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二十四-原文
李植(羊可立) 江东之 汤兆京 金士衡 王元翰 孙振基(子必显)丁元荐(于玉立) 李朴 夏嘉遇
李植,字汝培。父承式,自大同徙居江都,官福建布政使。植举万历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授御史。
十年冬,张居正卒,冯保犹用事。其党锦衣指挥同知徐爵居禁中,为阅章奏,拟诏旨如故。居正党率倚爵以自结于保,爵势益张。
而帝雅衔居正、保,未有以发。御史江东之首暴爵奸,并言兵部尚书梁梦龙与爵交欢,以得吏部,宜斥。
帝下爵狱,论死,梦龙罢去。植遂发保十二大罪。帝震怒,罪保。植、东之由是受知于帝。
明年,植巡按畿辅,请宽居正所定百官乘驿之禁,从之。
帝用礼部尚书徐学谟言,将卜寿宫于大峪山。植扈行阅视,谓其地未善。欲偕东之疏争,不果。
明年,植还朝。时御史羊可立亦以追论居正受帝知。三人更相结,亦颇引吴中行、赵用贤、沈思孝为重。
执政方忌中行、用贤,且心害植三人宠。会争御史丁此吕事及论学谟卜寿宫之非,与申时行等相拄,卒被斥去。
初,兵部员外郎嵇应科、山西提学副使陆檄、河南参政戴光启为乡会试考官,私居正子嗣修、懋修、敬修。
居正败,此吕发其事。又言:‘礼部侍郎何雒文代嗣修、懋修撰殿试策,而侍郎高启愚主南京试,至以‘舜亦以命禹’为题,显为劝进。’
大学士申时行、余有丁、许国皆嗣修等座主也,言考官止据文艺,安知姓名,不宜以此为罪,请敕吏部核官评,以定去留。
尚书杨巍议黜雒文,改调应科、檄,留启愚、光启,而言此吕不顾经旨,陷启愚大逆。此吕坐谪。
植、东之及同官杨四知、给事中王士性等不平,交章劾巍,语侵时行。
东之疏言:‘时行以二子皆登科,不乐此吕言科场事。巍虽庇居正,实媚时行。’时行、巍并求去。
帝欲慰留时行,召还此吕,以两解之。有丁、国言不谪此吕,无以安时行、巍心。
国反覆诋言者生事,指中行、用贤为党。中行、用贤疏辨求去,语皆侵国,用贤语尤峻。
国避位不出。于是左都御史赵锦,副都御史石星,尚书王遴、潘季驯、杨兆,侍郎沈鲤、陆光祖、舒化、何起鸣、褚鈇,大理卿温纯,及都给事中齐世臣、御史刘怀恕等,极论时行、国、巍不宜去。
主事张正鹄、南京郎中汪应蛟、御史李廷彦、蔡时鼎、黄师颜等又力攻请留三臣者之失。
中行亦疏言:‘律禁上言大臣德政。迩者袭请留居正遗风,辅臣辞位,群起奏留,赞德称功,联章累牍。
此谄谀之极,甚可耻也。祖宗二百余年以来,无谏官论事为吏部劾罢者,则又壅蔽之渐,不可长也。’
帝竟留三臣,责言者如锦等指。
其后,启愚卒为南京给事中刘一相劾去,时行亦不能救也。
帝追仇居正甚,以大臣阴相庇,独植、东之、可立能发其奸,欲骤贵之,风示廷臣。
一相又劾锦衣都督刘守有匿居正家资。帝乃谕内阁黜守有,超擢居正所抑丘橓、余懋学、赵世卿及植、东之凡五人。
时行等力为守有解,言橓等不宜骤迁。
帝重违大臣意,议虽寝,心犹欲用植等。
顷之,植劾刑部尚书潘季驯朋党奸逆,诬上欺君,季驯坐削籍。
帝遂手诏吏部擢植太仆少卿,东之光禄少卿,可立尚宝少卿,并添注。
廷臣益忌植等。
十三年四月旱,御史蔡系周言:‘古者,朝有权臣,狱有冤囚,则旱。’
植数为人言:‘至尊呼我为儿,每观没入宝玩则喜我。’其无忌惮如此。
陛下欲雪枉,而刑部尚书之枉,先不得雪。
今日之旱,实由于植。
又曰:‘植迫欲得中行柄国,以善其后;中行迫欲得植秉铨,而骋其私。
倘其计得行,势必尽毒善类,今日旱灾犹其小者。’
其他语绝狂诞。
所称尚书,谓季驯也。
疏上,未报,御史龚懋贤、孙愈贤继之。
东之发愤上疏曰:‘思孝、中行、用贤及张岳、邹元标数臣,忠义天植,之死不移,臣实安为之党,乐从之游。
今指植与交欢为党,则植犹未若臣之密,愿先罢臣官。’不允。
可立亦抗言:‘奸党怀冯、张私惠,造不根之辞,以倾建言诸臣,势不尽去臣等不止。’乞罢职。
章下内阁,时行等请诘可立奸党主名。
帝仍欲两为之解,寝阁臣奏,而敕都察院:‘自今谏官言事,当顾国家大体,毋以私灭公,犯者必罪。’
植、东之求去,不许。
给事御史齐世臣、吴定等交章劾可立不当代植辨。
报曰:‘朕方忧旱,诸臣何纷争?’乃已。
七月,御史龚仲庆又劾植、中行、思孝为邪臣,帝恶其排挤,出之外。
世臣及御史顾钤等连章论救,不听。
是时,竟用学谟言,作寿宫于大峪山。
八月,役既兴矣,大学士王锡爵,植馆师,东之、可立又尝特荐之于朝,锡爵故以面折张居正,为时所重。
三人念时行去,锡爵必为首辅,而寿宫地有石,时行以学谟故主之,可用是罪也,乃合疏上言:
“地果吉则不宜有石,有石则宜奏请改图。乃学谟以私意主其议,时行以亲故赞其成。
今凿石以安寿宫者,与曩所立表,其地不一。
朦胧易徙,若弈棋然,非大臣谋国之忠也。”
时行奏辨,言:
“车驾初阅时,植、东之见臣直庐,力言形龙山不如大峪。
今已二年,忽创此议。
其借事倾臣明甚。”
帝责三人不宜以葬师术责辅臣,夺俸半岁。
三人以明习葬法荐侍郎张岳、太常何源。
两人方疏辞,锡爵忽奏言耻为植三人所引,义不可留,因具奏不平者八事。
大略言:
“张、冯之狱,上志先定,言者适投其会,而辄自附于用贤等撄鳞折槛之党。
且谓舍建言别无人品;建言之中,舍采摭张、冯旧事,别无同志。
以中人之资,乘一言之会,超越朝右,日寻戈矛。
大臣如国、巍、化辈,曩尝举为正人。
一言相左,日谋剚刃,皆不平之大者。”
御史韩国桢,给事中陈与郊、王敬民等因迭攻植等,帝下敬民疏,贬植户部员外郎,东之兵部员外郎,可立大理评事。
张岳以诸臣纷争,具疏评其贤否,颇为植、东之、可立地,请令各宣力一方,以全终始。
于时行、国、锡爵、巍、化、光祖、世臣、定、愈贤皆褒中寓刺,而力诋季驯、懋贤、系周、仲庆,惟中行、用贤、思孝无所讥贬。
帝责岳颂美大臣,且支蔓,不足定国是,岳坐免。
帝犹以植言寿宫有石数十丈,如屏风,其下皆石,恐宝座将置于石上。
闰月,复躬往视之,终谓大峪吉,遂调三人于外。
御史柯梃因自言习葬法,力称大峪之美,获督南畿学政。
而植同年生给事中卢逵亦承风请正三人罪,士论哂之。
植、东之、可立自以言事见知,未及三岁而贬。
植得绥德知州,旋引疾归。
居十年,起沅州知州。
屡官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时二十六年也。
植垦土积粟,得田四万亩,岁获粮万石。
户部推其法九边。
以倭寇退,请因师旋,选主、客锐卒,驱除宿寇,恢复旧辽阳。
诏下总督诸臣详议,不果行。
奏税监高淮贪暴,请召还,不报。
后淮激变,委阻挠罪于植。
植疏辨乞休,帝慰留之。
明年,锦、义失事,巡按御史王业弘劾植及诸将失律。
植以却敌闻,且诋业弘。
业弘再疏劾植欺蔽,诏解官听勘。
勘已,命家居听用,竟不召。
卒,赠兵部右侍郎。
可立,汝阳人。
由安邑知县为御史,与植等并擢。
已,由评事调大名推官。
终山东佥事。
江东之,字长信,歙人。
万历五年进士。
由行人擢御史。
首发冯保、徐爵奸,受知于帝。
佥都御史王宗载尝承张居正指,与于应昌共陷刘台,东之疏劾之。
故事,御史上封事,必以副封白长官。
东之持入署,宗载迎谓曰:
“江御史何言?”
曰:
“为死御史鸣冤。”
问为谁?
曰:
“刘台也。”
宗载失气反走,遂与应昌俱得罪。
东之出视畿辅屯政,奏驸马都尉侯拱宸从父豪夺民田,置于理。
先是,皇子生,免天下田租三之一,独不及皇庄及勋戚庄田。
东之为言,减免如制。
还朝,擢光禄少卿,改太仆。
坐争寿宫事,与李植、羊可立皆贬。
东之得霍州知州,以病免。
久之,起邓州,进湖广佥事。
三迁大理寺右少卿。
二十四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贵州。
击高砦叛苗,斩首百余级。
京察,被劾免官。
复以遣指挥杨国柱讨杨应龙败绩事,黜为民。
愤恨抵家卒。
东之官行人时,刑部郎舒邦儒阖门病疫死,遗孤一岁,人莫敢过其门。
东之经纪其丧,提其孤归,乳之。
舒氏卒有后。
汤兆京,字伯闳,宜兴人。
万历二十年进士。
除丰城知县。
治最,征授御史。
连劾礼部侍郎朱国祚、蓟辽总督万世德,帝不问。
巡视西城,贵妃宫阉竖涂辱礼部侍郎敖文祯,兆京弹劾,杖配南京。
时矿税繁兴,奸人竞言利。
有谓开海外机易山,岁可获金四十万者,有请征徽、宁诸府契税,鬻高淳诸县草场者,帝意俱向之。
兆京偕同官金忠士、史学迁、温如璋交章力谏,不报。
出按宣府、大同,请罢税使张晔、矿使王虎、王忠,亦不纳。
掌河南道。
佐孙丕扬典京察,所谴黜皆当,而被黜者之党争相攻击。
兆京亦十余疏应之。
其词直,卒无以夺也。
详具丕扬传中。
寻出按顺天诸府。
守陵中官李浚诬军民盗陵木,逮系无虚日。
兆京按宣府时奏之,浚亦诬讦兆京。
帝遣使按验,事已白,而诸被系者犹未释,兆京悉纵遣之。
东厂太监卢受纵其下横都市,兆京论如法。
还复掌河南道。
福王久不之国,兆京倡给事御史伏阙固请,卒不得命。
南京缺提学御史,吏部尚书赵焕调浙江巡按吕图南补之,寻以年例出三御史于外,皆不咨都察院。
兆京引故事争。
图南之调,为给事中周永春所劾,弃官归。
兆京及御史王时熙、汪有功为图南申雪,语侵永春,并及焕,二人连章辨,兆京亦争之强。
帝欲安焕,为稍夺兆京俸。
兆京以不得其职,拜疏径归。
御史李邦华、周起元、孙居相遂助兆京攻焕。
帝亦夺其俸,然焕亦引去。
兆京居官廉正,遇事慷慨。
其时党势已成,正人多见齾龁。
兆京力维持其间,清议倚以为重。
