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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

作者: 刘鹗(1857年-1909年),字孟容,晚清著名文学家和官员。他的代表作《老残游记》以其对晚清社会的深刻剖析和对人物的细腻描写而闻名,批判了清朝官场腐败与社会问题。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900年)。

内容简要:《老残游记》是刘鹗创作的一部以游记为框架的小说,讲述了主人公老残通过游历各地,所见所闻的社会现象与人物故事。小说通过描写不同的人物和事件,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民众的疾苦以及社会的种种不公。刘鹗通过丰富的细节和生动的故事,描绘了晚清社会的多重面貌,批判了社会的腐朽与不公。全书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是晚清小说中的代表作品之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原文

白太守谈笑释奇冤铁先生风霜访大案

话说王子谨慌忙接到河边,其时白太尊已经由冰上走过来了。

子谨递上手版,赶到面前请了个安,道声“大人辛苦”。

白公回了个安,说道:“何必还要接出来?兄弟自然要到贵衙门请安去的。”

子谨连称“不敢”。

河边搭着茶棚,挂着彩绸。当时让到茶棚小坐。

白公问道:“铁君走了没有?”

子谨回道:“尚未。因等大人来到,恐有话说。卑职适才在铁公处来。”

白公点点头道:“甚善。我此刻不便去拜,恐惹刚君疑心。”

吃了一口茶,县里预备的轿子,执事早已齐备,白公便坐了轿子,到县署去。

少不得升旗放炮,奏乐开门等事。

进得署去,让在西花厅住。

刚弼早穿好了衣帽,等白公进来,就上手本请见。

见面上后,白公就将魏贾一案,如何问法,详细问了一遍。

刚弼一一诉说,颇有得意之色,说到“宫保来函,不知听信何人的乱话,此案情形,据卑职看来,已成铁案,决无疑义。

但此魏老颇有钱文,送卑职一千银子,卑职来收,所以买出人来到宫保处搅乱黑白。

听说有个甚么卖药的郎中,得了他许多银子,送信给宫保的。

这个郎中因得了银子,当时就买了个妓女,还在城外住着。

听说这个案子如果当真翻过来,还要谢他几千银子呢,所以这郎中不走,专等谢仪。

似乎此人也该提了来讯一堂。

讯出此人赃证,又多添一层凭据了。

白公说:“老哥所见甚是。但是兄弟今晚须将全案看过一遍,明日先把案内人证提来,再作道理。

或者竟照老哥的断法,也来可知,此刻不敢先有成见。

像老哥聪明正直,凡事先有成竹在胸,自然投无不利。

兄弟资质甚鲁,只好就事论事,细意推求,不敢说无过,但能寡过,已经是万幸了。

说罢,又说了些省中的风景闲话。

吃过晚饭,白公回到自己房中,将全案细细看过两遍,传出一张单子去,明日提人。

第二天已牌时分,门口报称:“人已提得齐备。请大人示下:是今天下午后坐堂,还是明天早起?”

白公道:“人证已齐,就此刻坐大堂。堂上设三个坐位就是了。”

刚、王二君连忙上去请了个安,说:“请大人自便,卑职等不敢陪审,恐有不妥之处,理应回避。”

白公道:“说那里的话。兄弟鲁钝,精神照应不到,正望两兄提撕。”

二人也不敢过谦。

停刻,堂事已齐,稿签门上求请升堂。

三人皆衣冠而出,坐了大堂。

白公举了红笔,第一名先传原告贾幹。

差人将贾幹带到,当堂跪下。

白公问道:“你叫贾幹?”

底下答着:“是。”

白公问:“今年十几岁了?”

答称:“十六岁了。”

问:“是死者贾志的亲生,还是承继?”

答称:“本是嫡堂的侄儿,过房承继的。”

问:“是几时承继的?”

答称:“因亡父被害身死,次日入殓,无人成服,由族中公议入继成服的。”

白公又问:“县官相验的时候,你已经过来了没有?”

答:“已经过来了。”

问:“入殓的时候,你亲视含殓了没有?”

答称:“亲视含殓的。”

问:“死人临入殓时,脸上是什么颜色?”

答称:“白支支的,同死人一样。”

问:“有青紫斑没有?”

答:“没有看见。”

问:“骨节僵硬不僵硬?”

答称:“并不僵硬。”

问:“既不僵硬,曾摸胸口有无热气?”

答:“有人摸的,说没有热气了。”

问:“月饼里有砒霜,是几时知道的?”

答称:“是入殓第二天知道的。”

问:“是谁看出来的?”

答称:“是姐姐看出来的。”

问:“你姐姐何以知道里头有砒霜?”

答称:“本不知道里头有砒霜,因疑心月饼里有毛病,所以揭开来细看,见有粉红点点毛,就托出问人。

有人说是砒霜,就找药店人来细瞧,也说是砒霜,所以知道是中了砒毒了。”

白公说:“知道了。下去!”

又甩朱笔一点,说:“传四美斋来。”

差人带上。

白公问道:“你叫什么?你是四美斋的甚么人。”

答称:“小人叫王辅庭,在四美斋掌柜。”

问:“魏家定做月饼,共做了多少斤?”

