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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原文

起重光赤奋若,尽昭阳单阏六月,凡二年有奇。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下之下

上元二年辛丑,公元七六一年

春,正月,癸卯,史思明改元应天。

张景超引兵攻杭州,败李藏用将李强于石夷门。孙待封自武康南出,将会景超攻杭州,温晁据险击败之;待封脱身奔乌程,李可封以常州降。丁未,田神功使特进杨惠元等将千五百人西击王恒。辛亥夜,神功先遣特进范知新等将四千人自白沙济,西趣下蜀;邓景山等将千人自海陵济,东趣常州;神功与邢延恩将三千人军于瓜洲,壬子,济江。展将步骑万馀陈于蒜山;神功以舟载兵趣金山,会大风,五舟飘抵金山下,展屠其二舟,沉其三舟,神功不得度,还军瓜洲。而范知新等兵已至下蜀,展击之,不胜。弟殷劝展引兵逃入海,可延岁月,展曰:“若事不济,何用多杀人父子乎!死,早晚等耳!”遂更帅众力战。将军贾隐林射展,中目而仆,遂斩之。刘殷、许峄等皆死。隐林,滑州人也。杨惠元等击破王恒于淮南,恒引兵东走,至常熟,乃降。孙待封诣李藏用降。张景超聚兵至七千馀人,闻展死,悉以兵授张法雷,使攻杭州,景超逃入海。法雷至杭州,李藏用击破之,馀党皆平。平卢军大掠十馀日。安、史之乱,乱兵不及江、淮,至是,其民始罹荼毒矣。

荆南节度使吕諲奏,请以江南之潭、岳、郴、邵、永、道、连,黔中之涪州,皆隶荆南;从之。

二月,奴剌、党项寇宝鸡,烧大散关,南侵凤州,杀刺史萧洩,大掠而西;凤翔节度使李鼎追击破之。

戊辰,新罗王金嶷入朝,因请宿卫。

或言:“洛中将士皆燕人,久戍思归,上下离心,急击之,可破也。”陕州观军容使鱼朝恩以为信然,屡言于上,上敕李光弼等进取东京。光弼奏称:“贼锋尚锐,未可轻进。”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勇而愎,麾下皆蕃、汉劲卒,恃功,多不法,郭子仪宽厚曲容之,每用兵临敌,倚以集事;李光弼性严,一裁之以法,无所假贷。怀恩惮光弼而心恶之,乃附朝恩,言东都可取。由是中使相继,督光弼使出师,光弼不得已,使郑陈节度使李抱玉守河阳,与怀恩将兵会朝恩及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洛阳。

戊寅,陈于邙山。光弼命依险而陈,怀恩陈于平原,光弼曰:“依险则可以进,可以退;若平原,战而不利则尽矣。思明不可忽也。”命移于险,怀恩复止之。史思明乘其陈未定,进兵薄之,官军大败,死者数千人,军资器械尽弃之。光弼、怀恩渡河走保闻喜,朝恩、伯玉奔还陕,抱玉亦弃河阳走,河阳、怀州皆没于贼。朝廷闻之,大惧,益兵屯陕。

李揆与吕諲同为相,不相悦。諲在荆南,以善政闻,揆恐其复入相,奏言置军湖南非便,又阴使人如荆、湖求諲过失。諲上疏讼揆罪,癸未,贬揆袁州长史,以河中节度使萧华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史思明猜忍好杀,群下小不如意,动至族诛,人不自保。朝义,其长子也,常从思明将兵,颇谦谨,爱士卒,将士多附之;无宠于思明,思明爱少子朝清,使守范阳,常欲杀朝义,立朝清为太子,左右颇泄其谋。思明既破李光弼,欲乘胜西入关,使朝义将兵为前锋,自北道袭陕城,思明自南道将大军继之。三月,甲午,朝义兵至礓子岭,卫伯玉逆击,破之。朝义数进兵,皆为陕兵所败。思明退屯永宁,以朝义为怯,曰:“终不足成吾事!”欲按军法斩朝义及诸将。戊戌,命朝义筑三隅城,欲贮军粮,期一日毕,朝义筑毕,未泥,思明至,诟怒之,令左右立马监泥,斯须而毕。思明又曰:“俟克陕州,终斩此贼。”朝义忧惧,不知所为。

思明在鹿桥驿,令腹心曹将军将兵宿卫;朝义宿于逆旅,其部将骆悦、蔡文景说朝义曰:“悦等与王,死无日矣!自古有废立,请召曹将军谋之。”朝义俯首不应。悦等曰:“王苟不许,悦等今归李氏,王亦不全矣。”朝义泣曰:“诸君善为之,勿惊圣人!”悦等乃令许叔冀之子季常召曹将军,至,则以其谋告之;曹将军知诸将尽怨,恐祸及己,不敢违。是夕,悦等以朝义部兵三百被甲诣驿,宿卫兵怪之,畏曹将军,不敢动。悦等引兵入至思明寝所,值思明如厕,问左右,未及对,已杀数人,左右指示之。思明闻有变,逾垣至厩中,自备马乘之,悦傔人周子俊射之,中臂,坠马,遂擒之。。思明问:“乱者为谁?”悦曰:“奉怀王命。”思明曰:“我朝来语失,宜其及此。然杀我太早,何不待我克长安!今事不成矣。”悦等送思明于柳泉驿,囚之,还报朝义曰:“事成矣”。朝义曰:“不惊圣人乎?”悦曰:“无。”时周挚、许叔冀将后军在福昌,悦等使许季常往告之,挚惊倒于地;朝义引军还,挚、叔冀来迎,悦等劝朝义执挚,杀之。军至柳泉,悦等恐众心未壹,遂缢杀思明,以氈裹其尸,橐驼负归洛阳。

朝义即皇帝位,改元显圣。密使人至范阳,敕散骑常侍张通儒等杀朝清及朝清母辛氏并不附己者数十人。其党自相攻击,战城中数月,死者数千人,范阳乃定。朝义以其将柳城李怀仙为范阳尹、燕京留守。时洛阳四面数百里,州、县皆为丘墟,而朝义所部节度使皆安禄山旧将,与思明等夷,朝义召之,多不至,略相羁縻而已,不能得其用。

李光弼上表,固求自贬;制以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河中节度使。

术士长塞镇将硃融与左

武卫将军窦如玢等谋奉嗣岐王珍作乱,金吾将军邢济告之。

夏,四月,乙卯朔,废珍为庶人,溱州安置,其政皆伏诛。珍,业之子也。

丙辰,左散骑常侍张镐贬辰州司户。镐尝买珍宅故也。

己未,以吏部侍郎裴遵庆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乙亥,青密节度使尚衡破史朝义兵,斩首五千馀级。

丁丑,兗郓节度使能元皓破朝义兵。

壬午,梓州刺史段子璋反,子璋骁勇,从上皇在蜀有功,东川节度使李奂奏替之,子璋举兵,袭奂于绵州。道过遂州,剌史虢王巨苍黄修属郡礼迎之,子璋杀之。李奂战败,奔成都,子璋自称梁王,改元黄龙,以绵州为龙安府,置百官,又陷剑州。

五月,己丑,李光弼自河中入朝。

初,李辅国与张后同谋迁上皇于西内。是日端午,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幼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泫然泣下,然畏张后,尚不敢诣西内。

癸巳,党项寇宝鸡。

初,史思明以其博州刺史令狐彰为滑郑汴节度使,将数千兵戍滑台。彰密因中使杨万定通表请降,徙屯杏园度。思明疑之,遣其将薛岌围之。彰与岌战,大破之,因随万定入朝。甲午,以彰为滑、卫等六州节度使。

戊戌,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击史朝义范阳兵,破之。

乙未,西川节度使崔光远与东川节度使李奂共攻绵州,庚子,拔之,斩段子璋。

复以李光弼为河南副元帅、太尉兼侍中,都统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江南西、浙江东西八道行营节度,出镇临淮。

六月,甲寅,青密节度使能元皓败史朝义将李元遇。

江淮都统李峘畏失守之罪,归咎于浙西节度使侯令仪,丙子,令仪坐除名,长流康州;加田神功开府仪同三司,徙徐州刺史;征李峘、邓景山还京师。

戊寅,党项寇好畤。

秋,七月,癸未朔,日有食之,既,大星皆见。

以试少府监李藏用为浙西节度副使。

八月,癸丑朔,加开府仪同三司李辅国兵部尚书。乙未,辅国赴上,宰相朝臣皆送之,御厨具馔,太常设乐。辅国骄纵日甚,求为宰相。上曰:“以卿之功,何官不可为,其如朝望未允何!”辅国乃讽仆射裴冕等荐己。上密谓萧华曰:“辅国求为宰相,若公卿表来,不得不与。”华出,问冕,曰:“初无此事,吾臂可断,宰相不可得!”华入言之,上大悦;辅国衔之。

己巳,李光弼赴河南行营。

辛巳,以殿中监李若幽为朔方、镇西、北庭、兴平、陈郑等节度行营及河中节度使,镇绛州,赐名国贞。

九月,甲申,天成地平节。上于三殿置道场,以宫人为佛菩萨,北门武士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

壬寅,制去尊号,但称皇帝;去年号,但称元年;以建子月为岁首,月皆以所建为数;因赦天下。停京兆、河南、太原、凤翔四京及江陵南都之号。自今每除五品以上清望京官及郎官、御史、刺史,令举一人自代,观其所举,以行殿最。

江、淮大饥,人相食。

冬,十月,江淮都统崔圆署李藏用为楚州刺史。会支度租庸使以刘展之乱,诸州用仓库物无准,奏请征验。时仓猝募兵,物多散亡,征之不足,诸将往往卖产以偿之。藏用恐其及己,尝与人言,颇有悔恨。其牙将高干挟故怨,使人诣广陵告藏用反,先以兵袭之,藏用走,干追斩之。崔圆遂簿责藏用将吏以验之,将吏畏,皆附成其状。独孙待封坚言不反,圆命引出斩之。或谓曰:“子何不从众以求生!”待封曰:“吾始从刘大夫,奉诏书来赴镇,人谓吾反;李公起兵灭齐大夫,今又以李公为反。如此,谁则非反者,庸有极乎!吾宁就死,不能诬人以非罪。”遂斩之。

建子月,壬午朔,上受朝贺,如正旦仪。

或告鸿胪卿康谦与史朝义通,事连司农卿严庄,俱下狱。京兆尹刘晏遣吏防守庄家。上寻敕出庄,引见。庄怨晏,因言晏与臣言,常道禁中语,矜功怨上。丁亥,贬晏通州刺史,庄难江尉,谦伏诛。戊子,御史中丞元载为户部侍郎,充句当度支、铸钱、盐铁兼江淮转运等使。载初为度支郎中,敏悟善奏对,上爱其才,委以江淮漕运,数月,遂代刘晏,专掌财利。

戊戌,冬至;己亥,上朝上皇于西内。

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史朝义,拔永宁,破渑池、福昌、长水等县。

己酉,上朝献太清宫;庚戌,享太庙、元献庙。建丑月,辛亥朔,祀圜丘、太一坛。

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与范阳相攻连年,救援既绝,又为奚所侵,乃悉举其军二万馀人袭李怀仙,破之,因引兵而南。