屡遭排击,卒无能一言污之者。
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金士衡,字秉中,长洲人。
父应徵,云南参政,以廉能称。
士衡举万历二十年进士,授永丰知县,擢南京工科给事中。
疏陈矿税之害,言:‘曩者采于山,榷于市,今则不山而采,不市而榷矣。刑余小丑,市井无藉,安知远谋,假以利柄,贪饕无厌。杨荣启衅于丽江,高淮肆毒于辽左,孙朝造患于石岭,其尤著者也。今天下水旱盗贼,所在而有。萧、砀、丰、沛间河流决堤,居人为鱼鳖,乃复横征巧取以蹙之。兽穷则攫,鸟穷则啄,祸将有不可言者。’
甘肃地震,复上疏曰:‘往者湖广冰雹,顺天昼晦,丰润地陷,四川星变,辽东天鼓震,山东、山西则牛妖,人妖、今甘肃天鸣地裂,山崩川竭矣。陛下明知乱徵,而泄泄从事,是以天下戏也。’
因极言边糈告匮,宜急出内帑济饷,罢撤税使,毋事掊克,引鹿台、西园为戒。
帝皆不听。
南京督储尚书王基、云南巡抚陈用宾拾遗被劾,给事中钱梦皋、御史张以渠等考察被黜,为沈一贯所庇,帝皆留之。
士衡疏争。
侍郎周应宾、黄汝良、李廷机当预推内阁。
士衡以不协人望,抗章论。
姜士昌、宋焘言事得罪,并申救之。
给事中王元翰言军国机密不宜抄传,诏并禁章奏未下者。
由是中朝政事,四方寂然不得闻。
士衡力陈其非便。
疏多不行。
帝召王锡爵为首辅,以被劾奏辨,语过愤激,士衡驰疏劾之。
寻擢南京通政参议。
时元翰及李三才先后为言者所攻,士衡并为申雪。
三十九年,大计京官。
掌南察者,南京吏部侍郎史继偕,齐、楚、浙人之党也,与孙丕扬北察相反,凡助三才、元翰者悉斥之。
士衡亦谪两浙盐运副使,不赴。
天启初,起兵部员外郎。
累迁太仆少卿。
引疾去,卒于家。
先是,杨应龙伏诛,贵州宣慰使安疆臣邀据故所侵地。
总督王象乾不许。
士衡遂劾象乾起衅。
后象乾弟象恒巡抚苏、松,以兄故颇衔士衡。
廉知其清介状,称说不置云。
王元翰,字伯举,云南宁州人。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选庶吉士。
三十四年,改吏科给事中。
意气陵厉,以谏诤自任。
时廷臣习偷惰,法度尽弛。
会推之柄散在九列科道。
率推京卿,每署数倍旧额。
而建言诸臣,一斥不复。
大臣被弹,率连章诋讦。
元翰悉疏论其非。
寻进工科右给事中,巡视厂库,极陈惜薪司官多之害。
其秋上疏,极言时事败坏,请帝味爽视朝,廷见大臣,言官得随其后,日陈四方利病。
寻复陈时事,言:‘辅臣,心膂也。朱赓辅政三载,犹未一覯天颜,可痛哭者一。’
‘九卿强半虚悬,甚者阖署无一人。监司、郡守,亦旷年无官,或一人绾数符。事不切身,政自苟且,可痛哭者二。’
‘两都台省寥寥几人。行取入都者,累年不被命。庶常散馆亦越常期。御史巡方事竣,遣代无人。威令不行,上下胥玩,可痛哭者三。’
‘被废诸臣,久沦山谷。近虽奉诏叙录,未见连茹汇征。苟更阅数年,日渐销铄。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可痛哭者四。’
‘九边岁饷,缺至八十余万,平居冻馁,脱巾可虞;有事怨愤,死绥无望。塞北之患,未可知也。京师十余万兵,岁靡饷二百余万,大都市井负贩游手而已。一旦有急,能驱使赴敌哉?可痛哭者五。’
‘天子高拱深居,所恃以通下情者,只章疏耳,今一切高阁。慷慨建白者莫不曰‘吾知无济,第存此议论耳’。言路惟空存议论,世道何如哉!可痛哭者六。’
‘榷税使者满天下,致小民怨声彻天,降灾召异。方且指殿工以为名,借停止以愚众。是天以回禄警陛下,陛下反以回禄剥万民也。众心离叛,而犹不知变,可痛哭者七。’
‘郊庙不亲,则天地祖宗不相属;朝讲不御,则伏机隐祸不上闻。古今未有如此而天下无事者。且青宫辍讲,亦已经年,亲宦官宫妾,而疏正人端士,独奈何不为宗社计也!可痛哭者八。’
帝皆不省。
武定贼阿克作乱。
元翰上言:‘克本小丑,乱易平也。至云南大害,莫甚贡金、榷税二事。民不堪命,至杀税使,而征榷如故。贡金请减,反增益之。众心愤怒,使乱贼假以为名。贼首纵扑灭,虐政不除,滇之为滇,犹未可保也。’
俄言:‘矿税之设,本为大工。若捐内帑数百万金,工可立竣,毋徒苦四方万姓。’
疏皆不报。
寻两疏劾贵州巡抚郭子章等凡四人,言:‘子章曲庇安疆臣,坚意割地,贻西南大忧。且尝著《妇寺论》,言人主当隔绝廷臣,专与宦官宫妾处,乃相安无患。子章罪当斩。’
不纳。
先是,廷推阁臣。
元翰言李廷机非宰相器。
已而黄汝良推吏部侍郎,全天叙推南京礼部侍郎。
汝良,廷机邑人;天叙,朱赓同乡也。
元翰极论会推之弊,讥切政府,二人遂不用。
至是,将推两京兵部尚书萧大亨、孙幰为吏部尚书。
元翰亦疏论二人,并言职方郎申用懋为大亨谋主,太常少卿唐鹤征为幰谋主,亦当斥。
寻因灾异,乞亟罢赓、大亨及副都御史詹沂。
且言:‘近更有二大变。大小臣工志期得官,不顾嗤笑,此一变也。陛下不恤人言,甚至天地谴告亦悍然弗顾,此又一变也。有君心之变,然后臣工之变因之。在今日,挽天地洪水寇贼之变易,挽君心与臣工之变难。’
又言:‘陛下三十年培养之人才,半扫除于申时行、王锡爵,半禁锢于沈一贯、朱赓。’
因荐邹元标、顾宪成等十余人。
无何,又劾给事中喻安性、御史管橘败群丛秽,皆不报。
掌厂内官王道不法,疏暴其罪,亦弗听。
元翰居谏垣四年,力持清议。
摩主阙,拄贵近,世服其敢言。
然锐意搏击,毛举鹰鸷,举朝咸畏其口。
吏科都给事中陈治则与元翰不相能,御史郑继芳,其门人也,遂劾元翰盗库金,克商人赀,奸赃数十万。
元翰愤甚,辨疏诋继芳北鄙小贼,语过激。
于是继芳党刘文炳、王绍徽、刘国缙等十余疏并攻之,而史记事、胡忻、史学迁、张国儒、马孟祯、陈于廷、吴亮、金士衡、刘节、刘兰辈则连章论救。
帝悉不省。
元翰乃尽出其筐箧,舁置国门,纵吏士简括,恸哭辞朝而去。
吏部坐擅离职守,谪刑部检校。
后孙丕扬主京察,斥治则、国缙等,亦以浮躁坐元翰,再贬湖广按察知事。
方继芳之发疏也,即潜遣人围守元翰家。
及元翰去,所劾赃无有,则谓寄之记事家。
两党分争久不息。
而是时劾李三才者亦指其贪,诸左右元翰者又往往左右三才,由是臣僚益相水火,而朋党之势成矣。
天启初,累迁刑部主事。
魏忠贤乱政,其党石三畏劾之,削籍。
庄烈帝即位,复官。
将召用,为尚书王永光所尼。
元翰乃流寓南都,十年不归。
卒,遂葬焉。
孙振基,字肖冈,潼关卫人。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除莘县知县,调繁安丘。
三十六年四月,以治行征,与李成名等十七人当授给事中,先除礼部主事。
四十年十月命始下,振基得户科。
时吏部推举大僚,每患乏才,振基力请起废。
韩敬者,归安人也,受业宣城汤宾尹。
宾尹分校会试,敬卷为他考官所弃。
宾尹搜得之,强总裁侍郎萧云举、王图录为第一。
榜发,士论大哗。
知贡举侍郎吴道南欲奏之,以云举、图资深,嫌挤排前辈,隐不发。
及廷对,宾尹为敬夤缘得第一人。
后宾尹以考察褫官,敬亦称病去,事三年矣。
会进士邹之麟分校顺天乡试,所取童学贤有私,于是御史孙居相并宾尹事发之。
下礼官,会吏部都察院议,顾不及宾尹事。
振基乃抗疏请并议,未得命。
礼部侍郎翁正春等议黜学贤,谪之麟,亦不及宾尹等。
振基谓议者庇之,再疏论劾。
帝乃下廷臣更议。
御史王时熙、刘策、马孟祯亦疏论其事,而南京给事中张笃敬证尤力。
方宾尹之分校也,越房取中五人,他考官效之,竞相搜取,凡十七人。
时宾尹虽废,中朝多其党,欲藉是宽敬。
正春乃会九卿赵焕及都给事中翁宪祥、御史余懋衡等六十三人议坐敬不谨,落职闲住。
御史刘廷元、董元儒、过庭训,敬同乡也,谓敬关节果真,罪非止不谨,执不署名,意欲迁延为敬地。
正春等不从,持初议上。
廷元遂疏劾之,公议益愤。
振基、居相、笃敬及御史魏云中等连章论列。
给事中商周祚亦敬同乡,议并罪道南。
孟祯以道南发奸,不当罪,再疏纠驳。
帝竟如廷元等言,敕部更核。
廷元党亓诗教遂劾正春首鼠两端,正春寻引去。
会熊廷弼之议亦起。
初,宾尹家居,尝夺生员施天德妻为妾,不从,投缳死。
诸生冯应祥、芮永缙辈讼于官,为建祠,宾尹耻之。
后永缙又发诸生梅振祚、宣祚朋淫状。
督学御史熊廷弼素交欢宾尹,判牒言此施、汤故智,欲藉雪宾尹前耻。
又以所司报永缙及应祥行劣,杖杀永缙。
巡按御史荆养乔遂劾廷弼杀人媚人,疏上,径自引归。
廷弼亦疏辨。
都御史孙玮议镌养乔秩,令廷弼解职候勘。
时南北台谏议论方嚣,各自所左右。
振基、孟祯、云中策及给事李成名、麻僖、陈伯友,御史李邦华、崔尔进、李若星、潘之祥、翟凤翀、徐良彦等持勘议甚力。
而笃敬及给事中官应震、姜性、吴亮嗣、梅之焕、亓诗教、赵兴邦,御史黄彦士,南京御史周远等驳之,疏凡数十上。
振基及诸给事御史复极言廷弼当勘,斥应震等党庇,自是党廷弼者颇屈。
帝竟纳玮言,令廷弼解职。
其党大恨。
吏部尚书赵焕者,惟诗教言是听,乃以年例出振基及云中、时熙于外。
振基得山东佥事,玮亦引去。
振基劲直敢言。
居谏垣仅半岁,数有建白。
既去,科场议犹未定,策复上疏极论。
而宾尹党必欲十七人并罪,以宽敬。
孙慎行代正春,复集廷臣议。
仍坐敬关节,而为十七人昭雪。
疏竟留中。
宾尹、敬有奥援,外廷又多助之,故议久不决。
笃敬复上疏论敬,阴诋诸党人。
诸党人旋出之外,并逐慎行。
既而居相、策引去,之祥外迁。
孟祯不平,疏言:
廷弼听勘一事,业逐去一总宪,外转两言官矣,独介介于之祥。
敬科场一案,亦去两侍郎、两言官矣,复断断于笃敬,毋乃已甚乎!
