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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

作者: 欧阳询(公元557年-641年),唐代杰出的历史学家、文学家,后期参与《旧唐书》的编纂工作。《旧唐书》主要以唐朝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为主,详细记录了唐朝从开国到灭亡的全过程。

年代:成书于五代十国时期(约10世纪)。

内容简要:《旧唐书》是五代时期历史学家编写的关于唐朝的史书,它记录了唐朝的历史大事,包括唐朝的建立、政权更替、军事战事、外交往来等方面的内容。书中详细描述了唐朝历代皇帝的治国理念、军事策略与外交政策,体现了唐朝的盛世与衰败的全过程。通过对唐朝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分析,书中揭示了唐朝盛世的辉煌与衰退的原因。作为中国古代史学的经典之一,《旧唐书》为后代研究唐朝历史提供了重要的文献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原文

○苏世长 子良嗣

韦云起 孙方质

孙伏伽 张玄素

苏世长,雍州武功人也。

祖彤,后魏直散骑常侍。

父振,周宕州刺史、建威县侯。

周武帝时,世长年十余岁,上书言事。

武帝以其年小,召问:“读何书?”对曰:“读《孝经》、《论语》。”

武帝曰:“《孝经》、《论语》何所言?”对曰:“《孝经》云:‘为国者不敢侮于鳏寡。’《论语》云:‘为政以德。’”

武帝善其对,令于兽门馆读书。

以其父殁王事,因令袭爵,世长于武帝前擗踊号泣,武帝为之改容。

隋文帝受禅,世长又屡上便宜,颇有补益,超迁长安令。

大业中,为都水少监,使于上江督运。

会江都难作,世长为炀帝发丧恸哭,哀感路人。

王世充僭号,署为太子太保、行台右仆射。

与世充兄子弘烈及将豆卢褒俱镇襄阳。

时弘烈娶褒女为妻,深相结托。

高祖与褒有旧,玺书谕之,不从,频斩使者。

武德四年,洛阳平,世长首劝弘烈归降。

既至京师,高祖诛褒而责世长来晚之故,世长顿颡曰:“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万夫敛手。岂有获鹿之后,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也?陛下应天顺人,布德施惠,又安得忘管仲、雍齿之事乎!且臣武功之士,经涉乱离,死亡略尽,惟臣残命,得见圣朝,陛下若复杀之,是绝其类也。实望天恩,使有遗种。”

高祖与之有故,笑而释之。

寻授玉山屯监。

后于玄武门引见,语及平生,恩意甚厚。

高祖曰:“卿自谓谄佞耶,正直耶?”对曰:“臣实愚直。”

高祖曰:“卿若直,何为背世充而归我?”对曰:“洛阳既平,天下为一,臣智穷力屈,始归陛下。向使世充尚在,臣据汉南,天意虽有所归,人事足为勍敌。”

高祖大笑。

尝嘲之曰:“名长意短,口正心邪,弃忠贞于郑国,忘信义于吾家。”

世长对曰:“名长意短,实如圣旨;口正心邪,未敢奉诏。

昔窦融以河西降汉,十世封侯;臣以山南归国,惟蒙屯监。”

即日擢拜谏议大夫。

从幸泾阳校猎,大获禽兽于旌门。

高祖入御营,顾谓朝臣曰:“今日畋乐乎?”

世长进曰:“陛下游猎,薄废万机,不满十旬,未为大乐。”

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态发耶?”

世长曰:“为臣私计则狂,为陛下国计则忠矣。”

及突厥入寇,武功郡县,多失户口,是后下诏将幸武功校猎。

世长又谏曰:“突厥初入,大为民害,陛下救恤之道犹未发言,乃于其地又纵畋猎,非但仁育之心有所不足,百姓供顿,将何以堪?”

高祖不纳。

又尝引之于披香殿,世长酒酣,奏曰:“此殿隋炀帝所作耶?是何雕丽之若此也?”

高祖曰:“卿好谏似真,其心实诈。岂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须设诡疑而言炀帝乎?”

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倾宫鹿台琉璃之瓦,并非受命帝王爱民节用之所为也。

若是陛下作此,诚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常陪侍,见陛下宅宇,才蔽风霜,当此之时,亦以为足。

今因隋之侈,民不堪命,数归有道,而陛下得之,实谓惩其奢淫,不忘俭约。

今初有天下,而于隋宫之内,又加雕饰,欲拨其乱,宁可得乎?”

高祖深然之。

后历陕州长史、天策府军谘祭酒。

秦府初开文学馆,引为学士。

与房玄龄等一十八人皆蒙图画,令文学褚亮为之赞,曰:“军谘谐噱,超然辩悟。正色于庭,匪躬之故。”

贞观初,聘于突厥,与颉利争礼,不受赂遗,朝廷称之。

出为巴州刺史,覆舟溺水而卒。

世长机辩有学,博涉而简率,嗜酒,无威仪。

初在陕州,部内多犯法,世长莫能禁,乃责躬引咎,自挞于都街。

伍伯嫉其诡,鞭之见血,世长不胜痛,大呼而走,观者咸以为笑,议者方称其诈。

子良嗣,高宗时迁周王府司马。

王时年少,举事不法,良嗣正色匡谏,甚见敬惮。

王府官属多非其人,良嗣守文检括,莫敢有犯,深为高宗所称。

迁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高宗使宦者缘江采异竹,将于苑中植之。

宦者科舟载竹,所在纵暴。

还过荆州,良嗣囚之,因上疏切谏,称:“远方求珍异以疲道路,非圣人抑己爱人之道。又小人窃弄威福,以亏皇明。”

言甚切直。

疏奏,高宗下制慰勉,遽令弃竹于江中。

永淳中,为雍州长史。

时关中大饥,人相食,盗贼纵横。

良嗣为政严明,盗发三日内无不擒获。

则天临朝,迁工部尚书。

寻代王德真为纳言,累封温国公。

为西京留守,则天赋诗饯送,赏遇甚渥。

时尚方监裴匪躬检校西苑,将鬻苑中果菜以收其利。

良嗣驳之曰:“昔公仪相鲁,犹能拔葵去织,未闻万乘之主,鬻其果菜以与下人争利也。”

匪躬遂止。

无几,追入都,迁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

载初元年春,罢文昌左相,加位特进,仍依旧知政事。

与地官尚书韦方质不协,及方质坐事当诛,辞引良嗣,则天特保明之。

良嗣谢恩拜伏,便不能复起,舆归其家,诏御医张文仲、韦慈藏往视疾。

其日薨,年八十五。

则天辍朝三日,举哀于观风门,敕百官就宅赴吊。

赠开府仪同三司,益州都督,赐绢布八百段、米粟八百硕,兼降玺书吊祭。

其子践言,太常丞,寻为酷吏所陷,配流岭南而死。

追削良嗣官爵,籍没其家。

景龙元年,追赠良嗣司空。

践言子务玄,袭爵温国公,开元中,为邠王府长史。

韦云起,雍州万年人。

伯父澄,武德初国子祭酒、绵州刺史。

云起,隋开皇中明经举,授符玺直长。

尝因奏事,文帝问曰:‘外间有不便事,汝可言之。’