答:“做了二十斤。”

问:“馅子是魏家送来的吗?”

答:“是。”

问:“做二十斤,就将将的不多不少吗?”

说:“定的是二十斤,做成了八十三个。”

问:“他定做的月饼,是一种馅子?是两种馅子?”

答:“一种,都是冰糖芝麻核桃仁的。”

问:“你们店里卖的是几种馅子?”

答:“好几种呢。”

问:“有冰精芝麻核桃仁的没有?”

答:“也有。”

问:“你们店里的馅子比他家的馅子那个好点?”

答:“是他家的好点。”

问:“好处在甚么地方?”

答:“小人也不知道,听做月饼的司务说,他家的材料好,味道比我们的又香又甜。”

白公说:“然则你店里司务先尝过的,不觉得有毒吗?”

回称:“不觉得。”

白公说:“知道了。下去!”

又将朱笔一点,说:“带魏谦。”

魏谦走上来,连连磕头说:“大人哪!冤枉哟!”

白公说:“我不问你冤枉不冤枉!你听我问你的话!我不问你的话,不许你说!”

两旁衙役便大声“嘎”的一声。

看官,你道这是什么缘故?凡官府坐堂,这些衙役就要大呼小叫的,名叫“喊堂威”,把那犯人吓昏了,就可以胡乱认供了,不知道是那一朝代传下来的规矩,却是十八省都是一个传授。

今日魏谦是被告正凶,所以要喊个堂威,吓唬吓唬他。

闲话休题,却说白公问魏谦道:“你定做了多少个月饼?”

答称:“二十斤。”

问:“你送了贾家多少斤?”

答:“八斤。”

问:“还送了别人家没有?”

答:“送了小儿子的丈人家四斤。”

问:“其余的八斤呢?”

答:“自己家里人吃了。”

问:“吃过月饼的人有在这里的没有?”

答:“家里人人都分的,现在同了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吃月饼的。”

白公向差人说:“查一查,有几个人跟魏谦来的,都传上堂来。”

一时跪上一个有年纪的,两个中年汉子,都跪下。

差人回禀道:“这是魏家的一个管事,两个长工。”

白公问道:“你们都吃月饼么?”

同声答道:“都吃的。”

问:“每人吃了几个,都说出来。”

管事的说:“分了四个,吃了两个,还剩两个。”

长工说:“每人分了两个,当天都吃完了。”

白公问管事的道:“还剩的两个月饼,是几时又吃的?”

答称:“还没有吃,就出了这件案子,说是月饼有毒,所以就没敢再吃,留着做个见证。”

白公说:“好,带来了没有?”

答:“带来,在底下呢。”

白公说:“很好。”

叫差人同他取来。

又说:“魏谦同长工全下去罢。”

又问书吏:“前日有砒的半个月饼呈案了没有?”

书吏回:“呈案在库。”

白公说:“提出来。”

霎时差人带着管事的,并那两个月饼,都呈上堂来,存库的半个月饼也提到。

白公传四美斋王辅庭,一面将这两种月饼详细对校了,送刚、王二公看,说:“这两起月饼,皮色确是一样,二公以为何如?”

二公皆连忙欠身答应着:“是。”

其时四美斋王辅庭己带上堂,白公将月饼擘开一个交下,叫他验看,问:“是魏家叫你定做的不是?”

王辅庭仔细看了看,回说:“一点不错,就是我家定做的。”

白公说:“王辅庭叫他具结回去罢。”

白公在堂上把那半个破碎月饼,仔细看了,对刚弼道:“圣慕兄,请仔细看看。这月饼馅子是冰糖芝麻核桃仁做的,都是含油性的物件,若是砒霜做在馅子里的,自然同别物粘合一气。你看这砒显系后加入的,与别物绝不粘合。况四美斋供明,只有一种馅子。今日将此两种馅子细看,除加砒外,确系表里皆同,既是一样馅子,别人吃了不死,则贾家之死。不由月饼可知。若是有汤水之物,还可将毒药后加入内;月饼之为物,面皮干硬,断无加入之理。二公以为何如?”

俱欠身道:“是。”

白公又道:“月饼中既无毒药,则魏家父女即为无罪之人,可以令其具结了案。”

王子谨即应了一声:“是。”

刚弼心中甚为难过,却也说不出甚么来,只好随着也答应了一声“是。”

白公即分付带上魏谦来,说:“本府已审明月饼中实无毒药,你们父女无罪,可以具结了案,回家去罢。”

魏谦磕了几个头去了。

白公又叫带贾幹上来。

贾幹本是个无用的人,不过他姊姊支使他出面,今日看魏家父女已结案释放,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听说传他去,不但已前人教导他说的话都说不上,就是教他的人,也不知此刻从那里教起了。

贾幹上得堂来,白公道:“贾幹,你既是承继了你亡父为子,就该细心研究,这十二个人怎样死的;自己没有法子,也该请教别人;为甚的把月饼里加进砒霜去,陷害好人呢?必有坏人挑唆你。从实招来,是谁教你诬告的。你不知道律例上有反坐的一条吗?”

