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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原文

起屠维协洽八月,尽重光作噩五月,凡一年有奇。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大历十四年己未,公元七七九年

八月,甲辰,以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并同平章事。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上亦素闻其名,故自迁谪中用之。琳,太原人,性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涉善,涉称其才可大用,上信涉言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

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寇盗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后八辈,有至老死不得归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德怀之,乙巳,以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

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以为:“选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劳也。今选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皆在书判、簿历、言词、俯仰而已。夫安行徐言,非德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执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参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得察而举之,罪其私冒。不慎举者,小加谴黜,大正刑典。责成授任,谁敢不勉!夫如是,则贤者不奖而自进,不肖者不抑而自退,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今选法皆择才于吏部,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紊乱无任,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历、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黎庶徒弊,谁任其咎!若牧守自用,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盖人物浩浩,不可得而知,法使之然,非主司之过。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将以下,皆使自择,纵其间或有情故,大举其例,十犹七全。则辟吏之法,已试于今,但未及于州县耳。利害之理,较然可观。曏令诸使僚佐尽受于选曹,则安能镇方隅之重,理财赋之殷乎!”既济,吴人也。

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陷以法,贬潮州刺史。时杨炎在道州,知其直,及入相,复擢为衡州刺史。始,皋之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囚服就辨,入则拥笏垂鱼,即贬于潮,以迁入贺;及是,然后跪谢告实。皋,明之玄孙也。

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怀光既代郭子仪,邠府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功名素出怀光右,皆怏怏不服。怀光发兵防秋,屯长武城,军期进退,不时应令。监军翟文秀劝怀光奏令宿卫,怀光遣之,既离营,使人追捕,诬以它罪,且曰:“黄萯之败,职尔之由!”尽杀之。

九月,甲戌,改淮西为淮宁。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在蜀十馀年,恃地险兵强,恣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入朝,加司空,兼山陵使。

南诏王阁罗凤卒,子凤迦异前死,孙异牟寻立。冬,十月,丁酉朔,吐蕃与南诏合兵十万,三道入寇,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曰:“吾欲取蜀以为东府。”崔宁在京师,所留诸将不能御,虏连陷州、县,刺史弃城走,士民窜匿山谷。上忧之,趣宁归镇。宁已辞,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朝廷失其外府,十四年矣。宁虽入朝,全师尚守其后,贡赋不入,与无蜀同。且宁本与诸将等夷,因乱得位,威令不行。今虽遣之,必恐无功;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愿陛下熟察。”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请留宁,发硃泚所领范阳戍兵数千人,杂禁兵往击之,何忧不克!因而得内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上曰:“善。”遂留宁。初,马璘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功名,遣入宿卫,为右神策都将。上发禁兵四千人,使晟将之,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将之,以救蜀。东川出军,自江油趣白坝,与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范阳兵追及于七盘,又破之,遂克维、茂二州。李晟追击于大度河外,又破之。吐蕃、南诏饥寒陨于崖谷死者八九万人。吐蕃悔怒,杀诱导使之来者。异牟寻惧,筑苴咩城,延袤十五里,徙居之。吐蕃封之为日东王。

上用法严,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仪之隶人潜杀羊,载以入城,右金吾将军裴谞奏之。或谓谞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独不为之地乎?”谞曰:“此乃吾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勋高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群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威权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己酉,葬睿文孝武皇帝于元陵;庙号代宗。将发引,上送之,见辒辌车不当驰道,稍指丁未之间,问其故,有司对曰:“陛下本命在午,不敢冲也。”上哭曰:“安有枉灵驾而谋身利乎!”命改辕直午而行。肃宗、代宗皆喜阴阳鬼神,事无大小,必谋之卜祝,故王屿、黎幹以左道得进。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发,不复择日。

十一月,丁丑,以晋州刺史韩滉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乔琳衰老耳聩,上或时

访问,应对失次,所谋议复疏阔。壬午,以琳为工部尚书,罢政事。上由是疏张涉。

杨炎既留崔宁,二人由是交恶。炎托以北边须大臣镇抚,癸巳,以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镇坊州。以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又以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杜希全知灵、盐州留后;代州刺史张光晟知单于、振武等城、绥、银、麟、胜州留后;延州刺史李建徽知鄜、坊、丹州留后。时宁既出镇,不当更置留后,炎欲夺宁权,且窥其所为,令三人皆得自奏事,仍讽之使伺宁过失。

十二月,乙卯,立宣王诵为皇太子。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馀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蠹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岁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岁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进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丙寅晦,日有食之。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辞行,上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上曰:“朕比以下诏求贤,又遣使臣广加搜访,庶几可以为理乎!”对曰:“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惟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

崔祐甫有疾,上令肩舆入中书,或休假在第,大事令中使咨决。

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一

建中元年庚申,公元七八零年

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杨炎为宰相,欲为元载报仇,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臣为宰相不能讨,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陛下已旷然大赦,不当复究寻虚语。”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

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崔祐甫以疾,多不视事。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征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功不及,因致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俟浚渠。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计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疏奏,不报。既而陵阳渠竟不成,弃之。

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怀光居前督作,硃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馀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惧,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

吾属能无忧乎!”

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不则硃泚。

癸亥,以硃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怀光。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上怒,欲置于法。

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

上意解,辛未,放涉归田里。

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有司奏京杲罪当死,上将从之。

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

上问其故。

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独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为当死久矣。”

上悯然,左迁京杲诸王傅。

忠臣乘机救人,多此类。

杨炎罢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代之。

既而省职久废,耳目不相接,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总领。

癸巳,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

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

上命硃泚、李怀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

吐蕃大悦,除道迎伦。

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

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

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

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远!”

悉命归之。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

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

癸丑,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

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

乙酉,复遣伦使吐蕃。

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

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

硃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

天方旱,征发馈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

上皆不听,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

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

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

使海宾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

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

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

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

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

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

正己益惧。

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

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

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

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

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

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

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

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安归乎!”

登里不听。

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毘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籓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

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

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以扞西原蛮。

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

国良惧,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咸被其害。

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连年不能克。

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驱疲,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

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欲救死耳。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

国良且喜且惧,遣使乞降,犹疑未决。

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

举军大惊。

国良趋出,迎拜请罪。

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

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硃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之。

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

天下冤之。

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藩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

晏初为转运使,独领陕东诸道,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

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

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

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

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

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

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

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

其场院要剧之官,必尽一时之选。

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

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

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

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

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

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

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

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

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

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

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

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

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

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盐。

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

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

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沉覆者。

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

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

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

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

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

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

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

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

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馀人。

突董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

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

上即位,命突董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

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武人苦之。

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

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突董防之甚急。

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

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

上以陕州之辱,心恨回纥。

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国相、梅钅录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请杀之。”

三奏,上不许。

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

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聚为京观。

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

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

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

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硃泚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

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

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

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马负而赐之。

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

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时日!”即命修之。

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天下不按赃吏者殆二十年。

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案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

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

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发之。

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

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

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

于是上心始疑,不

知所倚杖矣。

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

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子。上始引见诸宗女,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

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

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

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建中二年辛酉,公元七八一年

春,正月,戊辰,成德节度使李宝臣薨。宝臣欲以军府传其子行军司马惟岳,以其年少暗弱,豫诛诸将之难制者深州刺史张献诚等,至有十馀人同日死者。宝臣召易州刺史张孝忠,孝忠不往,使其弟孝节召之。孝忠使孝节谓宝臣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孝节泣曰:“如此,孝节必死。”孝忠曰:“往则并命,我在此,必不敢杀汝。”遂归,宝臣亦不之罪也。兵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宝臣特亲爱之,以女妻其子士真,士真复厚结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独得全。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劝惟岳匿丧二十馀日,诈为宝臣表,求令惟岳继袭,上不许。遣给事中汲人班宏往问宝臣疾,且谕之。惟岳厚赂宏,宏不受,还报。惟岳乃发丧,自为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上又不许。初,宝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之子孙。故承嗣之死,宝臣力为之请于朝,使以节授田悦;代宗从之。悦初袭位,事朝廷礼甚恭,河东节度使马燧表其必反,请先为备。至是悦屡为惟岳请继袭,上欲革前弊,不许。或谏曰:“惟岳己据父业,不因而命之,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藉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曏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然则惟岳必为乱,命与不命等耳。”竟不许。悦乃与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

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谓悦曰:“尔藉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不亦善乎!奈何无故与恒、郓共为叛臣!尔观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欲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自往谢之,庭玠闭门不内,竟以忧卒。

成德判官邵真闻李惟岳之谋,泣谏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衰绖之中,遽欲负国,此甚不可。”劝惟岳执李正己使者送京师,且请讨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则旄节庶几可得。”惟岳然之,使真草奏。长史毕华曰:“先公与二道结好二十馀年,奈何一旦弃之!且虽执其使,朝廷未必见信。正己忽来袭我,孤军无援,何以待之!”惟岳又从之。

前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之舅也,有胆略,颇读书,王武俊等皆敬惮之,为宝臣所忌,从政乃称病杜门。憔岳亦忌之,不与图事,日夜独与胡震、王他奴等计议,多散金帛以悦将士。从政往见憔岳曰:“今海内无事,自上国来者,皆言天子聪明英武,志欲致太平,深不欲诸侯子孙专地。尔今首违诏命,天子必遣诸道致讨。将士受赏之际,皆言为大夫尽死。苟一战不胜,各惜其生,谁不离心!大将有权者,乘危伺便,咸思取尔以自为功矣。且先相公所杀高班大将,殆以百数,挠败之际,其子弟欲复仇者,庸可数乎!又,相公与幽州有隙,硃滔兄弟常切齿于我,今天子必以为将。滔与吾击析相闻,计其闻命疾驱,若虎狼之得兽也,何以当之!昔田承嗣从安、史父子同反,身经百战,凶悍闻于天下,违诏举兵,自谓无敌。及卢子期就擒,吴希光归国,承嗣指天垂泣,身无所措。赖先相公按兵不进,且为之祈请,先帝宽仁,赦而不诛,不然,田氏岂有种乎!况尔生长富贵,齿发尚少,不更艰危,乃信左右之言,欲效承嗣所为乎!为尔之计,不若辞谢将佐,使惟诚摄领军府,身自入朝,乞留宿卫,因言惟诚且令摄事。恩命决于圣志,上必悦尔忠义,纵无大位,不失荣禄,永无忧矣。不然,大祸将至,悔之何及。吾亦知尔素疏忌我,顾以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言耳!”惟岳及左右见其言切,益恶之。从政乃复归,杜门称病。惟诚者,惟岳之庶兄也,谦厚好书,得众心,其母妹为李正己子妇。是日,惟岳送惟诚于正己,正己使复姓张,遂仕淄青。惟岳遣王它奴诣从政家,察其起居,从政饮药而卒;且死,曰:“吾不惮死,哀张氏今族灭矣!”

