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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原文

起屠维大渊献二月,尽重光赤奋若六月,凡二年在奇。

宪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下

元和十四年己亥,公元八一九年

二月,李听袭海州,克东海、朐山、怀仁等县。李愬败平卢兵于沂州,拔丞县。

李师道闻官军侵逼,发民治郓州城堑,修守备,役及妇人,民益惧且怨。

都知兵马使刘悟,正臣之孙也,师道使之将兵万馀人屯阳谷以拒官军。

悟务为宽惠,使士卒人人自便,军中号曰刘父。

及田弘正渡河,悟军无备,战又数败。

或谓师道曰:“刘悟不修军法,专收众心,恐有他志,宜早图之。”

师道召悟计事,欲杀之。

或谏曰:“今官军四合,悟无逆状,用一人言杀之,诸将谁肯为用!是自脱其爪牙也。”

师道留悟旬日,复遣之,厚赠金帛以安其意。

悟知之,还营,阴为之备。

师道以悟将兵在外,署悟子从谏门下别奏。

从谏与师道诸奴日游戏,颇得其阴谋,密疏以白父。

又有谓师道者曰:“刘悟终为患,不如早除之。”

丙辰,师道潜遣二使赍帖授行营兵马副使张暹,令斩悟首献之,勒暹权领行营。

时悟方据高丘张幕置酒,去营二三里。

二使至营,密以贴授暹。

暹素与悟善,阳与使者谋曰:“悟自使府还,颇为备,不可匆匆,暹请先往白之,云:‘司空遣使存问将士,兼有赐物,请都头速归,同受传语。’如此,则彼不疑,乃可图也。”

使者然之。

暹怀帖走诣悟,屏人示之。

悟潜遣人先执二使,杀之。

时已向暮,悟按辔徐行还营,坐帐下,严兵自卫。

召诸将,厉色谓之曰:“悟与公等不顾死亡以抗官军,诚无负于司空。今司空信谗言,来取悟首。悟死,诸公其次矣。且天子所欲诛者独司空一人。今军势日蹙,吾曹何为随之族灭!欲与诸公卷旗束甲,还入郓州,奉行天子之命,岂徒免危亡,富贵可图也。诸公以为何如?”

兵马使赵垂棘立于众首,良久,对曰:“如此,事果济否?”

悟应声骂曰:“汝与司空合谋邪!”立斩之。

遍问其次,有迟疑未言者,悉斩之,并斩军中素为众所恶者,凡三十馀,尸于帐前。

馀皆股粟,曰:“惟都头命,愿尽死!”

乃令士卒曰:“入郓,人赏钱百缗,惟不得近军帑。其使宅及逆党家财,任自掠取,有仇者报之。”

使士卒皆饱食执兵,夜半听鼓三声绝即行,人衔枚,马缚口,遇行人,执留之,人无知者。

距城数里,天未明,悟驻军,使听城上柝声绝,使十人前行,宣言“刘都头奉帖追入城。”

门者请俟写简白使,十人拔刃拟之,皆窜匿。

悟引大军继至,城中噪哗动地。

比至,子城已洞开,惟牙城拒守,寻纵火,斧其门而入。

牙中兵不过数百,始犹有发弓矢者,俄知力不支,皆投于地。

悟勒兵升听事,使捕索师道。

师道与二子伏厕床下,索得之,悟命置牙门外隙地,使人谓曰:“悟奉密诏送司空归阙,然司空亦何颜复见天子!”

师道犹有幸生之意,其子弘方仰曰:“事已至此,速死为幸!”

寻皆斩之。

自卯至午,悟乃命两都虞候巡坊市,禁掠者,即时皆定。

大集兵民于球场,亲乘马巡绕,慰安之。

斩赞师道逆谋者二十馀家,文武将吏且惧且喜,皆入贺。

悟见李公度,执手歔欷;出贾直言于狱,置之幕府。

悟之自阳谷还兵趋郓也,潜使人以其谋告田弘正曰:“事成,当举烽相白。万一城中有备不能入,愿公引兵为助。功成之日,皆归于公,悟何敢有之!”

且使弘正进据己营。

弘正见烽,知得城,遣使往贺。

悟函师道父子三首遣使送弘正营,弘正大喜,露布以闻。

淄、青等十二州皆平。

弘正初得师道首,疑其非真,召夏侯澄使识之。

澄熟视其面,长号陨绝者久之,乃抱其首,舐其目中尘垢,复恸哭。

弘正为之改容,义而不责。

壬戌,田弘正捷奏至。

乙丑,命户部侍郎杨于陵为淄青宣抚使。

己巳,李师道首函至。

自广德以来,垂六十年,籓镇跋扈河南、北三十馀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

上命杨于陵分李师道地,于陵按图籍,视土地远迩,计士马众寡,校仓库虚实,分为三道,使之适均:以郓、曹、濮为一道,淄、清、齐、登、莱为一道,兗、海、沂、密为一道,上从之。

刘悟以初讨李师道诏云:“部将有能杀师道以众降者,师道官爵悉以与之。”意谓尽得十二州之地,遂补署文武将佐,更易州县长吏;谓其下曰:“军府之政,一切循旧。自今但与诸公抱子弄孙,夫复何忧!”

上欲移悟他镇,恐悟不受代,复须用兵,密诏田弘正察之。

弘正日遣使者诣悟,托言修好,实观其所为。

悟多力,好手搏,得郓州三日,则教军中壮士手搏,与魏博使者庭观之,自摇肩攘臂,离坐以助其势。

弘正闻之,笑曰:“是闻除改,登即行矣,何能为哉!”

庚午,以悟为义成节度使。

悟闻制下,手足失坠。

明日,遂行。

弘正已将数道兵,比至城西二里,与悟相见于客亭,即受旌节,驰诣滑州,辟李公度、李存、郭昈、贾直言以自随。

悟素与李文会善,既得郓州,使召之,未至。

闻将移镇,昈、存谋曰:“文会佞人,败乱淄青一道,灭李司空之族,万人所共仇也!不乘此际诛之,田相公至,务施宽大,将何以雪三齐之愤怨乎!”

乃诈为悟帖,遣使即文会所至,取其首以来。

使者遇文会于丰齐驿,斩之。

比还,悟及昈、存已去,无所复命矣。

文会二子,一亡去,一死于狱,家赀悉为人所掠,田宅没官。

诏以淄青行营副使张暹为戎

州刺史。

癸酉,加田弘正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先是,李师道将败数月,闻风动鸟飞,皆疑有变,禁郓人亲识宴聚及道路偶语,犯者有刑。弘正既入郓,悉除苛禁,纵人游乐,寒食七昼夜不禁行人。或谏曰:“郓人久为寇敌,今虽平,人心未安,不可不备。”弘正曰:“今为暴者既除,宜施以宽惠,若复为严察,是以桀易桀也,庸何愈焉!”

先是,贼数遣人入关,截陵戟,焚仓场,流矢飞书,以震骇京师,沮挠官军。有司督察甚严,潼关吏至发人囊箧以索之,然终不能绝。及田弘正入郓,阅李师道簿书,有赏杀武元衡人王士元等及赏潼关、蒲津吏卒案,乃知向者皆吏卒赂于贼,容其奸也。

裴度纂述蔡、郓用兵以来上之忧勤机略,因侍宴献之,请内印出付史官。上曰:“如此,似出朕志,非所欲也。”弗许。

三月,戊子,以华州刺史马总为郓、曹、濮等州节度使。己丑,以义成节度使薛平为平卢节度、淄、青、齐、登、莱等州观察使。以淄青四面行营供军使王遂为沂、海、兗、密等州观察使。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奏:“河朔籓镇所以能旅拒朝命六十馀年者,由诸州县各置镇将领事,收刺史、县令之权,自作威福。向使刺史各得行其职,则虽有奸雄如安、史,必不能以一州独反也。臣所领德、棣、景三州,已举牒各还刺史职事,应在州兵并令刺史领之。”夏,四月,丙寅,诏诸道节度、都团练、都防御、经略等使所统支郡兵马,并令刺史领之。自至德以来,节度使权重,所统诸州各置镇兵,以大将主之,暴横为患,故重胤论之。其后河北诸镇,惟横海最为顺命,由重胤外之得宜故也。

辛未,工部侍郎、同平章事程异薨。

裴度在相位,知无不言,皇甫镈之党阴挤之。丙子,诏度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充河东节度使。皇甫镈专以掊克取媚,人无敢言者,独谏议大夫武儒衡上疏言之。镈自诉于上,上曰:“卿以儒衡上疏,将报怨邪!”镈乃不敢言。儒衡,元衡之从父弟也。

史馆修撰李翱上言,以为:“定祸乱者,武功也;兴太平者,文德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内,若遂革弊事,复高祖、太宗旧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迩;改税法,不督钱而纳布帛;绝进献,宽百姓租赋;厚边兵,以制戎狄侵盗;数访问待制官,以通塞蔽;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兴也。陛下既已能行其难,若何不为其易乎!以陛下天资上圣,如不惑近习容悦之辞,任骨鲠正直之士,与之兴大化,可不劳而成也。若不有此为事,臣恐大功之后,逸欲易生。进言者必曰:‘天下既平矣,陛下可以高枕自安逸。’如是,则太平未可期矣!”

秋,七月,丁丑朔,田弘正送杀武元衡贼王士元等十六人,诏使内京兆府、御史台遍鞫之,皆款服。京兆尹崔元略以元衡物色询之,则多异同。元略问其故,对曰:“恒、郓同谋遣客刺元衡,而士元等后期,闻恒人事成,遂窃以为己功,还报受赏耳。今自度为罪均,终不免死,故承之。”上亦不欲复辨正,悉杀之。

戊寅,宣武节度使韩弘始入朝,上待之甚厚。弘献马三千,绢五千,杂缯三万,金银器千,而汴之库厩尚有钱百馀万缗,绢百馀万匹,马七千匹,粮三百万斛。

己丑,群臣上尊号曰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赦天下。

沂、海、兗、密观察使王遂,本钱谷吏,性狷急,无远识。时军府草创,人情未安,遂专以严酷为治,所用杖绝大于常行者,每詈将卒,辄曰“反虏”;又盛夏役士卒营府舍,督责峻急。将卒愤怨。辛卯,役卒王弁与其徒四人浴于沂水,密谋作乱,曰:“今服役触罪亦死,奋命立事亦死,死于立事,不犹愈乎!明日,常侍与监军、副使有宴,军将皆在告,直兵多休息,吾属乘此际出其不意取之,可以万全。”四人皆以为然,约事成推弁为留后。壬辰,遂方宴饮,日过中,弁等五人突入,于直房前取弓刀,径前射副使张敦实,杀之。遂与监军狼狈起走,弁执遂,数之以盛暑兴役,用刑刻暴,立斩之。传声勿惊监军,弁即自称留后,升厅号令,与监军抗礼,召集将吏参贺,众莫敢不从。监军具以状闻。

甲午,韩弘又献绢二十五万匹,絁三万匹,银器二百七十。左右军中尉各献钱万缗。自淮西用兵以来,度支、盐铁及四方争进奉,谓之“助军”;贼平又进奉,谓之“贺礼”;后又进奉,谓之“助赏”;上加尊号又进奉,亦,谓之“贺礼”。丁酉,以河阳节度使令狐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楚与皇甫镈同年进士,引以为相。

朝廷闻沂州军乱,甲辰,以棣州刺史曹华为沂、海、兗、密观察使。

韩弘累表请留京师。八月,己酉,以弘守司徒,兼中书令。癸丑,以吏部尚书张弘靖同平章事,充宣武节度使。弘靖,宰相子,少有令闻,立朝简默。河东、宣武阙帅,朝廷以其位望素重,使镇之。弘靖承王锷聚敛之馀,韩弘严猛之后,两镇喜其廉谨宽大,故上下安之。

己未,田弘正入朝,上待之尤厚。

戊辰,陈许节度使郗士美薨,以库部员外郎李渤为吊祭使。渤上言:“臣过渭南,闻长源乡旧四百户,今才百馀户,閺乡县旧三千户,今才千户,其它州县大率相似。迹其所以然,皆由以逃户税摊于比邻,致驱迫俱逃,此皆聚敛之臣剥下媚上,惟思竭泽,不虑无鱼。乞降诏书,绝摊逃之弊。尽逃户之产偿税,不足者乞