贾幹慌忙磕头,吓的只格格价抖,带哭说道:“我不知道!都是我姐姐叫我做的!饼里的砒霜,也是我姐姐看出来告诉我的,其余概不知道。”

白公说:“依你这么说起来,非传你姐姐到堂,这砒霜的案子是究不出来的了?”

贾幹只是磕头。

白公大笑道:“你幸儿遇见的是我,倘若是个精明强干的委员,这月饼案子才了,砒霜案子又该闹得天翻地覆了。我却不喜欢轻易提人家妇女上堂,你回去告诉你姐姐,说本府说的,这砒霜一定是后加进去的。是谁加进去的,我暂时尚不忙着追究呢,因为你家这十三条命,是个大大的疑案,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因此,加砒一事倒只好暂行缓究了,你的意下何如?”

贾斡连连磕头道:“听凭大人天断。”

白公说:“既是如此,叫他具结,听凭替他相案。”

临下去时,又喝道:“你再胡闹,我就要追究你们加砒诬控的案子了!”

贾幹连说:“不敢,不敢!”

下堂去了。

这里白公对王子谨道:“贵县差人有精细点的吗?”

子谨答应:“有个许亮还好。”

白公说:“传上来。”

只见下面走上一个差人,四十多岁,尚未留须一走到公案前跪下,道;“差人许亮叩头,”

白公道;一差你往齐东村明查暗访这十三条命案是否服毒,有甚么别样案情?限一个月报命,不许你用一点官差的力量。你若借此招摇撞骗,可要置你于死的!”

许亮叩头道:“不敢。”

当时王子谨即标了牌票,交给许亮。

白公又道:“所有以前一切人证,无庸取保,全行释放。”

随手翻案,检出魏谦笔据两纸,说:“再传魏谦上来。”

白公道:“魏谦,你管事的送来的银票,你要不要?”

魏谦道:“职员沉冤,蒙大人昭雪,所有银子,听凭大人发落。”

白公说:“这五千五百凭据还你。这一千银票,本府却要借用,却不是我用,暂且存库,仍为查贾家这案,不得不先用资斧。俟案子查明,本府回明了抚台,仍旧还你。”

魏谦连说:“情愿,情愿。”

当将笔据收好,下堂去了。

白公将这一千银票交给书吏,到该钱庄将银子取来,凭本府公文支付。

回头笑向刚弼道:“圣慕兄,不免笑兄弟当堂受贿罢?”

刚弼连称:“不敢。”

于是击鼓退堂。

却说这起大案,齐河县人人俱知,昨日白太尊到,今日传人,那贾、魏两家都预备至少住十天半个月,那知道未及一个时辰,已经结案,沿路口碑喷喷称赞。

却说白公退至花厅,跨进门槛,只听当中放的一架大自鸣钟,正铛铛的敲了十二下,仿佛像迎接他似的。

王子谨跟了进来,说:“请大人宽衣用饭罢。”

白公道:“不忙。”看着刚弼也跟随进来,便道:“二位且请坐一坐,兄弟还有话说。”

二人坐下。

白公向刚弼道:“这案兄弟断得有理没理?”

刚弼道:“大人明断,自是不会错的。只是卑职总不明白:这魏家既无短处,为什么肯花钱呢?卑职一生就没有送过人一个钱。”

白公呵呵大笑道:“老哥没有送过人的钱,何以上台也会契重你?可见天下人不全是见钱眼开的哟。清廉人原是最令人佩服的。只有一个脾气不好,他总觉得天下人都是小人,只他一个人是君子。这个念头最害事的,把天下大事不知害了多少!老兄也犯这个毛病,莫怪兄弟直言。至于魏家花钱,是他乡下人没见识处,不足为怪也。”

又向子谨道:“此刻正案已完,可似差个人拿我们两个名片,请铁公进来坐坐罢。”

又笑向刚弼道:“此人圣慕兄不知道吗?就是你才说的那个卖药郎中。姓铁,名英,号补残,是个肝胆男子,学问极其渊博,性情又极其平易,从不肯轻慢人的。老哥连他都当做小人,所以我说未免过分了。”

刚弼道:“莫非就是省中传的‘老残老残’,就是他吗?”

白公道:“可不是呢!”

刚弼道:“听人传说,宫保要他搬进衙门去住,替他捐官,保举他,他不要,半夜里逃走了的,就是他吗?”

白公道:“岂敢。阁下还要提他来讯一堂呢。”

刚弼红胀了脸道:“那真是卑职的卤莽了。此人久闻其名,只是没有见过。”

子谨又起身道:“大人请更衣罢。”

白公道:“大家换了衣服,好开怀畅饮。”

王、刚二公退回本屋,换了衣服,仍到花厅。

恰好老残也到,先替子谨作了一个揖,然后替白公、刚弼各人作了一揖,让到炕上上首坐下。

白公作陪。

老残道:“如此大案,半个时辰了结,子寿先生,何其神速!”

白公道:“岂敢!前半截的容易差使,我已做过了;后半截的难题目,可要着落在补残先生身上了。”

老残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又不是大人老爷,我又不是小的衙役,关我甚事呢?”

