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吕不韦(约公元前291年-前235年),战国时期魏国的著名政治家、商人和学者。他通过其商人背景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并以魏国国君的顾问身份影响了历史。吕不韦整理和编撰了《吕氏春秋》,总结了多种哲学思想。
年代:成书于战国时期(约公元前3世纪)。
内容简要:《吕氏春秋》是吕不韦汇集多家思想精华、整理的百科全书式的著作,内容涵盖了政治、哲学、经济、历史、文学等方面。书中的内容体现了自然法则、社会秩序、国家治理等多方面的理论,强调“治国理政”的智慧。它系统总结了当时流行的儒家、道家、法家等各家学说,提出了“权术”与“德治”的结合。书中通过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总结,提供了具体的治国理政和社会道德的实践指导,堪称中国古代历史、哲学、政治学的宝贵经典。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吕氏春秋-览-孝行览-原文
一曰: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後末。
所谓本者,非耕耘种植之谓,务其人也。
务其人,非贫而富之,寡而众之,务其本也。
务本莫贵於孝。
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天下誉;
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廉,临难死;
士民孝,则耕芸疾,守战固,不罢北。
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
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
故论人必先以所亲,而後及所疏;
必先以所重,而後及所轻。
今有人於此,行於亲重,而不简慢於轻疏,
则是笃谨孝道。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也。
故爱其亲,不敢恶人;
敬其亲,不敢慢人。
爱敬尽於事亲,光耀加於百姓,究於四海,
此天子之孝也。
曾子曰:‘身者,父母之遗体也。’
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
居处不庄,非孝也;
事君不忠,非孝也;
莅官不敬,非孝也;
朋友不笃,非孝也;
战陈无勇,非孝也。
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
《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
曾子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
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
所谓贵德,为其近於圣也;
所谓贵贵,为其近於君也;
所谓贵老,为其近於亲也;
所谓敬长,为其近於兄也;
所谓慈幼,为其近於弟也。
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
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
可谓孝矣。
养有五道:修宫室、安床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
树五色,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
正六律,和五声,杂八音,养耳之道也;
熟五谷,烹六畜,和煎调,养口之道也;
和颜色,说言语,敬进退,养志之道也。
此五者,代进而厚用之,可谓善养矣。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
门人问之曰:‘夫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敢问其故?’
乐正子春曰:‘善乎而问之!吾闻之曾子,曾子闻之仲尼: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身,不损其形,可谓孝矣。君子无行咫步而忘之。余忘孝道,是以忧。’
故曰,身者非其私有也,严亲之遗躬也。
民之本教曰孝,其行孝曰养。
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
父母既没,敬行其身,无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
仁者,仁此者也;
礼者,履此者也;
义者,宜此者也;
信者,信此者也;
强者,强此者也。
乐自顺此生也,刑自逆此作也。
二曰:求之其本,经旬必得;
求之其末,劳而无功。
功名之立,由事之本也,得贤之化也。
非贤,其孰知乎事化?
故曰其本在得贤。
有侁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
其君令烰人养之,察其所以然。
曰:‘其母居伊水之上,孕,梦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东走,毋顾!’’
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东走十里而顾,
其邑尽为水,身因化为空桑。
故命之曰伊尹。
此伊尹生空桑之故也。
长而贤。
汤闻伊尹,使人请之有侁氏,有侁氏不可。
伊尹亦欲归汤,汤於是请取妇为婚。
有侁氏喜,以伊尹媵女。
故贤主之求有道之士,无不以也;
有道之士求贤主,无不行也。
相得然後乐,不谋而亲,不约而信,
相为殚智竭力,犯危行苦,志欢乐之。
此功名所以大成也。
固不独,士有孤而自恃,
人主有奋而好独者,则名号必废熄,
社稷必危殆。
故黄帝立四面,尧、舜得伯阳、续耳然後成。
凡贤人之德,有以知之也。
伯牙鼓琴,锺子期听之。
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锺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
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锺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
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
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非独琴若此也,贤者亦然。
虽有贤者,而无礼以接之,贤奚由尽忠?
犹御之不善,骥不自千里也。
汤得伊尹,祓之於庙,爝以爟火,衅以牺<豕叚>。
明日,设朝而见之。
说汤以至味,汤曰:‘可对而为乎?’
对曰:‘君之国小,不足以具之,为天子然後可具。’
夫三群之虫,水居者腥,肉犭瞿者臊,草食者膻。
臭恶犹美,皆有所以。
凡味之本,水最为始。
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
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
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後多少,其齐甚微,皆有自起。
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弗能喻,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
故久而不弊,熟而不烂,甘而不哝,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澹而不薄。
肥而不候,肉之美者,猩猩之唇,獾獾之炙,隽觾之翠,述荡之腕,旄象之约,流沙之西,丹山之南,有凤之丸,沃民所食。
鱼之美者,洞庭之尃,东海之鲕,醴水之鱼,名曰朱鳖,六足、有珠、百碧。
雚水之鱼,名曰鳐,其状若鲤而有翼,常从西海夜飞游於东海。
菜之美者,昆仑之苹,寿木之华,指姑之东。
中容之国,有赤木玄木之叶焉,馀瞀之南,南极之崖,有菜,其名曰嘉树,其色若碧,阳华之芸,云梦之芹,具区之菁,浸渊之草,名曰土英。
和之美者,阳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鳖鲔之醢,大夏之盐,宰揭之露,其色如玉,长泽之卵。
饭之美者,玄山之禾,不周之粟,阳山之穄,南海之秬。
水之美者,三危之露,昆仑之井,沮江之丘,名曰摇水,曰山之水,高泉之山,其上有涌泉焉,冀州之原。
果之美者,沙棠之实,常山之北,投渊之上,有百果焉,群帝所食,箕山之东,青鸟之所,有甘栌焉,江浦之橘,云梦之柚,汉上石耳。
所以致之,马之美者,青龙之匹,遗风之乘。
非先为天子,不可得而具。
天子不可强为,必先知道。
道者止彼在己,己成而天子成,天子成则至味具。
故审近所以知远也,成己所以成人也。
圣王之道要矣,岂越越多业哉!
【首时】
三曰:圣人之於事,似缓而急,似迟而速,以待时。
王季历困而死,文王苦之,有不忘羑里之丑,时未可也。
武王事之,夙夜不懈,亦不忘王门之辱。
立十二年,而成甲子之事。
时固不易得。
太公望,东夷之士也,欲定一世而无其主。
闻文王贤,故钓於渭以观之。
伍子胥欲见吴王而不得,客有言之於王子光者,见之而恶其貌,不听其说而辞之。
客请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适吾所甚恶也。’
客以闻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愿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见其衣若手,请因说之。’
王子许。
伍子胥说之半,王子光举帷,搏其手而与之坐;说毕,王子光大说。
伍子胥以为有吴国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于野。
七年,王子光代吴王僚为王。
任子胥,子胥乃修法制,下贤良,选练士,习战斗。
六年,然後大胜楚于柏举。
九战九胜,追北千里。
昭王出奔随,遂有郢。
亲射王宫,鞭荆平之坟三百。
乡之耕,非忘其父之雠也,待时也。
墨者有田鸠,欲见秦惠王,留秦三年而弗得见。
客有言之於楚王者,往见楚王。
楚王说之,与将军之节以如秦。
至,因见惠王。
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
固有近之而远、远之而近者。
时亦然。
有汤武之贤,而无桀纣之时,不成;有桀纣之时,而无汤武之贤,亦不成。
圣人之见时,若步之与影不可离。
故有道之士未遇时,隐匿分窜,勤以待时。
时至,有从布衣而为天子者,有从千乘而得天下者,有从卑贱而佐三王者,有从匹夫而报万乘者。
故圣人之所贵,唯时也。
水冻方固,后稷不种,后稷之种必待春。
故人虽智而不遇时,无功。
方叶之茂美,终日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众林皆羸。
事之难易,不在小大,务在知时。
郑子阳之难,猘狗溃之;齐高、国之难,失牛溃之。
众因之以杀子阳、高、国。
当其时,狗牛犹可以为人唱,而况乎以人为唱乎?
饥马盈厩,嗼然,未见刍也;饥狗盈窖,嗼然。未见骨也。
见骨与刍,动不可禁。
乱世之民,嗼然,未见贤者也;见贤人,则往不可止。
往者非其形心之谓乎?
齐以东帝困於天下,而鲁取徐州;邯郸以寿陵困於万民,而卫取茧氏。
以鲁卫之细,而皆得志於大国,遇其时也。
故贤主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乱世当之矣。
天不再与,时不久留,能不两工,事在当之。
【义赏】
四曰:春气至则草木产,秋气至则草木落。
产与落,或使之,非自然也。
故使之者至,物无不为;使之者不至,物无可为。
古之人审其所以使,故物莫不为用。
赏罚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
其所以加者义,则忠信亲爱之道彰。
久彰而愈长,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谓教成。
教成,则虽有厚赏严威弗能禁。
故善教者,不以赏罚而教成,教成而赏罚弗能禁。
用赏罚不当亦然。
奸伪贼乱贪戾之道兴,久兴而不息,民之雠之若性。
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虽有厚赏严罚弗能禁。
郢人之以两版垣也,吴起变之而见恶。
赏罚易而民安乐。
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
皆成乎邪也。
故赏罚之所加,不可不慎。
且成而贼民。
昔晋文公将与楚人战於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柰何而可?’