宝应元年壬寅,公元七六二年

建丙月,甲申,追尊靖德太子琮为奉天皇帝,妃窦氏为恭应皇后,丁酉,葬于齐陵。

甲辰,吐蕃遣使请和。

李光弼拔许州,擒史朝义所署颍川太守李春;朝义将史参救之,丙午,战于城下,又破之。

戊申,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于青州北渡河而会田神功、能元皓于兗州。

租庸使元载以江、淮虽经兵荒,其民比诸道犹有资产,乃按籍举八年租调之违负及逋逃者,计其大数而征之;择豪吏为县令而督之,不问负之有无,资之高下,察民有粟帛者发徒围之,籍其所有而中分之,甚者什取八九,谓之白著。有不服者,严刑以威之。民有蓄谷十斛者,则重足以待命,或相聚山泽为群盗,州县不能制。

建卯月,辛亥朔,赦天下;复以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

原为北都。

奴剌寇成固。初,王思礼为河东节度使,资储丰衍,赡军之外,积米百万斛,奏请输五十万斛于京师。思礼薨,管崇嗣代之,为政宽弛,信任左右,数月间,耗散殆尽,惟陈腐米万馀斛在。上闻之,以邓景山代之。景山至,则钩校所出入,将士辈多有隐没,皆惧。有裨将抵罪当死,诸将请之,不许;其弟请代兄死,亦不许;请入一马以赎死,乃许之。诸将怒曰:“我辈曾不及一马乎!”遂作乱,癸丑,杀景山。上以景山抚御失所以致乱,不复推究乱者,遣使慰谕以安之。诸将请以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辛云京为节度使。己未,以云京为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云京奏张光晟为代州刺史。

绛州素无储蓄,民间饥,不可赋敛,将士粮赐不充,朔方等诸道行营都统李国贞屡以状闻;朝廷未报,军中咨怨。突将王元振将作乱,矫令于众曰:“来日修都统宅,各具畚锸,待命于门。”士卒皆怒,曰:“朔方健儿岂修宅夫邪!”乙丑,元振帅其徒作乱,烧牙城门。国贞逃于狱,元振执之,置卒食于彰,曰:“食此而役其力,可乎?”国贞曰:“修宅则无之,军食则屡奏而未报,诸君所知也。”众欲退。元振曰:“今日之事,何必更问!都统不死,则我辈死矣。”遂拔刃杀之。镇西、北庭行营兵屯于翼城,亦杀节度使荔非元礼,推裨将白孝德为节度使,朝廷因而授之。

戊辰,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将谢钦让战于申州城下,为贼所虏,淮西震骇。会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汴州,朝义召钦让兵救之。

绛州诸军剽掠不已,朝廷忧其与太原乱军合从连贼,非新进诸将所能镇服,辛未,以郭子仪为汾阳王,知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发京师绢四万匹、布五万端、米六万石以给绛军。

建辰月,庚寅,子仪将行,时上不豫,群臣莫得进见。子仪请曰:“老臣受命,将死于外,不见陛下,目不瞑矣!”上召入卧内,谓曰:“河东之事,一以委卿。

史朝义遣兵围李抱玉于泽州,子仪发定国军救之,乃去。

上召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赴京师。瑱乐在襄阳,其将士亦爱之,乃讽所部将吏上表留之,行及邓州,复令还镇。荆南节度使吕諲、淮西节度使王仲升及中使往来者言:“瑱曲收众心,恐久难制。”上乃割商、金、均、房别置观察使,令瑱止领六州。会谢钦让围王仲长升于申州数月,瑱怨之,按兵不救,仲升竟败没。行军司马裴谋夺瑱位,密表瑱倔强难制,请以兵袭取之,上以为然。癸巳,以瑱为淮西、河南十六州节度使,外示宠任,实欲图之。密敕以代瑱为襄、邓等州防御使。

甲午,奴剌寇梁州,观察使李勉弃城走,以邠州剌史河西臧希让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丙申,党项寇奉天。

李辅国以求宰相不得怨萧华。庚午,以户部侍郎元载为京兆尹。载诣辅国固辞,辅国识其意;壬寅,以司农卿陶锐为京兆尹。辅国言萧华专权,请罢其相,上不许。辅国固请不已,乃从之,仍引元载代华。戊申,华罢为礼部尚书,以载同平章事,领度支、转运如故。

建巳月,庚戌朔,泽州剌史李抱玉破史朝义兵于城下。

壬子,楚州刺史崔侁表称,有尼真如,恍惚登天,见上帝,赐以宝玉十三枚,云:“中国有灾,以此镇之。”群臣表贺。

甲寅,上皇崩于神龙殿,年七十八。乙卯,迁坐于太极殿。上以寝疾,发哀于内殿,群臣发哀于太极殿。蕃官嫠面割耳者四百馀人。丙辰,命苗晋卿摄冢宰。上自仲春寝疾,闻上皇登遐,哀慕,疾转剧,乃命太子监国。甲子,制改元;复以建寅为正月,月数皆如其旧;赦天下。

初,张后与李辅国相表里,专权用事,晚年,更有隙。内射生使三原程元振党于辅国。上疾笃,后召太子谓曰:“李辅国久典禁兵,制敕皆从之出,擅逼迁圣皇,其罪甚大,所忌者吾与太子。今主上弥留,辅国阴与程元振谋作乱,不可不诛。”太子泣曰:“陛下疾甚危,二人皆陛下勋旧之臣,一日不告而诛之,必致震惊,恐不能堪也。”后曰:“然则太子姑归,吾更徐思之。”太子出,后召越王系谓曰:“太子仁弱,不能诛贼臣,汝能之乎?”对曰:“能。”系乃命内谒者监段恒俊选宦官有勇力者二百馀人,授甲于长生殿后。乙丑,后以上命召太子。元振知其谋,密告辅国,伏兵于陵霄门以俟之,太子至,以难告。太子曰:“必无是事。主上疾,亟召我,我岂可畏死而不赴乎!”元振曰:“社稷事大,太子必不可入。”乃以兵送太子于飞龙厩,且以甲卒守之。是夜,辅国、元振勒兵三殿,收捕越王系、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硃光辉等百馀人,系之。以太子之命迁后于别殿。时上在长生殿,使者逼后下殿,并左右数十人幽于后宫,宦官宫人皆惊骇逃散。丁卯,上崩。辅国等杀后并系及兗王僴。是日,辅国始引太子素服于九仙门与宰相相见,叙上皇晏驾,拜哭,始行监国之令。戊辰,发大行皇帝丧于两仪殿,宣遗诏。己巳,代宗即位。

高力士遇赦还,至朗州,闻上皇崩,号恸,呕血而卒。

甲戌,以皇子奉节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

李辅国恃功益横,明谓上曰:“大家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上内不能平,以其方握禁兵,外尊礼之。乙亥,号辅国为尚父而不名,事无大小皆咨之,群臣出入皆先诣,辅国亦晏然处之。以内飞龙

厩副使程元振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硃光辉及内常侍啖庭瑶、山人李唐等二十馀人皆流黔中。

初,李国贞治军严,朔方将士不乐,皆思郭子仪,故王元振因之作乱。子仪至军,元振自以为功,子仪曰:“汝临贼境,辄害主将,若贼乘其衅,无绛州矣。吾为宰相,岂受一卒之私邪!”五月,庚辰,收元振及其同谋四十人,皆杀之。辛云京闻之,亦推按邓景山者数十人,诛之。由是河东诸镇率皆奉法。

壬午,以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

党项寇同官、华原。

甲申,以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为平卢、青、淄等六州节度使,由是青州节度有平卢之号。

乙酉,徙奉节王适为鲁王。

庚寅,追尊上母吴妃为皇太后。

壬辰,贬礼部尚书萧华为峡州司马。元载希李辅国意,以罪诬之也。

敕乾元大小钱皆一当一,民始安之。

史朝义自围宋州数月,城中食尽,将陷,剌史李岑不知所为。遂城果毅开封刘昌曰:“仓中犹有麹数千斤,请屑食之;不过二十日,李太尉必救我。城东南隅最危,昌请守之。”李光弼至临淮,诸将以朝义兵尚强,请南保扬州。光弼曰:“朝廷倚我以为安危,我复退缩,朝廷何望!且吾出其不意,贼安知吾之众寡!”遂径趣徐州,使兗郓节度使田神功进击朝义,大破之。先是,田神功既克刘展,留连扬州未还,太子宾客尚衡与左羽林大将军殷仲卿相攻于兗、郓,闻光弼至,惮其威名,神功遽还河南,衡、仲卿相继入朝。

光弼在徐州,惟军旅之事自决之,自馀众务,悉委判官张傪。傪吏事精敏,区处如流,诸将白事,光弼多令与傪议之,诸将事如光弼,由是军中肃然,东夏以宁。先是,田神功起偏裨为节度使,留前使判官刘位等于幕府,神功皆平受其拜;及见光弼与傪抗礼,乃大惊,遍拜位等曰:“神功出于行伍,不知礼仪,诸君亦胡为不言,成神功之过乎!”

丁酉,赦天下。

立皇子益昌王邈为郑王,延为庆王,迥为韩王。

来瑱闻徙淮西,大惧,上言:“淮西无粮,请俟收麦而行。”又讽将吏留己。上欲姑息无事,壬寅,复以瑱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飞龙副使程元振谋夺李辅国权,密言于上,请稍加裁制。六月,己未,解辅国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馀如故,以元振代判元帅行军司马,仍迁辅国出居外第。于是道路相贺。辅国始惧,上表逊位。辛酉,罢辅国兼中书令,进爵博陆王。辅国入谢,愤咽而言曰:“老奴事郎君不了,请归地下事先帝!”上犹慰谕而遣之。

壬戌,以兵部侍郎严武为西川节度使。

襄邓防御使裴谷屯穀城,既得密敕,即帅麾下二千人沿汉趣襄阳;己巳,陈于谷水北。瑱以兵逆之,问其所以来,对曰:“尚书不不受朝命,故来。若受代,谨当释兵。”瑱曰:“吾已蒙恩,复留镇此,何受代之有!”因取敕及告身示之,瑱惊惑。瑱与副使薛南阳纵兵夹击,大破之,追擒于申口,送京师;赐死。

乙亥,以通州刺史刘晏为户部侍郎兼京兆尹,充度支、转运、盐铁、铸钱等使。

秋,七月,壬辰,以郭子仪都知朔方、河东、北庭、潞、仪、泽、沁、陈、郑等节度行营及兴平等军副元帅。

癸巳,剑南兵马使徐知道反,以兵守要害,拒严武,武不得进。

八月,桂州刺史刑济讨西原贼帅吴功曹等,平之。

己未,徐知道为其将李忠勇所杀,剑南悉平。

乙丑,山南东道节度使瑱入朝谢罪,上优待之。

己巳,郭子仪自河东入朝。时程元振用事,忌子仪功高任重,数谮之于上。子仪不自安,表请解副元帅、节度使。上慰抚之,子仪遂留京师。

台州贼帅袁晁攻陷浙东诸州,改元宝胜;民疲于赋敛者多归之。李光弼遣兵击晁于衢州,破之。

乙亥,徙鲁王适为雍王。

九月,庚辰,以来瑱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知山南东道节度使。

乙未,加程元振骠骑大将军兼内侍监。

左仆射裴冕为山陵使,议事有与程元振相违者,丙申,贬冕施州刺史。

上遣中使刘清潭使于回纥,修旧好,且征兵讨史朝义。清潭至其庭,回纥登里可汗已为朝义所诱,云“唐室继有大丧,今中原无主,可汗宜速来共收其府库。”可汗信之。清潭致敕书曰:“先帝虽弃天下,今上继统,乃昔日广平王,与叶护共收两京者也。”回纥业已起兵至三城,见州、县皆为丘墟,有轻唐之志,乃困辱清潭。清潭遣使言状,且曰:“回纥举国十万众至矣!”京师大骇。上遣殿中监药子昂往劳之于忻州南。初,毘伽阙可汗为登里求婚,肃宗以仆固怀恩女妻之,为登里可敦,可汗请与怀恩相见,怀恩时在汾州,上令往见之,怀恩为可汗言唐家恩信不可负,可汗悦,遣使上表,请助国讨朝义。可汗欲自蒲关入,由沙苑出潼关东向,药子昂说之曰:“关中数遭兵荒,州县萧条,无以供拟,恐可汗失望;贼兵尽在洛阳,请自土门略邢、洺、怀、卫而南,得其资财以充军装。”可汗不从;又请“自太行南下据河阴,扼贼咽喉”,亦不从;又请“自陕州大阳津渡河,食太原仓粟,与诸道俱进”,乃从之。

