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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原文

起阏逢困敦二月,尽四月,不满一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

兴元元年甲子,公元七八四年

二月,戊申,诏赠段秀实太尉,谥曰忠烈,厚恤其家。时贾隐林已卒,赠左仆射,赏其能直言也。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引水灌之。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澄犹外事希烈。希烈疑之,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召澄共攻宁陵。澄至石柱,使其众阳惊,烧营而遁。又讽养子令剽掠,澄悉收斩之,以白希烈,希烈无以罪也。刘昌守宁陵,凡四十五日不释甲。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夜,入宁陵城。明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硃泚既自奉天败归,李晟谋取长安。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不受晟节制。晟因德信至营中,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斩之。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劳其众,无敢动者,遂并将之,军势益振。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又恶李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诏许之。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筑垒未毕,泚众大至,晟谓怀光曰:“贼若固守宫苑,或旷日持久,未易攻取。今去其巢穴,敢出求战,此天以贼赐明公,不可失也!”怀光曰:“军适至,马未秣,士未饭,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晟每与怀光同出军,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晟军秋毫不犯。怀光军士恶其异己,分所获与之,晟军终不敢受。怀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上屡遣中使趣之,辞以士卒疲弊,且当休息观衅。诸将数劝之攻长安,怀光不从,密与硃泚通谋,事迹颇露。李晟屡奏,恐其有变,为所并,请移军东渭桥。上犹冀怀光革心,收其力用,寝晟奏不下。怀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上以财用方窘,若粮赐皆比神策,则无以给之,不然,又逆怀光意,恐诸军觖望。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因召李晟参议其事。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使失士心,沮败其功,乃曰:“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何以使之协力!”贽未有言,数顾晟。晟曰:“公为元帅,得专号令;晟将一军,受指踪而已。至于增减衣食,公当裁之。”怀光默然,又不欲自减之,遂止。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吐蕃相尚结赞言:“蕃法发兵,以主兵大臣为信。今制书无怀光署名,故不敢进。”上命陆贽谕怀光,怀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前有敕旨,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若援敕求赏,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虏骑虽来,必不先进,勒兵自固,观我兵势,胜则从而分功,败则从而图变,谲诈多端,不可亲信,此三害也。”竟不肯署敕。尚结赞亦不进兵。

陆贽自咸阳还,上言:“贼泚稽诛,保聚宫苑,势穷援绝,引日偷生。怀光总仗顺之师,乘制胜之气,鼓行芟翦,易若摧枯,而乃寇奔不追,师老不用,诸帅每欲进取,怀光辄沮其谋,据兹事情,殊不可解,陛下意在全护,委曲听从,观其所为,亦未知感。若不别务规略,渐思制持,惟以姑息求安,终恐变故难测。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今李晟奏请移军,适遇臣衔命宣慰,怀光偶论此事,臣遂泛问所宜。怀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某亦都不要藉。’臣犹虑有翻覆,因美其军盛强。怀光大自矜夸,转有轻晟之意。臣又从容问云:‘回日,或圣旨顾问事之可否,决定何如?’怀光已肆轻言,不可中变,遂云:‘恩命许去,事亦无妨。’要约再三,非不详审,虽欲追悔,固难为辞。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敕下依奏,别赐怀光手诏,示以移军事由。其手诏大意云:‘昨得李晟奏,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朕本欲委卿商量,适会陆贽回奏云,见卿语及于此,仍言许去事亦无妨,遂敕本军允其所请。’如此,则词婉而直,理顺而明,虽蓄异端,何由起怨!”上从之。晟自咸阳结陈而行,归东渭桥。时鄜坊节度使李建徽、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惠元犹与怀光联营,陆贽复上奏曰:“怀光当管师徒,足以独制凶寇,逗留未进,抑有它由。所患太强,不资傍助。比者又遣李晟、李建徽、杨惠元三节度之众附丽其营,无益成功,只足生事。何则?四军接垒,群帅异心,论势力则悬绝高卑,据职名则不相统属。怀光轻晟等兵微位下而忿其制不从心,晟等疑怀光养寇蓄奸而怨其事多陵己。端居则互防飞谤,欲战则递恐分功,龃龉不和,嫌衅遂构,俾之同处,必不两全。强者恶积而后亡,弱者势危而先覆,覆亡之祸,翘足可期!旧寇未平,新患方起,忧叹所切,实堪疚心。太上消慝于未萌,其次救失于始兆。况乎事情已露,祸难垂成,委而不谋,何以宁乱!李晟见机虑变,先请移军就东,建徽、惠元势转孤弱,为其吞噬,理在必然,它日虽有良图,亦恐不能自拔。拯其危急,唯在此时。今因李晟愿行,便遣合军同往,托言晟兵素少,虑为贼泚所邀,借此两军迭为掎角,仍先谕旨,密使促装,诏书至营,即日进路,怀光意虽不欲,然亦计无所施。是谓称人有夺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解斗不可以不离,救焚不可以不疾,理尽于此,惟陛下图之。”

上曰:“卿所料极善。然李晟移军,怀光不免怅望,若更遣建徽、惠元就东,恐因此生辞,转难调息,且更俟旬时。”

辛酉,加王武俊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李晟以为:“怀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利、剑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上疑未决,欲亲总禁兵幸咸阳,以慰抚为名,趣诸将进讨。或谓怀光曰:“此汉祖游云梦之策也!”怀光大惧,反谋益甚。

上垂欲行,怀光辞益不逊,上犹疑谗人间之,甲子,加怀光太尉,增实食,赐铁券,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旨。怀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曰:“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赐铁券;怀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许击,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邪!功高太山,一旦弃之,自取族灭,富贵他人,何益哉!我今日必以死争之!”怀光闻之,谓曰:“我不反,以贼方强,故须蓄锐俟时耳。”怀光又言:“天子所居必有城隍。”乃发卒城咸阳,未几,移军据之。张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日拔军此来,何也?何不攻长安,杀硃泚,取富贵,引军还邠邪?”怀光曰:“名振病心矣!”命左右引去,拉杀之。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西域胡人,怀光养以为子。怀光潜与硃泚通谋,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诣行在告之,请罢其都统之权。成义至奉天,告怀光子璀。璀密白其父。怀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奈何欲破我家!今日负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惟知事一人。苟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怀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可令快死!”以刀断其喉而去。

李卞等还,言怀光骄慢之状,于是行在始严门禁,从臣皆密装以待。乙丑,加李晟河中、同绛节度使。上犹以为薄,丙寅,又加同平章事。上将幸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遣使诣奉天奉迎,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盩厔以来迎卫。用诚为怀光所诱,阴与之通谋,上闻而患之。会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上语之故。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若不受召,臣请杀之。”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既得震符,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用诚不知事泄,以数百骑迎之,勋与之俱入驿。时天寒,勋多然藁火于驿外,军士皆往附火。勋乃从容出怀中符,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用诚错愕起走,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用诚子在勋后,斫伤勋首。壮士格杀其子,仆用诚于地,跨其腹,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勋入其营,士卒已擐甲执兵矣。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一朝弃之,与张用诚同反,于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不问汝曹,无自取族灭!”众皆詟服。勋送用诚诣梁州,震杖杀之,命副将领其众。勋裹其首,复命于行在,愆期半日。

李怀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建徽走免,惠元将奔奉天,怀光遣兵追杀之。怀光又宣言曰:“吾今与硃泚连和,车驾且光远避!”怀光以韩游瑰朔方将也,掌兵在奉天,与游瑰书,约使为变,游瑰密奏之。明日,又以书趣之,游瑰又奏之。上称其忠义,因问:“策安出?”对曰:“怀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邠宁有张昕,灵武有宁景璿,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皆守将也。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尊怀光之官,罢其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怀光独立,安能为乱!”上曰:“罢怀光兵权,若硃泚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邠府兵以万数,借使臣得而将之,足以诛泚。况诸道必有杖义之臣,泚不足忧也!”上然之。丁卯,怀光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约其夕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令升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升鸾诣浑瑊自言,瑊遽以闻,且请决幸梁州。上命瑊戒严,瑊出,部勒未毕,上已出城西,命戴休颜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颜徇于军中曰:“怀光已反!”遂乘城拒守。