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於文,繁战之君,不足於诈。君亦诈之而已。’
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後将无复,非长术也。’
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於城濮。
反而为赏,雍季在上。
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後其身,或者不可乎!’
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
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
赏重则民移之,民移之则成焉。
成乎诈,其成毁,其胜败。
天下胜者众矣,而霸者乃五。
文公处其一,知胜之所成也。
胜而不知胜之所成,与无胜同。
秦胜於戎,而败乎淆;楚胜於诸夏,而败乎柏举。
武王得之矣,故一胜而王天下。
众诈盈国,不可以为安,患非独外也。
赵襄子出围,赏有功者五人,高赦为首。
张孟谈曰:‘晋阳之中,赦无大功,赏而为首,何也?’
襄子曰:‘寡人之国危,社稷殆,身在忧约之中,与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礼者,惟赦。吾是以先之。’
仲尼闻之,曰:‘襄子可谓善赏矣!赏一人,而天下之为人臣莫敢失礼。’
为六军则不可易,北取代,东迫齐,令张孟谈逾城潜行,与魏桓、韩康期而击智伯,断其头以为觞,遂定三家,岂非用赏罚当邪?
【长攻】
五曰: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必有其遇,然後可成,各一则不设。
故桀纣虽不肖,其亡,遇汤武也。
遇汤武,天也,非桀纣之不肖也。
汤武虽贤,其王,遇桀纣也。
遇桀纣,天也,非汤武之贤也。
若桀纣不遇汤武,未必亡也。
桀纣不亡,虽不肖,辱未至於此。
若使汤武不遇桀纣,未必王也。
汤武不王,虽贤,显未至於此。
故人主有大功,不闻不肖;亡国之主,不闻贤。
譬之若良农,辩土地之宜,谨耕耨之事,未必收也。
然而收者,必此人也始,在於遇时雨。
遇时雨,天地也,非良农所能为也。
越国大饥,王恐,召范蠡而谋。
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饥,此越之福,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餘,其王年少,智寡才轻,好须臾之名,不思後患。王若重币卑辞以请籴於吴,则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吴,而王何患焉?’
越王曰:‘善!’乃使人请食於吴。
吴王将与之,伍子胥进谏曰:‘不可与也!夫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若燕秦齐晋,山处陆居,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吴哉?故曰非吴丧越,越必丧吴。今将输之粟,与之食,是长吾雠而养吾仇也。财匮而民恐,悔无及也。不若勿与而攻之,固其数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饥,代事也,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
吴王曰:‘不然。吾闻之,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食。
不出三年,而吴亦饥。
使人请食於越,越王弗与,乃攻之,夫差为禽。
楚王欲取息与蔡,乃先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柰何?’
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者,而与王俱,因而袭之。’
楚王曰:‘诺。’於是与蔡侯以飨礼入於息,因与俱,遂取息。
旋舍於蔡,又取蔡。
赵简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
太子敬诺。
简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
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
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
襄子上於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
於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
及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
代君好色,请以其弟姊妻之,代君许诺。
弟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万故。
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
襄子谒於代君而请觞之。
马郡尽。
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数百人。
先具大金斗。
代君至,酒酣,反斗而击之,一成,脑涂地。
舞者操兵以斗,尽杀其从者。
因以代君之车迎其妻,其妻遥闻之状,磨笄以自刺。
故赵氏至今有刺笄之证,与反斗之号。
此三君者,其有所自而得之,不备遵理,然而後世称之,有功故也。
有功於此,而无其失,虽王可也。
【慎人】
六曰:功名大立,天也。
为是故,因不慎其人,不可。
夫舜遇尧,天也。
舜耕於历山,陶於河滨,钓於雷泽,天下说之,秀士从之,人也。
夫禹遇舜,天也。
禹周於天下,以求贤者,事利黔首,水潦川泽之湛滞壅塞可通者,禹尽为之,人也。
夫汤遇桀,武遇纣,天也。
汤、武修身积善为义,以忧苦於民,人也。
舜之耕渔,其贤不肖与为天子同。
其未遇时也,以其徒属堀地财,取水利,编蒲苇,结罘网,手足胼胝不居,然後免於冻馁之患。
其遇时也,登为天子,贤士归之,万民誉之,丈夫女子,振振殷殷,无不戴说。
舜自为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见尽有之也。
尽有之,贤非加也;尽无之,贤非损也。
时使然也。
百里奚之未遇时也,亡虢而虏晋,饭牛於秦,传鬻以五羊之皮。
公孙枝得而说之,献诸缪公,三日,请属事焉。
缪公曰:‘买之五羊之皮而属事焉,无乃天下笑乎?’
公孙枝对曰:‘信贤而任之,君之明也;让贤而下之,臣之忠也。君为明君,臣为忠臣。彼信贤,境内将服,敌国且畏,夫谁暇笑哉?’
缪公遂用之。
谋无不当,举必有功,非加贤也。
使百里奚虽贤,无得缪公,必无此名矣。
今焉知世之无百里奚哉?
故人主之欲求士者,不可不务博也。
孔子穷於陈、蔡之间,七日不尝食,藜羹不糁。
宰予备矣,孔子弦歌於室,颜回择菜於外。
子路与子贡相与而言曰:‘夫子逐於鲁,削迹於卫,伐树於宋,穷於陈、蔡。杀夫子者无罪,藉夫子者不禁,夫子弦歌鼓舞,未尝绝音。盖君子之无所丑也若此乎?’
颜回无以对,入以告孔子。
孔子憱然推琴,喟然而叹曰:‘由与赐小人也。召,吾语之。’
子路与子贡入,子贡曰:‘如此者,可谓穷矣!’
孔子曰:‘是何言也?君子达於道之谓达,穷於道之谓穷。今丘也拘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患,其所也,何穷之谓?故内省而不疚於道,临难而不失其德,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昔桓公得之莒,文公得之曹,越王得之会稽。陈、蔡之厄,於丘其幸乎!’
孔子烈然返瑟而弦,子路扢然执干而舞。
子贡曰:‘吾不知天之高也,不知地之下也。’
古之得道者,穷亦乐,达亦乐,所乐非穷达也。
道得於此,则穷达一也,为寒暑风雨之序矣。
故许由虞乎颍阳,而共伯得乎共首。
【遇合】
七曰:凡遇,合也。时不合,必待合而後行。
故比翼之鸟死乎木,比目之鱼死乎海。
孔子周流海内,再干世主,如齐至卫,所见八十馀君。
委质为弟子者三千人,达徒七十人。
七十人者,万乘之主得一人用可为师,不为无人。
以此游,仅至於鲁司寇。
此天子之所以时绝也,诸侯之所以大乱也。
乱则愚者之多幸也,幸则必不胜其任矣。
任久不胜,则幸反为祸。
其幸大者,其祸亦大,非祸独及己也。
故君子不处幸,不为苟,必审诸己然後任,任然後动。
凡能听说者,必达乎论议者也。
世主之能识论议者寡,所遇恶得不苟?
凡能听音者,必达於五声。
人之能知五声者寡,所善恶得不苟?
客有以吹籁见越王者,羽、角、宫、徵、商不缪,越王不善;为野音,而反善之。
说之道亦有如此者也。
人有为人妻者,人告其父母曰:‘嫁不必生也,衣器之物,可外藏之,以备不生。’其父母以为然,於是令其女常外藏。
姑妐知之,曰:‘为我妇而有外心,不可畜。’因出之。
妇之父母以谓为己谋者,以为忠,终身善之,亦不知所以然矣。
宗庙之灭,天下之失,亦由此矣。
故曰:遇合也无常,说适然也。
若人之與色也,无不知说美者,而美者未必遇也。
故嫫母执乎黄帝,黄帝曰:‘厉女德而弗忘,与女正而弗衰,虽恶奚伤?’
若人之與滋味,无不说甘脆,而甘脆未必受也。
文王嗜昌蒲菹,孔子聞而服之,缩頞而食之。
三年,然後胜之。
人有大臭者,其親戚兄弟妻妾知識,無與居者。
自苦而居海上。
海上人有說其臭者,日夜随之而弗能去。
說亦有若此者。
陳有惡人焉,曰敦洽仇麋,椎頡廣顏,色如漆赭,垂眼臨鼻,長肘而跛。
陳侯見而甚說之,外使治其國,內使制其身。
楚合諸侯,陳侯病,不能往,使敦洽仇麋往謝焉。
楚王怪其名而先見之,客有進狀。
有惡其名言有惡狀。
楚王怒,合大夫而告之,曰:‘陳侯不知其不可使,是不知也;知而使之,是侮也。侮且不智,不可不攻也。’
興師伐陳,三月然後喪。
惡足以骇人,言足以喪國,而友之足於陳侯而无上也,至於亡而友不衰。
夫不宜遇而遇者,則必廢。
宜遇而不遇者,此國之所以亂、世之所以衰也。
天下之民,其苦愁勞務從此生。
凡舉人之本,太上以志,其次以事,其次以功。
三者弗能,國必殘亡,群孽大至,身必死殃,年得至七十、九十猶尚幸。
賢聖之後,反而孽民,是以賊其身,岂能獨哉?
【必己】
八曰:外物不可必。
故龍逄誅,比干戮,箕子狂,惡來死,桀紂亡。
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
故伍員流乎江,苌弘死,藏其血三年而为碧。
親莫不欲其子之孝,而孝未必愛。
故孝己疑,曾子悲。
莊子行於山中,見木甚美長大,枝葉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弗取。
問其故,曰:‘無所用。’
莊子曰:‘此以不材得終其天年矣。’
出於山,及邑,舍故人之家。
故人喜,具酒肉,令竖子為殺雁飨之。
竖子請曰:‘其一雁能鳴,一雁不能鳴,請奚殺?’