白公道:“然则宫保的信是谁写的?”

老残道:“我写的。应该见死不救吗?”

白公道:“是了。未死的应该救,已死的不应该昭雪吗?你想,这种奇案,岂是寻常差人能办的事?不得已,才请教你这个福尔摩斯呢。”

老残笑道:“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要我去也不难,请王大老爷先补了我的快班头儿,再标一张牌票,我就去。”

说着,饭已摆好。

王子谨道:“请用饭罢。”

白公道:“黄人瑞不也在这里么?为甚不请过来?”

子谨道:“已请去了。”

话言未了,人瑞已到,作了一遍揖。

子谨提了酒壶,正在为难。

白公道:“自然补公首坐。”

老残道:“我断不能占。”让了一回,仍是老残坐了首座,白公二座。

吃了一回酒,行了一回令,白公又把虽然差了许亮去,是个面子,务请老残辛苦一趟的话,再三敦嘱。

子谨、人瑞又从旁怂恿,老残只好答应。

白公又说:“现有魏家的一千银子,你先取去应用。如其不足,子谨兄可代为筹画,不必惜费,总要破案为第一要义。”

老残道:“银子可以不必,我省城里四百银子已经取来,正要还子谨兄呢,不如先垫着用。如果案子查得出呢,再向老庄付还;如查不出,我自远走高飞,不在此地献丑了。”

白公道:“那也使得。只是要用便来取,切不可顾小节误大事为要。”

老残答应:“是了。”

霎时饭罢,白公立即过河,回省销差。

次日,黄人瑞、刚弼也俱回省去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译文

白太守谈笑间解开奇冤,铁先生风霜中探访大案。

话说王子谨急忙赶到河边,这时白太尊已经从冰上走过来了。王子谨递上手版,走到面前请了个安,说声‘大人辛苦’。白公回了个安,说:‘何必还要接出来?兄弟自然会到贵衙门请安的。’王子谨连声说‘不敢’。

河边搭着茶棚,挂着彩绸。当时被带到茶棚小坐。白公问道:‘铁君走了没有?’王子谨回道:‘还没有。因为等大人到来,恐怕有话要说。我刚才在铁公那里。’白公点点头说:‘很好。我现在不便去拜访,恐怕会引起刚君的疑心。’喝了一口茶,县里预备的轿子,执事早已准备妥当,白公便坐了轿子,到县署去。自然要升旗放炮,奏乐开门等仪式。进入署内,被安排在西花厅住。

刚弼早已穿好衣帽,等白公进来,就递上手本请见。见到白公后,白公就详细询问了魏贾一案如何审理。刚弼一一诉说,颇有得意之色,说到‘宫保来函,不知听信了何人的胡言乱语,这个案件的情况,据我看,已经成了铁案,决无异议。但这个魏老有些钱,送了我一千银子,我收了,所以有人到宫保那里搅乱黑白。听说有个卖药的郎中,得了他很多银子,送信给宫保的。这个郎中因为得了银子,当时就买了个妓女,还在城外住着。听说这个案子如果真的翻过来,还要给他几千银子呢,所以这个郎中不走,专门等待报酬。似乎这个人也应该抓来审问一下。审出这个人的赃证,又多了一层证据。’白公说:‘老哥的看法很对。但是兄弟今晚必须将全案看一遍,明天先把案中的人证提来,再作打算。或许可以按照老哥的断法,也说不定,我现在不敢先有成见。像老哥这样聪明正直,凡事先有打算,自然无往不利。我资质很笨,只能就事论事,细心推求,不敢说没有过错,但能减少过错,已经是很幸运了。’说完,又说了些省中的风景闲话。

吃过晚饭,白公回到自己房中,将全案仔细看了两遍,传出一张名单,明日提人。第二天已牌时分,门口报告说:‘人已经提齐了。请大人指示:是今天下午后坐堂,还是明天一早?’白公说:‘人证已经齐了,就现在坐大堂。堂上设三个座位就可以了。’刚、王两位连忙上去请了个安,说:‘请大人自便,我们不敢陪审,恐怕有不妥之处,理应回避。’白公说:‘说什么呢。我笨拙,精神不集中,正希望两位帮助提醒。’二人也不敢过于谦虚。

不久,堂上事务已经准备妥当,稿签门上请求升堂。三人皆身着冠服而出,坐在了大堂上。白公拿起红笔,首先传唤原告贾干。差人将贾干带到,当堂跪下。白公问道:‘你叫贾干?’下面回答:‘是。’白公问:‘今年十几岁了?’答称:‘十六岁了。’问:‘是死者的亲生儿子,还是过继的?’答称:‘本来是堂兄的侄儿,过继的。’问:‘是什么时候过继的?’答称:‘因为亡父被害身亡,第二天入殓,无人穿孝服,由族中公议过继穿孝服的。’

