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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

作者: 列子(约公元前4世纪-公元前3世纪),名列御,春秋战国时期的道家学者,主张“无为而治”。列子以其极富哲理的思想和精辟的道家理论著作影响深远。

年代:成书于战国时期(约公元前3世纪)。

内容简要:《列子》是道家学派的重要经典之一,书中内容包括了自然哲学、社会政治和道家修养等方面的讨论。通过列子的哲学思想,强调“无为而治”的理念,提倡顺应自然的生活方式。书中还涉及许多寓言故事,用生动形象的语言阐述了道家关于宇宙、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深刻见解。《列子》对后代道家哲学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是研究道家思想和中国哲学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原文

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

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

列子曰:‘愿闻持后。’

曰:‘顾若影,则知之。’

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

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

关尹谓子列子曰:‘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名也者,响也;身也者,影也。故曰:慎尔言,将有和之;慎尔行,将有随之,是故圣人见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度在身,稽在人。人爱我,我必爱之;人恶我,我必恶之。汤武爱天下,故王;桀纣恶天下,故亡,此所稽也。稽度皆明而不道也,譬之出不由门,行不从径也。以是求利,不亦难乎?尝观之《神农有炎》之德,稽之虞、夏、商、周之书,度诸法士贤人之言,所以存亡废兴而非由此道者,未之有也。’

严恢曰:‘所为问道者为富,今得珠亦富矣,安用道?’

子列子曰:‘桀纣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幸哉余未汝语也!人而无义,唯食而已,是鸡狗也。强食靡角,胜者为制,是禽兽也。为鸡狗禽兽矣,而欲人之尊己,不可得也。人不尊己,则危辱及之矣。’

列子学射中矣,请于关尹子。

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

对曰:‘弗知也。’

关尹子曰:‘未可。’退而习之。

三年,又以报关尹子。

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乎?’

列子曰:‘知之矣。’

关尹子曰:‘可矣;守而勿失也。非独射也,为国与身,亦皆如之。故圣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

列子曰:‘色盛者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故不班白语道失,而况行之乎?故自奋则人莫之告。人莫之告,则孤而无辅矣。贤者任人,故年老而不衰,智尽而不乱。故治国之难在于知贤而不在自贤。’

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三年而成。

锋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中而不可别也。

此人遂以巧食宋国。

子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叶者寡矣。故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

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

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

子列子出,见使者,再拜而辞。

使者去。

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

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

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

好学者以术干齐侯;齐侯纳之,以为诸公子之傅。

好兵者之楚,以法干楚王;王悦之,以为军正。

禄富其家,爵荣其亲。

施氏之邻人孟氏,同有二子,所业亦同,而窘于贫。

羡施氏之有,因从请进趋之方。

二子以实告孟氏。

孟氏之一子之秦,以术干秦王。

秦王曰:‘当今诸侯力争,所务兵食而已。若用仁义治吾国,是灭亡之道。’

遂宫而放之。

其一子之卫,以法干卫侯。

卫侯曰:‘吾弱国也,而摄乎大国之间。

大国吾事之,小国吾抚之,是求安之道。

若赖兵权,灭亡可待矣。

若全而归之,适于他国。

为吾之患不轻矣。’

遂刖之,而还诸鲁。

既反,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让施氏。

施氏曰:‘凡得时者昌,失时者亡。

子道与吾同,而功与吾异,失时者也,非行之谬也。

且天下理无常是,事无常非。

先日所用,今或弃之;今之所弃,后或用之。

此用与不用,无定是非也。

投隙抵时,应事无方,属乎智。

智苟不足,使若博如孔丘,术如吕尚,焉往而不穷哉?’

孟氏父子舍然无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

晋文公出会,欲伐卫,公子锄仰天而笑。

公问何笑。

曰:‘臣笑邻之人有送其妻适私家者,道见桑妇,悦而与言。

然顾视其妻,亦有招之者矣。

臣窃笑此也。’

公寤其言,乃止。

引师而还,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矣。

晋国苦盗,有郄雍者,能视盗之貌,察其眉睫之间而得其情。

晋侯使视盗,千百无遗一焉。

晋侯大喜,告赵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国盗为尽矣,奚用多为?’

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盗,盗不尽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

俄而群盗谋曰:‘吾所穷者郄雍也。’

遂共盗而残之。

晋侯闻而大骇,立召文子而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盗何方?’

文子曰:‘周谚有言:‘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且君欲无盗,莫若举贤而任之;

使教明于上,化行于下,民有耻心,则何盗之为?’

于是用随会知政,而群盗奔秦焉。

孔子自卫反鲁,息驾乎河梁而观焉。

有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

有一丈夫方将厉之。

孔子使人并涯止之,曰:‘此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也。

意者难可以济乎?’

丈夫不以错意,遂度而出。

孔子问之曰:‘巧乎?有道术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

丈夫对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

忠信错吾躯于波流,而吾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复出者,以此也。’

孔子谓弟子曰:‘二三子识之!水且犹可以忠信诚身亲之,而况人乎?’

白公问孔子曰:‘人可与微言乎?’孔子不应。

白公问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吴之善没者能取之。’

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渑之合,易牙尝而知之。’

白公曰:‘人故不可与微言乎?’孔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者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浅知之所争者,末矣。’

白公不得已,遂死于浴室。

赵襄子使新稚穆子攻翟,胜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来谒之。

襄子方食而有忧色。

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

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雨不终朝,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德行,无所施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哉!’