主人之公曰:‘殺其不能鳴者。’
明日,弟子問於莊子曰:‘昔者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終天年,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將何以處?’
莊子笑曰:‘周將處於材不材之間。材不材之間,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道德則不然。無慮無訾,一龍一蛇,與時俱化,而無肯專為;一上一下,以禾為量,而浮遊乎萬物之祖,物物而不物於物,則胡可得而累?此神農、黃帝之所法。若夫萬物之情、人倫之傳則不然。成則毀,大則衰,廉則挫,尊則損,直則曲,合則離,愛則損,多智則謀,不肖則欺,胡可得而必?’
牛缺居上地,大儒也。
下之邯郸,遇盗於耦沙之中。
盗求其橐中之载,则与之;求其车马,则与之;求其衣被,则与之。
牛缺出而去,盗相谓曰:
“此天下之显人也,今辱之如此,此必诉我於万乘之主。
万乘之主必以国诛我,我必不生,不若相与追而杀之,以灭其迹。”
於是相与趋之,行三十里,及而杀之。
此以知故也。
孟贲过於河,先其五。
船人怒,而以楫虓其头,顾不知其孟贲也。
中河,孟贲嗔目而视船人,发植,目裂,鬓指,舟中之人尽扬播入於河。
使船人知其孟贲,弗敢直视,涉无先者,又况於辱之乎?
此以不知故也。
知与不知,皆不足恃,其惟和调近之。
犹未可必。
盖有不辨和调者,则和调有不免也。
宋桓司马有宝珠,抵罪出亡。
王使人问珠之所在,曰:
“投之池中。
於是竭池而求之,无得,鱼死焉。
此言祸福之相及也。
纣为不善於商,而祸充天地,和调何益?
张毅好恭,门闾帷薄聚居众无不趋,舆隶姻媾小童无不敬,以定其身。
不终其寿,内热而死。
单豹好术,离俗弃尘,不食谷实,不衣芮温,身处山林岩堀,以全其生。
不尽其年,而虎食之。
孔子行道而息,马逸,食人之稼,野人取其马。
子贡请往说之,毕辞,野人不听。
有鄙人始事孔子者,曰:
“请往说之。
因谓野人曰:
“子不耕於东海,吾不耕於西海也。
吾马何得不食子之禾?”
其野人大说,相谓曰:
“说亦皆如此其辩也!独如向之人?”
解马而与之。
说如此其无方也而犹行,外物岂可必哉?
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
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
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
必在己,无不遇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吕氏春秋-览-孝行览-译文
一曰:治理天下,管理国家,必须先注重根本而后关注枝节。所谓的根本,不是指耕种种植,而是指培养人。培养人,不仅仅是使贫穷变富裕,使少变多,而是要注重根本。注重根本没有比孝道更重要的了。君主如果孝敬,就会名声显赫,下民服从,天下人都赞誉;臣子如果孝敬,就会对君主忠诚,为官清廉,面对困难能坚守至死;士人和百姓如果孝敬,就会勤奋耕作,防守坚固,不会轻易溃败。孝道是三皇五帝的根本,也是万事的纲纪。
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所以说评价一个人必须先从亲近的人开始,然后才是疏远的人;必须先从重视的人开始,然后才是轻视的人。现在有人能够重视对待亲近的人,而不轻视对待疏远的人,这就是忠厚谨慎地遵循孝道。古代的君主之所以能够治理天下,就是因为他们爱自己的亲人,不敢厌恶别人;敬重自己的亲人,不敢慢待别人。对亲人的爱敬体现在侍奉父母上,恩泽照耀到百姓,遍及四海,这就是天子的孝道。
曾子说:‘身体是父母留给我们的遗产。遵循父母的遗产,怎么能不敬重呢?居住不端庄,不是孝道;侍奉君主不忠诚,不是孝道;担任官职不敬重,不是孝道;对待朋友不真诚,不是孝道;战场上不勇敢,不是孝道。这五种行为不遵循,灾祸就会降临到父母身上,怎么能不敬重呢?’《商书》说:‘刑罚三百条,没有比不孝更严重的罪行。’
曾子说:‘古代的君主治理天下有五个原则:重视德行、尊重贵族、敬重老人、尊敬长辈、慈爱幼小。这五个原则,是古代君主安定天下的基础。所谓的重视德行,是因为德行接近圣贤;所谓的尊重贵族,是因为贵族接近君主;所谓的敬重老人,是因为老人接近亲人;所谓的尊敬长辈,是因为长辈接近兄长;所谓的慈爱幼小,是因为幼小接近弟弟。’
曾子说:‘父母生养了我们,我们不敢杀害;父母安置了我们,我们不敢废弃;父母保全了我们,我们不敢有所缺失。所以不冒险行事,不取捷径,能够保全身体,以守护宗庙;这就可以称为孝了。’
养育父母有五个方面:修建宫室、安顿床榻、节制饮食、保养身体的方法;种植五色植物,施加五彩,排列图案,保养眼睛的方法;调整六律,和谐五声,混合八音,保养耳朵的方法;煮熟五谷,烹饪六畜,调和五味,保养口的方法;保持和善的面色,愉快的言语,尊敬的举止,保养意志的方法。这五个方面依次推进并充分运用,就可以称为善于养育了。
乐正子春从堂下下来时伤了脚,伤好后几个月不出门,脸上仍有忧色。他的学生问他:‘夫子从堂下下来时伤了脚,伤好后几个月不出门,脸上仍有忧色,敢问是什么原因?’乐正子春说:‘问得好啊!我听曾子说,曾子听孔子说:父母全然地生养了我们,我们全然地回报他们,不损害他们的身体,不损害他们的形象,这就可以称为孝了。君子每走一步都不会忘记这一点。我忘记了孝道,所以感到忧虑。’所以说,身体不是我们私有的,而是严亲留给我们的。
民间的根本教育是孝道,实行孝道的方式是养育。养育是可能的,敬重是困难的;敬重是可能的,安心是困难的;安心是可能的,最终是困难的。父母去世后,敬重地行事,不留下让父母蒙羞的名声,这可以称为能够始终如一。
仁者,是实践仁的人;礼者,是履行礼的人;义者,是适宜行义的人;信者,是守信用的人;强者,是坚守原则的人。快乐是从顺从这个原则中产生的,刑罚是从违背这个原则中产生的。
二曰:从根本上去寻找,经过十天一定能找到;从末梢去寻找,劳而无功。功名利禄的建立,源于对根本事务的处理,以及得到贤人的教化。如果不是贤人,谁能懂得如何处理事务和教化他人?所以说,根本在于得到贤人。
有侁氏的女子在采桑时,在空桑中找到了一个婴儿,献给了她的君主。君主命令官员抚养他,调查他的来历。官员说:‘他的母亲住在伊水边,怀孕时梦见有神告诉她说:“臼中出水就向东走,不要回头!”第二天,看到臼中出水,告诉了邻居,向东走了十里地回头,发现她的村庄都被水淹了,她的身体因此化作了空桑。所以给他取名叫伊尹。’这就是伊尹出生在空桑的原因。他长大后很贤明。汤听说伊尹后,派人去有侁氏请求,有侁氏不同意。伊尹也想要归附汤,汤于是请求娶有侁氏的女儿为妻。有侁氏很高兴,把伊尹作为女儿的陪嫁。所以贤明的君主寻求有道德的贤人,无不采用这种方法;有道德的贤人寻求贤明的君主,无不这样去做。双方相得,然后快乐,不用商量就能亲近,不用约定就能守信,相互竭尽全力,不顾危险和辛苦,志在欢乐。这就是功名利禄之所以能够大成的道理。当然,如果士人孤立自恃,君主奋发好强而独断专行,那么名声和地位一定会消失,国家一定会陷入危险。所以黄帝设立四面,尧、舜得到伯阳、续耳之后才成就了伟业。
所有贤人的德行,都有方法去了解。伯牙弹琴,钟子期聆听。他弹琴时心思在泰山,钟子期说:‘弹得真好啊!就像泰山一样雄伟。’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思又转到流水,钟子期又说:‘弹得真好啊!就像流水一样浩荡。’钟子期去世后,伯牙摔琴断弦,终身不再弹琴,认为世上再没有值得他弹琴的人了。不仅仅是琴如此,贤人也是如此。即使有贤人,如果没有礼节来接待他们,贤人怎么能尽忠呢?就像驾驭马匹不恰当,千里马也不会自己跑一样。
汤王得到了伊尹,在庙里为他举行祭祀,用火烤祭品,用牲畜的血来净化。
第二天,汤王设朝会,接见了伊尹。伊尹向汤王讲述至高无上的美味,汤王问:‘你可以给我展示一下吗?’