袁晁陷信州。

冬,十月,袁晁陷温州、明州。

以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辛酉,辞行,以兼御史中丞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以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会诸道节度使及回纥于陕州,进讨史朝义。上欲以郭子仪为适副,程元振、鱼朝恩等沮之

而止。加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同平章事兼绛州刺史,领诸军节度行营以副适。

上在东宫,以李辅国专横,心甚不平,及嗣位,以辅国有杀张后之功,不欲显诛之。壬戌夜,盗入其第,窃辅国之首及一臂而去。敕有司捕盗,遣中使存问其家,为刻木首葬之,仍赠太傅。

丙寅,上命仆固怀恩与母、妻俱诣行营。

雍王适至陕州,回纥可汗屯于河北,适与僚属从数十骑往见之。可汗责适不拜舞,药子昂对以礼不当然。回纥将军车鼻曰:“唐天子与可汗约为兄弟,可汗于雍王,叔父也,何得不拜舞”子昂曰:“雍王,天子长子,今为元帅。安有中国储君向外国可汗拜舞乎!”且两宫在殡,不应舞蹈。”力争久之,车鼻遂引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各鞭一百,以适年少未谙事,遣归营。琚、少华一夕而死。

戊辰,诸军发陕州,仆固怀恩与回纥左杀为前锋,陕西节度使郭英乂、神策观军容使鱼朝恩为殿,自渑池入;潞泽节度使李抱玉自河阳入;河南等道副元帅李光弼自陈留入;雍王留陕州。辛未,怀恩等军于同轨。

史朝义闻官军将至,谋于诸将。阿史那承庆曰:“唐若独与汉兵来,宜悉众与战;若与回纥俱来,其锋不可当,宜退守河阳以避之。”朝义不从。壬申,官军至洛阳北郊,分兵取怀州;癸酉,拔之。乙亥,官军陈于横水。贼众数万,立栅自固,怀恩陈于西原以当之。遣骁骑及回纥并南山出栅东北,表里合击,大破之。朝义悉其精兵十万救之,陈于昭觉寺,官军骤击之,杀伤甚众,而贼陈不动;鱼朝恩遣射生五百人力战,贼虽多死者,陈亦如初。镇西节度使马璘曰:“事急矣!”遂单骑奋击,夺贼两牌,突入万众中。贼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贼众大败;转战于石榴园、老君庙,贼又败;人马相蹂践,填尚书谷,斩首六万级,捕虏二万人,朝义将轻骑数百东走。怀恩进克东京及河阳城,获其中书令许叔冀、王伷等,制释之。怀恩留回纥可汗营于河阳,使其子右厢兵马使瑒及朔方兵马使高辅成帅步骑万馀乘胜逐朝义,至郑州,再战皆捷。朝义至汴州,其陈留节度使张献诚闭门拒之;朝义奔濮州,献诚开门出降。

回纥入东京,肆行杀略,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朔方、神策军亦以东京、郑、汴、汝州皆为贼境,所过虏掠,三月乃已,比屋荡尽,士民皆衣纸。回纥悉置所掠宝货于河阳,留其将安恪守之。

十一月,丁丑,露布至京师。

朝义自濮州北渡河,怀恩进攻滑州,拔之,追败朝义于卫州。朝义睢阳节度使田承嗣等将兵四万馀人与朝义合,复来拒战;仆固瑒击破之,长驱至昌乐东。朝义帅魏州兵来战,又败走。于是鄴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洺、邢四州降于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恒阳节度使张忠志以恒、赵、深、定、易五州降于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嵩,楚玉之子也。抱玉等已进军入其营,按其部伍,嵩等皆受代;居无何,仆固怀恩皆令复位。由是抱玉、云京疑怀恩有贰心,各表言之,朝廷密为之备;怀恩亦上疏自理,上慰勉之。辛巳,制:“东京及河南、北受伪官者,一切不问。”

己丑,以户部侍郎刘晏兼河南道水陆转运都使。

丁酉,以张忠志为成德军节度使,统恒、赵、深、定、易五州,赐姓李,名宝臣。初,辛云京引兵将出井陉,常山裨将王武俊说宝臣曰:“今河东兵精锐,出境远斗,不可敌也。且吾以寡当众,以曲遇直,战则必离,守则必溃,公其图之。”宝臣乃撤守备,举五州来降。及复为节度使,以武俊之策为善,擢为先锋兵马使。武俊,本契丹也,初名沿诺干。

郭子仪以仆固怀恩有平河朔功,请以副元帅让之。己亥,以怀恩为河北副元帅,加左仆射兼中书令、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

史朝义走至贝州,与其大将薛忠义等两节度合,仆固瑒追之至临清。朝义自衡水引兵三万还攻之,瑒设伏击走之。回纥又至,官军益振,遂逐之;大战于下博东南,贼大败,积尸拥流而下,朝义奔莫州。怀恩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兵马使郝庭玉与田神功、辛云京会于下博,进围朝义于莫州,青淄节度使侯希逸继至。

十二月,庚申,初以太祖配天地。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上之上

广德元年癸卯,公元七六三年

春,正月,己卯,追谥吴太后曰章敬皇后。

癸未,以国子祭酒刘晏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度支等使如故。

初,来瑱在襄阳,程元振有所请托,不从;及为相,元振谮瑱言涉不顺。王仲升在贼中,以屈服得全,贼平得归,与元振善,奏瑱与贼合谋,致仲升陷贼。壬寅,瑱坐削官爵,流播州,赐死于路。由是籓镇皆切齿于元振。

史朝义屡出战,皆败,田承嗣说朝义,令亲往幽州发兵,还救莫州,承嗣自请留守莫州。朝义从之,选精骑五千自北门犯围而出。朝义既去,承嗣即以城降,送朝义母、妻、子于官军。于是仆固瑒、侯希逸、薛兼训等帅众三万追之,及于归义,与战,朝义败走。

时朝义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因中使骆奉仙请降,遣兵马使李抱忠将兵三千镇范阳县,朝义至范阳,不得入。官军将至,朝义遣人谕抱忠以大军留莫州、轻骑来发兵救援之意,因责以君臣之义,抱忠对曰:“天不祚燕,唐室复兴。今既归唐矣,岂可更为反覆,独不愧三军邪!大丈夫耻以诡计相图,愿早择去就以谋自全。且田承嗣必已叛矣,不然

官军何以得至此!”

朝义大惧,曰:“吾朝来未食,独不能以一餐相饷乎!”

抱忠乃令人设食于城东。

于是范阳人在朝义麾下者,并拜辞而去,朝义涕泣而已,独与胡骑数百既食而去。

东奔广阳,广阳不受;欲北入奚、契丹,至温泉栅,李怀仙兵追及之;朝义穷蹙,缢于林中,怀仙取其首以献。

仆固怀恩与诸军皆还。

甲辰,朝义首至京师。

闰月,己酉夜,有回纥十五人犯含光门,突入鸿胪寺,门司不敢遏。

癸亥,以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卫、邢、洺、贝、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怀仙仍故地为幽州、卢龙节度使。

时河北诸州皆已降,嵩等迎仆固怀恩,拜于马首,乞行间自效;怀恩亦恐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宝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

朝廷亦厌苦兵革,敬冀无事,因而授之。

回纥登里可汗归国,其部众所过抄掠,廪给小不如意,辄杀人,无所忌惮。

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欲遣官属置顿,人人辞惮,赵城尉马燧独请行。

比回纥将至,燧先遣人赂其渠帅,约毋暴掠,帅遣之旗曰:“有犯令者,君处戮之。”

燧取死囚为左右,小有违令,立斩之。

回纥相顾失色,涉其境者皆拱手遵约束。

抱玉奇之,燧因说抱玉曰:“燧与回纥言,颇得其情。仆固怀恩恃功骄蹇,其子瑒好勇而轻,今内树四帅,外交回纥,必有窥河东、泽潞之志,宜深备之。”

抱玉然之。

初,长安人梁崇义以羽林射生从来瑱镇襄阳,累迁右兵马使。

崇义有勇力,能卷铁舒钩,沉毅寡言,得众心。

瑱之入朝也,命诸将分戍诸州;瑱死,戍者皆奔归襄阳。

行军司马庞充将兵二千赴河南,至汝州,闻瑱死,引兵还袭襄州;左兵马使李昭拒之,充奔房州。

崇义自邓州引戍兵归,与昭及副使薛南阳相让为长,久之不决,众皆曰:“兵非梁卿主之不可。”

遂推崇义为帅。

崇义寻昭及南阳,以其状闻,上不能讨。

三月,甲辰,以崇义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留后。

崇义奏改葬瑱,为之立祠,不居瑱听事及正堂。

辛酉,葬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于泰陵;庙号玄宗。

庚午,葬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于乔陵;庙号肃宗。

夏,四月,庚辰,李光弼奏擒袁晃,浙东皆平。

时晁聚众近二十万,转攻州县,光弼使部将张伯仪将兵讨平之。

伯仪,魏州人也。

郭子仪数上言:“吐蕃、党项不可忽,宜早为之备。”

辛丑,遣兼御史大夫李之芳等使于吐蕃,为虏所留,二年乃得归。

群臣三上表请立太子;五月,癸卯,诏许俟秋成议之。

丁卯,制分河北诸州:以幽、莫、妫、檀、平、蓟为幽州管;恒、定、赵、深、易为成德军管;相、贝、邢、洺为相州管;魏、博、德为魏州管;沧、棣、冀、瀛为青淄管;怀、卫、河阳为泽潞管。

六月,癸酉,礼部侍郎华阴杨绾上疏,以为:“古之选士必取行实,近世专尚文辞。

自隋炀帝始置进士科,犹试策而已;至高宗时,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始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加帖,从此积弊,转而成俗。

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长老以此训子,其明经则诵贴括以求侥幸。

又,举人皆令投牒自应,如此,欲其返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

请令县令察孝廉,取行著乡闾、学知经术荐之于州。

剌史考试,升之于省。

任各占一经,朝廷择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条,对策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罢归。

又,道举亦非理国所资,望与明经、进士并停。”

上命诸司通议,给事中李栖筠、左丞贾至、京兆尹严武并与绾同。

至议以为:“今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风流颓弊,诚当厘改。

然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痒序推焉。”