时兵部侍郎柳述在帝侧,云起应声奏曰:‘柳述骄豪,未尝经事,兵机要重,非其所堪,徒以公主之婿,遂居要职。臣恐物议以陛下官不择贤,滥以天秩加于私爱,斯亦不便之大者。’

帝甚然其言,顾谓述曰:‘云起之言,汝药石也,可师友之。’

仁寿初,诏在朝文武举人,述乃举云起,进授通事舍人。

大业初,改为通事谒者。

又上疏奏曰:‘今朝廷之内多山东人,而自作门户,更相剡荐,附下罔上,共为朋党。不抑其端,必倾朝政,臣所以痛心扼腕,不能默已。谨件朋党人姓名及奸状如左。’

炀帝令大理推究,于是左丞郎蔚之、司隶别驾郎楚之并坐朋党,配流漫头赤水,余免官者九人。

会契丹入抄营州,诏云起护突厥兵往讨契丹部落。

启民可汗发骑二万,受其处分。

云起分为二十营,四道俱引,营相去各一里,不得交杂。

闻鼓声而行,闻角声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马。

三令五申之后,击鼓而发,军中有犯约者,斩纥干一人,持首以徇。

于是突厥将帅来入谒之,皆膝行股战,莫敢仰视。

契丹本事突厥,情无猜忌,云起既入其界,使突厥诈云,向柳城郡欲共高丽交易,勿言营中有隋使,敢漏泄者斩之。

契丹不备。

去贼营百里,诈引南度,夜复退还,去营五十里,结阵而宿,契丹弗之知也。

既明,俱发,驰骑袭之,尽获其男女四万口,女子及畜产以半赐突厥,余将入朝,男子皆杀之。

炀帝大喜,集百官曰:‘云起用突厥而平契丹,行师奇谲,才兼文武,又立朝謇谔,朕今亲自举之。’

擢为治书御史。

云起乃奏劾曰:‘内史侍郎虞世基,职典枢要,寄任隆重;御史大夫裴蕴,特蒙殊宠,维持内外。今四方告变,不为奏闻,贼数实多,或减言少。陛下既闻贼少,发兵不多,众寡悬殊,往皆莫克,故使官军失利,贼党日滋。此而不绳,为害将大,请付有司,诘正其罪。’

大理卿郑善果奏曰:‘云起诋訾名臣,所言不实,非毁朝政,妄作威权。’

由是左迁大理司直。

炀帝幸扬州,云起告归长安,属义旗入关,于长乐宫谒见。

义宁元年,授司农卿,封阳城县公。

武德元年,加授上开府仪同三司,判农圃监事。

是岁,欲大发兵讨王世充,云起上表谏曰:‘国家承丧乱之后,百姓流离,未蒙安养,频年不熟,关内阻饥。京邑初平,物情未附,鼠窃狗盗,犹为国忧。盩厔司竹,余氛未殄;蓝田、谷口,群盗实多。朝夕伺间,极为国害。虽京城之内,每夜贼发。北有师都,连结胡寇,斯乃国家腹心之疾也。舍此不图,而窥兵函、洛,若师出之后,内盗乘虚,一旦有变,祸将不小。臣谓王世充远隔千里,山川悬绝,无能为害,待有余力,方可讨之。今内难未弭,且宜弘于度外。如臣愚见,请暂戢兵,务穑劝农,安人和众。关中小盗,自然宁息。秦川将卒,贾勇有余,三年之后,一举便定。今虽欲速,臣恐未可。’

乃从之。

会突厥入寇,诏云起总领豳、宁已北九州兵马,便宜从事。

四年,授西麟州刺史,司农卿如故。

寻代赵郡王孝恭为夔州刺史,转遂州都督,怀柔夷獠,咸得众心。

迁益州行台民部尚书,寻转行台兵部尚书。

行台仆射窦轨多行杀戮,又妄奏獠反,冀得集兵。因此作威,肆其凶暴,云起多执不从。

云起又营私产,交通生獠,以规其利,轨亦对众言之,由是构隙,情相猜贰。

隐太子之死也,敕遣轨息驰驿诣益州报轨,轨乃疑云起弟庆俭、堂弟庆嗣及亲族并事东宫,虑其闻状或将为变,先设备而后告之。

云起果不信,问曰:‘诏书何在?’

轨曰:‘公,建成党也,今不奉诏,同反明矣。’

遂执杀之。

初,云起年少时,师事太学博士王颇,颇每与之言及时事,甚嘉叹之,乃谓之曰:‘韦生识悟如是,必能自取富贵;然刚肠嫉恶,终当以此害身。’

竟如颇言。

子师实,垂拱初,官至华州刺史、太子少詹事,封扶阳郡公。

师实子方质,则天初鸾台侍郎、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时改修《垂拱格式》,方质多所损益,甚为时人所称。

俄而武承嗣、三思当朝用事,诸宰相咸倾附之。

方质疾假,承嗣等诣宅问疾,方质据床不为之礼。

左右云:‘踞见权贵,恐招危祸。’

方质曰:‘吉凶命也。大丈夫岂能折节曲事近戚,以求苟免也。’

寻为酷吏周兴、来子珣所构,配流儋州,仍籍没其家。

寻卒。

神龙初雪免。

孙伏伽,贝州武城人。

大业末,自大理寺史累补万年县法曹。

武德元年,初以三事上谏。

其一曰:

臣闻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虽无道不陷于不义。

故云子不可不诤于父,臣不可不诤于君。

以此言之,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故也。

隋后主所以失天下者,何也?止为不闻其过。

当时非无直言之士,由君不受谏,自谓德盛唐尧,功过夏禹,穷侈极欲,以恣其心。

天下之士,肝脑涂地,户口减耗,盗贼日滋,而不觉知者,皆由朝臣不敢告之也。

向使修严父之法,开直言之路,选贤任能,赏罚得中,人人乐业,谁能摇动者乎?

所以前朝好为变更,不师古训者,止为天诱其咎,将以开今圣唐也。

陛下龙举晋阳,天下响应,计不旋踵,大位遂隆。

陛下勿以唐得天下之易,不知隋失之不难也。

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既为竹帛所拘,何可恣情不慎?

凡有搜狩,须顺四时,既代天理,安得非时妄动?

