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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

作者: 刘鹗(1857年-1909年),字孟容,晚清著名文学家和官员。他的代表作《老残游记》以其对晚清社会的深刻剖析和对人物的细腻描写而闻名,批判了清朝官场腐败与社会问题。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900年)。

内容简要:《老残游记》是刘鹗创作的一部以游记为框架的小说,讲述了主人公老残通过游历各地,所见所闻的社会现象与人物故事。小说通过描写不同的人物和事件,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民众的疾苦以及社会的种种不公。刘鹗通过丰富的细节和生动的故事,描绘了晚清社会的多重面貌,批判了社会的腐朽与不公。全书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是晚清小说中的代表作品之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原文

齐东村重摇铁串铃济南府巧设金钱套

却说老残当日受了白公之托,下午回寓,盘算如何办法。

店家来报:“县里有个差人许亮求见。”

老残说:“叫他进来。”

许亮进来,打了个千儿,上前回道:“请大老爷的示:还是许亮在这里伺候老爷的分付,还是先差许亮到那里去?县里一千银子已拨出来了,也得请示:还是送到此地来,还是存在庄上听用?”

老残道:“银子还用不着,存在庄上罢。但是这个案子真不好办:服毒一定是不错的,只不是寻常毒药;骨节不硬,颜色不变,这两节最关紧要。我恐怕是西洋甚么药,怕是‘印度草’等类的东西。我明日先到省城里去,有个中西大药房,我去调查一次。你却先到齐东村去,暗地里一查,有同洋人来往的人没有。能查出这个毒药来历,就有意思了。只是我到何处同你会面呢?”

许亮道:“小的有个兄弟叫许明,现在带来,就叫他伺候老爷。有什么事,他人头儿也很熟,分付了,就好办的了。”

老残点头说:“甚好。”

许亮朝外招手,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抢前打了一个千儿。

许亮说:“这是小的兄弟许明。”就对许明道:“你不用走了,就在这里伺候铁大老爷罢。”

许亮又说:“求见姨太太。”

老残揭帘一看,环翠正靠着窗坐着,即叫二人见了,各人请了一安,环翠回了两拂。

许亮即带了许明,回家搬行李去了。

待到上灯时候,人瑞也回来了,说:“我前两天本要走的,因这案子不放心,又被子谨死命的扣住。今日大案已了,我明日一早进省销差去了。”

老残道:“我也要进省去呢。一则要往中西大药房等处去调查毒药;二则也要把这个累坠安插一个地方,我脱开身子,好办事。”

人瑞道:“我公馆里房子甚宽绰,你不如暂且同我住。如嫌不好,再慢慢的找房,如何呢?”

老残道:“那就好得很了。”

伺候环翠的老妈子不肯跟进省,许明说:“小的女人可以送姨太太进省,等到雇着老妈子再回来。”

一一安排妥帖。环翠少不得将他兄弟叫来,付了几两银子,姊弟对哭了一番。车子等类自有许明照料。

次日一早,大家一齐动身。

走到黄河边上,老残同人瑞均不敢坐车,下车来预备步行过河。

那知河边上早有一辆车子等着,看见他们来了,车中跳下一个女人,拉住环翠,放声大哭。

你道是谁?原来人瑞因今日起早动身,故不曾叫得翠花,所有开销叫黄升送去。

翠花又怕客店里有官府来送行,晚上亦不敢来,一夜没睡,黎明即雇了挂车子在黄河边伺候,也是十里长亭送别的意思。

哭了一会,老残同人瑞均安慰了他几句,踏冰过河去了。

过河到省,不过四十里地,一下钟后,已到了黄人瑞东箭道的公馆面前,下车进去。

黄人瑞少不得尽他主人家的义务,不必赘述。

老残饭后一面差许明去替他购办行李,一面自己却到中西大药房里,找着一个掌柜的,细细的考较了一番。

原来这药房里只是上海贩来的各种瓶子里的熟药,却没有生药。

再问他些化学名目,他连懂也不懂,知道断不是此地去的了。

心中纳闷,顺路去看看姚云松。

恰好姚公在家,留着吃了晚饭。

姚公说:“齐河县的事,昨晚白子寿到,已见了宫保,将以上情形都说明白,并说托你去办,宫保喜欢的了不得,却不晓得你进省来。明天你见宫保不见?”

老残道:“我不去见,我还有事呢。”

就问曹州的信:“你怎样对宫保说的?”

姚公道:“我把原信呈宫保看的。宫保看了,难受了好几天,说今以后,再不明保他了。”

老残道:“何不撤他回省来?”

云松笑道:“你究竟是方外人。岂有个才明保了的就撤省的道理呢?天下督抚谁不护短!这宫保已经是难得的了。”

老残点点头。

又谈了许久,老残始回。

次日,又到天主堂去拜访了那个神甫,名叫克扯斯。

原来这个神甫,既通西医,又通化学。

老残得意已极,就把这个案子前后情形告诉了克扯斯,并问他是吃的什么药。

克扯斯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又查了一会书,还是没有同这个情形相对的,说:“再替你访问别人罢。我的学问尽于此矣。”

老残听了,又大失所望。

在省中已无可为,即收拾行装,带着许明,赴齐河县去。

因想到齐东村怎样访查呢?赶忙仍旧制了一个串铃,买了一个旧药箱,配好了许多药材。

却叫许明不须同往,都到村相遇,作为不识的样子。

许明去了。

却在齐河县雇了一个小车,讲明包月,每天三钱银子;又怕车夫漏泄机关,连这个车夫都瞒却,便道:“我要行医,这县城里已经没甚么生意了,左近有什么大村镇么?”