硃泚之称帝也,兵部侍郎刘乃卧病在家,泚召之,不起。使蒋镇自往说之,凡再往,知不可诱胁,乃叹曰:“镇亦忝列曹,不能舍生,以至于此,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歔郗而返。乃闻帝幸山南,搏膺大呼,自投于床,不食,数日而卒。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盩厔,称老疾不堪山险,削发为僧,匿于仙游寺。泚闻之,召至长安,以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

怀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遇诸军粮料使张增于盩厔。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因目增曰:“军士未朝食,如何?”增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吾贮粮焉。”三将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以追不及还报,怀光皆黜之。

河东将王权、马汇引兵归太原。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先是东渭桥有积粟十馀万斛,度支给李怀光军,凡尽。是时怀光、硃泚连兵

亥,以李晟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庚寅,车驾至城固。唐安公主薨,上长女也。

上在道,民有献瓜果者,上欲以散试官授之,访于陆贽,贽上奏,以为:“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轻用。起端虽微,流弊必大。献瓜果者,止可赐之钱帛,不当酬以官。”上曰:“试官虚名,无损于事。”贽又上奏,其略曰:“自兵兴以来,财赋不足以供赐,而职官之赏兴焉。青硃杂沓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舆皁。当今所病,方在爵轻,设法贵之,犹恐不重,若又自弃,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惟名与利,名近虚而于教为重,利近实而于德为轻。专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耗匮而物力不给。专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诞谩而人情不趋。故国家命秩之制,有职事官,有散官,有勋官,有爵号,然掌务而授俸者,唯系职事之一官也,此所谓旋实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勋、散、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于服色、资廕而已,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今之员外、试官,颇同勋、散、爵号,虽则授无费禄,受不占员,然而突銛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竭筋力、展劳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献瓜果者亦授试官,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瓜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瓜果矣’。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人无藉焉。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

贽在翰林,为上所亲信,居艰难中,虽有宰相,大小之事,上必与贽谋之,故当时谓之内相,上行止必与之俱。梁、洋道险,尝与贽相失,经夕不至,上惊忧涕泣,募得贽者赏千金。久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贺。然贽数直谏,迕上意,卢杞虽贬官,上心庇之。贽极言杞奸邪致乱,上虽貌从,心颇不悦,故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贽恩遇虽隆,未得为相。

壬辰,车驾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贫,自安、史以来,盗贼攻剽,户口减耗太半,虽节制十五州,租赋不及中原数县。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上欲西幸成都,严震言于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会李晟表至,言:“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舍大,迁都岷、峨,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上乃止。

严震百方以聚财赋,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牙将严砺,震之从祖弟也,震使掌转饷,事甚修办。

初,奉天围既解,李楚琳遣使入贡,上不得已除凤翔节度使,而心恶之。议者言楚琳凶逆反覆,若不堤防,恐生窥伺。由是楚琳使者数辈至,上皆不引见,留之不遣。甫至汉中,欲以浑瑊代楚琳镇凤翔,陆贽上奏,以为:“楚琳杀帅助贼,其罪固大,但以乘舆未复,大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急宣速告,晷刻是争。商岭则道迂且遥,骆谷复为盗所扼,仅通王命,唯在褒斜,此路若又阻艰,南北遂将夐绝。以诸镇危疑之势,居二逆诱胁之中,汹汹群情,各怀向背。倘或楚琳发憾,公肆猖狂,南塞要冲,东延巨猾,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楚琳能两端顾望,乃是天诱其衷,故通归涂,将济大业。陛下诚宜深以为念,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得尽无疵瑕,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辈,胁从之流,自知负恩,安敢归化!斯衅非小,所宜速图。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上释然开悟,善待楚琳使者,优诏存慰之。

丁酉,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

己亥,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亦朔方节度使,朔方、邠宁、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庚子,诏数李怀光罪恶,叙朔方将士忠顺功名,犹以怀光旧勋,曲加容贷,其副元帅、太尉、中书令、河中尹并朔方等诸道节度、观察等使,宜并罢免,授太子太保。其所管兵马,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速具奏闻,当授旌旄,以从人欲。

夏,四月,壬寅,以邠宁兵马使韩游瑰为邠宁节度使。癸卯,以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颜为奉天行营节度使。

灵武守将宁景璿为李怀光治第,另将李如暹曰:“李太尉逐天子,而景璿为之治第,是亦反也!”攻而杀之。

甲辰,加李晟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硃泚善遇之。军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斩之。军士未授春衣,盛夏犹衣裘褐,终无叛志。

乙巳,以陕虢防遏使唐朝臣为河中、同终节度使。前河中尹李齐运为京兆尹,供晟军粮役。

庚戌,以魏博兵马使田绪为魏博节度使。浑瑊帅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尚结赞曰:“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游瑰闻之,遣其将曹子达将兵三千往会瑊军,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之。李楚琳遣其将石锽将卒七百从瑊拔武功。庚戌,硃泚遣其将韩旻等攻武功,锽以其众迎降。瑊战不利,收兵登西原。会曹子达以吐蕃至,击旻,大破之于武亭川,斩首万馀级,旻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以逼长安。

上欲为唐安公主造塔,厚葬之,谏议大夫、同平章

事姜公辅表谏,以为“山南非久安之地,公主之葬,会归上都,此宜俭薄,以副军须之急。”

上使谓陆贽曰:“唐安造塔,其费甚微,非宰相所宜论。公辅正欲指朕过失,自求名耳。相负如此,当如何处之?”

贽上奏,以为公辅任居宰相,遇事论谏,不当罪之,其略曰:“公辅顷与臣同在翰林,臣今据理辨直则涉于私党之嫌,希旨顺成则违于匡辅之义。涉嫌止贻于身患,违义实玷于群恩。徇身忘君,臣之耻也!”

又曰:“唯暗惑之主,则怨讟溢于下国而耳不欲闻,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寤,迨乎颠覆,犹未知非。”

又曰:“当问理之是非,岂论事之大小!《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唐、虞之际,主圣臣贤,虑事之微,日至万数。然则微之不可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念乎!”

又曰:“若以谏争为指过,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以谏争为取名,则匪躬之臣不应垂训于圣典。”

又曰:“假有意将指过,谏以取名,但能闻善而迁,见谏不逆,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因而利焉,所获多矣。傥或怒其指过而不改,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则陛下被违谏之谤。是乃掩己过而过弥著,损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

上意犹怒,甲寅,罢公辅为左庶子。

加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同平章事,赏其供亿无乏故也。

硃泚、姚令言数遣人诱泾原节度使冯河清,河清皆斩其使者。大将田希鉴密与泚通,杀河清,以军府附于泚。泚以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上问陆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率非良士。有刑建者,论说贼势,语最张皇,察其事情,颇似窥觇,今已于一所安置。如此之类,更有数人,若不追寻,恐成奸计。卿试思之,如何为更?”