孟祯遂亦调外。
凡与敬为难者,朝无一人。
敬由是得宽典,仅谪行人司副。
盖七年而事始竣云。
振基到官,寻以忧去,卒于家。
子必显,字克孝。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官文选员外郎,为尚书赵南星所重。
天启五年冬,魏忠贤罗织清流,御史陈睿谟劾其世投门户,遂削籍。
崇祯二年,起验封郎中,移考功。
明年,移文选。
尚书王永光雅不喜东林,给事中常自裕因劾其推举不当数事,且诋以贪污。
御史吴履中又劾其紊乱选法。
必显两疏辨,帝不听,谪山西按察司经历,量移南京礼部主事。
道出柘城、归德,适流贼来犯,皆为设守,完其城。
一时推知兵。
历尚宝司丞、大理左寺丞。
十一年冬,都城被兵,兵部两侍郎皆缺,尚书杨嗣昌请不拘常格,博推才望者迁补,遂擢必显右侍郎。
甫一月,无疾而卒。
丁元荐,字长孺,长兴人。
父应诏,江西佥事。
元荐举万历十四年进士。
请告归。
家居八年,始谒选为中书舍人。
甫期月,上封事万言,极陈时弊。
言今日事势可寒心者三:饥民思乱也,武备积弛也,日本封贡也。
可浩叹者七:征敛苛急也,赏罚不明也,忠贤废锢也,辅臣妒嫉也,议论滋多也,士习败坏也,褒功恤忠未备也。
坐视而不可救药者二,则纪纲、人心也。
其所言辅臣,专斥首辅王锡爵,元荐座主也。
二十七年京察。
元荐家居,坐浮躁论调。
阅十有二年,起广东按察司经历,移礼部主事。
甫抵官,值京察事竣,尚书孙丕扬力清邪党,反为其党所攻。
副都御史许弘纲故共掌察,见群小横甚,畏之,累疏请竣察典,语颇示异。
群小藉以攻丕扬。
察疏犹未下,人情杌隉,虑事中变,然无敢言者。
元荐乃上言弘纲持议不宜前却,并尽发诸人隐状。
党人恶之,交章论劾无虚日。
元荐复再疏辨晰,竟不安其身而去。
其后邪党愈炽,正人屏斥殆尽,至有以“《六经》乱天下”语入乡试策问者。
元荐家居不胜愤,复驰疏阙下,极诋乱政之叛高皇、邪说之叛孔子者。
疏虽不报,党人益恶之。
四十五年京察,遂复以不谨削籍。
天启初,大起遗佚。
元荐格于例,独不召。
至四年,廷臣交讼其冤,起刑部检校,历尚宝少卿。
明年,朝事大变,复削其籍。
元荐初学于许孚远,已,从顾宪成游。
慷慨负气,遇事奋前,屡踬无少挫。
通籍四十年,前后服官不满一载。
同郡沈淮召入阁,邀一见,谢不往。
尝过高攀龙,请与交欢,辞曰:“吾老矣,不能涉嫌要津。”遽别去。
当东林、浙党之分,浙党所弹射东林者,李三才之次,则元荐与于玉立。
玉立,字中甫,金坛人。
万历十一年进士。
除刑部主事,进员外郎。
二十年七月,疏陈时政阙失,言:“陛下宠幸贵妃,宴逸无度。恣行威怒,鞭笞群下,宫人奄竖无辜死者千人。夫人怀必死之心,而使处肘腋房闼间,倘因利乘便,甘心一逞,可不寒心!田义本一奸竖,陛下宠信不疑。迩者奏牍或下或留,推举或用或否,道路籍籍,咸谓义簸弄其间。盖义以陛下为城社,而外廷之憸邪又以义为城社。党合谋连,其祸难量。且陛下一惑于嬖幸,而数年以来,问安视膳,郊庙朝讲,一切不行。至边烽四起,祸乱成形,犹不足以动忧危之情,夺晏安之习。是君身之不修,未有甚于今日者矣。夫宫庭震惊,而陛下若罔闻,何以解两宫之忧?深拱禁中,开夤缘之隙,致邪孽侵权,而陛下未察其奸,何以杜旁落之渐?万国钦辈未尝忤主,而终于禁锢,何以励骨鲠之臣?上下隔越,国议、军机无由参断,而陛下称旨下令,终不出闺闼之间,何以尽大臣之谋?忠良多摈,邪佞得名,何以作群臣之气?远近之民,皆疑至尊日求般乐,不顾百姓涂炭,何以系天下之心?”因力言李如松、麻贵不可为大将,郑洛不当再起,石星不堪为本兵。疏入,不报。
寻进郎中,谢病归。
久之,起故官。
康丕扬辈欲以妖书陷郭正域,玉立独左右之。
会有言医人沈令誉实为妖书者,搜其箧,得玉立与吏部郎中王士骐书,中及其起官事。
帝方下吏部按问,而玉立遽疏辨。
帝怒,褫其官。
玉立倜傥好事。
海内建言废锢诸臣,咸以东林为归。
玉立与通声气,东林名益盛。
而攻东林者,率谓玉立遥制朝权,以是诟病东林。
玉立居家久之,数被推荐。
三十七年,稍起光禄丞,辞不赴。
言者犹齮龁不已,御史马孟祯抗章直之,帝皆不省。
又三年,以光禄少卿召,终不出。
天启初,录先朝罪谴诸臣,玉立已前卒,赠尚宝卿。
李朴,字继白,朝邑人。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由彰德推官入为户部主事。
四十年夏,朴以朝多朋党,清流废锢,疏请破奸党,录遗贤,因为顾宪成、于玉立、李三才、孙丕扬辨谤,而荐吕坤、姜士昌、邹元标、赵南星。
帝不听。
明年,再迁郎中。
齐、楚、浙三党势盛,稍持议论者,群噪逐之。
主事沈正宗、贺烺皆与相拄,坐贬官。
朴性戆,积愤不平。
其年十二月,上疏曰:
朝廷设言官,假之权势,本责以纠正诸司,举刺非法,非欲其结党逞威,挟制百僚,排斥端人正士也。
今乃深结戚畹近坐,威制大僚;日事请寄,广纳赂遗;亵衣小车,遨游市肆,狎比娼优;或就饮商贾之家,流连山人之室。
身则鬼蜮,反诬他人。
此盖明欺至尊不览章奏,大臣柔弱无为,故猖狂恣肆,至于此极。
臣谓此辈皆可斩也。
孙玮、汤兆京、李邦华、孙居相、周起元各争职掌,则群攻之。
今或去或罚,惟存一居相,犹谓之党。
夫居相一人耳,何能为?
彼浙江则姚宗文、刘廷元辈,湖广则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辈,山东则亓诗教、周永春辈,四川则田一甲辈,百人合为一心,以挤排善类,而赵兴邦辈附丽之。
陛下试思居相一人敌宗文辈百人,孰为有党耶?
乃攻东林者,今日指为乱政,明日目为擅权,不知东林居何官?操何柄?
在朝列言路者,反谓无权,而林下投闲杜门乐道者,反谓有权,此不可欺三尺竖子,而乃以欺陛下哉!
至若黄克缵赃私钜万,已败犹见留;顾宪成清风百代,已死犹被论;而封疆坐死如陈用宾,科场作奸如韩敬,趋时鬻爵如赵焕,杀人媚人如熊廷弼,犹为之营护,为之称冤。
国典安在哉!
望俯察臣言,立赐威断,先斩臣以谢诸奸,然后斩诸奸以谢天下,宗社幸甚。
疏奏,台谏皆大恨。
宗文等及其党力诋,并侵居相,而一甲且罗织其赃私。
帝雅不喜言官,得朴疏,心善之。
会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亦谓朴言过当,乃下部院议罚。
而朴再疏发亮嗣、应震、彦士、一甲赃私,及宗文、廷元庇韩敬、兴邦媚赵焕状,且言:‘诗教为群凶盟主,实社稷巨蠹,陛下尤不可不察。’
帝为下诏切责言官,略如朴指。
党人益怒,排击无虚日。
侍郎李汝华亦以属吏出位妄言劾朴。
部院议镌朴三级,调外任,帝持不下。
至明年四月,吏部奉诏起废,朴名预焉。
于是党人益哗,再起攻朴,并及文选郎郭存谦。
存谦引罪,攻者犹未已。
朴益愤,复陈浙人空国之由,追咎沈一贯,诋宗文及毛一鹭甚力,以两人皆浙产也。
顷之,又再疏劾宗文、一鹭及其党董定策等。
帝皆置不问。
其年六月,始用阁臣言,下部院疏,谪朴州同知。
自后党人益用事,遂以京察落其职。
天启初,起用,历官参议。
卒,赠太仆少卿。
魏忠贤窃柄,御史安伸追论,诏夺其赠。
崇祯初,复焉。
夏嘉遇,字正甫,松江华亭人。
万历三十八年进士。
授保定推官。
四十五年,用治行征。
当擢谏职,先注礼部主事。
帝久倦勤,方从哲独柄国。
碌碌充位,中外章奏悉留中。
惟言路一攻,则其人自去,不待诏旨。
台谏之势,积重不返,有齐、楚、浙三方鼎峙之名。
齐则给事中亓诗教、周永春,御史韩浚。
楚则给事中官应震、吴亮嗣。
浙则给事中姚宗文、御史刘廷元。
而汤宾尹辈阴为之主。
其党给事中赵兴邦、张延登、徐绍吉、商周祚,御史骆骎曾、过庭训、房壮丽、牟志夔、唐世济、金汝谐、彭宗孟、田生金、李徵仪、董元儒、李嵩辈,与相倡和,务以攻东林排异己为事。
其时考选久稽,屡趣不下,言路无几人,盘踞益坚。
后进当入为台谏者,必钩致门下,以为羽翼,当事大臣莫敢撄其锋。
诗教者,从哲门生,而吏部尚书赵焕乡人也。
焕耄昏,两人一听诗教。
诗教把持朝局,为诸党人魁。
武进邹之麟者,浙人党也。
先坐事谪上林典簿,至是为工部主事,附诗教、浚。
求吏部不得,大恨,反攻之,并诋从哲。
诗教怒,焕为黜之麟。
时嘉遇及工部主事钟惺、中书舍人尹嘉宾、行人魏光国皆以才名,当列言职。
诗教辈以与之麟善,抑之,俾不与考选。
以故嘉遇不能无怨。
四十七年三月,辽东败书闻,嘉遇遂抗疏言:‘辽左三路丧师,虽缘杨镐失策,揆厥所由,则以纵贷李维翰故。’
夫维翰丧师辱国,罪不容诛,乃仅令回籍听勘。
谁司票拟?则阁臣方从哲也;谁司纠驳?则兵科赵兴邦也。
参貂白镪,赂遗绎络,国典边防,因之大坏。
惟陛下立断。
疏入,未报。
从哲力辨,嘉遇再疏劾之,并及诗教。
于是诗教、兴邦及亮嗣、延登、壮丽辈交章力攻。
诗教谓嘉遇不得考选,故挟私狂逞。
嘉遇言:‘诗教于从哲,一心拥戴,相倚为奸。’
凡枚卜、考选诸大政,百方挠阻,专务壅蔽,遏绝主聪。
遂致纲纪不张,戎马驰突,臣窃痛之。
今内治尽坏,纵日议兵食、谈战守,究何益于事?
故臣为国击奸,冀除祸本,虽死不避,尚区区计升沉得丧哉!
时兴邦以右给事中掌兵科。
先有旨,俟辽东底宁,从优叙录。
至是以嘉遇连劾,吏部遂立擢为太常少卿。
嘉遇益愤,疏言:‘四路奏功,兴邦必将预其赏。’
则今日事败,兴邦安得逃其罚?
且不罚已矣,反从而超陟之。
是臣弹章适为荐剡,国家有如是法纪哉!
疏奏,诸御史复合词攻嘉遇。
嘉遇复疏言:‘古人有云,见无礼于君者逐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
诗教、兴邦谓臣不得台谏而怒。
夫爵位名秩,操之天子,人臣何敢干?
必如所言,是考选予夺,二臣实专之。
此无礼于君者一。
事宁优叙,非明旨乎?
乃竟蔑而弃之。
此无礼于君者二。
魏光国疏论诗教,为通政沮格。
夫要截实封者斩。
自来奸臣不敢为,而诗教为之。
此无礼于君者三。
二奸每事请托,一日以七事属职方郎杨成乔。
成乔不听,遂逐之去。
诗教以旧憾欲去其乡知府,考功郎陈显道不从,亦逼之去。
夫吏、兵二部,天子所以驭天下也,而二奸敢侵越之。
此无礼于君者四。
有臣如此,臣义岂与俱生哉!