白公又问:‘县官相验的时候,你已经来了没有?’答:‘已经来了。’问:‘入殓的时候,你是否亲自看了入殓?’答称:‘亲自看了。’问:‘死者临入殓时,脸上是什么颜色?’答称:‘苍白苍白,和死人一样。’问:‘有青紫斑没有?’答:‘没有看见。’问:‘骨节僵硬不僵硬?’答称:‘并不僵硬。’问:‘既然不僵硬,曾经摸胸口有无热气?’答称:‘有人摸的,说没有热气了。’问:‘月饼里有砒霜,是几时知道的?’答称:‘是入殓第二天知道的。’问:‘是谁看出来的?’答称:‘是姐姐看出来的。’问:‘你姐姐怎么知道里面有毒?’答称:‘本来不知道里面有毒,因为怀疑月饼有问题,所以打开来看,见有粉红色的小点,就托人去问,有人说那是砒霜,就找药店的人来看,也说那是砒霜,所以知道是中了砒毒了。’

白公说:‘知道了。下去!’又用朱笔一点,说:‘传四美斋来。’差人带上。白公问道:‘你叫什么?你是四美斋的什么人?’答称:‘小人叫王辅庭,在四美斋当掌柜。’问:‘魏家定做的月饼,一共做了多少斤?’答称:‘做了二十斤。’问:‘馅子是魏家送来的吗?’答称:‘是。’问:‘做二十斤,刚好不多不少吗?’答称:‘定的是二十斤,做成了八十三个月饼。’问:‘他定做的月饼,是一种馅子?还是两种馅子?’答称:‘一种,都是冰糖芝麻核桃仁的。’问:‘你们店里卖的是几种馅子?’答称:‘好几种呢。’问:‘有冰精芝麻核桃仁的没有?’答称:‘也有。’问:‘你们店里的馅子比他家的馅子哪个好一点?’答称:‘他家的好一点。’问:‘好处在哪里?’答称:‘小人也不知道,听做月饼的师傅说,他家的材料好,味道比我们的又香又甜。’白公说:‘既然如此,你们店里的师傅先尝过的,不觉得有毒吗?’回称:‘不觉得。’

白公说:‘知道了。下去!’又将朱笔一点,说:‘带魏谦。’魏谦走上前来,连连磕头说:‘大人啊!冤枉啊!’白公说:‘我不问你冤枉不冤枉!你听我问你的话!我不问你的话,不许你说!’两旁衙役便大声‘嘎’的一声。

看官,你猜这是什么原因?凡官府坐堂,这些衙役就要大声呼喊,这叫‘喊堂威’,把犯人吓昏了,就可以胡乱招供了。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传下来的规矩,但是全国十八省都是一个样。今天魏谦是被告,所以要喊个堂威,吓唬吓唬他。

闲话少说,白公问魏谦道:‘你定了多少个月饼?’魏谦回答说:‘二十斤。’白公又问:‘你送给贾家多少斤?’魏谦答:‘八斤。’白公再问:‘你还送给别人家了吗?’魏谦答:‘送给我小儿子的丈人家四斤。’白公又问:‘其余的八斤呢?’魏谦答:‘我们自己家里人都吃了。’白公问:‘吃过月饼的人有在这里的吗?’魏谦答:‘家里每个人都分了,现在一起来的,没有一个不吃月饼的。’白公对差人说:‘查一查,有多少人跟着魏谦来的,都带到堂上来。’

一时间,一个年纪稍大的和两个中年男子跪了下来。差人禀报道:‘这是魏家的一个管家,两个长工。’白公问道:‘你们都吃月饼吗?’他们齐声答道:‘都吃了。’白公问:‘每人吃了几个,都说出来。’管家说:‘每人分了四个,吃了两个,还剩两个。’长工说:‘每人分了两个,当天都吃完了。’白公问管家:‘剩下的两个月饼,是什么时候吃的?’管家答:‘还没有吃,就出了这件案子,说是月饼有毒,所以就没敢再吃,留着做个证据。’白公问:‘带来了没有?’管家答:‘带来了,在下面。’白公说:‘很好。’叫差人同他取来。又说:‘魏谦和长工都下去吧。’又问书吏:‘前日有砒的半个月饼呈案了没有?’书吏回:‘呈案在库。’白公说:‘提出来。’

立刻,差人带着管家和那两个月饼,都呈上堂来,存库的半个月饼也提到了。白公传唤四美斋的王辅庭,一边将这两种月饼详细对比了,送刚、王二公看,说:‘这两起月饼,皮色确实一样,二公以为如何?’二公连忙欠身答应着:‘是。’这时四美斋的王辅庭已经带上堂,白公将月饼切开一个交给他验看,问:‘是魏家叫你定做的不是?’王辅庭仔细看了看,回答说:‘一点没错,就是我家的定做的。’白公说:‘王辅庭叫他具结回去吧。’

白公在堂上仔细看了那半个破碎的月饼,对刚弼说:‘圣慕兄,请仔细看看。这月饼的馅是冰糖、芝麻、核桃仁做的,都是含油性的东西,若是砒霜做在馅子里的,自然会和其他东西粘合在一起。你看这砒霜显然是后来加进去的,和其他东西完全不粘合。而且四美斋供明,只有一种馅子。今天将这两种馅子仔细看,除了加砒之外,确实表里都一样,既然馅子一样,别人吃了不死,那么贾家之死,就不能怪月饼了。如果是有汤水的东西,还可以将毒药后加入其中;月饼这种东西,面皮干硬,断无加入的道理。二公以为如何?’他们都欠身答道:‘是。’