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者所以为昌也,喜者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卒取亡焉,不达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为能持胜。’

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

墨子为守攻,公输般服,而不肯以兵知。

故善持胜者以强为弱。

宋人有好行仁义者,三世不懈。

家无故黑牛生白犊,以问孔子。

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荐上帝。’

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其牛又复生白犊。

其父又复令其子问孔子。

其子曰:‘前问之而失明,又何问乎?’

父曰:‘圣人之言先迕后合。其事未究,姑复问之。’

其子又复问孔子。

孔子曰:‘吉祥也。’复教以祭。

其子归致命。

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

居一年,其子无故而盲。

其后楚攻宋,围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丁壮者皆乘城而战,死者大半。

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

及围解而疾俱复。

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

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

元君大惊,立赐金帛。

又有兰子又能燕戏者,闻之,复以干元君。

元君大怒曰:‘昔有异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适值寡人有欢心,故赐金帛。彼必闻此而进,复望吾赏。’

拘而拟戳之,经月乃放。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

伯乐对曰:‘良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马者,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绝尘弭辙。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马,不可告以天下之马也。臣有所与共担纆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

穆公见之,使行求马。

三月而反,报曰:‘已得之矣,在沙丘。’

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牝而黄。’

使人往取之,牡而骊。

穆公不说,召伯乐而谓之曰:‘败矣,子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

伯乐喟然太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者也。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皋之相者,乃有贵乎马者也。’

马至,果天下之马也。

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

詹何对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也。’

楚庄王曰:‘寡人得奉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

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又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在身,不敢对以末。’

楚王曰:‘善。’

狐丘丈人谓孙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

孙叔敖曰:‘何谓也?’

对曰:‘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逮之。’

孙叔敖曰:‘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于三怨,可乎?’

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丘者,此地不利而名甚恶。楚人鬼而越人禨,可长有者唯此也。’

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

子辞而不受,请寝丘。

与之,至今不失。

牛缺者,上地之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于耦沙之中,尽取其衣装车,牛步而去。

视之欢然无忧厷之色。

盗追而问其故。

曰:‘君子不以所养害其所养。’

盗曰:‘嘻!贤矣夫!’

既而相谓曰:‘以彼之贤,往见赵君。使以我为,必困我。不如杀之。’

乃相与追而杀之。

燕人闻之,聚族相戒,曰:‘遇盗,莫如上地之牛缺也!’

皆受教。

俄而其弟适秦,至关下,果遇盗;忆其兄之戒,因与盗力争;既而不如,又追而以卑辞请物。

盗怒曰:‘吾活汝弘矣,而追吾不已,迹将著焉。既为盗矣,仁将焉在?’

遂杀之,又傍害其党四五人焉。

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充殷盛,钱帛无量,财货无訾。

登高楼,临大路,设乐陈酒,击博楼上,侠客相随而行,楼上博者射,明琼张中,反两翕鱼而笑。

飞鸢适坠其腐鼠而中之。

侠客相与言曰:‘虞氏富氏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乃辱我以腐鼠。此而不报,无以立慬于天下。请与若等戮力一志,率徒属,必灭其家为等伦。’

皆许诺。

至期日之夜,聚众积兵,以攻虞氏,大灭其家。

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

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以餔之。

爰旌目三餔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

曰:‘我狐父之人丘也。’

爰旌目曰:‘譆!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

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

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

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己,去居海上。

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

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

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己,故去。今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

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

凡知则死之,不知则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

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

杨朱曰:‘利出者实及,怨往者害来。发于此而应于外者唯请,是故贤者慎所出。’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

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

邻人曰:‘多歧路。’

既反,问:‘获羊乎?’

曰:‘亡之矣。’

曰:‘奚亡之?’

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

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

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

杨子不答。

门人不获所命。

弟子孟孙阳出,以告心都子。

心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

杨子曰:‘人有滨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

心都子嘿然而出。

孟孙阳让之曰:‘何吾子问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

心都子曰:‘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学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异若是。唯归同反一,为亡得丧。子长先生之门,习先生之道,而不达先生之况也,哀哉!’

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

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

其狗不知,迎而吠之。

杨而怒,将扑之。

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杨朱曰:‘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

燕君甚怒其使者,将加诛焉。

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己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丧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

乃不诛。

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

富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

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鸠于简子,简子大悦,厚赏之。

客问其故。

简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

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竞而捕之,死者众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过不相补矣。’

简子曰:‘然。’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

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

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噆肤,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齐有贫者,常乞于城市。

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

遂适田氏之厩,从马医作役,而假食。

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

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宋人有游于道,得人遗契者,归而藏之,密数其齿。

告邻人曰:‘吾富可待矣。’

人有枯梧树者,其邻父言枯梧之树不祥。

其邻人遽而伐之。

邻人父因请以为薪。

其人乃不悦,曰:‘邻人之父徒欲为薪,而教吾伐之也。与我邻若此,其险岂可哉?’