先是,三党诸魁交甚密,后齐与浙渐相贰。
布衣汪文言者,素游黄正宾、于玉立之门,习知党人本末。
后玉立遣之入都,益悉诸党人所为,策之曰:‘浙人者,主兵也,齐、楚则应兵。’
成功之后,主欲逐客矣,然柄素在客,未易逐,此可构也。
遂多方设奇间之,诸人果相疑。
而邹之麟既见恶齐党,亦交斗其间。
扬言齐人张凤翔为文选,必以年例斥宗文、廷元。
于是齐、浙之党大离。
及是嘉遇五疏力攻,诗教辈亦窘。
而浙人唐世济、董元儒遂助嘉遇排击。
自是亓、赵之势顿衰,兴邦竟不果迁,自引去。
时论快焉。
光宗立,嘉遇乞改南部,就迁吏部员外郎。
天启中,赵南星秉铨,召为考功员外郎,改文选署选事。
时左光斗、魏大中以嘉遇与之麟、韩敬同年相善,颇疑之。
已,见嘉遇公廉,亦皆亲善。
及陈九畴劾谢应祥,语连嘉遇,镌三级,调外,语具南星传。
未几,党人张讷诬劾南星,并及嘉遇,遂除名。
寻锻炼光斗、大中狱,诬嘉遇尝行贿。
逮讯论徒,愤恨发病卒。
崇祯初,赠太常少卿。
赞曰:李植、江东之诸人,风节自许,矫首抗俗,意气横厉,抵排群枉,迹不违乎正。
而质之矜而不争、群而不党之义,不能无疚心焉。
“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圣人所为致慨于末世之益衰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二十四-译文
李植,字汝培。他的父亲李承式,从大同迁居江都,官至福建布政使。李植在万历五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御史之职。十年冬天,张居正去世,冯保仍然掌权。他的党羽锦衣指挥同知徐爵住在宫中,负责阅读奏章,拟定诏书。张居正的党羽依赖徐爵来结交冯保,徐爵的势力更加膨胀。然而,皇帝对张居正和冯保怀恨在心,但没有发作。御史江东之揭露徐爵的奸行,并且说兵部尚书梁梦龙与徐爵交往,为了得到吏部职位,应该被罢免。皇帝将徐爵投入监狱,判处死刑,梁梦龙被罢免。李植随后揭发了冯保十二条大罪。皇帝非常愤怒,责罚了冯保。从此,李植和江东之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第二年,李植巡视畿辅地区,请求放宽张居正规定的百官乘驿马的禁令,皇帝同意了。皇帝采纳了礼部尚书徐学谟的建议,打算在大峪山建造寿宫。李植陪同皇帝巡视,认为那里不适合。他想与江东之一起上疏争论,但没有成功。第二年,李植回到朝廷。
当时,御史羊可立也因为追论张居正的事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三人相互结交,也引荐了吴中行、赵用贤、沈思孝等人。执政者正忌恨吴中行、赵用贤,且内心痛恨李植等三人的得宠。恰逢争论御史丁此吕的事情以及徐学谟选择寿宫的失误,与申时行等人发生冲突,最终被罢免。
起初,兵部员外郎嵇应科、山西提学副使陆檄、河南参政戴光启担任乡会试考官,私下帮助张居正的儿子张嗣修、张懋修、张敬修。张居正败落后,丁此吕揭发了这件事。他还说:‘礼部侍郎何洛文代替张嗣修、张懋修撰写殿试策,而侍郎高启愚主持南京试,竟然以“舜亦以命禹”为题,明显是在劝进。’大学士申时行、余有丁、许国都是张嗣修等人的座主,认为考官只根据文艺水平,怎能知道姓名,不应该因此定罪,请求皇帝命令吏部核实官员评定,以决定去留。尚书杨巍提议罢免何洛文,改调嵇应科、陆檄,留下高启愚、戴光启,并说丁此吕不顾经旨,陷害高启愚大逆不道。丁此吕被贬谪。李植、江东之以及同官杨四知、给事中王士性等人不满,纷纷上奏弹劾杨巍,言语中侵犯了申时行。江东之上疏说:‘申时行因为有两个儿子都考中科举,不乐意见丁此吕议论科举之事。杨巍虽然庇护张居正,实际上是在讨好申时行。’申时行、杨巍都请求离职。皇帝想要安抚留下申时行,召回丁此吕,以此来调和双方。余有丁、许国说如果不贬谪丁此吕,就无法安抚申时行、杨巍的心。许国反复诋毁上奏者生事,指责吴中行、赵用贤结党。吴中行、赵用贤上疏辩解请求离职,言语中都侵犯了许国,赵用贤的话尤其尖锐。许国避位不出。于是左都御史赵锦,副都御史石星,尚书王遴、潘季驯、杨兆,侍郎沈鲤、陆光祖、舒化、何起鸣、褚鈇,大理卿温纯,以及都给事中齐世臣、御史刘怀恕等人,极力论述申时行、许国、杨巍不宜离职。主事张正鹄、南京郎中汪应蛟、御史李廷彦、蔡时鼎、黄师颜等人又极力攻击请求留下三位大臣的人的失误。吴中行也上疏说:‘法律禁止上奏大臣的德政。最近有人效仿请求留下张居正遗风的做法,辅臣辞位,群起上奏请求留下,称赞德行称颂功绩,联名上奏连篇累牍。这是阿谀奉承的极点,非常可耻。祖宗两百多年来,没有谏官议论事情被吏部弹劾罢免的,这是蒙蔽的开始,不可任其发展。’皇帝最终留下三位大臣,责罚了如赵锦等指使的人。
皇帝对张居正的仇恨非常深,因为大臣们暗中庇护他,只有李植、江东之、羊可立能够揭露他的奸行,想要突然提拔他们,向朝廷官员示意。刘一相又弹劾锦衣都督刘守有隐藏张居正的家产。皇帝于是命令内阁罢免刘守有,破格提拔张居正所压抑的丘橓、余懋学、赵世卿以及李植、江东之等五人。申时行等人极力为刘守有辩护,说丘橓等人不应该突然提拔。皇帝尊重大臣的意见,虽然提议被搁置,但内心仍然想要任用李植等人。
不久,李植弹劾刑部尚书潘季驯结党营私,诬陷皇上欺骗君主,潘季驯被剥夺官籍。皇帝于是亲自下诏吏部提拔李植为太仆少卿,江东之任光禄少卿,羊可立任尚宝少卿,并补充注记。朝廷官员更加忌恨李植等人。
十三年四月大旱,御史蔡系周说:‘古代,朝中有权臣,狱中有冤囚,就会发生旱灾。李植多次对人说:“皇上称呼我为儿子,每次看到没收的宝物就高兴。”他如此无所顾忌。陛下想要昭雪冤屈,但刑部尚书的冤屈,先不能昭雪。今天的旱灾,实际上是由于李植。”又说:‘李植急于想要得到申时行掌握国政,以便妥善处理后事;申时行急于想要得到李植掌握选拔官员的权力,以行其私。如果他们的计谋得逞,势必会将善良的人全部毒害,今天的旱灾只是小事。’其他话语极端荒谬。所说的尚书,指的是潘季驯。奏疏呈上后,没有回应,御史龚懋贤、孙愈贤接着上奏。江东之激愤地上疏说:‘沈思孝、吴中行、赵用贤以及张岳、邹元标等大臣,忠诚正直,至死不渝,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称他们为党,乐意跟随他们。现在指责我与他们交往为党,那么我还不如下臣自己请求罢官。’不被允许。羊可立也直言不讳:‘奸党心怀冯保、张居正的私恩,编造毫无根据的话,来倾覆直言敢谏的臣子,这种势力如果不完全铲除,我们就不会停止。’请求罢免职务。奏章下达内阁,申时行等人请求追查羊可立所说的奸党的名字。皇帝仍然想要调和双方,搁置了内阁的奏议,并命令都察院:‘从今以后,谏官议论事情,应当考虑国家大局,不要因为私情而损害公义,违犯者必受处罚。’李植、江东之请求离职,不被允许。给事中、御史齐世臣、吴定等人联名上奏弹劾羊可立不替李植辩解。回复说:“朕正担忧旱灾,各位臣子为何纷争?”于是作罢。七月,御史龚仲庆又弹劾李植、吴中行、沈思孝为奸臣,皇帝讨厌他们排挤他人,将他们贬谪到外地。齐世臣以及御史顾钤等人连篇累牍地上奏请求救助,不被接受。
当时,竟然采纳了学谟的建议,在大峪山建造寿宫。到了八月,工程已经开始,大学士王锡爵,植馆师,东之、可立又曾经特别推荐他给朝廷,锡爵因此当面对张居正提出批评,被当时的人所看重。三人考虑到时行即将离职,锡爵必定会成为首辅,而寿宫的地基有石头,时行因为学谟的原因而负责此事,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弹劾他,于是联合上疏说:‘如果地确实吉利,就不应该有石头,如果有石头,就应该奏请更改计划。但是学谟以私意主导了这个建议,时行因为亲近关系而支持他的决定。现在为了建造寿宫而凿石头,与之前所立的标志,地点并不一致。这个地方模糊不清,容易迁移,就像下棋一样,这不是大臣为国家谋划的忠诚行为。’时行上奏辩解,说:‘车驾刚开始巡视时,植、东之见到我的住所,极力说形龙山的地理位置不如大峪。现在已经过去两年,突然提出这个建议。这明显是借机陷害我。’皇帝责备三人不应该用葬师的方法来责备辅臣,剥夺了他们半年的俸禄。
三人因为熟悉葬法,推荐了侍郎张岳、太常何源。两人正要上疏辞职,锡爵突然上奏说因为羞耻被植等人所引用,从道义上讲不能留下来,因此详细上奏了八件不平之事。大致说:‘张、冯的案件,皇上已经决定,言官恰好迎合了这个机会,就自认为是用贤等人的党羽。还说除了建言之外,没有其他人品;在建言之中,除了收集张、冯的旧事,没有其他同志。以中等的才能,趁着一次机会,超越朝中大臣,每天寻找争斗。大臣如国、巍、化等人,曾经被举荐为正直的人。一旦意见不合,就每天策划陷害,这些都是非常的不平之事。’御史韩国桢,给事中陈与郊、王敬民等人因此连续攻击植等人,皇帝下旨让敬民上疏,贬植为户部员外郎,东之为兵部员外郎,可立为大理评事。张岳因为众臣纷争,上疏评价他们的贤能与否,对植、东之、可立颇为维护,请求让他们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以完成始终。
当时,于时行、国、锡爵、巍、化、光祖、世臣、定、愈贤都对植等人进行了褒贬,而极力诋毁季驯、懋贤、系周、仲庆,只有中行、用贤、思孝没有受到批评。皇帝责备岳颂扬大臣,而且过于分散,不足以确定国家大计,岳因此被免职。皇帝还因为植说寿宫有数十丈高的石头,下面都是石头,担心宝座将被放在石头上。闰月,皇帝亲自前往查看,最终认为大峪是吉地,于是将三人调到外地。
御史柯梃因此自称熟悉葬法,极力称赞大峪的优点,获得了南畿学政的职位。而植的同年生给事中卢逵也承风请求对三人进行正罪,士人们对此嘲笑。植、东之、可立自以为因为上奏而被人知道,不到三年就被贬谪。植被任命为绥德知州,不久因病辞职回家。过了十年,又被任命为沅州知州。多次担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当时是二十六年。植开垦土地积存粮食,得到田地四万亩,每年收获粮食万石。户部推广他的方法到九边。
因为倭寇撤退,他请求趁着军队回撤,选拔主、客锐卒,驱逐老敌,恢复旧辽阳。诏令下达到总督诸臣详细讨论,但没有实施。他上奏说税监高淮贪污暴虐,请求召回,但没有得到回复。后来淮激起变乱,将阻挠罪归咎于植。植上疏辩解请求退休,皇帝安慰他留下。第二年,锦、义失事,巡按御史王业弘弹劾植和其他将领失职。植因为击退敌人而闻名,并且诋毁业弘。业弘再次上疏弹劾植欺骗,皇帝下诏解除他的官职,听候调查。调查结束后,命令他回家听候使用,最终没有召回。他去世后,被追赠为兵部右侍郎。
可立是汝阳人。由安邑知县升任御史,与植等人一起提拔。之后,由评事调任大名推官。最终担任山东佥事。
江东之,字长信,歙县人。万历五年进士。由行人升任御史。首先揭发冯保、徐爵的奸情,得到皇帝的赏识。佥都御史王宗载曾经接受张居正的指示,与应昌一起陷害刘台,东之上疏弹劾他们。按照惯例,御史上封事,必须以副封通知长官。东之拿着封好的奏章进入官署,宗载迎接他说:‘江御史有什么话说?’他说:‘为已故的御史鸣冤。’问是为谁鸣冤?他说:‘刘台。’宗载气得转身就跑,于是与应昌一起获罪。东之出京巡视畿辅屯政,上奏说驸马都尉侯拱宸的从父豪夺民田,依法处理。
在此之前,皇子出生,免除了天下三分之一的田租,唯独皇庄和勋戚庄田没有涉及。东之提出,减免应该按照制度进行。回到朝廷,被提拔为光禄少卿,改任太仆。因为争辩寿宫的事情,与李植、羊可立一起被贬谪。东之被任命为霍州知州,因病免职。过了一段时间,被任命为邓州知州,升任湖广佥事。三次升迁后,担任大理寺右少卿。二十四年,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巡抚贵州。击败高砦叛乱的苗民,斩首百余级。京察时,被弹劾免官。后来因为指挥杨国柱讨伐杨应龙失败的事情,被贬为平民。他愤怒不已,回到家后去世。
东之担任行人时,刑部郎中舒邦儒全家因瘟疫去世,留下一个一岁的孤儿,没有人敢过他的家门。东之料理了他的丧事,将孤儿带回,抚养他。舒家后来有了后代。
汤兆京,字伯闳,宜兴人。万历二十年进士。被任命为丰城知县。治理得很好,被征召为御史。连续弹劾礼部侍郎朱国祚、蓟辽总督万世德,皇帝没有过问。巡视西城时,贵妃宫阉竖侮辱礼部侍郎敖文祯,兆京弹劾,被杖责流放到南京。当时矿税繁重,奸人争相谈论利益。有人说开海外机易山,每年可以获取四十万金,有人请求征收徽、宁等府的契税,出售高淳等县的草场,皇帝都倾向于这些提议。兆京与同官金忠士、史学迁、温如璋一起上疏极力劝谏,但没有得到回复。出京巡视宣府、大同,请求罢免税使张晔、矿使王虎、王忠,也没有被采纳。掌管河南道。协助孙丕扬主持京察,所贬谪的人都很合适,而被贬谪的人的党羽争相攻击。兆京也上疏十多次回应。