免之。计不数年,人皆复于农矣。”执政见而恶之,渤遂谢病,归东都。

癸酉,吐蕃寇庆州,营于方渠。

朝廷议兴兵讨王弁,恐青、郓相扇继变,乃除弁开州刺史,遣中使赐以告身。中使绐之曰:“开州计已有人迎候道路,留后宜速发。”弁即日发沂州,导从尚百馀人,入徐州境,所在减之,其众亦稍逃散,遂加以杻械,乘驴入关。九月,戊寅,腰斩东市。先是,三分郓兵以隶三镇,及王遂死,朝廷以为师道馀党凶态未除,命曹华引棣州兵赴镇以讨之。沂州将士迎候者,华皆以好言抚之,使先入城,慰安其馀,众皆不疑。华视事三日,大飨将士,伏甲士千人于幕下,乃集众而谕之曰:“天子以郓人有迁徙之劳,特加优给,宜令郓人处右,沂人处左。”既定,令沂人皆出,因阖门,谓郓人曰:“王常侍以天子之命为帅于此,将士何得辄害之!”语未毕,伏者出,围而杀之,死者千二百人,无一得脱者。门屏间赤雾高丈馀,久之方散。

臣光曰:《春秋》书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彼列国也。孔子犹深贬之,恶其诱讨也,况为天子而诱匹夫乎!王遂以聚敛之才,殿新造之邦,用苛虐致乱。王弁庸夫,乘衅窃发,苟沂帅得人,戮之易于犬豕耳,何必以天子诏书为诱人之饵乎!且作乱者五人耳,乃使曹华设诈,屠千馀人,不亦滥乎!然则自今士卒孰不猜其将帅,将帅何以令其士卒!上下盻盻,如寇仇聚处,得间则更相鱼肉,惟先发者为雄耳,祸乱何时而弭哉!惜夫!宪宗削平僭乱,几致治平,其美业所以不终,由苟徇近功,不敦大信故也。

甲辰,以田弘正兼侍中,魏博节度使如故。弘正三表请留,上不许。弘正常恐一旦物故,魏人犹以故事继袭,故兄弟子侄皆仕诸朝,上皆擢居显列,硃紫盈庭,时人荣之。

乙巳,上问宰相:“玄宗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崔群对曰:“玄宗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系非轻。人皆以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四年罢张九龄相,专任李林甫,此理乱之所分也。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宝末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皇甫镈深恨之。

冬,十月,壬戊,容管奏安南贼杨清陷都护府,杀都护李象古及妻子、官属、部曲千馀人。象古,道古之兄也,以贪纵苛刻失众心。清世为蛮酋,象古召为牙将,清郁郁不得志。象古命清将兵三千讨黄洞蛮,清因人心怨怒,引兵夜还,袭府城,陷之。初,蛮贼黄少卿,自贞元以来数反覆,桂管观察使裴行立、容管经略使阳旻欲徼幸立功,争请讨之,上从之。岭南节度使孔戣屡谏曰:“此禽兽耳,但可自计利害,不足与论是非。”上不听,大发江、湖兵会容、桂二管入讨,士卒被瘴疠,死者不可胜计。安南乘之,遂杀都护。行立、旻竟无功,二管凋弊,惟戣所部晏然。

丙寅,以唐州刺史桂仲武为安南都护,赦杨清,以为琼州刺史。

是月,吐蕃节度论三摩等将十五万众围盐州,党项亦发兵助之。刺史李文悦竭力拒守,凡二十七日,吐蕃不能克。灵武牙将史奉敬言于朔方节度使杜叔良,请兵三千,赍三十日粮,深入吐蕃以解盐州之围。叔良以二千五百人与之。奉敬行旬馀,无声问,朔方人以为俱没矣。无何,奉敬自它道出吐蕃背,吐蕃大惊,溃去。奉敬奋击,大破,不可胜计。奉敬与凤翔将野诗良浦、泾原将郝玼以勇著名于边,吐蕃惮之。

柳泌至台州,驱吏民采药,岁馀,无所得而惧,举家逃入山中。浙东观察使捕送京师。皇甫镈、李道古保护之,上复使待诏翰林;服其药,日加躁渴。

起居舍人裴潾上言,以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自黄帝至于文、武,享国寿考,皆用此道也。自去岁以来,所在多荐方士,转相汲引,其数浸繁。借令天下真有神仙,彼必深潜岩壑,惟畏人知。凡候伺权贵之门,以大言自衒奇技惊众者,皆不轨徇利之人,岂可信其说而饵其药邪!夫药以愈疾,非朝夕常饵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气,殆非人五藏之所能胜也。古者君饮药,臣先尝之,乞令献药者先自饵一年,则真伪自可辨矣。”上怒,十一月,己亥,贬潾江陵令。

初,群臣议上尊号,皇甫镈欲增“孝德”字,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群曰:“言圣则孝在其中矣。”镈谮群于上曰:“群于陛下惜‘孝德’二字。”上怒。时镈给边军赐与,多不时得,又所给多陈败,不可服用,军士怒怒,流言欲为乱。李光颜忧惧,欲自杀。遣人诉于上,上不信。京师恟惧,群具以中外人情上闻。镈密言于上曰:“边赐皆如旧制,而人情忽如此者,由群鼓扇,将以卖直,归怨于上也。”上以为然。十二月,乙卯,以群为湖南观察使,于是中外切齿于镈矣。

中书舍人武儒衡,有气节,好直言,上器之,顾待甚渥,人皆言其且入相。令狐楚忌之,思有以沮之者,乃荐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狄兼谟才行。癸亥,擢兼谟左拾遗内供奉。兼谟,仁杰之族曾孙也。楚自草制辞,盛言“天后窃位,奸臣擅权,赖仁杰保佑中宗,克复明辟。”儒衡泣诉于上,且言:“臣曾祖平一,在天后朝,辞荣终老。”上由是薄楚之为人。

元和十五年庚子,公元八二零年

春,正月,沂、海、兗、密观察使曹华请徙理兗

州,许之。

义成节度使刘悟入朝。

初,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谋立澧王恽为太子,上不许。及上寝疾,承璀谋尚未息。太子闻而忧之,密遣人问计于司农卿郭钊。钊曰:“殿下但尽孝谨以俟之,勿恤其他。”钊,太子之舅也。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庚子,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弘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明也。

中尉梁守廉与诸宦官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王守澄等共立太子,杀吐突承璀及澧王恽,赐左、右神策军士钱人五十缗,六军、威远人三十缗,左、右金吾人十五缗。

闰月,丙午,穆宗即位于太极殿东序。是日,召翰林学士段文昌等及兵部郎中薛放、驾部员外郎丁公著对于思政殿。放,戎之弟;公著,苏州人;皆太子侍读也。上未听政,放、公著常侍禁中,参预机密,上欲以为相,二人固辞。

丁未,辍西宫朝临,集群臣于月华门外。贬皇甫镈为崖州司户,市井皆相贺。

上议命相,令狐楚荐御史中丞萧俛。辛亥,以俛及段文昌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楚、俛与皇甫镈皆同年进士,上欲诛镈,俛及宦官救之,故得免。壬子,杖杀柳泌及僧大通,自馀方士皆流岭表,贬左金吾将军李道古循州司马。

癸丑,以薛放为工部侍郎,丁公著为给事中。

二月丁丑,乙卯,尊郭贵妃为皇太后上御丹凤门楼,赦天下。事毕,盛陈倡优杂戏于门内而观之。丁亥,上幸左神策军观手搏杂戏。庚寅,监察御史杨虞卿上疏,以为:“陛下宜延对群臣,周遍顾问,惠以气色,使进忠若趋利,论政若诉冤,如此而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衡山人赵知微亦上疏谏上游畋无节。上虽不能用,亦不罪也。壬辰,废邕管,命容管经略使阳旻兼领之。

安南都护桂仲武至安南,杨清拒境不纳。清用刑惨虐,其党离心。仲武遣人说其酋豪,数月间,降者相继,得兵七千馀人。朝廷以仲武为逗遛,甲午,以桂管观察使裴行立为安南都护。乙未,以太仆卿杜式方为桂管观察使。丙申,贬仲武为安州刺史。

丹王逾薨。

吐蕃寇灵武。

宪宗之末,回鹘遣合达干来求婚尤切,宪宗许之。三月,癸卯朔,遣合达干归国。

上见夏州观察判官柳公权书迹,爱之。辛酉,以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上问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默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公权,公绰之弟也。

辛未,安南将士开城纳桂仲武,执杨清,斩之。裴行立至海门而卒。复以仲武为安南都护。

吐蕃寇盐州。

初,膳部员外郎元稹为江陵士曹,与监军崔潭峻善。上在东宫,闻宫人诵稹歌诗而善之。及即位,潭峻归朝,献稹歌诗百馀篇。上问:“稹安在?”对曰:“今为散郎。”夏,五月,庚戌,以稹为祠部郎中、知制诰。朝论鄙之。会同傣食瓜于阁下,有蝇集其上,中书舍人武儒衡以扇挥之曰:“适从何来,遽集于此!”同僚皆失色,儒衡意气自若。

庚申,葬神圣章武孝皇帝于景陵,庙号宪宗。

六月,以湖南观察使崔群为吏部侍郎,召对别殿。上曰:“朕升储副,知卿为羽翼。”对曰:“先帝之意,久属圣明,臣何力之有!”

太后居兴庆宫,每朔望,上帅百官诣宫上寿。上性侈,所以奉养太后尤为华靡。

秋,七月,乙巳,以郓、曹、濮节度为天平军。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令狐楚坐为山陵使,部吏盗官物,又不给工人佣直,收其钱十五万缗为羡馀献之,怨诉盈路。丁卯,罢为宣、歙、池观察使。

八月,癸已,发神策兵二千浚鱼藻池。戊戌,以御史中丞崔植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己亥,再贬令狐楚衡州刺史。

上甫过公除,即事游畋声色,赐与无节。九月,欲以重阳大宴。拾遗李珏帅其同僚上疏曰:“伏以元朔未改,园陵尚新,虽陛下就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著三年之制,犹服心丧。遵同轨之会始离京,告远夷之使未复命。遏密弛禁,盖为齐人。合谋后庭,事将未可。”上不听。

戊午,加邠宁节度使李光颜、武宁节度使李愬并同平章事。

冬,十月,王承宗薨,其下秘不发丧,子知感、知信皆在朝,诸将欲取帅于属内诸州。参谋崔燧以承宗祖母凉国夫人命,告谕诸将及亲兵,立承宗之弟观察支使承元。承元时年二十,将士拜之,承元不受,泣且拜,诸将固请不已。承元曰:“天子遣中使监军,有事当与之议。”及监军至,亦劝之。承元曰:“诸公未忘先德,不以承元年少,欲使之摄军务,承元请尽节天子以遵忠烈王之志,诸公肯从之乎!”众许诺。承元乃视事于都将听事,令左右不得谓己为留后,委事于参佐,密表请朝廷除帅。庚辰,监军奏承宗疾亟,弟承元权知留后,并以承元表闻。

党项复引吐蕃寇泾州,连营五十里。

辛已,遣起居舍人拍耆诣镇州宣慰。

壬午,群臣入阁。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过多,畋游无度。今胡寇压境,忽有急奏,不知乘舆所在。又晨夕与近习倡优狎暱,赐与过厚。大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内藏有馀,愿陛下爱之,万一四方有事,不复使有司重敛百姓。”时久无阁中论事者,上始甚讶之,谓宰相曰:“此辈何人?”对曰:“谏官。”上乃使人慰劳之,曰:“当依卿言。”宰相皆贺,然实不能用也。

覃,珣瑜之子也。

上尝谓给事中丁公著曰:“闻外间人多宴乐,此乃时和人安,足用为慰。”

公著对曰:“此非佳事,恐渐劳圣虑。”

上曰:“何故?”