人有亡鈇者,意者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颜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作动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

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仗策,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

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

意之所属著,其行足踬株埳,头抵植木,而不自知也。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

吏捕得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

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译文

子列子向壶丘子林学习。壶丘子林说:“你如果懂得保持后天的修养,那么就可以谈论保持自身的修养了。”列子说:“我想听听保持后天的修养。”壶丘子林说:“看看你的影子,你就明白了。”列子回头看自己的影子:身体弯曲,影子就弯曲;身体直立,影子就端正。那么,身体的弯曲和直立是由身体本身决定的,而不是影子决定的,身体的屈伸是由外物决定的,而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这就是所说的保持后天的修养而处于先天的位置。

关尹对子列子说:“说话美好,回声也美好;说话丑恶,回声也丑恶;身体长,影子就长;身体短,影子就短。名声,就是回声;身体,就是影子。所以说:谨慎你的言语,将有和谐回应;谨慎你的行为,将有跟随者。因此,圣人通过观察外部来了解内部,通过观察过去来了解未来,这就是他们能够先知的原因。度量在于自身,验证在于他人。他人爱我,我必爱之;他人恶我,我必恶之。商汤和周武王爱天下,所以能成为王;夏桀和商纣王恶天下,所以灭亡,这就是验证的道理。如果度量都明了却不遵循道,就像出门不通过门,走路不遵循道路一样。用这样的方法去求利,不是很难吗?我曾经观察过《神农有炎》的德行,查考过虞、夏、商、周的书,度量过法士和贤人的言论,发现他们的存亡兴废并不是由此道产生的。”

严恢说:“那些追求道的人是为了富有,现在我得到了珍珠,也就富有了,还需要道做什么呢?”子列子说:“夏桀和商纣王只重视利益而轻视道,所以灭亡了。幸运的是我没有告诉你!人如果没有义,那就只有食物而已,就像鸡狗一样。强者吃掉弱者,胜者成为统治者,就像禽兽一样。如果你变成了鸡狗禽兽,却还想让人尊重你,那是办不到的。如果别人不尊重你,危险和耻辱就会降临到你身上。”

列子射箭射中了目标,向关尹子请教。关尹子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射中了吗?”列子回答说:“不知道。”关尹子说:“还不行。”列子回去练习了三年,又去报告关尹子。关尹子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射中了吗?”列子说:“知道了。”关尹子说:“可以了;保持你的状态,不要失去它。这不仅适用于射箭,也适用于治国和修身。因此,圣人不去关注存亡,而是关注为什么会这样。”

列子说:“脸色红润的人骄傲,力量强大的人嚣张,这时候还不能和他们谈论道。因此,不等到头发花白就开始谈论道是错误的,更不用说去实践了。所以,自我吹嘘的人没有人会告诉他。没有人告诉他,就会孤立无援。贤者任用他人,所以年老而不衰,智慧用尽而不混乱。因此,治国之难在于知道贤人而不在于自己贤能。”

宋国有人为他的君主用玉石雕刻楮树叶,三年才完成。树叶锋利,茎叶繁茂,混在楮树叶中分辨不出。这个人就靠这个巧技在宋国谋生。子列子听说了这件事,说:“如果天地所生之物,三年才能长成一叶,那么能长叶的植物就很少了。所以圣人依靠道来教化,而不是依靠智巧。”

子列子贫穷,脸色有饥饿之色。有客人向郑子阳说了这件事,说:“列御寇是有道之士,居住在您的国家却贫穷。您难道不是不喜欢士人吗?”郑子阳就命令官员送给他粮食。子列子出门见到使者,拜了两拜就推辞了。使者走了。子列子回家,他的妻子看到他,抚摸着胸口说:“我听说有道德的人的妻子都能过上安乐的生活,现在却有饥饿之色,君主经过这里就送给我先生粮食。先生不接受,难道不是天命吗?”子列子笑着对妻子说:“君主不是自己了解我。因为别人的话就送给我粮食,等到他怪罪我的时候,又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怪罪我,这就是我不接受的原因。”最终,人民果然发动了叛乱,杀死了子阳。

鲁国施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喜欢学习,一个喜欢军事。喜欢学习的用学问去求见齐侯,齐侯接纳了他,让他成为诸公子的老师。喜欢军事的去了楚国,用军事法去求见楚王,楚王喜欢他,让他成为军正。他们的家庭因此富裕,他们的亲戚因此荣耀。施家的邻居孟家,有两个儿子,他们的职业也相同,却因为贫穷而困顿。孟家羡慕施家的富有,因此向他们请教成功的途径。两个儿子就把实情告诉了孟家。孟家的一个儿子去了秦国,用学问去求见秦王。秦王说:“现在诸侯都在争斗,我们只注重兵力和粮食。如果我们用仁义来治理国家,那就是灭亡的道路。”于是把他阉割了,放逐回鲁国。另一个儿子去了卫国,用军事法去求见卫侯。卫侯说:‘我们是个弱小的国家,处于大国的夹缝中。我们事奉大国,安抚小国,这是寻求安宁的道路。如果我们依赖军事,灭亡就在眼前了。如果我们保全了他们,他们回到其他国家,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麻烦。”于是砍掉了他的脚,让他回到鲁国。他们回来后,孟家的父子责备施家。施家的人说:“凡是抓住时机的人就会昌盛,失去时机的人就会灭亡。你们的道路和我们的相同,但结果不同,这是失去时机的问题,不是方法错误。而且天下的道理没有永恒的对错,事情也没有永恒的对错。以前用的,现在可能被丢弃;现在丢弃的,以后可能被使用。这些用与不用,没有固定的对错。抓住时机,随机应变,这取决于智慧。如果智慧不足,即使像孔丘那样博学,像吕尚那样有策略,去哪里不会陷入困境呢?”孟家的父子听后,不再生气,说:“我们明白了,您不用再说了!”