白公又说:‘月饼中既然无毒药,那么魏家父女就是无罪之人,可以让他们具结结案。’王子谨立刻答应了一声:‘是。’刚弼心中非常难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跟着也答应了一声“是”。

白公立刻吩咐带上魏谦,说:‘本府已经审明月饼中实无毒药,你们父女无罪,可以具结结案,回家去吧。’魏谦磕了几个头就离开了。

白公又叫带贾幹上来。贾幹本是个无用的人,只是他姐姐支使他出面,今天看到魏家父女已经结案释放,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听说传他去,不但之前教他说的那些话都说不上来,就是教他的人,也不知道此刻从哪里教起。

贾幹上堂后,白公说:‘贾幹,你既然继承了你亡父为子,就该细心研究这十二个人是怎么死的;自己没有法子,也该请教别人;为什么要在月饼里加进砒霜来陷害好人呢?必有坏人挑唆你。从实招来,是谁教你诬告的。你不知道律例上有反坐的一条吗?’贾幹慌忙磕头,吓得直打哆嗦,带着哭声说道:‘我不知道!都是我姐姐叫我做的!饼里的砒霜,也是我姐姐看出来的告诉我的,其余的概不知道。’白公说:‘依你这么说,非传你姐姐到堂,这砒霜的案子是查不出来的了?’贾幹只是磕头。

白公大笑道:‘你幸亏遇见的是我,倘若是个精明能干的委员,这月饼案子才了,砒霜案子又该闹得天翻地覆了。我却不喜欢轻易提人家妇女上堂,你回去告诉你姐姐,说本府说的,这砒霜一定是后加进去的。是谁加进去的,我暂时尚不忙着追究呢,因为你家这十三条命,是个大大的疑案,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因此,加砒一事只好暂时缓究了,你的意下如何?’贾幹连连磕头道:‘听凭大人天断。’白公说:‘既然如此,叫他具结,听凭替他相案。’临下去时,又喝道:‘你再胡闹,我就要追究你们加砒诬控的案子了!’贾幹连说:‘不敢,不敢!’下堂去了。

这里白公对王子谨说:‘贵县差人中有精细一点的吗?’王子谨答应:‘有个许亮还不错。’白公说:‘传上来。’只见下面走上一个四十多岁,尚未留须的差人,走到公案前跪下,道:‘差人许亮叩头。’白公说:‘一差你往齐东村明查暗访这十三条命案是否服毒,有甚么别样案情?限一个月报命,不许你用一点官差的力量。你若借此招摇撞骗,可要置你于死的!’许亮叩头道:‘不敢。’

当时王子谨立刻标了牌票,交给许亮。白公又说:‘所有以前的一切人证,无需取保,全部释放。’随手翻案,检出魏谦的笔据两纸,说:‘再传魏谦上来。’

白公说:‘魏谦,你管家送来的银票,你要不要?’魏谦说:‘职员沉冤得雪,蒙大人昭雪,所有银子,听凭大人发落。’白公说:‘这五千五百的凭据还你。这一千银票,本府却要借用,不是我要用,暂时存库,仍为查贾家这案,不得不先用资金。等案子查明,本府回明了抚台,仍旧还你。’魏谦连说:‘情愿,情愿。’当将笔据收好,下堂去了。

白公把这一千银票交给书吏,让他到钱庄把银子取出来,用本府的公文去支付。然后笑着对刚弼说:‘圣慕兄,难道不觉得兄弟在公堂上收受贿赂吗?’刚弼连声说:‘不敢。’于是他们击鼓退堂。

这起大案,齐河县的人都知道,昨天白太尊到了,今天开始传人,贾、魏两家都准备了至少住十天半个月,谁知道不到一个时辰,案子就已经结了,沿路口碑纷纷称赞。

白公回到花厅,跨进门槛,只听中间放的一架大自鸣钟,正铛铛地敲了十二下,仿佛像迎接他似的。王子谨跟了进来,说:‘请大人换衣服吃饭吧。’白公说:‘不忙。’看到刚弼也跟了进来,就说:‘二位先坐一下,我还有话要说。’两人坐下。白公对刚弼说:‘这个案子兄弟断得有没有道理?’刚弼说:‘大人明断,自然不会错。只是我不明白:魏家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肯花钱呢?我一生就没有送过人钱。’

白公呵呵大笑说:‘老哥没有送过人钱,怎么上台也会看重你?可见天下人并不全是见钱眼开的。清廉的人原本是最令人佩服的。只有一个脾气不好,他总觉得天下人都是小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君子。这个念头最害事的,不知道害了多少天下大事!老兄也犯了这个毛病,不要怪我直言。至于魏家花钱,是他们乡下人没见识,也不足为奇。’又对子谨说:‘现在案子已经完了,可以派人拿我们两个的名片,请铁公进来坐坐。’又笑着对刚弼说:‘这个人圣慕兄不知道吗?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卖药郎中。姓铁,名英,号补残,是个肝胆男子,学问极其渊博,性情又极其平易,从不肯轻慢人的。老哥连他都当做小人,所以我说未免过分了。’