伊尹回答说:‘君王的国家小,不足以准备这些美食,只有成为天子才能准备。那三种群居的动物,水生的腥味,肉食的臊味,草食的膻味。虽然臭恶,但都有其独特之处。所有的味道,水是最根本的。五种味道和三种材料,经过九次沸腾和变化,火是它的准则。时而急速,时而缓慢,消除腥臊去除膻味,必须用它们的克星,不能失去它的道理。调和的味道,必须用甜酸苦辣咸,先后多少,比例极小,都是自然形成的。鼎中的变化,精妙细微,无法用言语表达,也无法用思想去理解,就像射箭和骑马一样微妙,阴阳的变化,四季的更替。
因此,味道持久而不变质,煮熟而不烂,甜而不腻,酸而不苦,咸而不淡,辣而不烈,清淡而不薄。肥而不腻,最美味的肉,有猩猩的嘴唇,獾獾的烤肉,俊鸟的羽毛,舞蹈者的手腕,大象的皮毛,流沙之西,丹山之南,有凤凰的蛋,是民众的食物。最美味的鱼,有洞庭的鳜鱼,东海的鲕鱼,醴水的鱼,名叫朱鳖,有六只脚,有珍珠,有一百颗宝石。雚水的鱼,名叫鳐,形状像鲤鱼但有翅膀,常常从西海夜晚飞到东海。
最美味的蔬菜,有昆仑的苹,寿木的花,指姑的东边。中容国,有红木和黑木的叶子,在余瞀的南边,南极的悬崖上,有蔬菜,名叫嘉树,颜色像碧绿,阳华的芸,云梦的芹菜,具区的菁,浸渊的草,名叫土英。
最美味的调味品,有阳朴的姜,招摇的桂,越骆的菌,鳖鲔的酱,大夏的盐,宰揭的露水,颜色像玉,长泽的鸡蛋。
最美味的米饭,有玄山的稻,不周山的粟,阳山的穄,南海的糯。
最美味的泉水,有三危山的露水,昆仑山的井水,沮江的丘陵,名叫摇水,也叫做山之水,高泉之山,山上有一股涌泉,位于冀州的平原。
最美味的果实,有沙棠的果实,在常山的北边,投渊之上,有各种果实,是众神的食物。箕山的东边,青鸟所在的地方,有甜栌。江浦的橘子,云梦的柚子,汉上的石耳。
之所以能获得这些美味,是因为马的美,有青龙般的马,遗风般的马。不是先成为天子,就无法获得这些美味。天子不是可以强求的,必须先懂得道理。道理在于自己,自己成就了,天子也就成就了,天子成就了,至味也就具备了。所以,通过了解近处的情况来知道远处的情况,通过成就自己来成就他人。圣王的道路是重要的,怎么会越做越多的事情呢?
【首时】
第三天:圣人在处理事情时,看似缓慢却实际上迅速,看似迟缓却实际上快捷,这是在等待时机。王季历被困而死,文王为他感到痛苦,有不忘羑里之耻,但时机还未成熟。武王继承了他的事业,日夜不懈,也不忘王门之辱。经过十二年的努力,最终完成了甲子之事。时机确实不容易得到。太公望,东夷人,想要安定一世但没有遇到合适的君主。听说文王贤明,所以他在渭水边钓鱼来观察他。伍子胥想要见吴王却不得,有客人向王子光提到了伍子胥,王子光见到伍子胥后,厌恶他的外貌,不听他的话就辞退了他。客人请求王子光再次考虑,王子光说:‘他的外貌正是我所厌恶的。’客人将此事告诉了伍子胥,伍子胥说:‘这很容易解释。希望王子光坐在堂上,用厚重的帷幕遮住他的衣服和手,请让我借此机会向他说明。’王子光同意了。伍子胥说了一半,王子光揭开了帷幕,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坐下;说完后,王子光非常高兴。伍子胥认为,拥有吴国的人一定是王子光,于是他退隐到野外耕作。七年后,王子光取代了吴王僚成为新的君主。他任命伍子胥,伍子胥于是修订法律,选拔贤良,训练士兵,学习战斗。六年后,他在柏举之战中大败楚国。九战九胜,追击敌人千里。楚昭王逃亡到随国,最终占领了郢都。他亲自射杀王宫,鞭打荆平的坟墓三百次。他曾经的耕作,并非忘记了他父亲的仇恨,而是在等待时机。
墨家有一个叫田鸠的人,想要见秦惠王,但三年都没有见到。有客人向楚王提到了田鸠,他去见了楚王。楚王喜欢他,给了他将军的符节去秦国。到了秦国,他见到了惠王。有人问他:‘去秦国的路,难道是去楚国的路吗?’确实有近的地方看起来远,远的地方看起来近的。时机也是如此。有汤武之才,但没有桀纣之时,不能成就事业;有桀纣之时,但没有汤武之才,也不能成就事业。圣人看待时机,就像脚步和影子一样不可分离。所以,有道德的隐士没有遇到时机,就隐居起来,勤奋地等待时机。时机到了,有的人可以从布衣成为天子,有的人可以从千乘之国得到天下,有的人可以从低贱的地位辅佐三位天子,有的人可以从平民成为报答万乘之国的英雄。
因此,圣人所重视的,只有时机。水刚结冰时,后稷不播种,后稷的种子必须等待春天。所以,人虽然有智慧,但如果没有遇到时机,就无法成就事业。正当叶子茂盛美丽的时候,整天采摘却不知道;秋天霜降之后,众树都枯萎了。事情的难易,不在于大小,而在于是否知道时机。郑子阳之难,猘狗溃之;齐高、国之难,失牛溃之。众人因此杀死了子阳、高、国。在那个时候,狗和牛都可以为人唱和,何况是人呢?
饥饿的马满厩,饥饿的马不会吃草;饥饿的狗满窖,饥饿的狗不会吃骨头。看到骨头和草,它们就会忍不住吃。乱世的人民,饥饿时看不到贤人;看到贤人,就会忍不住去追随。去的不是他们的身体和心灵吗?齐国有东帝之名,被天下所困,而鲁国夺取了徐州;邯郸因寿陵之困,而卫国夺取了茧氏。以鲁卫之小,都能在大国中得到满足,是因为遇到了时机。所以,贤明的君主和有志之士想要忧虑民众,在乱世中就会有所作为。天不会再次给予,时机不会长久停留,能力不会同时发挥,事情在于是否抓住时机。
【义赏】
第四天:春天到了,草木开始生长;秋天到了,草木开始凋落。生长和凋落,有的被促使,不是自然的。所以,促使它们的人到了,万物无不为之所用;促使它们的人没到,万物无可作为。古人明白促使万物的原因,所以万物都可以被利用。
赏罚的权力,这是上位者用来促使万物的。如果赏罚出于义,那么忠诚、诚信、亲情和爱就会得到彰显。长久地彰显,民众就会像本性一样接受它。教育成功,即使有厚重的赏赐和严厉的惩罚也无法禁止。所以,善于教育的人,不用赏罚来教育成功,教育成功了,赏罚也无法禁止。使用赏罚不当也是如此。奸诈、虚伪、叛乱、贪婪、凶暴之道兴起,长久地兴起而不停止,民众会像本性一样仇恨它们。戎夷、胡貉、巴越的民众就是这样,即使有厚重的赏赐和严厉的惩罚也无法禁止。郢人用两块板墙,吴起改变了它,却遭到了厌恶。赏罚改变,民众就安乐了。氐羌的民众,当他们被俘虏时,不担心被束缚,而担心死后不被火化。这些都是因为邪恶。
因此,赏罚所施加的对象,不可不谨慎。而且,如果赏罚不当,就会伤害民众。
从前,晋文公准备与楚国人作战于城濮,召唤咎犯来询问说:‘楚国人多我们人少,怎么办才能取胜?’咎犯回答说:‘我听说讲究繁复礼仪的君主,在文治方面不足;擅长频繁作战的君主,在欺诈方面不足。您只需也使用欺诈的策略。’晋文公把咎犯的话告诉了雍季,雍季说:‘把池塘里的水抽干来捕鱼,难道不是能捕到鱼吗?但明年就没有鱼了;把森林烧光来打猎,难道不是能打到野兽吗?但明年就没有野兽了。欺诈的策略,虽然现在可以暂时取胜,但以后将无法再使用,这不是长久之计。’晋文公采用了咎犯的建议,在城濮之战中击败了楚国人。回来后论功行赏,雍季排在首位。左右大臣劝谏说:‘城濮之战的胜利,是咎犯的计谋。您采纳了他的建议却赏赐了他之后,这样做似乎不妥吧!’晋文公说:‘雍季的话,是百世之利;咎犯的话,是一时之务。怎么能让一时之务先于百世之利呢?’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面临危难时使用欺诈,足以击退敌人;回来后尊重贤人,足以报答恩德。晋文公虽然不能善终,但开始已经足以称霸了。’赏赐重,民众就会趋向于它;民众趋向于它,事业就能成功。事业成功与否,取决于是否使用欺诈,以及胜败的结果。天下有胜利的人很多,但称霸的只有五个。晋文公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胜利是如何取得的。取得胜利而不懂得胜利是如何取得的,与没有胜利是一样的。秦国在戎人那里取得胜利,却在淆地失败了;楚国在诸夏那里取得胜利,却在柏举失败了。周武王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一次胜利就统一了天下。一个国家如果充满了欺诈,就不可能安宁,祸患不仅仅来自外部。
赵襄子解围后,奖赏了五位有功的人,高赦排在首位。张孟谈说:‘在晋阳的围困中,高赦并没有立下大的功勋,为什么赏赐他排在首位呢?’赵襄子说:‘我的国家危难,国家社稷几乎不保,身处困境之中,与我交往却不失君臣之礼的,只有高赦。因此我首先奖赏了他。’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赵襄子可以称得上是善于奖赏了!奖赏一个人,而天下所有的臣子都不敢失礼。’设立六军之后就不能轻易更换,向北取代了中山国,向东逼迫齐国,命令张孟谈翻城墙秘密行动,与魏桓子和韩康子约定一起攻打智伯,砍下智伯的头颅作为酒杯,于是确定了三家分晋的局面,难道不是用赏罚得当的吗?