他的言辞直率,最终没有人能够诋毁他。不久,出京巡视顺天诸府。守陵中官李浚诬陷军民盗取陵木,逮捕了很多人。兆京在巡视宣府时上奏,李浚也诬陷兆京。皇帝派遣使者调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被逮捕的人仍然没有释放,兆京将他们都释放了。东厂太监卢受纵容手下在都市横行,兆京依法弹劾。
回到朝廷后,再次掌管河南道。福王久不回国,兆京提议让给事中、御史跪在宫殿前坚决请求,最终没有得到命令。南京缺少提学御史,吏部尚书赵焕调浙江巡按吕图南补任,不久按照惯例调出三位御史,都没有咨询都察院。兆京引用旧例进行争辩。图南的调动,被给事中周永春弹劾,辞职回家。兆京和御史王时熙、汪有功为图南申冤,言语中侵犯了永春,也涉及到焕,两人连续上疏辩解,兆京也强烈争辩。皇帝想要安抚焕,稍微剥夺了兆京的俸禄。兆京因为不能得到合适的位置,上疏直接回家。御史李邦华、周起元、孙居相随后帮助兆京攻击焕。皇帝也剥夺了兆京的俸禄,但焕也辞职了。
兆京为官清廉正直,遇到事情时慷慨激昂。当时党派势力已经形成,正直的人很多都被排挤。兆京努力维持其中,清议依靠他作为重要人物。多次遭到排挤,最终没有人能够说一句话来诋毁他。天启年间,被追赠为太仆少卿。
金士衡,字秉中,是长洲人。他的父亲金应徵,曾任云南参政,以廉洁能干著称。金士衡在万历二十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永丰知县,后来又被提拔为南京工科给事中。他上疏陈述矿税的弊端,说:‘以前是在山上开采,在市场上征税,现在却不是在山上开采,也不是在市场上征税了。那些受过刑罚的小人,在市井中无赖,哪里懂得远谋,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贪婪无厌。杨荣在丽江挑起争端,高淮在辽左施加毒手,孙朝在石岭制造麻烦,这些都是特别显著的例子。现在天下水旱灾害、盗贼横行,到处都有。萧、砀、丰、沛之间的河流决堤,居民变成了鱼鳖,却还要横征暴敛来压迫他们。野兽走投无路就会抓捕,鸟儿走投无路就会啄食,灾难将有无法言说之处。’甘肃发生地震,他又上疏说:‘以前湖广下冰雹,顺天府白天昏暗,丰润地陷,四川星象变化,辽东天鼓震动,山东、山西出现牛妖、人妖,现在甘肃天鸣地裂,山崩河竭。陛下明明知道这是乱的征兆,却还是漫不经心地处理,因此天下人都嘲笑陛下。’他因此极力说边疆粮食告急,应该紧急拿出国库的钱来救济军饷,撤销税使,不要横征暴敛,以鹿台、西园为戒。皇帝都没有听从。
南京督储尚书王基、云南巡抚陈用宾因过失被弹劾,给事中钱梦皋、御史张以渠等人被考察后免职,被沈一贯庇护,皇帝都留用了他们。金士衡上疏争论。侍郎周应宾、黄汝良、李廷机应当被推荐进入内阁。金士衡因为不被人看好,上疏反对。姜士昌、宋焘因言事获罪,金士衡都为他们申冤。给事中王元翰说军国机密不宜抄传,皇帝下诏禁止未下达的章奏。因此,朝廷政事,四方都听不到消息。金士衡极力陈述其不妥之处,但奏疏大多不被采纳。皇帝召王锡爵为首辅,因为被弹劾而辩护,言辞过于激愤,金士衡急忙上疏弹劾他。不久,他被提拔为南京通政参议。当时王元翰和李三才先后被言官攻击,金士衡都为他们申冤。三十九年,对京官进行大计。掌管南察的,是南京吏部侍郎史继偕,他是齐、楚、浙人的党羽,与孙丕扬北察相反,凡是帮助李三才、王元翰的人都被斥退。金士衡也被贬为两浙盐运副使,他没有赴任。天启初年,他被起用为兵部员外郎,后来多次升迁至太仆少卿。他因病辞职,在家中去世。
在此之前,杨应龙被处决,贵州宣慰使安疆臣占据了原本被侵犯的土地。总督王象乾不允许。金士衡于是弹劾王象乾挑起争端。后来王象乾的弟弟王象恒巡抚苏、松,因为哥哥的缘故,非常怨恨金士衡。他清廉正直,对金士衡赞誉有加。
王元翰,字伯举,是云南宁州人。万历二十九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三十四年,改任吏科给事中。他意气风发,以直言进谏为己任。当时朝中大臣习惯偷懒,法度都废弛了。推荐大臣的权力分散在九个部门,推荐京卿的职位数量是原来的几倍。而那些提出建议的大臣,一旦被斥退就不再被考虑。大臣被弹劾,常常连篇累牍地诋毁。王元翰都上疏论述其不妥。
不久,他被提升为工科右给事中,巡视厂库,极力陈述惜薪司官员过多的害处。那一年秋天,他上疏,极力指责时政败坏,请求皇帝清晨视朝,会见大臣,言官可以跟随其后,每天陈述四方的利弊。不久又上疏,说:‘辅政大臣,是国家的支柱。朱赓辅佐朝政三年,还未见过皇帝一面,这是值得痛哭的第一件事。九卿中有一半职位空缺,甚至有的部门没有一个人。监司、郡守,长期没有官员,有时一个人管理几个符节。事情不关乎切身利益,政治自然马虎,这是值得痛哭的第二件事。两都台省人烟稀少,到都城任职的人,多年没有接到命令。庶常散馆也超过了常规期限。御史巡视地方事务结束后,没有人接替。威令不行,上下都玩忽职守,这是值得痛哭的第三件事。被废黜的诸臣,长期流落山谷。虽然最近奉诏恢复原职,但未见连绵不断的征召。如果再过几年,他们就会逐渐消亡。人才流失,国家衰败,这是值得痛哭的第四件事。九边每年的军饷,缺额高达八十余万,平时饥寒交迫,脱下帽子都有危险;一旦有事,怨恨愤怒,死守阵地也没有希望。塞北的祸患,难以预料。京师有十余万士兵,每年的军饷高达二百余万,大都市中只有一些商贩和游手好闲的人。一旦有紧急情况,能驱使他们去对抗敌人吗?这是值得痛哭的第五件事。天子高高在上,依靠章疏来了解下情,现在一切都高高搁置。慷慨提出建议的人都说‘我知道这无济于事,只是保留这些议论而已’。言路只有空谈议论,世道如何呢!这是值得痛哭的第六件事。征税使者遍布天下,导致小民怨声载道,降灾召异。他们还指着宫殿工程作为借口,借停止工程来愚弄民众。这是上天用火灾警告陛下,陛下却用火灾剥削万民。众心离心离德,却还不知道改变,这是值得痛哭的第七件事。不亲自到郊庙祭祀,天地祖宗就不相连接;不亲自听朝讲,隐藏的隐患就不会上报。古今没有像这样而天下太平的。而且东宫辍讲也已经一年,亲近宦官宫女,而疏远正直之士,怎能不为国家考虑呢!这是值得痛哭的第八件事。’皇帝都没有理解。
武定贼人阿克作乱。王元翰上疏说:‘阿克本是个小丑,叛乱容易平定。至于云南的大害,没有比贡金、榷税更严重的了。民不聊生,以至于杀死税使,但征税如故。请求减少贡金,反而增加。众人心怀愤怒,让叛贼以此为名。叛贼首领被扑灭,暴政不除,云南作为云南,还不可保。’不久又说:‘矿税的设立,本是为了大工程。如果捐出国库数百万金,工程可以立即完成,不必让四方百姓受苦。’他的奏疏都没有得到回复。不久,他两次上疏弹劾贵州巡抚郭子章等四人,说:‘郭子章曲意庇护安疆臣,坚决要求割地,给西南带来大忧。他还曾写《妇寺论》,说君主应当隔绝朝臣,专门与宦官宫女相处,才能相安无事。郭子章的罪行应当处斩。’皇帝没有采纳。
在此之前,朝廷推举内阁大臣。王元翰说李廷机不是宰相之才。后来黄汝良推举吏部侍郎,全天叙推举南京礼部侍郎。黄汝良是李廷机的同乡;全天叙是朱赓的同乡。王元翰极力批评会推的弊端,严厉批评政府,这两个人因此没有被任用。到这时,将要推举两京兵部尚书萧大亨、孙幰为吏部尚书。王元翰也上疏批评这两个人,还说职方郎中申用懋是大亨的谋主,太常少卿唐鹤征是幰的谋主,也应当被斥退。不久,因为灾异,他请求立即罢免朱赓、萧大亨及副都御史詹沂。他还说:‘最近有两个大变化。大小官员都希望得到官职,不顾别人的嘲笑,这是第一个变化。陛下不顾人们的意见,甚至天地谴责也毫不理会,这是第二个变化。有君心的变化,然后才有臣工的变化。在当今,改变天地洪水、盗贼的变乱容易,改变君心和臣工的变化困难。’他还说:‘陛下三十年来培养的人才,一半被申时行、王锡爵清除,一半被沈一贯、朱赓禁锢。’因此推荐邹元标、顾宪成等十余人。不久,他又弹劾给事中喻安性、御史管橘败坏群臣,这些奏疏都没有得到回复。掌管厂内的宦官王道不守法纪,上疏揭露他的罪行,也没有被听取。
元翰在谏垣任职四年,坚持公正的议论。他敢于指责君主过失,不畏权贵,世人佩服他的敢言。然而他锐意进取,批评得非常严厉,整个朝廷都畏惧他的口才。吏科都给事中陈治则与元翰不合,御史郑继芳是他的门生,于是弹劾元翰盗取库金,克扣商人财物,贪污数十万。元翰非常愤怒,辩解时诋毁继芳为北鄙小贼,言辞过激。于是继芳的同党刘文炳、王绍徽、刘国缙等十多人上疏攻击他,而史记事、胡忻、史学迁、张国儒、马孟祯、陈于廷、吴亮、金士衡、刘节、刘兰等人则连篇累牍地为他辩护。皇帝都没有理会。元翰于是将他的箱子、包囊全部搬到国门前,任由官吏士兵翻检,痛哭辞朝而去。吏部以他擅离职守为由,将他贬为刑部检校。后来孙丕扬主持京察,斥责陈治则、国缙等人,也因为浮躁而贬了元翰,再次贬为湖广按察知事。当继芳上疏弹劾元翰时,立即派人围守元翰的家。等到元翰离开,所弹劾的贪污之事都没有证据,于是说那些财物寄存在记事家。两党之争久拖不决。而这时弹劾李三才的人也指责他贪污,那些支持元翰的人又常常支持李三才,因此朝臣之间更加水火不容,朋党之势形成。
天启初年,元翰多次升迁至刑部主事。魏忠贤乱政,他的同党石三畏弹劾他,被削籍。庄烈帝即位后,恢复了他的官职。将要召用他时,被尚书王永光阻止。元翰于是流亡到南都,十年没有回来。去世后,就安葬在那里。
孙振基,字肖冈,是潼关卫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曾任莘县知县,调任繁安丘。三十六年四月,因为政绩被征召,与李成名等十七人应授给事中,先被任命为礼部主事。四十年十月任命下达,振基得到户科。当时吏部推荐大官,常常担心缺乏人才,振基力请启用被废弃的人才。
韩敬是归安人,受业于宣城汤宾尹。宾尹负责会试,韩敬的试卷被其他考官弃用。宾尹找到它,强迫总裁侍郎萧云举、王图录将其评为第一。榜单公布后,士人议论纷纷。知贡举侍郎吴道南想要上奏此事,因为云举、图资历深,担心排挤前辈,就隐忍不发。等到廷试时,宾尹为韩敬走后门,让他成为第一名。后来宾尹因为考察被免官,韩敬也声称生病离职,事情过去了三年。恰逢进士邹之麟负责顺天乡试,所录取的童学贤有私情,于是御史孙居相和宾尹一起揭露了此事。事情交给礼部讨论,正好吏部都察院也在讨论,但没有涉及宾尹的事情。振基于是上疏请求一并讨论,没有得到命令。礼部侍郎翁正春等人提议罢黜学贤,贬谪之麟,也没有涉及宾尹等人。振基认为议者庇护宾尹,再次上疏弹劾。皇帝于是命令廷臣重新讨论。御史王时熙、刘策、马孟祯也上疏讨论此事,而南京给事中张笃敬更是力证。在宾尹负责会试时,越过正常程序选取了五个人,其他考官效仿,一共选取了十七人。当时宾尹虽然被免职,但朝中很多人是他的同党,想要借此宽恕韩敬。正春于是与九卿赵焕及都给事中翁宪祥、御史余懋衡等六十三人商议,认为韩敬不谨慎,应予免职。刘廷元、董元儒、过庭训,是韩敬的同乡,认为韩敬确实有私情,罪行不止不谨慎,坚持不署名,意图为韩敬争取时间。正春等人不同意,坚持最初的提议上报。廷元于是上疏弹劾他,公议更加愤怒。振基、居相、笃敬及御史魏云中等连篇累牍地论述。给事中商周祚也是韩敬的同乡,提议一并处罚道南。孟祯认为道南揭露了奸情,不应受罚,再次上疏反驳。皇帝最终按照廷元等人的意见,命令重新核查。廷元党亓诗教于是弹劾正春首鼠两端,正春不久后辞职。
恰逢熊廷弼的议论也兴起。起初,宾尹在家,曾夺取生员施天德之妻为妾,施天德不从,上吊自杀。诸生冯应祥、芮永缙等人向官府诉讼,为他建立祠堂,宾尹感到羞耻。后来永缙又揭露了诸生梅振祚、宣祚的通奸之事。督学御史熊廷弼素来与宾尹交好,判决说这是施、汤的旧技,想要借此洗刷宾尹的耻辱。又因为有关部门上报永缙及应祥行为恶劣,杖杀永缙。巡按御史荆养乔于是弹劾廷弼杀人媚人,上疏后,直接回家。廷弼也上疏辩解。都御史孙玮提议贬谪养乔,命令廷弼辞职等待调查。当时南北台谏议论纷纷,各自支持不同的人。振基、孟祯、云中策及给事李成名、麻僖、陈伯友,御史李邦华、崔尔进、李若星、潘之祥、翟凤翀、徐良彦等力主调查廷弼。而笃敬及给事中官应震、姜性、吴亮嗣、梅之焕、亓诗教、赵兴邦,御史黄彦士,南京御史周远等反驳他们,上疏多达数十次。振基及诸给事御史再次极力主张调查廷弼,斥责应震等人为同党庇护,从此支持廷弼的人颇感委屈。皇帝最终采纳了玮的建议,命令廷弼辞职。他的同党非常愤怒。吏部尚书赵焕只听亓诗教的话,于是按照惯例将振基及云中、时熙等人调到外地。振基得到山东佥事,玮也辞职。