敕礼部具条目以闻。

绾又请置五经秀才科。

庚寅,以魏博都防御使田承嗣为节度使。

承嗣举管内户口,壮者皆籍为兵,惟使老弱耕稼,数年间有众十万;又选其骁健者万人自卫,谓之牙兵。

同华节度使李怀让为程元振所谮,恐惧,自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译文

起重光赤奋若,尽昭阳单阏六月,共两年多。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下之下

上元二年辛丑,公元761年

春天,正月,癸卯日,史思明改年号为应天。

张景超率兵攻打杭州,在石夷门击败李藏用的将领李强。孙待封从武康南出,准备与张景超会合攻打杭州,温晁据险击败了他们;孙待封逃脱奔往乌程,李可封以常州投降。丁未日,田神功派特进杨惠元等率领一千五百人西进攻打王恒。辛亥夜,田神功先派特进范知新等率领四千人从白沙渡江,西进下蜀;邓景山等率领一千人从海陵渡江,东进常州;田神功与邢延恩率领三千人驻扎在瓜洲,壬子日,渡江。展率领步骑兵一万多人在蒜山布阵;田神功用船载兵前往金山,遇到大风,五艘船飘到金山下,展屠杀了其中两艘船,沉没了三艘船,田神功无法渡江,返回瓜洲。而范知新等兵已到下蜀,展攻打他们,未能取胜。展的弟弟殷劝展率兵逃入海中,可以延长岁月,展说:“如果事情不成功,何必多杀人父子呢!死,早晚都一样!”于是再次率领众人力战。将军贾隐林射中展的眼睛,展倒下,于是被斩首。刘殷、许峄等人都战死。贾隐林是滑州人。杨惠元等在淮南击败王恒,王恒率兵东逃,到常熟,投降。孙待封向李藏用投降。张景超聚集兵力达到七千多人,听说展死了,将兵力全部交给张法雷,让他攻打杭州,张景超逃入海中。张法雷到杭州,李藏用击败了他,余党都被平定。平卢军大肆掠夺十多天。安、史之乱,乱兵没有波及江淮,至此,江淮的百姓才开始遭受荼毒。

荆南节度使吕諲上奏,请求将江南的潭、岳、郴、邵、永、道、连,黔中的涪州,都隶属于荆南;朝廷同意了。

二月,奴剌、党项侵犯宝鸡,烧毁大散关,南侵凤州,杀死刺史萧洩,大肆掠夺后西去;凤翔节度使李鼎追击并击败了他们。

戊辰日,新罗王金嶷入朝,请求宿卫。

有人说:“洛阳的将士都是燕人,长期戍守思归,上下离心,急攻他们,可以攻破。”陕州观军容使鱼朝恩认为这话可信,多次向皇上进言,皇上命令李光弼等进攻东京。李光弼上奏说:“贼兵锋芒尚锐,不可轻进。”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勇猛而固执,部下都是蕃、汉精兵,恃功自傲,多有不法行为,郭子仪宽厚包容他,每次用兵临敌,都依靠他成事;李光弼性格严厉,一切依法裁断,毫不宽容。仆固怀恩畏惧李光弼而心中厌恶他,于是依附鱼朝恩,说东都可以攻取。因此中使相继而来,督促李光弼出兵,李光弼不得已,派郑陈节度使李抱玉守河阳,与仆固怀恩率兵会合鱼朝恩及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打洛阳。

戊寅日,在邙山布阵。李光弼命令依险布阵,仆固怀恩在平原布阵,李光弼说:“依险布阵则可以进,可以退;如果在平原布阵,战而不利则全军覆没。史思明不可轻视。”命令移到险要处布阵,仆固怀恩又阻止了。史思明趁他们布阵未定,进兵逼近,官军大败,死者数千人,军资器械全部丢弃。李光弼、仆固怀恩渡河逃到闻喜,鱼朝恩、卫伯玉逃回陕州,李抱玉也放弃河阳逃走,河阳、怀州都落入贼手。朝廷听说后,大为恐惧,增兵驻守陕州。

李揆与吕諲同为宰相,彼此不和。吕諲在荆南,以善政闻名,李揆担心他再次入相,上奏说在湖南设置军队不便,又暗中派人到荆、湖寻找吕諲的过失。吕諲上疏控告李揆的罪行,癸未日,贬李揆为袁州长史,任命河中节度使萧华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史思明猜忌残忍,喜欢杀人,部下稍有不如意,动不动就灭族,人人自危。朝义,是他的长子,常随史思明带兵,颇为谦逊谨慎,爱护士卒,将士多依附他;但不受史思明宠爱,史思明宠爱少子朝清,让他守范阳,常想杀朝义,立朝清为太子,左右的人泄露了他的计划。史思明击败李光弼后,想乘胜西入关,派朝义率兵为前锋,从北道袭击陕城,史思明自南道率大军跟进。三月,甲午日,朝义兵到礓子岭,卫伯玉迎击,击败了他。朝义多次进兵,都被陕兵击败。史思明退守永宁,认为朝义怯懦,说:“终究不能成我大事!”想按军法斩朝义及诸将。戊戌日,命令朝义筑三隅城,想贮存军粮,限期一天完成,朝义筑完,未抹泥,史思明到,怒骂他,命令左右立即监督抹泥,一会儿就完成了。史思明又说:“等攻克陕州,终究要斩此贼。”朝义忧惧,不知所措。

史思明在鹿桥驿,命令心腹曹将军率兵宿卫;朝义住在旅店,他的部将骆悦、蔡文景对朝义说:“我们与大王,死期不远了!自古有废立之事,请召曹将军商议。”朝义低头不语。骆悦等说:“大王如果不答应,我们现在就归顺李氏,大王也不能保全了。”朝义哭泣说:“你们好好处理,不要惊动圣人!”骆悦等于是命令许叔冀的儿子季常召曹将军,曹将军到后,将计划告诉他;曹将军知道诸将都怨恨史思明,怕祸及自己,不敢违抗。当晚,骆悦等率朝义部兵三百人披甲到驿馆,宿卫兵感到奇怪,但畏惧曹将军,不敢动。骆悦等率兵进入史思明的寝室,正值史思明上厕所,问左右,未及回答,已杀数人,左右指给他看。史思明听说有变,翻墙到马厩,自己备马骑上,骆悦的随从周子俊射中他的手臂,坠马,于是被擒。史思明问:“作乱的是谁?”骆悦说:“奉怀王命。”史思明说:“我早上说话失言,应该有此结果。但杀我太早,何不等我攻克长安!现在事情不成了。”骆悦等将史思明送到柳泉驿,囚禁起来,回报朝义说:“事情成了。”朝义说:“没有惊动圣人吧?”骆悦说:“没有。”当时周挚、许叔冀率后军在福昌,骆悦等派许季常去告诉他们,周挚惊倒在地;朝义率军返回,周挚、许叔冀来迎接,骆悦等劝朝义抓住周挚,杀了他。军队到柳泉,骆悦等怕众心未一,于是缢杀史思明,用毡子裹尸,用骆驼运回洛阳。

朝义即皇帝位,改元显圣。秘密派人到范阳,命令散骑常侍张通儒等杀朝清及朝清母辛氏以及不附己者数十人。其党自相攻击,城中战斗数月,死者数千人,范阳才安定。朝义任命其将柳城李怀仙为范阳尹、燕京留守。当时洛阳四面数百里,州、县都成为废墟,而朝义所部节度使都是安禄山旧将,与史思明地位相当,朝义召他们,大多不来,只是略加笼络而已,不能得其用。

李光弼上表,坚决请求自贬;朝廷任命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河中节度使。

术士长塞镇将硃融与左

武卫将军窦如玢等人策划拥立嗣岐王李珍发动叛乱,金吾将军邢济告发了他们。

夏季,四月,乙卯朔(初一),废黜李珍为庶人,将他安置在溱州,他的党羽都被处死。李珍是李业的儿子。

丙辰(初二),左散骑常侍张镐被贬为辰州司户。因为张镐曾经购买李珍的住宅。

己未(初五),任命吏部侍郎裴遵庆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乙亥(二十一日),青密节度使尚衡击败史朝义的军队,斩首五千余人。

丁丑(二十三日),兗郓节度使能元皓击败史朝义的军队。

壬午(二十八日),梓州刺史段子璋反叛。段子璋骁勇善战,曾跟随太上皇在蜀地立下战功,东川节度使李奂上奏请求替换他,段子璋便起兵反叛,袭击李奂于绵州。途经遂州时,刺史虢王李巨仓促间以属郡的礼节迎接他,段子璋杀死了李巨。李奂战败,逃往成都,段子璋自称梁王,改年号为黄龙,以绵州为龙安府,设置百官,并攻陷了剑州。

五月,己丑(初五),李光弼从河中入朝。

当初,李辅国与张皇后合谋将太上皇迁到西内。这一天是端午节,山人李唐见到皇上,皇上正抱着幼女,对李唐说:“朕想念她,你不要见怪。”李唐回答说:“太上皇思念陛下,大概也像陛下思念公主一样。”皇上听后泪流满面,但因畏惧张皇后,仍然不敢去西内看望太上皇。

癸巳(初九),党项人侵犯宝鸡。

当初,史思明任命他的博州刺史令狐彰为滑郑汴节度使,率领数千士兵驻守滑台。令狐彰暗中通过中使杨万定上表请求投降,并移驻杏园度。史思明怀疑他,派将领薛岌包围了他。令狐彰与薛岌交战,大败薛岌,随后跟随杨万定入朝。甲午(初十),任命令狐彰为滑、卫等六州节度使。

戊戌(十四日),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击败史朝义的范阳军队。

乙未(十一日),西川节度使崔光远与东川节度使李奂共同进攻绵州,庚子(十六日),攻下绵州,斩杀段子璋。

再次任命李光弼为河南副元帅、太尉兼侍中,都统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江南西、浙江东西八道行营节度使,出镇临淮。

六月,甲寅(初一),青密节度使能元皓击败史朝义的将领李元遇。

江淮都统李峘因害怕失守的罪责,将责任归咎于浙西节度使侯令仪,丙子(二十三日),侯令仪被除名,流放康州;加封田神功为开府仪同三司,调任徐州刺史;召回李峘、邓景山回京师。

戊寅(二十五日),党项人侵犯好畤。

秋季,七月,癸未朔(初一),发生日食,日食结束后,大星都出现了。

任命试少府监李藏用为浙西节度副使。

八月,癸丑朔(初一),加封开府仪同三司李辅国为兵部尚书。乙未(初十),李辅国赴任,宰相和朝臣都去送行,御厨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太常寺安排了音乐。李辅国日益骄纵,请求担任宰相。皇上说:“以你的功劳,什么官职不能担任,只是朝中大臣的意见尚未统一。”李辅国于是暗示仆射裴冕等人推荐自己。皇上私下对萧华说:“李辅国请求担任宰相,如果公卿上表推荐,我不得不答应。”萧华出去后问裴冕,裴冕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我的手臂可以断,宰相的职位不能给他!”萧华回宫禀报,皇上非常高兴;李辅国因此怀恨在心。

己巳(十四日),李光弼赴河南行营。

辛巳(二十六日),任命殿中监李若幽为朔方、镇西、北庭、兴平、陈郑等节度行营及河中节度使,镇守绛州,赐名国贞。

九月,甲申(初一),天成地平节。皇上在三殿设置道场,让宫人扮作佛菩萨,北门武士扮作金刚神王,召大臣们围绕膜拜。

壬寅(十九日),下诏去掉尊号,只称皇帝;去掉年号,只称元年;以建子月为岁首,月份都以所建的数字为准;并因此大赦天下。取消京兆、河南、太原、凤翔四京及江陵南都的称号。从今以后,每次任命五品以上的清望京官及郎官、御史、刺史,都要让他们推荐一人代替自己,观察他们所推荐的人,以决定他们的政绩。