晋文公外出会盟,想要攻打卫国,公子锄仰天大笑。晋文公问他为什么笑。公子锄说:“我笑邻居家的人送妻子回私宅,在路上遇到一个采桑的妇女,喜欢她,就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然而他回头看他妻子,也有人在招引她。我私下里笑这件事。”晋文公明白了他的话,就停止了出兵。他带领军队返回,还没到,就有敌人攻打他们的北方边境。

晋国苦于盗贼问题,有个叫郄雍的人,能够通过观察盗贼的面貌,从他们的眉眼之间发现他们的秘密。晋侯让他去侦察盗贼,千百个盗贼没有遗漏一个。晋侯非常高兴,告诉赵文子说:“我找到了一个人,就能让全国的盗贼都消失,还需要那么多人做什么?”赵文子说:“我君主依赖侦察来抓捕盗贼,盗贼不会全部被抓住,而且郄雍一定会不得善终。”不久,一群盗贼密谋说:“我们之所以走投无路,是因为郄雍。”于是他们一起偷袭并杀害了郄雍。晋侯听说后非常震惊,立即召见赵文子,告诉他:“果然如你所说,郄雍死了!那么我们怎么抓捕盗贼呢?”赵文子说:“周谚有言:能够看到深渊中的鱼是不吉利的,能够推测隐藏之事的人有灾祸。而且君主想要没有盗贼,不如选拔贤能的人并任用他们;让教育在上层明确,教化在下层流行,民众有了羞耻之心,那么还会有盗贼吗?”于是他任用了随会来处理政务,盗贼们就逃到秦国去了。

孔子从卫国返回鲁国,在黄河桥梁上停车观看。有一处水流从三十仞高的地方垂下,水流环绕九十里,鱼鳖无法游动,鼍鼍无法居住。有一个男子正准备渡过河流。孔子派人沿着河岸阻止他,说:“这里的水流从三十仞高的地方垂下,水流环绕九十里,鱼鳖无法游动,鼍鼍无法居住。你以为这很难渡过吗?”男子没有犹豫,就成功地渡过了河流。孔子问他:“你这是技巧吗?有什么道术吗?你之所以能进去又出来,是什么原因呢?”男子回答说:‘我进入的时候,先以忠信为基础;出来的时候,也以忠信为基础。忠信让我在波涛中冒险,我不敢用私心,所以能进去又出来,就是这个原因。’孔子对弟子们说:‘你们记住!水尚且可以通过忠信来真诚地亲近,何况是人呢?’

白公问孔子说:‘人可以和他谈论微妙的话吗?’孔子没有回答。白公又问说:‘如果用石头扔进水里,会怎么样?’孔子说:‘吴国擅长潜水的人能够取出来。’白公又问说:‘如果用水扔进水里呢?’孔子说:‘淄水和渑水混合在一起,易牙能够尝出来。’白公说:‘人难道不能和他谈论微妙的话吗?’孔子说:‘为什么不能呢?只有懂得说话的含义的人才能做到。懂得说话含义的人,不是用言语来表达。争鱼的人湿了衣服,追捕野兽的人跑得快,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样做。所以最深刻的话不在于言语,最伟大的行为不在于有为。那些浅薄的人所争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白公无奈,最终在浴室中死去。

赵襄子派新稚穆子攻打翟国,战胜了他们,夺取了左人和中人的地方;派遽人来报告。赵襄子正在吃饭,却面带忧色。左右的人说:‘一天之内攻下两座城,这是人们所高兴的;现在您有忧色,为什么呢?’赵襄子说:‘长江黄河那么大,不过三天就流尽了;狂风暴雨不会持续一整天,中午不会持续一会儿。现在赵家的德行,没有施及积累,一天之内攻下两座城,难道灾难会降临到我头上吗!’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赵家将会昌盛吧!忧患是昌盛的原因,喜悦是灭亡的原因。胜利并不难,保持胜利才是难的。贤明的君主因此保持胜利,所以他的福气会传给后代。齐、楚、吴、越都曾经取得过胜利,但最终都灭亡了,这是因为不懂得保持胜利。只有有道的君主才能保持胜利。’孔子的力气很大,能够打开国门,但他不愿意因为力气而闻名。墨子擅长防守和进攻,公输般都佩服他,但他不愿意因为军事才能而闻名。所以善于保持胜利的人,把强大当作弱小。

宋国有一个喜欢行仁义的人,三代都不懈怠。他的家里没有原因地生了一头黑牛,生了一只白色的牛犊,他来问孔子。孔子说:‘这是吉祥的,用来献给天帝。’过了一年,他的父亲无缘无故地瞎了眼,那头牛又生了一只白色的牛犊。他的父亲又让他去问孔子。他的儿子说:‘上次问的时候眼睛就瞎了,现在还问什么呢?’父亲说:‘圣人的话先违背后符合。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先问问看。’他的儿子又去问孔子。孔子说:‘吉祥的。’又教他祭祀。他的儿子回家告诉父亲。父亲说:‘照孔子的话去做。’过了一年,他的儿子无缘无故地瞎了眼。后来楚国攻打宋国,包围了他们的城池;人们交换孩子吃,分割骨头来煮食;年轻人都上城作战,死伤大半。这个人因为父子都有病而免于被杀。等到包围解除,疾病都恢复了。

宋国有一个叫兰子的人,用他的技艺来求见宋元。宋元召见他,让他展示他的技艺,他用两根比身体长一倍的树枝,绑在自己的腿上,一起快跑,同时玩弄七把剑,轮流跳跃,五把剑经常在空中。元君非常惊讶,立即赏赐给他金帛。又有一个人也会跳舞,听说了这件事,也来求见元君。元君非常生气说:‘以前有奇技来求见我的人,技艺不怎么样,正好我心情好,所以赏赐给他金帛。那个人一定听说了这件事来求见我,又希望我赏赐他。’于是把他抓起来准备杀掉,一个月后才放了他。

