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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原文

起昭阳大渊献正月,尽十月,不满一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三

建中四年癸亥,公元七八三年

春,正月,丁亥,陇右节度使张镒与吐蕃尚结赞盟于清水。

庚寅,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诚袭陷汝州,执别驾李元平。元平,本湖南判官,薄有才艺,性疏傲,敢大言,好论兵。中书侍郎关播奇之,荐于上,以为将相之器,以汝州距许州最近,擢元平为汝州别驾,知州事。元平至州,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阴使壮士往应募执役,入数百人,元平不之觉。希烈遣克诚将数百骑突至城下,应募者应之于内,缚元平驰去。元平为人眇小,无须,见希烈恐惧,便液污地。希烈骂之曰:“盲宰相以汝当我,何相轻也!”以判官周晃为汝州刺史,又遣别将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围郑州,官军数为所败。逻骑西至彭婆,东都士民震骇,窜匿山谷。留守郑叔则入保西苑。

上问计于卢杞,对曰:“希烈年少骁将,恃功骄慢,将佐莫敢谏止。诚得儒雅重臣,奉宣圣泽,为陈逆顺祸福,希烈必革心悔过,可不劳军旅而服。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为然。甲午,命真卿诣许州宣慰希烈。诏下,举朝失色。

真卿乘驿至东都,郑叔则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须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请留之。”又使人邀真卿于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但敕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州,欲宣诏旨,希烈使其养子千馀人环绕慢骂,拔刃拟之,为将剸啖之势。真卿足不移,色不变。希烈遽以身蔽之,麾众令退,馆真卿而礼之。希烈欲遣真卿还,会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惭而起,以密启白希烈。希烈意遂变,留真卿不遣。

硃滔、王武俊、田悦、李纳各遣使诣希烈,上表称臣,劝进。使者拜舞于希烈前,说希烈曰:“朝廷诛灭功臣,失信天下。都统英武自天,功烈盖世,已为朝廷所猜忌,将有韩、白之祸,愿亟称尊号,使四海臣民知有所归。”希烈召颜真卿示之曰:“今四王遣使见推,不谋而同,太师观此事势,岂吾独为朝廷所忌无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谓四王!相公不自保功业,为唐忠臣,乃与乱臣贼子相从,求与之同覆灭邪!”希烈不悦,扶真卿出。他日,又与四使同宴,四使曰:“久闻太师重望,今都统将称大号而太师适至,是天以宰相赐都统也。”真卿叱之曰:“何谓宰相!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颜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曹诱胁乎!”四使不敢复言。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于馆舍,掘坎于庭,云欲坑之。真卿怡然,见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剑相与,岂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谢之。

戊戌,以左龙武大将军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将凤翔、邠宁、泾原、奉天、好畤行营兵万馀人讨希烈,又诏诸道共讨之。曜行至郏城,遇希烈前锋将陈利贞,击破之。希烈势小沮。曜,翰之子也。

希烈使其将封有麟据邓州,南路遂绝,贡献、商旅皆不通。壬寅,诏治上津山路,置邮驿。

二月,戊申朔,命鸿胪卿崔汉衡送区颊赞还吐蕃。

丙寅,以河阳三城、怀、卫州为河阳军。

丁卯,哥舒曜克汝州,擒周晃。

三月,戊寅,江西节度使曹王皋败李希烈将韩霜露于黄梅,斩之。辛卯,拔黄州。时希烈兵栅蔡山,险不可攻。皋声言西取蕲州,引舟师溯江而上,希烈之将引兵循江随战。去蔡山三百馀里,皋乃复放舟顺流而下,急攻蔡山,拔之。希烈兵还救之,不及而败。皋遂进拔蕲州,表伊慎为蕲州刺史,王锷为江州刺史。

淮宁都虞侯周曾、镇遏兵马使王玢、押牙姚憺、韦清密输款于李勉。李希烈遣曾与十将康秀琳将兵三万攻哥舒曜,至襄城,曾等密谋还军袭希烈,奉颜真卿为节度使,使玢、憺、清为内应。希烈知之,遣别将李克诚将骡军三千人袭曾等,杀之,并杀玢、憺及其党。甲午,诏赠曾等官。始。韦清与曾等约,事泄不相引,故独得免。清恐终及祸,说希烈请诣硃滔乞师,希烈遣之,行至襄邑,逃奔刘洽。希烈闻周曾等有变,闭壁数日。其党寇尉氏、郑州者闻之,亦遁归。希烈乃上表归咎于周曾等,引兵还蔡州,外示悔过从顺,实待硃滔等之援也。置颜真卿于龙兴寺。丁酉,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与淮宁兵战于安州,官军大败,伯仪仅以身免,亡其所持节。希烈使人以其节及俘馘示颜真卿。真卿号恸投地,绝而复苏,自是不复与人言。

夏,四月,上以神策军使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讨李希烈。志贞请诸尝为节度、观察、都团练使者,不问存没,并勒其子弟帅奴马自备资装从军,授以五品官。贫者甚苦之,人心始摇。

上命宰相、尚书与吐蕃区颊赞盟于丰邑里,区颊赞以清水之盟,疆场未定,不果盟。己未,命崔汉衡入吐蕃,决于赞普。

庚申,加永平、宣武、河阳都统李免淮西招讨使,东都、汝州节度使哥舒曜为之副,以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为淮西应援招讨使,山南东道节度使贾耽、江西节度使曹王皋为之副。上督哥舒曜进兵,曜至颍桥,遇大雨,还保襄城。李希烈遣其将李光辉攻襄城,曜击却之。

五月,乙酉,颍王璬薨。

乙未,以宣武节度使刘洽兼淄青招讨使。

李晟谋取涿、莫二州,以绝幽、魏

往来之路,与张孝忠之子升云围硃滔所署易州刺史郑景济于清苑,累月不下。

滔以其司武尚书马寔为留守,将步骑万馀守魏营,自将步骑万五千救清苑。

李晟军大败,退保易州。

滔还军瀛州,张升云奔满城。

会晟病甚,引军还保定州。

王武俊以滔既破李晟,留屯瀛州,未还魏桥,遣其给事中宋端趣之。

端见滔,言颇不逊,滔怒,使谓武俊曰:“滔以热疾,暂未南还,大王二兄遽有云云。滔以救魏博之故,叛君弃兄,如脱屣耳。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为!”

端还报,武俊自辨于马寔,寔以状白滔,言:“赵王知宋端无礼于大王,深加责让,实无他志。”

武俊亦遣承令官郑和随寔使者见滔,谢之。

滔乃悦,相待如初。

然武俊以是益恨滔矣。

六月,李抱真使参谋贾林诣武俊壁诈降。

武俊见之。

林曰:“林来奉诏,非降也。”

武俊色动,问其故,林曰:“天子知大夫宿著诚效,及登坛之日,抚膺顾左右曰:‘我本徇忠义,天子不察。’诸将亦尝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语使者曰:‘朕前事诚误,悔之无及。朋友失意,尚可谢,况朕为四海之主乎。’”

武俊曰:“仆胡人也,为将尚知爱百姓,况天子,岂专以杀人为事乎!今山东连兵,暴骨如莽,就使克捷,与谁守之!仆不惮归国,但已与诸镇结盟。胡人性直,不欲使曲在己。天子诚能下诏赦诸镇之罪,仆当首唱从化。诸镇有不从者,请奉辞伐之。如此,则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同列,不过五旬,河朔定矣。”

使林还报抱真,阴相约结。

庚戌,初行税间架、除陌钱法。

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屯魏县,神策、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剑南、岭南诸军环淮宁之境。

旧制,诸道军出境,则仰给度支。

上优恤士卒,每出境,加给酒肉,本道粮仍给其家。

一人兼三人之给,故将士利之。

各出军才逾境而止,月费钱百三十馀万缗,常赋不能供。

判度支赵赞乃奏行二法:所谓税间架者,每屋两架为间,上屋税钱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吏执笔握算,入人室庐计其数。

或有宅屋多而无它资者,出钱动数百缗。

敢匿一间,杖六十,赏告者钱五十缗。

所谓除陌钱者,公私给与及卖买,每缗官留五十钱,给它物及相贸易者,约钱为率。

敢隐钱百,杖六十,罚钱二千,赏告者钱十缗,其赏钱皆出坐事之家。

于是愁怨之声,盈于远近。

丁卯,徙郴王逾为丹王,鄜王遘为简王。

庚午,答蕃判官监察御史于頔与吐蕃使者论剌没藏至自青海,言疆场已定,请遣区颊赞归国。

秋,七月,甲申,以礼部尚书李揆为入蕃会盟使。

壬辰,诏诸将相与区颊赞盟于城西。

李揆有才望,卢杞恶之,故使之入吐蕃。

揆言于上曰:“巨不惮远行,恐死于道路,不能达诏命!”

上为之恻然,谓杞曰:“揆无乃太老!”

对曰:“使远夷,非谙练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则自今年少于揆者,不敢辞远使矣。”

八月,丁未,李希烈将兵三万围哥舒曜于襄城,诏李勉及神策将刘德信将兵救之。

乙卯,希烈将曹季昌以随州降,寻复为其将康叔夜所杀。

初,上在东宫,闻监察御史嘉兴陆贽名,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数问以得失。

时两河用兵久不决,赋役日滋,贽以兵穷民困,恐别生内变,乃上奏,其略曰:“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

又曰:“将不能使兵,国不能驭将,非止费财玩寇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灾。”

又曰:“今两河、淮西为叛乱之帅者,独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傍遭诖误,内蓄危疑。苍黄失图,势不得止。况其馀众,盖并胁从,苟知全生,岂愿为恶!”

又曰:“无纾目前之虞,或兴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财者,人之心也。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干颠瘁矣。”

又曰:“人摇不宁,事变难测,是以兵贵拙速,不尚巧迟。若不靖于本而务救于末,则救之所为,乃祸之所起也。”

又论关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隶禁卫,大凡诸府八百馀所,而在关中者殆五百焉。举天下不敌关中之半,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承平渐久,武备浸微,虽府卫具存而卒乘罕习。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尚赖西边有兵,诸牧有马,每州有粮,故肃宗得以中兴。乾元之后,继有外虞,悉师东讨,边备既弛,禁戒亦空,吐蕃乘虚,深入为寇,故先皇帝莫与为御,避之东游。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内寇则汧、函失险,外侵则汧、渭为戎。于斯之时,虽有四方之师,宁救一朝之患,陛下追想及此,岂不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众,远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继出关外。傥有贼臣啖寇,黠虏觑边,伺隙乘虚,微犯亭障,此愚臣所窃忧也。未审陛下其何以御之!侧闻伐叛之初,议者多易其事,佥谓有征无战,役不逾时,计兵未甚多,度费未甚广,于事为无扰,于人为不劳;曾不料兵连祸拏,变故难测,日引月长,渐乖始图。往岁为天下所患,咸谓除之则可致升平者,李正己、李宝臣、梁崇义、田悦是也。往岁谓国家所信,咸谓任之则可除祸乱者,硃滔、李希烈是也。既而正己死,李纳继之;宝臣死,惟岳继之;崇义卒

希烈叛;惟岳戮,硃滔携。

然则往岁之所患者,四去其三矣,而患竟不衰;往岁之所信者,今则自叛矣,而馀又难保。

是知立国之安危在势,任事之济否在人。

势苟安,则异类同心也;势苟危,则舟中敌国也。

陛下岂可不追鉴往事,惟新令图,修偏废这柄以靖人,复倒持之权以固国!