车夫说:“这东北上四十五里有大村镇,叫齐东村,热闹着呢,每月三八大集,几十里的人都去赶集。

你老去那里找点生意罢。”

老残说:“很好。”

第二天,便把行李放在小车上,自己半走半坐的,早到了齐东村。

原来这村中一条东西大街,甚为热闹;往南往北,皆有小街。

老残走了一个来回,见大街两头都有客店;东边有一家店,叫三合兴,看去尚觉干净,就去赁了一间西厢房住下。

房内是一个大炕,叫车夫睡一头,他自己睡一头。

次日睡到已初,方才起来,吃了早饭,摇个串铃上街去了,大街小巷乱走一气。

未刻时候,走到大街北一条小街上,有个很大的门楼子,心里想着:‘这总是个大家。’就立住了脚,拿着串铃尽摇。

只见里面出来一个黑胡子老头儿,问道:‘你这先生会治伤科么?’老残说:‘懂得点子。’那老头儿进去了,出来说:‘请里面坐。’

进了大门,就是二门,再进就是大厅。行到耳房里,见一老者坐在炕沿上,见了老残,立起来,说:‘先生,请坐。’

老残认得就是魏谦,却故意问道:‘你老贵姓?’魏谦道:‘姓魏。先生,你贵姓?’老残道:‘姓金。’

魏谦道:‘我有个小女,四肢骨节疼痛,有甚么药可以治得?’老残道:‘不看症,怎样发药呢?’魏谦道:‘说的是。’便叫人到后面知会。

少停,里面说:‘请。’魏谦就同了老残到厅房后面东厢房里。

这厢房是三间,两明一暗。行到里间,只见一个三十余岁妇人,形容憔悴,倚着个炕几子,盘腿坐在炕上,要勉强下炕,又有力不能支的样子。

老残连喊道:‘不要动,好把脉。’魏老儿却让老残上首坐了,自己却坐在凳子上陪着。

老残把两手脉诊过,说:‘姑奶奶的病是停了瘀血。请看看两手。’魏氏将手伸在炕几上,老残一看,节节青紫,不免肚里叹了一口气,说:‘老先生,学生有句放肆的话不敢说。’

魏老道:‘但说不妨。’老残道:‘你别打嘴。这样像是受了官刑的病,若不早治,要成残废的。’魏老叹口气道:‘可不是呢。请先生照症施治,如果好了,自当重谢。’老残开了一个药方子去了,说:‘倘若见效,我住三合兴店里,可以来叫我。’

从此每天来往,三四天后,人也熟了,魏老留在前厅吃酒。

老残便问:‘府上这种大户人家,怎会受官刑的呢?’魏老道:‘主先生,你们外路人,不知道。我这女儿许配贾家大儿子,谁知去年我这女婿死了。他有个姑子贾大妮子,同西村吴二浪子眉来眼去,早有了意思。当年说亲,是我这不懂事的女儿打破了,谁知贾大妮子就恨我女儿人了骨髓。今年春天,贾大妮子在他姑妈家里,就同吴二浪子勾搭上了,不晓得用什么药,把贾家全家药死,却反到县里告了我的女儿谋害的。又遇见了千刀剐、万刀剁的个姓刚的,一口咬定了,说是我家送的月饼里有砒霜,可怜我这女儿不晓得死过几回了。听说凌迟案子已经定了,好天爷有眼,抚台派了个亲戚来私访,就住在南关店里,访出我家冤枉,报了抚台。抚台立刻下了公文,叫当堂松了我们父女的刑具。没到十天,抚台又派了个白大人来。真是青天大人!一个时辰就把我家的冤枉全洗刷净了!听说又派了什么人来这里访查这案子呢。吴二浪子那个王八羔子,我们在牢里的时候,他同贾大妮子天天在一块儿。听说这案翻了,他就逃走了。’

老残道:‘你们受这么大的屈,为什么不告他呢?’魏老儿说:‘官司是好打的吗?我告了他,他问凭据呢?‘拿奸拿双’;拿不住双,反咬一口,就受不得了。天爷有眼,总有一天报应的!’

老残问:‘这毒药究竟是什么?你老听人说了没有?’魏老道:‘谁知道呢!因为我们家有个老妈子,他的男人叫王二,是个挑水的。那一天,贾家死人的日子,王二正在贾家挑水,看见吴二浪子到他家里去说闲话,贾家正煮面吃,王二看见吴二浪子用个小瓶往面锅里一倒就跑了。王二心里有点疑惑,后来贾家厨房里让他吃面,他就没敢吃。不到两个时辰,就吵嚷起来了。王二到底没敢告诉一个人,只他老婆知道,告诉了我女儿。及至我把王二叫来,王二又一口咬定,说:‘不知道。’再问他老婆,他老婆也不敢说了。听说老婆回去被王二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你老想,这事还敢告到官吗?’

老残随着叹息了一番。

当时出了魏家,找着了许亮,告知魏家所闻,叫他先把王二招呼了来。

次日,许亮同王二来了。

老残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安家费,告诉他跟着做见证:‘一切吃用都是我们供给,事完,还给你一百银子。’

王二初还极力抵赖,看见桌上放着二十两银子,有点相信是真,便说道:‘事完,你不给我一百银子,我敢怎样?’

老残说:‘不妨。就把一百银子交给你,存个妥当铺子里,写个笔据给我,说:‘吴某倒药水确系我亲见的,情愿作个干证。事毕,某字号存酬劳银一百两,即归我支用。两相情愿,决无虚假。’好不好呢?’