秦穆公对伯乐说:‘你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你的后代有谁能帮我寻找好马的吗?’伯乐回答说:‘好马可以通过观察它们的筋骨来辨认。天下的马,有的隐约,有的消失,有的失去,有的迷失,这样的马是绝尘弭辙的。我的儿子都是下等人才,可以告诉他们好马,但不能告诉他们天下的马。我有一个和我一起挑担子的人,叫九方皋,他在马这方面的才能不在我之下。请让我带他去见您。’穆公见到他,派他去寻找好马。三个月后回来报告说:‘已经找到了,在沙丘。’穆公问:‘是什么马?’他回答说:‘是母马,黄色的。’派人去取,却是公马,黑色的。穆公不高兴,召见伯乐对他说:‘失败了,你派去寻找马的人!连颜色、公母都分辨不出来,还能知道马吗?’伯乐深深地叹息说:‘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这就是他比我强千万倍而无法计算的原因。九方皋观察马的方式,是自然的机理,他得到的是精华而忘记了粗略,他在内部而忘记了外部;看到他看到的,看不到他看不到的;看到他看到的,而忽略了他没有看到的。九方皋相马的方式,是有比马更贵重的东西。’马到了,果然是天下最好的马。

楚庄王问詹何说:‘如何治理国家?’詹何回答说:‘我懂得如何修身,但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楚庄王说:‘我肩负着宗庙社稷的重任,希望学习如何守护它。’詹何回答说:‘我没有听说过修身而国家混乱的情况,也没有听说过修身而国家治理的情况。所以根本在于修身,不敢用末节来回答。’楚王说:‘好。’

狐丘丈人对孙叔敖说:‘人有三种怨恨,你知道吗?’孙叔敖说:‘是什么?’回答说:‘爵位高的人被人嫉妒,官职大的人被君主厌恶,俸禄丰厚的人被怨恨所及。’孙叔敖说:‘我的爵位越高,我的志向越低;我的官职越大,我的心越小;我的俸禄越丰厚,我的施舍越广泛。因此我避免了这三种怨恨,可以吗?’

孙叔敖病重临死前,告诫他的儿子说:‘国王急于封赏我,我不接受,为我而死,国王就会封赏你。你一定不要接受肥沃的土地!楚越之间有一个叫寝丘的地方,这个地方不肥沃而且名字很坏。楚人敬鬼,越人敬神,能长久拥有的只有这个地方。’孙叔敖死后,国王果然用肥沃的土地封赏了他的儿子。儿子推辞不接受,请求寝丘。国王给了他,至今没有失去。

牛缺是上地的大儒,下到邯郸,在耦沙中遇到强盗,强盗拿走了他的衣服和财物,牛缺步行离开。看着他们,他面带笑容,没有一点忧愁的神色。强盗追赶他,问他为什么。他说:‘君子不会因为自己的养活者而伤害自己的养活者。’强盗说:‘嘻!真是个贤人!’过了一会儿,他们互相商量说:‘以他的贤能,去见赵君。如果他把我抓起来,一定会困住我。不如杀了他。’于是他们一起追赶并杀了他。燕国人听说了这件事,聚集族人互相告诫说:‘遇到强盗,不如上地的牛缺。’大家都接受了教训。不久,他的弟弟去秦国,到了关卡,果然遇到了强盗;他想起哥哥的告诫,就与强盗争斗;但最终不如,又追赶并低声请求财物。强盗生气说:‘我让你活得好好的,你却追我不放弃,你的踪迹就要暴露了。既然做了强盗,仁爱在哪里?’于是杀了他,还附带杀害了他的几个同伙。

虞氏是梁国的富人,家里富裕,钱币布匹无数,财物无法计数。他登上高楼,站在大路上,摆上音乐和酒,在楼上玩牌,侠客们跟着他走,楼上的牌手射中目标,张中反两鱼而笑。一只飞鸟正好掉在他的腐烂的老鼠上。侠客们一起说:‘虞氏富户的日子已经很久了,而且常常有轻视人的心思。我们不侵犯他们,他们却用腐烂的老鼠侮辱我们。如果不报复,就无法在天下立足。让我们齐心协力,带领部下,一定要消灭他们的家族。’大家都答应了。到了约定的日子晚上,聚集众人,积聚兵力,攻打虞氏,大肆破坏他们的家族。

东方有个叫爰旌目的人,即将外出,却在路上饿了。狐父的盗贼名叫丘,见到他后放下自己的壶和食物给他吃。爰旌目吃了几次之后才能看见,他说:‘你是做什么的?’答道:‘我是狐父的人,名叫丘。’爰旌目说:‘哎呀!你不是盗贼吗?为什么要吃我的食物?我义不容食你的食物。’他双手撑地,大声咳嗽,最终倒下死去。狐父的盗贼虽然偷窃,但吃东西并不是偷窃。因为别人的偷窃,就认为吃东西也是偷窃,而不敢吃东西,这是失去了名实的关系。

柱厉叔侍奉莒敖公,自认为不被了解,于是离开居住在海上。夏天吃菱角和芰菜,冬天吃橡栗。莒敖公遇到困难,柱厉叔辞别朋友去为他而死。朋友说:‘你自认为不被了解,所以离开。现在你去为他而死,这表明了解与不了解并无区别。’柱厉叔说:‘不是这样的;自认为不被了解,所以离开。现在去死,是因为确实不了解我。我将去死,是为了让后世的人主知道他们的臣子是不被了解的。’凡是了解就为之而死,不了解就不死,这是正直的行为。柱厉叔可以说是用忘我精神去面对生死的人。