贽上奏,以为今盗据宫阙,有冒涉险远来赴行在者,当量加恩赏,岂得复猜虑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听览而欲穷宇宙之变态,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弥精,失道弥远。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虑其怀诈复叛,一举而尽坑之,其于防虞,亦已甚矣。汉高豁达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纳用不疑,其于备虑,可谓疏矣。然而项氏以灭,刘氏以昌,蓄疑之与推诚,其效固不同也。秦皇严肃雄猜,而荆轲奋其阴计;光武宽容博厚,而马援输其款诚。岂不以虚怀待人,人亦思附;任数御物,物终不亲!情思附则感而悦之,虽寇亿化为心膂矣;意不亲则惧而阻之,虽骨肉结为亿慝矣。”

又曰:“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思周万机,有独驭区寓之意;谋吞众略,有过慎之防;明照群情,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之志。由是才能者怨于不任,忠荩者忧于见疑,著勋业者惧于不容,怀反侧者迫于及讨,驯致离叛,构成祸灾。天子所作,天下式瞻,小犹慎之,矧又非小!愿陛下以覆车之辙为戒,实宗社无疆之休。”

丁巳,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贾耽为工部尚书。先是,耽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泽既复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泽代耽为节度使。耽内牒怀中,宴饮如故,颜色不改。宴罢,召泽告之,且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为尚书问天子起居,乃敢自图节钅戊,夺尚书土地,事人不忠,众心不服,请杀之。”耽曰:“是何言也!天子所命,即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左仆射李揆自吐蕃还,甲子,薨于凤州。

韩游瑰引兵会浑瑊于奉天。

丙寅,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丁卯,义王泚薨。

硃滔攻贝州百馀日,马寔攻魏州亦逾四旬,皆不能下。贾林复为李抱真说李武俊曰:“硃滔志吞贝、魏,复值田悦被害,傥旬日不救,则魏博皆为滔有矣,魏博既下,则张孝忠必为之臣。滔连三道之兵,益以回纥,进临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则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尽入于滔矣。不若乘贝、魏未下,与昭义合兵救之。滔既破亡,则关中丧气,硃泚不日枭夷,銮舆反正,诸将之功,孰有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从之。戊辰,武俊军于南宫东南,抱真自临洺引兵会之,与武俊营相拒十里。两军尚相疑,明日,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宾客共谏止之,抱真命行军司马卢玄卿勒兵以俟,曰:“吾之此举,系天下安危,若其不还,领军事以听朝命亦惟子,励将士以雪仇耻亦惟子。”言终,遂行。武俊严备以待之,抱真见武俊,叙国家祸难,天子播迁,持武俊哭,流涕纵横。武俊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遂与武俊约为兄弟,誓同灭贼。武俊曰:“相公十兄名高四海,曏蒙开谕,得弃逆从顺,免菹醢之罪,享王公之荣。今又不间胡虏,辱为兄弟,武俊当何以为报乎!滔所恃者回纥耳,不足畏也。战日,愿十兄按辔临视,武俊决为十兄破之。”抱真退入武俊帐中,酣寝久之。武俊感激,待之益恭,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

山南地热,上以军士未有春服,亦自御夹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译文

从阏逢困敦年二月开始,到四月结束,不到一年时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第五年。

兴元元年甲子,公元784年。

二月,戊申日,皇帝下诏追赠段秀实为太尉,谥号为忠烈,并厚待他的家人。当时贾隐林已经去世,追赠他为左仆射,以表彰他敢于直言进谏。

李希烈率领五万军队包围宁陵,并引水灌城。濮州刺史刘昌率领三千人坚守。滑州刺史李澄秘密派遣使者请求投降,皇帝答应任命李澄为汴滑节度使。李澄表面上仍然服从李希烈。李希烈怀疑他,派遣养子六百人驻守白马,召李澄一起攻打宁陵。李澄到达石柱,假装惊慌,烧毁营寨逃跑。又暗中指使养子抢劫,李澄将他们全部抓捕并斩首,向李希烈报告,李希烈无法责怪他。刘昌坚守宁陵,连续四十五天不脱盔甲。韩滉派遣将领王栖曜率军协助刘洽抵抗李希烈,王栖曜带领数千强弩手在汴水上游弋,夜间进入宁陵城。第二天,从城上射箭攻击李希烈,射中他的帐篷。李希烈惊恐地说:“宣、润的弩手来了!”于是解围撤退。

硃泚从奉天战败归来,李晟计划攻取长安。刘德信与李晟一起驻扎在东渭桥,不受李晟的指挥。李晟趁刘德信到营中时,列举他在沪涧的失败和沿途抢劫的罪行,将他斩首。随后带领几名骑兵冲入刘德信的军营,安抚士兵,无人敢反抗,于是合并了他的军队,军势更加壮大。李怀光胁迫朝廷驱逐卢杞等人后,内心不安,产生了异心。他又嫉妒李晟独当一面,担心他成功,上奏请求与李晟合军。皇帝批准了。李晟与李怀光在咸阳西陈涛斜会合,营垒还未建好,硃泚的军队大举进攻,李晟对李怀光说:“贼军如果固守宫苑,可能会拖延时间,难以攻取。现在他们离开巢穴,敢于出战,这是上天将贼军赐给明公,不可错过!”李怀光说:“军队刚到,马匹还未喂饱,士兵还未吃饭,怎能立即出战!”李晟不得已只好退守营垒。李晟每次与李怀光一起出兵,李怀光的士兵经常抢劫百姓的牛马,李晟的军队秋毫无犯。李怀光的士兵厌恶李晟的军队与他们不同,将抢来的东西分给他们,李晟的军队始终不敢接受。李怀光在咸阳驻扎数月,迟迟不前进。皇帝多次派遣使者催促,他以士兵疲惫为由推辞,说要休息观察敌情。将领们多次劝他进攻长安,李怀光不听,暗中与硃泚勾结,事情逐渐暴露。李晟多次上奏,担心李怀光有变,请求将军队转移到东渭桥。皇帝仍希望李怀光能回心转意,利用他的力量,搁置了李晟的奏章。李怀光想拖延战期,激怒各军,上奏说:“各军的粮饷微薄,只有神策军丰厚,厚薄不均,难以作战。”皇帝因财政困难,如果各军的粮饷都与神策军相同,则无法供应,否则又违背李怀光的意愿,担心各军不满。于是派遣陆贽到李怀光军营宣慰,并召李晟商议此事。李怀光想让李晟自己请求减少粮饷,以失去士兵的支持,挫败他的功绩,便说:“将士们同样战斗,粮饷却不同,怎能让他们齐心协力!”陆贽没有回答,多次看向李晟。李晟说:“公是元帅,可以专断号令;我只是一军之将,听从指挥而已。至于增减衣食,应由公决定。”李怀光沉默不语,又不愿自己减少粮饷,于是作罢。

当时皇帝派遣崔汉衡到吐蕃请求发兵,吐蕃宰相尚结赞说:“按照吐蕃的法律,发兵需要主兵大臣的签名。现在诏书上没有李怀光的签名,所以不敢出兵。”皇帝命令陆贽去劝李怀光,李怀光坚持认为不可,说:“如果攻下京城,吐蕃必定纵兵烧杀抢掠,谁能阻止!这是第一害。之前有敕旨,招募士兵攻下城池者每人赏赐百缗,他们发兵五万,如果按照敕旨要求赏赐,五百万缗从哪里来!这是第二害。吐蕃骑兵虽然来了,必定不会先出战,只会按兵不动,观察我军形势,胜利则分功,失败则图谋变乱,诡计多端,不可信任,这是第三害。”最终不肯签署敕书。尚结赞也不出兵。