陛下二十日龙飞,二十一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前朝之弊风,少年之事务,何忽今日行之!

又闻相国参军事卢牟子献琵琶,长安县丞张安道献弓箭,频蒙赏劳。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必有所欲,何求而不得?

陛下所少者,岂此物哉!愿陛下察臣愚忠,则天下幸甚。

其二曰:

百戏散乐,本非正声,有隋之末,大见崇用,此谓淫风,不可不改。

近者,太常官司于人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具,以充散妓之服,云拟五月五日于玄武门游戏。

臣窃思审,实损皇猷,亦非贻厥子孙谋,为后代法也。

故《书》云:“无以小怨为无伤而弗去。”恐从小至于大故也。

《论语》云:“放郑声,远佞人。”又云:“乐则《韶》舞。”以此言之,散妓定非功成之乐也。

如臣愚见,请并废之。则天下不胜幸甚。

其三曰:

臣闻性相近而习相远,以其所好相染也。

故《书》云:“与治同道罔弗兴,与乱同事罔弗亡。”以此言之,兴乱其在斯与!

皇太子及诸王等左右群僚,不可不择而任之也。

如臣愚见,但是无义之人,及先来无赖,家门不能邕睦;及好奢华驰猎驭射,专作慢游狗马、声色歌舞之人,不得使亲而近之也。

此等止可悦耳目,备驱驰,至于拾遗补阙,决不能为也。

臣历窥往古,下观近代,至于子孙不孝,兄弟离间,莫不为左右乱之也。

愿陛下妙选贤才,以为皇太子僚友,如此即克隆盘石,永固维城矣。

高祖览之大悦,下诏曰“秦以不闻其过而亡,典籍岂无先诫?臣仆谄谀,故弗之觉也。

汉高祖反正,从谏如流。洎乎文、景继业,宣、元承绪,不由斯道,孰隆景祚?

周、隋之季,忠臣结舌,一言丧邦,谅足深诫。

永言于此,常深叹息。

朕每惟寡薄,恭膺宝命,虽不能性与天道,庶思勉力,常冀弼谐,以匡不逮。

而群公卿士,罕进直言,将申虚受之怀,物所未谕。

万年县法曹孙伏伽,至诚慷慨,词义恳切,指陈得失,无所回避。

非有不次之举,曷贻利行之益!伏伽既怀谅直,宜处宪司,可治书侍御史。

仍颁示远近,知朕意焉。

兼赐帛三百匹。

时军国多事,赋敛繁重,伏伽屡奏请改革,高祖并纳焉。

二年,高祖谓裴寂曰:“隋末无道,上下相蒙,主则骄矜,臣惟谄佞。

上不闻过,下不尽忠,至使社稷倾危,身死匹夫之手。

朕拨乱反正,志在安人,平乱任武臣,守成委文吏,庶得各展器能,以匡不逮。

比每虚心接待,冀闻谠言。然惟李纲善尽忠款,孙伏伽可谓诚直,余人犹踵弊风,俯首而已,岂朕所望哉!

及平王世充、窦建德,大赦天下,既而责其党与,并令配迁。

伏伽上表谏曰:

臣闻王言无戏,自古格言;去食存信,闻诸旧典。

故《书》云:“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又《论语》云,一言出口,驷不及舌。

以此而论,言之出口,不可不慎。

伏惟陛下光临区宇,覆育群生,率土之滨,谁非臣妾。

丝纶一发,取信万方,使闻之者不疑,见之者不惑。

陛下今月二日发云雨之制,光被黔黎,无所间然,公私蒙赖。

既云常赦不免,皆赦除之,此非直赦其有罪,亦是与天下断当,许其更新。

以此言之,但是赦后,即便无事。

因何王世充及建德部下,赦后乃欲迁之?此是陛下自违本心,欲遣下人若为取则?

若欲子细推寻,逆城之内,人谁无罪?故《书》云:“歼厥渠魁,胁从罔治。”

若论渠魁,世充等为首,渠魁尚免,胁从何辜?

且古人云:“蹠狗吠尧,盖非其主。”在东都城内及建德部下,乃有与陛下积小故旧,编发友朋,犹尚有人败后始至者。

此等岂忘陛下,皆云被壅故也。

以此言之,自外疏者,窃谓无罪。

又《书》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上古以来,何代无君,所以只称尧、舜之善者,何也?直由为天子者实难,善名难得故也。

往者天下未平,威权须应机而作;今四方既定,设法须与人共之。

但法者,陛下自作之,还须守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之。

今自为无信,欲遣兆人若为信畏?故《书》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赏罚之行,达乎贵贱,圣人制法,无限亲疏。

如臣愚见,世充、建德下伪官,经赦合免责情,欲迁配者,请并放之,则天下幸甚。

又上表请置谏官,高祖皆纳焉。

太宗即位,赐爵乐安县男。

贞观元年,转大理少卿。

太宗尝马射,伏伽上书谏曰:

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

以此言之,天下之主,不可履险乘危明矣。

臣又闻天子之居也,则禁卫九重;其动也,则出警入跸。

此非极尊其居处,乃为社稷生灵之大计耳。

故古人云:‘一人有庆,兆人赖之。’

臣窃闻陛下犹自走马射帖,娱悦近臣,此乃无禁乘危,窃为陛下有所不取也。

何者?一则非光史册,二则未足显扬,又非所以导养圣躬,亦不可以垂范后代。

此只是少年诸王之所务,岂得既为天子,今日犹行之乎?

陛下虽欲自轻,其奈社稷天下何!

如臣愚见,窃谓不可。

太宗览之大悦。

五年,坐奏囚误失免官。

寻起为刑部郎中,累迁大理少卿,转民部侍郎。

十四年,拜大理卿,后出为陕州刺史。

永徽五年,以年老致仕。

显庆三年卒。

张玄素,蒲州虞乡人。

隋末,为景城县户曹。

窦建德攻陷景城,玄素被执,将就戮,县民千余人号泣请代其命,曰:

此人清慎若是,今倘杀之,乃无天也。

大王将定天下,当深加礼接,以招四方,如何杀之,使善人解体?

建德遽命释之,署为治书侍御史,固辞不受。

及江都不守,又召拜黄门侍郎,始应命。

建德平,授景城都督府录事参军。

太宗闻其名,及即位,召见,访以政道。

对曰:

臣观自古以来,未有如隋室丧乱之甚,岂非其君自专,其法日乱。

向使君虚受于上,臣弼违于下,岂至于此?

且万乘之重,又欲自专庶务,日断十事而五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

况一日万机,己多亏失,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

如其广任贤良,高居深视,百司奉职,谁敢犯之?