振基刚直敢言。在谏垣任职不到半年,就有多次建言。离职后,科举考试的事议还未定,策再次上疏极力论述。而宾尹的同党一定要十七人一并处罚,以宽恕韩敬。孙慎行代替正春,再次召集廷臣讨论。仍然以韩敬有私情为由,为十七人昭雪。疏最终被留在宫中。宾尹、敬有后台,外廷又有很多支持他们的人,因此议论久拖不决。笃敬再次上疏论述韩敬,暗中诋毁其他党人。其他党人随即被调到外地,并驱逐了慎行。不久居相、策离职,之祥被外调。孟祯不平,上疏说:“廷弼听勘一事,已经驱逐了一个总宪,外调了两个言官,唯独对之祥偏袒。韩敬科举一案,也驱逐了两个侍郎、两个言官,又断然对笃敬偏袒,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孟祯于是也被调到外地。所有与韩敬作对的人,朝中没有一个。韩敬因此得到宽恕,仅被贬为行人司副。大约过了七年,事情才告一段落。振基到任后,不久因忧事离职,在家中去世。
儿子必显,字克孝。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官至文选员外郎,被尚书赵南星看重。天启五年冬天,魏忠贤陷害清流,御史陈睿谟弹劾他世投门户,于是被削籍。崇祯二年,起用为验封郎中,调任考功。明年,调任文选。尚书王永光一向不喜欢东林党,给事中常自裕因弹劾他推举不当数事,并指责他贪污。御史吴履中又弹劾他扰乱选法。必显两次上疏辩解,皇帝不听,被贬为山西按察司经历,后来调任南京礼部主事。途中经过柘城、归德,恰逢流贼来犯,都为他们设防,加固城池。一时间被认为是知兵。历任尚宝司丞、大理左寺丞。十一年冬天,都城被围,兵部两位侍郎都空缺,尚书杨嗣昌请求不拘常规,广泛推荐有才望的人选补缺,于是提拔必显为右侍郎。仅一个月,无病而终。
丁元荐,字长孺,是长兴人。他的父亲应召担任江西佥事。丁元荐在万历十四年考中进士。他请求回家。在家居住了八年,才被选为中书舍人。刚满一个月,他就上书上万言,极力陈述当时的弊病。他说现在令人寒心的有三件事:饥民想要造反,军事装备长期松弛,日本封贡问题。令人叹息的有七件事:征税过于苛刻,赏罚不分明,忠诚贤良被废弃,辅佐的大臣之间互相嫉妒,议论纷纷,士人的风气败坏,表彰功绩和体恤忠诚还不完备。无法挽救的还有两件事,那就是法纪和人心。
他所指责的辅佐大臣,专门指出了首辅王锡爵,因为王锡爵是他的座主。
二十七年进行京察时,丁元荐在家,因为浮躁的言论被指责。过了十二年,他被任命为广东按察司经历,后来又调任礼部主事。刚到任,就遇到京察的事情结束,尚书孙丕扬力图清除邪恶的党派,反而被那个党派攻击。副都御史许弘纲原本共同负责察举,看到那些小人横行,害怕他们,多次上书请求结束察举,言语中表现出异意。那些小人借此攻击孙丕扬。察举的奏疏还没有下达,人们的心情都很不安,担心事情发生变化,但没有敢说出来的。
丁元荐于是上书说许弘纲坚持的议论不应该前却,并且彻底揭露了那些人的隐私。那些党派的人憎恨他,连续上书弹劾他,没有一天停止。丁元荐再次上书辩解,最终不安于自己的职位而离开。此后邪恶的党派更加猖獗,正直的人几乎都被排斥,甚至有人把‘《六经》乱天下’这样的话写入乡试的策问中。丁元荐在家感到非常愤怒,再次上书朝廷,极力谴责乱政背叛了高皇,邪说背叛了孔子。奏疏虽然没有得到回复,但那些党派的人更加憎恨他。
四十五年进行京察时,丁元荐因为不谨慎被剥夺了官籍。天启初年,大规模起用被遗忘的人才。丁元荐因为不符合规定,没有被召回。到了四年,朝臣们纷纷上书为他的冤情辩护,他被任命为刑部检校,后来又历任尚宝少卿。第二年,朝政发生了大的变化,他的官籍再次被剥夺。
丁元荐最初在许孚远那里学习,后来又跟随顾宪成学习。他慷慨激昂,遇到事情就勇往直前,多次受挫但从未气馁。他入仕四十年,前后做官不满一年。同乡沈淮被召入内阁,邀请他见面,他拒绝了。他曾经拜访过高攀龙,请求与他交往,高攀龙推辞说:‘我已经老了,不能涉及权要之地。’然后匆忙离开。在东林党和浙党分裂的时候,浙党攻击东林党,排在李三才之后的就是丁元荐和于玉立。
于玉立,字中甫,是金坛人。万历十一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后来升为员外郎。二十年七月,他上书陈述时政的缺失,说:‘陛下宠爱贵妃,宴会享乐无度。任意施展威怒,鞭打下属,宫女和太监无辜死去千人。她们怀着必死之心,却让她们处在宫廷的深宫之中,如果因为利益而趁机行事,她们会心甘情愿地一逞,这怎能不令人寒心!田义本是一个奸臣,陛下宠爱信任他,最近上奏的文书有的被下达,有的被留下,推举的人有的被任用,有的被否决,道路上议论纷纷,都说田义在其中捣乱。因为田义把陛下当作自己的城社,而外廷的奸邪之徒又把田义当作自己的城社。他们合谋勾结,他们的祸害难以估量。而且陛下被宠幸的人迷惑,这几年来,问安、视膳、郊庙朝讲等一切都不再进行。到了边疆烽火四起,祸乱形成,陛下仍然不足以触动忧患危惧之情,夺去安逸的习惯。这是陛下自身修养的缺失,没有比现在更严重的了。宫廷震惊,而陛下好像没有听到,怎么能够解除两宫的忧虑?深居禁中,开方便之门,导致邪恶之人侵权,而陛下没有察觉他们的奸诈,怎么能够阻止邪恶的蔓延?万国钦等人从未触怒陛下,却最终被囚禁,怎么能够激励刚直的大臣?上下隔绝,国议、军机无法参与决策,而陛下只听自己的旨意下令,始终不出宫闼,怎么能够充分发挥大臣的谋略?忠诚良臣被排斥,奸佞之徒得名,怎么能够激发群臣的士气?远近的百姓,都怀疑陛下每天只追求享乐,不顾百姓的疾苦,怎么能够维系天下人的心?’因此他极力说李如松、麻贵不能做大将,郑洛不应当再次起用,石星不能担任本兵。
奏疏呈上后,没有得到回复。
不久他被提升为郎中,因病辞职回家。过了一段时间,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康丕扬等人想要用妖书陷害郭正域,于玉立却独自保护他。恰好有人说医生沈令誉实际上是妖书的作者,搜查他的箱子,找到了于玉立和吏部郎中王士骐的书信,其中提到了他起官的事情。皇帝正好下令吏部进行调查,于玉立急忙上书辩解。皇帝大怒,剥夺了他的官职。
于玉立不拘小节,喜欢做好事。国内被废黜的诸臣,都以东林党为归。于玉立与他们互通声气,东林党的名声更加显赫。而攻击东林党的人,都说是于玉立遥控朝权,因此诋毁东林党。于玉立在家居住了很久,多次被推荐。三十七年,他被提升为光禄丞,但他拒绝了。攻击他的人仍然不断,御史马孟祯上书直言,皇帝都没有理会。又过了三年,他被召为光禄少卿,但他最终没有去。天启初年,记录先朝被贬斥的诸臣,于玉立已经去世,被追赠为尚宝卿。
李朴,字继白,是朝邑人。万历二十九年考中进士。从彰德推官升任户部主事。四十年夏天,李朴因为朝廷中党派众多,清流被废弃,上书请求打破奸党,记录遗贤,因此为顾宪成、于玉立、李三才、孙丕扬辩诬,并推荐吕坤、姜士昌、邹元标、赵南星。皇帝没有听从。
第二年,他再次升迁为郎中。齐、楚、浙三党势力强大,稍微持不同意见的人,都会被群起而攻之。主事沈正宗、贺烺都与他对抗,因此被贬官。李朴性格直率,积愤不平。那年十二月,他上书说:‘朝廷设立言官,赋予他们权力,本是为了责成他们纠正各部门,检举非法之事,不是想让他们结党逞威,挟制百官,排斥正直之士。现在他们却深结宫廷近臣,威压大臣;每天忙于请托,广泛接受贿赂;穿着便服,乘坐小车,在市井中游荡,与娼优为伍;有时去商人家里饮酒,流连于山人的住所。他们自己就是鬼蜮,却反而诬陷他人。这明显是明目张胆地欺骗至尊不查看奏章,大臣软弱无为,因此猖狂放肆,到了极点。我认为这些人都可以杀头。
孙玮、汤兆京、李邦华、孙居相、周起元各争夺职位,就群起攻击他们。现在他们有的被免职,有的被处罚,只剩下孙居相一个人,还被称为党派。孙居相一个人,能做什么呢?浙江的姚宗文、刘廷元等人,湖广的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等人,山东的亓诗教、周永春等人,四川的田一甲等人,百人同心,一起排挤善良的人,而赵兴邦等人依附他们。陛下试想孙居相一个人能敌得过姚宗文等人百人,谁才是有党派呢?那些攻击东林党的人,今天指责他们乱政,明天指责他们擅权,不知道东林党占据什么官职,掌握什么权力?在朝中的言官,反而说他们没有权力,而在朝廷之外闲居、闭门修道的人,反而说他们有权力,这是不能欺骗三尺童子的,却竟然用来欺骗陛下!至于黄克缵贪污巨万,已经败露了还留任;顾宪成清正廉洁,已经去世了还被指责;而封疆大吏陈用宾因事被处死,科举考试作弊的韩敬,趋时附势卖官的赵焕,杀人媚人的熊廷弼,还为他们辩护,为他们喊冤。国法在哪里呢?’
他希望陛下能仔细考虑他的话,立即下令严厉处理,先杀了他来向那些奸臣谢罪,然后再杀那些奸臣来向天下谢罪,国家幸甚。
官员们上疏弹劾,台谏官员都感到非常愤恨。宗文等人及其党羽极力诋毁,并侵占了宰相的职位,甚至罗织他们的贪赃枉法之事。皇帝向来不喜欢言官,得到朴疏的奏章后,心中觉得他做得很好。恰好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也认为朴言过于激昂,于是下命令部院议罚。朴再次上疏揭发亮嗣、应震、彦士、一甲的贪赃枉法,以及宗文、廷元庇护韩敬、兴邦迎合赵焕的情况,并说:“诗教成为众恶之根源,实际上是国家的巨大蛀虫,陛下尤其不能不警惕。”皇帝为此下诏严厉责备言官,大致如朴所言。党人更加愤怒,无日无夜地攻击。侍郎李汝华也以属吏越位妄言弹劾朴。部院议定要削减朴的官职三级,调任外地,皇帝犹豫不决。到了第二年四月,吏部奉诏起用被废官员,朴的名字也在其中。于是党人更加喧哗,再次起兵攻击朴,甚至涉及到文选郎郭存谦。存谦承认错误,攻击者仍未停止。朴更加愤怒,再次上疏陈述浙江人空国的原因,追究沈一贯的责任,极力诋毁宗文和毛一鹭,因为他们都是浙江人。不久,再次上疏弹劾宗文、一鹭及其党羽董定策等人。皇帝都不予理会。那一年六月,开始采用阁臣的建议,下命令部院处理朴的奏章,贬为州同知。从此以后,党人更加得势,于是以京察的名义免去他的职务。
天启初年,重新起用,历任参议。去世后,追赠太仆少卿。魏忠贤窃取了权力,御史安伸追论其罪,诏令剥夺他的赠谥。崇祯初年,恢复赠谥。
夏嘉遇,字正甫,松江华亭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被任命为保定推官。
四十五年,因为政绩被征召。本应提升为谏职,先被任命为礼部主事。皇帝长期厌倦勤政,方从哲独揽国政。他碌碌无为,内外章奏都留中不发。只有言官一攻击,那个人就会自动离职,不用等到诏书。台谏的势力积重难返,有齐、楚、浙三方鼎立的名声。齐方有给事中亓诗教、周永春,御史韩浚。楚方有给事中官应震、吴亮嗣。浙方有给事中姚宗文、御史刘廷元。而汤宾尹等人暗中支持他们。他们的党羽给事中赵兴邦、张延登、徐绍吉、商周祚,御史骆骎曾、过庭训、房壮丽、牟志夔、唐世济、金汝谐、彭宗孟、田生金、李徵仪、董元儒、李嵩等人,与他们相互呼应,专以攻击东林党排挤异己为事。当时考选长期拖延,多次催促不下,言官人数很少,占据的势力更加牢固。后来准备进入台谏的人,必须拉拢到门下,作为他们的羽翼,当事的大臣没有人敢触怒他们。
诗教是方从哲的学生,而吏部尚书赵焕是他的同乡人。赵焕年老昏庸,两人都听诗教的。诗教把持朝政,成为各党派的首领。武进邹之麟是浙江的党派。先因事被贬为上林典簿,到这时被任命为工部主事,依附诗教和韩浚。他想要进入吏部却未能如愿,非常愤怒,反攻诗教,并诋毁方从哲。诗教愤怒,赵焕将邹之麟罢免。当时夏嘉遇以及工部主事钟惺、中书舍人尹嘉宾、行人魏光国都因才名,应当担任言职。诗教等人因为他们与邹之麟交好,压制他们,使他们不能参加考选。因此夏嘉遇心中充满怨恨。
四十七年三月,辽东战败的消息传来,夏嘉遇于是上疏直言:“辽东三路丧师,虽然是因为杨镐失策,但追溯原因,是因为放纵了李维翰。李维翰丧师辱国,罪不容诛,却仅仅被允许回籍听勘。谁负责票拟?是阁臣方从哲;谁负责纠驳?是兵科赵兴邦。参貂白镪,贿赂络绎不绝,国家典章边防,因此大坏。只有陛下立即决断。”奏疏呈上后,没有得到回复。方从哲极力辩解,夏嘉遇再次上疏弹劾他,并涉及诗教。于是诗教、兴邦以及亮嗣、延登、壮丽等人纷纷上疏力攻。诗教说夏嘉遇因为不能参加考选而愤怒,故意发泄私愤。夏嘉遇说:“诗教对从哲,一心拥护,相互勾结作恶。凡是枚卜、考选等重大政事,都百般阻挠,专事遮蔽,阻止陛下明智的判断。以至于纲纪不张,军队四处征战,我私下感到非常痛心。现在内政已经完全败坏,即使天天讨论兵食、谈论战守,究竟对事情有什么帮助?所以我为国家击打奸臣,希望除去祸根,即使死了也不回避,还计较个人的升迁得失做什么呢?”