而乃孜孜汲汲,报思劳神,徇无巳之求,望难必之效乎!

今关辅之间,征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

万一将帅之中,又如硃滔、希烈,或负固边垒,诱致豺狼,或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此亦愚臣所窃为忧者也,夫审陛下复何以备之!

陛下傥过听愚计,所遣神策六军李晟等及节将子弟,悉可追还。

明敕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仍云更不征发,使知各保安居。

又降德音,罢京城及畿县间架等杂税,则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摇,邦本自固。”

上不能用。

壬戌,以汴西运使崔纵兼魏州四节度都粮料使。纵,涣之子也。

九月,丙戌,神策将刘德言、宣武将唐汉臣与淮宁将李克诚战,败于沪涧。

时李勉遣汉臣将兵万人救襄城,上遣德信帅诸将家应募者三千人助之。

勉奏:“李希烈精兵皆在襄城,许州空虚,若袭许州,则襄城围自解。”

遣二蒋趣许州,未至数十里,上遣中使责其违诏,二将狼狈而返,无复斥候。

克诚伏兵邀之,杀伤大半。

汉臣奔大梁,德信奔汝州。

希烈游兵剽掠至伊阙。

勉复遣其将李坚帅四千人助守东都,希烈以兵绝其后,坚军不得还。

汴军由是不振,襄城益危。

上以诸军讨淮宁者不相统壹,庚子,以舒王谟为荆襄等道行营都元帅,更名谊。

以户部尚书萧复为长史,右庶子孔巢父为左司马,谏议大夫樊泽为右司马,自馀将佐皆选中外之望。

未行,会泾师作乱而止。

复,嵩之也;巢父,孔子三十七世孙也。

上发泾原等诸道兵救襄城。

冬,十月,丙午,泾原节度使姚令言将兵五千至京师。

军士冒雨,寒甚,多携子弟而来,冀得厚赐遗其家,既至,一无所赐。

丁未,发至浐水,诏京兆尹王浐犒师,惟粝食菜啖。

众怒,蹴而覆之,因扬言曰:“吾辈将死于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邪!

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

乃擐甲张旗鼓噪,还趣京城。

令言入辞,尚在禁中,闻之,驰至长乐阪,遇之。

军士射令言,令言抱马鬣突入乱兵,呼曰:“诸君失计!东征立功,何患不富贵,乃为族灭之计乎!”

军士不听,以兵拥令言而西。

上遽命赐帛,人二匹。

众益怒,射中使。

又命中使宣慰,贼已至通化门外,中使出门,贼杀之。

又命出金帛二十车赐之。

贼已入城,喧声浩浩,不复可遏。

百姓狼狈骇走,贼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夺汝商货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陌钱矣!”

上遣普王谊、翰林学士姜公辅出慰谕之。

贼已陈于丹凤门外,小民聚观者以万计。

初,神策军使白志贞掌召募禁兵,东征死亡者志贞皆隐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廛为贩鬻。

司农卿段秀实上言:“禁兵不精,其数全少,卒有患难,将何待之!”

不听。

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

贼已斩关而入,上乃与王贵妃、韦淑妃、太子、诸王、唐安公主自苑北门出,王贵妃以传国宝系衣中以从。

后宫诸王、公主不及从者什七八。

初,鱼朝恩既诛,宦官不复典兵,有窦文场、霍仙鸣者,尝事上于东宫,至是,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使普王谊前驱,太子执兵以殿。

司农卿郭曙以部曲数十人猎苑中,闻跸,谒道左,遂以其众从。

曙,暧之弟也。

右龙武军使令狐建方教射于军中,闻之,帅麾下四百人从,乃使建居后为殿。

姜公辅叩马言曰:“硃訿尝为泾帅,坐弟滔之故,废处京师,心尝怏怏。

臣尝谓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则不如杀之,毋贻后患。

今乱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

请召使从行。”

上仓猝不暇用其言,曰:“无及矣!”

遂行。

夜至咸阳,饭数匕而过。

时事出非意,群臣皆不知乘舆所之。

卢杞、关播逾中书垣而出。

白志贞、王翃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户部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追及上于咸阳。

颀,頔之从父兄弟;从一,齐贤之从孙也。

贼入宫,登含元殿,大呼曰:“天子已出,宜人自求富!”

遂欢噪,争入府库,运金帛,极力而止。

小民因之,亦入宫盗库物,出而复入,通夕不已。

其不能入者,剽夺于路。

诸坊居民各相帅自守。

姚令言与乱兵谋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硃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

众许诺。

乃遣数百骑迎泚于晋昌里第。

夜半,泚按辔列炬,传呼入宫,居含元殿,设警严,自称权知六军。

戊申旦,泚徙居白华殿,出榜于外,称:“泾原将士久处边陲,不闲朝礼,辄入宫阙,致惊乘舆,西出巡幸。

太尉已权临六军,应神策等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禄食者,悉诣行在。

不能往者,即诣本司。

若出三日,检勘彼此无名者,皆斩!”

于是百官出见泚。

或劝迎乘舆,泚不悦,百官稍稍遁去。

源休以使回纥还,赏薄,怨朝廷,入见泚,屏人密语移时,为泚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僭逆。

泚喜,然犹未决。

宿卫诸军举白幡降者,列于阙前甚众。

泚夜于苑门出兵,旦自通化门入,骆驿不绝,张弓露刃,欲以威众。

上思桑道茂之言,自咸阳幸奉天。

县僚闻车驾猝至,欲逃匿山谷,主簿苏弁

止之。弁,良嗣之兄孙也。文武之臣稍稍继至。己酉,左金吾大将军浑瑊至奉天。瑊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

庚戌,源休劝硃泚禁十城门,毋得出朝士,朝士往往易服为佣仆潜出。休又为泚说诱文武之士,使之附泚。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柄,太仆卿张光晟自负其才,皆郁郁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工部侍郎蒋镇出亡,坠马伤足,为泚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节义,镇以清素,都官员外郎彭偃以文学,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为时人所重,至是皆为泚用。

凤翔、泾原将张廷芝、段诚谏将数千人救襄城,未出潼关,闻硃泚据长安,杀其大将陇右兵马使戴兰,溃归于泚。泚于是自谓众心所归,反谋遂定,以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百司供亿,六军宿门,咸拟乘舆。

辛亥,以浑瑊为京畿、渭北节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贞为都知兵马使,令狐建为中军鼓角使,以神策都虞候侯仲庄为左卫将军兼奉天防城使。

硃泚以司农卿段秀实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数十骑召之。秀实闭门拒之,骑士逾垣入,劫之以兵。秀实自度不免,乃谓子弟曰:“国家有患,吾于何避之,当以死徇社稷;汝曹宜人自求生。”乃往见泚。泚喜曰:“段公来,吾事济矣。”延坐问计。秀实说之曰:“公本以忠义著闻天下,今泾军以犒赐不丰,遽有披猩,使乘舆播越。夫犒赐不丰,有司之过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开谕将士,示以祸福,奉迎乘舆,复归宫阙,此莫大之功也!”泚默然不悦,然以秀实与己皆为朝廷所废,遂推心委之。左骁卫将军刘海滨、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皆秀实素所厚也,秀实密与之谋诛泚,迎乘舆。

上初至奉天,诏征近道兵入援。有上言:“硃泚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杞切齿言曰:“硃泚忠贞,群臣莫及,奈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群臣劝泚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于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单寡,防虑不可不深,若泚竭忠奉迎,何惮于兵多;如其不然,有备无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杞及白志贞言于上曰:“臣观硃泚心迹,必不至为逆,愿择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上以问从臣皆畏惮,莫敢行。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上悦。溆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幸托肺附,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泚。泚反谋已决,虽阳为受命,馆溆于客省,寻杀之。溆,氵奏之兄也。

泚遣泾原兵马使韩旻将锐兵三千,声言迎大驾,实袭奉天。时奉天守备单弱,段秀实谓岐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旻且还,当与大军俱发。窃令言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旻至骆驿,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旻来,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泚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乃令刘海宾、何明礼阴结军中之士,欲使应之于外。旻兵至,泚、令言大惊。岐灵岳独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实等。

是日,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泚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邪!”因以笏击泚,泚举手扞之,才中其额,溅血洒地。泚与秀实相搏忷忷,左右猝愕,不知所为。海宾不敢进,乘乱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匍匐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泚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众曰:“义士也,勿杀。”秀实已死,泚哭之甚哀,以三品礼葬之,海宾缞服而逃,后二日,捕得,杀之。亦不引何明礼。明礼从泚攻奉天,复谋杀泚,亦死。上闻秀实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壬子,以少府监李昌雏为京畿、渭南节度使。

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事张镒,性儒缓,好修饰边幅,不习军事,闻上在奉天,欲迎大驾,具服用货财,献于行在。后营将李楚琳,为人剽悍,军中畏之,尝事硃泚,为泚所厚。行军司马齐映与同幕齐抗言于镒曰:“不去楚琳,必为乱首。”镒命楚琳出屯陇州。楚琳托事不时发。镒方以迎驾为忧,谓楚琳已去矣。楚琳夜与其党作乱,镒缒城而走,贼追及,杀之,判官王沼等皆死。映自水窦出,抗为佣保负荷而逃,皆免。

始,上以奉天迫隘,欲幸凤翔。户部尚书萧复闻之,遽请见曰:“陛下大误,凤翔将卒皆硃泚故部曲,其中必有与之同恶者。臣尚忧张镒不能久,岂得以銮舆蹈不测之渊乎!”上曰:“吾行计已决,试为卿留一日。”明日,闻凤翔乱,乃止。

齐映、齐抗皆诣奉天,以映为御史中丞,抗为侍御史。楚琳自为节度使,降于硃泚。陇州刺史郝通奔于楚琳。

商州团练兵杀其刺史谢良辅。

硃泚自白华殿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癸丑,泚以姚令言为侍中、关内元帅,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彭偃为中书舍人,自馀张光晟等各拜官有差。立弟滔为皇大弟。姚令言与源休共掌朝政,凡泚之谋画、迁除、军旅、资粮,皆禀示休。休劝泚诛翦宗室在京城者以绝人望,杀郡王、王子、王孙凡七十七人。寻又以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镇忧惧,每怀刀

欲自杀,又欲亡窜,然性怯,竟不果。

源休劝泚诛朝士之窜匿者以胁其馀,镇力救之,赖以全者甚众。

樊系为泚撰册文,既成,仰药而死。

大理卿胶水蒋沇诣行在,为贼所得,逼以官,沇绝食称病,潜窜得免。

哥舒曜食尽,弃襄城奔洛阳。李希烈陷襄城。

右龙武将军李观将卫兵千馀人从上于奉天,上委之召募,数日,得五千馀人,列之通衢,旗鼓严整,城人为之增气。

姚令言之东出也,以兵马使京兆冯河清为泾原留后,判官河中姚况知泾州事。河清、况闻上幸奉天,集将士大哭,激以忠义,发甲兵、器械百馀车,通夕输行在。城中方苦无甲兵,得之,士气大振。诏以河清为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况为行军司马。