杨朱说:‘利益带来的实际效果会随之而来,怨恨会招致祸害。从这里出发,影响外界的只有请求,因此贤者会谨慎自己的行为。’

杨子的邻居丢失了一只羊,他带领了一群人,还请杨子的仆人去追赶。杨子说:‘哎呀!丢失一只羊,为什么追赶的人这么多?’邻居说:‘路太多。’回来后问:‘找到羊了吗?’答道:‘丢失了。’问:‘为什么丢失了?’答道:‘在岔路口中还有岔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回来了。’杨子脸色沉重,沉默了很长时间,一整天都没有笑。他的学生感到奇怪,问道:‘羊只是低贱的家畜,又不是夫子的财产,为什么减少了言语和笑容呢?’杨子没有回答。学生们没有得到答案。弟子孟孙阳出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心都子。心都子有一天和孟孙阳一起进入,问道:‘从前有三个兄弟,在齐鲁之间游玩,他们同师学习,学习仁义之道后回家。他们的父亲问:‘仁义之道是怎样的?’老大说:‘仁义使我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后追求名声。’老二说:‘仁义使我牺牲自己的身体以成名。’老三说:‘仁义使我身体和名声都能保全。’他们的方法截然不同,但都出自儒家。谁对谁错呢?’杨子说:‘有个人住在河边,习惯于水,勇敢地游泳,驾船摆渡,利益可以养活全家。跟着他学习的人成了徒弟,但溺水而死的人几乎有一半。本来是学习游泳,却变成了溺水,利害关系如此。如果认为谁对谁错?’心都子沉默地离开了。孟孙阳责备他说:‘为什么你问的问题那么迂回,夫子回答得那么偏颇?我更加疑惑了。’心都子说:‘大道因为岔路太多而丢失了羊,学者因为方法太多而失去了生命。学习的内容本来不同,本源也不同,但结果却如此不同。只有回归本源,才能避免得失。你在先生的门下学习,学习了先生的道路,却不理解先生的境界,真是太悲哀了!’

杨朱的弟弟叫布,穿着素色的衣服出门。下雨了,他脱下素衣,穿上黑色的衣服回家。他的狗不认识他,迎上去叫。杨朱生气,想要打它。杨朱说:‘不要打了!你也一样。如果让你白色的狗出去,黑色的狗回来,你能不觉得奇怪吗?’

杨朱说:‘行善不是为了名声,但名声会随之而来;名声不与利益约定,但利益会随之而来;利益不与争斗约定,但争斗会随之而来:因此君子必须谨慎行善。’

古人说有知道不死之术的人,燕国君主派人去学习,没有成功,那个人就死了。燕国君主非常愤怒,想要惩罚使者。幸臣劝告说:‘人们最担忧的是死亡,自己最重视的是生命。那个人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怎么能使君主不死呢?’于是没有惩罚使者。

有齐国人也想学习这种不死之术,听说那个人死了,就拍胸脯后悔。富子听说后笑着说:‘你想要学习不死之术,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还在后悔,这是不知道如何学习。’胡子说:‘富子的话不对。凡是有人有方法但不能实行,有方法却不能找到方法的人也有。卫国有个人擅长计算,临死前,把遗言告诉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记下了他的话但不能实行。别人问他,就把他父亲的话告诉了他。问的人用了他的话并实行了方法,和那个父亲没有差别。如果是这样,死者为什么不能说出不死的方法呢?’

邯郸的百姓在正月的第一天向赵简子献鸠,赵简子非常高兴,给予了丰厚的奖赏。客人问为什么。赵简子说:‘正月初一放生,表示有恩德。’客人说:‘百姓知道您想要放生,所以争相捕捉,死的人很多。如果您真的想要放生,不如禁止百姓捕捉。捕捉后再放生,恩德是无法弥补的。’赵简子说:‘是的。’

齐国的田氏在庭院里举行祭祀,有千位食客。有个人献上了鱼和雁,田氏看了之后,感叹道:‘天地对百姓真是太厚了!养育五谷,生长鱼鸟,为百姓提供用途。众宾客像回声一样应和。鲍氏的儿子十二岁,也参加了,他说:‘不如您说的那样。天地万物与我们共同生存,都是同类。同类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因为大小和智力而相互制约,互相捕食;并不是为了彼此而生存。人们只取可食用的来吃,难道天地本就是为人类而生吗?而且蚊子叮咬皮肤,虎狼捕食肉类,难道天地本就是为蚊子而生人、为虎狼而生肉的吗?’

齐国有个穷人,经常在市井中乞讨。市井的人讨厌他来得太频繁,没有人给他东西。于是他来到田氏的马厩,为马医打工,借此吃饭。郭中的人嘲笑他说:‘跟马医一起吃饭,不觉得耻辱吗?’乞丐说:‘天下的耻辱没有比乞讨更严重的了。乞讨都不觉得耻辱,难道会耻辱马医吗?’