王二尚有点犹疑。

许亮便取出一百银子交给他,说:‘我不怕你跑掉,你先拿去,何如?倘不愿意,就扯倒罢休。’

王二沉吟了一晌,到底舍不得银子,就答应了。

老残取笔照样写好,令王二先取银子,然后将笔据念给他听,令他画个十字,打个手模。

你想,乡下挑水的几时见过两只大元宝呢,自然欢欢喜喜的打了手印。

许亮又告诉老残:‘探听切实,吴二浪子现在省城。’

老残说:‘然则我们进省罢。你先找个眼线,好物色他去。’

许亮答应着‘是’说:‘老爷,我们省里见罢。’

次日,老残先到齐河县,把大概情形告知子谨,随即进省。赏了车夫几两银子,打发回去。

当晚告知姚云翁,请他转享宫保,并饬历城县派两个差人来,以备协同许亮。

次日晚间,许亮来禀:“已经查得。吴二浪子现同按察司街南胡同里张家土娼,叫小银子的打得火热。白日里同些不三不四的人赌钱,夜间就住在小银子家。”

老残问道:“这小银子家还是一个人,还是有几个人?共有几间房子?你查明了没有?”

许亮回道:“这家共姊妹两个,住了三间房子。西厢两间是他爹妈住的。东厢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就是大门。”

老残听了,点点头,说:“此人切不可造次动手。案情太大,他断不肯轻易承认。只王二一个证据,镇不住他。”

于是向许亮耳边说了一番详细办法,无非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许亮去后,姚云松来函云:“宫保酷愿一见,请明日午刻到文案为要。”

老残写了回书,次日上院,先到文案姚公书房;姚公着家人通知宫保的家人,过了一刻,请入签押房内相会。

庄宫保已迎至门口,迎人屋内,老残长揖坐下。

老残说:“前次有负宫保雅意,实因有点私事,不得不去。想宫保必能原谅。”

宫保说:“前日捧读大札,不料玉守残酷如此,实是兄弟之罪,将来总当设法。但目下不敢出尔反尔,似非对君父之道。”

老残说:“救民即所以报君,似乎也无所谓不可。”

宫保默然。又谈了半点钟功夫,端茶告退。

却说许亮奉了老残的擘画,就到这土娼家,认识了小金子,同嫖共赌。

几日工夫,同吴二扰得水乳交融。初起,许亮输了四五百银子给吴二浪子,都是现银。

吴二浪子直拿许亮当做个老土,谁知后来渐渐的被他捞回去了,倒赢了吴二浪子七八百银子,付了一二百两现银,其余全是欠帐。

一日,吴二浪子推牌九,输给别人三百多银子,又输给许亮二百多两,带来的钱早已尽了,当场要钱。

吴二浪子说上“再赌一场,一统算帐。”大家不答应,说:“你眼前输的还拿不出,若再输了,更拿不出。”

吴二浪子发急道:“我家里有的是钱,从来没有赖过人的帐。银子成总了,我差人回家取去!”

众人只是摇头。

许亮出来说道:“吴二哥,我想这么办法:你几时能还?我借给你。但是我这银子,三日内有个要紧用处,你可别误了我的事。”

吴二浪子急于要赌,连忙说:“万不会误的!”许亮就点了五百两票子给他,扣去自己赢的二百多,还余二百多两。

吴二看仍不够还帐,就央告许亮道:“大哥,大哥!你再借我五百,我翻过本来立刻还你。”

许亮问:“若翻不过来呢?”吴二说:“明天也一准还你。”

许亮说:“口说无凭,除非你立个明天期的期票。”吴二说:“行,行,行!”

当时找了笔,写了笔据,交给许亮。又点了五百两银子,还了三百多的前帐,还剩四百多银子,有钱胆就壮,说:“我上去推一庄!”

见面连赢了两条,甚为得意。那知风头好,人家都缩了注子;心里一恨,那牌就倒下霉来了,越推越输,越输越气,不消半个更头,四百多银子又输得精光。

座中有个姓陶的,人都喊他陶三胖子。陶三说:“我上去推一庄。”这时吴二已没了本钱,干看着别人打。

陶三上去,第一条拿了个一点,赔了个通庄;第二条拿了个八点,天门是地之八,上下庄是九点,又赔了一个通庄。

看看比吴二的庄还要倒霉。吴二实在急得直跳,又央告许亮:“好哥哥!好亲哥哥!好亲爷!你再借给我二百银子罢!”

许亮又借给他二百银子。

吴二就打了一百银子的天上角,一百银子的通。许亮说:“兄弟,少打点罢。”

吴二说:“不要紧的!”翻过牌来,庄家却是一个毙十。吴二得了二百银子,非常欢喜,原注不动。

第四条,庄家赔了天门、下庄,吃了上庄,吴二的二百银子不输不赢,换第二方,头一条,庄家拿了个天杠,通吃,吴二还剩一百银子。

那知从此庄家大掀起来,不但吴二早已输尽,就连许亮也输光了。

许亮大怒,拿出吴二的笔据来往桌上一搁,说:“天门孤丁!你敢推吗?”

陶三说:“推倒敢推,就是不要这种取不出钱来的废纸。”

许亮说:“难道吴二爷骗你,我许大爷也会骗你吗?”

两人几至用武。众人劝说:“陶三爷,你赢的不少了,难道这点交请不顾吗?我们大家作保:如你赢了去;他二位不还,我们众人还!”