第五条:治理国家的混乱、生存与灭亡、安宁与危险、强大与弱小,必须有一定的机遇,然后才能成功,如果只具备一方面而不具备另一方面,就无法实现。因此,桀和纣虽然不贤,但他们灭亡,是因为遇到了汤和武。遇到汤和武,是天意,并不是桀和纣的不贤。汤和武虽然贤能,但他们能够称王,也是因为遇到了桀和纣。遇到桀和纣,是天意,并不是汤和武的贤能。如果桀和纣没有遇到汤和武,他们未必会灭亡。桀和纣如果不灭亡,即使不贤,他们的耻辱也不会达到这个地步。如果汤和武没有遇到桀和纣,他们未必能够称王。汤和武如果不称王,即使贤能,他们的显赫也不会达到这个地步。因此,君主有大功,不会听说他不贤;亡国的君主,不会听说他贤能。就像优秀的农夫,能辨别土地的适宜性,小心地耕作,未必能收获。然而,能够收获的,一定是这位农夫,因为他在适时的雨季。遇到适时的雨季,是天地的作用,不是优秀农夫所能做到的。
越国发生了大饥荒,国王感到担忧,召唤范蠡来商议。范蠡说:‘大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现在的饥荒,是越国的福气,却是吴国的祸害。吴国非常富有,财富有余,国王年轻,智慧少,才能轻,喜欢一时的名声,不考虑以后的祸患。大王如果用重金和谦卑的言辞向吴国请求购买粮食,那么粮食就可以得到了。粮食得到了,最终越国必定会消灭吴国,大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越王说:‘好!’于是派人向吴国请求购买粮食。吴王准备答应,伍子胥进谏说:‘不能答应!吴国和越国,相邻接壤,道路容易,人容易往来,是仇敌交战的国家,不是吴国消灭越国,就是越国消灭吴国。像燕、秦、齐、晋这些国家,居住在山区和陆地,怎么能够越过五湖、九江、越国的十七道险阻来拥有吴国呢?所以说,不是吴国消灭越国,就是越国消灭吴国。现在准备输送粮食给越国,给它粮食,这是助长我们的仇敌并养肥我们的敌人。国家财富匮乏,民众恐慌,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不给他们粮食,而是攻打他们,这是先王之所以能够称霸的原因。而且,饥荒,是交替发生的事情,就像深渊与山丘,哪个国家没有呢?’吴王说:‘不对。我听说,正义的军队不攻击已经投降的国家,仁慈的人会给饥饿的人食物。现在我们投降了却攻打他们,这不是正义的军队;饥饿了却不给他们食物,这不是仁慈的行为。不仁不义,即使得到十个越国,我也不愿意做。’于是给了越国粮食。不出三年,吴国也发生了饥荒。派人向越国请求购买粮食,越王不给,于是攻打吴国,夫差被俘虏。
楚王想要夺取息国和蔡国,于是先假装对蔡侯友好,和他商议说:‘我想得到息国,怎么办呢?’蔡侯说:‘息夫人,是我的妻子的姐姐。我请为她设宴款待息侯和他的妻子,然后我们一起去袭击他们。’楚王说:‘好。’于是和蔡侯以宴会的名义进入息国,趁机一起袭击,于是夺取了息国。然后驻扎在蔡国,又夺取了蔡国。
赵简子病重,召唤太子来告诉他:‘我死后安葬完毕,穿着丧服上夏屋山去观望。’太子恭敬地答应了。简子死后,安葬完毕,穿着丧服,召唤大臣们来告诉他们:‘希望登上夏屋山去观望。’大臣们都劝谏说:‘登上夏屋山去观望,这是游玩。穿着丧服游玩,是不可以的。’赵襄子说:‘这是先君的命令,我不敢废除。’大臣们都恭敬地答应了。赵襄子上夏屋山,观望代地的风俗,感到非常快乐。于是赵襄子说:‘先君一定是用这个来教导我的。’回来后,考虑如何取代中山国,于是先对中山国表示友好。中山国的君主喜欢美色,他请求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中山国的君主,中山国的君主答应了。妹妹嫁过去后,与中山国友好的方式就变得更多了。中山国的马郡适合养马,中山国的君主用良马献给赵襄子。赵襄子向中山国的君主请酒,酒喝得正高兴时,他反而举起酒杯打中山国的君主,一击命中,中山国的君主脑浆涂地。舞者手持兵器与中山国的随从战斗,将他们都杀死了。然后用车接中山国的君主妻子回来,他的妻子远远听到这个情况,用簪子刺自己而死。因此赵氏至今还有刺簪的证物,以及反斗的称号。
这三个君主,他们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些,不是因为他们完全遵循道理,但后世仍然称颂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功。在这里有功,即使没有过失,即使是君王也是可以的。
第六条:功名的大成,是天意。因此,即使不谨慎对待人,也是不可以的。舜遇到尧,是天意。舜在历山耕作,在河滨制陶,在雷泽钓鱼,天下的人都喜欢他,优秀的人才都跟随他,这是人的因素。大禹遇到舜,是天意。大禹周游天下,寻找贤能的人,为百姓谋利,疏通了堵塞的水道,大禹都尽力去做了,这是人的因素。商汤遇到桀,周武王遇到纣,是天意。商汤、周武王修身积德,以仁义对待百姓,因此受到百姓的忧虑和苦难,这是人的因素。舜在耕作和捕鱼时,他的贤能和不贤能,与成为天子是一样的。在他没有遇到好时机的时候,他带领部下挖掘土地,利用水利,编织蒲苇,结网捕鱼,手脚磨出了老茧,才免于冻饿之苦。在他遇到好时机的时候,他成为了天子,贤能的人归附他,万民都赞誉他,男女老少,都欢欣鼓舞,没有不拥护和赞颂的。舜自己作诗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因为他看到了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并不是他的贤能增加了;天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并不是他的贤能减少了。这是时机的使然。
百里奚在未遇到伯乐之前,曾经逃亡到虢国,后来被晋国俘虏,在秦国喂牛,用五张羊皮换来的。公孙枝发现了百里奚,很喜欢他,便推荐给缪公。三天后,缪公请求让百里奚参与国家大事。缪公说:‘用五张羊皮买来的,就让他参与国家大事,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们吗?’公孙枝回答说:‘信任贤人并任用他们,这是君主的明智;谦让贤人并让他们居于下位,这是臣子的忠诚。君主是明智的,臣子是忠诚的。如果信任贤人,国内的人都会服从,敌国也会畏惧,谁还有时间去笑呢?’缪公于是采纳了他的建议。百里奚出谋划策,没有不恰当的,提出的建议都有成效,这并不是因为他特别贤能。即使百里奚非常贤能,如果没有缪公的支持,他也不会有如此的名声。现在怎么知道世界上没有像百里奚这样的人才呢?所以君主想要寻求贤士,就不能不广泛寻求。
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间穷困潦倒,七天没有吃到食物,只能喝没有米的汤。宰予已经准备好了,孔子在室内弹琴唱歌,颜回在外面择菜。子路和子贡一起说:‘先生在鲁国被驱逐,在卫国被削职,在宋国被贬,在陈国和蔡国被围困。杀先生的人没有罪,侮辱先生的人也没有受到惩罚,先生弹琴唱歌,从未停止过。难道君子就是这样不知羞耻的吗?’颜回无言以对,进去告诉了孔子。孔子放下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由和赐都是小人。叫他们进来,我要跟他们谈谈。’子路和子贡进来,子贡说:‘像这样,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了!’孔子说:‘这是什么话?君子通达于道叫做通达,困顿于道叫做困顿。现在我被仁义之道所困扰,遭遇乱世的灾难,这是我的宿命,怎么能说是困顿呢?所以自我反省而不感到愧疚于道,面对困难而不失去德行,严寒到来,霜雪降落,我因此知道松柏之所以茂盛。过去齐桓公在莒国得到它,晋文公在曹国得到它,越王在会稽得到它。陈国和蔡国的困境,对我来说是幸运的!’孔子激动地拿起琴弦,子路挥舞着干戈起舞。子贡说:‘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深。’古代得道的人,无论是困顿还是通达,都是快乐的,他们快乐的是道,而不是困顿或通达。如果得到了道,那么困顿和通达就一样了,就像寒暑风雨的顺序一样。所以许由在颍阳隐居,共伯在共首得到了快乐。
遇合:第七天:所有的相遇都是缘分。时机不合适,必须等待时机成熟才能行动。所以比翼鸟死在树上,比目鱼死在海里。孔子周游列国,两次求见君主,从齐国到卫国,见过八十多个君主。有三千人拜他为师,七十人成为他的高徒。这七十人,如果万乘之主能得到其中一人,就可以成为导师,不会因为没有人而感到遗憾。凭借这些,他只到了鲁国的司寇。这就是天子之所以时常绝迹,诸侯之所以大乱的原因。混乱时,愚昧的人多幸运,幸运时,必定不能胜任自己的职责。职责久了不能胜任,幸运反而会变成祸害。幸运越大,祸害也越大,祸害不仅仅影响自己。所以君子不追求幸运,不做苟且之事,一定要先审查自己,然后再担任职责,然后再行动。凡能听懂道理的人,一定能通达论议。世上的君主能识别论议的人很少,所遇到的人怎能不苟且?凡能听懂音乐的人,一定能通达五声。能听懂五声的人很少,所听到的音乐怎能不苟且?