陆贽从咸阳回来,上奏说:“贼军硃泚拖延不灭,聚集在宫苑,形势孤立,援军断绝,苟延残喘。李怀光统领顺从天意的军队,乘胜追击,本应势如破竹,但他却不去追击敌军,军队疲惫不用,将领们每次想进攻,李怀光总是阻挠他们的计划,这种情况实在难以理解。陛下本意是保全他,委曲求全,但他的行为并未表现出感激之情。如果不另作打算,逐渐控制局势,只是姑息求安,最终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现在正是事态危急的时刻,不能以平常的方式处理。李晟请求移军,正巧我奉命宣慰,李怀光偶然提到此事,我便询问他的意见。李怀光说:‘李晟既然想另走一路,我也不需要他。’我担心他反复无常,便称赞他的军队强大。李怀光因此更加自大,对李晟产生了轻视之意。我又从容地问:‘回朝后,如果陛下问起此事,该如何决定?’李怀光已经轻率地说了,无法改变,便说:‘陛下允许他去,也无妨。’我多次确认,他态度坚决,即使想反悔,也无话可说。希望陛下将李晟的奏章交给中书省,下敕批准,并赐给李怀光手诏,说明移军的原因。手诏的大意是:‘昨天收到李晟的奏章,请求移军城东以分散贼军势力。朕本想与你商量,正巧陆贽回奏说,你提到此事,并说允许他去也无妨,于是敕令他的军队按请求行动。’这样,言辞委婉而直接,道理顺理成章,即使他有异心,也无法产生怨恨。”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李晟从咸阳整军出发,回到东渭桥。当时鄜坊节度使李建徽、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惠元仍与李怀光联营,陆贽再次上奏说:“李怀光统领的军队足以独自对付凶寇,但他迟迟不前进,可能有其他原因。他的问题是过于强大,不需要旁人的帮助。最近又派遣李晟、李建徽、杨惠元三支军队依附他的军营,不仅无助于成功,反而会引发事端。为什么呢?四支军队驻扎在一起,将领们各怀异心,论实力则悬殊,论职位则互不统属。李怀光轻视李晟等人兵微将寡,怨恨他们不听从指挥;李晟等人怀疑李怀光养寇蓄奸,怨恨他欺凌自己。平时互相防备诽谤,战时又怕分功,矛盾不断加深,嫌隙逐渐形成,让他们同处一地,必然无法共存。强者积恶终将灭亡,弱者势危先被吞并,覆亡的祸患,指日可待!旧敌未平,新患又起,忧心忡忡,实在令人痛心。最好的办法是在祸患未萌时消除,其次是在祸患初现时补救。何况现在事情已经暴露,祸难即将发生,若不采取措施,如何平息动乱!李晟见机行事,先请求移军东渭桥,李建徽、杨惠元势单力薄,被李怀光吞并是必然的,即使日后有良策,恐怕也难以自救。拯救他们的危急,唯有现在。现在趁李晟愿意移军,便让他们合军同行,借口李晟兵力不足,担心被硃泚拦截,借此两军互为掎角,并先下旨,密令他们迅速行动,诏书一到军营,立即出发,李怀光即使不愿意,也无计可施。这就是所谓的‘称人有夺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解斗不可不分离,救火不可不迅速,道理尽在于此,请陛下深思。”

皇帝说:“你的考虑非常周到。但是李晟调动军队,李怀光难免会感到失望,如果再派遣李建徽、杨惠元去东部,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导致局势更加难以控制,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

辛酉日,任命王武俊为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李晟认为:“李怀光的反叛迹象已经很明显,无论情况紧急与否,都应该有所准备。蜀、汉的道路不能被阻断,请求任命副将赵光铣等人为洋、利、剑三州的刺史,各自率领五百士兵以防万一。”皇帝犹豫不决,打算亲自率领禁军前往咸阳,以慰抚的名义,催促将领们进兵讨伐。有人对李怀光说:“这是汉高祖游云梦的计策啊!”李怀光非常害怕,反叛的意图更加明显。

皇帝准备出发时,李怀光的言辞更加不敬,皇帝仍然怀疑是有人在挑拨离间。甲子日,皇帝加封李怀光为太尉,增加他的俸禄,赐予他铁券,派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人前去传达旨意。李怀光对使者将铁券扔在地上说:“皇帝怀疑我李怀光吗?臣子反叛,赐予铁券;我李怀光没有反叛,现在赐予铁券,这是逼我反叛啊!”言辞非常激烈。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在军门前大声喊道:“太尉看着敌人不许攻击,对待使者不敬,难道真的要反叛吗!功高如泰山,一旦放弃,自取灭亡,富贵归于他人,有什么好处!我今天一定要以死相争!”李怀光听到后,对他说:“我没有反叛,只是敌人太强大,需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李怀光又说:“天子所在的地方必须有城隍。”于是派兵修筑咸阳城,不久后,移军占据咸阳。张名振说:“之前说不会反叛,今天却带兵来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不攻打长安,杀掉硃泚,夺取富贵,带兵回邠州呢?”李怀光说:“张名振疯了!”命令左右将他拉出去,杀死他。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是西域胡人,李怀光收养他为义子。李怀光暗中与硃泚勾结,石演芬派他的门客郜成义到行在告发,请求剥夺李怀光的都统权力。郜成义到奉天,告诉李怀光的儿子李璀。李璀秘密告诉他的父亲。李怀光召见石演芬责备他说:“我把你当作儿子,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家!今天你背叛我,死得甘心吗?”石演芬说:“天子把太尉当作股肱,太尉把我当作心腹;太尉既然背叛天子,我怎么能不背叛太尉呢!我是胡人,不能有二心,只知道效忠一人。如果能够避免贼名而死,死得甘心!”李怀光命令左右将他剁成肉块,大家都说:“这是义士,应该让他痛快地死!”于是用刀割断他的喉咙。

李卞等人回来,报告了李怀光的傲慢态度,于是行在开始加强门禁,随从的大臣们都秘密准备。乙丑日,加封李晟为河中、同绛节度使。皇帝还觉得不够,丙寅日,又加封他为同平章事。皇帝准备前往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听说后,派遣使者到奉天迎接,又派遣大将张用诚率领五千士兵到盩厔迎接护卫。张用诚被李怀光引诱,暗中与他勾结,皇帝听说后非常担忧。正好严震又派遣牙将马勋奉表前来,皇帝告诉他情况。马勋请求:“立即前往梁州取严震的符节召张用诚回府,如果他不接受召令,我请求杀了他。”皇帝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马勋定下日期后离开。拿到严震的符节后,马勋请求五名壮士与他一起出骆谷。张用诚不知道事情已经泄露,带着数百骑兵迎接他,马勋与他一起进入驿站。当时天气寒冷,马勋在驿站外点燃了许多火堆,士兵们都去烤火。马勋从容地拿出怀中的符节,给张用诚看,说:“大夫召你回去。”张用诚惊慌失措,起身逃跑,壮士从后面抓住他的手将他擒住。张用诚的儿子在马勋后面,砍伤了马勋的头。壮士们杀死了他的儿子,将张用诚按倒在地,跨在他的肚子上,用刀指着他的喉咙说:“出声就死!”马勋进入他的军营,士兵们已经穿上盔甲拿起武器。马勋大声说:“你们的父母妻子都在汉中,一旦抛弃他们,与张用诚一起反叛,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大夫命令我抓张用诚,不问你们的罪,不要自取灭亡!”大家都害怕服从。马勋将张用诚送到梁州,严震用杖刑杀了他,命令副将统领他的部队。马勋包裹好他的头,回到行在复命,晚了半天。