当时兴邦以右给事中的身份掌管兵科。先有旨意,等辽东平定后,从优叙录。到这时因为夏嘉遇连续弹劾,吏部于是立即提升他为太常少卿。夏嘉遇更加愤怒,上疏说:“四路奏功,兴邦必将参与他们的奖赏。那么今天事情失败,兴邦怎能逃避惩罚?而且不惩罚就算了,反而提升他的职位。这样我的弹章反而成了他的推荐,国家有这样的法纪吗?”奏疏呈上后,其他御史也联合上疏攻击夏嘉遇。夏嘉遇再次上疏说:“古人说,见到对君主无礼的人就要驱逐他,就像鹰鹯驱逐鸟雀一样。诗教、兴邦因为我不被选为台谏而愤怒。至于爵位名秩,掌握在天子手中,臣子怎么敢干预?如果按照他们说的,考选的予夺,实际上是这两位臣子专断。这是对君主无礼的第一点。事情平定后给予优待,这不是明旨吗?竟然被蔑视并丢弃。这是对君主无礼的第二点。魏光国上疏弹劾诗教,被通政司阻挠。历来奸臣不敢这么做,而诗教却做了。这是对君主无礼的第三点。这两个奸臣每件事都请托,一天以七件事托付给职方郎杨成乔。成乔不听,于是将他驱逐。诗教因为旧怨想要驱逐他的同乡知府,考功郎陈显道不从,也逼迫他离开。吏、兵两部,是天子驾驭天下的工具,这两个奸臣竟然敢侵犯超越。这是对君主无礼的第四点。有这样的臣子,我怎能与他共事!”
在此之前,三党派的首领们关系非常密切,后来齐党和浙党渐渐产生矛盾。布衣汪文言,平时游历于黄正宾、于玉立之门,熟悉党派内幕。后来玉立派他进京,更加了解各党派的行为,他对他说:“浙江人是主兵的,齐、楚则响应兵事。成功之后,主上想要驱逐客人,然而权力原本在客人手中,不容易驱逐,这可以挑拨离间。”于是他多方设计挑拨,各人果然产生怀疑。而邹之麟因为被齐党所恶,也加入其中互相斗争。他扬言齐人张凤翔担任文选,一定会按照年例排斥宗文、廷元。于是齐、浙两党的关系大破裂。到这时夏嘉遇连续五次上疏攻击,诗教等人也陷入困境。而浙江人唐世济、董元儒于是帮助夏嘉遇排挤攻击。从此亓、赵的势力迅速衰退,兴邦最终未能升迁,自己辞去职务。当时舆论都感到欣慰。
光宗即位后,夏嘉遇请求改任南部,于是被任命为吏部员外郎。天启年间,赵南星掌管吏部,召他为考功员外郎,改任文选署选事。当时左光斗、魏大中因为夏嘉遇与邹之麟、韩敬同年相善,很怀疑他。不久,看到夏嘉遇公正廉洁,也都亲近友好。到陈九畴弹劾谢应祥,言语牵连到夏嘉遇,被削减三级,调任外地,具体情况见南星传。不久,党人张讷诬告弹劾南星,并涉及夏嘉遇,于是被除名。随后,诬陷左光斗、魏大中入狱,诬告夏嘉遇曾经行贿。逮捕审讯后,夏嘉遇愤怒发病而死。崇祯初年,追赠太常少卿。
赞美说:李植、江东的这些人,他们自认为有风度和节操,敢于与众不同,对抗世俗,气势非凡,抵制各种邪恶,行为不偏离正道。但是,当他们被问到是否做到了不争强好胜、不结党营私的道德标准时,心中不免感到愧疚。“古代的矜持是廉洁,现在的矜持是愤怒和凶狠”,这是圣人对于末世道德日益衰败而感到悲哀的原因。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二十四-注解
江东之:江东之,即江东,明代官员,曾任御史,此处指江东之,字东之,明代官员,曾任御史。
汤兆京:汤兆京,明代官员,此处指汤兆京,字兆京,明代官员。
金士衡:指金士衡,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王元翰:明朝官员,曾任给事中。
孙振基:孙振基,明代官员,字子必显,此处指孙振基,字子必显,明代官员。
丁元荐:丁元荐,明代官员,字长孺,长兴人。曾举万历十四年进士,后因直言进谏而被贬。
李朴:李朴,明代官员,曾任户部主事。
夏嘉遇:夏嘉遇,明代官员。
庶吉士:明朝科举考试中的一种身份,指通过会试但没有及第的士人。
御史:指古代的监察官员。
锦衣指挥同知:锦衣指挥同知,明代官职,锦衣卫的高级官员。
禁中:禁中,指皇宫内部。
诏旨:诏旨,皇帝的命令。
百官乘驿之禁:百官乘驿之禁,指禁止官员乘坐驿站的禁令。
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明代官职,礼部是负责礼仪、科举等事务的部门。
卜寿宫:卜寿宫,指选择建造皇帝寿宫的地方。
畿辅:指京城附近的地区。
御史羊可立:御史羊可立,明代官员,曾任御史。
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明代官职,兵部是负责军事的部门。
吏部:古代官署名,负责官员的选拔和考核。
礼部侍郎:礼部侍郎,明代官职,礼部的高级官员。
殿试策:殿试策,科举制度中殿试时的策问。
南京试:南京试,指在南京举行的科举考试。
大学士:指古代朝廷中的高级官员,相当于现代的总理。
吏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明代官职,吏部的高级官员。
山西提学副使:山西提学副使,明代官职,负责教育。
河南参政:河南参政,明代官职,负责地方行政。
乡会试考官:乡会试考官,科举制度中负责乡试和会试的考官。
殿试:殿试,科举制度中最高级别的考试,由皇帝亲自主持。
左都御史:左都御史,明代官职,是都察院的高级官员,负责监察。
副都御史:副都御史,明代官职,是都察院的官员。
大理卿:大理卿,明代官职,大理寺的高级官员,负责司法。
都给事中:都给事中,明代官职,给事中的高级官员。
御史刘怀恕:御史刘怀恕,明代官员,曾任御史。
刑部尚书:刑部尚书,明代官职,刑部是负责司法的部门。
太仆少卿:太仆少卿,明代官职,太仆寺的官员,负责宫廷车马。
光禄少卿:光禄少卿,明代官职,光禄寺的官员,负责宫廷膳食。
尚宝少卿:尚宝少卿,明代官职,尚宝寺的官员,负责宫廷宝物。
廷臣:廷臣,指朝廷中的官员。
阁臣:指内阁的官员。
都察院:都察院,明代官职,负责监察。
谏官:谏官,古代官职,负责向皇帝进谏。
谄谀:谄谀,指奉承拍马。
祖宗:祖宗,指祖先。
律禁:律禁,法律禁止。
谪:谪,古代官职,指降职。
左迁:左迁,古代官职,指降职。
右迁:右迁,古代官职,指升职。
超擢:超擢,指破格提拔。
朋党:朋党,指结党营私的人。
奸逆:奸逆,指奸诈悖逆。
削籍:指剥夺官职和身份。
旱:旱,指干旱。
疏:疏,指奏疏,即向皇帝上书。
诘:诘,指质问。
怀:怀,指心怀。
造:造,指编造。
不根之辞:不根之辞,指没有根据的话。
建言诸臣:建言诸臣,指提出建议的官员。
势不尽去臣等不止:势不尽去臣等不止,指形势不改变,他们就不会停止。
章下内阁:章下内阁,指奏章交给内阁处理。
诘责:诘责,指质问并责备。
出之外:出之外,指被贬谪到边远地区。
连章论救:连章论救,指连续上书请求救援。
不听:不听,指皇帝不接受请求。
学谟:学谟在此指代某位学术或政治上有声望的人,此处可能是指某位大学士或官员。
寿宫:指皇帝或贵族的陵墓。
大峪山:地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是指某个具有风水意义的山脉。
王锡爵:王锡爵,明代官员,曾任首辅,丁元荐曾是其座主。
植馆师:可能指王锡爵的幕僚或助手。
东之:人名,此处指某位官员。
可立:人名,此处指某位官员。
张居正:明代著名政治家,曾任首辅。
面折:当面指责。
时行:人名,此处指某位官员。
石:指大峪山上的石头,此处可能指风水上的障碍。
凿石:指开凿石头。
车驾:指皇帝。
副封:指皇帝的副署。
刘台:人名,此处指某位官员。
皇庄:指皇帝的私人田庄。
勋戚:指有功勋的贵族。
田租:指农民对土地所有者支付的租金。
矿税:指对矿产和商业征收的税。
高淳: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河南道:明清时期的地方行政区域。
京察:京察,明代对京官的考核制度。
东厂:明清时期的特务机构。
福王:指明朝的一位王子。
齐龁:咬合,比喻互相攻击。
天启:明朝的一个年号,对应的时间约为1621年至1627年。
秉中:金士衡的字,是古代文人用来表示自己性格或志向的字。
长洲:今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古代属江苏省。
应徵:指被征召入仕。
云南参政:明朝地方行政机构中的官职,负责地方政务。
廉能:廉洁而有能力。
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明朝万历皇帝在位期间的年份。
进士:指通过科举考试取得进士资格的人。
永丰知县:永丰县知县,即永丰县的行政长官。
南京工科给事中:明朝中央官职,负责工程、工艺等事务。
榷:指对商品征收的税。
刑余小丑:指受过刑罚的罪犯。
市井无赖:指市井中的无赖之徒。
杨荣:明朝官员,曾任云南参政。
丽江:今云南省丽江市,古代为丽江府。
高淮:明朝官员,曾任辽东巡抚。
辽左:指辽东地区。
孙朝:明朝官员,曾任石岭关守将。
石岭:指石岭关,今山西省平定县。
水旱盗贼:指水灾、旱灾和盗贼。
萧、砀、丰、沛:指古代的几个地名,今已不可考。
甘肃地震:指甘肃地区发生的地震。
湖广冰雹:指湖广地区发生的冰雹灾害。
顺天昼晦:指顺天府(今北京)白天昏暗。
丰润地陷:指丰润地区发生的地陷。
四川星变:指四川地区出现的星象变化。
辽东天鼓震:指辽东地区发生的地震。
山东、山西牛妖、人妖:指山东、山西地区出现的奇异现象。
甘肃天鸣地裂:指甘肃地区发生的地震。
山崩川竭:指山体崩塌,河流干涸。
内帑:指皇帝的私人财产。
鹿台、西园:指古代帝王的宫殿或园林。
南京督储尚书:南京地区的财政尚书。
王基:明朝官员,曾任南京督储尚书。
云南巡抚:云南地区的行政长官。
陈用宾:明朝官员,曾任云南巡抚。
给事中:指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和上奏皇帝。
沈一贯:明朝官员,曾任首辅。
内阁:明朝中央行政机构,由首辅等大臣组成。
侍郎:指古代朝廷中的高级官员,相当于现代的部长。
周应宾:明朝官员,曾任侍郎。
黄汝良:明朝官员,曾任侍郎。
李廷机:明朝官员,曾任侍郎。
姜士昌:明朝官员,曾任给事中。
宋焘:明朝官员,曾任给事中。
吏科给事中:明朝中央官职,负责吏部事务。
九列科道:指中央官职中的九个部门。
京卿:指中央高级官员。
厂库:指宫廷中的仓库。
惜薪司:指负责宫廷用火的官员。
厂:指明朝宫廷中的工场。
辅臣:辅臣,指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大臣。
心膂:指心腹、亲信。
朱赓:明朝官员,曾任辅臣。
九卿:指中央九个部门的官员。
监司:指地方监察官员。
郡守:指地方行政长官。
两都台省:指中央的两大机构。
行取:指官员通过考试晋升。
庶常散馆:指科举考试中的庶常馆。
御史巡方:指御史到地方巡视。
塞北:指中国北方的边疆地区。
回禄:指火灾。
郊庙:指古代帝王的祭祀场所。
青宫:指皇太子居住的地方。
妇寺:指宫女和太监。
职方郎:指中央官职中的职方郎中。
太常少卿:指太常寺的少卿,太常寺是古代官署之一,负责祭祀等事务。
灾异:指自然界的异常现象,古人认为这是上天对君王的警示。
申时行:明朝官员,曾任首辅。
邹元标:明朝官员,曾任给事中。
顾宪成:顾宪成,明代官员,与丁元荐有交往。
喻安性:明朝官员,曾任给事中。
管橘:明朝官员,曾任御史。
王道:明朝官员,曾任掌厂内官。
阿克:武定地区的叛乱首领。
贡金:指向朝廷进贡的金。
郭子章:明朝官员,曾任贵州巡抚。
元翰:指元翰居,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谏官,以敢言著称。
谏垣:指谏官的官署,即谏院,古代官署名,为皇帝提供咨询和监督的地方。
清议:指公正无私的议论,指元翰居坚持的公正言论。
摩主阙:摩,指责;主阙,指君主或上级的过失。这里指元翰居敢于指责君主或上级的过失。
拄贵近:拄,抵抗;贵近,指权贵和亲近的人。这里指元翰居敢于抵抗权贵和亲近的人。
鹰鸷:鹰和鸷,都是猛禽,这里比喻元翰居的直言不讳和敢于斗争。
吏科都给事中:吏科,指负责考察官吏的科目;都给事中,是官名,为六部之一吏部的最高官员。
陈治则:指陈治则,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吏科都给事中,与元翰居不和。
郑继芳:指郑继芳,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御史,是陈治则的门生。