有人用吹箫见越王,五音(羽、角、宫、徵、商)不乱,越王不喜欢;吹出野外的声音,越王反而喜欢。
说服之道也有如此之处。有人做了别人的妻子,有人告诉她的父母说:‘嫁人不必生孩子,衣服和器物可以外面藏起来,以备不生孩子。’她的父母认为这是对的,于是让女儿经常在外面藏东西。婆婆知道了这件事,说:‘你作为我的媳妇,却有了外心,不可留。’于是将她休了。她的父母认为这是为她好,认为她忠诚,终身善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此说:遇合是没有常数的,说服是偶然的。就像人对美色的喜好,没有人不知道喜欢美丽的,但美丽的未必能得到。所以嫫母被黄帝收为妃子,黄帝说:‘提高你的品德而不要忘记,和我在一起而不要衰落,即使你长得丑,又有什么关系呢?’像人对美味的喜好,没有人不喜欢甜美的,但甜美的未必能尝到。周文王喜欢昌蒲菹,孔子听说后也喜欢,皱着眉头吃了一段时间,然后才习惯。有个人身上有很臭的味道,他的亲戚、兄弟、妻子、妾室、朋友都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他自己痛苦地住在海上。海上的人喜欢他的味道,日夜跟随他,却无法离开。
说服也有像这样的。陈国有个丑陋的人,叫敦洽雠麋,额头宽阔,脸色像漆一样红,眼睛低垂,鼻子靠近,长手臂,弯腰。陈侯见到他后非常喜欢他,派他出国治理国家,在国内管理自己。楚国联合诸侯,陈侯生病,不能前往,派敦洽雠麋去道歉。楚王对他的名字感到奇怪,先见了他,有人向他汇报情况。有人认为他的名字丑陋,有人认为他的外表丑陋。楚王生气,召集大夫们告诉他们,说:‘陈侯不知道他不能使用这个人,这是无知;知道却使用他,这是侮辱。侮辱且无知,不可不攻打。’于是出兵攻打陈国,三个月后陈国灭亡。丑陋足以让人震惊,言语足以亡国,而朋友对陈侯忠诚,到了国家灭亡时,朋友却没有改变。
那些不应该遇到却遇到了的人,一定会失败。应该遇到却没有遇到的人,这是国家之所以混乱、世界之所以衰落的原因。天下的百姓,他们的痛苦和劳累都是从这里产生的。
选拔人才的根本,最重要的是看他的志向,其次是他的职责,再次是他的功绩。这三者如果不能做到,国家一定会残破灭亡,各种灾难会接踵而至,个人也一定会死于灾祸,能够活到七十岁、九十岁已经很幸运了。贤圣的后代,反而祸害百姓,因此残害自己的身体,难道能独自幸免吗?
必己:第八天:外物不可必。所以龙逄被杀,比干被杀,箕子疯狂,恶来死去,桀纣灭亡。君主没有不希望他的臣子忠诚的,但忠诚未必能得到信任。所以伍员在江中漂流,苌弘死去,他的血三年后变成了碧玉。父母没有不希望他们的子女孝顺的,但孝顺未必能得到爱。所以孝己被怀疑,曾子感到悲伤。
庄子在山中行走,看到一棵非常美丽的树,长得高大,枝叶繁茂,伐木的人站在它旁边却不砍伐。庄子问原因,说:‘没有什么用处。’庄子说:‘这就是因为它没有用处,才能活到老。’离开山后,到了一个朋友家,朋友很高兴,准备了酒肉,让仆人杀鹅来招待他。仆人问:‘有一只鹅会叫,一只鹅不会叫,请问杀哪一只?’朋友说:‘杀那只不会叫的。’第二天,弟子问庄子说:‘过去山中的树因为没有用处而活到老,主人的鹅因为没有用处而死去,先生将如何自处?’庄子笑着说:‘我将处于有用和无用之间。有用和无用之间,看似有用,其实不是,所以难免有累赘。至于道德,则不是这样。没有惊讶,没有非议,像龙一样变化,与时间同步,不偏袒任何一方;像蛇一样起伏,以禾为量,自由自在地游荡在万物的根源,不被万物所束缚,怎么能有累赘呢?这是神农、黄帝所效法的。至于万物的情感、人伦的传承,则不是这样。成功就会失败,强大就会衰落,廉洁就会受到损害,尊贵就会失去,直率就会弯曲,和谐就会分离,爱就会破裂,智慧过多就会策划,不肖就会欺骗,怎么能一定呢?’
牛缺住在上等的地方,是个大儒。他到下方的邯郸去,在耦沙中遇到了强盗。强盗要求他交出包裹里的东西,他就给了;要求他的车马,他也给了;要求他的衣服被子,他也给了。牛缺离开后,强盗们相互商量说:‘这是天下有名的人,现在这样侮辱他,他肯定会向万乘之主告发我们。万乘之主一定会用国家的力量来惩罚我们,我们肯定会死,不如一起追上去杀了他,灭掉他的证据。’于是他们一起追赶,走了三十里,追上后就杀了他。从这个故事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因很重要。
孟贲过河时,先过了五个人。船夫生气,用船桨敲打他的头,却不知道他是孟贲。到了河中间,孟贲瞪大了眼睛看着船夫,头发竖起,眼睛裂开,头发指地,船上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掉进了河里。如果船夫知道他是孟贲,就不敢正视他,没有人敢先过河,更不用说侮辱他了。这个故事说明了因为不了解而造成的后果。
了解和不了解,都不足以依赖,只有和谐适中才接近正确。但也不能确定。因为有些人不懂得和谐适中,那么和谐适中也就不一定能避免。宋桓司马有一颗宝珠,因为犯罪而逃亡。王派人去问他宝珠在哪里,他说:‘扔到池塘里了。’于是他们把池塘里的水都抽干来寻找宝珠,但没有找到,鱼也死了。这说明灾祸和幸福是相互影响的。商纣王在商朝做坏事,灾祸充满了天地,和谐适中有什么用呢?
张毅喜欢表现恭顺,家门口和帘子后面聚集的人没有一个不趋附他,车夫、仆人、姻亲、小孩没有一个不尊敬他,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他没有活到寿终,因为内热而死。单豹喜欢修炼,远离世俗,不吃谷物,不穿丝绵衣服,住在山林岩洞中,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但他没有活到老,就被老虎吃掉了。孔子在行道时休息,马跑了,吃了别人的庄稼,农民抓了他的马。子贡请求去说服农民,但农民不听。有一个刚加入孔子的乡下人,说:‘请让我去说服他。’于是他对农民说:‘你不耕种在东海,我不耕种在西海,我的马怎么不吃你的庄稼呢?’农民非常高兴,相互商量说:‘说服也都是这样有理有据的!怎么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呢?’于是解开马绳给了他。这种说法虽然没有固定模式,却仍然有效,外界的事物怎么能确定呢?