臣又观隋末沸腾,被于宇县,所争天下者不过十数人,余皆保邑全身,思归有道。

是知人欲背主为乱者鲜矣,但人君不能安之,遂致于乱。

陛下若近览危亡,日慎一日,尧、舜之道,何以能加!

太宗善其对,擢拜侍御史,寻迁给事中。

贞观四年,诏发卒修洛阳宫乾阳殿,以备巡幸。

玄素上书谏曰:

微臣窃思秦始皇之为君也,藉周室之余、六国之盛,将贻之万叶,及其子而亡,良由逞嗜奔欲,逆天害人者也。

是知天下不可以力胜,神祗不可以亲恃,惟当弘俭约,薄赋敛,慎终如始,可以永固。

方今承百王之末,属凋弊之余,必欲节之以礼制,陛下宜以身为先。

东都未有幸期,即何须补葺?

诸王今并出籓,又须营构,兴发渐多,岂疲人之所望?

其不可一也。

陛下初平东都之始,层楼广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欣仰。

岂有初则恶其侈靡,今乃袭其雕丽?

其不可二也。

每承音旨,未即巡幸,此则事不急之务,成虚费之劳。

国无兼年之积,何用两都之好,劳役过度,怨讟将起。

其不可三也。

百姓承乱离之后,财力凋尽,天恩含育,粗见存立,饥寒犹切,生计未安,

三五年间,恐未平复。

奈何营未幸之都,夺疲人之力?

其不可四也。

昔汉高祖将都洛阳,娄敬一言,即日西驾,岂不知地惟土中,贡赋所均,

但以形胜不如关内也。

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人,革浇漓之俗,为日尚浅,未甚淳和。

斟酌事宜,讵可东幸?

其不可五也。

臣又尝见隋室造殿,楹栋宏壮,大木非随近所有,多从豫章采来。

二千人曳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若用木轮,便即火出。

铁毂既生,行一二里即有破坏,仍数百人别赍铁毂以随之,终日不过进三二十里。

略计一柱,已用数十万功,则余费又过于此。

臣闻阿房成,秦人散;章华就,楚众离;及乾阳毕功,隋人解体。

且以陛下今时功力,何如隋日?

役疮痍之人,袭亡隋之弊,以此言之,恐甚于炀帝。

深愿陛下思之,无为由余所笑,则天下幸甚。

太宗曰:‘卿谓我不如炀帝,何如桀、纣?’

对曰:‘若此殿卒兴,所谓同归于乱。’

且陛下初平东都,太上皇敕大殿高门并宜焚毁,陛下以瓦木可用,不宜焚灼,请赐与贫人。

事虽不行,然天下翕然讴歌至德。

今若遵旧制,即是隋役复兴。

五六年间,趋舍顿异,何以昭示子孙,光敷四海?

太宗叹曰:‘我不思量,遂至于此。’

顾谓房玄龄曰:‘洛阳土中,朝贡道均,朕故修营,意在便于百姓。

今玄素上表,实亦可依,后必事理须行,露坐亦复何苦,所有作役,宜即停之。

然以卑干尊,古来不易,非其忠直,安能若此?可赐彩二百匹。’

侍中魏徵叹曰:‘张公论事,遂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其利博哉!’

累迁太子少詹事,转右庶子。

时承乾居春宫,颇以游畋废学,玄素上书谏曰:

臣闻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苟违天道,人神同弃。

然古三驱之礼,非欲教杀,将为百姓除害,故汤罗一面,天下归仁。

今苑中娱猎,虽名异游畋,若行之无常,终亏雅度。

且傅说曰:‘学不师古,匪说攸闻。’

然则弘道在于学古,学古必资师训。

既奉恩诏,令孔颖达侍讲,望数存问,以补万一。

仍博遣有名行学士,兼朝夕侍奉。

览圣人之遗教,察既行之往事,日知其所不足,月无忘其所能。

此则尽善尽美,夏启、周诵,焉足言哉!

夫为人上者,未有不求其善,但以性不胜情,耽惑成乱。

耽惑既甚,忠言遂塞,所以臣下苟顺,君道渐亏。

古人有言:‘勿以小恶而不去,小善而不为。’

故知祸福之来,皆起于渐。

殿下地居储两,当须广树嘉猷。

既有好畋之淫,何以主斯匕鬯?

慎终如始,犹惧渐衰,始尚不慎,终将安保!

寻又兼太子少詹事。

十三年,又上书谏曰:

臣闻周公以大圣之材,犹握发吐飧,引纳白屋,而况后之圣贤,敢轻斯道?

是以礼制皇太子入学而行齿胄,欲使太子知君臣、父子、长幼之道。

然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尊卑之序、长幼之节,用之方寸之内,弘之四海之外,皆因行以远闻,假言以光被。

伏惟殿下睿质已隆,尚须学文以饰其表。

至如孔颖达、赵弘智等,非惟宿德鸿儒,亦兼达政要,望令数得侍讲,开释物理,览古谕今,增晖睿德。

而雕虫小伎之流,只可时命追随,以代博弈耳。

若其骑射畋游,酣歌戏玩,以悦耳目,终秽心神,渐染既久,必移情性。

古人有言:‘心为万事主,动而无节即乱。’

臣恐殿下败德之源,在于此矣。

承乾并不能纳。

太宗知玄素在东宫频有进谏,十四年,擢授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左庶子。

时承乾久不坐朝,玄素谏曰:

宫内止有妇人耳,不知如樊姬之徒,可与弘益圣德者有几?

若遂无贤哲,便是亲嬖幸,远忠良。

人不见德,何以光敷三善?

且宫储之寄,于国为重,所以广置群僚,以辅睿德。

今乃动经时月,不见宫臣,纳诲既疏,将何补阙?

承乾嫉其数谏,遣户奴夜以马挝击之,殆至于死。

承乾又尝于宫中击鼓,声闻于外,玄素叩阁请见,极言切谏,承乾乃出宫内鼓,对玄素毁之。

是岁,太宗尝对朝问玄素历官所由,玄素既出自刑部令史,甚以惭耻。

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曰:

臣闻君子不失言于人,圣主不戏言于臣。

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

居上能礼其臣,臣始能尽力以奉其上。

近代宋孝武轻言肆口,侮弄朝臣,攻其门户,乃至狼狈。

良史书之,以为非是。

陛下昨见问张玄素云:‘隋任何官?’奏云:‘县尉。’

又问:‘未为县尉已前?’奏云:‘流外。’

又问:‘在何曹司?’玄素将出阁门,殆不能移步,精爽顿尽,色类死灰。

朝臣见之,多所惊怪。

大唐创历,任官以才;卜祝庸保,量能使用。

陛下礼重玄素,频年任使,擢授三品,翼赞皇储,自不可更对群臣,穷其门户,弃昔日之殊恩,成一朝之愧耻。

人君之御臣下也,礼义以导之,惠泽以驱之,使其负戴玄天,罄输臣节,犹恐德礼不加,人不自励。

若无故忽略,使其羞惭,郁结于怀,衷心靡乐,责其伏节死义,其可得乎?