上至奉天数日,右仆射、同平章事崔宁始至,上喜甚,抚劳有加。宁退,谓所亲曰:“主上聪明英武,从善如流,但为卢杞所惑,以至于此!”因潸然出涕。杞闻之,与王翃谋陷之。翃言于上曰:“臣与宁俱出京城,宁数下马便液,久之不至,有顾望意。”会硃泚下诏,以左丞柳浑同平章事,宁为中书令。浑,襄阳人也,时亡在山谷。翃使盩厔尉康湛诈为宁遗硃泚书,献之。杞因谮宁与硃泚结盟,约为内应,故独后至。乙卯,上遣中使引宁就幕下,云宣密旨,二力士自后缢杀之,中外皆称其冤。上闻之,乃赦其家。

硃泚遣使遗硃滔书,称:“三秦之地,指日克平;大河之北,委卿除殄,当与卿会于洛阳。”滔得书,西向舞蹈宣示军府,移牒诸道,以自夸大。

上遣中使告难于魏县行营,诸将相与恸哭。李怀光帅众赴长安,马燧、李艽各引兵归镇,李抱真退屯临洺。

丁巳,以户部尚书萧复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刘从一为刑部侍郎,翰林学士姜公辅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

硃泚自将逼奉天,军势甚盛。以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副之,以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仇敬忠为同、华等州节度使、拓东王,以扞关东之师,李日月为西道先锋经略使。

邠宁留后韩游瑰,庆州刺史论惟明,监军翟文秀,受诏将兵三千拒泚于便桥,与泚遇于醴泉。游瑰欲还趣奉天,文秀曰:“我向奉天,贼亦随至,是引贼以迫天子也。不若留壁于此,贼必不敢越我向奉天。若不顾而过,则与奉天夹攻之。”游瑰曰:“贼强我弱,若贼分军以缀我,直趣奉天,奉天兵亦弱,何夹攻之有!我今急趣奉天,所以卫天子也。且吾士卒饥寒而贼多财,彼以利诱吾卒,吾不能禁也。”遂引兵入奉天,泚亦随至。官军出战,不利,泚兵争门,欲入。浑瑊与游瑰血战竟日。门内有草车数乘,瑊使虞候高固帅甲士以长刀斫贼,皆一当百,曳车塞门,纵火焚之。众军乘火击贼,贼乃退。会夜,泚营于城东三里,击柝张火,布满原野,使西明寺僧法坚造攻具,毁佛寺以为梯冲。韩游瑰曰:“寺材皆干薪,但具火以待之。”固,侃之玄孙也。泚自是日来攻城,瑊、游瑰等昼夜力战。幽州兵救襄城者闻泚反,突入潼关,归泚于奉天,普润戍卒亦归之,有众数万。

上与陆贽语及乱故,深自克责。贽曰:“致今日之患,皆群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贽退,上疏,以为:“陛下志壹区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诛,逆将继乱,兵连祸结,行及三年,征师日滋,赋敛日重,内自京邑,外洎边陲,行者有锋刃之忧,居者有诛求之困。是以叛乱继起,怨讟并兴,非常之虞,亿兆同虑,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至使凶卒鼓行,白昼犯阙,岂不以乘我间隙,因人携离哉!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谏诤之列,有备卫之司,见危不能竭其诚,临难不能效其死。臣所谓致今日之患,群臣之罪者,岂徒言欤!圣旨又以国家兴衰,皆有天命。臣闻天所视听,皆因于人。故祖伊责纣之辞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武王数纣之罪曰:‘乃曰吾有命,罔惩其侮。’此又舍人事而推天命必不可之理也!《易》曰:‘视履考祥。’又曰:‘吉凶者,失得之象。’此乃天命由人,其义明矣。然则圣哲之意,《六经》会通,皆谓祸福由人,不言盛衰有命。盖人事理而天命降乱者,未之有也;人事乱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顷征讨颇频,刑网稍密,物力耗竭,人心惊疑,如居风涛,汹汹靡定。上自朝列,下达蒸黎,日夕族党聚谋,咸忧必有变故,旋属泾原叛卒,果如众庶所虞。京师之人,动逾亿计,固非悉知算术,皆晓占书,则明致寇之由,未必尽关天命。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因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复追矣;其资理兴邦之业,在陛下克励而谨修之。何忧乎乱人,何畏乎厄运!勤励不息,足致升平,岂止荡涤祆氛,旋复宫阙而已!”

田悦说王武俊,使与马寔共击李抱真于临洺,抱真复遣贾林说武俊曰:“临洺兵精而有备,未易轻也。今战胜得地,则利归魏博;不胜,则恒冀大伤。易、定、沧、赵,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辞悦,与马寔北归,壬戌,悦送武俊于馆陶,执手泣别,下至将士,赠遗甚厚。

先是,武俊召回纥兵,使绝李怀光等粮道,怀光等已西去,而回纥达干将回纥千人、杂虏二千人适至幽州北境。硃滔因说之,欲与俱诣河南取东都,应接硃泚,许以河南子女、金帛赂之。滔娶回纥女为侧室,回纥谓之硃郎,且

利其俘掠,许之。

贾林复说武俊曰:“自古国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兴。况主上九叶天子,聪明英武,天下谁肯舍之共事硃泚乎!滔自为盟主以来,轻蔑同列,河朔古无冀国,冀乃大夫之封域也。今滔称冀王,又西倚其兄,北引回纥,其志欲尽吞河朔而王之,大夫虽欲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雄勇善战,非滔之比。又本以忠义手诛叛臣,当时宰相处置失宜,为滔所诳诱,故蹉跌至此,不若与昭义并力取滔,其势必获。滔既亡,则泚自破矣。此不世之功,转祸为福之道也。今诸道辐凑攻泚,不日当平。天下已定,大夫乃悔而归国,则已晚矣!”

时武俊已与滔有隙,因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岂能臣此田舍儿乎!”遂密与抱真及马燧相结,约为兄弟。然犹外事滔,礼甚谨,与田悦各遣使见滔于河间,贺硃泚称尊号,且请马寔之兵共攻康日知于赵州。

汝、郑应援使刘德信将子弟军在汝州,闻难,引兵入援,与泚众战于见子陵,破之。以东渭桥有转输积粟,癸亥,进屯东渭桥。

硃泚夜攻奉天东、西、南三面。甲子,浑瑊力战却之。左龙武大将军吕希倩战死。乙丑,泚复攻城,将军高重捷与泚将李日月战于梁山之隅,破之。乘胜逐北,身先士卒,贼伏兵擒之。其麾下十馀人奋不顾死,追夺之。贼不能拒,乃斩其首,弃其身而去。麾下收之入城,上亲抚而哭之尽哀,结莆为首而葬之,赠司空。硃泚见其首,亦哭之曰:“忠臣也!”束蒲为身而葬之。李日月,泚之骁将也,战死于奉天城下。泚归其尸于长安,厚葬之。其母竟不哭,骂曰:“奚奴!国家何负于汝而反?死已晚矣!”及泚败,贼党皆族诛,独日月之母不坐。

己巳,加浑瑊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

壬申,王武俊与马寔至赵州城下。

初,硃泚镇凤翔,遣其将牛云光将幽州兵五百人戍陇州,以陇右营田判官韦皋领陇右留后。及郝通奔凤翔,牛云光诈疾,欲俟皋至,伏兵执之以应泚,事泄,帅其众奔泚。至汧阳,遇泚遣中使苏玉赍诏书加皋中丞,玉说云光曰:“韦皋,书生也。君不如与我俱之陇州,皋幸而受命,乃吾人也。不受命,君以兵诛之,如取孤犭屯耳!”云光从之。皋从城上问云光曰:“曏者不告而行,今而复来,何也?”云光曰:“曏者未知公心,今公有新命,故复来,愿托腹心。”皋乃先纳苏玉,受其诏书,谓云光曰:“大使苟无异心,请悉纳甲兵,使城中无疑,众乃可入。”云光以皋书生,易之,乃悉以甲兵输之而入。明日,皋宴玉、云光及其卒于郡舍,伏甲诛之。筑坛,盟将士曰:“李楚琳贼虐本使,既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与讨与!”遣兄平、弇诣奉天,复遣使求援于吐蕃。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译文

从昭阳大渊献正月开始,到十月结束,不到一年时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三

建中四年癸亥,公元783年

春天,正月,丁亥日,陇右节度使张镒与吐蕃的尚结赞在清水结盟。

庚寅日,李希烈派遣他的将领李克诚袭击并攻陷了汝州,抓住了别驾李元平。李元平原本是湖南的判官,有些才艺,性格疏狂傲慢,敢说大话,喜欢谈论军事。中书侍郎关播对他很欣赏,推荐给皇帝,认为他有将相之才,因为汝州离许州最近,便提拔李元平为汝州别驾,掌管州事。李元平到任后,立即招募工匠修治城墙。李希烈暗中派壮士去应募做工,混入了数百人,李元平没有察觉。李希烈派李克诚带领数百骑兵突然来到城下,应募的人在城内响应,绑了李元平迅速离去。李元平身材矮小,没有胡须,见到李希烈后非常恐惧,吓得尿湿了地面。李希烈骂他说:“你这个瞎眼的宰相竟然用你来对付我,真是轻视我!”于是任命判官周晃为汝州刺史,又派别将董待名等人四处掠夺,攻占了尉氏,包围了郑州,官军多次被击败。巡逻的骑兵西至彭婆,东都的士民大为震惊,纷纷逃入山谷躲避。留守郑叔则退守西苑。

皇帝向卢杞询问对策,卢杞回答说:“李希烈是个年轻勇猛的将领,仗着功劳骄横傲慢,他的部下没有人敢劝谏阻止他。如果能派一位儒雅稳重的大臣,去宣示皇帝的恩泽,向他说明叛逆和顺从的祸福,李希烈一定会悔过自新,这样不用动用军队就能让他归顺。颜真卿是三朝老臣,忠诚正直,刚毅果断,名望很高,大家都信服他,正是合适的人选!”皇帝同意了。甲午日,命令颜真卿前往许州宣慰李希烈。诏书下达后,满朝官员都大惊失色。

颜真卿乘驿车到达东都,郑叔则对他说:“你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不如稍作停留,等待后续的命令。”颜真卿说:“这是君主的命令,怎么能逃避呢!”于是继续前行。李勉上表说:“失去一位元老,是国家的耻辱,请留下他。”又派人去路上拦截颜真卿,但没有赶上。颜真卿给他的儿子写信,只是嘱咐他“奉祀家庙,照顾孤儿”而已。到了许州,颜真卿准备宣读诏书,李希烈让他的养子千余人围着他辱骂,拔出刀来威胁他,做出要杀他吃肉的样子。颜真卿脚不动,脸色不变。李希烈急忙用身体挡住他,挥手让众人退下,安排颜真卿住下并以礼相待。李希烈原本想送颜真卿回去,但李元平在场,颜真卿责备了他,李元平羞愧地站起来,暗中向李希烈报告。李希烈于是改变了主意,留下颜真卿不放他回去。