君子自我行事,尊敬别人但不必要求别人尊敬自己,爱护别人但不必要求别人爱护自己。尊敬和爱护别人的人,是自己;被尊敬和爱护的人,是别人。君子必须依靠自己,而不是依靠别人。只要依靠自己,就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吕氏春秋-览-孝行览-注解
孝行:指孝顺的行为,即子女对父母的尊敬、照顾和顺从,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非常重要的道德规范。
本:根本,基础,指事物最重要的部分或最根本的原因。
末:枝节,指事物次要的部分或结果。
务:致力于,从事。
人主:君主,统治者。
人臣:臣子,为君主服务的官员。
士民:士人和普通百姓。
三皇五帝:中国古代传说中的远古帝王,被认为是文明的始祖。
术:方法,技艺。
亲:父母。
疏:疏远的人。
重:重要的人或事。
轻:不重要的人或事。
笃谨:坚定谨慎。
先王:古代的贤明君主。
刑:刑法,惩罚。
商书:《尚书》中的商朝部分。
贵德:尊重道德。
贵贵:尊重贵族。
贵老:尊重老人。
敬长:尊敬长辈。
慈幼:慈爱幼小。
遗体:身体,父母给予的生命。
莠人:养育人。
空桑:空心的桑树。
伊尹:商汤时期的重要辅臣,以贤能著称,后成为商汤的宰相。
有侁氏:古代的一个部落名。
烰人:养育人。
臼:石臼,一种用于舂米的工具。
汤:商朝的开国君主,以贤明著称。
伯阳:伯阳父,古代的贤人。
续耳:续耳父,古代的贤人。
伯牙:古代著名的琴师。
锺子期:伯牙的好友,善于听琴。
鼓琴:弹琴。
御:驾驭,这里指领导。
骥:千里马,指贤能的人。
祓:古代的一种祭祀仪式,通过清洁或净化来去除不洁。
庙:古代的宗庙,用于祭祀祖先和神灵。
爝:燃烧的火光。
爟火:用火进行燎祭。
衅:用牲畜的血涂抹或洒在物品上,以求神灵保佑。
牺<豕叚>:祭祀用的牲畜,具体指猪。
君:古代对君主或君王的尊称。
国:国家,指国家或地区的范围。
三群之虫:指水生、陆生和草食性动物。
腥:鱼或水产品特有的气味。
肉犭瞿者臊:指肉类食品特有的气味。
膻:指草食性动物肉类的气味。
五味:指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
三材:指木、火、水三种基本元素。
九沸九变:烹饪过程中的九次沸腾和变化。
火为之纪:火是烹饪过程中的关键。
时疾时徐:根据需要调整火候的快慢。
腥臊膻:指食物中的不良气味。
胜:指克制或消除。
理:道理,规则。
齐:调和,指烹饪中的调味。
甘酸苦辛咸:调味的基本味道。
精妙微纤:非常精细微妙。
志弗能喻:心意无法表达。
阴阳之化:阴阳的变化,指自然界的变化规律。
四时之数:四季的规律。
弊:败坏,指食物变质。
猩猩之唇:猩猩的嘴唇,指美味。
獾獾之炙:獾獾的烤肉,指美味。
隽觾之翠:隽美的鸟儿,指美味。
述荡之腕:指烹饪技艺高超。
旄象之约:旄牛和象的肉,指美味。
流沙之西,丹山之南:指极远的地方。
凤之丸:凤凰的蛋,指美味。
沃民所食:供给民众食用的。
洞庭之尃:洞庭湖中的鱼。
东海之鲕:东海中的鱼。
醴水之鱼:醴水中的鱼。
朱鳖:一种珍贵的鱼。
六足、有珠、百碧:朱鳖的特征。
鳐:一种有翅膀的鱼。
雚水之鱼:雚水中的鱼。
昆仑之苹:昆仑山上的苹果。
寿木之华:长寿树的花。
指姑之东:指姑山以东。
中容之国:中容国,古代的一个国家。
赤木玄木之叶:红色和黑色的树木叶子。
馀瞀之南,南极之崖:极南的地方。
嘉树:好树,指珍贵的植物。
阳华之芸:阳华的芸草。
云梦之芹:云梦地区的芹菜。
具区之菁:具区地区的菁菜。
浸渊之草:浸渊地区的草。
土英:一种名叫土英的草。
阳朴之姜:阳朴地区的姜。
招摇之桂:招摇地区的桂树。
越骆之菌:越骆地区的蘑菇。
鳖鲔之醢:鳖和鲔鱼制成的酱。
大夏之盐:大夏地区的盐。
宰揭之露:宰揭地区的露水。
长泽之卵:长泽地区的蛋。
玄山之禾:玄山地区的稻谷。
不周之粟:不周地区的粟米。
阳山之穄:阳山地区的穄米。
南海之秬:南海地区的秬米。
三危之露:三危地区的露水。
昆仑之井:昆仑山上的井。
沮江之丘:沮江地区的山丘。
摇水:摇水,一种水名。
山之水:山中的水。
高泉之山:高泉山。
冀州之原:冀州的平原。
沙棠之实:沙棠树的果实。
常山之北:常山以北。
投渊之上:投渊之上,指投渊之地。
百果:各种水果。
群帝所食:众神所食用的。
箕山之东:箕山以东。
青鸟之所:青鸟所在的地方。
甘栌:甜栌树。
江浦之橘:江浦地区的橘子。
云梦之柚:云梦地区的柚子。
汉上石耳:汉水上游的石耳。
马之美者:最美的马。
青龙之匹:与青龙相匹配的马。
遗风之乘:遗风中的马。
先为天子:成为天子之前。
知道:懂得道理。
止彼在己:那一切取决于自己。
审近所以知远也:通过了解近处来了解远处。
成己所以成人也:通过成就自己来成就他人。
圣王之道要矣:圣王的道路非常重要。
越越多业:越做越多的事情。
王季历:周文王的父亲。
文王:周文王,周朝的建立者。
武王:周朝的开国君主,以贤明著称。
甲子之事:指周武王伐纣的事件。
太公望:姜太公,周武王的辅佐。
东夷之士:来自东方的夷族人士。
欲定一世而无其主:想要统一天下但没有合适的君主。
文王贤:周文王有德行。
渭:渭水,位于今天的陕西省。
王子光:吴王僚的儿子,后来成为吴王。
伍子胥:吴国的名臣,以忠诚著称。
王子光举帷:王子光掀开帷幕。
王子光大说:王子光非常高兴。
其貌适吾所甚恶也:他的相貌正好是我所非常讨厌的。
此易故也:这是很容易理解的。
愿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见其衣若手:我希望王子坐在堂上,用厚重的帷幕只让他看到衣服或手。
王子许:王子同意了。
说毕,王子光大说:说完后,王子光非常高兴。
有吴国者,必王子光也:将来拥有吴国的人一定是王子光。
退而耕于野:退隐到野外耕作。
王子光代吴王僚为王:王子光取代吴王僚成为吴王。
子胥乃修法制,下贤良,选练士,习战斗:伍子胥开始修订法律制度,提拔贤良之士,选拔和训练士兵,学习战斗技巧。
柏举:地名,柏举之战发生于此。
昭王:周昭王,周朝的君主。
随:地名,周昭王逃亡至随国。
遂有郢:最终占领了郢城。
亲射王宫,鞭荆平之坟三百:亲自射箭攻击王宫,鞭打荆平的坟墓三百次。
乡之耕:指耕作。
猘狗溃之:疯狗使它溃败。
齐高、国之难,失牛溃之:齐国和燕国的困难,丢失了牛就溃败了。
众因之以杀子阳、高、国:众人因此杀死了子阳、高、国。
当其时,狗牛犹可以为人唱,而况乎以人为唱乎?:在那个时候,狗和牛都可以为人唱,何况是人呢?
饥马盈厩,嗼然,未见刍也:饥饿的马充满了马厩,却看不到草料。
嗼然:急切的样子。
饥狗盈窖,嗼然,未见骨也:饥饿的狗充满了地窖,却看不到骨头。
见骨与刍,动不可禁:一旦看到骨头和草料,就会忍不住行动。
乱世之民,嗼然,未见贤者也:乱世的人民,急切地寻找贤人。
见贤人,则往不可止:一旦见到贤人,就会前去不可阻挡。
往者非其形心之谓乎?:前去的人,不是指他们的身体和心灵吗?
齐以东帝困於天下,而鲁取徐州:齐国因为东方帝王的困境而困于天下,而鲁国夺取了徐州。
邯郸以寿陵困於万民,而卫取茧氏:邯郸因为寿陵的困境而困于万民,而卫国夺取了茧氏。
以鲁卫之细,而皆得志於大国,遇其时也:鲁国和卫国虽然细小,却都能在大国中实现自己的愿望,是因为遇到了时机。
故贤主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乱世当之矣:因此,贤明的君主和杰出的人才想要忧虑百姓的,在乱世中应该如此。
天不再与,时不久留:天意不再给予,时机不会长久停留。
能不两工,事在当之:能力不会同时发挥,事情在于抓住时机。
产与落:生长和凋落。
使之者:使之的人,指掌权者。
赏罚之柄:赏罚的权力。
忠信亲爱之道彰:忠诚、信任和亲爱的道德得到彰显。
教成:教育成功。
奸伪贼乱贪戾之道兴:奸诈、虚伪、盗窃、混乱、贪婪和凶狠的行为兴起。
雠之若性:仇恨如同天性。
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戎、夷、胡、貉、巴、越等民族的民众因此。
郢人之以两版垣也,吴起变之而见恶:郢人用两块版筑墙,吴起改变它而被人所恶。
赏罚易而民安乐:赏罚容易而人民安乐。
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氐羌的人民,作为俘虏,不担心被束缚,而担心死后不被火化。
皆成乎邪也:都是因为邪恶。
成而贼民:成功却伤害了人民。
晋文公:春秋时期晋国的君主,名重耳,因流亡在外多年,后返回晋国即位,成为一代明君。
楚人:指楚国的人,楚国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强国。
城濮:春秋时期晋楚两国交战的地方,位于今天的山东省。
咎犯:晋文公的谋士,以智谋著称。
诈:用计谋、策略来取胜,指用欺诈手段。
雍季:晋文公的另一位谋士,以直言著称。
竭泽而渔:比喻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打算。
焚薮而田:比喻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打算。
长术:长远的策略。
霸:成为霸主,指在诸侯国中成为最强者。
赏:奖赏,给予荣誉或物质奖励。
民移之:民众改变态度或行为。
长攻:长远的攻伐策略。
桀纣:桀纣是商朝末年的两个暴君。
汤武:商汤和周武王,都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贤君。
遇:遇,指遇到某种情况或人。
时雨:及时之雨,比喻好时机。
范蠡:春秋时期越国的谋士,后成为著名的商人。
吴:春秋时期的一个强国,位于今天的江苏省。
息: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后被楚国吞并。
蔡: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后被楚国吞并。
息夫人:蔡国的公主,后来成为息国的王后。
夏屋:古代的一种房屋建筑,常用于祭祀或朝会。
代: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后被赵国吞并。
马郡:古代的一个地名。
刺笄:古代女子的一种发饰,用针制成。
反斗:古代的一种酒器,形状像斗。
慎人:谨慎行事的人。
贤:有德行、有才能的人。
尧:中国上古五帝之一,以贤明著称。
舜:中国上古五帝之一,以贤明著称。
禹:中国上古五帝之一,以治水有功著称。
黔首:古代对平民的称呼。
水潦川泽:河流、湖泊等水域。
湛滞壅塞:水流不畅、淤塞。
尽有之:拥有天下。
尽无之:失去天下。