对曰:“自天宝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沉酣昼夜,优杂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则百职皆废,陛下能无独忧劳乎!愿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

癸未,泾州奏吐蕃进营距州三十里,告急求救。

以右军中尉梁守谦为左、右神策京西、北行营都监,将兵四千人,并发八镇全军救之。

赐将士装钱二万缗。

以郯王府长史邵同为太府少卿兼御史中丞,充答吐蕃请和好使。

初,秘书少监田洎入吐蕃为吊祭使,吐蕃请与唐盟于长武城下,洎恐吐蕃留之不得还,唯阿而已。

既而吐蕃为党项所引入寇,因以为辞曰:“田洎许我将兵赴盟。”

于是贬洎郴州司户。

成德军始奏王承宗薨。

乙酉,徙田弘正为成德节度使,以王承元为义成节度使,刘悟为昭义节度使,李愬为魏博节度使。

又以左金吾将军田布为河阳节度使。

渭州刺史郝玼出兵袭吐蕃营,所杀甚众。

李光颜发邠宁兵救泾州。

邠宁兵以神策受赏厚,皆愠曰:“人给五十缗而不识战斗者,彼何人邪!常额衣资不得而前冒白刃者,此何人邪!”

汹汹不可止。

光颜亲为开陈大义以谕之,言与涕俱,然后军士感悦而行。

将至泾州,吐蕃惧而退。

丙戌,罢神策行营。

西川奏吐蕃寇雅州。

辛卯,盐州奏吐蕃营于乌、白池,寻亦皆退。

十一月,癸卯,遣谏议大夫郑覃诣镇州宣慰,赐钱一百万缗以赏将士。

王承元既请朝命,诸将及邻道争以故事劝之,承元皆不听。

及移镇义成,将士喧哗不受命,承元与柏耆召诸将以诏旨谕之,诸将号哭不从。

承元出家财以散之,择其有劳者擢之,谓曰:“诸公以先代之故,不欲承元去,此意甚厚。然使承元违天子之诏,其罪大矣。昔李师道之未败也,朝廷尝赦其罪,师道欲行,诸将固留之。其后杀师道者亦诸将也。诸将勿使承元为师道,则幸矣。”

因涕泣不自胜,且拜之。

十将李寂等十馀人固留承元,承元斩以徇,军中乃定。

丁未,承元赴滑州。

将吏或以镇州器用财货行,承元悉命留之。

上将幸华清宫,戊午,宰相率两省供奉官诣延英门,三上表世谏,且言:“如此,臣辈当扈从。”

求面对,皆不听。

谏官伏门下,至暮,乃退。

己未,未明,上自复道出城,幸华清宫,独公主、驸马、中尉、神策六军使帅禁兵千馀人扈从,晡时还宫。

十二月,己已朔,盐州奏:吐蕃千馀人围乌、白池。

庚辰,西川奏南诏二万人入界,请讨吐蕃。

癸未,容管奏破黄少卿万馀众,拔营栅三十六。

时少卿久未平,国子祭酒韩愈上言:“臣去年贬岭外,熟知黄家贼事。其贼无城郭可居,依山傍险,自称洞主,寻常亦各营生,急则屯聚相保。比缘邕管经略使多不得人,德既不能绥怀,威又不能临制,侵欺虏缚,以致怨恨。遂攻劫州县,侵暴平人,或复私仇,或贪小利,或聚或散,终亦不能为事。近者征讨本起裴行立、阳旻,此两人者本无远虑深谋,意在邀功求赏。亦缘见贼未屯聚之时,将谓单弱,争献谋计。自用兵以来,已经二年,前后所奏杀获计不下二万馀人,倘皆非虚,贼已寻尽。至今贼犹依旧,足明欺罔朝廷。邕、容两管,经此凋弊,杀伤疾疫,十室九空,如此不已,臣恐岭南一道未有宁息之时。自南讨已来,贼徒亦甚伤损,察其情理,厌苦必深。贼所处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尽得其地,在于国计不为有益。若因改元大庆,赦其罪戾,遣使宣谕,必望风降伏。仍为选择有威信者为经略使,苟处置得宜,自然永无侵叛之事。”

上不能用。

长庆元年辛丑,公元八二一年

春,正月,辛丑,上祀圆丘。赦天下,改元。河北诸道各令均定两税。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萧俛,介洁疾恶,为相,重惜官职,少所引拔。

西川节度使王播大修贡奉,且以赂结宦官,求为相,段文昌复左右之。

诏征播诣京师。

俛屡于延英力争,言:“播纤邪,物论沸腾,不可以污台司。”

上不听,俛遂辞位。

己未,播至京师。

壬戌,俛罢为右仆射。

俛固辞仆射,二月,癸酉,改吏部尚书。

卢龙节度使刘总既杀其父兄,心常自疑,数见父兄为崇。

常于府舍饭僧数百,使昼夜为佛事,每视事退则处其中;或处他室,则惊悸不能寐。

晚年,恐惧尤甚。

亦见河南、北皆从化,己卯,奏乞弃官为僧。

仍乞赐钱百万缗以赏将士。

上面谕西川节度使王播令归镇,播累表乞留京师。

会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段文昌请退,壬申,以文昌同平章事;充西州节度使;以翰如学士社杜元颖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以播为刑部尚书,充盐铁转运使。

元颖,淹之六世孙也。

回鹘保义可汗卒。

三月,癸丑,以刘总兼侍中,充天平节度使。

以宣武节度使张弘靖为卢龙节度使。

乙卯,以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瀛莫观察使。

丁已,诏刘总兄弟子侄皆除官,大将僚佐亦宜超擢,百姓给复一年,军士赐钱一百万缗。

戊午,立皇弟憬为鄜王,悦为琼王,惸为沔王,怿为婺王,愔为茂王,怡为光王,协为淄王,憺为衢王,惋为澶王;皇子湛为景王,涵为江王,凑为漳王,溶为安王,瀍为颍王。

刘总奏恳乞为僧,且以其私第为佛寺。

诏赐总名大觉,寺名报恩,遣中使以紫僧服及天平节钺、侍中告身并赐之,惟其所择。

诏未

至,总已削发为僧,将士欲遮留之,总杀其唱帅者十馀人,夜,以印节授留后张,遁去。及明,军中始知之。奏总不知所在。癸亥,卒于定州之境。

翰林学士李德裕,吉甫之子也,以中书舍人李宗闵尝对策讥切其父,恨之。宗闵又与翰林学士元稹争进取有隙。右补阙杨汝士与礼部侍郎钱徽掌贡举,西川节度使段文昌、翰林学士李绅各以书属所善进士于徽;及榜出,文昌、绅所属皆不预焉,及第者,郑朗,覃之弟;裴譔,度之子;苏巢,宗闵之婿;杨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于上曰:“今岁礼部殊不公,所取进士皆子弟无艺,以关节得之。”上以问诸学士,德裕、稹、绅皆曰:“诚如文昌言。”上乃命中书舍人王起等覆试。夏,四月,丁丑,诏黜朗等十人,贬徽江州刺史,宗闵剑州刺史,汝士开江令。或劝徽奏文昌、绅属书,上必悟。徽曰:“苟元愧心,得丧一致,奈何奏人私书,岂士君子所为邪!”取而焚之,时人多之。绅,敬玄之曾孙;起,播之弟也。自是德裕、宗闵各分朋党,更相倾轧,垂四十年。

丙戌,册回鹘嗣君为登啰羽录没密施句主毘伽崇德可汗。

五月,丙申朔,回鹘遣都督、宰相等五百馀人来逆公主。

壬子,盐铁使王播奏:约榷茶额,每百钱加税五十。右拾遗李珏等上疏,以为“榷茶近起贞元多事之际,今天下无虞,所宜宽横敛之目,而更增之,百姓何时当得息肩!”不从。

丙辰,建王恪薨。

癸亥,以太和长公主嫁回鹘。公主,上之妹也。吐蕃闻唐与回鹘婚,六月,辛未,寇青寨堡,盐州刺史李文悦击却之。戊寅,回鹘奏:“以万骑出北庭,万骑出安西,拒吐蕃以迎公主。”

初,刘总奏分所属为三道:以幽、涿、营为一道,请除张弘靖为节度使;平、蓟、妫、檀为一道,请除平卢节度使薛平为节度使;瀛、莫为一道,请除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观察使。弘靖先在河东,以宽简得众,总与之邻境,闻其风望,以燕人桀骜日久,故举弘靖自代以安辑之。平,嵩之子,知河朔风俗,而尽诚于国。士玫,则总妻族之亲也。总又尽择麾下宿将有功伉健难制者都知兵马使硃克融等送之京师,乞加奖拔,使燕人有慕羡朝廷禄位之志。又献征马万五千匹,然后削发委去。克融,滔之孙也。

是时上方酣宴,不留意天下之务,崔植、杜元颖无远略,不知安危大体,苟崇重弘靖,惟割瀛、莫二州,以士玫领之,自馀皆统于弘靖。硃克融等久羁旅京师,至假丐衣食,日诣中书求官,植、元颖不之省。及除弘靖幽州,勒克融辈归本军驱使,克融辈皆愤怨。

先是,河北节度使皆亲冒寒暑,与士卒均劳逸。及弘靖至,雍容骄贵,肩舆于万众之中,燕人讶之。弘靖庄默自尊,涉旬乃一出坐决事,宾客将吏罕得闻其言,情意不接,政事多委之幕僚。而所辟判官韦雍辈多年少轻薄之士,嗜酒豪纵,出入传呼甚盛,或夜归烛火满街,皆燕人所不习也。诏以钱百万缗赐将士,弘靖留其二十万缗充军府杂用,雍辈复裁刻军士粮赐,绳之以法,数以反虏诟责吏卒,谓军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丁字!”由是军中人人怨怒。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译文

从屠维大渊献二月开始,到重光赤奋若六月结束,共两年时间。

宪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在位期间。

元和十四年己亥年,公元819年。

二月,李听攻打海州,攻克了东海、朐山、怀仁等县。李愬在沂州击败了平卢的军队,攻占了丞县。

李师道听说官军逼近,征发百姓修筑郓州的城墙和壕沟,加强防御,连妇女都被征用,百姓更加恐惧和怨恨。

都知兵马使刘悟,是正臣的孙子,李师道派他率领一万多士兵驻扎在阳谷以抵抗官军。

刘悟以宽厚仁慈著称,让士兵们自由行动,军中称他为“刘父”。

等到田弘正渡过黄河,刘悟的军队没有防备,屡次战败。

有人对李师道说:“刘悟不遵守军法,专门收买人心,恐怕有异心,应该尽早除掉他。”

李师道召见刘悟商议事情,打算杀他。

有人劝谏说:“现在官军四面围攻,刘悟没有反叛的迹象,仅凭一个人的话就杀他,其他将领谁还愿意为你效力!这是自断臂膀。”

李师道留下刘悟十天,又放他回去,并赠送大量金银布帛以安抚他。

刘悟知道后,回到军营,暗中做好准备。

李师道因为刘悟带兵在外,任命刘悟的儿子刘从谏为门下别奏。

刘从谏与李师道的奴仆们每天玩耍,得知了他们的阴谋,秘密写信告诉父亲。

又有人对李师道说:“刘悟终究是个祸患,不如早点除掉他。”

丙辰日,李师道暗中派两名使者带着密令给行营兵马副使张暹,命令他斩下刘悟的首级献上,并让张暹暂时掌管行营。

当时刘悟正在高丘上设宴饮酒,离军营两三里。

两名使者到达军营,秘密将密令交给张暹。

张暹一向与刘悟关系好,假装与使者商量说:“刘悟刚从使府回来,防备很严,不能匆忙行事,我请求先去告诉他,说:‘司空派使者来慰问将士,还有赏赐,请都头赶快回来,一起接受传话。’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我们才能下手。”

使者同意了。

张暹带着密令去见刘悟,屏退左右后给他看。

刘悟暗中派人先抓住两名使者,杀了他们。

天色已晚,刘悟骑马慢慢回到军营,坐在帐下,严加防备。

他召集将领们,严厉地说:“我和你们不顾生死抵抗官军,确实没有辜负司空。现在司空听信谗言,来取我的首级。我死了,你们也会跟着遭殃。而且天子要杀的只是司空一人。现在军势日益危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灭亡!我想和你们一起卷起旗帜,放下武器,回到郓州,奉行天子的命令,不仅能免于危亡,还能谋求富贵。你们觉得怎么样?”

兵马使赵垂棘站在众人前面,沉默良久,回答说:“这样做,事情真的能成功吗?”