硃滔、王武俊、田悦、李纳各自派使者去见李希烈,上表称臣,劝他称帝。使者们在李希烈面前跪拜舞蹈,对李希烈说:“朝廷诛杀功臣,失信于天下。都统英武非凡,功勋盖世,已经被朝廷猜忌,恐怕会有韩信、白起那样的灾祸,希望您尽快称帝,让四海臣民知道该归顺谁。”李希烈召见颜真卿,对他说:“现在四位藩王派使者来推举我,不谋而合,太师您看这形势,难道我真的是被朝廷猜忌,无处容身了吗?”颜真卿说:“这是四个凶徒,怎么能称王!您不保全自己的功业,做唐朝的忠臣,反而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想和他们一起覆灭吗?”李希烈不高兴,扶着颜真卿出去了。后来,李希烈又与四位使者一起宴饮,使者们说:“久闻太师德高望重,现在都统即将称帝,太师正好到来,这是上天把宰相赐给都统啊。”颜真卿呵斥他们说:“什么宰相!你们知道骂安禄山而死的颜杲卿吗?那是我的兄长。我今年八十岁了,只知道守节而死,怎么会受你们的威胁!”使者们不敢再说话。李希烈于是派了十名甲士看守颜真卿,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说要活埋他。颜真卿坦然自若,见到李希烈说:“生死已定,何必多此一举!快给我一剑,岂不是了却了你的心事!”李希烈于是向他道歉。

戊戌日,任命左龙武大将军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率领凤翔、邠宁、泾原、奉天、好畤等地的行营兵万余人讨伐李希烈,又下诏让各道共同讨伐他。哥舒曜行军到郏城,遇到李希烈的前锋将领陈利贞,击败了他。李希烈的势力稍有削弱。哥舒曜是哥舒翰的儿子。

李希烈派他的将领封有麟占据邓州,南路因此断绝,贡品和商旅都无法通行。壬寅日,皇帝下诏修治上津山路,设置邮驿。

二月,戊申朔日,命令鸿胪卿崔汉衡送区颊赞回吐蕃。

丙寅日,将河阳三城、怀州、卫州设为河阳军。

丁卯日,哥舒曜攻克汝州,擒获了周晃。

三月,戊寅日,江西节度使曹王皋在黄梅击败了李希烈的将领韩霜露,并将其斩杀。辛卯日,攻占了黄州。当时李希烈的军队在蔡山设防,地势险要,难以攻破。曹王皋声称要西取蕲州,带领水军逆流而上,李希烈的将领带兵沿江迎战。离开蔡山三百多里后,曹王皋突然调转船头顺流而下,急攻蔡山,攻占了它。李希烈的军队回救不及,被打败。曹王皋于是进兵攻占了蕲州,上表任命伊慎为蕲州刺史,王锷为江州刺史。

淮宁都虞侯周曾、镇遏兵马使王玢、押牙姚憺、韦清暗中向李勉投诚。李希烈派周曾与十将康秀琳带领三万兵攻打哥舒曜,到了襄城,周曾等人密谋回军袭击李希烈,拥立颜真卿为节度使,让王玢、姚憺、韦清做内应。李希烈得知后,派别将李克诚带领三千骡军袭击周曾等人,杀了他们,并杀了王玢、姚憺及其党羽。甲午日,皇帝下诏追赠周曾等人官职。起初,韦清与周曾等人约定,事情败露后不互相牵连,所以只有他得以幸免。韦清担心最终会遭祸,便劝说李希烈派他去向硃滔求援,李希烈同意了,韦清走到襄邑时,逃奔到刘洽那里。李希烈听说周曾等人有变,闭门数日不出。他的党羽在尉氏、郑州的军队听说后,也纷纷逃回。李希烈于是上表归咎于周曾等人,带兵返回蔡州,表面上表示悔过顺从,实际上是在等待硃滔等人的援兵。他将颜真卿安置在龙兴寺。丁酉日,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与淮宁兵在安州交战,官军大败,张伯仪仅以身免,丢失了他所持的节杖。李希烈派人拿着节杖和俘虏的首级给颜真卿看。颜真卿痛哭倒地,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从此不再与人说话。

夏天,四月,皇帝任命神策军使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招募禁兵讨伐李希烈。白志贞请求让那些曾经担任节度使、观察使、都团练使的人,不论生死,都勒令他们的子弟带领奴仆和马匹自备装备从军,授予他们五品官职。贫困的人非常痛苦,人心开始动摇。

皇帝命令宰相、尚书与吐蕃的区颊赞在丰邑里结盟,区颊赞因为清水之盟的边界问题尚未确定,最终没有结盟。己未日,命令崔汉衡进入吐蕃,由赞普决定。

庚申日,加封永平、宣武、河阳都统李免为淮西招讨使,东都、汝州节度使哥舒曜为副使,任命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为淮西应援招讨使,山南东道节度使贾耽、江西节度使曹王皋为副使。皇帝督促哥舒曜进兵,哥舒曜到了颍桥,遇到大雨,退守襄城。李希烈派他的将领李光辉攻打襄城,哥舒曜击退了他。

五月,乙酉日,颍王璬去世。

乙未日,任命宣武节度使刘洽兼任淄青招讨使。

李晟谋划攻取涿州、莫州,以断绝幽州、魏州的联系。

往来的路上,张孝忠的儿子张升云与朱滔任命的易州刺史郑景济在清苑交战,数月未能攻下。

朱滔任命他的司武尚书马寔为留守,率领一万多步兵和骑兵守卫魏营,自己率领一万五千步兵和骑兵救援清苑。

李晟的军队大败,退守易州。

朱滔返回瀛州,张升云逃往满城。

李晟病重,率军返回保定州。

王武俊因为朱滔已经击败李晟,留在瀛州驻扎,没有返回魏桥,派遣他的给事中宋端催促朱滔。

宋端见到朱滔,言辞颇为不敬,朱滔大怒,派人告诉王武俊说:“朱滔因为热病,暂时未能南归,大王二兄却如此催促。朱滔为了救援魏博,背叛君主,抛弃兄长,如同脱鞋一般。二兄必定怀疑我,随二兄的便!”

宋端回报,王武俊向马寔辩解,马寔将情况报告朱滔,说:“赵王知道宋端对大王无礼,深加责备,确实没有其他意图。”

王武俊也派遣承令官郑和随马寔的使者去见朱滔,向他道歉。

朱滔这才高兴,对待王武俊如初。

然而王武俊因此更加怨恨朱滔。

六月,李抱真派参谋贾林到王武俊的军营假装投降。

王武俊接见了他。

贾林说:“贾林是奉诏而来,并非投降。”

王武俊脸色变化,询问原因,贾林说:“天子知道大夫一向忠诚,登坛之日,抚胸对左右说:‘我本是为了忠义,天子却不明白。’诸将也曾共同上表表达大夫的志向。天子对使者说:‘朕之前的事情确实有误,后悔莫及。朋友失意,尚且可以道歉,何况朕是四海之主呢。’”

王武俊说:“我是胡人,作为将领尚且知道爱护百姓,何况天子,岂能专以杀人为事!如今山东连年战乱,尸骨遍野,即使胜利,又与谁一起守卫!我不怕归顺朝廷,但已经与诸镇结盟。胡人性情直率,不愿让自己处于不义之地。天子若能下诏赦免诸镇的罪过,我将率先归顺。诸镇有不从者,请让我奉辞讨伐。如此,则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同僚,不过五十天,河朔就能平定。”

贾林回报李抱真,暗中约定结盟。

庚戌日,开始实行税间架和除陌钱法。

当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驻扎在魏县,神策、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剑南、岭南诸军环绕淮宁地区。

旧制规定,诸道军队出境,则由度支供给。

皇帝优待士兵,每次出境,额外供给酒肉,本道的粮食仍供给其家属。

一人享受三人的供给,因此将士们受益。

各军刚出境就停止行动,每月花费一百三十多万缗,常规赋税无法供应。

判度支赵赞于是上奏实行两种税法:所谓税间架,每屋两架为一间,上等房屋征税二千钱,中等征税一千钱,下等征税五百钱,官吏执笔计算,进入百姓家中计算数量。

有些人家宅屋多但没有其他资产,出钱动辄数百缗。

敢隐瞒一间房屋,杖责六十,赏告发者五十缗。

所谓除陌钱,公私给与及买卖,每缗官留五十钱,给其他物品及相互贸易者,按钱的比例计算。

敢隐瞒一百钱,杖责六十,罚款二千钱,赏告发者十缗,赏钱由犯事者家庭出。

于是愁怨之声,遍布远近。

丁卯日,改封郴王李逾为丹王,鄜王李遘为简王。

庚午日,答蕃判官监察御史于頔与吐蕃使者论剌没藏从青海归来,说边境已经安定,请求遣返区颊赞回国。

秋,七月,甲申日,任命礼部尚书李揆为入蕃会盟使。

壬辰日,诏令诸将相与区颊赞在城西会盟。

李揆有才望,卢杞厌恶他,因此派他出使吐蕃。

李揆对皇帝说:“我不怕远行,只怕死在路上,不能完成诏命!”

皇帝为之动容,对卢杞说:“李揆是不是太老了?”

卢杞回答说:“出使远夷,非熟悉朝廷事务者不可。而且李揆出使,则自今年起,年纪小于李揆的人,不敢推辞远使。”

八月,丁未日,李希烈率领三万军队包围哥舒曜于襄城,诏令李勉及神策将刘德信率军救援。

乙卯日,李希烈的将领曹季昌以随州投降,不久又被其将领康叔夜所杀。

当初,皇帝在东宫时,听闻监察御史嘉兴陆贽的名声,即位后,召他为翰林学士,多次询问政事得失。

当时两河地区战事久拖不决,赋役日益加重,陆贽认为军队疲惫,百姓困苦,恐怕会引发内乱,于是上奏,大意是:“克敌的关键在于选对人;驾驭将领的方法在于掌握权柄。将领不合适,兵虽多也不足依靠;权柄失控,将领虽有才能也无法使用。”

又说:“将领不能指挥士兵,国家不能驾驭将领,不仅浪费钱财,纵容敌人,还可能引发自焚之灾。”

又说:“如今两河、淮西地区叛乱的将领,不过四五凶人而已。还担心其中有人被误导,内心充满疑虑。仓促失策,局势难以控制。何况其余众人,大多是胁从,若知保全性命,岂愿作恶!”

又说:“不缓解眼前的忧虑,可能引发意外的祸患。人民是国家的根本,财富是人民的心。心受伤则根本受伤,根本受伤则国家动摇。”

又说:“人心不安,事变难测,因此用兵贵在迅速,不尚巧计拖延。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只救表面,则救的行为反而会成为祸患的起因。”

又论及关中形势,认为:“王者积蓄威势以昭示德行,偏废则危险;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逆。王畿是四方的根本。太宗设置府兵,分属禁卫,大约有八百多府,其中在关中的有五百多。举天下之力不敌关中一半,则居重驭轻的意思很明显了。太平日久,武备渐微,虽然府卫尚存,但士兵很少训练。因此安禄山窃取倒持的权柄,凭借外重的资源,一举滔天,两京失守。幸亏西边有兵,诸牧有马,每州有粮,肃宗得以中兴。乾元之后,又有外患,全军东讨,边备松弛,禁卫空虚,吐蕃乘虚而入,深入为寇,先皇帝无法抵御,避之东游。这都是失去居重驭轻的权柄,忘记深根固柢的考虑。内寇则汧、函失险,外侵则汧、渭为戎。此时虽有四方之师,也难以解救一时的祸患,陛下追想至此,岂不寒心!如今朔方、太原的军队远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相继出关。若有贼臣引诱敌人,狡猾的敌人窥视边境,乘虚而入,侵犯边防,这是臣所担忧的。不知陛下如何应对!听说讨伐叛乱的初期,议论者多轻视其事,认为有征无战,役不逾时,兵不多,费不广,于事无扰,于人不劳;不料兵连祸结,变故难测,日引月长,渐离初衷。往年天下所患,认为除之则可致升平者,李正己、李宝臣、梁崇义、田悦是也。往年国家所信,认为任之则可除祸乱者,朱滔、李希烈是也。然而李正己死后,李纳继之;李宝臣死后,惟岳继之;梁崇义死后

李希烈反叛;田惟岳被杀,朱滔背叛。

然而往年所担忧的,四分之三已经去除了,但祸患竟然没有减少;往年所信任的,如今却自己反叛了,剩下的也难以保证。

由此可见,国家的安危在于形势,事情的成败在于人。

如果形势安定,那么不同的人也会同心协力;如果形势危险,那么即使是同舟共济的人也会成为敌人。

陛下怎能不借鉴过去的教训,重新制定新的政策,修复被废弃的权力以安定人心,恢复被倒持的权力以巩固国家!