百里奚:百里奚是春秋时期的一个贤人,因为未遇到明主而一度流亡。后来,他被秦穆公重用,成为秦国的重要谋士。
虢:虢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后来被晋国所灭。
晋:晋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强国,与虢相邻。
饭牛:饭牛是指百里奚在秦国时期以喂牛为生。
传鬻:传鬻是指通过交易或买卖来获得。
五羊之皮:五羊之皮是指百里奚用五张羊皮换来的物品。
缪公:缪公是秦穆公的别称,秦国的君主。
属事:属事是指担任官职或参与国家事务。
宰予:宰予是孔子的弟子之一。
藜羹:藜羹是一种用藜草做的汤,是贫穷时食用的食物。
糁:糁是指食物中的细末。
弦歌:弦歌是指弹琴唱歌,这里指孔子在困境中依然保持乐观的态度。
颜回:颜回是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德行著称。
子路:子路是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勇猛著称。
子贡:子贡,孔子的弟子,以口才著称。
夫子:夫子是对孔子的尊称。
达:达是指达到某种境界或目标。
穷:穷是指处于困境或逆境。
道:道是指道德、原则或规律。
周流:周流是指周游、游历。
委质:委质是指献上自己的身体或忠诚。
弟子:弟子是指学生的意思。
达徒:达徒是指有成就的学生。
万乘之主:万乘之主,指拥有万辆兵车的君主,代指强大的国家。
司寇:司寇是古代官职,掌管司法。
乱世:乱世是指社会动荡不安的时代。
内省:内省是指自我反省。
疚:疚是指痛苦或不安。
松柏:松柏是指常青的树木,象征着坚韧不拔的精神。
莒:莒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
曹:曹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
会稽:会稽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
厄:厄是指困境或灾难。
籁:籁是指古代的一种乐器。
羽、角、宫、徵、商:羽、角、宫、徵、商是古代五声音阶的名称。
野音:野音是指未经修饰的自然之音。
说:说是指说服、劝导。
嫫母:嫫母是古代的一个丑女,但被黄帝所喜爱。
昌蒲菹:昌蒲菹是一种食物,孔子曾品尝并称赞。
缩頞:缩頞是指皱眉。
恶来:恶来是商朝末年的一个恶人。
伍员:伍员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忠臣,后来被流放。
苌弘:苌弘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忠臣,后来被杀。
碧:碧是指青绿色,这里指用苌弘的血制成的颜色。
孝己:孝己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孝子,后来被怀疑不孝。
曾子:曾子是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孝著称。
竖子:竖子是指仆人或年轻人。
材不材:材不材是指既不是材料也不是无用之物,这里指庄子所说的处于道德与世俗之间的状态。
神农:神农是古代传说中的农业之神。
黄帝:黄帝是古代传说中的帝王。
万物之情:万物之情是指万物的本质或规律。
人伦之传:人伦之传是指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关系和传承。
毁:毁是指被破坏或灭亡。
衰:衰是指衰落或衰退。
锉:锉是指被挫败或削弱。
亏:亏是指损失或减少。
骫:骫是指弯曲或扭曲。
离:离是指分离或疏远。
隳:隳是指崩溃或毁灭。
谋:谋是指计划或策略。
不肖:不肖是指不贤或不孝。
必:必是指必定或必然。
牛缺:牛缺,人名,此处指一个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大儒即指博学多才的儒家学者。
耦沙:耦沙,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此处指牛缺遇到盗贼的地方。
橐:橐,古代的口袋,此处指牛缺携带的财物。
孟贲:孟贲,古代勇士,此处指孟贲过河时遇到的情况。
楫:楫,船桨,此处指船夫用船桨打孟贲。
和调:和调,指和谐、平衡的状态。
宋桓司马:宋桓司马,人名,此处指宋国的一个官员。
宝珠:宝珠,珍贵的珍珠。
纣:纣,指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商纣王,以暴虐著称。
谷实:谷实,指谷物,此处指单豹不食谷物。
芮温:芮温,古代地名,此处指单豹不穿芮温的衣物。
野人:野人,指居住在郊野的人,此处指孔子遇到的人。
舆隶:舆隶,指驾车的人和奴隶。
姻媾:姻媾,指姻亲。
单豹:单豹,古代隐士,此处指他的生活方式。
孔子:孔子,春秋时期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行道:行道,指行走于正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吕氏春秋-览-孝行览-评注
牛缺居上地,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於耦沙之中。
此句描述了牛缺,一位居住在上地的大儒,下至邯郸,却在耦沙之中遭遇盗贼。这里的‘大儒’指的是学识渊博、品德高尚的儒家学者,‘耦沙’则暗示了荒凉、偏僻的环境,与牛缺的身份形成鲜明对比,突显了其遭遇的不幸。
盗求其橐中之载,则与之;求其车马,则与之;求其衣被,则与之。
此三句描述了盗贼对牛缺的贪婪,无论是他的财物还是他的车马,甚至是他的衣物,盗贼都要求他给予。这反映了人性的贪婪与无耻,同时也揭示了牛缺的宽容与仁慈。
牛缺出而去,盗相谓曰:‘此天下之显人也,今辱之如此,此必诉我於万乘之主。万乘之主必以国诛我,我必不生,不若相与追而杀之,以灭其迹。’於是相与趋之,行三十里,及而杀之。
这段描述了盗贼们意识到牛缺的身份后,害怕牛缺向万乘之主(即君主)告发他们,于是决定追杀牛缺以灭口。这一情节揭示了人性的复杂与矛盾,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名士的敬畏与恐惧。
此以知故也。
‘此以知故也’是对前文情节的总结,意味着盗贼之所以做出如此举动,是因为他们知道牛缺的身份,担心遭到报复。
孟贲过於河,先其五。船人怒,而以楫虓其头,顾不知其孟贲也。
此句描述了孟贲过河时,因为先于其他五人,导致船夫愤怒并用船桨击打他的头部。然而,船夫并不知道孟贲的真实身份,即战国时期的著名勇士。
中河,孟贲嗔目而视船人,发植,目裂,鬓指,舟中之人尽扬播入於河。
孟贲在河中瞪大眼睛怒视船夫,怒发冲冠,目光如炬,导致舟中之人纷纷落水。这一情节展示了孟贲的勇猛与威严,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勇士的崇拜。
使船人知其孟贲,弗敢直视,涉无先者,又况於辱之乎?此以不知故也。
如果船夫知道孟贲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如此无礼,更不敢直视他。这说明了身份和地位对于人的尊重和敬畏的重要性。
知与不知,皆不足恃,其惟和调近之。犹未可必。
这句话表达了知识和无知都不可依赖,唯有和谐适中才接近真理,但和谐适中也不一定可靠。
盖有不辨和调者,则和调有不免也。
这句话指出,如果有人无法辨别和谐适中,那么和谐适中也可能出现问题。
宋桓司马有宝珠,抵罪出亡。王使人问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於是竭池而求之,无得,鱼死焉。
这段描述了宋桓司马为了逃避罪责而出逃,国王派人询问宝珠的下落,宋桓司马谎称将宝珠投入池中。结果,人们竭尽全力寻找宝珠,却导致池中的鱼儿死亡。这一情节反映了谎言之害,以及人们盲目追求利益所带来的后果。
此言祸福之相及也。
这句话总结了前文情节,指出祸福相互关联,不可分割。
纣为不善於商,而祸充天地,和调何益?
这句话指出,即使追求和谐适中,也无法避免因人的恶行而带来的灾难。
张毅好恭,门闾帷薄聚居众无不趋,舆隶姻媾小童无不敬,以定其身。
这段描述了张毅喜好恭维,无论是对门闾、帷薄,还是舆隶、姻媾、小童,他都表现出极大的敬意,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不终其寿,内热而死。
然而,张毅并未因此获得长寿,反而因为内心的热望而早早去世。
单豹好术,离俗弃尘,不食谷实,不衣芮温,身处山林岩堀,以全其生。
这段描述了单豹追求道术,远离尘世,不食五谷,不穿暖衣,居住在山林岩洞之中,以求保全生命。
不尽其年,而虎食之。
然而,单豹并未因此长寿,反而被老虎所食。
孔子行道而息,马逸,食人之稼,野人取其马。
这段描述了孔子在行道途中休息,马儿却逸出吃掉了别人的庄稼,导致野人夺走了他的马。
子贡请往说之,毕辞,野人不听。
子贡前去说服野人,但野人并未听从。
有鄙人始事孔子者,曰:‘请往说之。’ 因谓野人曰:‘子不耕於东海,吾不耕於西海也。吾马何得不食子之禾?’其野人大说,相谓曰:‘说亦皆如此其辩也!独如向之人?’解马而与之。
另一位曾事奉孔子的鄙人前去说服野人,他运用巧妙的比喻,指出自己与野人一样都是耕种者,因此马儿吃掉庄稼是不可避免的。野人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放回了马。
说如此其无方也而犹行,外物岂可必哉?
这句话指出,即使说话没有章法,有时也能取得成功,因此外物并非总是可以预料的。
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
这句话表达了君子在行事时的态度,即尊重他人而不必期待得到尊重,关爱他人而不必期待得到回报。
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
这句话进一步阐述了君子的行为准则,即尊重和关爱他人实际上是对自己的尊重和关爱。
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
这句话强调了君子应该关注自己的修养和行为,而不是过分依赖他人的看法。
必在己,无不遇矣。
最后,这句话指出,只要君子专注于自己的修养和行为,就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