刘悟立刻骂道:“你和司空合谋了吗!”随即斩杀了他。

他逐个询问其他将领,有犹豫不决的,全部斩杀,还杀了军中一向被众人憎恨的人,共三十多人,尸体堆在帐前。

其他人吓得发抖,说:“只听都头的命令,愿意拼死效命!”

刘悟于是命令士兵们:“进入郓州后,每人赏钱一百缗,但不得靠近军库。使宅和逆党的家财,你们可以随意掠夺,有仇的可以报仇。”

他让士兵们吃饱喝足,手持兵器,半夜听到三声鼓响就出发,人人衔枚,马匹绑住嘴,遇到行人就抓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动。

离城几里时,天还没亮,刘悟让军队停下,听城上敲击木梆的声音停止后,派十人先行,宣称“刘都头奉密令进城。”

守门的人要求等他们写简报告使者,十人拔出刀威胁,守门的人都逃跑了。

刘悟带领大军随后赶到,城中一片混乱。

到达时,子城已经打开,只有牙城还在抵抗,刘悟下令放火,用斧头劈开城门冲进去。

牙城中的士兵不过几百人,起初还有人射箭,很快知道力量不支,都放下武器投降。

刘悟带兵进入听事厅,下令搜捕李师道。

李师道和两个儿子躲在厕所床下,被搜出来后,刘悟命令将他们放在牙门外的空地上,派人说:“我奉密诏送司空回京,但司空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天子!”

李师道还有侥幸求生的念头,他的儿子弘方仰头说:“事已至此,快点死才是幸运!”

随即都被斩杀。

从卯时到午时,刘悟命令两名都虞候巡视街市,禁止掠夺,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他在球场召集兵民,亲自骑马巡视,安抚他们。

斩杀了二十多家参与李师道逆谋的人,文武官员既害怕又高兴,都来祝贺。

刘悟见到李公度,握着他的手叹息;将贾直言从狱中放出,任命他为幕府官员。

刘悟从阳谷带兵回郓州时,暗中派人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田弘正:“事情成功后,我会举烽火通知你。万一城中有防备无法进入,希望你能带兵支援。成功后,功劳都归你,我不敢独占!”

他还让田弘正进驻自己的军营。

田弘正看到烽火,知道刘悟已经得手,派使者去祝贺。

刘悟将李师道父子三人的首级装在盒子里,派使者送到田弘正的军营,田弘正非常高兴,公开宣布这一消息。

淄、青等十二州全部平定。

田弘正最初得到李师道的首级,怀疑是假的,召夏侯澄来辨认。

夏侯澄仔细看了李师道的脸,长时间痛哭,然后抱着他的头,舔去眼中的尘土,再次痛哭。

田弘正为之动容,认为他有义气,没有责备他。

壬戌日,田弘正的捷报传到朝廷。

乙丑日,朝廷任命户部侍郎杨于陵为淄青宣抚使。

己巳日,李师道的首级送到朝廷。

自广德以来,近六十年间,藩镇在河南、河北三十多个州横行霸道,自行任命官吏,不向朝廷进贡,现在终于全部服从朝廷的约束。

皇帝命令杨于陵划分李师道的地盘,杨于陵根据地图和户籍,考虑土地的远近,计算兵马的数量,核对仓库的虚实,将地盘分为三道,使之均衡:以郓、曹、濮为一道,淄、清、齐、登、莱为一道,兗、海、沂、密为一道,皇帝同意了。

刘悟根据当初讨伐李师道的诏书:“部将中有人能杀掉李师道并率众投降的,李师道的官爵全部归他。”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十二州的土地,于是任命文武官员,更换州县长官;他对部下说:“军府的政事,一切照旧。从今以后,我们只需抱子弄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皇帝想将刘悟调任到其他藩镇,担心刘悟不接受调任,又需要用兵,秘密下诏让田弘正观察他的动向。

田弘正每天派使者去见刘悟,假装修好关系,实际上观察他的行为。

刘悟力气大,喜欢摔跤,得到郓州三天后,就教军中壮士摔跤,与魏博的使者在庭院中观看,自己摇肩挥臂,离开座位为他们加油。

田弘正听说后,笑着说:“他听说要调任,立刻就会行动,还能做什么呢!”

庚午日,朝廷任命刘悟为义成节度使。

刘悟接到任命后,手足无措。

第二天,他就启程了。

田弘正已经带领几路军队,到达城西二里处,与刘悟在客亭相见,随即接受旌节,迅速前往滑州,任命李公度、李存、郭昈、贾直言为随从。

刘悟一向与李文会关系好,得到郓州后,派人召他前来,但李文会还没到。

听说刘悟要调任,郭昈、李存商量说:“李文会是个奸佞小人,败坏了淄青一道,灭了李司空的家族,是万人共同的仇人!不趁这个机会杀了他,等田相公来了,施以宽大政策,我们怎么为三齐的百姓报仇雪恨!”

于是他们伪造刘悟的命令,派使者到李文会所在的地方,取他的首级回来。

使者在丰齐驿遇到李文会,杀了他。

等使者回来时,刘悟和郭昈、李存已经离开,使者无法复命。

李文会的两个儿子,一个逃走,一个死在狱中,家产被掠夺一空,田宅被官府没收。

朝廷下诏任命淄青行营副使张暹为戎。

州刺史。

癸酉日,加封田弘正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在此之前,李师道即将失败的前几个月,听到风声或看到鸟儿飞动,都怀疑有变故,禁止郓州人亲友聚会和在路上交谈,违反者将受到刑罚。田弘正进入郓州后,废除了所有苛刻的禁令,允许人们自由游乐,寒食节期间七昼夜不禁止行人。有人劝谏说:“郓州人长期为敌,现在虽然平定,但人心未安,不可不防备。”田弘正说:“现在暴乱者已被清除,应该施以宽厚的恩惠,如果再进行严厉的监察,那就是用暴君代替暴君,有什么好处呢!”

在此之前,贼军多次派人进入关内,截断陵墓的戟,焚烧仓库,射箭传递书信,以震动京师,阻挠官军。有关部门督察非常严格,潼关的官吏甚至打开人们的行李来搜查,但始终无法杜绝。等到田弘正进入郓州,查阅李师道的账簿,发现有赏赐杀害武元衡的人王士元等以及赏赐潼关、蒲津吏卒的记录,才知道之前都是吏卒贿赂贼军,容忍他们的奸诈行为。

裴度编纂了蔡州、郓州用兵以来皇帝的忧虑和机略,趁侍宴时献上,请求内廷印出交给史官。皇帝说:“这样做,似乎是我的意愿,不是我想要的。”没有批准。

三月,戊子日,任命华州刺史马总为郓、曹、濮等州节度使。己丑日,任命义成节度使薛平为平卢节度使、淄、青、齐、登、莱等州观察使。任命淄青四面行营供军使王遂为沂、海、兗、密等州观察使。

横海节度使乌重胤上奏说:“河朔藩镇之所以能够抗拒朝廷命令六十多年,是因为各州县各自设置镇将领事,收夺刺史、县令的权力,自作威福。如果让刺史各自行使职权,那么即使有奸雄如安禄山、史思明,也必定不能以一州独自反叛。我所管辖的德、棣、景三州,已经发文让各州归还刺史的职权,州兵也由刺史统领。”夏季,四月,丙寅日,诏令各道节度使、都团练使、都防御使、经略使等所统辖的支郡兵马,都由刺史统领。自从至德年间以来,节度使权力过重,所统辖的各州各自设置镇兵,由大将统领,暴横为患,因此乌重胤提出这一建议。此后河北各镇中,只有横海最为顺从朝廷命令,这是因为乌重胤处理得当的缘故。

辛未日,工部侍郎、同平章事程异去世。

裴度在相位时,知无不言,皇甫镈的党羽暗中排挤他。丙子日,诏令裴度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的身份,充任河东节度使。皇甫镈专门以搜刮民财来取悦皇帝,没有人敢说话,只有谏议大夫武儒衡上疏指出这一点。皇甫镈向皇帝申诉,皇帝说:“你因为武儒衡上疏,就要报复吗?”皇甫镈于是不敢再说话。武儒衡是武元衡的堂弟。

史馆修撰李翱上言说:“平定祸乱,靠的是武功;振兴太平,靠的是文德。现在陛下已经用武功平定了天下,如果能够革除弊政,恢复高祖、太宗的旧制;任用忠正之士而不怀疑,排斥奸佞小人而不亲近;改革税法,不强迫百姓交纳钱币而改收布帛;停止进献,减轻百姓的租赋;加强边防兵力,以抵御戎狄的侵扰;多次访问待制官,以疏通上下之间的隔阂;这六点,是政治的根本,太平盛世因此而兴起。陛下既然已经能够做到困难的事情,为什么不做一些容易的事情呢!以陛下的天资和圣明,如果不被近臣的谄媚之辞所迷惑,任用正直之士,与他们一起振兴教化,可以不费力气就能成功。如果不这样做,臣担心大功告成之后,安逸和欲望容易滋生。进言的人一定会说:‘天下已经太平了,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太平盛世就难以期待了!”

秋季,七月,丁丑日,田弘正将杀害武元衡的贼人王士元等十六人押送京师,诏令京兆府、御史台全面审讯,他们都认罪了。京兆尹崔元略以武元衡的相貌特征询问他们,结果多有不同。崔元略问其原因,他们回答说:“恒州、郓州同谋派遣刺客刺杀武元衡,而王士元等人迟到,听说恒州的人已经成功,于是冒认为自己的功劳,回去报告并接受赏赐。现在自知罪责相同,终究不免一死,所以承认了。”皇帝也不愿再追究,将他们全部处死。

戊寅日,宣武节度使韩弘首次入朝,皇帝对他非常优待。韩弘献上马三千匹,绢五千匹,杂缯三万匹,金银器一千件,而汴州的库房中还有钱一百多万缗,绢一百多万匹,马七千匹,粮食三百万斛。

己丑日,群臣上尊号为“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大赦天下。

沂、海、兗、密观察使王遂,原本是钱谷吏,性格急躁,缺乏远见。当时军府刚刚建立,人心未定,王遂专以严酷的手段治理,所用的杖刑比常规的要大得多,每次责骂将卒,总是称他们为“反贼”;又在盛夏时节驱使士卒修建府舍,督责非常严厉。将卒们非常愤怒。辛卯日,役卒王弁与他的四个同伴在沂水洗澡,密谋作乱,说:“现在服役触犯军法也是死,奋起反抗也是死,死于反抗,不是更好吗!明天,常侍与监军、副使有宴会,军将们都在休假,直兵大多休息,我们趁此机会出其不意地行动,可以万无一失。”四人都同意,约定事成后推举王弁为留后。壬辰日,王遂正在宴饮,日过中午,王弁等五人突然闯入,在直房前取弓刀,径直上前射杀副使张敦实。王遂与监军狼狈逃跑,王弁抓住王遂,指责他在盛暑时节驱使士卒,用刑严酷,立即将他斩首。传令不要惊动监军,王弁随即自称留后,升厅发号施令,与监军平起平坐,召集将吏参拜祝贺,众人不敢不从。监军将情况详细上报。

甲午日,韩弘又献上绢二十五万匹,絁三万匹,银器二百七十件。左右军中尉各献钱一万缗。自从淮西用兵以来,度支、盐铁及四方争相进奉,称为“助军”;贼平后又进奉,称为“贺礼”;后来又进奉,称为“助赏”;皇帝加尊号后又进奉,也称为“贺礼”。丁酉日,任命河阳节度使令狐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令狐楚与皇甫镈是同年进士,因此被引荐为相。

朝廷听说沂州军乱,甲辰日,任命棣州刺史曹华为沂、海、兗、密观察使。

韩弘多次上表请求留在京师。八月,己酉日,任命韩弘为司徒,兼中书令。癸丑日,任命吏部尚书张弘靖为同平章事,充任宣武节度使。张弘靖是宰相之子,年轻时就有好名声,在朝中简朴寡言。河东、宣武缺帅,朝廷因为他位望素重,派他镇守。张弘靖继承了王锷聚敛的余风,韩弘严猛之后的局面,两镇都因他的廉洁谨慎和宽大而高兴,因此上下安定。