刘文喜之死也,李正己、田悦等皆不自安;刘晏死,正己等益惧,相谓曰:“我辈罪恶,岂得与刘晏比乎!”会汴州城隘,广之,东方人讹言:“上欲东封,故城汴州。”正己惧,发兵万人屯曹州

田悦亦完聚为备,与梁崇义、李惟岳遥相应助,河南士民骚然惊骇。

永平军旧领汴、宋、滑、亳、陈、颍、泗七州,丙子,分宋、亳、颖别为节度使,以宋州刺史刘洽为之;以泗州隶淮南;又以东都留守路嗣恭为怀、郑、汝、陕四州、河阳三城节度使。旬日,又以永平节度使李勉都统洽、嗣恭二道,仍割郑州隶之,选尝为将者为诸州刺史,以备正己等。

初,高力士有养女嫠居东京,颇能言宫中事,女官李真一意其为沈太后,诣使者具言其状。上闻之,惊喜。时沈氏故老已尽,无识太后者,上遣宦官、宫人征验视之,年状颇同,宦官、宫人不审识太后,皆言是。高氏辞称实非太后,验视者益疑之,强迎入居上阳宫。上发宫女百馀人,赍乘舆御物就上阳宫供奉。左右诱谕百方,高氏心动,乃自言是。验视者走马入奏,上大喜。二月,辛卯,上以偶日御殿,群臣皆入贺。诏有司草仪奉迎。高氏弟承悦在长安,恐不言,久获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养孙樊景超往覆视,景超见高氏居内殿,以太后自处,左右侍卫甚严。景超谓高氏曰:“姑何自置身于俎上!”左右叱景超使下,景超抗声曰:“有诏,太后诈伪,左右可下。”左右皆下殿。高氏乃曰:“吾为人所强,非己出也。”以牛车载还其家。上恐后人不复敢言太后,皆不之罪,曰:“吾宁受百欺,庶几得之。”自是四方称得太后者数四,皆非是,而真太后竟不知所之。

御史中丞卢杞,弈之子也,貌丑,色如蓝,有口辩。上悦之,丁未,擢为大夫,领京畿观察使。郭子仪每见宾客,姬妾不离侧。杞尝往问疾,子仪悉屏侍妾,独隐几待之。或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妇人辈见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无类矣!”

杨炎既杀刘晏,朝野侧目,李正己累表请晏罪,讥斥朝廷。炎惧,遣腹心分诣诸道,以宣慰为名,实使之密谕节度使云:“晏昔附奸邪,请立独孤后,上自恶而杀之。”上闻而恶之,由是有诛炎之志,隐而未发。乙巳,迁炎中书侍郎,擢卢杞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不专任炎矣。杞蕞陋,无文学,炎轻之,多托疾不与会食;杞亦恨之。杞阴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者必欲置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龄为集贤殿直学士,亲任之。

丙午,更汴宋军名曰宣武。

振武节度使彭令芳苛虐,监军刘惠光贪婪。乙卯,军士共杀之。

发京西防秋兵万二千人戍关东。上御望春楼宴劳将士,神策将士独不饮,上使诘之,其将杨惠元对曰:“臣等发奉天,军帅张巨济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凯旋之日,相与为欢。苟未捷,勿饮酒。’故不敢奉诏。”及行,有司缘道设酒食,独惠元所部瓶罂不发。上深叹美,赐书劳之。惠元,平州人也。

三月,置溵州于郾城。

辛巳,以汾州刺史王翃为振武军使、镇北、绥、银等州留后。

遣殿中少监崔汉衡使于吐蕃。

梁崇义虽与李正己等连结,兵势寡弱,礼数最恭。或劝其入朝,崇义曰:“来公有大功于国,上元中为阉宦所谗,迁延稽命,及代宗嗣位,不俟驾入朝,犹不免族诛。吾岁久衅积,何可往也!”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屡请讨之,崇义惧,益修武备。流人郭昔告崇义为变,崇义闻之,请罪,上为之杖昔,远流之;使金部员外郎李舟诣襄州谕旨以安之。舟尝奉使诣刘文喜,为陈祸福,文喜囚之,会帐下杀文喜以降,诸道跋扈者闻之,谓舟能覆城杀将。至襄州,崇义恶之。舟又劝崇义入朝,言颇切直,崇义益不悦。及遣使宣慰诸道,舟复指襄州,崇义拒境不内,上言“军中疑惧,请易以它使。”时两河诸镇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夏,四月,庚寅,加崇义同平章事,妻子悉加封赏,赐以铁券;遣御史张著赍手诏征之,仍以其裨将蔺杲为邓州刺史。

五月,丙寅,以军兴,增商税为什一。

田悦卒与李正己、李惟岳定计,连兵拒命,遣兵马使孟祐将步骑五千北助惟岳。薛嵩之死也,田承嗣盗据洺、相二州,朝廷独得邢、磁二州及临洺县。悦欲阻山为境,曰:“邢、磁如两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马使康愔将八千人围邢州,别将杨朝光将五千人栅于邯郸西北,以断昭义救兵,悦自将兵数万围临洺。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将张伾坚壁拒守。贝州刺史邢曹俊,田承嗣旧将也,老而有谋,悦宠信牙官扈崿而疏之。及攻临洺,召曹俊问计。曹俊曰:“兵法十围五攻;尚书以逆犯顺,势更不侔。今顿兵坚城之下,粮竭卒尽,自亡之道也。不若置万兵于崞口以遏西师,则河北二十四州皆为尚书有矣。”诸将恶其异己,共毁之,悦不用其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译文

从屠维协洽年八月开始,到重光作噩年五月结束,总共一年多一点。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大历十四年己未年,公元779年

八月,甲辰日,任命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并同平章事。皇帝正励精图治,不拘一格地用人,向崔祐甫询问宰相人选,祐甫推荐杨炎的才能和业绩,皇帝也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所以从贬谪中起用了他。乔琳是太原人,性格粗率,喜欢开玩笑,没有其他长处,与张涉关系很好,张涉称赞他的才能可以大用,皇帝相信张涉的话而任用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代宗在位时,吐蕃多次派遣使者求和,但寇盗行为并未停止,代宗将他们的使者全部扣留,前后八批,有的甚至老死不得归国;俘获的人,都被发配到江、岭一带。皇帝想以德怀柔他们,乙巳日,任命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出使吐蕃,将俘获的五百人全部召集起来,每人赐予一套衣服后遣送回国。

协律郎沈既济上奏选举的建议,认为:“选拔官员的方法,只有三个标准:德行、才能、功劳。现在的选拔官员都不符合这些标准;考核的方法,都只是看文书、履历、言辞、举止而已。那些安于现状、言辞缓慢的人,并不是有德行的人;那些文采华丽的人,并不是有才能的人;那些资历深厚的人,并不是有功劳的人。用这些标准来选拔天下的人才,显然是不够的。现在的人还没有定居,不能以乡里为基础;鉴识不能独明,不能只依赖吏部。我仔细斟酌古今的情况,认为五品以上及各部门的长官,应该由宰相推荐,吏部、兵部可以参与讨论。六品以下或僚属之类,可以由州、府自行任用,如果牧守、将帅用人不公,吏部、兵部可以察举,追究其私心冒用。如果举荐不慎,小的加以谴责罢免,大的则依法惩处。责成授任,谁敢不尽力!这样,贤能的人不用奖励自然会进取,不肖的人不用压制自然会退去,各种人才都能得到任用,官职没有不治理的。现在的选拔方法都是在吏部选拔人才,在州郡试职。如果才能和职位不匹配,混乱不堪,追究刺史的责任,他们会说官员是由吏部任命的,不敢废黜;追究侍郎的责任,他们会说是根据文书、资历任命的,不能保证其未来;追究令史的责任,他们会说是按照履历、出入行事的,不知道其他情况。百姓受苦,谁来承担责任!如果牧守自行任用,那么罪责将如何逃避!如果州郡滥用职权,只要更换一个刺史就能改变。如果吏部滥用职权,即使更换侍郎也无济于事。因为人才众多,无法完全了解,这是制度的问题,不是主司的过错。现在各道的节度使、都团练使、观察使、租庸使等,自判官、副将以下,都是自行选拔,即使其中有私情,大体上十有七成是合适的。那么这种选拔官员的方法,已经在实践中得到验证,只是还没有推广到州县而已。利害关系,显而易见。如果让各使的僚属都由吏部选拔,那么如何能镇守边疆,管理财政呢!”沈既济是吴地人。