然而陛下却孜孜不倦,劳心劳力,追求无休止的欲望,期望难以实现的效果!

如今关辅地区,征发已经非常严重,宫苑之内,防备也不周全。

万一将帅中再出现像朱滔、李希烈这样的人,或者固守边垒,引诱豺狼,或者在郊畿发动叛乱,惊扰京城,这也是臣私下所担忧的,陛下又该如何防备呢!

如果陛下能听从臣的建议,召回神策六军李晟等人及节度使的子弟。

明确命令泾、陇、邠、宁等地,只需严加防守,不再征发兵员,让他们各自安居。

再发布德音,免除京城及畿县的间架等杂税,那么已经缴纳的人会平息怨气,现在居住的人会获得安宁,人心不会动摇,国家的根本自然会稳固。”

皇上没有采纳。

壬戌日,任命汴西运使崔纵兼任魏州四节度都粮料使。崔纵是崔涣的儿子。

九月,丙戌日,神策将刘德言、宣武将唐汉臣与淮宁将李克诚在沪涧交战,战败。

当时李勉派遣唐汉臣率领一万士兵救援襄城,皇上派遣德信率领诸将家中应募的三千人协助。

李勉上奏:“李希烈的精兵都在襄城,许州空虚,如果袭击许州,襄城的围困自然会解除。”

派遣二蒋前往许州,还未到数十里,皇上派遣中使责备他们违抗诏令,二将狼狈返回,不再有斥候。

李克诚设伏兵拦截,杀伤大半。

唐汉臣逃到大梁,德信逃到汝州。

李希烈的游兵掠夺到伊阙。

李勉又派遣其将李坚率领四千人协助守卫东都,李希烈派兵截断其后路,李坚的军队无法返回。

汴军因此不振,襄城更加危险。

皇上因为诸军讨伐淮宁时没有统一指挥,庚子日,任命舒王谟为荆襄等道行营都元帅,改名为谊。

任命户部尚书萧复为长史,右庶子孔巢父为左司马,谏议大夫樊泽为右司马,其余将佐都选中外有名望的人。

还未出发,恰逢泾师作乱而停止。

萧复是萧嵩的后代;孔巢父是孔子的三十七世孙。

皇上征发泾原等诸道兵救援襄城。

冬,十月,丙午日,泾原节度使姚令言率领五千士兵到达京师。

士兵们冒雨行军,天气寒冷,许多人带着子弟前来,希望能得到丰厚的赏赐给家人,但到了之后,却一无所获。

丁未日,军队到达浐水,诏令京兆尹王浐犒劳军队,只提供粗粮和蔬菜。

士兵们愤怒,踢翻了食物,扬言道:“我们即将战死,却连饭都吃不饱,怎么能用微弱的生命去抵挡敌人的刀剑呢!

听说琼林、大盈二库,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不如一起去夺取。”

于是穿上铠甲,举起旗帜,鼓噪着返回京城。

姚令言入宫辞行,还在宫中,听到消息后,急忙赶到长乐阪,遇到了士兵。

士兵们射向姚令言,姚令言抱住马鬃冲入乱兵中,喊道:“诸位失策了!东征立功,何愁不富贵,为什么要做灭族的事呢!”

士兵们不听,用兵器挟持姚令言向西行进。

皇上急忙下令赏赐帛,每人两匹。

士兵们更加愤怒,射中了使者。

又命令使者宣慰,但贼兵已经到了通化门外,使者出门,被贼兵杀死。

又命令赏赐二十车金银财宝。

贼兵已经入城,喧闹声震天,无法遏制。

百姓们狼狈逃窜,贼兵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抢夺你们的货物和抵押品!也不会征收你们的间架税和陌钱!”

皇上派遣普王谊、翰林学士姜公辅出城安抚。

贼兵已经在丹凤门外列阵,围观的小民数以万计。

起初,神策军使白志贞负责招募禁兵,东征死亡的士兵,白志贞都隐瞒不报,只是接受市井富人的贿赂而补充兵员,名字在军籍中领取赏赐,但实际上却在市井中做买卖。

司农卿段秀实上奏:“禁兵不精,数量不足,一旦有患难,将如何应对!”

皇上不听。

到了这时,皇上召禁兵抵御贼兵,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

贼兵已经攻破城门,皇上于是与王贵妃、韦淑妃、太子、诸王、唐安公主从苑北门出逃,王贵妃将传国宝系在衣服中带走。

后宫诸王、公主未能随行的有十分之七八。

起初,鱼朝恩被杀后,宦官不再掌管兵权,有窦文场、霍仙鸣等人,曾在东宫侍奉皇上,这时,率领宦官左右仅百人随行,让普王谊在前开路,太子执兵器殿后。

司农卿郭曙带着数十名部曲在苑中打猎,听到车驾到来,在道旁拜见,于是带着他的部众随行。

郭曙是郭暧的弟弟。

右龙武军使令狐建正在军中教射箭,听到消息后,率领麾下四百人随行,于是让令狐建殿后。

姜公辅叩马进言道:“朱訿曾是泾原节度使,因弟弟朱滔的缘故,被废黜在京师,心中一直不满。

臣曾对陛下说,既然不能推心置腹地对待他,不如杀了他,以免留下后患。

如今乱兵如果奉他为主,那就难以控制了。

请召他随行。”

皇上仓促之间来不及采纳他的建议,说:“来不及了!”

于是继续前行。

夜里到达咸阳,吃了点饭就继续赶路。

当时事情出乎意料,群臣都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卢杞、关播翻过中书省的墙逃出。

白志贞、王翃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户部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人在咸阳追上皇上。

于颀是于頔的堂兄弟;刘从一是刘齐贤的从孙。

贼兵进入宫中,登上含元殿,大喊道:“天子已经出逃,大家各自求富贵吧!”

于是欢呼雀跃,争相进入府库,搬运金银财宝,直到筋疲力尽才停止。

小民们也趁机进入宫中偷盗库物,出来后又进去,整夜不停。

那些无法进入的人,就在路上抢劫。

各坊的居民各自组织起来自卫。

姚令言与乱兵商议道:“如今众人没有首领,无法持久,朱太尉闲居在私第,不如我们一起去奉他为主。”

众人同意。

于是派遣数百骑兵到晋昌里迎接朱泚。

半夜,朱泚骑马列炬,传呼进入宫中,住在含元殿,设置警戒,自称权知六军。

戊申日早晨,朱泚迁居白华殿,发布榜文,称:“泾原将士久居边陲,不熟悉朝廷礼仪,擅自进入宫阙,惊扰了皇上,皇上西出巡幸。

太尉已暂时掌管六军,所有神策等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俸禄者,都应前往行在。

不能前往的,应到本司报到。

若三日后,发现彼此无名者,皆斩!”

于是百官出来见朱泚。

有人劝他迎接皇上,朱泚不悦,百官渐渐逃散。

源休出使回纥归来,赏赐微薄,怨恨朝廷,入见朱泚,屏退旁人密谈良久,为朱泚分析成败,引用符命,劝他篡位。

朱泚高兴,但还未下定决心。

宿卫诸军举白幡投降的,列在宫门前的人很多。

朱泚夜里从苑门出兵,早晨从通化门进入,络绎不绝,张弓露刃,想要威慑众人。

皇上想起桑道茂的话,从咸阳前往奉天。

县里的官员听说皇上突然到来,想要逃入山谷,主簿苏弁

停止这件事。弁是良嗣的兄长的孙子。文武大臣陆续到来。己酉日,左金吾大将军浑瑊到达奉天。浑瑊一向有威望,大家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庚戌日,源休劝硃泚关闭十个城门,不让朝臣出去,朝臣们往往换上仆人的衣服偷偷出去。源休又为硃泚游说文武官员,让他们依附硃泚。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长期失去兵权,太仆卿张光晟自负其才,都郁郁不得志,硃泚都起用了他们。工部侍郎蒋镇逃亡,坠马伤了脚,被硃泚抓住。之前,源休以才能,张光晟以节义,蒋镇以清廉,都官员外郎彭偃以文学,太常卿敬釭以勇略,都被当时的人所看重,现在都被硃泚所用。

凤翔、泾原的将领张廷芝、段诚谏率领数千人救援襄城,还没出潼关,听说硃泚占据了长安,杀了他们的大将陇右兵马使戴兰,溃散归附硃泚。硃泚于是自认为众心所归,反叛的阴谋就定了下来,任命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百官供应,六军宿卫,都仿照皇帝的规格。

辛亥日,任命浑瑊为京畿、渭北节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贞为都知兵马使,令狐建为中军鼓角使,神策都虞候侯仲庄为左卫将军兼奉天防城使。

硃泚认为司农卿段秀实长期失去兵权,心里一定不满,派几十个骑兵去召他。段秀实关上门拒绝,骑兵翻墙进去,用武力劫持他。段秀实自知难免一死,就对子弟们说:“国家有难,我怎么能逃避,应当以死报国;你们应该各自求生。”于是去见硃泚。硃泚高兴地说:“段公来了,我的事就成了。”请他坐下问计。段秀实劝他说:“您本来以忠义闻名天下,现在泾原军因为犒赏不丰厚,突然叛乱,使皇帝流离失所。犒赏不丰厚,是有关部门的过错,皇帝怎么知道!您应该以此开导将士,告诉他们祸福,迎接皇帝,回到宫阙,这是莫大的功劳!”硃泚默然不悦,但因为段秀实和自己都被朝廷废弃,就推心置腹地信任他。左骁卫将军刘海滨、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都是段秀实平时厚待的人,段秀实秘密与他们谋划诛杀硃泚,迎接皇帝。