己未日,田弘正入朝,皇帝对他特别优待。

戊辰日,陈许节度使郗士美去世,任命库部员外郎李渤为吊祭使。李渤上言说:“臣经过渭南,听说长源乡原有四百户,现在只剩下一百多户,閺乡县原有三千户,现在只剩下一千户,其他州县大致相似。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将逃户的税摊派给邻居,导致邻居也被迫逃亡,这都是聚敛之臣剥削百姓以取悦上级,只顾竭泽而渔,不考虑无鱼可捕。请求下诏书,杜绝摊派逃户税的弊端。用逃户的财产来抵偿税款,不足的部分请求

免除他们的职务。估计不过几年,人们都会回到农业上。”执政者看到后非常厌恶,渤于是称病辞职,回到东都。

癸酉日,吐蕃侵犯庆州,在方渠扎营。

朝廷商议出兵讨伐王弁,担心青州和郓州相互煽动继续叛乱,于是任命王弁为开州刺史,派遣中使赐给他告身。中使欺骗他说:“开州已经有人在路上迎接,留后应该尽快出发。”王弁当天就从沂州出发,随从还有一百多人,进入徐州境内,随从逐渐减少,他的部下也渐渐逃散,于是给他戴上枷锁,骑驴进入关内。九月,戊寅日,在东市腰斩。在此之前,将郓州的军队分成三部分隶属三镇,等到王遂死后,朝廷认为师道的余党凶恶之态未除,命令曹华率领棣州军队前往镇守讨伐他们。沂州的将士前来迎接,曹华都用好言安抚他们,让他们先入城,安慰其他人,大家都不怀疑。曹华上任三天后,大宴将士,埋伏了一千甲士在幕下,然后召集众人并告诉他们:“天子因为郓州人有迁徙的劳苦,特别优待他们,应该让郓州人站在右边,沂州人站在左边。”安排好后,命令沂州人都出去,于是关上门,对郓州人说:“王常侍奉天子的命令在这里担任统帅,将士们怎么能随便杀害他!”话还没说完,埋伏的甲士出来,包围并杀死了他们,死者一千二百人,没有一个逃脱的。门屏间赤雾高达一丈多,很久才散去。

臣司马光说:《春秋》记载楚子虔诱杀蔡侯般于申。那是列国之间的事。孔子尚且深加贬斥,厌恶他的诱讨行为,何况是天子诱杀一个普通人呢!王遂以聚敛的才能,治理新建立的邦国,用苛刻暴虐导致混乱。王弁是个庸人,乘机作乱,如果沂州的统帅得人,杀他就像杀猪狗一样容易,何必用天子的诏书作为诱饵呢!而且作乱的只有五个人,却让曹华设下计谋,屠杀了一千多人,这不是太过分了吗!这样一来,从今以后士兵们谁不猜疑他们的将帅,将帅又怎么能命令他们的士兵!上下互相猜忌,像仇敌一样相处,有机会就会互相残杀,只有先动手的人才能称雄,祸乱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呢!可惜啊!宪宗削平僭乱,几乎达到治平,他的美业之所以不能善终,是因为他贪图近功,不重视大信的缘故。

甲辰日,任命田弘正兼任侍中,魏博节度使如故。田弘正三次上表请求留任,皇上不允许。田弘正常常担心一旦去世,魏人还会按照旧例继承职位,所以他的兄弟子侄都在朝廷任职,皇上都提拔他们担任显要职位,朱紫满庭,当时的人都以此为荣。

乙巳日,皇上问宰相:“玄宗的政治,先治后乱,为什么呢?”崔群回答说:“玄宗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治,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所以用人的得失,关系重大。人们都认为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叛是乱的开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四年罢免张九龄的相位,专任李林甫,这是治乱的分界。希望陛下以开元初年为榜样,以天宝末年为戒,这是社稷无疆之福!”皇甫镈深恨他。

冬,十月,壬戊日,容管奏报安南贼杨清攻陷都护府,杀死都护李象古及其妻子、官属、部曲一千多人。象古是道古的哥哥,因为贪婪苛刻失去人心。清世代为蛮酋,象古召他为牙将,清郁郁不得志。象古命令清率领三千士兵讨伐黄洞蛮,清因为人心怨怒,带兵连夜返回,袭击府城,攻陷了它。起初,蛮贼黄少卿,自贞元以来多次反复,桂管观察使裴行立、容管经略使阳旻想侥幸立功,争相请求讨伐,皇上同意了。岭南节度使孔戣多次进谏说:“这些人不过是禽兽,只能自己考虑利害,不值得与他们论是非。”皇上不听,大举调集江、湖的军队会同容、桂二管入讨,士兵们因瘴疠而死的不计其数。安南乘机作乱,于是杀死了都护。行立、旻最终无功,二管凋敝,只有戣的部队安然无恙。

丙寅日,任命唐州刺史桂仲武为安南都护,赦免杨清,任命他为琼州刺史。

这个月,吐蕃节度论三摩等率领十五万军队包围盐州,党项也发兵相助。刺史李文悦竭力拒守,共二十七天,吐蕃未能攻下。灵武牙将史奉敬向朔方节度使杜叔良请求三千士兵,携带三十天的粮食,深入吐蕃以解盐州之围。叔良给了他二千五百人。奉敬行军十多天,没有消息,朔方人以为他们都死了。不久,奉敬从另一条路出现在吐蕃背后,吐蕃大惊,溃退。奉敬奋力追击,大破敌军,杀敌无数。奉敬与凤翔将野诗良浦、泾原将郝玼以勇猛闻名于边境,吐蕃畏惧他们。

柳泌到台州,驱使官吏和百姓采药,一年多,一无所获而害怕,全家逃入山中。浙东观察使将他逮捕送到京师。皇甫镈、李道古保护他,皇上又让他待诏翰林;服用他的药,日渐躁渴。

起居舍人裴潾上言,认为:“除去天下祸害的人享受天下的利益,与天下同乐的人享受天下的福气,从黄帝到文、武,享有国家长寿,都是用这种方法。自从去年以来,各地多有推荐方士,互相引荐,人数逐渐增多。假如天下真有神仙,他们必定深藏在岩壑之中,唯恐被人知道。凡是伺机在权贵之门,用大话自夸奇技惊众的人,都是不轨徇利之人,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而服用他们的药呢!药是用来治病的,不是日常服用的东西。何况金石酷烈有毒,再加上火气,恐怕不是人的五脏所能承受的。古代君主服药,臣子先尝,请求让献药的人先自己服用一年,那么真假自然可以辨别了。”皇上大怒,十一月,己亥日,贬裴潾为江陵令。

起初,群臣商议给皇上上尊号,皇甫镈想增加“孝德”二字,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群说:“说圣则孝在其中了。”镈向皇上进谗言说:“崔群对陛下吝惜‘孝德’二字。”皇上大怒。当时镈给边军的赏赐,常常不能及时得到,而且所给的多是陈旧破烂的东西,不能使用,军士们愤怒,流言要作乱。李光颜忧惧,想要自杀。派人向皇上申诉,皇上不信。京师震动,崔群将中外人情上奏。镈秘密对皇上说:“边军的赏赐都按照旧制,而人情突然如此,是因为崔群煽动,想要卖直,归怨于皇上。”皇上认为他说得对。十二月,乙卯日,任命崔群为湖南观察使,于是中外都对镈切齿痛恨。

中书舍人武儒衡,有气节,喜欢直言,皇上器重他,待遇优厚,人们都说他即将入相。令狐楚忌妒他,想找办法阻止他,于是推荐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狄兼谟的才能。癸亥日,提拔兼谟为左拾遗内供奉。兼谟是仁杰的族曾孙。楚亲自起草制辞,极力称赞“天后窃位,奸臣擅权,赖仁杰保佑中宗,恢复明辟。”儒衡哭着向皇上申诉,并且说:“臣的曾祖平一,在天后朝,辞去荣华终老。”皇上因此轻视楚的为人。

元和十五年庚子,公元八二零年

春,正月,沂、海、兗、密观察使曹华请求迁治所到兗州。

州,同意了。

义成节度使刘悟入朝。

起初,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谋划立澧王恽为太子,皇帝不同意。等到皇帝病重,吐突承璀的谋划仍未停止。太子听说后很担忧,秘密派人向司农卿郭钊请教对策。郭钊说:“殿下只需尽孝谨慎等待,不必忧虑其他。”郭钊是太子的舅舅。皇帝服用金丹,性情暴躁易怒,身边的宦官常常获罪,有的甚至被处死,人人自危。庚子日,皇帝在中和殿突然驾崩。当时人们都说内常侍陈弘志弑君,他的同党隐瞒真相,不敢讨伐逆贼,只说皇帝是药性发作而死,外人无法查明真相。

中尉梁守廉与宦官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王守澄等人共同拥立太子,杀了吐突承璀和澧王恽,赐给左、右神策军士兵每人五十缗钱,六军、威远军每人三十缗钱,左、右金吾军每人十五缗钱。

闰月,丙午日,穆宗在太极殿东序即位。当天,召见翰林学士段文昌等人及兵部郎中薛放、驾部员外郎丁公著到思政殿议事。薛放是薛戎的弟弟;丁公著是苏州人;他们都是太子的侍读。皇帝尚未亲政,薛放、丁公著常在宫中侍奉,参与机密事务,皇帝想任命他们为宰相,二人坚决推辞。

丁未日,停止西宫的朝见,召集群臣在月华门外议事。贬皇甫镈为崖州司户,百姓都为此感到高兴。

皇帝商议任命宰相,令狐楚推荐御史中丞萧俛。辛亥日,任命萧俛和段文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令狐楚、萧俛与皇甫镈都是同年进士,皇帝想杀皇甫镈,萧俛和宦官救了他,因此得以免死。壬子日,杖杀柳泌和僧人大通,其余方士都被流放到岭南,贬左金吾将军李道古为循州司马。

癸丑日,任命薛放为工部侍郎,丁公著为给事中。

二月丁丑日,乙卯日,尊郭贵妃为皇太后,皇帝登上丹凤门楼,大赦天下。仪式结束后,在门内大摆倡优杂戏,皇帝观看。丁亥日,皇帝到左神策军观看手搏杂戏。庚寅日,监察御史杨虞卿上疏,认为:“陛下应当广泛接见群臣,全面咨询,以温和的态度对待他们,使臣子们进谏忠言如同追逐利益,议论政事如同诉说冤屈,这样还不能达到太平盛世,是从来没有的事。”衡山人赵知微也上疏劝谏皇帝游猎无度。皇帝虽然没有采纳,但也没有怪罪他们。壬辰日,废除邕管,命容管经略使阳旻兼管邕管事务。

安南都护桂仲武到达安南,杨清拒绝入境。杨清用刑残酷,他的党羽离心离德。桂仲武派人劝说当地酋长,几个月内,投降的人接连不断,得到七千多士兵。朝廷认为桂仲武行动迟缓,甲午日,任命桂管观察使裴行立为安南都护。乙未日,任命太仆卿杜式方为桂管观察使。丙申日,贬桂仲武为安州刺史。

丹王逾去世。

吐蕃侵犯灵武。

宪宗末年,回鹘派合达干来求婚,态度非常恳切,宪宗同意了。三月,癸卯朔日,送合达干回国。

皇帝看到夏州观察判官柳公权的书法,非常喜爱。辛酉日,任命柳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皇帝问柳公权:“你的书法为什么能写得这么好?”柳公权回答说:“用笔在于心,心正则笔正。”皇帝默然变色,知道他是以书法进谏。柳公权是柳公绰的弟弟。

辛未日,安南将士开城迎接桂仲武,抓住杨清,将他斩首。裴行立到达海门时去世。朝廷再次任命桂仲武为安南都护。

吐蕃侵犯盐州。

起初,膳部员外郎元稹任江陵士曹,与监军崔潭峻关系很好。皇帝在东宫时,听到宫人诵读元稹的诗,非常喜欢。等到即位后,崔潭峻回朝,献上元稹的一百多首诗。皇帝问:“元稹在哪里?”崔潭峻回答说:“现在是散郎。”夏,五月,庚戌日,任命元稹为祠部郎中、知制诰。朝中官员都鄙视他。有一次,元稹与同僚在阁下吃瓜,有苍蝇落在瓜上,中书舍人武儒衡用扇子驱赶苍蝇,说:“你从哪里来,突然落在这里!”同僚们都变了脸色,武儒衡却神色自若。

庚申日,将神圣章武孝皇帝安葬在景陵,庙号宪宗。

六月,任命湖南观察使崔群为吏部侍郎,召他到别殿议事。皇帝说:“我升为太子时,知道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崔群回答说:“先帝的意思早已属意于陛下,臣有什么功劳呢!”