当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政绩,湖南观察使辛京杲嫉妒他,用法律陷害他,贬为潮州刺史。当时杨炎在道州,知道他的正直,等到入朝为相,重新提拔他为衡州刺史。起初,皋被诬陷时,想到太妃年老,担心她受惊而悲伤,出门时穿着囚服去辩解,进门时则穿着官服,即使被贬到潮州,也以迁入为贺;等到这时,才跪谢并告知实情。皋是明帝的玄孙。

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怀光接替郭子仪后,邠府的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的功名一向在李怀光之上,都心怀不满。李怀光发兵防秋,驻扎在长武城,军队的进退,不按时听从命令。监军翟文秀劝李怀光奏请让他们宿卫,李怀光派遣他们,等他们离开军营后,派人追捕,诬陷他们其他罪名,并且说:“黄萯之败,是你们的责任!”将他们全部杀死。

九月,甲戌日,改淮西为淮宁。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在蜀地十多年,依仗地势险要、兵力强大,恣意淫侈,朝廷担忧他但无法更换。这时,他入朝,加封为司空,兼任山陵使。

南诏王阁罗凤去世,儿子凤迦异早逝,孙子异牟寻继位。冬天,十月,丁酉朔日,吐蕃与南诏联合出兵十万,分三路入侵,一路从茂州,一路从扶、文,一路从黎、雅,声称:“我们要夺取蜀地作为东府。”崔宁在京师,留守的将领无法抵御,敌军接连攻陷州、县,刺史弃城逃跑,百姓逃入山谷。皇帝担忧,催促崔宁回镇。崔宁已经辞行,杨炎对皇帝说:“蜀地富饶,崔宁占据它,朝廷失去了外府,已经十四年了。崔宁虽然入朝,但他的军队仍然驻守在那里,贡赋不入朝廷,与没有蜀地一样。而且崔宁原本与诸将平起平坐,因乱得位,威令不行。现在即使派遣他回去,恐怕也无功;如果他有功,则义不可夺。这样,蜀地败了固然失去,胜了也得不到。请陛下仔细考虑。”皇帝说:“那该怎么办?”杨炎回答说:“请留下崔宁,派遣硃泚所领的范阳戍兵数千人,夹杂禁兵前往攻击,何愁不克!这样可以在蜀地腹地安置亲兵,蜀将必不敢动,然后再任命其他统帅,使千里沃土重新归国有,这是以小害换取大利。”皇帝说:“好。”于是留下崔宁。当初,马璘忌惮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的功名,派他入朝宿卫,担任右神策都将。皇帝派遣禁兵四千人,由李晟率领,派遣邠、陇、范阳兵五千人,由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率领,前往救援蜀地。东川出兵,从江油直奔白坝,与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击败了他们。范阳兵追击到七盘,再次击败他们,于是攻克维、茂二州。李晟追击到大度河外,又击败了他们。吐蕃、南诏因饥寒死于崖谷的有八九万人。吐蕃悔恨愤怒,杀死了诱导他们来的人。异牟寻害怕,修筑苴咩城,延绵十五里,迁居其中。吐蕃封他为日东王。

皇帝用法严厉,百官震恐。因为山陵临近,禁止屠宰;郭子仪的仆人偷偷杀羊,载入城中,右金吾将军裴谞上奏此事。有人对裴谞说:“郭公有社稷大功,你难道不为他留余地吗?”裴谞说:“这正是我为他留余地的做法。郭公功高望重,皇帝新即位,认为群臣依附他的人很多,我故意揭发他的小过,以表明郭公的威权不足畏惧。这样,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也很好吗!”

己酉日,将睿文孝武皇帝安葬于元陵;庙号代宗。将要发引时,皇帝送行,看到灵车不在驰道上,稍微偏向丁未之间,询问原因,有司回答说:“陛下的本命在午,不敢冲撞。”皇帝哭道:“哪有枉曲灵驾而谋取私利的道理!”命令改辕直午而行。肃宗、代宗都喜欢阴阳鬼神,事无大小,都要占卜,所以王屿、黎幹以左道得进。皇帝一向不信这些,山陵只取七月的日期,事情办妥就发引,不再择日。

十一月,丁丑日,任命晋州刺史韩滉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乔琳年老耳聋,皇帝有时

访问时应对失序,所谋划的议题又显得疏阔。壬午日,任命琳为工部尚书,免去其政事职务。皇帝因此疏远了张涉。

杨炎既然留任崔宁,二人因此交恶。杨炎借口北方边境需要大臣镇抚,癸巳日,任命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镇守坊州。任命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又任命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杜希全为灵、盐州留后;代州刺史张光晟为单于、振武等城、绥、银、麟、胜州留后;延州刺史李建徽为鄜、坊、丹州留后。当时崔宁已经出镇,不应再设留后,杨炎想夺取崔宁的权力,并且窥探他的行为,让三人都能自行奏事,还暗示他们监视崔宁的过失。

十二月,乙卯日,立宣王诵为皇太子。

旧制,天下的金帛都存放在左藏库,太府每季度上报其数量,比部核查其出入。到了第五琦担任度支、盐铁使时,京城有许多豪将,索取无度,第五琦无法控制,于是奏请将全部金帛存入大盈内库,由宦官掌管,皇帝也认为这样取用方便,所以长期不取出。因此,天下的公赋成为皇帝的私藏,有关部门无法知道其多少,核查其盈亏,几乎二十年。掌管此事的宦官有三百多人,都在其中蚕食,盘根错节,牢不可破。杨炎在皇帝面前叩首说:“财赋是国家的根本,百姓的命脉,轻重安危,无不由此决定,所以前代都让重臣掌管此事,尚且有时会混乱不集。现在只让宦官掌管出入盈亏,大臣都不知道,政治的弊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请将其归还有关部门。估算宫中每年的用度,按数奉入,不敢有缺。这样,然后才能治理国家。”皇帝当天就下诏:“凡财赋都归左藏库,一切按旧制,每年从数中挑选精好的三、五千匹,进入大盈库。”杨炎以片言改变了皇帝的主意,议论者称赞他。

丙寅日晦,发生日食。

湖南贼帅王国良占据山险为盗,皇帝派遣都官员外郎关播去招抚他。辞行时,皇帝问他为政的要领,关播回答说:“为政的根本,必须寻求有道的贤人与之共同治理。”皇帝说:“朕近来下诏求贤,又派遣使臣广泛搜访,或许可以治理了吧!”关播回答说:“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只能得到文词干进之士,哪有有道的贤人肯随牒举选呢!”皇帝很高兴。

崔祐甫有病,皇帝命令用肩舆抬入中书省,有时休假在家,大事让中使咨询决定。

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一

建中元年庚申,公元七八零年

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为圣神文武皇帝;大赦天下。开始采用杨炎的建议,命令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称为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末年,户籍逐渐败坏,大多不真实。到了至德年间战乱起,各地赋敛,迫于急需,没有固定的标准。赋敛的部门增加数量而互不统摄,各自随意增加科目,自立名目,新旧相仍,不知极限。富人丁多,大多为官、为僧以免除课役,而穷人丁多,无处藏匿,所以上户优裕而下户劳苦。官吏趁机蚕食,百姓旬输月送,不堪困苦,大多逃徙为浮户,土著百姓不到百分之四五。到了这时,杨炎建议实行两税法,先计算州县每年所需的费用及上供的数目,然后向百姓征收,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现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行商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民均等,无侥幸之利。居民的税,秋、夏两季征收。租、庸、调及杂徭全部废除,都统一由度支掌管。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因大赦令而实行。

起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二人不和。元载之死,刘晏出了力。等到皇帝即位,刘晏长期掌管财权,众人颇忌恨他,多有上言说转运使可以罢免;又有传言说刘晏曾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杨炎为宰相,想为元载报仇,因此在皇帝面前流泪说:“刘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臣为宰相不能讨伐,罪当万死!”崔祐甫说:“此事暖昧,陛下已大赦天下,不应再追究虚言。”杨炎于是建议:“尚书省是国政的根本,近来设置诸使,分夺其权,现在应恢复旧制。”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甲子日,下诏天下钱谷都归金部、仓部,罢免刘晏的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职。

二月,丙申朔,命令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此前,魏博节度使田悦对朝廷还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懂时务,听说田悦有七万军队,下令罢免四万,令其还农。田悦表面上顺从命令,按符罢免。随后召集应罢免的人,激怒他们说:“你们长期在军中,有父母妻子,现在一旦被黜陟使罢免,将用什么来养活自己呢!”众人大哭。田悦于是拿出家财赏赐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到部队。于是军士都感激田悦而怨恨朝廷。

崔祐甫因病,大多不处理政事。杨炎独揽大政,专以报复恩仇为事,奏请采用元载的遗策修筑原州城,又想征发两京、关内的丁夫疏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皇帝派遣中使到泾原节度使段秀实那里,询问利害,段秀实认为:“现在边防尚虚,不宜兴事以招致敌人。”杨炎大怒,认为他阻挠自己,征召段秀实为司农卿。丁未日,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任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命令他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上奏:“查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力不及,因此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必等待疏浚渠道。现在征发两京、关辅的人在丰州疏浚渠道营田,计算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疏奏上,没有回复。后来陵阳渠最终没有修成,废弃了。

皇帝采纳杨炎的建议,借口奏事不实,己酉日,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癸丑日,任命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杨炎想修筑原州城以恢复秦、原,命令李怀光在前督工,硃泚、崔宁各率万人护卫其后。诏书下到泾州准备筑城工具,泾州的将士愤怒地说:“我们为国家守卫西门,已经十多年了。起初在邠州,刚刚开始耕种,有安居之乐。移屯泾州,披荆斩棘,建立军府;坐席未暖,又被派往塞外。我们有什么罪而到这种地步!”李怀光刚任邠宁帅时,就诛杀了温儒雅等人,军令严峻。等到兼任泾原,诸将都害怕,说:“那五将有什么罪而被杀?现在又来此

我们这些人怎么能不担忧呢!