江淮地区发生大饥荒,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冬季,十月,江淮都统崔圆任命李藏用为楚州刺史。适逢支度租庸使因刘展之乱,各州使用仓库物资没有标准,上奏请求核查。当时仓促招募士兵,物资大多散失,核查后不足,将领们往往变卖家产来弥补。李藏用担心牵连到自己,曾与人谈论此事,颇有悔恨之意。他的牙将高干因旧怨,派人到广陵告发李藏用谋反,并先派兵袭击他,李藏用逃走,高干追上并杀了他。崔圆于是责问李藏用的将吏以核实情况,将吏们因害怕,都附和说李藏用谋反。只有孙待封坚持说李藏用没有谋反,崔圆下令将他拉出去斩首。有人对他说:“你为什么不顺从众人以求活命?”孙待封说:“我当初跟随刘大夫,奉诏书来赴任,人们说我谋反;李公起兵灭齐大夫,现在又说李公谋反。这样下去,谁不是谋反者,哪里有个尽头!我宁愿死,也不能诬陷别人无罪。”于是被斩首。

建子月,壬午朔(初一),皇上接受朝贺,仪式如同正旦。

有人告发鸿胪卿康谦与史朝义勾结,事情牵连到司农卿严庄,两人都被下狱。京兆尹刘晏派官吏防守严庄的家。皇上不久下令释放严庄,并召见他。严庄怨恨刘晏,趁机说刘晏曾与臣谈论,常常泄露宫中机密,夸耀自己的功劳,抱怨皇上。丁亥(初六),贬刘晏为通州刺史,严庄为难江尉,康谦被处死。戊子(初七),御史中丞元载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兼任度支、铸钱、盐铁及江淮转运等使。元载最初担任度支郎中,聪明机敏,善于应对,皇上喜爱他的才能,委以江淮漕运的重任,几个月后,便取代刘晏,专掌财政大权。

戊戌(十七日),冬至;己亥(十八日),皇上到西内朝见太上皇。

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打史朝义,攻下永宁,击败渑池、福昌、长水等县。

己酉(二十八日),皇上到太清宫朝献;庚戌(二十九日),祭祀太庙和元献庙。建丑月,辛亥朔(初一),祭祀圜丘和太一坛。

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与范阳连年交战,救援断绝,又被奚族侵扰,于是率领全军二万余人袭击李怀仙,击败他,随后率军南下。

宝应元年壬寅,公元七六二年

建丙月,甲申(初五),追尊靖德太子李琮为奉天皇帝,妃窦氏为恭应皇后,丁酉(十八日),葬于齐陵。

甲辰(二十五日),吐蕃派遣使者请求和好。

李光弼攻下许州,擒获史朝义任命的颍川太守李春;史朝义的将领史参前来救援,丙午(二十七日),双方在城下交战,李光弼再次击败史参。

戊申(二十九日),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在青州北渡黄河,与田神功、能元皓在兗州会合。

租庸使元载认为江淮地区虽然经历了战乱,但百姓比其他地区仍有资产,于是按照户籍追缴八年来拖欠的租调和逃亡者的税款,计算总数后征收;选择豪吏担任县令来督促征收,不问百姓是否有欠款,资产多少,只要发现百姓有粮食和布帛,就派兵包围,没收其财产的一半,甚至十取八九,称为“白著”。有不服从的,就用严刑威吓。百姓有存粮十斛的,就准备重刑等待命令,有些人逃到山泽中成为盗贼,州县无法控制。

建卯月,辛亥朔(初一),大赦天下;恢复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

原本是北都。

奴剌入侵成固。起初,王思礼担任河东节度使,物资储备丰富,除了供给军队外,还积攒了百万斛粮食,他上奏请求运送五十万斛到京城。王思礼去世后,管崇嗣接替他的职位,管崇嗣治理宽松,信任身边的人,几个月内,物资几乎耗尽,只剩下万余斛陈旧的米。皇帝听说后,任命邓景山接替。邓景山到任后,核查收支情况,发现将士们多有隐瞒,大家都感到害怕。有一位副将因罪当死,将领们为他求情,邓景山不答应;副将的弟弟请求代替哥哥去死,邓景山也不答应;副将请求用一匹马赎死,邓景山才同意。将领们愤怒地说:“我们还不如一匹马吗!”于是发动叛乱,癸丑日,杀了邓景山。皇帝认为邓景山治理不当导致叛乱,不再追究叛乱者,派使者安抚他们。将领们请求任命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辛云京为节度使。己未日,皇帝任命辛云京为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辛云京上奏任命张光晟为代州刺史。

绛州一向没有储备,民间饥荒,无法征税,将士们的粮饷不足,朔方等诸道行营都统李国贞多次上奏报告情况;朝廷没有回复,军中怨声载道。突将王元振准备发动叛乱,假传命令说:“明天修都统的宅子,大家准备好工具,在门口待命。”士兵们愤怒地说:“朔方的健儿难道是修房子的苦力吗!”乙丑日,王元振率领部下发动叛乱,烧毁了牙城门。李国贞逃到监狱,王元振抓住他,把士兵的饭放在他面前,说:“吃这个然后干活,可以吗?”李国贞说:“修宅子的事没有,军粮的事我多次上奏但没有回复,大家都知道。”众人想退下。王元振说:“今天的事,何必再问!都统不死,我们就得死。”于是拔刀杀了李国贞。镇西、北庭行营的军队驻扎在翼城,也杀了节度使荔非元礼,推举副将白孝德为节度使,朝廷因此任命了他。

戊辰日,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的将领谢钦让在申州城下交战,王仲升被敌人俘虏,淮西震动。正好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打汴州,史朝义召谢钦让的军队去救援。

绛州的军队不断抢劫,朝廷担心他们与太原的叛军联合,新上任的将领们无法镇服他们,辛未日,皇帝任命郭子仪为汾阳王,掌管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从京城调拨四万匹绢、五万端布、六万石米供给绛州的军队。

建辰月,庚寅日,郭子仪准备出发,当时皇帝身体不适,群臣无法进见。郭子仪请求说:“老臣受命,将死在外面,不见陛下,死不瞑目!”皇帝召他进入卧室,对他说:“河东的事,全权交给你了。

史朝义派兵包围李抱玉于泽州,郭子仪派定国军救援,史朝义的军队才撤退。

皇帝召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到京城。来瑱喜欢在襄阳,他的将士们也爱戴他,于是他暗示部下将吏上表请求留任,走到邓州时,皇帝又命令他回镇。荆南节度使吕諲、淮西节度使王仲升及来往的使者都说:“来瑱收买人心,恐怕时间长了难以控制。”皇帝于是割出商、金、均、房四州另设观察使,命令来瑱只掌管六州。正好谢钦让包围王仲升于申州数月,来瑱怨恨他,按兵不救,王仲升最终战败。行军司马裴密谋夺取来瑱的职位,秘密上表说来瑱倔强难控制,请求派兵袭击他,皇帝同意。癸巳日,皇帝任命来瑱为淮西、河南十六州节度使,表面上表示宠信,实际上想除掉他。密令裴接替来瑱为襄、邓等州防御使。

甲午日,奴剌入侵梁州,观察使李勉弃城逃跑,皇帝任命邠州刺史河西臧希让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丙申日,党项入侵奉天。

李辅国因为没能当上宰相而怨恨萧华。庚午日,皇帝任命户部侍郎元载为京兆尹。元载到李辅国那里坚决推辞,李辅国明白他的意思;壬寅日,皇帝任命司农卿陶锐为京兆尹。李辅国说萧华专权,请求罢免他的宰相职位,皇帝不同意。李辅国坚持请求,皇帝最终同意,并让元载接替萧华。戊申日,萧华被罢免为礼部尚书,元载被任命为同平章事,继续掌管度支、转运。

建巳月,庚戌日,泽州刺史李抱玉在城下击败史朝义的军队。

壬子日,楚州刺史崔侁上表称,有一位尼姑真如,恍惚中登天,见到上帝,上帝赐给她十三枚宝玉,说:“中国有灾难,用这些宝玉来镇住。”群臣上表祝贺。

甲寅日,太上皇在神龙殿驾崩,享年七十八岁。乙卯日,灵柩移到太极殿。皇帝因病在床,在内殿发丧,群臣在太极殿发丧。蕃官中有四百多人割面割耳以示哀悼。丙辰日,皇帝任命苗晋卿为摄冢宰。皇帝自仲春以来一直生病,听说太上皇驾崩,哀痛不已,病情加重,于是命令太子监国。甲子日,皇帝下诏改元;恢复以建寅为正月,月数照旧;大赦天下。

起初,张皇后与李辅国内外勾结,专权用事,晚年两人有了矛盾。内射生使三原程元振依附李辅国。皇帝病重,张皇后召见太子说:“李辅国长期掌管禁军,皇帝的诏令都出自他手,他擅自逼迫太上皇迁居,罪大恶极,他忌惮的是我和太子。现在皇帝病危,李辅国暗中与程元振密谋作乱,不能不除掉他。”太子哭着说:“陛下病重,这两人都是陛下的老臣,一天之内不告而诛,必然引起震动,恐怕陛下承受不了。”张皇后说:“那太子先回去,我再慢慢想办法。”太子出去后,张皇后召见越王系说:“太子仁慈软弱,不能诛杀贼臣,你能做到吗?”越王系回答说:“能。”越王系于是命令内谒者监段恒俊挑选有勇力的宦官二百多人,在长生殿后授甲。乙丑日,张皇后以皇帝的名义召见太子。程元振知道他们的计划,秘密告诉李辅国,李辅国在陵霄门埋伏士兵等待,太子到来时,程元振告诉他危险。太子说:“一定没有这种事。皇帝病重,紧急召见我,我怎么能怕死不去呢!”程元振说:“社稷事大,太子一定不能进去。”于是派兵把太子送到飞龙厩,并用甲士看守。当晚,李辅国、程元振带兵进入三殿,逮捕越王系、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硃光辉等一百多人,关押起来。以太子名义把张皇后迁到别殿。当时皇帝在长生殿,使者逼迫张皇后下殿,并把她的左右数十人幽禁在后宫,宦官和宫女都惊恐逃散。丁卯日,皇帝驾崩。李辅国等人杀了张皇后和越王系及兗王僴。当天,李辅国带太子穿着素服在九仙门与宰相相见,叙述太上皇驾崩的事,拜哭,开始执行监国的命令。戊辰日,在大行皇帝的两仪殿发丧,宣读遗诏。己巳日,代宗即位。

高力士遇赦回来,到朗州时,听说太上皇驾崩,痛哭不已,呕血而死。

甲戌日,皇帝任命皇子奉节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

李辅国依仗功劳更加专横,公然对皇帝说:“陛下只需住在宫中,外面的事交给老奴处理。”皇帝内心不平,但因为李辅国掌握禁军,表面上对他尊礼有加。乙亥日,皇帝尊称李辅国为尚父,不再直呼其名,事无大小都向他咨询,群臣出入都要先见他,李辅国也安然接受。以内飞龙

厩副使程元振被任命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硃光辉、内常侍啖庭瑶、山人李唐等二十余人被流放到黔中。

起初,李国贞治军严厉,朔方将士不满,都怀念郭子仪,因此王元振趁机作乱。郭子仪到军中,王元振自以为有功,郭子仪说:“你在敌境,擅自杀害主将,如果敌人乘机进攻,绛州就保不住了。我是宰相,怎能接受一个士兵的私情!”五月庚辰日,逮捕王元振及其同谋四十人,全部处死。辛云京听说后,也追究邓景山的数十人,全部处死。从此河东各镇都遵守法纪。