陶三仍然不肯,说:“除非许大写上保中。”

许亮气极,拿笔就写一个保,并注明实系正用情借,并非闲帐。

陶三方肯推出一条来,说:“许大,听你挑一副去,我总是赢你!”

许亮说:“你别吹了!你掷你的倒霉骰子罢!”

一掷是个七出。许亮揭过牌来是个天之九,把牌望桌上一放,说:“陶三小子!你瞧瞧你父亲的牌!”

陶三看了看,也不出声,拿两张牌看了一张,那一张却慢慢的抽,嘴里喊道:“地!地!地!”

一抽出来,望桌上一放,说:“许家的孙子!瞧瞧你爷爷的牌!”

原来是副人地相宜的地杠。

把笔据抓去,嘴里还说道:“许大!你明天没银子,我们历城县衙门里见!”

当时大家钱尽,天时又有一点多钟,只好散了。

许、吴二人回到小银子家敲门进去,说:‘赶紧拿饭来吃!饿坏了!’

小金子房里有客坐着,就同到小银子房里去坐。

小金子捱到许亮脸上,说:‘大爷,今儿赢了多少钱,给我几两花罢。’

许亮说:‘输了一千多了!’

小银子说:‘二爷赢了没有?’

吴二说:‘更不用提了!’

说着,端上饭来,是一碗鱼,一碗羊肉,两碗素菜,四个碟子,一个火锅,两壶酒。

许亮说:‘今天怎么这么冷?’

小金子说:‘今天刮了一天西北风,天阴得沉沉的,恐怕要下雪呢。’

两人闷酒一替一杯价灌,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醉。

只听门口有人叫门,又听小金子的妈张大脚出去开了门,跟着进来说:‘三爷,对不住,没屋子啰,您请明儿来罢。’

又听那人嚷道:‘放你妈的狗屁!三爷管你有屋子没屋子!甚么王八旦的客?有胆子的快来跟三爷碰碰,没胆子的替我四个爪子一齐望外扒!’

听着就是陶三胖子的声音。

许亮一听,气从上出,就要跳出去,这里小金子、小银子姊妹两个拼命的抱住,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译文

齐东村的人重重地摇动着铁串铃,济南府的人巧妙地设置了金钱陷阱。

老残当天接受了白公的委托,下午回到住处,开始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店主来报告说:‘县里有位差人许亮想要见您。’老残说:‘让他进来。’许亮进来后,打了个躬,上前回禀道:‘请大老爷指示:是让许亮在这里伺候您,还是先派许亮去别的地方?县里已经拨出一千银子,也请您指示:是送到这里来,还是存在庄上备用?’老残说:‘银子暂时还用不着,存在庄上吧。但是这个案子确实很难办:服毒的事应该是没错的,但不是普通的毒药;骨头不硬,颜色也没有变化,这两点是最关键的。我怀疑是西洋的什么药,可能是‘印度草’之类的。我明天先去省城,有一个中西大药房,我打算去调查一下。你先去齐东村,暗中调查一下,有没有和洋人往来的。如果能查清楚毒药的来源,那就好办了。只是我到哪儿和你见面呢?’许亮说:‘小的有个兄弟叫许明,现在就带在身边,就让他来伺候老爷。有什么事,他的人脉也很广,吩咐了就好办。’老残点头说:‘很好。’

许亮向外招手,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他抢前打了个躬。许亮说:‘这是小的兄弟许明。’然后对许明说:‘你不用走了,就在这里伺候铁大老爷。’许亮又说:‘求见姨太太。’老残掀开帘子一看,环翠正靠在窗边坐着,立即叫两人见面,各自请了一安,环翠回应了两下。许亮就带着许明,回家去收拾行李了。

等到晚上点灯的时候,人瑞也回来了,说:‘我前两天本来要走的,但因为这个案子放心不下,又被子谨死死地留住。今天大案已经解决了,我明天一早进省城去销案。’老残说:‘我也要进省城去。一方面要去中西大药房等地调查毒药;另一方面也要把这个累赘安顿好,我才能放开手脚办事。’人瑞说:‘我公馆里的房子很宽敞,你不如暂时和我住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再慢慢找房子,怎么样呢?’老残说:‘那就太好了。’照顾环翠的老妈子不愿意跟进省城,许明说:‘小的妻子可以送姨太太进省城,等雇到老妈子再回来。’一切安排妥当。环翠不得不把她兄弟叫来,给了他几两银子,姐弟俩哭了一场。车子和其它事情都有许明照料。

次日一早,大家都出发了。走到黄河边上,老残和人瑞都不敢坐车,下车准备步行过河。没想到河边上早就有一辆马车等着,看到他们来了,车中跳下一个女人,拉住环翠,放声大哭。

你们猜是谁?原来人瑞因为今天一早出发,所以没有叫到翠花,所有的开销都让黄升送去。翠花又怕客店里有官府来送行,晚上也不敢来,一晚上没睡,黎明时分就雇了马车在黄河边等候,也是十里长亭送别的意思。哭了一会,老残和人瑞都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踏冰过河去了。

过河到省城,不过四十里路,一下钟声后,已经到了黄人瑞东箭道的公馆前,下车进去。黄人瑞自然要尽他主人的义务,这里就不多说了。

老残饭后派许明去购买行李,自己则去了中西大药房,找了一个掌柜的,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原来这个药房里只有上海贩来的各种瓶子里的成药,没有生药。再问他一些化学名词,他连懂也不懂,知道这绝不是这里出产的。