宋国有个在道路上游玩的人,捡到了一块玉璧,回家后把它藏起来,偷偷地数它的齿数。他对邻居说:‘我致富的机会来了。’

有个人有一棵枯死的梧桐树,他的邻居的父亲说这棵树不吉利。他的邻居急忙砍掉了它。邻居的父亲因此请求把它当柴烧。这个人很不高兴,说:‘邻居的父亲只是为了当柴烧,却教我砍掉它。和我这样的邻居相处,危险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有个人丢失了一把斧头,他怀疑是邻居的儿子偷的。他观察邻居儿子的走路姿势,认为他在偷斧头;观察他的脸色,认为他在偷斧头;观察他的言语,认为他在偷斧头;观察他的动作态度,认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偷斧头。不久,他在谷物中找到了他的斧头,有一天再次看到邻居的儿子,他的动作态度,没有一点像偷斧头的样子。

白公胜担心国家动乱,罢朝后站立不动,倒拿着手杖,杖头穿过下巴,血流到地上,他却不知道。郑国人听说后说:‘连下巴都忘记了,还有什么不会忘记的呢?’思想所专注的地方,行动就会受到阻碍,头部撞到树木上,却不知道。

从前有个想要金子的齐国人,清晨穿上衣服戴好帽子去市场,走到卖金子的地方,趁机抢走了金子。官吏抓住了他,问他:‘人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抢金子?’他回答说:‘抢金子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只看到金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注解

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是古代道家人物,是列子的老师,这里指的是他的名字。

持后:持后,即保持后天的自然状态,不违背自然规律。

顾若影:顾若影,即回头看自己的影子,比喻观察自己的行为和状态。

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比喻人的行为端正,影子才会正直。

持后而处先:持后而处先,即保持后天的自然状态,却能在先机处行动。

关尹:关尹是古代道家人物,与列子同属道家学派。

名也者,响也;身也者,影也:名也者,响也;身也者,影也,指名声如同回声,身体如同影子,都是外在的表现。

稽度:稽度,即考察、度量。

汤武:汤武,指商汤和周武王,都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贤明君主。

桀纣:桀纣,指夏桀和商纣王,都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暴君。

神农有炎:神农有炎,指神农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农业神。

严恢:严恢,古代人物,这里指的是他的名字。

桀纣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桀纣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指夏桀和商纣王只重视利益而轻视道德,因此导致国家灭亡。

列子学射中矣:列子学射中矣,指列子学习射箭并且射中了目标。

关尹子:关尹子,古代道家人物,这里指的是他的名字。

班白:班白,指头发斑白,比喻年老。

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指宋国有个人用玉石雕刻成楮树叶。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指列子贫穷,面容憔悴。