太后住在兴庆宫,每逢初一、十五,皇帝率领百官到兴庆宫为太后祝寿。皇帝生性奢侈,所以奉养太后尤其奢华。

秋,七月,乙巳日,将郓、曹、濮节度使改为天平军。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令狐楚因担任山陵使,部下盗窃官物,又不给工人支付工钱,收取十五万缗钱作为羡馀献给皇帝,引起民怨沸腾。丁卯日,被罢免为宣、歙、池观察使。

八月,癸巳日,派神策军两千人疏浚鱼藻池。戊戌日,任命御史中丞崔植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己亥日,再次贬令狐楚为衡州刺史。

皇帝刚刚服完丧期,就开始沉迷于游猎和声色,赏赐无度。九月,皇帝想在重阳节大摆宴席。拾遗李珏率领同僚上疏说:“臣以为新年尚未改元,先帝的陵墓尚新,虽然陛下已经过了易月之期,顺从了人们的愿望;但《礼经》规定三年之丧,陛下仍应服心丧。现在刚刚离开京城,告慰远方的使者尚未复命。停止娱乐活动,是为了与百姓同哀。在后庭合谋宴乐,恐怕不妥。”皇帝不听。

戊午日,加封邠宁节度使李光颜、武宁节度使李愬为同平章事。

冬,十月,王承宗去世,他的部下秘不发丧,儿子王知感、王知信都在朝中,诸将想在属内诸州中选一人为帅。参谋崔燧以王承宗祖母凉国夫人的名义,告谕诸将及亲兵,立王承宗的弟弟观察支使王承元为帅。王承元当时二十岁,将士们向他行礼,王承元不接受,哭着回礼,诸将坚持请求。王承元说:“天子派中使监军,有事应当与他们商议。”等到监军到来,也劝他接受。王承元说:“诸位没有忘记先王的恩德,不因我年轻,想让我代理军务,我请求尽忠天子以遵循忠烈王的遗志,诸位愿意跟随我吗?”众人答应了。王承元于是在都将的听事厅处理事务,命令左右不得称自己为留后,将事务交给参佐处理,秘密上表请求朝廷任命新帅。庚辰日,监军上奏王承宗病重,弟弟王承元暂时代理留后,并将王承元的表章上报朝廷。

党项再次引吐蕃侵犯泾州,连营五十里。

辛巳日,派起居舍人拍耆到镇州宣慰。

壬午日,群臣入阁议事。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过多,游猎无度。如今胡寇压境,若有紧急奏报,不知陛下身在何处。而且陛下早晚与近臣倡优亲近,赏赐过于丰厚。大金帛都是百姓的血汗,没有功劳不可轻易赏赐。虽然内库有馀,但希望陛下珍惜,万一四方有事,不要再让有关部门加重百姓的赋税。”当时很久没有人在阁中论事,皇帝起初非常惊讶,问宰相:“这些人是谁?”宰相回答说:“是谏官。”皇帝于是派人慰劳他们,说:“应当依从你们的建议。”宰相们都表示祝贺,但实际上皇帝并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

覃是珣瑜的儿子。

皇上曾经对给事中丁公著说:“听说外面的人大多在宴乐,这是时局和顺、人民安定的表现,足以让人感到欣慰。”

丁公著回答说:“这不是好事,恐怕会逐渐让皇上忧虑。”

皇上问:“为什么?”

丁公著回答说:“自从天宝年间以来,公卿大夫们竞相游宴,日夜沉醉其中,混杂男女,不顾左右。如果这样下去,各种职务都会荒废,陛下能不独自忧劳吗?希望稍微加以禁止,这是天下的福气。”

癸未日,泾州报告吐蕃军队进营距离州城三十里,请求紧急救援。

任命右军中尉梁守谦为左、右神策京西、北行营都监,率领四千士兵,并发八镇全军救援。

赐给将士装钱二万缗。

任命郯王府长史邵同为太府少卿兼御史中丞,担任答吐蕃请和好使。

起初,秘书少监田洎进入吐蕃担任吊祭使,吐蕃请求与唐朝在长武城下结盟,田洎担心被吐蕃扣留不能返回,只好顺从。

后来吐蕃被党项引入侵犯,以此为借口说:“田洎答应我带领军队去结盟。”

于是贬田洎为郴州司户。

成德军报告王承宗去世。

乙酉日,调任田弘正为成德节度使,任命王承元为义成节度使,刘悟为昭义节度使,李愬为魏博节度使。

又任命左金吾将军田布为河阳节度使。

渭州刺史郝玼出兵袭击吐蕃军营,杀敌甚多。

李光颜发邠宁兵救援泾州。

邠宁兵因为神策军受赏丰厚,都愤怒地说:“每人给五十缗而不懂战斗的人,他们是什么人!常额衣资得不到却要冒白刃的人,我们是什么人!”

愤怒的情绪无法平息。

李光颜亲自为他们讲解大义,言辞恳切,泪流满面,军士们感动并欣然出发。

快到泾州时,吐蕃军队害怕而撤退。

丙戌日,撤销神策行营。

西川报告吐蕃侵犯雅州。

辛卯日,盐州报告吐蕃在乌、白池扎营,不久也都撤退。

十一月,癸卯日,派遣谏议大夫郑覃到镇州宣慰,赐钱一百万缗以赏赐将士。

王承元请求朝廷命令,诸将及邻道争相以旧事劝他,王承元都不听。

等到调任义成节度使,将士们喧哗不接受命令,王承元与柏耆召集诸将用诏旨开导他们,诸将号哭不从。

王承元拿出家财分给大家,选择有功的人提拔,对他们说:“各位因为先代的缘故,不想让我离开,这份心意很深厚。但如果让我违背天子的诏令,罪过就大了。从前李师道未败时,朝廷曾赦免他的罪,李师道想走,诸将坚决挽留。后来杀李师道的也是诸将。各位不要让我成为李师道,那就很幸运了。”

于是泪流满面,无法自持,并向大家行礼。

十将李寂等十余人坚决挽留王承元,王承元将他们斩首示众,军中才安定下来。

丁未日,王承元前往滑州。

将吏们有人想带着镇州的器用财货走,王承元命令全部留下。

皇上将前往华清宫,戊午日,宰相率领两省供奉官到延英门,三次上表劝谏,并且说:“如果这样,我们应当随从。”

请求面见皇上,皇上都不听。

谏官伏在门下,直到傍晚才退下。

己未日,天未亮,皇上从复道出城,前往华清宫,只有公主、驸马、中尉、神策六军使率领禁兵千余人随从,傍晚回宫。

十二月,己已朔日,盐州报告:吐蕃千余人包围乌、白池。

庚辰日,西川报告南诏二万人进入境内,请求讨伐吐蕃。

癸未日,容管报告击败黄少卿万余人,攻破营寨三十六座。

当时黄少卿长期未被平定,国子祭酒韩愈上言:“臣去年贬到岭外,熟知黄家贼的情况。这些贼人没有城郭可居,依山傍险,自称洞主,平常也各自谋生,紧急时则聚集自保。近来因为邕管经略使大多不得人心,既不能安抚,又不能威慑,侵欺虏缚,以致怨恨。于是攻劫州县,侵暴平民,或为私仇,或贪小利,或聚或散,终究不能成事。近来征讨本由裴行立、阳旻发起,这两人本无远虑深谋,意在邀功求赏。也因为看到贼人未聚集时,以为单弱,争相献计。自用兵以来,已经两年,前后所奏杀获人数不下二万余人,如果都是真实的,贼人早已被消灭。至今贼人依旧存在,足以证明朝廷被欺骗。邕、容两管,经过这次凋弊,杀伤疾疫,十室九空,如果这样下去,臣恐怕岭南一道不会有安宁的时候。自从南讨以来,贼徒也受到很大损失,察其情理,厌苦必深。贼人所处荒僻,即使尽杀其人,尽得其地,对国家也无益。如果因改元大庆,赦免其罪,派遣使者宣谕,他们必定望风而降。再选择有威信的人担任经略使,如果处置得当,自然永无侵叛之事。”

皇上没有采纳。

长庆元年辛丑,公元八二一年

春天,正月,辛丑日,皇上祭祀圆丘。大赦天下,改元。河北诸道各令均定两税。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萧俛,廉洁嫉恶,担任宰相,重视官职,很少提拔人。

西川节度使王播大肆进贡,并且贿赂宦官,请求担任宰相,段文昌也支持他。

诏令征召王播到京师。

萧俛多次在延英殿力争,说:“王播奸邪,舆论沸腾,不能让他玷污台司。”

皇上不听,萧俛于是辞去职位。

己未日,王播到达京师。

壬戌日,萧俛被罢为右仆射。

萧俛坚决辞去仆射,二月,癸酉日,改任吏部尚书。

卢龙节度使刘总杀了他的父兄,心中常自疑,多次见到父兄的鬼魂作祟。

他常在府舍供养数百僧人,昼夜做佛事,每次处理完公务就待在其中;如果待在其他房间,就会惊悸不能入睡。

晚年,恐惧更加严重。

也看到河南、河北都已归顺,己卯日,上奏请求弃官为僧。

还请求赐钱百万缗以赏赐将士。

皇上谕令西川节度使王播回镇,王播多次上表请求留在京师。

恰逢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段文昌请求退职,壬申日,任命段文昌为同平章事;充任西州节度使;任命翰林学士杜元颖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任命王播为刑部尚书,充任盐铁转运使。

杜元颖是杜淹的六世孙。

回鹘保义可汗去世。

三月,癸丑日,任命刘总兼侍中,充任天平节度使。

任命宣武节度使张弘靖为卢龙节度使。

乙卯日,任命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瀛莫观察使。

丁已日,诏令刘总的兄弟子侄都授予官职,大将僚佐也应超擢,百姓免除一年赋税,军士赐钱一百万缗。

戊午日,立皇弟憬为鄜王,悦为琼王,惸为沔王,怿为婺王,愔为茂王,怡为光王,协为淄王,憺为衢王,惋为澶王;皇子湛为景王,涵为江王,凑为漳王,溶为安王,瀍为颍王。

刘总上奏恳求为僧,并且将他的私宅改为佛寺。

诏令赐刘总名大觉,寺名报恩,派遣中使将紫僧服及天平节钺、侍中告身一并赐给他,任他选择。

诏令未

到了,刘总已经剃发为僧,将士们想拦住他,刘总杀了他们的领头者十多人,夜里,将印信和节杖交给留后张,逃走了。到了天亮,军中才知道这件事。张上奏说刘总不知去向。癸亥日,刘总在定州境内去世。

翰林学士李德裕,是李吉甫的儿子,因为中书舍人李宗闵曾经在策论中讥讽他的父亲,所以恨他。李宗闵又与翰林学士元稹在晋升上有矛盾。右补阙杨汝士和礼部侍郎钱徽主持科举考试,西川节度使段文昌、翰林学士李绅各自写信推荐自己看好的进士给钱徽;等到榜单公布,段文昌、李绅推荐的人都没有被录取,而及第的人有郑朗,是郑覃的弟弟;裴譔,是裴度的儿子;苏巢,是李宗闵的女婿;杨殷士,是杨汝士的弟弟。段文昌对皇帝说:“今年礼部考试非常不公正,所录取的进士都是没有才能的子弟,通过关系得到的。”皇帝询问各位学士,李德裕、元稹、李绅都说:“确实如段文昌所说。”皇帝于是命令中书舍人王起等人重新考试。夏天,四月,丁丑日,皇帝下诏罢免郑朗等十人,贬钱徽为江州刺史,李宗闵为剑州刺史,杨汝士为开江令。有人劝钱徽上奏段文昌、李绅的推荐信,皇帝一定会明白。钱徽说:“如果心中无愧,得失都一样,为什么要上奏别人的私信,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吗!”于是将信取来烧掉,当时的人都很佩服他。李绅,是李敬玄的曾孙;王起,是王播的弟弟。从此李德裕、李宗闵各自分党,互相倾轧,持续了近四十年。