心中感到纳闷,顺路去看姚云松。恰好姚公在家,留他吃了晚饭。

姚公说:‘齐河县的事,昨晚白子寿到了,已经见了宫保,把以上情况都说明了,并说托你去办,宫保非常高兴,却不知道你进省城了。明天你见宫保吗?’老残说:‘我不去见,我还有事。’就问曹州的信:‘你怎样对宫保说的?’姚公说:‘我把原信呈给宫保看。宫保看了,难受了好几天,说从今以后,再不保举他。’老残说:‘为什么不把他撤回省城?’云松笑道:‘你毕竟是方外人。哪有刚保举了就撤回省城的道理?天下督抚谁不护短!这宫保已经是难得的了。’老残点点头。又谈了许久,老残才回。

次日,老残又去拜访了天主堂的神甫,名叫克扯斯。原来这个神甫,既懂西医,又懂化学。老残非常高兴,就把这个案子的前后情况告诉了克扯斯,并问他是什么药。克扯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又查了一会书,还是没有找到和这个情况相符的,说:‘再帮你问问别人吧。我的学问就到这里了。’

老残听了,又非常失望。在省城已经无计可施,于是收拾行李,带着许明,去了齐河县。因为想到齐东村该怎么调查,赶忙又制作了一个串铃,买了一个旧药箱,配好了许多药材。却叫许明不必同去,都到村子里相遇,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许明去了。然后在齐河县雇了一辆小车,讲明包月,每天三钱银子;又怕车夫泄露机密,连这个车夫都瞒住了,就说:‘我要行医,这县城里已经没什么生意了,附近有什么大村镇吗?’车夫说:‘这东北上四十五里有个大村镇,叫齐东村,很热闹,每月三八大集,几十里的人都去赶集。你老去那里找点生意吧。’老残说:‘很好。’第二天,就把行李放在小车上,自己半走半坐的,早早地到了齐东村。原来这村子里一条东西大街,非常热闹;往南往北,都有小巷。

老残来回走了几趟,看到大街两头都有客栈;东边有一家店叫三合兴,看起来还挺干净,于是他就租了一间西厢房住下。房里有一张大炕,他把车夫安排在一头,自己睡另一头。第二天早上刚过五点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后,摇着串铃上街闲逛。不久,走到大街北边的一条小巷,看到一个很大的门楼子,心想:‘这肯定是个大户人家。’就停下了脚步,摇着串铃。只见里面出来一个黑胡子的老头儿,问:‘你这先生会治伤科吗?’老残说:‘懂一点。’那老头儿进去了一下,出来后说:‘请到里面坐。’进了大门是二门,再进去就是大厅。走到耳房,看到一个老者坐在炕沿上,看到老残就站起来说:‘先生,请坐。’

老残认出那是魏谦,却故意问:‘你老贵姓?’魏谦说:‘姓魏。先生,你贵姓?’老残说:‘姓金。’魏谦说:‘我有个小女儿,四肢关节疼痛,有什么药可以治好?’老残说:‘不诊断病情,怎么开药呢?’魏谦说:‘说得对。’就让人到后面去通知。

过了一会儿,里面说:‘请。’魏谦就带着老残到厅房后面的东厢房。这厢房有三间,两间明间一间暗间。走到里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面容憔悴,靠着炕几子坐在炕上,想下炕又没有力气。老残连声喊:‘不要动,我来把脉。’魏老儿让老残坐在上首,自己坐在凳子上陪着。

老残诊过脉后说:‘小姐的病是瘀血停滞。请看看她的手。’魏氏把手伸到炕几上,老残一看,手指节节青紫,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老先生,我有一句话不敢说。’魏老儿说:‘但说无妨。’老残说:‘您别生气。这病看起来像是受过官刑,如果不早治,会变成残疾的。’魏老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嘛。先生,请您根据病情治疗,如果治好了,我会重重感谢您。’老残开了一个药方后离开了,说:‘如果见效了,我住在三合兴店里,可以来叫我。’

从此以后,老残每天都来去,三四天后,人也熟悉了,魏老留在前厅喝酒。老残就问:‘府上这种大户人家,怎么会受到官刑呢?’魏老儿说:‘先生,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女儿原本许配给贾家的大儿子,谁知去年我那女婿死了。他有个姑姑贾大妮子,和西村的吴二浪子眉来眼去,早有了关系。当年是我那不懂事的女儿破坏了这门亲事,谁知道贾大妮子对我女儿恨之入骨。今年春天,贾大妮子在她姑姑家里,就与吴二浪子勾搭上了,不知道用什么药,把贾家全家都毒死了,反而到县里告我女儿谋害。又遇到了一个姓刚的恶人,一口咬定,说我们家送的月饼里有砒霜,可怜我女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听说凌迟的案子已经定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抚台派了个亲戚来私访,就住在南关的店里,查出了我们家的冤屈,报告了抚台。抚台立刻下令,当堂解除了我们父女的刑具。不到十天,抚台又派了个白大人来。真是青天大老爷!一个时辰就把我们家的冤屈洗刷干净了!听说又派了什么人来这里调查这个案子呢。吴二浪子那个王八羔子,我们在牢里的时候,他跟贾大妮子天天在一起。听说案子翻了,他就逃走了。’