刘文喜因为人心不安,占据泾州,不接受诏令,上疏请求再次任命段秀实为元帅,否则就任命硃泚。

癸亥日,任命硃泚兼任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替李怀光。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接受了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的贿赂,事情败露;皇帝大怒,想要将他依法处置。

当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的身份,对皇帝说:“陛下贵为天子,而张涉因为缺钱而犯法,以臣愚见,这不是张涉的过错。”

皇帝怒气消解,辛未日,将张涉放归乡里。

辛京杲因为私愤杖杀了部下,有关部门上奏辛京杲的罪行应当处死,皇帝准备同意。

李忠臣说:“辛京杲早就该死了!”

皇帝问他原因。

李忠臣说:“辛京杲的父兄都战死了,只有辛京杲至今还活着,臣因此认为他早就该死了。”

皇帝怜悯他,将辛京杲降职为诸王傅。

李忠臣乘机救人,多次这样做。

杨炎被罢免了度支、转运使的职务,命令金部、仓部代替他。

不久,这些部门的职责长期荒废,信息不通,无法振兴,天下的钱粮没有统一管理。

癸巳日,再次任命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任命金部郎中万年杜佑为权江、淮水陆转运使,都按照旧制。

刘文喜又不接受诏令,想要自己请求旌节;夏季,四月,乙未朔日,占据泾州叛乱,派遣他的儿子到吐蕃作为人质以求援。

皇帝命令硃泚、李怀光讨伐他,又命令神策军使张巨济率领禁兵二千人协助。

吐蕃最初听说韦伦归还他们的俘虏,不相信,等到俘虏入境,各自回到部落,说:“新天子放出宫人,释放禽兽,英威圣德,遍及中国。”

吐蕃非常高兴,清理道路迎接韦伦。

赞普立即派遣使者随韦伦入朝进贡,并且赠送财物。

癸卯日,到达京师,皇帝以礼接待他们。

不久,蜀将上奏说:“吐蕃是豺狼,所获的俘虏不可归还。”

皇帝说:“戎狄侵犯边境就攻击他们,服从就归还他们。攻击以示威,归还以示信。威信不立,怎么能够怀柔远方!”

命令全部归还。

代宗时期,每逢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在常赋之外竞相贡献,贡献多的就喜欢。

武将、奸吏,借此侵夺百姓。

癸丑日,皇帝生日,四方的贡献都不接受。

李正己、田悦各自献上缣三万匹,皇帝全部交给度支以代替租赋。

五月,戊辰日,任命韦伦为太常卿。

乙酉日,再次派遣韦伦出使吐蕃。

韦伦请求皇帝亲自撰写盟书,与吐蕃结盟。

杨炎认为吐蕃不是敌国,请求与郭子仪等人撰写盟书上报,让皇帝画可即可,皇帝同意了。

硃泚等人将刘文喜围困在泾州,阻止他出入,闭城不战,长时间无法攻下。

天正干旱,征发粮草运输,内外骚动,朝臣上书请求赦免刘文喜以缓解百姓的疲惫,不可胜数。

皇帝都不听,说:“小恶不除,怎么能够号令天下!”

刘文喜派遣他的将领刘海宾入朝上奏,刘海宾对皇帝说:“臣是陛下藩邸的部曲,怎么会依附叛贼,必定为陛下斩下他的首级献上。但刘文喜现在所求的只是旌节而已,希望陛下暂且给他,刘文喜必定懈怠,那么臣的计策就可以实施了。

皇帝说:“名器不可假借他人,你能立功固然好,我的旌节不可得。”

让刘海宾回去告诉刘文喜,继续进攻。

减少御膳以供给军士,城中将士应当得到春服的,照常赐予。

于是众人知道皇帝的意志不可改变。

当时吐蕃正与唐朝友好,不为刘文喜发兵,城中势穷。

庚寅日,刘海宾与诸将共同杀死刘文喜,传首京师,而原州最终没有筑城。

自从皇帝即位,李正己内心不安,派遣参佐入朝奏事;恰逢泾州捷报传来,皇帝让他看刘文喜的首级后回去。

李正己更加恐惧。

六月,甲午朔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去世。

术士桑道茂上奏说:“陛下不出数年,暂时有离宫的灾难。臣看奉天有天子气,应该加高城墙以备非常。”

辛丑日,命令京兆征发数千丁夫,混杂六军士兵,修筑奉天城。

起初,回纥风俗朴实,君臣之间差别不大,所以众志成城,强劲无敌。

等到有功于唐朝,唐朝赏赐丰厚,登里可汗开始自尊自大,修筑宫殿居住,妇人有了粉黛文绣的装饰。

中国因此虚耗,而回纥的风俗也败坏。

等到代宗去世,皇帝派遣中使梁文秀前往告哀,登里骄横无礼。

依附回纥的九姓胡人,劝说登里说中国富饶,现在乘丧伐之,可以有大利益。

登里听从了,想要举国入侵。

他的宰相顿莫贺达干,是登里的从父兄,劝谏说:“唐朝是大国,没有辜负我们,我们前年入侵太原,获得羊马数万,可谓大捷,但路途遥远粮草匮乏,等到回来,士兵大多步行。现在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如何回来!”

登里不听。

顿莫贺乘人心不想南侵,举兵杀死登里,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毘伽可汗,派遣他的臣子聿达干与梁文秀一起入朝觐见,愿意成为藩臣,垂发不剪,等待册命。

乙卯日,命令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封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季,七月,丙寅日,邵州贼帅王国良投降。

王国良本是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让他戍守武冈,以抵御西原蛮。

辛京杲贪婪残暴,王国良家富有,辛京杲以死罪加在他身上。

王国良恐惧,占据县城叛乱,与西原蛮联合,聚集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都受到他的危害。

诏令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伐,连年不能攻克。

等到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说:“驱赶疲惫的百姓,诛杀反叛的人,不是好策略。”

于是写信给王国良,说:“将军不敢叛逆,只是想救死而已。我与将军都被辛京杲陷害,我已经被圣朝赦免,怎么忍心再对将军用兵呢!将军遇到我,不速降,后悔无及!”

王国良又喜又惧,派遣使者请求投降,仍然犹豫不决。

曹王皋于是假扮使者,带着一名骑兵,越过五百里,到达王国良的营垒,鞭打他的门,大喊道:“我是曹王,来接受投降!”

全军大惊。

王国良急忙出来,迎接拜见请罪。

曹王皋握住他的手,结为兄弟,全部焚毁攻守的器具,解散他的部众,让他们回家务农。

诏令赦免王国良的罪,赐名惟新。

辛巳日,遥尊皇帝的母亲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迎合杨炎的旨意,上奏忠州刺史刘晏与硃泚通信请求营救,言辞多有怨望,又上奏召补州兵,想要抗拒朝廷命令,杨炎证实了这些。

皇帝秘密派遣中使到忠州缢杀刘晏,己丑日,才下诏赐死。

天下人都为他感到冤枉。

起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十之八九逃亡,州县大多被藩镇占据,贡赋不入朝廷,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事,戎狄每年侵犯边境,各地驻扎重兵,依赖县官供给,费用巨大,都依赖刘晏办理。

刘晏最初为转运使,独自掌管陕东诸道,陕西都由度支掌管,末年兼管,不久被罢免。

刘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

他尽其所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常常用高薪招募善于奔跑的人,设置驿站互相传递消息,观察报告各地的物价,即使是远方,几天之内也能传到使司,掌握物价的涨跌,国家因此获利,而天下没有物价过高或过低的担忧。

他常说:“办理众多事务,关键在于选对人,所以一定要选择聪明、精干、廉洁、勤奋的人来任用;至于检查账本、出纳钱粮,事情虽然细小,也必须交给士人处理;吏员只负责书写公文,不得轻易发表意见。”

他常说:“士人如果陷入贪污受贿,就会被时代抛弃,名声重于利益,所以士人多清正廉洁;吏员即使廉洁,最终也不会显贵,利益重于名声,所以吏员多贪污。”

然而只有晏能够做到这一点,其他人效仿他,最终都无法达到他的水平。

他的属官即使远在数千里之外,执行命令也如同在眼前一样,言行举止,没有人敢欺骗他。

当时的权贵,有时因为亲戚或故旧的关系推荐人给他,晏也会答应,让他们的俸禄多少、升迁快慢都按照他们的意愿,但不让他们参与实际事务。

他任命的场院等重要职位,一定要选当时最优秀的人。

所以晏去世后,掌管财政有声望的人,大多是晏的旧部。

晏又认为人口增多,赋税自然增加,所以他理财时总是以养民为先。

在各道设置知院官,每十天或一个月,报告各州县雨雪丰歉的情况给使司,丰收时高价收购粮食,歉收时低价出售粮食,或者用粮食换取杂货供官府使用,并在丰收的地方出售。

知院官一旦发现歉收的迹象,就提前报告,到某月需要减免多少赋税,某月需要救助多少,到了期限,晏不等州县申请,就上奏执行,及时应对百姓的急难,从不拖延,不等百姓陷入困境、流亡、饿死,才去赈济。