壬午日,任命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

党项入侵同官、华原。

甲申日,任命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为平卢、青、淄等六州节度使,从此青州节度使有了平卢的称号。

乙酉日,将奉节王适改封为鲁王。

庚寅日,追尊皇帝的母亲吴妃为皇太后。

壬辰日,贬礼部尚书萧华为峡州司马。元载迎合李辅国的意思,以罪名诬陷他。

下令乾元大小钱都按一比一兑换,百姓开始安定。

史朝义围攻宋州数月,城中粮食耗尽,即将陷落,刺史李岑不知所措。遂城果毅开封刘昌说:“仓库中还有几千斤酒曲,请磨碎食用;不过二十天,李太尉一定会来救我们。城东南角最危险,我请求去防守。”李光弼到临淮,诸将认为史朝义兵力尚强,建议南撤到扬州。李光弼说:“朝廷依赖我来决定安危,我若退缩,朝廷还有什么希望!而且我出其不意,敌人怎知我兵力多少!”于是直接前往徐州,派兗郓节度使田神功进攻史朝义,大败之。此前,田神功击败刘展后,滞留扬州未归,太子宾客尚衡与左羽林大将军殷仲卿在兗、郓相争,听说李光弼到来,畏惧他的威名,田神功急忙返回河南,尚衡、殷仲卿相继入朝。

李光弼在徐州,只亲自处理军务,其余事务都交给判官张傪。张傪处理事务精明敏捷,处理得当,诸将报告事务,李光弼多让他们与张傪商议,诸将像对待李光弼一样对待张傪,因此军中秩序井然,东部地区得以安宁。此前,田神功从偏将升为节度使,留前任节度使的判官刘位等在幕府,田神功都平等地接受他们的拜见;等到见到李光弼与张傪平等相待,才大惊,遍拜刘位等人说:“我出身行伍,不懂礼仪,你们为何不提醒我,让我犯下这样的过错!”

丁酉日,大赦天下。

立皇子益昌王邈为郑王,延为庆王,迥为韩王。

来瑱听说要调任淮西,非常害怕,上书说:“淮西没有粮食,请等到收麦后再去。”又暗示将吏挽留自己。皇帝想息事宁人,壬寅日,再次任命来瑱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飞龙副使程元振图谋夺取李辅国的权力,秘密向皇帝进言,请求稍加限制。六月己未日,解除李辅国的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职务,其余职务不变,任命程元振代理元帅行军司马,并将李辅国迁出宫外居住。于是人们互相庆贺。李辅国开始害怕,上表请求退位。辛酉日,罢免李辅国兼任的中书令,进爵为博陆王。李辅国入宫谢恩,愤恨地说:“老奴不能侍奉郎君了,请让我去地下侍奉先帝!”皇帝仍然安慰他并送他离开。

壬戌日,任命兵部侍郎严武为西川节度使。

襄邓防御使裴谷驻扎在穀城,接到密令后,立即率领部下两千人沿汉水前往襄阳;己巳日,在谷水北岸列阵。来瑱派兵迎击,问他为何而来,裴谷回答说:“尚书不接受朝廷命令,所以我来。如果接受替代,我立即解除武装。”来瑱说:“我已蒙恩,继续留任此地,何来替代之说!”于是拿出敕书和任命书给他看,裴谷感到困惑。来瑱与副使薛南阳纵兵夹击,大败裴谷,追至申口将其擒获,送往京师;赐死。

乙亥日,任命通州刺史刘晏为户部侍郎兼京兆尹,充任度支、转运、盐铁、铸钱等使。

秋,七月壬辰日,任命郭子仪为朔方、河东、北庭、潞、仪、泽、沁、陈、郑等节度行营及兴平等军副元帅。

癸巳日,剑南兵马使徐知道反叛,派兵把守要害,阻挡严武,严武无法前进。

八月,桂州刺史刑济讨伐西原贼帅吴功曹等,平定叛乱。

己未日,徐知道被其部将李忠勇所杀,剑南全部平定。

乙丑日,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入朝谢罪,皇帝优待他。

己巳日,郭子仪从河东入朝。当时程元振掌权,忌惮郭子仪功高权重,多次在皇帝面前诋毁他。郭子仪感到不安,上表请求解除副元帅、节度使职务。皇帝安慰他,郭子仪于是留在京师。

台州贼帅袁晁攻陷浙东各州,改元宝胜;因赋税繁重而疲惫的百姓多归附他。李光弼派兵在衢州击败袁晁。

乙亥日,将鲁王适改封为雍王。

九月庚辰日,任命来瑱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知山南东道节度使。

乙未日,加封程元振为骠骑大将军兼内侍监。

左仆射裴冕担任山陵使,议事时与程元振意见不合,丙申日,贬裴冕为施州刺史。

皇帝派中使刘清潭出使回纥,重修旧好,并请求出兵讨伐史朝义。刘清潭到达回纥朝廷,回纥登里可汗已被史朝义诱骗,说“唐室接连有大丧,如今中原无主,可汗应速来共收其府库。”可汗相信了。刘清潭递交敕书说:“先帝虽已去世,今上继位,正是昔日的广平王,曾与叶护共同收复两京。”回纥已起兵至三城,见州县皆为废墟,轻视唐朝,于是困辱刘清潭。刘清潭派人报告情况,并说:“回纥举国十万大军已到!”京师大为震惊。皇帝派殿中监药子昂前往忻州南慰劳回纥军。起初,毘伽阙可汗为登里求婚,肃宗将仆固怀恩的女儿嫁给他,成为登里可敦,可汗请求与怀恩相见,怀恩当时在汾州,皇帝命他前往相见,怀恩向可汗说明唐朝的恩信不可辜负,可汗高兴,派使者上表,请求协助讨伐史朝义。可汗想从蒲关进入,经沙苑出潼关东进,药子昂劝他说:“关中多次遭受兵灾,州县萧条,无法供应,恐怕可汗失望;贼兵全在洛阳,请从土门经邢、洺、怀、卫南下,获取资财以充军需。”可汗不听;又建议“从太行南下占据河阴,扼住贼军咽喉”,也不听;再建议“从陕州大阳津渡河,食用太原仓的粮食,与诸道共同进军”,这才同意。

袁晁攻陷信州。

冬,十月,袁晁攻陷温州、明州。

任命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辛酉日,雍王辞行,任命兼御史中丞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会合诸道节度使及回纥军于陕州,进讨史朝义。皇帝想任命郭子仪为雍王副手,程元振、鱼朝恩等人阻止。

事情到此为止。加封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为同平章事兼绛州刺史,统领诸军节度行营,作为雍王李适的副手。

皇帝在东宫时,因李辅国专横跋扈,心中非常不满,等到即位后,因李辅国有杀张皇后的功劳,不想公开处死他。壬戌夜,盗贼闯入李辅国的府邸,偷走了他的头颅和一只手臂。皇帝下令有关部门追捕盗贼,并派宦官慰问李辅国的家人,为他刻了一个木头头颅安葬,并追赠他为太傅。

丙寅日,皇帝命令仆固怀恩与母亲、妻子一起前往行营。

雍王李适到达陕州,回纥可汗驻扎在河北,李适与随从数十骑前往拜见。回纥可汗责备李适不行拜舞礼,药子昂以礼仪不当为由回应。回纥将军车鼻说:“唐天子与可汗结为兄弟,可汗对雍王来说是叔父,怎么能不行拜舞礼?”药子昂说:“雍王是天子的长子,现在是元帅。哪有中国的储君向外国可汗行拜舞礼的道理!况且两宫还在丧期,不应舞蹈。”双方争执了很久,车鼻于是将药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各鞭打一百下,因李适年少不懂事,将他送回军营。魏琚、韦少华当晚就去世了。

戊辰日,各军从陕州出发,仆固怀恩与回纥左杀为前锋,陕西节度使郭英乂、神策观军容使鱼朝恩为后卫,从渑池进入;潞泽节度使李抱玉从河阳进入;河南等道副元帅李光弼从陈留进入;雍王留在陕州。辛未日,仆固怀恩等军队驻扎在同轨。

史朝义听说官军即将到来,与诸将商议。阿史那承庆说:“如果唐军只带汉兵来,我们应该全力迎战;如果与回纥兵一起来,他们的锋芒不可抵挡,应该退守河阳以避其锋芒。”史朝义不听。壬申日,官军到达洛阳北郊,分兵攻取怀州;癸酉日,攻下怀州。乙亥日,官军在横水布阵。贼军数万人,立栅栏自守,仆固怀恩在西原布阵迎战。派遣骁骑和回纥兵从南山出击栅栏东北,内外夹击,大败贼军。史朝义率领十万精兵救援,在昭觉寺布阵,官军猛烈攻击,杀伤甚众,但贼军阵型不动;鱼朝恩派遣五百名射生军力战,贼军虽死伤众多,但阵型依然如初。镇西节度使马璘说:“情况紧急了!”于是单骑奋勇冲击,夺下贼军两面旗帜,突入万众之中。贼军左右溃散,大军乘势而入,贼军大败;转战于石榴园、老君庙,贼军再次败退;人马互相践踏,填满了尚书谷,斩首六万级,俘虏两万人,史朝义率领数百轻骑向东逃走。仆固怀恩攻克东京及河阳城,俘获中书令许叔冀、王伷等人,下令释放他们。仆固怀恩让回纥可汗驻扎在河阳,派其子右厢兵马使仆固瑒及朔方兵马使高辅成率领步骑万余人乘胜追击史朝义,到达郑州,再次取得胜利。史朝义到达汴州,其陈留节度使张献诚闭门拒绝他;史朝义逃往濮州,张献诚开门投降。

回纥兵进入东京,肆意杀戮掠夺,死者数以万计,大火烧了十几天不灭。朔方、神策军也把东京、郑、汴、汝州当作贼境,所过之处大肆掠夺,三个月后才停止,房屋被毁,百姓只能穿纸衣。回纥将掠夺的宝物全部存放在河阳,留下其将安恪守卫。

十一月,丁丑日,捷报传到京师。

史朝义从濮州北渡黄河,仆固怀恩进攻滑州,攻下后,追击史朝义到卫州。史朝义的睢阳节度使田承嗣等率领四万余人与史朝义会合,再次迎战;仆固瑒击败他们,长驱直入到昌乐东。史朝义率领魏州兵来战,又败退。于是鄴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洺、邢四州投降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恒阳节度使张忠志以恒、赵、深、定、易五州投降河东节度使辛云京。薛嵩是楚玉的儿子。李抱玉等已经进军进入他们的军营,整顿部队,薛嵩等人都被替换;不久,仆固怀恩又让他们官复原职。因此,李抱玉、辛云京怀疑仆固怀恩有二心,各自上表报告,朝廷暗中防备;仆固怀恩也上疏自辩,皇帝安慰勉励他。辛巳日,皇帝下诏:“东京及河南、北受伪官者,一概不予追究。”

己丑日,任命户部侍郎刘晏兼任河南道水陆转运都使。

丁酉日,任命张忠志为成德军节度使,统领恒、赵、深、定、易五州,赐姓李,名宝臣。当初,辛云京率兵准备出井陉,常山裨将王武俊对李宝臣说:“现在河东兵精锐,出境远战,不可抵挡。况且我们以寡敌众,以曲对直,战则必败,守则必溃,您要好好考虑。”李宝臣于是撤除守备,率五州投降。等到他再次成为节度使,认为王武俊的策略很好,提拔他为先锋兵马使。王武俊本是契丹人,原名沿诺干。