李怀光夜里派人袭击李建徽、杨惠元的军队,李建徽逃脱,杨惠元准备逃往奉天,李怀光派兵追杀他。李怀光又宣布:“我现在与硃泚联合,皇帝应该远远避开!”李怀光因为韩游瑰是朔方将领,掌握着奉天的兵权,写信给韩游瑰,约他一起叛乱,韩游瑰秘密报告了皇帝。第二天,又写信催促他,韩游瑰再次报告。皇帝称赞他的忠义,问他:“有什么对策?”韩游瑰回答说:“李怀光统领各道军队,所以敢依仗人多作乱。现在邠宁有张昕,灵武有宁景璿,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都是守将。陛下将他们的部队和地盘分别授予他们,尊崇李怀光的官职,剥夺他的兵权,那么行营的将领们就会各自听从本府的指挥。李怀光孤立无援,怎么能作乱!”皇帝说:“剥夺李怀光的兵权,硃泚怎么办?”韩游瑰回答说:“陛下已经许诺将士们攻克城池后的重赏,将士们奉天子的命令讨伐叛贼,夺取富贵,谁不愿意!邠府的兵力有数万,如果我能统领他们,足以诛杀硃泚。何况各道一定有仗义的臣子,硃泚不足为虑!”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丁卯日,李怀光派遣他的将领赵升鸾进入奉天,约定当晚让别将达奚小俊烧毁乾陵,让赵升鸾作为内应,以惊扰皇帝。赵升鸾向浑瑊自首,浑瑊立即报告皇帝,并请求皇帝立即前往梁州。皇帝命令浑瑊戒严,浑瑊出去部署,还没有完成,皇帝已经出城西,命令戴休颜守卫奉天,朝臣和将士们狼狈跟随。戴休颜在军中宣布:“李怀光已经反叛!”于是登上城墙坚守。

硃泚称帝时,兵部侍郎刘乃卧病在家,硃泚召见他,他不肯去。硃泚派蒋镇亲自去劝说他,去了两次,知道无法引诱或胁迫他,叹息道:“蒋镇也愧列朝班,不能舍生取义,以至于此,怎么能再用自己的污秽玷污贤者呢!”叹息着回去了。刘乃听说皇帝前往山南,捶胸大哭,自己倒在床上,不吃饭,几天后去世。太子少师乔琳跟随皇帝到盩厔,自称年老多病,无法承受山路的艰险,削发为僧,藏在仙游寺。硃泚听说后,召他到长安,任命他为吏部尚书。于是朝中逃亡隐匿的官员大多出来为硃泚效力。

李怀光派遣他的将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率领精锐骑兵前往南山拦截皇帝的车驾,在盩厔遇到诸军粮料使张增。三位将领说:“他们让我们做不臣之事,我们以追不上为借口回报,最多不过是不让我们带兵罢了。”于是看着张增说:“士兵们还没有吃早饭,怎么办?”张增欺骗他们说:“东边几里外有座佛寺,我们在那里储存了粮食。”三位将领率领士兵向东,放任他们抢劫,于是随行的百官得以进入骆谷,以追不上为借口回报,李怀光将他们全部罢免。

河东将领王权、马汇带兵返回太原。

李晟接到任命诏书,哭着接受任命,对将领们说:“长安是宗庙所在,是国家的根本,如果将领们都随皇帝出行,谁来消灭叛贼!”于是修筑城墙,修缮兵器,为收复京城做准备。之前东渭桥有十多万斛粮食,度支拨给李怀光的军队,全部用尽。当时李怀光、硃泚联合兵力。

亥日,任命李晟兼任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庚寅日,皇帝的车驾到达城固。唐安公主去世,她是皇帝的长女。

皇帝在途中,有百姓献上瓜果,皇帝想授予他们散试官的职位,于是询问陆贽的意见。陆贽上奏说:“爵位应当谨慎珍惜,不可轻易授予。虽然起点微小,但流弊必然很大。献瓜果的人,只应赐予钱财和布帛,不应以官职作为酬谢。”皇帝说:“试官只是虚名,不会对事务造成损害。”陆贽再次上奏,大意是:“自从战事兴起以来,财赋不足以供应赏赐,因此职官的赏赐兴起。青硃杂沓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舆皁。当今的弊病在于爵位轻贱,设法使其贵重,尚且担心不够重视,若再自弃,将如何劝勉他人!诱人之道,唯有名与利,名近虚而于教为重,利近实而于德为轻。专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耗匮而物力不给。专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诞谩而人情不趋。因此国家的官制,有职事官、散官、勋官、爵号,但掌务而授俸的,只有职事官,这是所谓旋实利而寓虚名。勋、散、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于服色、资廕而已,这是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如今的员外、试官,颇同勋、散、爵号,虽然授予无费禄,受不占员,但突銛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竭筋力、展劳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献瓜果者亦授试官,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瓜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瓜果矣’。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人无藉焉。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

陆贽在翰林院,深受皇帝信任,虽在艰难时期,虽有宰相,大小事务,皇帝必与陆贽商议,因此当时人称他为内相,皇帝的行止必与他同行。梁、洋道路险峻,曾与陆贽失散,经过一夜未到,皇帝惊忧涕泣,悬赏千金寻找陆贽。许久后,陆贽才到,皇帝非常高兴,太子以下皆祝贺。然而陆贽多次直谏,违背皇帝心意,卢杞虽被贬官,皇帝心中仍庇护他。陆贽极力指出卢杞奸邪致乱,皇帝虽表面听从,心中颇不悦,因此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陆贽虽受恩遇,但未能成为宰相。

壬辰日,皇帝的车驾到达梁州。山南地区土地贫瘠,百姓贫困,自安史之乱以来,盗贼攻剽,户口减耗大半,虽节制十五州,租赋不及中原数县。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皇帝想西幸成都,严震对皇帝说:“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正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恰逢李晟上表,说:“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舍大,迁都岷、峨,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皇帝于是停止西幸。

严震千方百计聚集财赋,百姓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牙将严砺,是严震的从祖弟,严震让他掌管转饷,事务处理得很好。

当初,奉天围解后,李楚琳遣使入贡,皇帝不得已任命他为凤翔节度使,但心中厌恶他。议者说李楚琳凶逆反覆,若不堤防,恐生窥伺。因此李楚琳的使者多次到来,皇帝皆不引见,留之不遣。刚到汉中,皇帝想以浑瑊代替李楚琳镇守凤翔,陆贽上奏,认为:“李楚琳杀帅助贼,其罪固大,但以乘舆未复,大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急宣速告,晷刻是争。商岭则道迂且遥,骆谷复为盗所扼,仅通王命,唯在褒斜,此路若又阻艰,南北遂将夐绝。以诸镇危疑之势,居二逆诱胁之中,汹汹群情,各怀向背。倘或李楚琳发憾,公肆猖狂,南塞要冲,东延巨猾,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李楚琳能两端顾望,乃是天诱其衷,故通归涂,将济大业。陛下诚宜深以为念,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得尽无疵瑕,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辈,胁从之流,自知负恩,安敢归化!斯衅非小,所宜速图。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皇帝释然开悟,善待李楚琳的使者,优诏存慰之。

丁酉日,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

己亥日,任命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为同平章事兼朔方节度使,朔方、邠宁、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庚子日,诏书列举李怀光的罪恶,叙述朔方将士的忠顺功名,但仍以李怀光的旧勋,曲加容贷,其副元帅、太尉、中书令、河中尹并朔方等诸道节度、观察等使,宜并罢免,授太子太保。其所管兵马,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速具奏闻,当授旌旄,以从人欲。

夏,四月,壬寅日,任命邠宁兵马使韩游瑰为邠宁节度使。癸卯日,任命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颜为奉天行营节度使。

灵武守将宁景璿为李怀光修建府第,另将李如暹说:“李太尉驱逐天子,而宁景璿为他修建府第,这也是反叛!”于是攻打并杀死了宁景璿。

甲辰日,加李晟为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李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硃泚善待他们。军中有谈及家人的,李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硃泚派李晟的亲近以家书送给李晟,说:“公家无恙。”李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即斩杀了他。军士未授春衣,盛夏仍穿裘褐,终无叛志。

乙巳日,任命陕虢防遏使唐朝臣为河中、同终节度使。前河中尹李齐运为京兆尹,供应李晟军粮役。

庚戌日,任命魏博兵马使田绪为魏博节度使。浑瑊率领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相助,尚结赞说:“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游瑰闻之,派其将曹子达率兵三千前往会合浑瑊军,吐蕃派其将论莽罗依率兵二万随行。李楚琳派其将石锽率卒七百随浑瑊攻拔武功。庚戌日,硃泚派其将韩旻等攻武功,石锽率众迎降。浑瑊战不利,收兵登西原。恰逢曹子达率吐蕃兵至,击韩旻,大破之于武亭川,斩首万馀级,韩旻仅以身免。浑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以逼长安。

皇帝想为唐安公主造塔,厚葬之,谏议大夫、同平章

姜公辅上表进谏,认为“山南不是长久安定的地方,公主的葬礼,应当回到上都,这应该节俭,以应对军需的紧急。”

皇上对陆贽说:“唐安建造塔,费用很少,不是宰相应该讨论的。公辅只是想指出我的过失,自己求名罢了。他这样辜负我,应该怎么处理?”