因此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人口迅速增长。

晏刚开始担任转运使时,全国的户口不过二百万,到了他晚年增加到三百多万;在他管辖的地区户口增加,不在他管辖的地区户口则不增加。

起初国家的财政收入每年不过四百万缗,到了他晚年增加到一千多万缗。

晏专门采用榷盐法来充实军国开支。

当时从许、汝、郑、邓以西的地区,都食用河东的池盐,由度支掌管;汴、滑、唐、蔡以东的地区,都食用海盐,由晏掌管。

晏认为官员多了会扰民,所以只在产盐的地方设置盐官,收取盐户煮的盐转卖给商人,任由商人贩卖,其他州县不再设置盐官。

在江岭等远离产盐地的地方,转运官盐到那里储存。

如果商人断绝供应,盐价上涨,就减价出售,称为常平盐,官府获利而百姓不缺盐。

起初江、淮的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到了他晚年增加到六百多万缗,因此国家财政充足而百姓不受困苦。

河东的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格却比海盐贵。

以前,从关东运粮到长安,由于河流湍急,一斛粮食能运到八斗就算成功,会得到优厚的奖赏。

晏认为江、汴、河、渭的水力不同,各自根据情况,建造运船,训练漕卒,江船到达扬州,汴船到达河阴,河船到达渭口,渭船到达太仓,沿途设置仓库,互相转运。

从此每年运粮有时达到一百多万斛,没有一斗一升沉没。

十艘船为一纲,由军将统领,十次运输没有失误,就授予优厚的奖励,任命为官员。

几次运输之后,没有不头发花白的。

晏在扬子设置十个造船场,每艘船给钱一千缗。

有人说:“实际花费不到一半,浪费太多。”

晏说:“不对,谋划大事的人不能吝惜小钱,凡事必须考虑长远。现在刚开始设置船场,办事的人很多,应该先让他们私用不窘迫,这样官物才会坚固。如果立刻和他们斤斤计较,怎么能长久运行呢!将来一定会有人嫌我给的钱多而减少;减少一半以下还可以,超过这个限度就无法运输了。”

五十年后,有关部门果然减少了一半的费用。

到了咸通年间,有关部门根据费用发放,不再有盈余,船越来越脆弱易坏,漕运就废除了。

晏为人勤奋,无论事情大小,一定要在一天内解决,不拖延到第二天,后来谈论财政的人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八月,甲午日,振武留后张光晟杀了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多人。

突董是武义可汗的叔父。

代宗时期,九姓胡常常冒充回纥人,混杂居住在京城,经商暴虐,与回纥人一起成为公私的祸患。

皇帝即位后,命令突董率领他的部下回国,辎重非常丰厚。

到了振武,停留了几个月,要求大量的物资供应,每天吃肉千斤,其他物品也是如此,纵容樵夫和牧人践踏庄稼,振武人深受其苦。

光晟想杀回纥人,夺取他们的辎重,但害怕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动手。

九姓胡听说他们的族人被新可汗诛杀,很多人逃亡,突董防范得很严。

九姓胡无法逃亡,也不敢回国,于是秘密向光晟献策,请求杀回纥人。

光晟高兴他们的内部自相分裂,答应了。

皇帝因为陕州的耻辱,心中怨恨回纥人。

光晟知道皇帝的心思,于是上奏说:“回纥人本来不多,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群胡的支持。现在听说他们自相残杀,顿莫贺新立为可汗,移地健有庶子,以及国相、梅钅录各自拥兵数千人互相攻打,国家未定。他们没有财物就无法控制部下,陛下不趁此机会除掉他们,反而让他们回国,给他们财物,这正像是借给强盗兵器,送给盗贼粮食。请杀了他们。”

三次上奏,皇帝都没有同意。

光晟于是让副将经过他们的馆门,故意不行礼;突董发怒,抓住副将鞭打了几十下。

光晟率兵突袭,将群胡全部杀死,堆积成京观。

只留下两个胡人,让他们回国作证,说:“回纥人鞭打侮辱大将,并且图谋袭击占据振武,所以我们先下手杀了他们。”

皇帝征召光晟为右金吾将军,派遣中使王嘉祥送去信币。

回纥人请求得到专杀者以复仇,皇帝为此贬光晟为睦王傅以安抚他们的情绪。

丁未日,加封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硃泚兼任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使职务不变。

任命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任命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

谟是邈的儿子,早年丧父,皇帝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

癸丑日,下诏追赠太后的父亲、祖父、兄弟官职,以及其余宗族男女拜官封邑的告身,共一百二十七通;中使用马驮着赐给他们。

九月,壬午日,将作监上奏宣政殿廊坏了,十月是魁冈,不宜修建。

皇帝说:“只要不妨碍公务,不害人,就是吉日。何必问时日!”立即命令修建。

大历以前,赋税、出纳、俸禄都没有固定的制度,地方长官可以随意决定;加上元载、王缙执政,贿赂公行,天下几乎二十年没有查处贪官。

只有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查处了虔州刺史源敷翰,将他流放。

皇帝因为宣歙观察使薛邕是文雅旧臣,征召他为左丞。

薛邕离开宣州时,盗取隐匿官物价值巨万,殿中侍御史员揭发了他。

冬,十月,己亥日,贬为连山尉。

从此州县开始畏惧朝廷的法典,不敢放纵。

皇帝刚即位时,疏远排斥宦官,亲近任用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后来都因贪污败露。

宦官武将因此有了借口,说:“南衙的文臣贪污动辄巨万,却指责我们扰乱天下,这不是欺骗吗!”

于是皇帝心中开始怀疑,不

知道所依赖的支柱了。

中书舍人高参请求分派各位沈姓官员去寻找太后,庚寅日,任命睦王李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为副使,又任命四位沈姓官员为判官,与中使分别前往各道寻找。

十一月,初次命令在待制官之外,再引荐两位朝集使,询问时政得失和远方百姓的疾苦。

在此之前,公主下嫁时,公婆向她行礼,公主不回礼。皇帝命令礼官制定公主拜见公婆及丈夫的叔伯、兄姊的礼仪,公婆在中堂坐着接受,叔伯、兄姊在东序站着接受,如同家人之礼。有一位县主即将出嫁,选择在丁丑日举行婚礼。当天,皇帝的堂妹去世,命令取消婚礼。有关部门上奏:“婚礼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而且丧服不足以影响婚礼。”皇帝说:“你们在乎的是费用,我在乎的是礼仪。”最终取消了婚礼。自至德年间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主、县主大多不能按时出嫁。有的公主已经白发苍苍,虽然住在宫中,有的甚至十年没有见过皇帝。皇帝开始召见各位宗室女子,对年长的表示敬意,对年幼的表示慰问,全部命令她们出嫁。所赠送的大小物品,皇帝都亲自过目。己卯、庚辰两天,嫁出了岳阳等十一位县主。

吐蕃见到韦伦再次到来,更加高兴。十二月,辛卯朔日,韦伦返回,吐蕃派遣其宰相论饮明思等人入朝进贡。

这一年,册封太子的母亲王氏为淑妃。

全国有税户三百零八万五千零七十六户,登记在册的七十六万八千余人,税收钱一千零八十九万八千余缗,谷物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余斛。

建中二年辛酉年,公元781年

春天,正月,戊辰日,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去世。李宝臣想把军府传给其子行军司马李惟岳,因为李惟岳年少且能力不足,预先诛杀了难以控制的将领深州刺史张献诚等,导致有十余人同日死亡。李宝臣召见易州刺史张孝忠,张孝忠不去,派其弟张孝节去召见。张孝忠让张孝节对李宝臣说:“诸将有什么罪,竟然连颈受戮!张孝忠怕死,不敢去,也不敢背叛,正如您不入朝的意思一样。”张孝节哭着说:“这样的话,张孝节必死无疑。”张孝忠说:“去了就会一起死,我在这里,一定不敢杀你。”于是张孝节返回,李宝臣也没有怪罪他。兵马使王武俊,地位低但有勇力,所以李宝臣特别亲近他,把女儿嫁给其子王士真,王士真又厚结其左右。因此张孝忠、王武俊得以保全。李宝臣去世后,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劝李惟岳隐瞒丧事二十余日,伪造李宝臣的表章,请求让李惟岳继承职位,皇帝不允许。派遣给事中汲人班宏前去询问李宝臣的病情,并传达旨意。李惟岳厚赂班宏,班宏不接受,返回报告。李惟岳于是发丧,自任留后,让将佐共同上奏请求旌节,皇帝又不允许。当初,李宝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结盟,约定将土地传给子孙。所以田承嗣去世时,李宝臣极力向朝廷请求,让田悦继承节度使职位;代宗同意了。田悦刚继承职位时,对朝廷非常恭敬,河东节度使马燧上表说他必反,请求提前防备。此时田悦多次为李惟岳请求继承职位,皇帝想革除前弊,不允许。有人劝谏说:“李惟岳已经占据父业,如果不任命他,必会作乱。”皇帝说:“贼人本来没有资本作乱,都是借助我们的土地,假借我们的位号,来聚集他们的部众。过去因为他们的欲望而任命他们,结果乱子越来越多。这说明爵命不足以止乱,反而足以助长乱子。既然如此,李惟岳必会作乱,任命与不任命是一样的。”最终不允许。田悦于是与李正己各自派遣使者去见李惟岳,暗中谋划起兵抗拒朝廷命令。

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对田悦说:“你凭借伯父的遗业,只要谨慎事奉朝廷,坐享富贵,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无故与恒、郓一起成为叛臣!你看自从兵兴以来,逆乱的人谁能保住家族?如果你一定要实现你的志向,可以先杀了我,不要让我看到田氏家族灭亡。”于是称病在家。田悦亲自去道歉,田庭玠闭门不见,最终因忧虑而去世。