书奏,太宗谓遂良曰:‘朕亦悔此问,今得卿疏,深会我心。’

承乾既败德日增,玄素又上书谏曰:

臣闻孔子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然《书》、《传》所载,言之或远,寻览近事,得失斯存。

至如周武帝平定山东,卑宫菲食,以安海内。

太子赟举措无端,秽德日著。

乌九轨知其不可,具言于武帝;武帝慈仁,望其渐改。

及至践祚,狂暴肆情,区宇崩离,宗祀覆灭,即隋文帝所代是也。

文帝因周衰弱,凭藉女资,虽无大功于天下,然布德行仁,足为万姓所赖。

勇为太子,不能近遵君父之节俭,而务骄侈,今之山池遗迹,即殿下所亲睹是也。

此时亦恃君亲之恩,自谓太山之固,讵知邪臣敢进其说?

向使动静有常,进退合度,亲君子,疏小人,舍浮华,尚恭俭,虽有邪臣间之,何能致慈父之隙?

岂不由积德未弘,令闻不著,谗言一至,遂成其祸?

窃惟皇储之寄,荷戴殊重,如其积德不弘,何以嗣守成业?

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节限。

恩旨未逾六旬,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孰云过此。

龙楼之下,惟聚工匠;望苑之内,不睹贤良。

今言孝敬则阙视膳问安之礼,语恭顺则违君父慈训之方,求风声则无爱学好道之实,观举措则有因缘诛戮之罪。

宫臣正士,未尝在侧;群邪淫巧,昵近深宫。

爱好者皆游手杂色,施与者并图画雕镂。

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密,宁可胜计哉!

宣猷禁门,不异阛阓,朝入暮出,秽声已远。

臣以德音日损,频上谏书,自尔已来,纵逸尤甚。

右庶子赵弘智经明行修,当今善士,臣每奏请,望数召进,与之谈论,庶广徽猷。

令旨反有猜嫌,谓臣妄相推引。

从善如流,尚恐不逮;饰非拒谏,必招败损。

方崇闭塞之源,不慕钦明之术,虽抱睿哲之资,终罹罔念之咎。

古人云:‘苦药利病,苦言利行。’

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

书入,承乾不纳,乃遣刺客将加屠害。

俄属宫废,玄素随例除史。

十八年,起授潮州刺史,转邓州刺史。

永徽中,以年老致仕。

龙朔三年,加授银青光禄大夫。

麟德元年卒。

史臣曰:伏伽上疏于高祖,玄素进言于太宗,从疏贱以干至尊,怀切直以明正理,可谓至难矣。

既而并见抽奖,咸蒙顾遇。

自非下情忠到,效匪躬之节,上听聪明,致如流之美,孰能至于此乎?

‘《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斯之谓矣。

世长幼而聪悟,长能规谏;云起屏绝朋党,罔避骄豪。

历览言行,咸有可观。

而云起吐茹无方,世长终成诡诈,其不令也宜哉!

方诸孙、张二子,知不迨矣。

赞曰:言为身文,感义忘身。

不有忠胆,安轻逆鳞?

苏、韦果俊,伽、素忠纯。

悟主匡失,猗欤诤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译文

苏世长,是雍州武功人。他的祖父苏彤,是后魏的直散骑常侍。父亲苏振,是周朝宕州刺史、建威县侯。周武帝时,世长才十几岁,就上书言事。武帝因为他还小,就问:“你读了什么书?”世长回答说:“读了《孝经》和《论语》。”武帝又问:“《孝经》和《论语》里说了些什么?”世长回答说:“《孝经》说:‘治理国家的人不敢侮辱鳏寡孤独。’《论语》说:‘用德行来治理国家。’”武帝认为他回答得很好,就让他到兽门馆去读书。因为他的父亲为国事而死,武帝就让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世长在武帝面前痛哭流涕,武帝因此而改变了脸色。

隋文帝接受禅让后,世长又多次上书提出有益的建议,因此被提升为长安令。大业年间,他担任都水少监,被派往上江监督运输。正逢江都发生动乱,世长为炀帝举行丧礼,悲痛地哭泣,感动了路人。王世充篡位后,任命他为太子太保、行台右仆射。他与王世充的侄子王弘烈以及将领豆卢褒一起镇守襄阳。当时王弘烈娶了豆卢褒的女儿为妻,关系十分亲密。高祖与豆卢褒有旧交,写信劝他归顺,但他不听,多次斩杀使者。

武德四年,洛阳平定后,世长首先劝说王弘烈归降。他到达京城后,高祖诛杀了豆卢褒,并责问他为什么来得晚。世长叩头说:“自古以来,帝王接受天命,有逐鹿之喻,一人得之,万夫敛手。哪有获得鹿之后,还怨恨那些猎人,责问他们争夺肉的事呢?陛下顺应天意,顺从民意,布施德行和恩惠,又怎能忘记管仲、雍齿的事呢?而且我是武功人,历经乱世,死亡的人几乎都死了,只有我活着,得以见到圣朝。陛下如果再杀我,那就是断绝了我们的后代。我真心希望天恩,让我们有后代。”高祖与他有旧交,笑着放过了他。

不久之后,他被任命为玉山屯监。后来在玄武门被引见,谈论起过去的事情,高祖对他非常友好。高祖问:“你自认为是谄媚还是正直?”世长回答说:“我实在是个愚直的人。”高祖问:“你如果正直,为什么背叛王世充而归顺我?”世长回答说:“洛阳平定后,天下统一,我的智力和力量都用尽了,才开始归顺陛下。如果王世充还在,我会占据汉南,即使天意有所归属,但人事足以成为强劲的对手。”高祖大笑。

曾经嘲笑他说:“名长意短,口正心邪,在郑国放弃忠诚,在我家忘记信义。”世长回答说:“名长意短,确实如您所指示;口正心邪,我不敢领命。以前窦融以河西之地降汉,十代都封侯;我以山南之地归国,只得到屯监之职。”当天就被提升为谏议大夫。随高祖前往泾阳打猎,在旌门大获禽兽。高祖进入御营,回头对朝臣说:“今天打猎快乐吗?”世长进言说:“陛下游猎,稍微忽略了国家大事,不满十天,不算大乐。”高祖脸色变了,然后笑着说:“你这是发狂了吗?”世长说:“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是发狂,但从陛下国家的角度来说是忠诚。”等到突厥入侵,武功郡县损失了大量人口,之后下诏将前往武功打猎。