郭子仪因仆固怀恩平定河朔有功,请求将副元帅之位让给他。己亥日,任命仆固怀恩为河北副元帅,加封左仆射兼中书令、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

史朝义逃到贝州,与其大将薛忠义等两节度使会合,仆固瑒追击他到临清。史朝义从衡水率兵三万回攻,仆固瑒设伏击退他。回纥兵又到,官军士气大振,于是追击;在下博东南大战,贼军大败,尸体堆积如山,史朝义逃往莫州。仆固怀恩的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兵马使郝庭玉与田神功、辛云京在下博会合,进军包围史朝义于莫州,青淄节度使侯希逸随后赶到。

十二月,庚申日,首次以太祖配享天地。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上之上

广德元年癸卯,公元七六三年

春,正月,己卯日,追谥吴太后为章敬皇后。

癸未日,任命国子祭酒刘晏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度支等使如故。

当初,来瑱在襄阳时,程元振有所请托,来瑱不从;等到来瑱为相,程元振诬陷他言语不恭。王仲升在贼军中,因屈服得以保全,贼军平定后归来,与程元振关系很好,上奏来瑱与贼军合谋,导致王仲升陷于贼军。壬寅日,来瑱被削去官爵,流放播州,赐死于途中。因此,藩镇都对程元振恨之入骨。

史朝义屡次出战,皆败,田承嗣劝史朝义亲自前往幽州调兵,回来救援莫州,田承嗣自请留守莫州。史朝义听从了他的建议,挑选五千精骑从北门突围而出。史朝义离开后,田承嗣立即献城投降,将史朝义的母亲、妻子、儿子送到官军。于是,仆固瑒、侯希逸、薛兼训等率领三万军队追击,在归义与史朝义交战,史朝义败走。

当时,史朝义的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通过中使骆奉仙请求投降,派兵马使李抱忠率兵三千镇守范阳县,史朝义到达范阳,无法进入。官军即将到来,史朝义派人告诉李抱忠,大军留在莫州,轻骑前来调兵救援,并责备他以君臣之义,李抱忠回答说:“天不佑燕,唐室复兴。如今既然归顺唐朝,怎能再反复无常,难道不觉得愧对三军吗!大丈夫耻于用诡计相图,希望您早日选择去就以谋求自全。况且田承嗣必定已经叛变了,否则

官军怎么会到这里来!”

史朝义非常害怕,说:“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难道不能给我一顿饭吃吗!”

李抱忠于是让人在城东设宴。

于是范阳在史朝义手下的人,都拜别离去,史朝义只能哭泣,独自与数百名胡骑吃完饭后离开。

向东逃往广阳,广阳不接受;想向北进入奚、契丹,到了温泉栅,李怀仙的军队追上他;史朝义走投无路,在林中自缢,李怀仙取下他的首级献上。

仆固怀恩与各军都返回。

甲辰日,史朝义的首级送到京师。

闰月,己酉夜,有十五名回纥人侵犯含光门,闯入鸿胪寺,门司不敢阻拦。

癸亥日,任命史朝义的降将薛嵩为相、卫、邢、洺、贝、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怀仙仍为幽州、卢龙节度使。

当时河北各州都已投降,薛嵩等人迎接仆固怀恩,拜在马前,请求在军中效力;仆固怀恩也担心平定叛贼后宠信减弱,所以上奏留下薛嵩等人及李宝臣分别统领河北,作为自己的党羽。

朝廷也厌倦了战争,希望平安无事,因此同意了。

回纥登里可汗回国,他的部众所过之处抢掠,供给稍不如意,就杀人,毫无顾忌。

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想派官员安排接待,人人都推辞害怕,只有赵城尉马燧请求前往。

等到回纥将要到来,马燧先派人贿赂他们的首领,约定不要抢掠,首领给他一面旗子说:“有违反命令的,你可以处死他们。”

马燧带着死囚作为随从,稍有违反命令的,立即斩杀。

回纥人相视失色,经过他的领地时都拱手遵守约定。

李抱玉对此感到惊奇,马燧于是对李抱玉说:“我与回纥交谈,颇为了解他们的内情。仆固怀恩依仗功劳傲慢无礼,他的儿子仆固瑒好勇轻率,现在内部树立了四位统帅,外部结交回纥,必定有窥视河东、泽潞的意图,应该深加防备。”

李抱玉同意他的看法。

起初,长安人梁崇义以羽林射生的身份跟随来瑱镇守襄阳,逐渐升迁为右兵马使。

梁崇义有勇力,能卷铁舒钩,沉着寡言,深得人心。

来瑱入朝时,命令各将分别驻守各州;来瑱死后,驻守的将领都逃回襄阳。

行军司马庞充率领二千军队前往河南,到了汝州,听说来瑱死了,带兵返回袭击襄州;左兵马使李昭抵抗他,庞充逃往房州。

梁崇义从邓州带领驻军返回,与李昭及副使薛南阳互相推让为首领,长时间无法决定,众人都说:“军队非梁崇义统领不可。”

于是推举梁崇义为统帅。

梁崇义找到李昭和薛南阳,将情况上报,朝廷无法讨伐。

三月,甲辰日,任命梁崇义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留后。

梁崇义上奏请求改葬来瑱,为他建立祠堂,不占据来瑱的办公场所和正堂。

辛酉日,安葬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于泰陵;庙号玄宗。

庚午日,安葬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于乔陵;庙号肃宗。

夏季,四月,庚辰日,李光弼上奏擒获袁晃,浙东全部平定。

当时袁晃聚集了近二十万人,转攻州县,李光弼派部将张伯仪带兵讨平了他。

张伯仪是魏州人。

郭子仪多次上奏说:“吐蕃、党项不可忽视,应该早作准备。”

辛丑日,派遣兼御史大夫李之芳等人出使吐蕃,被敌人扣留,两年后才得以返回。

群臣三次上表请求立太子;五月,癸卯日,下诏同意等到秋天再商议。

丁卯日,下令划分河北各州:以幽、莫、妫、檀、平、蓟为幽州管辖;恒、定、赵、深、易为成德军管辖;相、贝、邢、洺为相州管辖;魏、博、德为魏州管辖;沧、棣、冀、瀛为青淄管辖;怀、卫、河阳为泽潞管辖。

六月,癸酉日,礼部侍郎华阴杨绾上疏,认为:“古代选拔士人必定注重品行,近代则专重文辞。

自隋炀帝开始设立进士科,还只是考试策论;到唐高宗时,考功员外郎刘思立上奏进士加考杂文,明经加考帖经,从此积弊,逐渐成为习俗。

朝廷的公卿以此对待士人,家中的长辈以此教导子弟,明经则背诵帖括以求侥幸。

此外,举人都要求自己投递文书,这样,想要他们回归淳朴,崇尚廉让,怎么可能呢!

请命令县令考察孝廉,选取在乡里品行显著、学识精通经术的人推荐到州。

刺史考试,提升到省。

各自专攻一经,朝廷选择儒学之士,考问经义二十条,对策三道,上等者立即授官,中等者给予出身,下等者罢免回家。

此外,道举也不是治理国家所需要的,希望与明经、进士一并停止。”

皇上命令各司共同商议,给事中李栖筠、左丞贾至、京兆尹严武都与杨绾意见相同。

贾至的议论认为:“现在考试学者以帖经为精通,考文以声病为是非,风气颓废,确实应当改革。

但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居他乡,士人居住在本乡本土的,百无一二;请同时广设学校,保护桑梓的由乡里推荐,侨居的由学校推举。”

敕令礼部制定条目上报。

杨绾又请求设立五经秀才科。

庚寅日,任命魏博都防御使田承嗣为节度使。

田承嗣统计辖区内的户口,壮年男子都登记为士兵,只让老弱耕种,几年间拥有十万军队;又挑选其中骁勇健壮的一万人自卫,称为牙兵。

同华节度使李怀让被程元振诬陷,恐惧,自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注解

上元二年辛丑:上元是唐肃宗的年号,上元二年即公元761年。辛丑是干支纪年法中的一年。

史思明:唐朝叛将,曾自立为帝。

李光弼:唐朝名将,曾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高震主而被猜忌。

仆固怀恩:唐朝末年将领,曾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高震主而被猜忌。

鱼朝恩:唐朝宦官,曾任观军容使,掌握军权,后因专权被诛。

史朝义:安史之乱后期叛军首领史思明之子,继承父位继续反唐。

范阳:今北京一带,唐朝时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洛阳:唐朝的东都,安史之乱期间多次成为战场。

陕州:今河南三门峡一带,唐朝时是重要的军事要地。

河阳:今河南孟州一带,唐朝时是黄河沿岸的重要军事据点。

怀州:今河南沁阳一带,唐朝时是重要的军事要地。

柳泉驿:唐朝时的一个驿站,位于今河南境内。

范阳尹:范阳地区的行政长官,相当于太守。

燕京留守:燕京(今北京)地区的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

开府仪同三司:唐朝时的高级官职,相当于宰相级别。

侍中:唐朝时的高级官职,相当于宰相。

河中节度使:唐朝时的地方军政长官,掌管河中地区(今山西西南部)的军政事务。

窦如玢:唐朝时期的武卫将军,参与了谋反事件。

嗣岐王珍:唐朝宗室,因谋反被废为庶人。

金吾将军邢济:唐朝的金吾将军,负责宫廷的警卫工作,此次事件中告发了谋反。

溱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南省境内。

左散骑常侍张镐:唐朝官员,因购买珍宅被贬。

裴遵庆:唐朝官员,曾任吏部侍郎,后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尚衡:唐朝青密节度使,成功击败史朝义的军队。

能元皓:唐朝兗郓节度使,成功击败史朝义的军队。

段子璋:唐朝梓州刺史,因不满被替换而反叛,自称梁王。

李辅国:唐朝宦官,唐肃宗时期权势极大,曾参与肃宗即位,后因专权被刺杀。

党项:古代西北少数民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令狐彰:唐朝博州刺史,后投降唐朝。

侯希逸:唐代将领,曾任平卢节度使。

崔光远:唐朝西川节度使,与李奂共同攻打绵州。

李峘:唐朝江淮都统,因失守被归咎。

李藏用:唐朝官员,曾任试少府监,后被任命为浙西节度副使。

康谦:唐朝鸿胪卿,因与史朝义通被下狱。

严庄:唐朝司农卿,因与史朝义通被下狱。

刘晏:唐朝京兆尹,因被严庄诬告被贬。

元载: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京兆尹和宰相。

卫伯玉:唐朝神策节度使,成功攻占永宁等地。

吐蕃:古代西藏地区的政权,常与唐朝发生冲突。

李春:史朝义所署的颍川太守,被李光弼擒获。

史参:史朝义的将领,参与救援李春。

田神功:唐朝将领,与侯希逸、能元皓会师于兗州。

北都:指唐朝的陪都之一,位于今天的山西省太原市。

河东节度使:唐朝在河东地区设立的军事和行政长官,负责该地区的军事防御和行政管理。

邓景山: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河东节度使。

辛云京:唐朝时期的将领,曾任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张光晟:唐朝时期的将领,曾任代州刺史。