成德判官邵真听说李惟岳的阴谋,哭着劝谏说:“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在丧服之中,却要背叛国家,这非常不可取。”劝李惟岳抓住李正己的使者送到京师,并请求讨伐他,说:“这样,朝廷会嘉奖大夫的忠诚,旌节或许可以得到。”李惟岳同意了,让邵真起草奏章。长史毕华说:“先公与二道结好二十余年,怎么能一朝抛弃!而且即使抓住使者,朝廷也未必相信。李正己突然来袭,我们孤军无援,怎么应对!”李惟岳又听从了他的意见。

前定州刺史谷从政,是李惟岳的舅舅,有胆略,读过不少书,王武俊等人都敬畏他,但被李宝臣忌惮,谷从政于是称病闭门不出。李惟岳也忌惮他,不与他商议大事,日夜只与胡震、王他奴等人计议,大量散发金帛以取悦将士。谷从政去见李惟岳说:“现在天下无事,从朝廷来的人都说天子聪明英武,立志要致太平,非常不希望诸侯子孙专地。你现在首先违抗诏命,天子必定会派遣各道讨伐。将士受赏的时候,都说为大夫尽死力。如果一战不胜,各自惜命,谁还会忠心!大将中有权势的人,乘危伺便,都想取你以自为功。而且先相公所杀的高班大将,几乎有百人,失败之际,他们的子弟想要复仇的,怎么能数得清!还有,相公与幽州有矛盾,硃滔兄弟常对我们切齿痛恨,如今天子必定会任命他为将。硃滔与我们交战,计其闻命疾驱,如同虎狼得兽,我们怎么抵挡!从前田承嗣跟随安、史父子一同造反,身经百战,凶悍闻名天下,违抗诏命起兵,自以为无敌。等到卢子期被擒,吴希光归国,田承嗣指天垂泣,身无所措。幸亏先相公按兵不进,并且为他祈请,先帝宽仁,赦而不诛,不然,田氏岂能有后!况且你生长富贵,年纪尚轻,没有经历过艰危,却相信左右的话,想要效仿田承嗣的作为!为你考虑,不如辞谢将佐,让李惟诚代理军府事务,你亲自入朝,请求留宿卫,并说李惟诚暂且代理事务。恩命由圣上决定,皇上必定会喜欢你的忠义,即使没有大位,也不会失去荣禄,永远无忧。不然,大祸将至,后悔莫及。我也知道你一向疏远忌惮我,但看在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说了!”李惟岳及左右见他说得恳切,更加厌恶他。谷从政于是又回去,闭门称病。李惟诚是李惟岳的庶兄,谦厚好学,得众心,其母妹是李正己的儿媳。当天,李惟岳送李惟诚到李正己那里,李正己让他恢复姓张,于是仕于淄青。李惟岳派遣王它奴到谷从政家,观察他的起居,谷从政饮药而死;临死前说:“我不怕死,哀叹张氏家族今天要灭亡了!”

刘文喜死后,李正己、田悦等人都感到不安;刘晏死后,李正己等人更加恐惧,互相说:“我们的罪恶,怎么能与刘晏相比!”恰逢汴州城墙狭窄,扩建时,东方人谣传:“皇上要东封,所以扩建汴州。”李正己害怕,发兵万人驻扎曹州。

田悦也做好了准备,与梁崇义、李惟岳遥相呼应,河南的百姓因此感到恐慌。

永平军原本管辖汴、宋、滑、亳、陈、颍、泗七州,丙子日,将宋、亳、颖三州分出,设立节度使,任命宋州刺史刘洽为节度使;将泗州划归淮南;又任命东都留守路嗣恭为怀、郑、汝、陕四州及河阳三城节度使。几天后,又任命永平节度使李勉统领刘洽、路嗣恭两道,并将郑州划归其管辖,选拔曾经担任过将领的人担任各州刺史,以防备李正己等人。

起初,高力士有一个养女寡居在东京,她非常了解宫中的事情,女官李真一认为她是沈太后,便向使者详细描述了她的情况。皇帝听说后,非常惊喜。当时沈氏的老臣已经全部去世,没有人认识太后,皇帝派宦官和宫女去验证,发现她的年龄和相貌与太后非常相似,宦官和宫女们无法确认她是否是太后,但都说她是。高氏声称自己并不是太后,验证的人更加怀疑,强行将她迎入上阳宫居住。皇帝派出一百多名宫女,带着御用物品到上阳宫供奉。左右的人百般劝说,高氏心动了,便自称是太后。验证的人急忙骑马入宫禀报,皇帝非常高兴。二月,辛卯日,皇帝在偶日上朝,群臣都入宫祝贺。皇帝下令有关部门准备仪式迎接太后。高氏的弟弟承悦在长安,担心如果不说明真相,将来会获罪,便急忙向皇帝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帝命令高力士的养孙樊景超前去再次验证,景超看到高氏住在内殿,以太后自居,左右侍卫非常严密。景超对高氏说:“姑姑为何要自陷于危险之中!”左右的人呵斥景超让他退下,景超高声说:“有诏书,太后是假冒的,左右的人可以退下。”左右的人都退下了殿。高氏这才说:“我是被人强迫的,并非自愿。”于是用牛车将她送回家中。皇帝担心以后没有人敢再提太后的事情,便没有追究她的罪责,说:“我宁愿受一百次欺骗,也希望找到真正的太后。”从此以后,四方多次有人声称找到了太后,但都不是真的,而真正的太后最终不知所踪。

御史中丞卢杞是卢弈的儿子,相貌丑陋,脸色发蓝,但口才很好。皇帝很喜欢他,丁未日,提拔他为大夫,兼任京畿观察使。郭子仪每次会见宾客时,姬妾都不离左右。卢杞曾去探望郭子仪的病,郭子仪将侍妾全部屏退,独自坐在几案旁等待他。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做,郭子仪说:“卢杞相貌丑陋而心机险恶,妇人们见到他一定会笑,将来卢杞得志,我的家族就完了!”

杨炎杀了刘晏后,朝野上下都对他侧目而视,李正己多次上表请求追究刘晏的罪责,讥讽朝廷。杨炎感到害怕,便派心腹分赴各道,以宣慰为名,实际上是让他们秘密告诉节度使们:“刘晏过去依附奸邪之人,请求立独孤后为皇后,皇帝因此厌恶他而杀了他。”皇帝听说后非常厌恶,从此有了诛杀杨炎的念头,但暂时没有行动。乙巳日,皇帝将杨炎调任中书侍郎,提拔卢杞为门下侍郎,并让他们共同担任同平章事,不再让杨炎独揽大权。卢杞相貌丑陋,没有文才,杨炎轻视他,经常借口生病不与他一起吃饭;卢杞也因此怀恨在心。卢杞阴险狡诈,想要树立自己的权势,对那些不依附他的人必定要置之死地,他引荐太常博士裴延龄为集贤殿直学士,并亲自重用他。

丙午日,将汴宋军改名为宣武军。

振武节度使彭令芳苛刻残暴,监军刘惠光贪婪无度。乙卯日,军士们一起杀了他们。

调发京西防秋兵一万二千人戍守关东。皇帝在望春楼设宴犒劳将士,神策军的将士们却不喝酒,皇帝派人询问原因,神策军将领杨惠元回答说:“我们从奉天出发时,军帅张巨济告诫我们说:‘这次出征要立大功,凯旋之日,我们再一起欢庆。如果还没有取得胜利,就不要喝酒。’所以我们不敢奉诏喝酒。”出发时,有关部门沿途设酒食招待,只有杨惠元的部队没有打开酒瓶。皇帝对此深表赞赏,赐书慰劳他们。杨惠元是平州人。

三月,在郾城设立溵州。

辛巳日,任命汾州刺史王翃为振武军使、镇北、绥、银等州留后。

派遣殿中少监崔汉衡出使吐蕃。

梁崇义虽然与李正己等人联合,但兵力薄弱,对朝廷的礼节最为恭敬。有人劝他入朝,梁崇义说:“来公对国家有大功,上元年间被宦官诬陷,拖延了入朝的时间,等到代宗即位,他没有等到车驾就入朝了,但还是免不了被灭族。我多年来积怨已深,怎么能去呢!”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多次请求讨伐梁崇义,梁崇义感到害怕,便加紧修整武备。流亡者郭昔告发梁崇义谋反,梁崇义听说后,请求治罪,皇帝为此杖责郭昔,将他流放到远方;派金部员外郎李舟到襄州传达旨意以安抚梁崇义。李舟曾奉命出使刘文喜,向他陈述利害,刘文喜将他囚禁,后来刘文喜的部下杀了刘文喜投降,各道的跋扈者听说后,认为李舟能够颠覆城池、杀死将领。李舟到襄州后,梁崇义对他非常厌恶。李舟又劝梁崇义入朝,言辞非常直率,梁崇义更加不高兴。等到朝廷派遣使者宣慰各道时,李舟再次前往襄州,梁崇义拒绝让他入境,并上奏说:“军中人心惶惶,请换其他使者。”当时两河的藩镇正互相猜忌,皇帝想显示恩信以安抚他们,夏,四月,庚寅日,加封梁崇义为同平章事,他的妻子和儿子也都加封赏赐,并赐予铁券;派遣御史张著带着手诏征召他,并任命他的副将蔺杲为邓州刺史。