皇帝刚到奉天,下诏征召附近的军队入援。有人上言:“硃泚被乱兵拥立,而且要来攻城,应该早做准备。”卢杞咬牙切齿地说:“硃泚忠贞,群臣都比不上,怎么能说他从乱,伤大臣的心!我请求以全家性命担保他不会反叛。”皇帝也认为如此。又听说群臣劝硃泚迎接皇帝,就下诏让各道援兵都驻扎在三十里外。姜公辅劝谏说:“现在宿卫单薄,防备不能不深,如果硃泚竭忠迎接,何必怕兵多;如果不是这样,有备无患。”皇帝于是召所有援兵入城。卢杞和白志贞对皇帝说:“我们看硃泚的心迹,一定不会反叛,希望选大臣入京城宣慰以观察他。”皇帝问群臣,大家都害怕,没人敢去。金吾将军吴溆独自请求前往,皇帝很高兴。吴溆退下后对人说:“食君之禄而逃避困难,怎么算是臣子!我幸得亲近皇帝,不是不知道去必死,但满朝没有敢于赴难的臣子,让皇帝心里不安!”于是奉诏去见硃泚。硃泚反叛的阴谋已定,虽然表面上接受命令,把吴溆安置在客省,不久就杀了他。吴溆是氵奏的哥哥。

硃泚派泾原兵马使韩旻率领精锐部队三千人,声称迎接皇帝,实际上袭击奉天。当时奉天守备薄弱,段秀实对岐灵岳说:“事情紧急了!”让岐灵岳假造姚令言的符节,命令韩旻暂时回去,等与大军一起出发。偷来的姚令言的印还没到,段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招募善于奔跑的人追赶。韩旻到骆驿,得到符节就回去了。段秀实对同谋说:“韩旻来了,我们这些人就完了!我要直接搏杀硃泚,不成功就死,绝不能做他的臣子!”于是命令刘海宾、何明礼暗中结交军中的士兵,想让他们在外面响应。韩旻的兵到了,硃泚、姚令言大惊。岐灵岳独自承担罪责而死,没有牵连段秀实等人。

这一天,硃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和段秀实等人商议称帝的事。段秀实勃然大怒,夺过源休的象笏,上前唾硃泚的脸,大骂道:“狂贼!我恨不得把你斩成万段,怎么能跟你反叛!”用笏击打硃泚,硃泚举手抵挡,只打中额头,血溅到地上。硃泚和段秀实扭打在一起,左右的人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刘海宾不敢上前,乘乱逃跑。李忠臣上前帮助硃泚,硃泚得以匍匐逃脱。段秀实知道事情不成,对硃泚的党羽说:“我不跟你们反叛,为什么不杀我!”众人争相上前杀他。硃泚一手接血,一手制止众人说:“这是义士,不要杀。”段秀实死后,硃泚哭得很伤心,以三品礼安葬他,刘海宾穿着丧服逃跑,两天后被抓住,杀了。也没有牵连何明礼。何明礼跟随硃泚攻打奉天,又谋划杀硃泚,也死了。皇帝听说段秀实死了,悔恨没有重用他,痛哭流涕。

壬子日,任命少府监李昌雏为京畿、渭南节度使。

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事张镒,性格儒雅迟缓,喜欢修饰外表,不熟悉军事,听说皇帝在奉天,想迎接皇帝,准备了衣服和财物,献给皇帝。后营将李楚琳,为人剽悍,军中的人都怕他,曾经侍奉硃泚,被硃泚厚待。行军司马齐映和同僚齐抗对张镒说:“不除掉李楚琳,他一定会成为乱首。”张镒命令李楚琳出城驻扎在陇州。李楚琳借口有事不及时出发。张镒正为迎接皇帝的事担忧,以为李楚琳已经走了。李楚琳夜里和他的党羽作乱,张镒从城墙上缒下逃跑,贼兵追上,杀了他,判官王沼等人都死了。齐映从水沟逃出,齐抗扮成佣人背着东西逃跑,都得以幸免。

起初,皇帝因为奉天地方狭小,想去凤翔。户部尚书萧复听说后,急忙请求见皇帝说:“陛下大错,凤翔的将士都是硃泚的旧部,其中一定有和他同恶的人。我还担心张镒不能长久,怎么能让皇帝陷入不测的深渊!”皇帝说:“我的计划已定,为你留一天。”第二天,听说凤翔发生叛乱,才停止。

齐映、齐抗都到奉天,任命齐映为御史中丞,齐抗为侍御史。李楚琳自任节度使,投降硃泚。陇州刺史郝通投奔李楚琳。

商州团练兵杀了他们的刺史谢良辅。

硃泚从白华殿进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癸丑日,硃泚任命姚令言为侍中、关内元帅,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彭偃为中书舍人,其余张光晟等人各有任命。立弟弟硃滔为皇大弟。姚令言和源休共同掌管朝政,凡是硃泚的谋划、任免、军事、物资,都向源休请示。源休劝硃泚诛杀在京城的宗室以断绝人们的希望,杀了郡王、王子、王孙共七十七人。不久又任命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蒋镇忧惧,常常怀揣刀

想要自杀,又想逃亡,但因为性格怯懦,最终没有实现。

源休劝朱泚诛杀那些逃亡隐匿的朝臣,以此来威胁其他人,镇守的官员极力营救,因此得以保全的人很多。

樊系为朱泚撰写册文,完成后,服毒自杀。

大理卿胶水蒋沇前往行在,被叛贼抓住,逼迫他做官,蒋沇绝食称病,暗中逃亡得以幸免。

哥舒曜的粮食耗尽,放弃襄城逃往洛阳。李希烈攻陷襄城。

右龙武将军李观率领一千多名卫兵跟随皇帝到奉天,皇帝委托他招募士兵,几天内招募到五千多人,列队在通衢大道上,旗帜和鼓声严整,城中的人因此士气大增。

姚令言东出时,任命兵马使京兆冯河清为泾原留后,判官河中姚况为泾州知事。冯河清和姚况听说皇帝到了奉天,召集将士大哭,激励他们忠义,发放甲兵和器械百余车,连夜送到行在。城中正苦于缺乏甲兵,得到这些后,士气大振。皇帝下诏任命冯河清为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姚况为行军司马。

皇帝到奉天几天后,右仆射、同平章事崔宁才到,皇帝非常高兴,对他多加抚慰。崔宁退下后,对亲近的人说:“主上聪明英武,从善如流,但被卢杞迷惑,以至于此!”说完潸然泪下。卢杞听说后,与王翃密谋陷害他。王翃对皇帝说:“臣与崔宁一起出京城,崔宁多次下马方便,很久才到,有观望的意思。”恰逢朱泚下诏,任命左丞柳浑为同平章事,崔宁为中书令。柳浑是襄阳人,当时逃亡在山谷中。王翃让盩厔尉康湛伪造崔宁给朱泚的信,献给皇帝。卢杞趁机诬陷崔宁与朱泚结盟,约定作为内应,所以故意迟到。乙卯日,皇帝派中使将崔宁带到幕下,说是宣布密旨,两名力士从后面将他勒死,朝廷内外都认为他冤枉。皇帝听说后,赦免了他的家人。

朱泚派使者给朱滔送信,信中说:“三秦之地,指日可待;大河以北,委托你消灭敌人,我们将在洛阳会合。”朱滔收到信后,向西舞蹈宣示军府,向各道发布文书,以此自夸。

皇帝派中使向魏县行营告急,诸将相与痛哭。李怀光率领众人前往长安,马燧、李艽各自率兵回镇,李抱真退守临洺。

丁巳日,任命户部尚书萧复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刘从一为刑部侍郎,翰林学士姜公辅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

朱泚亲自率军逼近奉天,军势非常强盛。任命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为副帅,任命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仇敬忠为同、华等州节度使、拓东王,以抵御关东的军队,任命李日月为西道先锋经略使。

邠宁留后韩游瑰,庆州刺史论惟明,监军翟文秀,受诏率领三千士兵在便桥抵御朱泚,与朱泚在醴泉相遇。韩游瑰想返回奉天,翟文秀说:“我们向奉天撤退,叛贼也会跟随,这是引贼逼迫天子。不如留在这里,叛贼一定不敢越过我们向奉天进攻。如果他们不顾我们而直接进攻奉天,我们就可以与奉天夹击他们。”韩游瑰说:“叛贼强大,我们弱小,如果叛贼分兵牵制我们,直接进攻奉天,奉天的兵力也弱,怎么夹击!我们现在急行军到奉天,是为了保护天子。而且我们的士兵饥寒交迫,叛贼却有很多财物,他们用利益诱惑我们的士兵,我们无法阻止。”于是率兵进入奉天,朱泚也跟随而至。官军出战不利,朱泚的士兵争抢城门,想要进城。浑瑊与韩游瑰血战一整天。城门内有几辆草车,浑瑊让虞候高固率领甲士用长刀砍杀叛贼,以一当百,拖拽草车堵住城门,放火焚烧。众军乘火势攻击叛贼,叛贼才退去。到了晚上,朱泚在城东三里扎营,敲击木梆,点燃火把,布满原野,让西明寺的僧人法坚制造攻城器械,毁坏佛寺作为梯子和冲车。韩游瑰说:“寺庙的木材都是干柴,只要准备好火种等待他们。”高固是高侃的玄孙。朱泚从此每天来攻城,浑瑊、韩游瑰等人昼夜力战。幽州兵救援襄城的人听说朱泚反叛,突入潼关,归附朱泚于奉天,普润的戍卒也归附他,朱泚的军队达到数万人。

皇帝与陆贽谈论叛乱的原因,深深自责。陆贽说:“导致今天的祸患,都是群臣的罪过。”皇帝说:“这也是天命,不是人事造成的。”陆贽退下后,上疏说:“陛下立志统一天下,四处征讨不臣之人,凶徒迟迟未诛,逆将接连叛乱,兵连祸结,已经三年,征召的军队日益增多,赋税日益加重,从京城到边疆,出征的人有刀剑之忧,留守的人有苛捐杂税之困。因此叛乱接连发生,怨声载道,非常之祸,亿万人共同忧虑,只有陛下独自不知,以至于凶徒公然行动,白天侵犯宫阙,难道不是因为乘我们内部空虚,利用人心离散吗!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谏诤之列,有备卫之司,见到危险不能竭尽忠诚,面临危难不能效死力。臣所说的导致今天的祸患,群臣的罪过,岂是空言!圣旨又说国家的兴衰,都是天命。臣听说天所视听,都是通过人来实现的。所以祖伊责备纣王的话说:‘我生不有命在天!’武王列举纣王的罪状说:‘乃曰吾有命,罔惩其侮。’这又是舍弃人事而推给天命,必定不可的道理!《易经》说:‘视履考祥。’又说:‘吉凶者,失得之象。’这说明天命由人,其义明确。然而圣哲的意思,《六经》会通,都说祸福由人,不说盛衰有命。因为人事理顺而天命降乱的,从未有过;人事混乱而天命降康的,也从未有过。近来征讨频繁,刑网稍密,物力耗竭,人心惊疑,如同处在风浪中,动荡不安。从朝廷到百姓,日夜聚谋,都担心必有变故,不久泾原叛卒果然如众人所料。京师的人,动辄以亿计,固然不是都懂算术,都晓占书,那么导致寇乱的缘由,未必都关天命。臣听说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因为无难而失守的,有因为多难而兴邦的。现在生乱失守的事,已经过去不可追悔;那资理兴邦的事业,在于陛下克励而谨修。何必忧虑乱人,何必畏惧厄运!勤励不息,足以致升平,岂止荡涤妖氛,恢复宫阙而已!”