老残问:‘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为什么不告他呢?’魏老儿说:‘打官司容易吗?我告了他,他问凭据呢?‘拿奸拿双’;拿不住双,反咬一口,就受不了了。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老残问:‘这种毒药究竟是什么?你老有没有听人说起过?’魏老儿说:‘谁知道呢!因为我们家有个老妈子,她的男人叫王二,是个挑水的。那一天,贾家死人的日子,王二正在贾家挑水,看到吴二浪子到他家里去闲聊,贾家正在煮面,王二看到吴二浪子往面锅里倒了个小瓶就跑了。王二心里有点怀疑,后来贾家厨房里让他吃面,他就没敢吃。不到两个时辰,就吵闹起来了。王二最终没敢告诉任何人,只有他老婆知道,告诉她女儿。等到我把王二叫来,王二又一口咬定,说:‘不知道。’再问他的老婆,她也不敢说了。听说她回去后被王二狠狠地打了一顿。您想,这种事还敢告到官吗?’老残跟着叹了口气。

当时出了魏家,找到了许亮,把魏家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先把王二叫来。

次日,许亮和王二来了。老残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安家费,告诉他跟着做证人:‘一切吃用都是我们供给,事完,还给你一百银子。’王二一开始还极力否认,看到桌上放着二十两银子,有点相信是真的,就说:‘事完,你不给我一百银子,我敢怎么样?’老残说:‘没关系。就把一百银子交给你,存在一个稳妥的铺子里,给我写个收据,说:‘吴某倒药水确系我亲眼所见,愿意作证。事成,某字号存酬劳银一百两,即归我支用。两相情愿,决无虚假。’怎么样?’

王二还是有点犹豫。许亮就拿出了一百银子给他,说:‘我不怕你跑掉,你先拿去,怎么样?如果不愿意,就拉倒吧。’王二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舍不得那银子,就答应了。老残拿笔写好了,让王二先拿银子,然后念给他听,让他画个十字,按个手印。

你想,乡下挑水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呢,自然高高兴兴地按了手印。

许亮又告诉老残:‘探听到确切消息,吴二浪子现在在省城。’老残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省城吧。你先找个眼线,好找他。’许亮答应着‘是’说:‘老爷,我们在省城见面吧。’

第二天,老残先去了齐河县,把大概的情况告诉了子谨,然后进省城。给了车夫一些银子,让他回去。当天晚上,告诉了姚云翁,请他转告宫保,并让历城县派两个差人来,以便协同许亮。

次日晚间,许亮来报告说:‘已经查到了。吴二浪子现在和按察司街南胡同里的张家土娼小银子关系密切。白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赌博,晚上就住在小银子家。’老残问道:‘小银子家是只有一个人,还是有几个人?一共有几间房子?你查清楚了吗?’许亮回答说:‘这家有姐妹俩,住了三间房子。西厢的两间是父母住的。东厢的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就是大门。’老残听了,点点头,说:‘这个人千万不能鲁莽行事。案情重大,他断不会轻易承认。只有一个王二作为证据,不足以压服他。’于是向许亮耳边说了一番详细的办法,大致就是这样,那样。

许亮离开后,姚云松来信说:‘宫保非常愿意见你一面,请你明天中午到文案处。’老残写了回信,第二天到院里,先到文案姚公的书房;姚公让家人通知宫保的家人,过了一刻钟,请进签押房内见面。庄宫保已经迎到门口,迎接进屋,老残行礼坐下。

老残说:‘上次有负宫保的好意,实在是因为有点私事,不得不去。想宫保一定能原谅。’宫保说:‘前天看到你的信,没想到玉守如此残酷,实在是我的罪过,将来一定会设法。但眼下不敢出尔反尔,这似乎不是对君父之道。’老残说:‘救民就是报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宫保沉默了一会儿。又谈了半个钟头,端茶告退。

许亮按照老残的安排,来到这家土娼家,认识了小金子,一起嫖妓赌博。几天后,和吴二浪子关系变得非常亲密。起初,许亮输给吴二浪子四五百银子,都是现银。吴二浪子一开始把许亮当作老手,但后来渐渐被他赢回去了,反而赢了吴二浪子七八百银子,付了一二百两现银,其余都是欠账。

一天,吴二浪子推牌九,输给别人三百多银子,又输给许亮二百多两,带来的钱已经用完了,当场要钱。吴二浪子说:‘再赌一场,一概算账。’大家不同意,说:‘你现在输的都拿不出来,再输了,就更拿不出来了。’吴二浪子焦急地说:‘我家里有的是钱,从来没有赖过人的账。银子都准备好了,我派人回家去取!’大家只是摇头。

许亮出来说道:‘吴二哥,我想这么办:你什么时候能还?我借给你。但是我的银子,三天内有个要紧用处,你可别误了我的事。’吴二浪子急于要赌,连忙说:‘绝对不会误的!’许亮就给了他五百两银票,扣去自己赢的二百多,还剩下二百多两。

吴二看仍然不够还账,就恳求许亮:‘大哥,大哥!你再借我五百,我翻本立刻还你。’许亮问:‘如果翻不过来呢?’吴二说:‘明天一定还你。’许亮说:‘空口无凭,除非你立个明天期的期票。’吴二说:‘行,行,行!’当时找来笔,写了笔据,交给许亮。又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还了三百多的前账,还剩下四百多银子,有了钱胆就壮,说:‘我上去推一庄!’结果连赢了两条,非常得意。但那知风头好,人家都收了注子;心里一恨,那牌就倒下霉来了,越推越输,越输越气,不到半个时辰,四百多银子又输得精光。

座中有个姓陶的,大家都叫他陶三胖子。陶三说:‘我上去推一庄。’这时吴二已经没有本钱,只能干看着别人打。陶三上去,第一条拿了个一点,赔了个通庄;第二条拿了个八点,天门是地之八,上下庄是九点,又赔了一个通庄。看起来比吴二的庄还要倒霉。吴二急得直跳,又恳求许亮:‘好哥哥!好亲哥哥!好亲爷!你再借给我二百银子吧!’许亮又借给他二百银子。