丙戌日,册封回鹘的嗣君为登啰羽录没密施句主毘伽崇德可汗。

五月,丙申朔日,回鹘派遣都督、宰相等五百多人来迎接公主。

壬子日,盐铁使王播上奏:规定茶叶专卖的额度,每百钱加税五十。右拾遗李珏等人上疏,认为“茶叶专卖是最近在贞元年间多事之时开始的,现在天下太平,应该放宽税收的范围,反而增加税收,百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皇帝没有听从。

丙辰日,建王李恪去世。

癸亥日,将太和长公主嫁给回鹘。公主是皇帝的妹妹。吐蕃听说唐朝与回鹘联姻,六月,辛未日,侵犯青寨堡,盐州刺史李文悦击退了他们。戊寅日,回鹘上奏:“派出一万骑兵从北庭出发,一万骑兵从安西出发,抵抗吐蕃以迎接公主。”

起初,刘总上奏将他的辖区分为三道:以幽州、涿州、营州为一道,请求任命张弘靖为节度使;以平州、蓟州、妫州、檀州为一道,请求任命平卢节度使薛平为节度使;以瀛州、莫州为一道,请求任命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观察使。张弘靖之前在河东,以宽厚简朴赢得人心,刘总与他相邻,听说他的声望,因为燕人桀骜不驯已久,所以推荐张弘靖代替自己以安抚他们。薛平,是薛嵩的儿子,了解河朔的风俗,并且对国家非常忠诚。卢士玫,是刘总妻子的亲戚。刘总又挑选了麾下有功但难以控制的宿将都知兵马使硃克融等人送到京城,请求加以奖励提拔,使燕人有羡慕朝廷禄位的志向。又献上战马一万五千匹,然后剃发离开。硃克融,是硃滔的孙子。

当时皇帝正沉迷于宴会,不关心国家大事,崔植、杜元颖没有远见,不知道安危的大局,只是推崇张弘靖,只割让瀛州、莫州两州,让卢士玫管理,其余的都归张弘靖统领。硃克融等人长期滞留京城,甚至靠乞讨为生,每天到中书省求官,崔植、杜元颖不理睬他们。等到任命张弘靖为幽州节度使,命令硃克融等人回本军服役,硃克融等人都非常愤怒。

以前,河北的节度使都亲自冒着寒暑,与士兵同甘共苦。等到张弘靖上任,他雍容华贵,坐着轿子在万众之中,燕人对此感到惊讶。张弘靖庄重沉默,自尊自大,十天左右才出来一次处理事务,宾客和将领很少能听到他说话,情感上不亲近,政事多交给幕僚处理。而他任命的判官韦雍等人大多是年轻轻浮的人,嗜酒放纵,出入时前呼后拥,有时晚上回来灯火通明,这些都是燕人不习惯的。皇帝下诏赐给将士们一百万缗钱,张弘靖留下二十万缗作为军府杂用,韦雍等人又克扣军士的粮饷,用法律约束他们,多次用反叛的罪名责骂士兵,对士兵说:“现在天下太平,你们能拉两石弓,不如认识一个字!”因此军中人人怨怒。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注解

屠维大渊献: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屠维是岁阳之一,大渊献是岁阴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重光赤奋若: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重光是岁阳之一,赤奋若是岁阴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宪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唐宪宗的尊号,表示其在位时的尊崇地位。

元和十四年:唐宪宗年号,公元819年。

李听: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藩镇叛乱。

李愬:唐朝名将,以平定淮西叛乱闻名。

李师道:唐朝末年藩镇割据的军阀之一,曾控制郓州等地,后被田弘正平定。

刘悟:唐朝将领,曾参与平定李师道叛乱。

田弘正:唐朝将领,曾任成德节度使。

郓州:唐朝地名,今山东郓城一带。

阳谷:唐朝地名,今山东阳谷一带。

淄青:唐朝地名,今山东淄博、青州一带。

滑州:唐朝地名,今河南滑县一带。

义成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之一,负责管理义成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武元衡:唐朝官员,曾任宰相,后被刺客杀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裴度:唐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曾任宰相,以直言敢谏著称。

皇甫镈:唐代官员,曾任御史中丞,因与宦官关系密切而闻名。

李翱:唐朝文学家、史学家,曾任史馆修撰,主张文德治国。

韩弘:唐朝将领,曾任宣武节度使,以献贡闻名。

王遂:唐朝官员,曾任沂、海、兗、密观察使,以严酷治军引发兵变。

令狐楚:唐代官员,曾任门下侍郎和同平章事。

张弘靖:唐朝官员,曾任宣武节度使,以廉洁宽大著称。

谢病:因病辞职,古代官员因病请求免职的一种方式。

东都:指洛阳,唐朝时期与长安并称两京,东都洛阳是唐朝的副都。

吐蕃:古代藏族政权,与唐朝时有战争。

庆州: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庆阳市一带。

方渠: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位于今甘肃省境内。

王弁:唐朝时期的叛乱将领,曾占据沂州等地。

开州:古代地名,位于今重庆市开州区一带。

沂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临沂市一带。

徐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一带。

杻械:古代刑具,用于束缚犯人。

腰斩:古代的一种死刑执行方式,将犯人从腰部斩断。

东市:古代长安城内的市场,也是执行死刑的场所之一。

郓兵:指郓州的士兵,郓州位于今山东省菏泽市一带。

三镇:指唐朝时期的三个重要军事重镇,具体指哪三个镇不详。

曹华:唐朝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王弁的叛乱。

棣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滨州市一带。

幕下:指军营中的幕府,即将领的指挥部。

赤雾:红色的雾气,古代常被视为不祥之兆。

宪宗:唐朝皇帝李纯的庙号,其在位期间致力于削平藩镇割据。

魏博节度使:唐朝时期的一个重要藩镇,位于今河北省南部和河南省北部一带。

玄宗:唐朝皇帝李隆基的庙号,其在位前期开创了开元盛世,后期因安史之乱而衰落。

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唐朝玄宗时期的著名宰相,以贤能著称。

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唐朝玄宗时期的宰相,以专权和腐败著称。

安禄山:唐朝时期的叛将,发动了安史之乱。

开元:唐玄宗的年号,开元年间是唐朝的鼎盛时期。

天宝:唐玄宗年号(742-756年),唐朝由盛转衰的时期。

安南:古代对今越南北部地区的称呼,唐朝时期设有安南都护府。

杨清:唐代官员,曾任安南都护,因用刑惨虐而闻名。

都护府:唐朝在边疆地区设立的军政机构,负责管理边疆事务。

黄洞蛮:古代对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具体指哪个民族不详。

桂管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桂管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容管经略使:唐代官职,负责容管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岭南节度使:唐朝时期的地方官职,负责管理岭南地区(今广东、广西一带)的军政事务。

孔戣: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岭南节度使。

吐蕃节度论三摩:吐蕃的将领,曾率军围攻唐朝的盐州。

盐州: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定边县一带。

党项:古代羌族的一支,曾多次与唐朝发生战争。

灵武:唐代地名,今宁夏灵武一带。

朔方节度使:唐朝时期的地方官职,负责管理朔方地区(今宁夏、内蒙古一带)的军政事务。

史奉敬:唐朝时期的将领,曾率军解盐州之围。

凤翔: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一带。

泾原: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平凉市一带。

柳泌:唐代方士,因参与炼制金丹而被杖杀。

台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浙江省台州市一带。

浙东观察使:唐朝时期的地方官职,负责管理浙东地区(今浙江东部)的军政事务。

皇甫镈、李道古:唐朝时期的宰相,以专权和腐败著称。

裴潾: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起居舍人。

江陵令:唐朝时期的地方官职,负责管理江陵县(今湖北省荆州市)的政务。

尊号:古代皇帝或皇后死后所加的荣誉称号。

孝德:古代对皇帝或皇后的尊号之一,意为孝顺和德行。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唐朝时期的宰相职位,负责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李光颜:唐朝将领,曾任邠宁节度使。

湖南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湖南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武儒衡:唐代官员,曾任中书舍人。

狄兼谟: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左拾遗内供奉。

仁杰:指狄仁杰,唐朝时期的著名宰相,以清廉和智慧著称。

元和:唐宪宗的年号,元和年间是唐朝的中期。

左军中尉:唐代禁军中的高级军官,负责左军的指挥和管理。

吐突承璀:唐代宦官,曾任左军中尉,因谋立澧王恽为太子而闻名。

澧王恽:唐代皇子,曾被吐突承璀谋立为太子。

司农卿:唐代官职,负责管理国家的农业和粮食事务。

郭钊:唐代官员,曾任司农卿,是太子的舅舅。

金丹:古代道士炼制的丹药,被认为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有时也含有毒性。

内常侍:唐代宦官中的高级职位,负责宫廷内部事务。

陈弘志:唐代宦官,因涉嫌弑逆皇帝而闻名。

梁守廉:唐代宦官,曾与诸宦官共立太子。

马进潭:唐代宦官,参与立太子的行动。

刘承偕:唐代宦官,参与立太子的行动。

韦元素:唐代宦官,参与立太子的行动。

王守澄:唐代宦官,参与立太子的行动。

左、右神策军:唐代禁军中的精锐部队,负责保卫皇帝和宫廷。

六军:唐代禁军的统称,包括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策军等。

威远:唐代禁军中的一支,负责保卫京城。

左、右金吾:唐代禁军中的一支,负责京城的治安和巡逻。

穆宗:唐代皇帝,名李恒,公元820年至824年在位。

翰林学士:唐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机密事务。

段文昌:唐代官员,曾任翰林学士和兵部郎中。

兵部郎中:唐代官职,负责兵部的日常事务。

薛放:唐代官员,曾任兵部郎中和工部侍郎。

驾部员外郎:唐代官职,负责管理车马和交通事务。

丁公著:唐代官员,曾任驾部员外郎和给事中。

崖州司户:唐代官职,负责崖州的户籍和税收事务。

御史中丞:唐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和处理弹劾事务。

萧俛:唐朝宰相,以清廉著称。

中书侍郎:唐代官职,负责中书省的日常事务。

同平章事:唐代官职,相当于宰相,参与国家重大决策。

僧大通:唐代僧人,因参与炼制金丹而被杖杀。

岭表:古代对岭南地区的称呼,今广东、广西一带。

循州司马:唐代官职,负责循州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工部侍郎:唐代官职,负责工部的日常事务。

给事中:唐代官职,负责审核诏书和处理奏章。

郭贵妃:唐代皇妃,后被尊为皇太后。

丹凤门:唐代长安城的城门之一,位于皇宫南面。

监察御史:唐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和处理弹劾事务。

杨虞卿:唐代官员,曾任监察御史。

衡山人:指来自衡山地区的人,衡山位于今湖南省。

赵知微:唐代官员,曾任衡山人,因上疏谏言而闻名。

邕管:唐代行政区划,今广西南宁一带。

阳旻:唐代官员,曾任容管经略使。

安南都护:唐代官职,负责安南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桂仲武:唐代官员,曾任安南都护。

裴行立:唐代官员,曾任桂管观察使和安南都护。

杜式方:唐代官员,曾任太仆卿和桂管观察使。

安州刺史:唐代官职,负责安州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丹王逾:唐代皇子,封号为丹王。

回鹘:古代民族,唐朝时期与唐朝关系密切。

合达干:回鹘使者,曾来唐朝求婚。

夏州观察判官:唐代官职,负责夏州的司法和监察事务。

柳公权:唐代著名书法家,曾任右拾遗和翰林侍书学士。

右拾遗:唐代官职,负责进谏和监察事务。

翰林侍书学士:唐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机密事务。

膳部员外郎:唐代官职,负责管理宫廷的饮食事务。

元稹:唐代著名诗人,曾任膳部员外郎和祠部郎中。

江陵士曹:唐代官职,负责江陵地区的司法和监察事务。

监军:唐代官职,负责监督军队的将领和士兵。

崔潭峻:唐代官员,曾任监军。

散郎:唐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机密事务。

祠部郎中:唐代官职,负责管理祭祀和宗教事务。

知制诰:唐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机密事务。

中书舍人:唐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机密事务。

景陵:唐代皇帝宪宗的陵墓。

庙号:古代对已故皇帝的尊称,用于祭祀和纪念。

崔群:唐代官员,曾任湖南观察使和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唐代官职,负责吏部的日常事务。