世长又谏言说:“突厥刚刚入侵,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灾难,陛下救助和抚恤的措施还没有提出,就在那里打猎,不仅仁爱之心有所不足,百姓的供给和负担将如何承受?”高祖没有接受。又曾在披香殿引见世长,世长酒喝得醉醺醺的,上奏说:“这座殿是隋炀帝所建吗?为什么这么华丽?”高祖说:“你好像很爱谏言,但心里其实是在欺诈。难道你不知道这座殿是我所建,何必假装怀疑是炀帝建的?”世长回答说:“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看到倾宫和鹿台都盖了琉璃瓦,这不是受命帝王爱民节用的行为。如果是陛下所建,确实不合适。我以前在武功,有幸经常陪伴陛下,看到您的住所,只遮风挡雨,当时也觉得很满足。现在因为隋朝的奢侈,百姓无法忍受,纷纷归顺有道之人,而陛下得到了天下,确实应该惩治奢侈淫逸,不忘节俭。

现在陛下刚刚得到天下,却在隋朝的宫殿内加以装饰,想要消除混乱,怎么可能呢?”高祖深以为然。后来世长历任陕州长史、天策府军谘祭酒。秦王府刚开始开设文学馆,就聘请他为学士。与房玄龄等十八人一同被画像,由文学褚亮为之题赞,说:“军谘和悦,超然有辩才。在朝堂上正色直言,不顾个人得失。”贞观初年,出使突厥,与颉利争礼,不接受贿赂,朝廷称赞他。出京担任巴州刺史,因翻船溺水而亡。

世长机智善辩,学识渊博但行事简率,喜欢喝酒,没有威仪。最初在陕州时,部下很多人犯法,世长无法禁止,于是自我责备,在都街上自我鞭打。

子良嗣,在高宗时期被任命为周王府司马。当时王府年轻,行事不合法度,良嗣严肃地规劝,非常受到尊敬。

王府的官员大多不称职,良嗣遵守法度,没有人敢违犯,深得高宗的赞誉。后来他被任命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高宗派宦官沿江采集异竹,打算在园林中种植。

宦官征用船只载竹,到处横行霸道。宦官返回途中经过荆州,良嗣将他囚禁,并上疏直言进谏,称:‘从远方寻求珍异之物,使道路疲惫,这不是圣人爱民之道。而且小人窃取威福,损害了皇上的英明。’言辞非常直接。

上疏后,高宗下诏慰勉,立即命令将竹子扔进江中。永淳年间,他被任命为雍州长史。当时关中发生大饥荒,人吃人,盗贼横行。

良嗣治理严厉,盗贼在三天内都被捕获。武则天临朝后,他被任命为工部尚书。不久后,代替王德真担任纳言,多次封为温国公。

担任西京留守时,武则天赋诗送行,赏赐非常丰厚。当时尚方监裴匪躬检查西苑,打算卖掉园中的水果蔬菜以谋取利益。

良嗣反驳说:‘以前公仪相鲁,还能拔掉葵花停止织布,没听说过万乘之主,卖掉水果蔬菜与百姓争利。’裴匪躬于是停止了。

不久后,他被召回京城,任命为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载初元年春天,免去文昌左相之职,加封特进,仍然负责政务。

与地官尚书韦方质不和,当韦方质因事被判处死刑时,他上书引咎,武则天特别保护了他。

良嗣感谢皇恩,跪拜不起,不能起身,被人抬回家,诏令御医张文仲、韦慈藏前往诊治。那天他去世,享年八十五岁。武则天停止上朝三天,在观风门举行哀悼,命令百官到家中吊唁。