李国贞:唐朝时期的将领,曾任朔方等诸道行营都统。

王元振:唐朝时期的将领,曾发动叛乱。

郭子仪:唐朝名将,曾平定安史之乱,后因功高震主而被猜忌。

李抱玉:唐朝末年将领,曾任陈郑、泽潞节度使。

萧华:唐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宰相。

高力士:唐朝时期的著名宦官,曾深受唐玄宗的信任。

代宗:唐朝皇帝李豫的庙号,他在位期间经历了安史之乱的后期。

程元振:唐代宦官,曾任左监门卫将军,后因权力斗争被贬。

袁晁:唐代叛军首领,曾攻陷浙东诸州。

回纥: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唐朝时常与中原政权有合作或冲突。

回纥可汗:回纥(后称回鹘)是唐朝时期的一个重要少数民族政权,可汗是其最高统治者的称号。

雍王适:即唐代宗李豫,唐肃宗长子,后即位为唐代宗。

东京:指唐朝的东都洛阳。

露布:古代战争中胜利后向朝廷报捷的文书。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即唐代宗李豫,睿文孝武是他的谥号。

朝义:史朝义,唐朝末年叛军首领史思明之子,继承父位后继续反唐,最终失败自缢。

胡骑:指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此处指史朝义所率领的少数民族骑兵。

广阳:今河北固安一带,唐朝时为河北道的重要城市。

奚、契丹:古代东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唐朝时常与中原政权有冲突。

李怀仙:唐朝末年将领,曾参与平定史朝义叛乱。

鸿胪寺:唐朝负责接待外国使节的机构。

薛嵩:唐朝末年将领,曾投降唐朝并被任命为节度使。

田承嗣:唐朝末年将领,曾投降唐朝并被任命为节度使,后成为河北地区的割据势力。

马燧:唐朝末年将领,以智勇著称,曾成功安抚回纥部众。

梁崇义:唐朝末年将领,曾任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留后。

杨绾:唐朝官员,曾任礼部侍郎,主张改革科举制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年)的历史事件,主要围绕安史之乱的后期发展展开。安史之乱是唐朝历史上一次重大的内乱,持续了近八年,对唐朝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文中详细描述了史思明、李光弼、仆固怀恩等关键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史思明作为安史之乱的主要叛将之一,其性格猜忌残忍,动辄杀戮,导致内部矛盾激化。最终,其长子史朝义弑父自立,继续叛乱,但内部的不稳定和将领的不服从使得叛乱难以持续。

李光弼作为唐朝的著名将领,展现了其谨慎和果断的军事才能。他在面对史思明的进攻时,主张依险而守,避免在平原上与敌军决战,体现了其高超的军事策略。然而,由于内部将领的不和和朝廷的压力,李光弼的军事行动未能取得预期的效果,最终导致官军大败。

仆固怀恩作为唐朝的另一位重要将领,虽然勇猛善战,但性格刚愎自用,与李光弼的矛盾加剧了内部的混乱。他的反叛行为进一步削弱了唐朝的军事力量,使得安史之乱的平定更加困难。

鱼朝恩作为宦官,掌握军权,其专权和错误的军事决策对唐朝的军事行动产生了负面影响。他的存在反映了唐朝后期宦官专权的严重问题,这一问题是导致唐朝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史朝义弑父自立后,虽然试图通过杀戮和镇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内部的不稳定和将领的不服从使得他的统治难以持续。最终,安史之乱在唐朝的全力镇压下逐渐平息,但唐朝的国力也因此大受削弱,进入了衰落的阶段。

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安史之乱后期的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朝后期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危机,以及这些因素对唐朝历史发展的深远影响。

这段文字记载了唐朝中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割据势力的动荡。首先,窦如玢等人谋反的事件揭示了唐朝宗室内部的矛盾和不稳定因素。金吾将军邢济的告发显示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情报网络的重要性。

张镐因购买珍宅被贬,反映了唐朝官员在政治斗争中的脆弱性,即使是看似无关的行为也可能成为政治打压的借口。裴遵庆的任命则显示了朝廷在动荡时期对官员的重新安排,以稳定政局。

尚衡和能元皓的军事胜利,展示了唐朝在平定叛乱方面的军事能力。段子璋的反叛则揭示了地方割据势力的崛起和对中央权威的挑战。李光弼的入朝和再次被任命为河南副元帅,显示了朝廷对这位名将的依赖和信任。

李辅国与张后的共谋迁上皇于西内,反映了宦官在唐朝政治中的巨大影响力。党项的寇边则显示了唐朝边疆的不稳定和少数民族对中原的威胁。史思明的叛乱和令狐彰的投降,进一步揭示了唐朝内部的动荡和分裂。

侯希逸、崔光远、李峘等人的军事行动,展示了唐朝在平定叛乱和稳定政局方面的努力。李藏用的被任命和后来的被杀,反映了官员在政治斗争中的脆弱性和命运的不可预测性。康谦、严庄、刘晏等人的案件,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官员之间的相互倾轧。

元载的任命和他在江淮地区的严厉征收政策,反映了唐朝在财政上的困境和对官员的依赖。卫伯玉的军事胜利和侯希逸的会师,展示了唐朝在平定叛乱和稳定边疆方面的努力。吐蕃的请和则显示了唐朝与周边政权的外交关系。

李光弼的军事行动和史朝义的失败,进一步巩固了唐朝的统治。元载的严厉征收政策和对豪吏的依赖,虽然短期内增加了财政收入,但也加剧了社会矛盾,导致了民间的反抗和盗贼的兴起。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生动地描绘了唐朝中期政治和军事的复杂局面,展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割据势力的崛起、边疆的不稳定以及财政上的困境。这些事件不仅影响了唐朝的政治格局,也对后世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唐朝中后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将领的叛乱。通过这些事件,我们可以看到唐朝在安史之乱后的动荡局面,以及朝廷如何应对这些危机。

首先,文中提到的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和邓景山的更替,反映了唐朝在地方治理上的问题。王思礼在位时,河东地区物资储备丰富,但继任者管崇嗣的宽松政策导致物资迅速耗尽,最终引发了将士的不满和叛乱。这一事件揭示了唐朝在地方官员任命和管理上的缺陷,以及物资管理不善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

其次,郭子仪的出现和他在平定叛乱中的作用,展示了唐朝在危机时刻依赖有能力的将领来稳定局势。郭子仪作为唐朝著名的将领,多次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平定叛乱,维护了朝廷的稳定。他的事迹不仅体现了个人英雄主义,也反映了唐朝在军事上的依赖和将领的重要性。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李辅国等宦官在朝廷中的权力斗争。李辅国作为宦官,掌握了大量的权力,甚至干预朝政,最终导致了朝廷内部的混乱和皇帝的无奈。这一现象揭示了唐朝后期宦官专权的严重问题,以及这种专权对朝廷稳定和国家治理的负面影响。

最后,文中提到的代宗即位和高力士的去世,标志着唐朝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代宗在即位后,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如何稳定局势、恢复国家的秩序成为他执政的重要任务。而高力士的去世,则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唐朝的辉煌逐渐走向衰落。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生动地描绘了唐朝中后期的政治和军事局势,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将领的叛乱以及宦官专权等问题。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唐朝在治理上的困境,也为我们理解唐朝的衰落提供了重要的历史背景。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唐代安史之乱后期的一些重要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边疆的军事冲突以及叛军的活动。

首先,文中提到程元振、李辅国等宦官势力的崛起和衰落,揭示了唐代中后期宦官专权的历史背景。宦官在唐代政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的权力往往与皇帝的信任密切相关,但也常常引发朝臣的不满和反抗。

其次,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的事迹展现了唐代军事力量的强大和将领的忠诚。郭子仪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的威望和军事才能使他成为朝廷的支柱。李光弼则以果断的军事决策和坚定的意志赢得了士兵的信任,他的行动不仅稳定了局势,还增强了朝廷的信心。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党项、回纥等少数民族的活动,反映了唐代边疆的复杂局势。党项的寇边行为显示了边疆的不稳定,而回纥与唐朝的联盟则体现了唐朝在处理边疆问题时的灵活策略。回纥的参与不仅增强了唐朝的军事力量,也显示了唐朝在外交上的智慧。

最后,袁晁的叛乱和史朝义的军事行动揭示了安史之乱后唐朝内部的动荡和不安。袁晁的叛乱虽然规模不大,但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不满和动荡。史朝义的军事行动则显示了叛军的残余势力对唐朝的威胁。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唐代中后期的政治、军事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代历史的演变和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这段文字记载了唐朝安史之乱后期的重要历史事件,主要围绕唐代宗时期的平叛战争展开。文本通过详细叙述仆固怀恩、回纥可汗、史朝义等历史人物的行动,展现了唐朝在平定叛乱过程中的复杂局势和多方势力的博弈。

首先,文本反映了唐朝与回纥的复杂关系。回纥作为唐朝的重要盟友,参与了平定安史之乱的战争,但其军队在东京(洛阳)的暴行也暴露了外族军队的野蛮性。回纥将军车鼻与唐朝官员药子昂的争执,体现了唐朝与回纥在礼仪和文化上的冲突,同时也反映了唐朝在平叛过程中对外族势力的依赖与无奈。

其次,文本通过仆固怀恩的行动,展现了唐朝内部的政治斗争。仆固怀恩作为平叛功臣,最终因与朝廷的矛盾而叛唐,这一情节揭示了唐朝后期藩镇割据的隐患。仆固怀恩的叛变不仅是个人行为,更是唐朝中央集权衰落、地方势力崛起的缩影。

此外,文本还通过史朝义的失败,揭示了安史之乱后期叛军的衰落。史朝义作为叛军首领,屡战屡败,最终众叛亲离,反映了叛军内部的瓦解和唐朝逐渐恢复统一的趋势。田承嗣的投降和史朝义的逃亡,标志着安史之乱的最终失败。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文字叙事简洁明快,情节紧凑,通过对战争细节的描写,展现了唐朝平叛战争的激烈与残酷。特别是对回纥军队暴行的描写,生动地反映了战争对百姓的深重灾难。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记录了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关键时刻,还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揭示了唐朝后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问题。文本的文化内涵丰富,既展现了唐朝与少数民族的复杂关系,也反映了中央与地方的权力斗争,具有深刻的历史启示意义。

这段文字记载了唐朝末年安史之乱后期的一系列历史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与叛军之间的复杂斗争,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腐败。

首先,史朝义的失败标志着安史之乱的最终平定。史朝义作为史思明的继承人,虽然在初期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由于内部的分裂和外部的压力,最终走向了失败。他的自缢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象征着叛军的彻底崩溃。

其次,朝廷在平定叛乱后,面临着如何安置降将的问题。薛嵩、田承嗣等人虽然投降,但他们的势力依然强大,朝廷不得不通过任命他们为节度使来安抚他们。这种妥协反映了朝廷的虚弱和无奈,也为后来的藩镇割据埋下了伏笔。

再次,回纥的入侵和抄掠暴露了唐朝边防的脆弱。马燧通过智谋和果断的手段成功安抚了回纥部众,显示了唐朝将领的智慧和勇气。然而,这也反映了唐朝对外族的依赖和无力,进一步削弱了中央政权的权威。

此外,杨绾关于科举制度的改革建议,揭示了唐朝末年科举制度的弊端。他主张以行实取士,反对专尚文辞,这反映了当时社会对科举制度的不满和对实用人才的渴望。然而,由于朝廷的腐败和保守,这些改革建议并未得到实施。

最后,郭子仪对吐蕃、党项的警惕,以及李光弼平定袁晃的叛乱,显示了唐朝在平定内乱后,依然面临着外部威胁。这些事件反映了唐朝在安史之乱后的内外交困,以及中央政权的逐渐衰落。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唐朝末年的一系列历史事件,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深层次问题,如藩镇割据、科举制度的弊端、边防的脆弱等。这些问题的积累最终导致了唐朝的灭亡,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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