田悦劝说王武俊,让他与马寔一起攻打李抱真于临洺,李抱真又派贾林劝说王武俊说:“临洺的兵精而有备,不容易轻易取胜。现在战胜得地,则利益归于魏博;不胜,则恒冀大伤。易、定、沧、赵,都是大夫的故地,不如先取这些地方。”王武俊于是辞别田悦,与马寔北归,壬戌日,田悦送王武俊到馆陶,执手泣别,下至将士,赠送的礼物非常丰厚。

在此之前,王武俊召回纥兵,让他们断绝李怀光等人的粮道,李怀光等人已经西去,而回纥达干率领回纥千人、杂虏二千人正好到达幽州北境。朱滔趁机劝说他们,想与他们一起前往河南夺取东都,接应朱泚,许诺用河南的子女、金帛贿赂他们。朱滔娶回纥女为侧室,回纥称他为朱郎,且

利用他们的俘虏和掠夺,答应他们。

贾林再次劝说武俊说:“自古以来,国家有难,未必不会因此而复兴。何况主上是九代天子,聪明英武,天下谁愿意舍弃他而与硃泚共事呢!自从滔成为盟主以来,轻视同僚,河朔地区自古以来没有冀国,冀是大夫的封地。现在滔自称冀王,又西靠他的兄长,北引回纥,他的志向是要吞并整个河朔地区并称王,大夫即使想成为他的臣子,也不可能了。而且大夫英勇善战,不是滔能比的。又本来以忠义之心亲手诛杀叛臣,当时宰相处理不当,被滔欺骗引诱,所以跌落到这个地步,不如与昭义合力攻取滔,必定能成功。滔一旦灭亡,泚自然就会败亡。这是千载难逢的功业,转祸为福的途径。现在各路军队集中攻打泚,不久就会平定。天下已经安定,大夫才后悔归顺朝廷,那就太晚了!”

当时武俊已经与滔有矛盾,于是挽起袖子愤怒地说:“二百年的天子我不能臣服,怎么能臣服这个乡下小子呢!”于是秘密与抱真和马燧结盟,结为兄弟。但仍然表面上侍奉滔,礼节非常恭敬,与田悦各自派遣使者到河间见滔,祝贺硃泚称帝,并请求马寔的军队一起攻打康日知于赵州。

汝、郑应援使刘德信率领子弟军在汝州,听说有难,带兵前来支援,与泚的军队在见子陵交战,击败了他们。因为东渭桥有转运的积粮,癸亥日,进驻东渭桥。

硃泚夜间攻打奉天的东、西、南三面。甲子日,浑瑊奋力作战击退了他们。左龙武大将军吕希倩战死。乙丑日,泚再次攻城,将军高重捷与泚的将领李日月在梁山的角落交战,击败了他们。乘胜追击,身先士卒,贼兵埋伏擒获了他。他的部下十多人奋不顾死,追上去夺回了他。贼兵无法抵挡,于是砍下他的头,丢弃他的身体离去。部下将他的尸体收回城中,皇帝亲自抚慰并痛哭,用蒲草结为首级埋葬了他,追赠为司空。硃泚看到他的头,也哭着说:“忠臣啊!”用蒲草捆扎身体埋葬了他。李日月是泚的骁将,战死在奉天城下。泚将他的尸体送回长安,厚葬了他。他的母亲竟然不哭,骂道:“奴才!国家哪里亏待了你而反叛?死得太晚了!”等到泚失败,贼党都被灭族,只有李日月的母亲没有被牵连。

己巳日,加封浑瑊为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

壬申日,王武俊与马寔到达赵州城下。

起初,硃泚镇守凤翔,派遣他的将领牛云光率领幽州兵五百人戍守陇州,任命陇右营田判官韦皋为陇右留后。等到郝通逃奔凤翔,牛云光假装生病,想等韦皋到来,埋伏士兵抓住他以响应泚,事情泄露,率领他的部下投奔泚。到了汧阳,遇到泚派遣中使苏玉带着诏书加封韦皋为中丞,苏玉劝说牛云光说:“韦皋是个书生。你不如和我一起去陇州,韦皋如果接受任命,就是我们的人。如果不接受任命,你用兵诛杀他,就像抓一只孤狗一样容易!”牛云光听从了他的话。韦皋在城上问牛云光说:“之前不告而别,现在又回来,为什么?”牛云光说:“之前不知道你的心意,现在你有新的任命,所以又回来,愿意托付真心。”韦皋于是先接纳苏玉,接受他的诏书,对牛云光说:“大使如果没有异心,请全部交出兵器,使城中没有疑虑,大家才能进城。”牛云光因为韦皋是书生,轻视他,于是全部交出兵器进城。第二天,韦皋宴请苏玉、牛云光和他的士兵在郡舍,埋伏士兵诛杀了他们。筑坛,与将士们盟誓说:“李楚琳残害本使,既不侍奉朝廷,怎么能体恤下属,我们应该一起讨伐他!”派遣兄长韦平、韦弇前往奉天,又派遣使者向吐蕃求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注解

昭阳大渊献:昭阳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大渊献可能指某种天文现象或祭祀活动。这里可能指的是特定的年份或时间点。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唐德宗李适的尊号,神武圣文是对其武功和文治的赞美。

建中四年癸亥:建中是唐德宗的年号,四年即公元783年,癸亥是干支纪年。

陇右节度使:唐代设立的军事行政区划,负责陇右地区的军事防御。

吐蕃尚结赞:吐蕃是古代西藏地区的政权,尚结赞是吐蕃的一位重要将领。

清水:地名,今甘肃省清水县,唐代时是唐蕃交界的重要地点。

李希烈:唐朝叛将,曾攻陷襄城。

汝州:今河南汝州市,唐朝时的州治。

别驾:唐代州级官员,负责辅佐刺史处理政务。

中书侍郎:唐代中书省的高级官员,负责起草诏令。

关播:唐代官员,曾任中书侍郎。

许州:今河南许昌市,唐朝时的重要城市。

颜真卿:唐代著名书法家、政治家,以忠直刚正著称。

卢杞:唐朝宰相,以奸诈著称,陷害崔宁。

硃滔、王武俊、田悦、李纳:唐代叛将,曾与李希烈联合反唐。

哥舒曜:唐朝将领,因粮草耗尽而弃守襄城,奔洛阳。

蔡州:唐代州名,今河南省汝南县。

龙兴寺:唐代寺庙,位于蔡州。

神策军:唐代禁军之一,负责保卫京城。

白志贞:唐代将领,曾任神策军使。

丰邑里:唐代地名,位于长安城内。

崔汉衡:唐代官员,曾任鸿胪卿。

赞普:吐蕃君主的称号。

李晟:唐朝著名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被封为节度使。

涿、莫二州:唐代州名,涿州今河北省涿州市,莫州今河北省任丘市。

张孝忠: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被封为节度使。

硃滔:朱滔,唐朝末年叛将,曾与李希烈一同叛乱,后被唐朝平定。

易州:古代州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是唐朝时期的重要军事重镇。

清苑: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内,唐朝时期为易州治所。

瀛州:古代州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唐朝时期为重要军事重镇。

王武俊:唐朝叛将,曾与田悦、马寔合谋攻击李抱真。

宋端:唐朝末年官员,曾任给事中,后因与硃滔发生冲突而被杀。

李抱真:唐朝将领,曾退守临洺。

贾林:唐朝官员,曾劝说王武俊放弃攻击临洺。

税间架:唐朝末年实行的一种税收制度,按房屋的间数征收税款。

除陌钱:唐朝末年实行的一种税收制度,按交易金额征收税款。

李揆:唐朝末年官员,曾任礼部尚书,后因与卢杞发生冲突而被贬。

陆贽:唐朝官员,曾向唐德宗进谏,指出乱局的根源在于人事而非天命。

希烈:李希烈,唐朝末年叛将,曾参与安史之乱,后自立为帝,建立大燕政权。

惟岳:李惟岳,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被朱泚所杀。

关辅:指关中地区,即今陕西中部一带,唐朝的政治中心。

宫苑:指皇宫及其周围的园林,唐朝皇帝的居住和办公场所。

神策六军:唐朝禁军之一,负责保卫皇帝和京城的安全。

泾、陇、邠、宁:唐朝的四个州,位于今陕西、甘肃一带。

间架税:唐朝的一种杂税,针对房屋的间数征收。

汴西运使:唐朝官职,负责汴州(今河南开封)以西的漕运事务。

魏州四节度:唐朝魏州(今河北大名)的四个节度使,负责军事和行政事务。

襄城:今河南襄城县,唐朝时的重要军事据点。

大梁:今河南开封市,唐朝时的东都。

伊阙:今河南洛阳市南的伊阙山,唐朝时的军事要地。

舒王谟:唐朝宗室,被封为舒王,后改名谊。

荆襄等道行营都元帅:唐朝军事官职,负责荆襄地区的军事指挥。

户部尚书:唐朝官职,负责全国的财政和户籍管理。

右庶子:唐朝官职,东宫的属官,负责辅佐太子。

谏议大夫:唐朝官职,负责向皇帝进谏和建议。

泾原节度使:唐朝官职,负责泾原地区(今甘肃泾川一带)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京兆尹:唐代官职,负责管理京城及其周边地区的行政事务。

琼林、大盈二库:唐朝的国库,存放金银财宝的地方。

通化门:唐朝长安城的东门之一。

丹凤门:唐朝长安城的南门之一。

含元殿:唐朝长安城大明宫的主殿,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

白华殿:唐朝长安城大明宫的偏殿。

晋昌里:唐朝长安城的一个街区。

奉天:唐代地名,今陕西省西安市附近,曾是唐朝的重要军事据点。

弁:弁是古代的一种帽子,这里指代人物,可能是某位官员的别称或绰号。

浑瑊: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泚叛乱,后任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

硃泚:唐朝叛将,曾自立为帝,后被平定。

源休:唐朝官员,曾参与朱泚的叛乱,后被唐德宗处死。

李忠臣:唐代将领,曾为唐朝效力,后因失势投靠硃泚。

段秀实:唐代忠臣,以忠诚和勇敢著称,曾试图刺杀硃泚,最终壮烈牺牲。

判度支:唐代官职,负责财政和赋税的管理。

皇城使:唐代官职,负责皇城的安全和保卫工作。

京畿、渭北节度使:唐代官职,负责京畿地区和渭北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司农卿:唐代官职,负责农业和粮食的管理。

左骁卫将军:唐代官职,负责皇宫的警卫工作。

泾原都虞候:唐代官职,负责泾原地区的军事事务。

孔目官:唐代官职,负责文书和档案的管理。

凤翔节度使:唐代官职,负责凤翔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同平章事:唐代官职,相当于宰相,参与国家重大决策。

御史中丞:唐代官职,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侍御史:唐代官职,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大秦皇帝:硃泚自立为帝后,建立的政权名称,自称大秦皇帝。