盗库金:指盗窃官库中的金银。
克商人赀:克,剥夺;赀,财物。指剥夺商人的财物。
史记事:指史记事,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史官。
胡忻:指胡忻,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史学迁:指史学迁,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张国儒:指张国儒,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马孟祯:马孟祯,明代官员,曾任御史。
陈于廷:指陈于廷,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吴亮:指吴亮,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刘节:指刘节,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刘兰:指刘兰,一个历史上的人物。
帝:指皇帝。
筐箧:指箱子,这里指元翰居携带的物品。
国门:指国都的城门,这里指元翰居将物品放置在城门外。
刑部:古代官署名,负责司法和刑罚。
按察知事:古代官名,负责地方监察和司法。
石三畏:指石三畏,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是魏忠贤的党羽。
庄烈帝:指明朝的庄烈帝,即朱由校。
尚书:古代官名,为六部之一的首长。
王永光:指王永光,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尚书。
南都:指南京,明朝时期的都城。
潼关卫:指潼关卫,古代军事防御区。
莘县知县:指莘县知县,即莘县的地方行政长官。
繁安丘:指繁安丘,古代的一个地方。
礼部主事:礼部主事,明代官职,为礼部下属官员。
会试:古代科举制度中的一种考试,是进士考试的前一阶段。
宾尹:指汤宾尹,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宣城汤宾尹的学生。
总裁侍郎:总裁,指负责考试的主考官;侍郎,是古代官名,为尚书之下的官员。
萧云举:指萧云举,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总裁侍郎。
王图录:指王图录,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总裁侍郎。
士论:指士人的舆论。
知贡举:知贡举,即贡举考试的主考官。
廷对:指在朝廷上对皇帝的回答。
考察:指对官员的考察和考核。
褫官:指剥夺官职。
刑部主事:指刑部主事,刑部是古代六部之一,负责司法和刑罚。
归安:指归安,古代的一个地方。
生员:指科举制度中的生员,即通过县试、府试的学生。
投缳死:投缳,即上吊;死,死亡。指自杀。
督学御史:督学,指负责地方教育的官员;御史,是古代官名,为监察官员和弹劾不法之事。
巡按御史:巡按,指巡按地方的高级官员;御史,是古代官名,为监察官员和弹劾不法之事。
都御史:都御史,是古代官名,为中央监察机构的官员。
南北台谏:南北台谏,指南北两台(御史台和谏院)的官员。
言官:指专门负责上书言事、弹劾官员的官员。
东林:东林,指明代东林党,一个政治派别。
清流:指清正廉洁的官员。
罗织:指捏造罪名。
验封郎中:验封,指验看和封存;郎中,是古代官名,为六部之一吏部的官员。
考功:指考核官员的功绩。
文选员外郎:文选,指文官的选拔;员外郎,是古代官名,为六部之一吏部的官员。
推举:指推荐人才。
选法:指选拔官员的方法和制度。
山西按察司经历:按察司,指按察地方的官员;经历,是古代官名,为按察司的官员。
南京礼部主事:南京,指南京;礼部,是古代六部之一,负责礼仪和科举等事务;主事,是古代官名,为礼部的官员。
柘城:指柘城,古代的一个地方。
归德:指归德,古代的一个地方。
流贼:指流窜的盗贼。
尚宝司丞:尚宝司,指负责宝物的官员;丞,是古代官名,为尚宝司的官员。
大理左寺丞:大理寺,是古代官署名,负责司法;寺丞,是古代官名,为大理寺的官员。
兵部:古代官署名,负责军事。
杨嗣昌:指杨嗣昌,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曾任兵部尚书。
长兴:长兴,今属浙江省湖州市,古代属吴兴郡。
江西佥事:江西佥事,明代官职,为地方行政官员,负责监察地方政务。
万历十四年进士:万历十四年(1586年),丁元荐通过科举考试成为进士。
封事:封事,古代指密封的奏章,内容通常涉及机密。
时弊:时弊,指当时社会存在的问题和弊端。
饥民:饥民,指因饥荒而生活困苦的民众。
武备:武备,指军事装备和军事设施。
弛:弛,指松懈,不严谨。
日本封贡:日本封贡,指明代与日本的外交关系,日本向明朝朝贡。
征敛:征敛,指征收赋税。
苛急:苛急,指征税过于严苛急迫。
赏罚不明:赏罚不明,指奖赏和惩罚不公正。
忠贤废锢:忠贤废锢,指忠诚有才能的人被排挤和禁锢。
浮躁论调:浮躁论调,指轻率而情绪化的言论。
按察司经历:按察司经历,明代官职,为地方监察官员。
孙丕扬:孙丕扬,明代官员,曾任尚书。
许弘纲:许弘纲,明代官员,曾任副都御史。
党人:指与某党派有联系的人。
《六经》乱天下:《六经》乱天下,指有人认为《六经》是导致天下大乱的根源。
许孚远:许孚远,明代官员,丁元荐曾向他学习。
慷慨负气:慷慨负气,指豪爽而有气概。
屡踬无少挫:屡踬无少挫,指多次遭遇挫折但毫不气馁。
通籍:通籍,指官员的籍贯。
服官:服官,指担任官职。
沈淮:沈淮,明代官员,曾入阁。
高攀龙:高攀龙,明代官员,与丁元荐有交往。
东林、浙党:东林、浙党,指明代两个政治派别。
李三才:李三才,明代官员,曾任首辅。
于玉立:于玉立,明代官员,曾任刑部主事。
金坛:金坛,今属江苏省镇江市。
贵妃:贵妃,指皇帝的妃子。
宴逸无度:宴逸无度,指宴乐过度。
奄竖:奄竖,指宦官。
田义:田义,明代宦官,受皇帝宠信。
嬖幸:嬖幸,指皇帝宠爱的人。
问安视膳:问安视膳,指皇帝亲自探望和询问饮食。
郊庙朝讲:郊庙朝讲,指皇帝在郊庙和朝会上进行的讲学活动。
边烽四起:边烽四起,指边境发生战事。
国典:国典,指国家的法律和制度。
郭正域:郭正域,明代官员,曾因妖书事件被陷害。
沈令誉:沈令誉,明代医人,曾因妖书事件被牵连。
王士骐:王士骐,明代官员,与于玉立有交往。
妖书:妖书,指含有诽谤或恶意的书籍。
倜傥好事:倜傥好事,指豪放不羁,喜欢做善事。
彰德:彰德,今属河南省安阳市。
朝邑:朝邑,今属陕西省渭南市。
推官:指古代官职,负责审理案件。
户部主事:户部主事,明代官职,为户部下属官员。
清流废锢:清流废锢,指清正廉洁的人被排挤和禁锢。
沈正宗:沈正宗,明代官员,曾任主事。
贺烺:贺烺,明代官员,曾任主事。
齐、楚、浙三党:齐、楚、浙三党,指明代三个政治派别。
亓诗教:亓诗教,明代官员,曾任山东官员。
周永春:周永春,明代官员,曾任山东官员。
田一甲:田一甲,明代官员,曾任四川官员。
赵兴邦:赵兴邦,明代官员,曾任浙江官员。
黄克缵:黄克缵,明代官员,曾任浙江官员。
韩敬:韩敬,明代官员,曾任科场官员。
赵焕:赵焕,明代官员,曾任官员。
熊廷弼:熊廷弼,明代官员,曾任辽东巡抚。
疏奏:指上疏奏事,即向皇帝上书陈情或建议。
台谏:指御史台和谏官,是古代官制中的监察机构,负责监督朝廷官员的行为。
党:指政治集团,这里指有共同政治观点或利益关系的官员集团。
相:指宰相,古代皇帝的高级辅助官员。
赃私:指贪污私吞的财物。
朴疏:指朴的奏疏,朴可能是一位官员的名字。
下部院:指将事情下发给下级官署处理。
议罚:指讨论对某人的处罚。
劾:指弹劾,即对官员进行控告。
部院:指官署,即政府部门。
镌:指降职。
起废:指重新起用被废黜的官员。
起用:指重新任用官员。
历官:指历任官职。
赠:指死后追赠官职。
窃柄:指窃取权力。
追论:指追溯论罪。
赠太仆少卿:指死后追赠太仆少卿的官职。
治行:指治理地方的政绩。
谏职:指谏官的职位。
注礼部主事:指被任命为礼部主事。
倦勤:指厌倦政务。
充位:指空占职位。
言路:指言官,即负责言事的官员。
鼎峙:指三方势力对立。
倡和:指倡导和附和。
钩致:指拉拢、招致。
抗疏:指上疏直言。
辽东:指中国东北的一个地区。
票拟:指起草诏书。
考选:指科举考试。
参貂白镪:指参将、貂蝉、白银等财物。
枚卜:指古代的一种选举方式。
挠阻:指阻挠、干扰。
壅蔽:指堵塞、遮蔽。
纲纪:指国家的法纪。
戎马:指战马,比喻战争。
底宁:指平定、安定。
右给事中:指给事中的右职。
叙录:指记录功绩。
擢:指提升官职。
员外郎:指官职,相当于现代的副司长。
秉铨:指掌管选拔官员的权力。
考功员外郎:指负责考核官员的员外郎。
文选署选事:指负责文选事务的官员。
左光斗:指古代官员的名字。
魏大中:指古代官员的名字。
同年:指科举考试中同一年中举的人。
镌三级:指降职三级。
除名:指被除掉官职。
锻炼:指捏造罪名。
论徒:指判刑。
逮讯:指逮捕审讯。
赠太常少卿:指死后追赠太常少卿的官职。
李植:李植,古代人物,具体指代不明,可能是指某个有风节的人物。
江东:江东,指长江下游以东地区,古代常用来指代吴、越等地,这里可能是指江东地区的某些人物。
风节:指人的品德和气节,即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和坚守原则的精神。
自许:自我评价,认为自己有某种优点或品质。
矫首抗俗:比喻高傲不屈,不随波逐流,敢于反对世俗的不良风气。
意气横厉:形容气势磅礴,勇往直前,不畏艰难。
抵排群枉:抵抗和排斥各种邪恶势力,坚持正义。
迹不违乎正:行为不违背正道,行为端正。
质之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这是对古人品德的评价,’质’指人的本质,’矜’指自重,’不争’指不争名夺利,’群而不党’指与人交往不结党营私。
疚心:内心感到愧疚。
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这句话的意思是,古代人所谓的自重是廉洁,而现代人所谓的自重却是愤怒和凶狠。
圣人所为致慨于末世之益衰也:圣人对此感到悲哀,认为这是末世风气日益衰败的表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二十四-评注
赞曰:李植、江东之诸人,风节自许,矫首抗俗,意气横厉,抵排群枉,迹不违乎正。
此句首先对李植和江东之人进行了高度评价。‘风节自许’表明他们有坚定的道德品质和自我评价标准,不随波逐流,具有高尚的节操。‘矫首抗俗’形容他们敢于挺身而出,对抗世俗的偏见和风俗,展现出独立不羁的精神风貌。‘意气横厉’则描绘了他们充满豪情壮志,气魄非凡。‘抵排群枉’意味着他们敢于抵制和排斥邪恶势力,维护正义。‘迹不违乎正’强调他们的行为始终符合正道,没有偏离原则。
‘而质之矜而不争、群而不党之义,不能无疚心焉。’这句话转折,指出尽管李植等人有上述优点,但在‘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的道德标准上,他们可能有所欠缺。‘矜而不争’指自重而不与人争斗,体现了谦逊的品格;‘群而不党’则表示在集体中不结党营私,保持公正。然而,作者认为他们在这方面有所愧疚,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情况下未能完全做到不争不党。
‘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圣人所为致慨于末世之益衰也。
这句话进一步对比了古代和现代人的不同态度。‘古之矜也廉’指的是古代人自重是因为廉洁,他们注重道德修养,追求清廉。而‘今之矜也忿戾’则指现代人自重却表现为易怒和偏激,可能是由于社会风气的变化,导致人们过于注重个人情绪而忽略了道德修养。‘圣人所为致慨于末世之益衰也’表明,圣人对于这种道德的衰落感到忧虑,认为这是社会风气日益败坏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