五月,丙寅日,因为战事兴起,将商税增加到十分之一。

田悦最终与李正己、李惟岳定下计策,联合兵力抗拒朝廷的命令,派遣兵马使孟祐率领五千步骑兵北上援助李惟岳。薛嵩死后,田承嗣占据了洺、相二州,朝廷只得到了邢、磁二州和临洺县。田悦想要以山为界,说:“邢、磁二州就像两只眼睛,长在我的腹中,不能不取。”于是派遣兵马使康愔率领八千人包围邢州,另派将领杨朝光率领五千人在邯郸西北扎营,以切断昭义军的援兵,田悦亲自率领数万大军包围临洺。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守将张伾坚守城池。贝州刺史邢曹俊是田承嗣的旧将,年老而有谋略,田悦宠信牙官扈崿而疏远他。等到攻打临洺时,田悦召见邢曹俊询问计策。邢曹俊说:“兵法上说,十倍的兵力可以包围,五倍的兵力可以进攻;尚书以叛逆对抗朝廷,形势更加不利。现在把军队驻扎在坚固的城池下,粮草耗尽,士兵疲惫,这是自取灭亡的做法。不如在崞口布置一万兵力以阻挡西面的援军,那么河北二十四州就都是尚书的了。”将领们厌恶他提出不同的意见,一起诋毁他,田悦没有采纳他的计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注解

屠维协洽: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

重光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唐代宗李豫的谥号,表示其文治武功的成就。

大历十四年:唐代宗时期的年号,公元779年。

门下侍郎:唐代官职,门下省的高级官员,负责审议政令。

御史大夫:唐代官职,御史台的长官,负责监察百官。

同平章事:唐代官职,相当于宰相,参与国家大政的决策。

吐蕃:古代中国西部的一个强大政权,主要活动在今西藏地区。

太常少卿:唐代官职,太常寺的副长官,负责礼仪事务。

协律郎:唐代官职,负责音乐和礼仪的协调。

选举议:关于选拔官员的建议或议案。

衡州刺史:唐代官职,衡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湖南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湖南地区的监察事务。

潮州刺史:唐代官职,潮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朔方、邠宁节度使:唐代官职,负责朔方和邠宁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淮西:唐代地理名称,指淮河以西的地区。

淮宁:唐代地理名称,指淮河以西的地区。

西川节度使:唐代官职,负责西川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南诏:古代云南地区的政权,与唐朝时有战争与和平交往。

吐蕃与南诏合兵:指吐蕃和南诏联合出兵攻打唐朝。

茂州:唐代地理名称,今四川茂县一带。

扶、文:唐代地理名称,指扶州和文州,今四川境内。

黎、雅:唐代地理名称,指黎州和雅州,今四川境内。

蜀:古代地理名称,指今四川地区。

范阳:唐代地理名称,今河北涿州一带。

泾原都知兵马使:唐代官职,负责泾原地区的军事事务。

右神策都将:唐代官职,负责禁军的指挥。

金吾大将军:唐代官职,负责京城的安全和治安。

维、茂二州:唐代地理名称,指维州和茂州,今四川境内。

大度河:古代地理名称,今四川境内的一条河流。

苴咩城:南诏国的都城,今云南大理一带。

日东王:南诏国王的封号。

元陵:唐代宗李豫的陵墓。

庙号:古代帝王死后,在太庙中祭祀时的称号。

晋州刺史:唐代官职,晋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苏州刺史:唐代官职,苏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浙江东、西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浙江东部和西部的监察事务。

工部尚书:古代官职名,工部的最高长官,负责工程、工匠、屯田等事务。

朔方节度使:唐代设立的军事行政区划,主要负责北方边疆的防御和军事指挥。

两税法:唐代中期杨炎提出的一种税收制度,将租、庸、调等税种合并为夏秋两季征收,按户等和贫富差别征税。

租、庸、调:唐代前期的赋税制度,租指田租,庸指劳役,调指户税。

度支使:唐代负责财政收支的官员,掌管国家的财政大权。

黜陟使:唐代派往各地考察官员政绩的使臣,负责升降官员的职务。

宦官:古代宫廷中侍奉皇帝及其家族的男性侍从,通常被阉割,唐代后期宦官权力极大,常干预朝政。

左藏:唐代国库之一,负责储存国家的金帛财物。

大盈内库:唐代皇帝的私库,储存皇帝的私人财物,由宦官掌管。

浮户:指没有固定户籍的流动人口,通常是因为逃避赋税或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

司农卿:唐代负责农业和粮食储备的官员,属于九卿之一。

泾原节度使:唐代的军事官职,负责泾原地区的军事事务。

原州:唐代州名,位于今宁夏固原一带,是唐代西北边疆的重要军事据点。

泾州: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东部,是唐代重要的军事重镇。

段秀实:唐代将领,曾任泾原节度使,以忠诚和勇敢著称。

硃泚:唐代将领,曾任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后因叛乱被杀。

李忠臣:唐代官员,曾任检校司空、同平章事,以直言敢谏闻名。

辛京杲:唐代官员,曾任湖南观察使,因贪污和暴行被贬。

张涉:唐代官员,曾任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因受贿被放归田里。

杨炎:唐朝时期的宰相,曾因政治斗争杀害刘晏,引起朝野不满。

韩洄:唐代官员,曾任户部侍郎、判度支,以清廉和才干著称。

杜佑:唐代官员,曾任金部郎中,后权江、淮水陆转运使,以理财能力闻名。

韦伦:唐代官员,曾任太常卿,多次出使吐蕃,以外交才能著称。

李正己: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曾多次上表请求追究刘晏的罪责。

田悦: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曾与李正己、李惟岳等人联合对抗朝廷。

崔祐甫:唐代官员,曾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清廉和才干著称。

桑道茂:唐代术士,以预言和占卜闻名。

回纥:古代突厥族政权,与唐朝时有战争和和平交往。

顿莫贺达干:回纥贵族,曾任合骨咄禄毘伽可汗,以政治手腕著称。

王国良:唐代叛将,曾任湖南牙将,后因叛乱被杀。

曹王皋:唐代宗室,曾任湖南观察使,以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著称。

刘晏:唐朝时期的著名财政官员,曾主持改革,后被杨炎杀害。

厚直募善走者:指以高薪招募擅长奔跑的人,用于传递信息。

觇报四方物价:指通过探子报告各地的物价情况。

食货轻重之权:指控制物价的权力,通过调节货物的供应来影响价格。

句检簿书:指审查账目和文书。

出纳钱谷:指管理财政收支。

士陷赃贿:指士人因贪污受贿而堕落。

吏虽洁廉:指即使官吏廉洁,也难以获得显赫的地位。

榷盐法:指国家对盐的专卖制度。

常平盐:指政府通过调节盐价来稳定市场,防止盐价过高或过低。

漕运:指通过水路运输粮食等物资。

京观:指将敌人的尸体堆积起来,作为胜利的标志。

右金吾将军:唐代的官职,负责京城的治安。

睦王傅:唐代的官职,负责教导皇子。

中书令:唐代的高级官职,相当于宰相。

四镇、北庭行军:指唐代在边疆设立的军事机构。

宣政殿:唐代皇宫中的一座重要建筑。

魁冈:指农历十月,传统上认为这个月份不适合进行建筑维修。

大历:唐代的一个年号,指代唐代中期。

江西观察使:唐代的官职,负责江西地区的行政事务。

虔州刺史:唐代的官职,负责虔州地区的行政事务。

左丞:唐代的高级官职,负责协助宰相处理政务。

殿中侍御史:唐代的官职,负责监察朝廷官员。

连山尉:唐代的低级官职,负责地方治安。

中书舍人: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起草诏令、参与机要等事务。

奉迎使:古代临时设置的官职,负责迎接重要人物或执行特殊任务。

判官:古代官职名,协助主官处理政务,多设于地方或临时机构。

中使:皇帝派出的使者,多由宦官担任,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或执行特殊任务。

朝集使:古代官职名,负责召集朝会、传达政令等事务。

舅姑:古代对丈夫父母的称呼,舅指公公,姑指婆婆。

县主:古代对皇室女子的封号,地位低于公主。

节度使:古代官职名,唐代设立的地方军政长官,掌握一方军政大权。

兵马使: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军队的将领。

孔目官:古代官职名,负责文书、档案等事务的官员。

留后:古代官职名,节度使去世或离职后,暂时代理其职务的官员。

旌节:古代皇帝赐给节度使的仪仗,象征其权力和地位。

魏博节度副使:古代官职名,魏博节度使的副手,协助处理军政事务。

定州刺史:古代官职名,定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负责地方政务。

汴州:古代地名,今河南省开封市一带。

梁崇义: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与田悦、李正己等人联合对抗朝廷。

李惟岳: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与田悦、梁崇义等人联合对抗朝廷。

永平军:唐朝时期的军队名称,曾领有汴、宋、滑、亳、陈、颍、泗七州。

刘洽:唐朝时期的将领,曾任宋州刺史,后被任命为节度使。

路嗣恭:唐朝时期的将领,曾任东都留守,后被任命为怀、郑、汝、陕四州、河阳三城节度使。

高力士:唐朝著名的宦官,曾为唐玄宗的亲信,权势显赫。

沈太后:唐朝时期的太后,唐玄宗的生母,因其身份特殊,成为政治斗争中的焦点。

卢杞: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御史中丞,后因口才出众被唐玄宗提拔为大夫。

郭子仪:唐朝著名的将领,曾平定安史之乱,功勋卓著。

彭令芳:唐朝时期的振武节度使,因苛虐而被军士所杀。

李希烈: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曾多次请求讨伐梁崇义。

田承嗣: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军阀之一,曾盗据洺、相二州。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的政治、军事和外交事件,反映了当时唐朝内外的复杂局势。