吴二就打了一百银子的天上角,一百银子的通。许亮说:‘兄弟,少打点罢。’吴二说:‘不要紧的!’翻过牌来,庄家却是一个毙十。吴二得了二百银子,非常高兴,原注不动。第四条,庄家赔了天门、下庄,吃了上庄,吴二的二百银子不输不赢,换第二方,头一条,庄家拿了个天杠,通吃,吴二还剩一百银子。

那知从此庄家大掀起来,不但吴二早已输尽,就连许亮也输光了。许亮大怒,拿出吴二的笔据往桌上一搁,说:‘天门孤丁!你敢推吗?’陶三说:‘推倒敢推,就是不要这种取不出钱来的废纸。’许亮说:‘难道吴二爷骗你,我许大爷也会骗你吗?’两人几乎要动手。众人劝说:‘陶三爷,你赢的不少了,难道这点交情都不顾吗?我们大家作保:如你赢了去;他二位不还,我们众人还!’陶三仍然不肯,说:‘除非许大写上保中。’许亮气极,拿笔就写一个保,并注明实系正用情借,并非闲账。陶三方肯推出一条来,说:‘许大,听你挑一副去,我总是赢你!’许亮说:‘你别吹了!你掷你的倒霉骰子罢!’一掷是个七出。许亮揭过牌来是个天之九,把牌望桌上一放,说:‘陶三小子!你瞧瞧你父亲的牌!’陶三看了看,也不出声,拿两张牌看了一张,那一张却慢慢的抽,嘴里喊道:‘地!地!地!’一抽出来,望桌上一放,说:‘许家的孙子!瞧瞧你爷爷的牌!’原来是副人地相宜的地杠。把笔据抓去,嘴里还说道:‘许大!你明天没银子,我们历城县衙门里见!’当时大家钱尽,天时又有一点多钟,只好散了。

许亮和吴两人回到小银子家,敲了门进去,说道:“快弄些饭来吃吧!我们都饿坏了!”小金子的房间里坐着客人,他们就一起去了小银子的房间坐下。小金子靠近许亮的脸,说:“大爷,今天赢了多少银子,给我几两花花吧。”许亮说:“输了一千多两呢!”小银子问:“二爷赢了吗?”吴二说:“更不用提了!”说着,端上了饭,有一碗鱼、一碗羊肉、两碗素菜、四个小碟子和一个火锅,还有两壶酒。许亮说:“今天怎么这么冷?”小金子回答:“今天刮了一天的西北风,天空阴沉沉的,恐怕要下雪了。”两人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醉意。只听门口有人叫门,接着听到小金子的妈妈张大脚出去开了门,然后跟着进来对许亮说:“三爷,真对不起,没地方住了,您请明天再来吧。”又听到那个人大声嚷嚷:“放你妈的狗屁!三爷管你有没有屋子!什么王八蛋的客人?有胆子的快来跟三爷较量,没胆子的就让我四个爪子一起把你赶出去!”听起来是陶三胖子的声音。许亮一听,怒火中烧,就要跳出去,这时小金子和小银子的姐妹俩拼命地抱住他,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注解

齐东村:齐东村是一个位于山东省的村庄,在古文中常被用来指代某个地方,这里可能是一个具体的地点,也可能是一个泛指,表示一个偏远或不太知名的地方。

铁串铃:古代医生或行医者常用的一种工具,由铁制的小铃铛串成,行走时摇动发出声音,以吸引患者注意。

济南府:济南府是古代中国的一个行政区划,位于今山东省济南市,是当时山东省的省会。

金钱套:古代赌博中的一种工具,也比喻某种陷阱或诡计。

白公:指白子寿,这里可能是一个官员或有权势的人物。

西洋:指欧洲,古代中国对欧洲的称呼,这里可能指的是某种西方的药物或文化。

印度草:一种植物,可能指的是某种毒药或药物。

中西大药房:指一个既售卖中草药又售卖西药的药店,这里可能是一个专门调查毒药的地方。

许亮:许亮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里指他来禀报情况。

许明:许亮的兄弟,被派去齐东村调查。

姨太太:指老残的亲戚或朋友家的妻子,这里可能是指老残的某位女性亲戚。

人瑞:可能是老残的朋友或同事,黄人瑞。

子谨:子谨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里指老残告诉了某个人大概情形。

宫保:宫保是清朝官职,相当于现代的部长级别,这里指庄宫保。

曹州:古代中国的一个行政区划,位于今山东省菏泽市。

天主堂:基督教教堂,这里可能是指一个进行宗教活动的地方。

神甫:基督教中神职人员的称呼,相当于牧师。

克扯斯:可能是神甫的名字。

串铃:一种古代医生常用的工具,由多个小铜铃组成,摇动时发出声音,用以吸引病人。

药箱:医生或行医者携带的用于存放药品的箱子。

药材:用于制药的原材料,如中草药等。

老残:指小说《老残游记》中的主人公,一个行走江湖的医生。

客店:古代供行人或旅客住宿的场所。

三合兴:指一家名为“三合兴”的客店,可能是一个地方名或店名。

西厢房:古代房屋中的一种房间,位于西侧,通常为仆人或客人居住。

大家:指富贵人家。

伤科:中医学的一个分支,主要治疗跌打损伤等外伤。

四肢骨节疼痛:指四肢和关节疼痛的症状。

瘀血:中医学中指血液运行不畅,停滞于经脉或组织中所形成的病理产物。

官刑:古代官府对犯人施加的刑罚。

抚台:古代对巡抚的尊称,巡抚是明清时期地方的高级官员。

白大人:指一位名叫白的大人,可能是官员或地方豪强。

青天大人:古代对清官的尊称,意指公正无私的官员。

千刀剐、万刀剁:形容极重的刑罚。

砒霜:一种剧毒化学物质,古代常用于毒杀。

凌迟:古代一种残酷的死刑,将犯人肢解至死。

私访:官员或有权势的人秘密地巡视或调查。

笔据:笔据指的是书面凭证,这里指吴二浪子写的期票。

眼线:指暗中监视或探听消息的人。

省城:指省的省会城市,通常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齐河县:齐河县是中国山东省的一个县,这里提到老残先到齐河县,说明故事发生在中国山东省。