应天:硃泚自立为帝后,改元的年号。

樊系:唐朝官员,曾为朱泚撰写册文,后因不愿与叛军同流合污而自杀。

蒋沇:唐朝大理卿,被叛军逼迫为官,绝食称病,最终逃脱。

李观:唐朝右龙武将军,负责招募士兵,增强奉天城的防御。

姚令言:唐朝将领,朱泚的部下,被任命为元帅。

冯河清:唐朝将领,朱泚的部下,被任命为泾原留后。

姚况:唐朝将领,朱泚的部下,被任命为泾州知事。

崔宁:唐朝右仆射、同平章事,因被卢杞陷害而被唐德宗处死。

柳浑:唐朝左丞,被任命为同平章事。

朱泚:唐朝叛将,自立为帝,后被唐军击败。

朱滔:唐朝叛将,朱泚的弟弟,与回纥勾结,企图攻取东都。

李怀光:唐朝将领,曾率军赴长安平叛。

马燧:唐朝将领,曾率军归镇。

萧复:唐朝户部尚书,被任命为吏部尚书。

刘从一:唐朝吏部郎中,被任命为刑部侍郎。

姜公辅:唐朝翰林学士,被任命为谏议大夫。

韩游瑰:唐朝邠宁留后,率军抵抗朱泚。

论惟明:唐朝庆州刺史,率军抵抗朱泚。

翟文秀:唐朝监军,率军抵抗朱泚。

田悦:唐朝叛将,曾劝说王武俊与马寔共同攻击李抱真。

马寔:唐朝叛将,曾与王武俊合谋攻击李抱真。

回纥: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唐代时常与中原政权有军事合作或冲突。

河朔:指黄河以北的地区,唐代时指河北一带。

冀王:硃泚自封的称号,冀指河北地区,王表示其自立为王的野心。

昭义:指昭义军,唐代的一支重要军队,曾参与平定硃泚叛乱。

韦皋:唐朝官员,曾任陇右营田判官,后因平定硃泚叛乱有功。

吐蕃:古代西藏地区的政权,唐代时常与中原政权有军事冲突或合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评注

本文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年)的一系列历史事件,主要围绕李希烈叛乱及其与朝廷的对抗展开。文章通过详细叙述李希烈的叛乱过程、朝廷的反应以及颜真卿的忠义表现,展现了唐代中期政治动荡的局面。

首先,文章通过李希烈袭击汝州、俘虏李元平等事件,生动描绘了叛军的嚣张气焰和朝廷的应对失措。李元平的无能和颜真卿的忠直形成鲜明对比,凸显了朝廷内部的人才危机。颜真卿面对叛军的威胁,表现出极大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成为文章中的道德楷模。

其次,文章通过对卢杞、哥舒曜等朝廷官员的描述,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政治斗争。卢杞的奸诈和哥舒曜的勇猛,分别代表了朝廷中的不同势力。朝廷在应对叛乱时,既有内部的勾心斗角,也有外部的军事压力,形势十分严峻。

再次,文章通过对吐蕃、硃滔等外部势力的描写,展现了唐代中期边疆的不稳定和外部势力对朝廷的威胁。吐蕃的反复无常和硃滔等人的叛乱,使得朝廷在应对内部叛乱的同时,还要面对外部的压力,形势更加复杂。

最后,文章通过对颜真卿的描写,展现了忠臣义士的高尚品格。颜真卿在面对叛军的威胁时,毫不畏惧,坚守节操,成为文章中的道德典范。他的忠义行为,不仅赢得了后世的敬仰,也为当时的朝廷树立了榜样。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的详细叙述,展现了唐代中期政治动荡的局面,揭示了朝廷内部的复杂斗争和外部势力的威胁。同时,通过对颜真卿等忠臣义士的描写,弘扬了忠义精神,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复杂局势,展现了当时军阀之间的权力斗争和政治博弈。文中涉及多位重要历史人物,如张孝忠、硃滔、李晟、王武俊等,他们的行动和决策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不安。

首先,文中描述了硃滔与李晟之间的军事冲突。硃滔作为割据一方的军阀,试图通过军事手段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李晟则作为唐朝的将领,肩负着平定叛乱的重任。双方的对抗不仅体现了当时军阀割据的严重性,也反映了唐朝中央政权的衰弱。

其次,文中还提到了王武俊与硃滔之间的矛盾。王武俊作为另一位割据军阀,虽然与硃滔有过合作,但双方之间的信任基础十分脆弱。宋端的无礼言行激化了双方的矛盾,最终导致王武俊对硃滔的怨恨加深。这一情节揭示了当时军阀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权力斗争。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唐朝末年实行的税间架和除陌钱制度。这两种税收制度的实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压力,但也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导致民怨沸腾。这一历史背景反映了唐朝末年社会的经济困境和政治腐败。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李揆与卢杞之间的冲突。李揆作为一位有才干的官员,因受到卢杞的排挤而被贬,这一情节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官僚体系的腐败。陆贽的上奏则进一步指出了当时军事和政治上的诸多问题,呼吁朝廷采取有效措施以稳定局势。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生动地展现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复杂局势。文中的情节不仅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不安,也揭示了唐朝中央政权的衰弱和官僚体系的腐败。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朝末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以及这些因素如何共同导致了唐朝的最终灭亡。

这段古文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唐朝末年安史之乱后的一段历史。文中通过描述李希烈、朱滔等叛将的叛乱,以及唐朝朝廷内部的混乱和腐败,揭示了唐朝末年政治动荡、军事失控的局面。

首先,文中提到李希烈和朱滔的叛乱,反映了唐朝末年地方割据势力的崛起。李希烈和朱滔原本是唐朝的将领,但在安史之乱后,他们逐渐脱离了中央的控制,自立为王,甚至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这种现象表明,唐朝中央政权的权威已经严重削弱,地方势力开始挑战中央的统治。

其次,文中描述了唐朝朝廷内部的混乱和腐败。皇帝在面对叛乱时,采取了错误的策略,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例如,皇帝派遣的将领在战场上屡屡失败,甚至出现了将领违抗命令、军队哗变的情况。此外,朝廷内部的官员也存在贪污腐败、玩忽职守的现象,如神策军使白志贞隐瞒士兵的死亡情况,接受贿赂补充兵员,导致禁军战斗力严重下降。

再次,文中通过描写泾原军士的哗变,揭示了唐朝末年社会矛盾的激化。泾原军士因为得不到应有的赏赐和待遇,愤而发动兵变,攻入京城,抢夺国库财物。这一事件不仅反映了军队内部的严重不满,也暴露了唐朝财政困难、社会动荡的现实。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唐朝皇帝在叛乱爆发后的仓皇出逃,以及叛军占领京城后的混乱局面。皇帝在叛乱爆发后,不得不逃离京城,流亡在外,而叛军则在京城内大肆掠夺,导致社会秩序彻底崩溃。这一系列事件表明,唐朝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国家的根基已经动摇。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生动地描绘了唐朝末年政治腐败、军事失控、社会动荡的局面。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教训,警示我们在治理国家时,必须注重政治清明、军事强盛、社会稳定,才能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代末年硃泚叛乱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局势和忠臣义士的英勇抗争。文本通过详细描述硃泚的叛乱过程、朝廷的反应以及忠臣段秀实的壮烈牺牲,揭示了唐代末年政治腐败、将领失势、忠臣难寻的社会现实。

首先,文本通过硃泚的叛乱过程,展现了唐代末年朝廷内部的混乱和腐败。硃泚原为唐朝将领,因失势而叛变,自立为帝,建立大秦政权。这一过程中,硃泚利用源休等谋士的策划,成功控制了京城,并得到了李忠臣等失势将领的支持。这一情节反映了唐代末年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将领失势的普遍现象。

其次,文本通过段秀实的壮烈牺牲,展现了忠臣义士的英勇抗争。段秀实作为唐代忠臣,面对硃泚的叛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抗争,试图刺杀硃泚,最终壮烈牺牲。段秀实的忠诚和勇敢,不仅体现了唐代忠臣的高尚品德,也反映了当时忠臣难寻的社会现实。

此外,文本还通过朝廷的反应,揭示了唐代末年政治腐败的严重性。面对硃泚的叛乱,朝廷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和犹豫,卢杞等官员甚至为硃泚辩护,认为其不会反叛。这一情节反映了唐代末年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导致了叛乱的蔓延和扩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描述硃泚的叛乱过程、朝廷的反应以及忠臣段秀实的壮烈牺牲,揭示了唐代末年政治腐败、将领失势、忠臣难寻的社会现实。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展现了唐代末年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朝中期的叛乱与平叛过程,展现了当时政治动荡、军事冲突的复杂局面。文本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与命运,揭示了唐朝中央政权与地方割据势力之间的激烈斗争。朱泚、朱滔等叛将的崛起与失败,反映了唐朝中央集权的削弱与地方势力的膨胀。

文本中的人物形象鲜明,如朱泚的野心勃勃、崔宁的忠诚与冤屈、陆贽的直言进谏等,都体现了不同人物在乱世中的选择与命运。尤其是陆贽的谏言,深刻指出了乱局的根源在于人事而非天命,强调了统治者应重视人事治理,而非一味推诿于天命。这种思想在当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为后世提供了治国理政的借鉴。

从艺术特色上看,文本叙事紧凑,情节跌宕起伏,既有宏大的历史背景,又有细腻的人物刻画。通过对战争、政治斗争、人物命运的描写,展现了唐朝中期的社会动荡与政治危机。文本语言简练,富有节奏感,尤其是在描写战争场面时,生动传神,如浑瑊与韩游瑰血战奉天的场景,令人仿佛身临其境。

从历史价值上看,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唐朝中期的叛乱与平叛过程,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与政治腐败。朱泚、朱滔等叛将的崛起,暴露了唐朝中央政权的虚弱与地方割据势力的强大。陆贽的谏言则揭示了统治者应重视人事治理的重要性,具有深刻的历史启示意义。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展现了高超的叙事艺术与深刻的思想内涵。通过对叛乱与平叛过程的描写,揭示了唐朝中期的政治动荡与社会危机,同时也为后世提供了治国理政的借鉴与思考。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代硃泚叛乱期间的一系列事件,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硃泚作为叛将,自立为帝,试图通过联合回纥等外部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然而,他的野心和暴行引起了其他将领的不满和反抗。

文中提到的贾林、武俊、马燧等人,都是当时的重要将领,他们在硃泚叛乱中扮演了关键角色。贾林劝说武俊与昭义军联合,共同讨伐硃泚,认为这是转祸为福的机会。武俊最终决定与马燧等人结盟,共同对抗硃泚。这一决定不仅改变了战局,也为后来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浑瑊作为唐朝的重要将领,在平定硃泚叛乱中表现出色,尤其是在奉天城的战斗中,他力战击退了硃泚的进攻。他的英勇和忠诚得到了皇帝的赞赏,被任命为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进一步巩固了唐朝的统治。

韦皋的故事则展现了智慧和谋略的重要性。他在面对牛云光的阴谋时,巧妙地化解了危机,最终诛杀了叛将,稳定了局势。他的行动不仅保护了陇州的安全,也为唐朝的平叛事业做出了贡献。

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的言行展现了忠诚、智慧、勇气等品质的重要性。贾林的劝说、武俊的决断、浑瑊的英勇、韦皋的谋略,都是这段历史中不可或缺的元素。通过这些人物和事件,我们可以看到唐代政治的复杂性和军事斗争的残酷性,同时也感受到忠诚与背叛、智慧与愚昧之间的较量。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吐蕃的介入,反映了唐代与周边民族关系的复杂性。吐蕃作为当时的重要势力,其动向对唐朝的政局有着重要影响。这段历史不仅是对唐代政治和军事的记载,也是对当时国际关系的一种反映。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展现了唐代政治的复杂性和军事斗争的残酷性,同时也揭示了忠诚、智慧、勇气等品质在历史进程中的重要性。通过对这些事件和人物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唐代的历史背景和文化内涵。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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