兴庆宫:唐代皇宫,位于长安城内。

郓、曹、濮节度:唐代设立的节度使之一,负责管理郓、曹、濮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天平军:唐代军队的番号,负责保卫京城。

门下侍郎:唐代官职,负责门下省的日常事务。

山陵使:唐代官职,负责管理皇帝的陵墓事务。

宣、歙、池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宣、歙、池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神策兵:唐代禁军中的精锐部队,负责保卫皇帝和宫廷。

鱼藻池:唐代皇宫内的池塘,位于长安城内。

衡州刺史:唐代官职,负责衡州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拾遗:唐代官职,负责进谏和监察事务。

李珏:唐代官员,曾任拾遗。

邠宁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之一,负责管理邠宁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武宁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之一,负责管理武宁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王承宗:成德军节度使,唐朝藩镇割据的代表人物之一。

凉国夫人:唐代贵族,王承宗的祖母。

崔燧:唐代官员,曾任参谋。

承元:唐代官员,王承宗的弟弟,曾任观察支使。

泾州:唐朝州名,今甘肃泾川县一带。

起居舍人:唐代官职,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和起居。

拍耆:唐代官员,曾任起居舍人。

镇州:唐代地名,今河北正定一带。

谏议大夫:唐代官职,负责进谏和监察事务。

郑覃:唐朝官员,曾任谏议大夫。

崔郾:唐代官员,曾任谏议大夫。

覃:郑覃,唐朝官员,珣瑜之子。

梁守谦:唐朝将领,曾任右军中尉。

郯王:唐朝宗室封号,此处指郯王府长史邵同。

田洎:唐朝官员,曾任秘书少监。

成德军:唐朝藩镇之一,位于今河北一带。

郝玼:唐朝将领,曾任渭州刺史。

华清宫:唐朝皇家离宫,位于今陕西临潼。

韩愈:唐朝文学家、思想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长庆:唐穆宗年号(821-824年)。

王播:唐朝官员,曾任西川节度使。

刘总:唐朝将领,曾任卢龙节度使。

削发为僧:指刘总放弃世俗身份,出家为僧。这一行为在古代中国常被视为对世俗权力的彻底放弃,有时也用于政治避难。

印节:古代官员的印章和节杖,象征其权力和职位。

留后:在节度使等高级官员暂时离开时,代理其职务的官员。

贡举:古代选拔官员的考试制度,主要指科举考试。

关节:指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或关系来影响考试结果。

覆试:对已经进行的考试结果进行复查或重新考试。

朋党:指在政治斗争中形成的派系或集团。

可汗: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首领的称号。

榷茶:古代政府对茶叶的专卖制度。

节度使:唐代设立的地方军政长官,拥有较大的自治权。

观察使:唐代设立的地方监察官员,负责监督地方行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评注

本文记载了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二月至六月间,唐朝平定李师道叛乱的历史事件。李师道是当时割据一方的藩镇节度使,长期不服从朝廷命令,自除官吏,不供贡赋,严重威胁中央集权。唐宪宗决心削藩,派遣李听、李愬等将领讨伐李师道。

文中详细描述了刘悟的转变过程。刘悟原是李师道的部将,奉命屯兵阳谷以拒官军。然而,李师道听信谗言,怀疑刘悟有异心,欲杀之。刘悟得知后,暗中准备,最终反戈一击,率军攻入郓州,擒杀李师道父子,平定叛乱。这一转变不仅体现了刘悟的机智与果断,也反映了当时藩镇将领对朝廷的复杂心态。

刘悟在攻入郓州后,迅速稳定局势,斩杀了参与逆谋的二十馀家,安抚百姓,释放被囚禁的官员,表现出一定的政治才能。然而,刘悟在得到郓州后,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补署文武将佐,更易州县长吏,甚至自夸“军府之政,一切循旧”,显示出他对地方权力的掌控欲望。

唐宪宗对刘悟的态度也颇为微妙。一方面,刘悟平定李师道叛乱有功,朝廷封他为义成节度使;另一方面,宪宗对刘悟的权力扩张心存疑虑,密诏田弘正暗中观察刘悟的动向。最终,刘悟被调离郓州,前往滑州任职,显示出朝廷对藩镇将领的警惕与控制。

本文通过刘悟的转变与朝廷的对策,揭示了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与中央集权之间的复杂关系。藩镇将领在权力与忠诚之间的摇摆,朝廷在削藩与安抚之间的权衡,构成了这一时期政治斗争的主线。刘悟的故事不仅是个人的命运起伏,更是整个时代政治格局的缩影。

从文学角度来看,本文叙事简洁明快,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刘悟的机智果断、李师道的猜忌多疑、田弘正的谨慎观察,都通过具体的行动和对话得以生动展现。尤其是刘悟在攻入郓州后的表现,既有政治家的手腕,又有武将的豪迈,形象立体丰满。

此外,本文还反映了唐朝中后期的社会现实。藩镇割据导致地方权力膨胀,中央权威受到挑战,百姓生活困苦。刘悟在攻入郓州后,允许士兵掠夺逆党家财,虽有安抚军心之意,但也暴露出当时社会的混乱与无序。

总的来说,本文不仅是一篇历史记载,更是一幅生动的政治画卷,展现了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与中央集权斗争的复杂局面,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与文学价值。

本文记载了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政治斗争及社会动荡的历史片段,反映了当时朝廷与地方势力之间的复杂关系。田弘正平定李师道叛乱后,采取宽惠政策,解除苛禁,体现了以德服人的政治智慧。然而,地方藩镇的权力过大,导致中央集权削弱,乌重胤提出归还刺史职权的建议,反映了当时朝廷试图恢复中央权威的努力。

文中还揭示了唐朝末年政治腐败、官员贪腐的现象。皇甫镈以掊克取媚,武儒衡上疏直言,展现了朝廷内部的忠奸斗争。李翱提出的文德治国主张,强调改革弊政、任用忠正之士,反映了当时有识之士对国家前途的忧虑。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地方官员的严酷统治引发的兵变,如王遂因苛待士卒而被杀,揭示了社会矛盾的激化。韩弘的献贡行为则反映了地方藩镇对朝廷的表面顺从,实则仍保持独立性的现实。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唐朝中后期政治、军事、社会的多重危机,揭示了藩镇割据、政治腐败、社会动荡等问题对国家稳定的严重影响。同时,文中也体现了部分官员的改革主张和治国理念,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借鉴。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唐朝中后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反映了当时政治、军事、社会等多方面的复杂情况。首先,文中提到王弁的叛乱及其被平定,揭示了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的严重问题。王弁的叛乱虽然最终被镇压,但朝廷在处理叛乱时采取了诱骗和屠杀的手段,这不仅暴露了朝廷的软弱和无奈,也加剧了士兵与将帅之间的不信任,进一步削弱了中央政权的权威。

其次,文中提到玄宗时期的政治变迁,特别是用人得失对国家治乱的影响。玄宗前期任用贤相如姚崇、宋璟等,开创了开元盛世;而后期任用宇文融、李林甫等奸臣,导致朝政腐败,最终引发了安史之乱。这一历史教训深刻揭示了用人政策对国家兴衰的重要性,也为后世统治者提供了宝贵的借鉴。

再次,文中还记载了吐蕃、党项等少数民族对唐朝的侵扰,以及唐朝在边疆地区的军事行动。这些事件反映了唐朝中后期边疆局势的紧张和复杂,也暴露了唐朝在边疆防御上的不足。特别是吐蕃围攻盐州的事件,虽然最终被史奉敬等人成功解围,但也显示了唐朝在边疆防御上的脆弱性。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一些官员的腐败和专权行为,如皇甫镈、李道古等人的专权和腐败,以及柳泌的逃亡事件。这些事件不仅揭示了唐朝中后期官场的腐败和黑暗,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矛盾的激化和政局的动荡。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一些官员的直言进谏和忠贞不渝的精神,如裴潾的上书和武儒衡的气节。这些官员的言行虽然未能改变当时的腐败政局,但他们的忠贞和正直精神为后世树立了榜样,也为唐朝中后期的历史增添了一抹亮色。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记载一系列历史事件,深刻揭示了唐朝中后期政治、军事、社会等多方面的复杂情况,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政局的腐败,同时也展现了部分官员的忠贞和正直精神。这些历史事件和人物不仅为我们了解唐朝中后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也为我们思考国家兴衰、用人政策、边疆防御等问题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代穆宗即位前后的政治动荡和宫廷斗争,反映了当时宦官专权、皇位继承问题复杂的历史背景。文中提到的吐突承璀谋立澧王恽为太子的事件,揭示了宦官在皇位继承中的重要作用,以及他们对朝政的深远影响。穆宗即位后,宦官集团通过立太子、杀吐突承璀及澧王恽等手段,巩固了自己的权力,显示了宦官在唐代政治中的强势地位。

文中还提到了穆宗即位后的政治举措,如召见翰林学士段文昌等人,显示出他对文官的重视。然而,穆宗在即位后不久便开始沉迷于游猎和声色,赐与无节,导致朝政逐渐荒废。这种奢侈的生活方式不仅引起了朝臣的不满,也加剧了国家的财政负担。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人的进言,反映了当时朝臣对皇帝行为的担忧和对国家前途的忧虑。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吐蕃、党项等外族的侵扰,显示了唐代边疆的不稳定局势。穆宗在处理边疆问题时,采取了派遣使者宣慰等措施,但这些措施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暴露了朝廷在处理边疆事务上的无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记载穆宗即位前后的政治事件,揭示了唐代中后期宦官专权、皇位继承问题复杂、边疆不稳等历史问题。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事件叙述生动,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代中后期的政治局势和社会状况,以及宦官在唐代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唐朝中后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反映了当时唐朝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首先,文本提到了唐玄宗天宝年间公卿大夫竞相游宴的现象,这反映了唐朝由盛转衰的征兆。丁公著的谏言体现了当时有识之士对国事的忧虑。

其次,文本详细记载了唐朝与吐蕃的军事冲突。吐蕃的入侵和唐朝的应对措施,反映了唐朝边疆的不稳定和军事压力的增加。梁守谦、李光颜等将领的行动,以及将士们的反应,展现了唐朝军队的内部矛盾和士气问题。

文本还记载了唐朝藩镇割据的情况,如成德军节度使王承宗的去世和继任问题,以及刘总请求弃官为僧的事件。这些事件反映了唐朝中央对地方藩镇的控制力减弱,以及藩镇内部的权力斗争。

此外,文本提到了韩愈对黄少卿叛乱的看法和建议。韩愈的分析和建议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远见,但可惜未被采纳。这反映了唐朝朝廷在处理边疆问题上的困境和决策失误。

最后,文本记载了唐穆宗时期的一些政治事件,如萧俛与王播的冲突,以及刘总请求为僧的事件。这些事件反映了唐朝后期政治腐败、宦官专权的问题,以及官员们的无奈和逃避心态。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生动地展现了唐朝中后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反映了唐朝由盛转衰的历史进程。文本中的人物对话和细节描写,使历史事件更加鲜活,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这段文本主要描述了唐代中晚期的政治斗争和地方治理问题。首先,刘总削发为僧的行为反映了他对当时政治环境的不满和无奈,也可能是为了避免政治迫害。他的行为引起了将士的不满,导致了一系列的冲突和权力转移。

其次,文本中提到的贡举不公问题,揭示了当时科举制度中的腐败现象。段文昌和李绅的指控,以及随后的覆试和处罚,反映了朝廷对科举公正性的重视,但也暴露了官员之间的权力斗争和派系对立。

再次,回鹘与唐朝的联姻,以及吐蕃的侵扰,展示了唐代与周边民族关系的复杂性。这种联姻不仅是政治联盟的象征,也是文化交流的桥梁。然而,吐蕃的侵扰则显示了边疆安全的不稳定性。

最后,刘总对幽州等地的分治建议,以及朱克融等人的遭遇,反映了唐代地方治理中的问题。刘总的建议旨在通过分权和任用亲信来稳定地方,但实际执行中却因官员的傲慢和不作为,导致了军民的怨愤。

总体而言,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唐代中晚期的政治事件,也深刻揭示了当时社会的矛盾和问题。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代政治的复杂性和历史的连续性。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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