进省:进省指的是进入省城,这里指老残进入省城继续他的旅程或任务。

赏了车夫几两银子:赏钱给车夫,表示感谢他们的服务。

姚云翁:姚云翁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里指老残告知姚云翁并请他转达信息。

历城县:历城县是中国山东省济南市的一个区,这里提到历城县派两个差人来,说明故事发生在这个地区。

按察司:按察司是古代官署名,负责监察地方官员,这里指按察司街南胡同。

土娼:土娼指的是在街市或乡村中从事卖淫活动的女性。

小银子:小银子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里指土娼。

牌九:牌九是一种古老的博戏,使用一副九张牌进行游戏。

陶三胖子:陶三胖子是某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陶姓的男性,名字叫三胖子。

保中:保中指的是担保,这里指陶三要求许亮担保。

地杠:地杠是牌九中的一种牌型,由四张牌组成,其中三张为地牌,一张为杠牌。

许、吴二人:许和吴是两个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两个男性。

小银子家:小银子是某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小银子居住的地方。

小金子:小金子是某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小金子居住的地方。

捱到许亮脸上:捱在这里是挨的意思,许亮是某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小金子靠近许亮的脸。

大爷:大爷是对长辈或年长者的尊称。

二爷:二爷是对长辈或年长者的尊称,与大爷类似。

输了一千多了:这里指的是许亮在赌博中输掉了超过一千两银子。

羊肉:羊肉是指用羊的肉制作的食品,在中国饮食文化中有着悠久的历史。

素菜:素菜是指不包含动物成分的蔬菜类菜肴。

碟子:碟子是一种小型的盘子,用于盛放食物。

火锅:火锅是一种集体用餐方式,通常在中央放置一个热源,将食物放入其中煮熟。

酒:酒是一种饮料,在中国古代,酒文化非常丰富,饮酒常常与社交、节日等场合相关。

西北风:西北风是指从西北方向吹来的风,通常寒冷干燥。

张大脚:张大脚是某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小金子的母亲。

三爷:三爷是对长辈或年长者的尊称。

狗屁:狗屁是粗俗的口语,表示不满或轻蔑。

王八旦:王八旦是古代对男性的侮辱性称呼,相当于现代的“混蛋”或“狗屁东西”。

四个爪子:四个爪子指的是动物的四只脚,这里用来比喻某人或某事。

扒:扒在这里是赶走的意思。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评注

许、吴二人回到小银子家敲门进去,说:‘赶紧拿饭来吃!饿坏了!’

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动作,生动地描绘了许、吴二人急切饥饿的神情,展现了人物性格中的急躁和直接。

小金子房里有客坐着,就同到小银子房里去坐。

此句通过场景的转换,表现了小金子家的拥挤和人物之间的亲密关系,同时也为后续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

小金子捱到许亮脸上,说:‘大爷,今儿赢了多少钱,给我几两花罢。’

小金子的动作和语言表现出他的直率和依赖,同时也透露出他对于赌博的沉迷。

许亮说:‘输了一千多了!’

许亮的回答直接而坦率,揭示了他赌博的失败,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赌博成风的背景。

小银子说:‘二爷赢了没有?’吴二说:‘更不用提了!’

小银子与吴二的对话,通过对比两人赌博的结果,进一步强化了赌博的负面形象。

说着,端上饭来,是一碗鱼,一碗羊肉,两碗素菜,四个碟子,一个火锅,两壶酒。

此句详细描述了饭桌上的食物,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和饮食文化,同时也为后续情节中人物情绪的变化做了铺垫。

许亮说:‘今天怎么这么冷?’小金子说:‘今天刮了一天西北风,天阴得沉沉的,恐怕要下雪呢。’

两人的对话不仅交代了天气情况,也通过天气的描述暗示了人物内心的寒冷和不安。

两人闷酒一替一杯价灌,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醉。

此句通过动作描写,展现了人物在酒后的状态,同时也为后续情节中人物行为的变化埋下伏笔。

只听门口有人叫门,又听小金子的妈张大脚出去开了门,跟着进来说:‘三爷,对不住,没屋子啰,您请明儿来罢。’

这段对话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同时也为后续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

又听那人嚷道:‘放你妈的狗屁!三爷管你有屋子没屋子!甚么王八旦的客?有胆子的快来跟三爷碰碰,没胆子的替我四个爪子一齐望外扒!’

此段对话通过激烈的言辞,表现了陶三胖子的蛮横无理,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风气中的暴力倾向。

听着就是陶三胖子的声音。

此句通过声音的描述,直接点明了人物的身份,为后续情节的发展提供了线索。

许亮一听,气从上出,就要跳出去,这里小金子、小银子姊妹两个拼命的抱住,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句通过人物的动作和心理描写,展现了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同时也为读者留下了悬念,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老残游记-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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