陆贽上奏,认为公辅担任宰相,遇到事情进谏,不应该怪罪他,大致说:“公辅不久前和我同在翰林,我现在根据道理直言,就会涉及私党的嫌疑,顺从旨意就会违背辅佐的义理。涉嫌只会给自己带来祸患,违背义理实际上会玷污大家的恩情。为了自己忘记君主,是我的耻辱!”

又说:“只有昏庸的君主,才会让怨恨充满全国而耳朵不想听,恶行传到上天而心里不想醒悟,直到灭亡,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又说:“应该问道理的是非,怎么能论事情的大小!《虞书》说:‘兢兢业业,一天两天有万件事。’唐、虞时代,君主圣明,臣子贤能,考虑事情的细节,每天有上万件。那么细节不能不重视,陛下又怎么能忽视呢!”

又说:“如果把进谏当作指出过失,那么剖心的君主不应该被圣明的君主怪罪;如果把进谏当作求名,那么不顾自己的臣子不应该在圣典中留下教训。”

又说:“如果真的有意图指出过失,进谏以求名,只要能听到好的就改正,见到进谏不反对,那么所指出的正好足以彰显陛下极大的善行,所求的正好足以帮助陛下无尽的福祉。因此得到好处,所获得的很多。如果因为指出过失而生气不改,那么陛下会招来厌恶直言的讥讽;因为求名而罢免不容,那么陛下会遭到违背进谏的诽谤。这是掩盖自己的过失而过失更加明显,损害别人的名声而名声更加彰显。如果真的这样做,所失去的很大。”

皇上仍然生气,甲寅日,罢免公辅为左庶子。

加封西川节度使张延赏为同平章事,因为他供应没有缺乏。

硃泚、姚令言多次派人引诱泾原节度使冯河清,河清都杀了他们的使者。大将田希鉴暗中与泚勾结,杀了河清,将军府依附于泚。泚任命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皇上问陆贽:“最近有低级官员从山北来的,大多不是好人。有个叫刑建的,谈论贼势,言语非常夸张,观察他的情况,很像窥探,现在已经在一个地方安置。像这样的人,还有几个,如果不追查,恐怕会形成奸计。你试着想想,应该怎么处理?”

陆贽上奏,认为现在盗贼占据宫阙,有人冒险远道而来投奔行在,应该适当给予恩赏,怎么能再猜疑拘禁!大致说:“以一个人的听览想要穷尽宇宙的变化,以一个人的防备想要胜过亿兆的奸诈,用智越精,离道越远。项籍接纳秦降卒二十万,担心他们怀诈反叛,一举全部坑杀,他的防备,已经过分了。汉高祖豁达大度,天下的人来投奔,接纳任用不疑,他的防备,可以说很疏漏。然而项氏灭亡,刘氏昌盛,怀疑与推诚,效果本来不同。秦始皇严肃多疑,荆轲施展阴谋;光武帝宽容厚道,马援献上忠诚。难道不是因为虚怀待人,人也想依附;用权术驾驭事物,事物终究不亲近!情感依附就会感动而喜悦,即使敌人也会变成心腹;心意不亲近就会恐惧而阻隔,即使骨肉也会结成仇敌。”

又说:“陛下智慧超出万物,有轻视臣子的心;思虑周全万机,有独揽天下的意图;谋略吞并众略,有过分谨慎的防备;明察群情,有先见之明的观察;严格约束百官,有任刑致理的规矩;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的志向。因此有才能的人怨恨不被任用,忠诚的人担忧被怀疑,有勋业的人害怕不被容纳,心怀不轨的人迫于被讨伐,逐渐导致离叛,构成祸灾。天子所作,天下人都在看,小事尚且要谨慎,何况不是小事!希望陛下以覆车之辙为戒,实在是宗社无尽的福祉。”

丁巳日,任命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贾耽为工部尚书。之前,贾耽派行军司马樊泽到行在奏事。泽复命后,正在大宴,有紧急文书到,任命泽代替贾耽为节度使。贾耽把文书藏在怀里,宴饮如常,脸色不变。宴会结束,召见泽告诉他,并命令将吏拜见泽。牙将张献甫愤怒地说:“行军为尚书问候天子起居,竟然敢自己图谋节度使,夺取尚书的土地,事人不忠,众心不服,请杀了他。”贾耽说:“这是什么话!天子所命,就是节度使了!”当天离开镇所,带着献甫随行,军府于是安定。

左仆射李揆从吐蕃回来,甲子日,在凤州去世。

韩游瑰带兵在奉天与浑瑊会合。

丙寅日,加封平卢节度使李纳为同平章事。

丁卯日,义王泚去世。

硃滔攻打贝州一百多天,马寔攻打魏州也超过四十天,都没能攻下。贾林又为李抱真劝说李武俊说:“硃滔志在吞并贝、魏,又遇到田悦被害,如果十天不救,魏博就都是滔的了,魏博一旦被攻下,张孝忠一定会成为他的臣子。滔联合三道的兵力,加上回纥,进逼常山,明公想要保全宗族,可能吗!常山不守,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就全部落入滔的手中了。不如趁贝、魏还没被攻下,与昭义合兵救援。滔一旦破亡,关中就会丧气,硃泚不久就会被消灭,銮舆回京,诸将的功劳,谁能比得上明公呢!”武俊高兴,听从了他的建议。戊辰日,武俊在南宫东南驻军,抱真从临洺带兵与他会合,与武俊的军营相距十里。两军还在互相猜疑,第二天,抱真带着几个骑兵到武俊的军营,宾客都劝他不要去,抱真命令行军司马卢玄卿带兵等待,说:“我这次行动,关系到天下的安危,如果我不回来,领军事听从朝命也由你,激励将士雪耻也由你。”说完就走了。武俊严阵以待,抱真见到武俊,叙述国家的祸难,天子流亡,抱着武俊痛哭,泪流满面。武俊也悲痛不已,左右的人都不敢抬头看。于是与武俊结为兄弟,发誓共同灭贼。武俊说:“相公十兄名高四海,以前蒙您开导,得以弃逆从顺,免于被杀的罪,享受王公的荣耀。现在又不嫌弃胡虏,屈尊为兄弟,武俊应该怎么报答呢!滔所依靠的只是回纥,不足为惧。战斗时,希望十兄骑马临阵观看,武俊一定为十兄打败他。”抱真退入武俊的帐中,酣睡很久。武俊感激,对他更加恭敬,指着心仰天说:“此身已经许给十兄去死了!”于是连营前进。

山南地区炎热,皇上因为军士没有春服,自己也穿夹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注解

阏逢困敦: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一种,阏逢为天干之一,困敦为地支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唐朝皇帝李适的谥号,德宗是他的庙号,神武圣文是对其功绩的赞誉。