郑子阳:郑子阳,古代人物,这里指的是他的名字。

鲁施氏:鲁施氏,古代家族,这里指的是这个家族。

孟氏:孟氏,古代家族,这里指的是这个家族。

晋文公:晋文公,春秋时期晋国的君主。

公子锄:公子锄,春秋时期晋国的人物。

郄雍:郄雍,春秋时期晋国的人物。

赵文子:赵文子,春秋时期晋国的人物。

随会:随会,春秋时期晋国的人物。

孔子:孔子,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

河梁:河梁,即桥梁,这里指河上的桥梁。

微言:微言是指含蓄、深奥、难以理解的话语或言论,常用于指代那些言外之意、言简意赅的言辞。

吴之善没者:吴之善没者指的是吴国擅长潜水的人,这里用来比喻能够洞察细微、深奥事物的人。

淄、渑之合:淄、渑是指两种不同的水,合在一起后味道可以辨别出来,这里用来比喻即使事物相似,也有细微的区别。

易牙:易牙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名厨,这里用来比喻能够辨别细微差别的人。

争鱼者濡,逐兽者趋:争鱼者濡,逐兽者趋是指争抢鱼的人湿了衣服,追赶野兽的人加快了脚步,这里用来比喻为了某种目的而不顾一切。

至言去言,至为无为:至言去言,至为无为是指最高的言论是不言而喻的,最高的作为是无为而治。

积:积在这里指的是积累,指赵氏的德行没有积累起来。

飘风暴雨:飘风暴雨是指突然的、猛烈的风雨,这里用来比喻短暂的、激烈的变化。

拓国门之关:拓国门之关是指能够打开国家大门的钥匙,这里用来比喻有力量、有才能。

守攻:守攻是指防御和进攻,这里指墨子擅长守攻之道。

公输般:公输般是春秋时期的著名工匠,这里指他的技艺。

兵知:兵知是指用兵之道、军事知识。

行仁义:行仁义是指实践仁爱和正义的行为。

荐上帝:荐上帝是指献祭给天帝。

吉祥:吉祥是指吉利的征兆,好的预兆。

宋元:宋元是指宋国的君主。

燕戏:燕戏是指轻盈、优雅的舞蹈。

干:干在这里是动词,意思是求见、请求。

伯乐:伯乐是古代著名的相马专家,这里用来比喻善于发现人才的人。

纆薪菜:纆薪菜是指用来捆绑柴火的草,这里用来比喻平凡的事物。

沙丘:沙丘是指沙漠中的小丘,这里用来指代马所在的地方。

色物:色物是指马的颜色。

牝牡:牝牡是指马的雌雄性别。

天机:天机是指自然的规律、奥秘。

宗庙社稷:宗庙社稷是指国家的宗庙和社稷坛,这里指国家的根基。

三怨:三怨是指三种怨恨,即被人嫉妒、被君主厌恶、被怨恨的人。

寝丘:寝丘是指一个地名,这里指一个不利于居住的地方。

耦沙:耦沙是指一种沙地,这里指牛缺遇到盗贼的地方。

所养:所养是指养生的东西,这里指牛缺的衣服。

弘:弘是指大,这里指牛缺的生命。

腐鼠:腐鼠是指腐烂的老鼠,这里用来比喻微不足道的东西。

慬:慬是指声望、名誉。

爰旌目:爰旌目,古代传说中的盲人,此处用来比喻不知情者。

狐父之盗:狐父,地名,此处指从狐父来的人;盗,指盗贼。

餔:以食物喂食。

譆:惊讶的感叹词。

欧:呕吐。

柱厉叔:柱厉,人名;叔,对年长者的尊称。

莒敖公:莒敖,人名;公,古代对男子的尊称。

菱芰:菱角和荷叶,均为水生植物。

橡栗:橡树的果实。

直道而行:指按照正道行事。

怼以忘其身:形容为了理想或信念而忘记个人得失。

利出者实及:指出于自私的目的而得利,最终会带来实际的损失。

怨往者害来:指出怨恨他人会招致祸害。

请:请求。

歧路:岔路,比喻选择多而难以抉择。

昆弟:兄弟。

泅:游泳。

鬻渡:卖船渡人的服务。

徒:仅仅,只。

类:种类,类别。

契:古代的一种货币单位。

鈇:古代的一种农具,类似于锄头。

錣:古代的一种刑具,此处指倒仗策。

颐:面颊。

攫:夺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评注

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譆!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此段古文通过爰旌目与狐父之盗丘的对话,揭示了名实之辨的哲学思考。爰旌目因误解而拒绝接受食物,最终导致自己的死亡,体现了名实不符的严重后果。同时,文中的狐父之盗丘虽然本身是盗贼,但他的行为并不构成对爰旌目的伤害,从而指出了名实之间的复杂关系,提醒人们不要以偏概全,陷入名实混淆的误区。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己,去居海上。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己,故去。今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则死之,不知则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

此段讲述了柱厉叔忠诚于莒敖公的故事,体现了忠诚与直道的价值观。柱厉叔在面对生死抉择时,坚守自己的信念,即使面临死亡也毫不畏惧,表现出了极高的忠诚度和直道精神。他的行为不仅是对莒敖公的忠诚,也是对后世君臣关系的警示,强调了忠诚和直道的重要性。

杨朱曰:‘利出者实及,怨往者害来。发于此而应于外者唯请,是故贤者慎所出。’

杨朱的这句话揭示了利益与怨恨的因果关系,强调了贤者应当谨慎自己的行为。他认为,利益和怨恨的传播是相互的,因此贤者应该谨慎自己的言行,避免给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利的影响。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杨子不答。

此段通过杨子对邻人亡羊的反思,表达了对于人生道路选择的思考。杨子认为,人生就像羊在歧路中迷失方向一样,容易迷失自我。他的沉默和不笑,反映了他对于人生选择的深思熟虑和对于人生道路的忧虑。

心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杨子曰:‘人有滨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心都子嘿然而出。

此段对话揭示了仁义之道的不同理解和实践方式。杨子通过比喻,说明了不同的人对于仁义的理解和实践可能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从而引发对于仁义之道的深入思考。

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而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此段通过杨朱与弟弟布的对话,反映了对于事物变化的认知。杨朱认为,事物变化是自然的现象,不应该因为变化而产生愤怒。他的观点体现了道家对于自然变化的接受态度。

杨朱曰:‘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

杨朱的这句话强调了行善的目的和态度。他认为,行善应该出于内心的善意,而不是为了名利。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因为追求名利而导致的争斗。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将加诛焉。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己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丧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诛。

此段通过燕君求不死之道的失败,揭示了对于长生不老追求的荒谬。幸臣的谏言表明,生命是有限的,追求长生不老是不现实的,也提醒人们应该珍惜生命。

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富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

此段对话反映了对于学习和实践的不同理解。富子认为,学习应该注重实践,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理论上。胡子则认为,即使死者不能亲自实践,也可以通过言语传授给他人,从而实现知识的传承。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鸠于简子,简子大悦,厚赏之。客问其故。简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竞而捕之,死者众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过不相补矣。’简子曰:‘然。’

此段讲述了邯郸之民献鸠给简子的故事,反映了对于恩惠和恩怨的思考。简子虽然想要放生,但由于方法不当,反而导致了更多的死亡。客人的建议则表明,真正的恩惠应该避免造成伤害。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噆肤,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此段通过鲍氏之子对天地万物的思考,表达了对于自然法则和人类行为的质疑。他认为,天地万物并非为了人类而生,人类的行为也不应该违背自然法则。

齐有贫者,常乞于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厩,从马医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此段通过一个乞儿的对话,反映了对于辱与不辱的思考。乞儿认为,乞讨虽然是一种耻辱,但与从马医那里获得食物相比,乞讨并不算是一种真正的耻辱。

宋人有游于道,得人遗契者,归而藏之,密数其齿。告邻人曰:‘吾富可待矣。’

此段通过宋人得到契券的故事,揭示了对于财富的渴望和对于现实的忽视。宋人以为得到了契券就能获得财富,却忽略了现实中的种种困难。

人有枯梧树者,其邻父言枯梧之树不祥。其邻人遽而伐之。邻人父因请以为薪。其人乃不悦,曰:‘邻人之父徒欲为薪,而教吾伐之也。与我邻若此,其险岂可哉?’

此段通过枯梧树的故事,反映了对于邻居关系的思考。邻人父的行为虽然出于善意,但却被误解为恶意,从而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误解和冲突。

人有亡鈇者,意者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颜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作动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此段通过亡鈇者的观察,揭示了对于判断的复杂性和主观性。亡鈇者原本认为邻人之子是小偷,但最终发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从而提醒人们不要轻易下结论。

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仗策,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意之所属著,其行足踬株埳,头抵植木,而不自知也。

此段通过白公胜的故事,揭示了对于专注和忘我的思考。白公胜因为过于专注而忽略了自身的伤害,从而提醒人们要注意平衡专注与自我保护。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

此段通过齐人欲金的故事,揭示了对于贪婪和欲望的批判。齐人因为贪婪而失去了理智,最终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列子-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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