首先,文中提到代宗励精求治,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如杨炎和乔琳的任命。杨炎因其才干被推荐,而乔琳则因与张涉的关系被重用,这反映了唐代官员选拔中的任人唯亲现象。

其次,文中提到吐蕃多次遣使求和,但边境冲突不断。代宗采取怀柔政策,释放吐蕃俘虏,试图通过德政感化对方。然而,吐蕃与南诏联合出兵攻打唐朝,显示出唐朝在边疆问题上的困境。

文中还提到沈既济的选举议,批评当时的官员选拔制度过于注重形式,忽视了德才和实际能力。他建议改革选拔制度,强调宰臣和吏部的共同参与,以确保选拔的公正性和有效性。这一建议反映了当时官员选拔制度中的弊端和改革的必要性。

此外,文中提到李怀光与邠府宿将的矛盾,以及崔宁在蜀地的专权,反映了唐朝内部将领之间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割据的问题。崔宁在蜀地的长期统治,使得朝廷对其失去控制,显示出中央集权的削弱。

最后,文中提到代宗对阴阳鬼神的迷信,以及他对郭子仪的态度。代宗虽然严于用法,但对郭子仪的小过却采取了宽容的态度,显示出他对功臣的尊重和对权力的平衡。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唐代宗时期的政治和军事事件,还揭示了当时官员选拔制度、边疆政策、内部权力斗争和中央集权的问题。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唐朝中期的政治和社会状况。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唐德宗建中元年(公元780年)的政治、军事和财政改革,反映了唐代中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财政制度的变迁。

首先,文中提到杨炎在德宗朝中的地位和作用。杨炎作为宰相,提出了两税法,这是唐代财政制度的一次重大改革。两税法的实施,标志着唐代赋税制度从租庸调制向以财产为基础的税收制度转变。这一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贫富不均的问题,减轻了贫苦百姓的负担,但也引发了官僚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

其次,文中提到杨炎与刘晏的矛盾。刘晏是唐代著名的财政官员,长期掌管国家的财政大权,但由于其权力过大,引起了其他官员的嫉妒和不满。杨炎利用德宗对刘晏的不满,成功将其贬职,并试图恢复尚书省的权力,削弱诸使的权力。这一事件反映了唐代中期官僚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皇帝对权臣的猜忌。

再次,文中提到唐代宦官权力的膨胀。宦官掌管大盈内库,掌握了皇帝的私人财物,逐渐干预朝政,成为唐代后期政治腐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杨炎虽然试图通过改革将财权归还给有司,但宦官势力的根深蒂固,使得这一改革难以彻底实施。

此外,文中还提到唐代边疆的军事问题。杨炎试图通过修筑原州城来加强西北边疆的防御,但由于军士的不满和地方官员的反对,这一计划最终未能成功。这一事件反映了唐代中期边疆防御的困境,以及中央与地方之间的矛盾。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唐代中期的政治、军事和财政改革,揭示了唐代中期社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杨炎的两税法改革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但由于官僚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宦官势力的膨胀,唐代的政治和经济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改善。这段历史为我们理解唐代中期的政治变迁和社会矛盾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代中期的政治、军事和外交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

首先,文中提到的泾州叛乱和刘文喜的拒诏行为,揭示了唐代藩镇割据的严重问题。藩镇将领拥兵自重,不听从中央命令,甚至公然叛乱,严重削弱了中央政权的权威。这一现象在唐代中后期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唐朝的衰落和灭亡。

其次,文中涉及的李忠臣、张涉、辛京杲等人的事件,反映了唐代官场的腐败和权力斗争。官员们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甚至因私愤杀人,严重损害了政府的公信力和社会的稳定。李忠臣的直言敢谏虽然暂时缓解了皇帝的怒气,但并未从根本上解决官场腐败的问题。

再次,文中提到的吐蕃和回纥的外交事件,展示了唐代与周边民族政权的复杂关系。吐蕃和回纥时而与唐朝和平交往,时而发动战争,唐朝在处理这些外交关系时,既要展示威严,又要维护信誉,体现了唐代外交政策的灵活性和复杂性。

此外,文中提到的杨炎、韩洄、杜佑等人的财政改革,反映了唐代中期财政制度的变革。杨炎罢免度支、转运使,韩洄和杜佑的重新任命,显示了唐朝政府在财政管理上的尝试和努力。然而,由于省职久废、耳目不相接,财政改革的效果并不理想,天下钱谷无所总领,财政混乱的局面依然存在。

最后,文中提到的刘晏事件,揭示了唐代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刘晏作为一位有才干和改革精神的官员,最终因政治斗争被诬陷杀害,反映了唐代官场的险恶和政治斗争的激烈。刘晏的冤死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唐朝政治腐败和权力斗争的缩影。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生动地展示了唐代中期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无论是藩镇割据、官场腐败、外交关系、财政改革还是政治斗争,都反映了唐朝在这一时期面临的严峻挑战和深刻危机。这些历史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唐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详细描述了唐代财政管理的重要人物刘晏的理财策略及其对国家经济的深远影响。刘晏通过设立信息传递系统,及时掌握各地物价,从而有效调控市场,防止物价波动过大,保障了国家的经济利益和民众的生活稳定。他的管理理念强调‘得人’,即选拔有能力、廉洁勤勉的人才,确保财政管理的透明和高效。

刘晏的理财策略不仅体现在对物价的控制上,还体现在对盐政的改革上。他通过实施榷盐法,即国家对盐的专卖制度,有效地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同时,他还设立了常平盐制度,通过调节盐价来稳定市场,防止盐价过高或过低,保障了民众的基本生活需求。

在漕运方面,刘晏也展现了他的卓越才能。他根据各地水力的不同,设计了适合的运输船只,并设立了沿线的仓库,确保了粮食等物资的高效运输。这一举措不仅提高了运输效率,还减少了运输过程中的损失,进一步增强了国家的经济实力。

刘晏的管理理念和实践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注重人才的选拔和培养,强调廉洁勤勉的工作态度,这些理念在今天的财政管理中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他的理财策略不仅在当时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也为后世的财政管理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唐代的政治局势和官员的腐败问题。通过对比刘晏的廉洁高效与其他官员的贪污腐败,进一步凸显了刘晏在财政管理上的卓越才能和高尚品德。他的成功不仅在于他的智慧和能力,更在于他的廉洁和勤勉,这些品质使他成为唐代乃至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财政管理专家。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刘晏理财策略的详细描述,展现了唐代财政管理的复杂性和重要性。刘晏的成功不仅在于他的智慧和能力,更在于他的廉洁和勤勉,这些品质使他成为唐代乃至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财政管理专家。他的管理理念和实践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为今天的财政管理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借鉴。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唐代建中二年(公元781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与地方藩镇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皇室内部的礼仪变革。

首先,文中提到朝廷派遣使者四处寻访太后,并任命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为副使,显示了朝廷对太后下落的重视。这一事件反映了唐代皇室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礼仪制度的复杂性。

其次,文中提到朝廷对公主下嫁的礼仪进行了改革,规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的礼仪,体现了唐代皇室对礼仪制度的重视。这一改革不仅规范了皇室内部的礼仪,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家庭伦理的重视。

再次,文中提到吐蕃派遣使者入贡,显示了唐代与周边民族的关系。吐蕃作为唐代西部的一个重要政权,与唐朝的关系时而紧张,时而缓和,这一事件反映了唐代对外政策的灵活性。

此外,文中还详细记载了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去世后,其子李惟岳试图继承父位的经过。李惟岳通过贿赂朝廷使者、隐匿丧事等手段试图获得朝廷的认可,但最终未能成功。这一事件反映了唐代藩镇割据的严重性,以及朝廷对地方势力的控制力逐渐减弱。

最后,文中提到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对田悦的劝诫,以及成德判官邵真对李惟岳的谏言,反映了当时一些地方官员对朝廷的忠诚和对藩镇割据的反对。这些劝诫和谏言虽然未能改变局势,但体现了当时一些有识之士对国家统一的渴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社会事件,展现了唐代中期的复杂局势。朝廷与地方藩镇之间的权力斗争、皇室内部的礼仪变革、与周边民族的关系等,都在文中得到了生动的体现。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唐代政治的复杂性,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深层次矛盾。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代中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政治动荡和军阀之间的斗争。田悦、梁崇义、李惟岳等军阀联合对抗朝廷,反映了当时中央政权衰微、地方割据势力崛起的局面。永平军的划分和节度使的任命,显示了朝廷试图通过分权和任命亲信来控制地方势力,但效果有限。

高力士养女被误认为沈太后的事件,揭示了当时宫廷内部的复杂政治斗争。唐玄宗对沈太后的思念和对高氏的态度,反映了皇帝在政治斗争中的无奈和矛盾。卢杞的崛起和郭子仪对他的警惕,展现了当时官员之间的权力斗争和相互猜忌。

杨炎杀害刘晏的事件,进一步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激烈斗争。刘晏作为著名的财政官员,其被杀引起了朝野的不满,李正己等人多次上表请求追究刘晏的罪责,反映了地方势力对中央政权的挑战。

彭令芳被军士所杀的事件,揭示了当时军队内部的矛盾和不满。李希烈请求讨伐梁崇义,反映了军阀之间的相互攻伐和争夺。田承嗣盗据洺、相二州,显示了地方割据势力的扩张和中央政权的无力。

整体来看,这段古文生动地描绘了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时期的政治动荡和社会矛盾。通过对各个军阀、官员和事件的描述,展现了当时中央政权衰微、地方割据势力崛起的局面,以及宫廷内部和官员之间的复杂斗争。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唐朝末年的政治现实,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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