兴元元年:唐朝德宗李适的年号,兴元元年即公元784年。

段秀实:唐朝将领,因忠诚勇敢而被追赠太尉,谥号忠烈。

贾隐林:唐朝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被追赠左仆射。

李希烈:唐朝叛将,曾围攻宁陵。

刘昌:唐朝濮州刺史,坚守宁陵。

李澄:唐朝滑州刺史,曾密谋投降李希烈。

韩滉:唐朝将领,派遣王栖曜援助刘洽抵抗李希烈。

王栖曜:唐朝将领,以强弩手闻名。

硃泚:唐朝叛将,曾自立为帝,后被平定。

李晟:唐朝中期著名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被封为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刘德信:唐朝将领,与李晟共同屯兵东渭桥。

李怀光:唐朝中期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叛乱被罢免官职。

陆贽:唐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曾任宰相,以忠诚和智慧闻名。

崔汉衡:唐朝官员,曾任吐蕃兵营的指挥官。

尚结赞:吐蕃宰相,负责军事事务。

李建徽:唐朝鄜坊节度使。

杨惠元:唐朝神策行营节度使。

怀光:指李怀光,唐朝将领,曾与李晟对峙。

铁券:古代皇帝赐予功臣的一种免死金牌,象征极高的荣誉和信任。

城隍:古代城市守护神,也指城墙和护城河。

张名振:李怀光的部将,因反对李怀光的叛乱而被杀。

石演芬:李怀光的养子,西域胡人,因告发李怀光的阴谋而被杀。

李卞:唐朝将领,曾奉命前往安抚李怀光。

严震:唐朝山南节度使,忠于朝廷。

张用诚:严震的部将,曾与李怀光勾结,后被严震处死。

韩游瑰: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泚叛乱。

浑瑊: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泚叛乱。

戴休颜:唐朝将领,曾任奉天节度使。

刘乃:唐朝兵部侍郎,忠于朝廷,拒绝为硃泚效力。

乔琳:唐朝太子少师,因年老体弱,削发为僧以避乱。

王权、马汇:唐朝河东将领,忠于朝廷,引兵归太原。

晟:指李晟,唐朝著名将领,以忠诚和军事才能著称。

畿内:指京城及其周边地区。

判官:古代官名,负责辅助主官处理政务。

京兆尹:古代官名,负责管理京城及其周边地区的行政事务。

渭北:指渭河以北的地区。

田悦:唐朝将领,曾多次战败。

孔巢父:唐朝官员,曾任给事中,后被派为魏博宣慰使。

魏博:唐朝时期的藩镇之一,位于今河北南部。

兵马使:古代军职,负责统领兵马。

田绪:田悦的弟弟,性格凶险。

扈崿:唐朝将领,曾任行军司马。

许士则:唐朝官员,曾任判官。

蒋济:唐朝将领,曾任都虞候。

刘忠信:田悦的亲信将领。

李抱真: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滔叛乱。

王武俊:唐朝将领,曾与李抱真一起救援贝州。

硃滔:唐朝叛将,曾与硃泚一同叛乱。

郑景济:唐朝官员,曾任执宪大夫。

马寔: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滔叛乱。

曾穆:唐朝官员,曾任幕僚。

卢南史:唐朝官员,曾任幕僚。

李景略:唐朝官员,曾任节度巡官。

阎晏:唐朝将领,曾任都虞候。

张昕:唐朝将领,曾任邠州留后。

高固:唐朝将领,曾与韩游瑰一起举兵。

杨怀宾:唐朝将领,曾与韩游瑰一起举兵。

骆元光:唐朝将领,曾任昭应节度使。

尚可孤:唐朝将领,曾任蓝田节度使。

吕鸣岳:唐朝将领,曾任河中守将。

李齐运:唐朝官员,曾任河中尹。

赵贵先:唐朝将领,曾任同州守将。

李纾:唐朝官员,曾任同州刺史。

裴向:唐朝官员,曾任同州幕僚。

符峤:唐朝将领,曾任坊州守将。

窦觎:唐朝将领,曾任渭北守将。

散试官:唐代的一种虚职官衔,无实际职权,常用于赏赐有功之人。

爵位:古代封建社会中,君主授予臣子的荣誉称号,通常与封地、俸禄等实际利益挂钩。

青硃:指低级官吏的服饰颜色,青硃杂沓表示官职滥授,官员品级混乱。

金紫:指高级官员的服饰颜色,金紫普施表示高级官职被广泛授予。

勋官:唐代的一种荣誉官职,授予有功之人,但不掌实权。

散官:唐代的一种虚职官衔,无实际职权,常用于赏赐有功之人。

爵号:古代君主授予臣子的荣誉称号,通常与封地、俸禄等实际利益挂钩。

朱泚:唐朝中期叛将,曾自立为帝,后被李晟等人平定。

吐蕃:古代西藏地区的政权,唐朝时期与唐朝时有战争和联盟。

姜公辅:唐朝官员,曾任宰相,以直言进谏著称。

唐安:唐朝时期的一位公主,具体身份不详。

左庶子:唐朝官职,属于东宫官,负责辅导太子。

西川节度使:唐朝时期的地方军政长官,负责西川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张延赏:唐朝官员,曾任西川节度使,因功被加封为同平章事。

姚令言:唐朝叛将,与硃泚一同叛乱。

冯河清:唐朝将领,曾任泾原节度使,后被叛将田希鉴所杀。

田希鉴:唐朝叛将,与硃泚、姚令言一同叛乱。

贾耽:唐朝官员,曾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后被任命为工部尚书。

李揆:唐朝官员,曾任左仆射,后出使吐蕃,归国后去世。

李纳:唐朝将领,曾任平卢节度使,因功被加封为同平章事。

义王泚:唐朝宗室,具体身份不详。

贾林:唐朝官员,曾任李抱真的幕僚,后为李武俊出谋划策。

李武俊: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滔叛乱。

张孝忠: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硃滔叛乱。

回纥: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曾与唐朝有过多次军事合作。

常山:唐朝地名,今河北省正定县一带。

昭义:唐朝地名,今山西省长治市一带。

河朔:唐朝地名,泛指黄河以北的地区。

南宫:唐朝地名,今河北省南宫市一带。

临洺:唐朝地名,今河北省永年县一带。

卢玄卿:唐朝将领,曾任李抱真的行军司马。

张献甫:唐朝将领,曾任贾耽的牙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评注

本文节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唐德宗兴元元年(784年)二月至四月间的重要历史事件。这一时期,唐朝内外交困,叛乱频发,朝廷内部也充满了权谋与斗争。

首先,文中提到段秀实被追赠太尉,谥号忠烈,贾隐林被追赠左仆射,这反映了唐朝朝廷对忠臣的褒奖和对直言进谏的重视。段秀实和贾隐林的追赠,不仅是朝廷对他们个人的表彰,更是对忠诚和直言的推崇,体现了唐朝在动荡时期对忠臣的依赖和对正直之士的渴望。

其次,李希烈围攻宁陵,刘昌坚守四十五日不释甲,展现了唐朝地方官员的忠诚与坚韧。刘昌的坚守不仅是对朝廷的忠诚,也是对百姓的保护。宁陵之战反映了唐朝在叛乱中的艰难处境,同时也展现了地方官员在危难时刻的担当与勇气。

李澄的密谋投降和李希烈的怀疑,揭示了叛乱内部的复杂关系。李澄的反复无常和李希烈的多疑,反映了叛乱集团内部的信任危机和权力斗争。这种内部的矛盾和不稳定,最终削弱了叛乱集团的力量,为朝廷平定叛乱提供了机会。