刚弼说:‘莫非就是省中传的“老残老残”,就是他吗?’白公说:‘可不是呢!’刚弼说:‘听人传说,宫保要他搬进衙门去住,替他捐官,保举他,他不要,半夜里逃走了的,就是他吗?’白公说:‘岂敢。阁下还要提他来审问呢。’刚弼脸红得像块猪肝,说:‘那真是我的失礼了。这个人久闻其名,只是没有见过。’子谨又起身说:‘大人请换衣服吧。’白公说:‘大家都换完衣服,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王、刚二公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又来到花厅。恰好老残也到了,先向子谨作了一个揖,然后向白公、刚弼各人作了一个揖,让他们到炕上上首坐下。白公作陪。老残说:‘这么大的案子,半个时辰就解决了,子寿先生,怎么这么快!’白公说:‘岂敢!前半截的容易差使,我已经做过了;后半截的难题目,可要落在补残先生身上了。’老残说:‘这话从何说起!我又不是大人老爷,又不是小的衙役,关我什么事呢?’白公说:‘那么宫保的信是谁写的?’老残说:‘我写的。难道应该见死不救吗?’白公说:‘是了。未死的应该救,已死的难道不应该昭雪吗?你想,这种奇案,岂是寻常差人能办的事?不得已,才请你这个福尔摩斯。’老残笑着说:‘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要我去也不难,请王大老爷先补了我的快班头儿,再发一张牌票,我就去。’

说着,饭已经摆好了。王子谨说:‘请吃饭吧。’白公说:‘黄人瑞不是也在这里吗?怎么不请过来?’子谨说:‘已经请了。’话还没说完,人瑞已经到了,作了一个揖。子谨提了酒壶,正在为难。白公说:‘自然补公坐首位。’老残说:‘我断不能坐。’推让了一回,最后还是老残坐了首位,白公坐第二位。喝了一回酒,行了一回令,白公又把虽然差了许亮去,是个面子,还是请老残辛苦一趟的话,再三叮嘱。子谨、人瑞又从旁怂恿,老残只好答应。

白公又说:‘现在有魏家的一千银子,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够,子谨兄可以帮着筹划,不必惜费,破案是最重要的。’老残说:‘银子不必了,我省城里已经取了四百银子,正要还给子谨兄呢,不如先垫着用。如果案子能查出来,再还给老庄;如果查不出来,我自己远走高飞,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白公说:‘那也行。只是要用就过来拿,切不可因小失大。’老残答应说:‘是了。’饭很快就吃完了,白公立刻过河,回省城销差。次日,黄人瑞、刚弼也都回省城去了。不知道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注解