李晟与李怀光的合军及其后的矛盾,是本文的另一重要内容。李晟作为唐朝名将,多次平定叛乱,功勋卓著。然而,李怀光因异志被怀疑,最终与李晟产生矛盾。李怀光的犹豫不决和拖延不进,反映了唐朝将领在叛乱中的复杂心态。他们一方面希望建功立业,另一方面又担心功高震主,甚至产生异志。这种矛盾心理在唐朝后期的将领中较为普遍,也是唐朝后期政局不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贽的智谋在本文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他通过巧妙的言辞和策略,成功说服李怀光同意李晟移军,避免了内部矛盾的激化。陆贽的智慧不仅体现在他对局势的准确把握,还体现在他对人心的深刻理解。他通过巧妙的言辞和策略,成功化解了李怀光和李晟之间的矛盾,避免了内部冲突的升级。

最后,吐蕃的介入和陆贽的外交策略,展现了唐朝在处理外部威胁时的谨慎与智慧。吐蕃作为唐朝的重要邻国,其态度对唐朝的平叛行动有着重要影响。陆贽通过外交手段,成功避免了吐蕃的介入,为唐朝平定叛乱争取了时间和空间。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详细记载唐朝在兴元元年的内外局势,展现了唐朝在动荡时期的复杂政治局面和各方势力的博弈。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事件叙述清晰,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又有文学的生动性,是研究唐朝历史的重要文献。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朝后期的政治局势和权力斗争,以及唐朝在动荡时期的应对策略和智慧。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朝中期李怀光叛乱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局势和各方势力的博弈。李怀光作为朔方节度使,手握重兵,本应忠于朝廷,但他却因个人野心和对朝廷的不满,最终走上了叛乱的道路。

文中通过李怀光与朝廷的互动,揭示了当时朝廷对地方将领的猜忌和不信任。李怀光在接到朝廷赐予的铁券后,反而感到被怀疑,认为这是朝廷逼他造反的信号。这种心理反映了当时朝廷与地方将领之间的紧张关系,以及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之间的矛盾。

李怀光的叛乱不仅暴露了朝廷内部的腐败和软弱,也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不安。李怀光的部将张名振和石演芬虽然忠于朝廷,但最终都被李怀光杀害,这反映了叛乱过程中忠诚与背叛的复杂交织。

与此同时,文中也展现了忠于朝廷的将领和官员的坚定立场。如李晟、严震、韩游瑰等人,他们在面对李怀光的叛乱时,始终坚守忠诚,积极采取措施应对叛乱,展现了他们对朝廷的忠诚和对国家的责任感。

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展现了唐代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通过对李怀光叛乱事件的描写,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割据的隐患,反映了唐代中后期政治动荡和社会不安的历史背景。

此外,文中还通过对李怀光、张名振、石演芬等人物的刻画,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李怀光虽然最终走上了叛乱的道路,但他也曾是朝廷的功臣,他的叛乱既有个人野心的驱使,也有对朝廷不满的情绪。而张名振和石演芬虽然忠于朝廷,但他们的忠诚却未能改变李怀光的决定,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悲剧结局。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李怀光叛乱事件的详细描写,不仅展现了唐代中期的政治局势和社会动荡,也揭示了人性中的忠诚与背叛、野心与责任的复杂交织,具有深刻的历史和文化内涵。

这段古文描述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内忧外患的混乱局面。文中通过李晟、李怀光、田悦、田绪等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当时政治、军事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李晟作为唐朝的忠臣,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依然坚持忠义,激励将士,展现了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坚定的信念。他的行动不仅稳定了军心,还通过巧妙的策略,迅速筹集粮草,为平叛奠定了基础。

田悦的失败和其弟田绪的篡位,反映了当时藩镇内部的权力斗争和道德沦丧。田绪的凶险和多过失,最终导致了家族的覆灭,也揭示了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和不可预测性。

孔巢父作为朝廷派来的宣慰使,以其辩博的才能,成功说服了田悦及其将士归顺朝廷,展现了文官在乱世中的重要作用。然而,田绪的篡位和随后的杀戮,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和平,显示了藩镇割据的深层次问题。

李怀光的反复无常和最终的失败,反映了当时将领们在忠诚与野心之间的挣扎。他的部下对他的背叛,显示了军心不稳和将领权威的脆弱。

韩游瑰的机智和果断,成功化解了邠州的危机,展现了其在乱世中的生存智慧和领导才能。他的行动不仅保全了自己,还为朝廷稳定了局势。

整段文字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内忧外患的复杂局面。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跌宕起伏,既有忠臣的坚守,也有叛将的野心,既有文官的智慧,也有武将的勇猛,深刻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人性的复杂。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我们提供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的生动写照,揭示了当时政治、军事、社会的深层次问题。通过对这些历史人物的描写,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朝灭亡的原因,以及乱世中人们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变化。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通过对话和行动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命运。作者通过对细节的描写,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感和感染力,使读者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时的历史氛围。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具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价值。通过对历史人物的生动描写和情节的巧妙安排,作者成功地将读者带入了那个动荡的时代,让我们在感受历史的同时,也思考人性的复杂和命运的无常。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唐德宗时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涉及政治、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首先,文中提到李晟被任命为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反映了唐朝中期藩镇割据的局面,节度使的权力极大,几乎成为地方的实际统治者。李晟作为平定安史之乱的重要将领,其任命显示了唐德宗对地方势力的依赖和控制。

其次,文中详细记载了陆贽对唐德宗的谏言,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对官职滥授的担忧。陆贽认为,爵位和官职应当慎惜,不可轻易授予,否则会导致官职贬值,影响国家的治理。这一观点体现了唐代士大夫对政治清明的追求,也反映了当时官职滥授的严重问题。陆贽的谏言不仅是对唐德宗的劝诫,也是对当时政治风气的批评。

此外,文中还提到唐德宗在流亡途中的一些细节,如唐安公主的去世、民献瓜果等,这些细节反映了唐德宗在流亡期间的艰难处境。唐德宗虽然身处困境,但仍试图通过赏赐官职来笼络人心,显示了其在政治上的无奈和挣扎。

最后,文中还记载了李晟、浑瑊等将领的军事行动,特别是李晟在长安的坚守和对朱泚的抵抗,显示了唐朝将领对朝廷的忠诚和对抗叛乱的决心。李晟的言行,尤其是他对家人的态度,表现了他对国家的忠诚和对叛乱的坚决反对。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唐朝中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还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和政治局势。陆贽的谏言、李晟的忠诚、唐德宗的无奈,都反映了唐朝中期政治的复杂性和动荡性。这段文字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为我们了解唐朝中期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唐朝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边疆的叛乱情况。文中涉及的人物众多,事件复杂,展现了唐朝中后期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

首先,文中提到姜公辅因进谏而被罢免为左庶子,这一事件反映了唐朝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皇帝对直言进谏的态度。姜公辅的进谏虽然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但却触怒了皇帝,最终被贬职。这一事件揭示了唐朝中后期皇帝对忠言逆耳的排斥,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

其次,文中提到硃泚、姚令言等叛将的活动,以及冯河清、田希鉴等人的叛乱行为。这些事件反映了唐朝边疆地区的动荡不安,以及朝廷对叛乱的应对措施。硃泚等人的叛乱不仅威胁到唐朝的统治,还导致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和社会动荡。

此外,文中还提到陆贽的奏章,他主张对前来投奔的官员应加以恩赏,而不应猜疑拘囚。这一观点反映了陆贽的宽厚和智慧,他认为只有以诚待人,才能赢得人心,巩固统治。陆贽的这一主张与当时朝廷的严苛政策形成了鲜明对比,体现了他作为一位政治家的远见卓识。

最后,文中还提到李抱真与李武俊的会面,两人结为兄弟,誓同灭贼。这一事件反映了唐朝将领之间的团结与合作,他们为了国家的安定,不惜放下个人恩怨,共同对抗叛乱。这种团结精神在当时的动荡局势中显得尤为重要,也为唐朝的平定叛乱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唐朝中后期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边疆的叛乱情况。同时,文中也反映了当时一些政治家的智慧和将领的团结精神,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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