白太守:指白公,即白太尊,官职为太守,负责一郡的行政事务。

谈笑释奇冤:指白太守轻松地解决了这个奇特的冤案。

铁先生:指铁公,一个有才能的人,可能是指案件中的关键人物或专家。

风霜访大案:形容铁先生不畏艰难,冒着严寒酷暑去调查这个重大的案件。

王子谨:可能是白公的属下或幕僚。

手版:古代官员进见时用来递给对方的木片,上面写有要汇报的事项。

安:古代的一种礼节,即请安,表示尊敬。

白公:指白太尊,即白府的长官,此处可能指一位地方官员。

贵衙门:对对方官府的尊称。

子谨:王子谨的名字。

茶棚:在河边搭建的供人休息喝茶的地方。

彩绸:五彩的绸缎,用于装饰或庆祝。

铁君:可能是指铁先生,或者是与铁先生相关的人物。

宫保:古代对高级官员的尊称,相当于现代的“部长”或“大臣”。

乱话:指没有根据的话,谣言。

人证:指在法庭上作证的证人。

案内人证:指案件中的证人。

升堂:指官员在公堂上开庭审理案件。

原告:指提起诉讼的一方。

贾幹:案件中的原告。

入殓:指将死者装入棺木。

含殓:指将死者口中的含物放入棺木。

四美斋:可能是店铺的名字,专门制作月饼。

王辅庭:四美斋的掌柜。

馅子:指月饼等食品中的填充物。

司务:古代官府中的低级官员或仆役。

喊堂威:古代官府审理案件时,衙役大声呼喊以威慑犯人的做法。

魏谦:指故事中的一个人名,可能是月饼的定购者或者制作者。

月饼:中秋节的传统食品,通常由面粉、糖、油等制成,形状多为圆形,寓意团圆。

贾家:指故事中的贾家,可能是指与月饼中毒案有关的家族。

砒霜:一种剧毒物质,古代常用于谋杀。

四美斋王辅庭:指四美斋的主人王辅庭,可能是一位制作月饼的师傅。

抚台:古代对巡抚的称呼,巡抚是地方上的高级官员。

齐东村:故事中提到的村庄名称。

笔据:指书面凭证,可能是魏谦的借款凭证。

资斧:指资金,这里指办案所需的经费。

书吏:古代官府中的低级文书工作人员,负责抄写、整理文件。

钱庄:古代的钱币兑换和存款机构,类似于现代的银行。

本府公文:指地方政府或官员发布的正式文件。

笑向:面带笑容地对着某人说话。

当堂受贿:在公堂上接受贿赂,指官员在执行公务时收受贿赂。

击鼓退堂:古代官员退堂时的一种仪式,通过击鼓来宣布退堂。

齐河县:指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县名,此处可能指故事发生的地点。

碑:刻有文字的石碑,常用于纪念或记录重要事件。

大自鸣钟:一种自动报时的钟,能够报时并发出声音。

宽衣用饭:脱去官服,准备吃饭。

契重:看重,尊重。

肝胆男子:形容人正直、勇敢。

学问极其渊博:指人的知识非常丰富。

性情又极其平易:指人的性格非常和善、容易相处。

轻慢:轻视,怠慢。

契重你:看重你,尊重你。

莫怪兄弟直言:请不要怪我直言。

乡下人:指来自乡村的人,有时带有轻蔑意味。

契:通“契”,契约,此处指合同或协议。

快班头儿:指官府中的快速行动的班头,负责紧急事务。

牌票:古代的一种官方文书,用于传唤或命令。

捐官:通过捐献财物来获得官职。

保举:推荐某人担任官职。

卤莽:粗心大意,不谨慎。

快班:官府中的快速行动的队伍。

还子谨兄:归还给王子谨。

标一张牌票:发出一张官方的传票。

福尔摩斯:指英国作家阿瑟·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中的主角,以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著称。

省销差:回到省城报告工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评注

白公将这一千银票交给书吏,到该钱庄将银子取来,凭本府公文支付。

此句展现了白公的精明能干,他利用自己的职权,迅速地将银子取出,并凭借公文支付,显示出他在处理事务上的果断和效率。

回头笑向刚弼道:“圣慕兄,不免笑兄弟当堂受贿罢?”刚弼连称:“不敢。”于是击鼓退堂。

白公的这一笑,既是对刚弼的调侃,也是对自己清廉的自嘲。这种幽默的语言,使得整个场景充满了轻松的氛围,同时也展现了白公的智慧和风趣。

却说这起大案,齐河县人人俱知,昨日白太尊到,今日传人,那贾、魏两家都预备至少住十天半个月,那知道未及一个时辰,已经结案,沿路口碑喷喷称赞。

此句通过对比,突出了白公断案的神速和公正,同时也反映了当地百姓对白公的敬佩和赞誉。

白公退至花厅,跨进门槛,只听当中放的一架大自鸣钟,正铛铛的敲了十二下,仿佛像迎接他似的。

白公进入花厅时,大自鸣钟的敲击声仿佛在迎接他,这种细节描写,既增加了场景的真实感,也突出了白公的威严和地位。

王子谨跟了进来,说:“请大人宽衣用饭罢。”白公道:“不忙。

王子谨的恭敬和白公的淡泊,形成鲜明对比,体现了官场中的人情世故和官员的品格。

白公向刚弼道:“这案兄弟断得有理没理?”刚弼道:“大人明断,自是不会错的。

白公对刚弼的询问,既是对自己断案能力的自信,也是对刚弼的尊重,体现了官场中的相互尊重和信任。

白公呵呵大笑道:“老哥没有送过人的钱,何以上台也会契重你?可见天下人不全是见钱眼开的哟。

白公的这一笑,是对刚弼的肯定,也是对世态炎凉的感慨,表达了他对清廉品质的推崇。

又向子谨道:“此刻正案已完,可似差个人拿我们两个名片,请铁公进来坐坐罢。”又笑向刚弼道:“此人圣慕兄不知道吗?就是你才说的那个卖药郎中。

白公的这一举动,既是对铁公的尊重,也是对刚弼的提醒,展现了白公的智慧和圆滑。

白公作陪。老残道:“如此大案,半个时辰了结,子寿先生,何其神速!”白公道:“岂敢!前半截的容易差使,我已做过了;后半截的难题目,可要着落在补残先生身上了。

白公的自谦和老残的赞叹,形成对比,突出了白公的谦逊和老残的敬佩,同时也为后续情节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老残笑道:“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要我去也不难,请王大老爷先补了我的快班头儿,再标一张牌票,我就去。

老残的这一番话,既是对自己能力的自谦,也是对白公的考验,体现了他的机智和自信。

白公又说:“现有魏家的一千银子,你先取去应用。如其不足,子谨兄可代为筹画,不必惜费,总要破案为第一要义。

白公的这一番话,既是对老残的信任,也是对案件的重视,体现了他的责任感和担当。

老残答应:“是了。”霎时饭罢,白公立即过河,回省销差。

白公的迅速行动,既是对自己职责的履行,也是对案件的重视,体现了他的高效和执行力。

次日,黄人瑞、刚弼也俱回省去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句为小说的悬念设置,为读者留下了悬念,也为后续情节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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