追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益州都督,赐绢布八百匹、米粟八百石,并降旨吊祭。

他的儿子践言,担任太常丞,不久被酷吏陷害,被流放到岭南而死。

追削良嗣的官爵,没收了他的家产。景龙元年,追赠良嗣为司空。

践言的儿子务玄,继承爵位温国公,开元年间,担任邠王府长史。

韦云起,是雍州万年县人。他的伯父韦澄,在武德初年担任国子祭酒和绵州刺史。韦云起在隋朝开皇年间考中明经科,被授予符玺直长的官职。他曾经因为上奏事情,文帝问他:‘外面有不方便的事情,你可以说出来。’当时兵部侍郎柳述在皇帝身边,韦云起立刻回答道:‘柳述傲慢自大,没有经历过世事,军事机密非常重要,不是他能承担的,只是因为他是公主的丈夫,才得到这个重要的职位。我担心人们会认为陛下任用官员不选择贤能,滥用天秩来宠爱私人,这可是非常大的不便。’皇帝非常赞同他的话,回头对柳述说:‘韦云起的话,就像是对你的良药,你可以把他当作老师和朋友。’仁寿初年,皇帝下诏在朝的文武举人,柳述于是推荐了韦云起,升任通事舍人。大业初年,改为通事谒者。他又上疏奏事说:‘现在朝廷里面有很多山东人,他们各自结成派系,互相推荐,讨好下属,欺骗上级,共同结成朋党。如果不压制这种风气,一定会颠覆朝政,我因此痛心疾首,不能沉默不言。我谨列出了朋党人的姓名和奸诈的行为如下。’炀帝命令大理寺审查,于是左丞郎蔚之、司隶别驾郎楚之因为结党营私被定罪,被流放到漫头赤水,其余免官的有九人。正值契丹入侵营州,皇帝下诏让韦云起带领突厥兵去讨伐契丹部落。启民可汗派出两万骑兵,接受他的指挥。韦云起将军队分为二十营,四路同时出发,各营相距一里,不得混杂。听到鼓声就行动,听到号角就停止,如果不是公使,不得骑马奔跑。三令五申之后,击鼓出发,军队中有违反规定的,斩杀一个纥干,拿着首级示众。于是突厥的将帅都来拜见韦云起,都跪地行走,股战,不敢抬头看。契丹原本是突厥的部下,彼此没有猜忌,韦云起进入他们的领地后,让突厥假装说,想要去柳城郡和高丽交易,不要说营中有隋朝的使者,敢泄露的人斩首。契丹没有防备。距离敌营一百里,假装向南渡河,夜晚又返回,距离营地五十里,设阵住宿,契丹并不知道。天亮后,一起出发,骑马袭击,全部俘获了四万口契丹人,其中女子和牲畜的一半赐给突厥,其余的男子都杀掉。炀帝非常高兴,召集百官说:‘韦云起利用突厥平定了契丹,用兵奇特,才智兼备文武,又在朝中直言不讳,我今天亲自提拔他。’提拔他为治书御史。韦云起于是上奏弹劾说:‘内史侍郎虞世基,职位重要,责任重大;御史大夫裴蕴,特别受到宠爱,维护内外。现在四方报告有变乱,不向陛下报告,敌人数量很多,或者减少报告的数量。陛下既然听说敌人少,派出的军队也少,兵力相差悬殊,以往都未能取胜,因此导致官军失利,敌人越来越多。如果不加以制裁,将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请陛下交给有关部门,追究他们的罪行。’大理卿郑善果上奏说:‘韦云起诽谤名臣,所说的话不真实,诋毁朝政,妄自尊大。’因此韦云起被贬为大理司直。炀帝前往扬州,韦云起请求回长安,正逢义旗进入关中,在长乐宫拜见。义宁元年,被任命为司农卿,封为阳城县公。武德元年,加授上开府仪同三司,负责农圃监事。这一年,想要大规模出兵讨伐王世充,韦云起上表劝谏说:‘国家经历了战乱之后,百姓流离失所,没有得到安宁和养育,连续几年收成不好,关内饥荒。京城刚刚平定,民心尚未归附,小偷和盗贼仍然是国家的心腹大患。盩厔司竹,余下的火势尚未扑灭;蓝田、谷口,盗贼众多。他们日夜寻找机会,对国家极为有害。尽管京城内每晚都有盗贼活动。北方有师都,和胡人勾结,这是国家的致命伤。如果不考虑这个问题,而窥视函谷关、洛阳,如果军队出征之后,内盗乘虚而入,一旦有变故,灾祸将会很大。我认为王世充远在千里之外,山川阻隔,无法为害,等到有了余力,才可以讨伐他。现在国内的问题尚未解决,应该放宽心胸。按照我的愚见,请暂时停止军事行动,专心耕作,鼓励农民,安抚人民。关中的小盗,自然会平息。秦川的士兵,勇猛有余,三年之后,一举就可以平定。现在虽然想要快速,但我担心还不可以。’于是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正值突厥入侵,皇帝下诏让韦云起总领豳、宁以北九州的兵马,可以自行处理。武德四年,被任命为西麟州刺史,司农卿的职位不变。不久代替赵郡王孝恭担任夔州刺史,转任遂州都督,安抚夷人,得到了众人的心。升任益州行台民部尚书,不久转任行台兵部尚书。行台仆射窦轨多行杀戮,又妄奏夷人反叛,希望得到更多的兵力。因此他作威作福,肆意凶暴,韦云起多次不听从他的命令。韦云起又经营私人产业,与生夷人交往,谋取利益,窦轨也在众人面前说过,因此产生了矛盾,彼此猜疑。隐太子去世后,皇帝命令窦轨迅速驰驿前往益州报告,窦轨怀疑韦云起的弟弟韦庆俭、堂弟韦庆嗣以及亲族都在东宫任职,担心他们得知消息后可能会发动变乱,先做好防备然后再告诉他们。韦云起果然不相信,问道:‘诏书在哪里?’窦轨说:‘你是建成党的成员,现在不遵守诏令,明显是要造反。’于是将他逮捕并杀害。起初,韦云起年轻时,拜太学博士王颇为师,王颇经常和他谈论时事,非常赞赏他,于是对他说:‘韦生见识如此,一定能自己获得富贵;然而刚直的性格和厌恶邪恶,最终可能会因此招致祸害。’结果正如王颇所预言的那样。他的儿子韦师实,垂拱初年,官至华州刺史、太子少詹事,封为扶阳郡公。

韦师实的儿子韦方质,武则天初年担任鸾台侍郎、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当时修改《垂拱格式》,韦方质有很多增删,非常受到当时人的称赞。不久,武承嗣、三思在朝中掌权,所有的宰相都依附于他们。韦方质因病请假,武承嗣等人到家中探病,韦方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给他们行礼。左右的人说:‘对权贵坐着见,恐怕会招来危险。’韦方质说:‘吉凶是天命。大丈夫怎么能屈节曲意事奉亲戚,以求苟且偷生呢?’不久被酷吏周兴、来子珣陷害,被流放到儋州,家中财产也被没收。不久去世。神龙初年,被赦免。

孙伏伽,是贝州武城人。大业末年,从大理寺史累次升迁到万年县法曹。武德元年,最初因为三件事情上奏。其中之一是:

我听说,天子如果有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即使他自身行为不端,也不会失去天下;父亲如果有敢于直言进谏的儿子,即使他自身行为不端,也不会陷入不义。所以常言道,儿子不能不对父亲进谏,臣子不能不对君主进谏。从这一点来说,臣子侍奉君主,就像儿子侍奉父亲一样。

隋朝后主之所以失去天下,是因为他不听别人的过错。当时并不是没有敢于直言的人,但是由于君主不接受谏言,自认为道德高尚如同唐尧,功绩超过夏禹,奢侈无度,纵情享乐。天下的人民生活困苦,人口减少,盗贼横行,而他却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朝中的大臣不敢告诉他。

如果后主能够严于律己,开放直言之路,选拔贤能,赏罚得当,人人都能安居乐业,那么谁还能动摇他的地位呢?所以前朝喜欢变革,不效仿古训,只是因为天意引导他们犯错,以便开启今天的圣唐盛世。陛下在晋阳起兵,天下响应,很快登上大位。陛下不要以为唐朝得到天下很容易,而隋朝失去天下却很不容易。陛下作为天子,拥有天下,一举一动都有史书记载,一言一行都有史书记载。既然被竹帛所束缚,怎么能任意放纵而不谨慎呢?凡是有狩猎,都必须顺应四时,既然是代天行理,怎么能不按时行动呢?陛下二十日登基,二十一日就有献鹞雏的人,这是前朝的恶习,年轻人的事情,为什么今天突然开始呢!又听说相国参军事卢牟子献琵琶,长安县丞张安道献弓箭,频繁得到赏赐。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如果有什么欲望,有什么得不到的呢?陛下所缺少的,难道是这些物品吗!愿陛下体察我的愚忠,那么天下就太幸运了。

第二点说:

百戏散乐,本不是正声,在隋朝末年,却被过分推崇,这被称为淫风,不可不改正。最近,太常官司从民间借了五百多件妇女的裙子,用来充当散乐的服装,说是要在五月五日在玄武门游戏。我私下思考,这实际上损害了皇上的道德,也不是给子孙后代留下好榜样。所以《尚书》说:‘不要因为小怨而忽略它而不去除。’恐怕从小事积累成大问题。《论语》说:‘放郑声,远佞人。’又说:‘乐则《韶》舞。’从这些话来看,散乐肯定不是功成之乐。以我愚见,请一并废除。那么天下就太幸运了。

第三点说:

我听说人的本性相近,但是习惯却相去甚远,这是因为他们被自己的喜好所影响。所以《尚书》说:‘与治同道的人没有不兴旺的,与乱同行的人没有不灭亡的。’从这些话来看,国家的兴衰就在这里了!皇太子以及各位王子等左右的大臣,不能不谨慎选择并任用他们。以我愚见,但是那些无义之人,以及以前无赖的人,家庭不能和睦;以及那些喜欢奢华、骑马打猎、专门追求逸乐、声色歌舞的人,不能让他们亲近君主。这些人只能取悦耳目,供人驱使,至于弥补不足,他们根本做不到。我观察了古代和近代,以至于子孙不孝,兄弟不和,无不是因为身边的人造成的。愿陛下精选贤才,作为皇太子的助手,这样就能像磐石一样稳固,永远成为国家的基石。

高祖看了非常高兴,下诏说:‘秦国因为不听别人的过错而灭亡,典籍难道没有先前的警告吗?臣子们阿谀奉承,所以没有察觉到。汉高祖改正错误,听从谏言。到了文帝、景帝继承事业,宣帝、元帝继承遗绪,如果不走这条路,谁能使国家繁荣昌盛?周朝、隋朝末年,忠臣闭口不言,一句话就能导致国家灭亡,这是值得深刻警醒的。经常思考这些,常常感到深深的叹息。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接受天命,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天性和天道,但希望努力,常常希望得到辅佐,以弥补不足。然而,大臣们很少进直言,我将表达我的真实想法,但人们还没有理解。万年县法曹孙伏伽,真诚慷慨,言辞恳切,指出了得失,无所回避。这不是不按常规行事,怎么能带来利益呢!伏伽既然怀有忠诚正直之心,应该安排在宪司,可以任命为治书侍御史。同时,公布给远近,让人们知道我的意图。’并赐予三百匹丝帛。当时国家军事繁多,赋税沉重,伏伽多次上奏请求改革,高祖都采纳了。

第二年,高祖对裴寂说:‘隋朝末年政治不端,上下相互欺骗,君主骄傲自大,臣子阿谀奉承。君主不听取过错,臣子不尽忠,以至于国家危亡,君主死于普通人之手。我拨乱反正,志在安抚人民,平定乱局依靠武将,保持基业委托给文官,希望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以弥补不足。我每次都虚心接受,希望听到正直之言。然而,只有李纲能够尽忠职守,孙伏伽可以说是忠诚正直,其他人仍然沿袭旧风,低头顺从,这难道是我所期望的吗!’等到平定王世充、窦建德,大赦天下之后,接着责问他们的党羽,并命令他们迁移。

伏伽上表进谏说:‘我听说君王的话不能开玩笑,这是自古以来的格言;食言不如食食,这是从古书记载中听到的。所以《尚书》说:“你不可不信,我不会食言。”又《论语》说,一句话出口,马也追不上了。从这些话来看,说出的话,不能不谨慎。陛下光临天下,养育人民,天下的人民,哪个不是臣民。一旦发布命令,就会取得万方的信任,让人们听到后不怀疑,看到后不困惑。陛下本月二日发布的云雨之制,光照黔黎,无所不至,公私都得到了依靠。既然说常赦不免,都赦免了,这不仅赦免了有罪的人,也是与天下断绝了关系,许诺了更新。从这些话来看,既然赦免了,那么即便没有事情。为什么王世充和窦建德的部下,在赦免之后还想迁移他们?这是陛下自己违背了本心,想要让下属作为榜样吗?如果想要详细追究,反叛城内的人,谁没有罪?所以《尚书》说:“消灭首恶,胁从不问。”如果谈论首恶,世充等人是首恶,首恶尚且被赦免,胁从者有什么罪过?而且古人说:“狗咬了尧,是因为不是它的主人。”在东都城内以及窦建德的部下,有与陛下有旧的人,编发为友,还有在失败后才开始的人。这些人难道忘记了陛下吗?他们都说是被阻隔了。从这些话来看,那些在外的,我认为他们没有罪。又《尚书》说:“不是知道困难,而是执行困难。”从古至今,哪个朝代没有君主,所以只称颂尧、舜的善行,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作为天子确实很难,善名难得。

以前天下未平定,威权需要随机应变;现在四方已经平定,制定法律需要与人民共享。但是法律,是陛下自己制定的,还需要自己遵守,使天下百姓信任并敬畏。现在陛下自己不守信用,想要让百姓信任并敬畏吗?所以《尚书》说:“没有偏私,没有党派,王道广阔;没有党派,没有偏私,王道平坦。”赏罚的实施,达到贵贱之间,圣人制定法律,不分亲疏。以我愚见,王世充、窦建德的部下,经过赦免应该免责,想要迁移的人,请一并释放,那么天下就太幸运了。

又上表请求设立谏官,高祖都采纳了。

太宗登基后,被封为乐安县男。贞观元年,他被任命为大理少卿。太宗喜欢骑马射箭,伏伽上书劝谏说:“我听说千金之子,不会坐在危险的屋檐下;百金之子,不会靠在危险的横梁上。从这个角度看,天下的君主,不能冒险行事。我又听说天子的居所,有九重的禁卫;他出行时,有警卫和仪仗队。这不是为了极度尊贵他的居处,而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古人说:‘一人有福,万人受益。’我私下听说陛下还在骑马射箭,取悦亲近的大臣,这是不顾禁令,冒险行事,我觉得陛下不应该这样做。为什么?首先,这不会在史册上留下好名声,其次,也不足以彰显您的威望,更不能用来教导培养您的身体,也不适合作为后世的典范。这仅仅是年轻王公的事务,难道成为天子之后,今天还这样做吗?陛下虽然想轻视自己,但是国家社稷怎么办呢!按照我愚见,我认为不应该这样做。”太宗看了之后非常高兴。

贞观五年,因为奏报囚犯错误而被免官。不久后,他被任命为刑部郎中,后来又升迁为大理少卿,再后来转任民部侍郎。贞观十四年,他被任命为大理卿,后来出京担任陕州刺史。永徽五年,因为年老而退休。显庆三年去世。

张玄素是蒲州虞乡人。在隋朝末年,他担任景城县户曹。窦建德攻陷景城时,张玄素被俘,将要被处决,景城的百姓一千多人哭泣着请求代替他的命,说:“这个人如此清廉谨慎,现在如果杀了他,那真是没有天理。大王如果想要统一天下,应该深深地礼遇他,以吸引四方之人,怎么能杀了他,让善良的人心碎呢?”窦建德立刻下令释放了他,任命他为治书侍御史,但他坚决推辞不接受。等到江都不守,窦建德又召见他,任命他为黄门侍郎,他才接受命令。窦建德平定后,他被任命为景城都督府录事参军。太宗听说他的名字,即位后召见了他,询问他关于政治之道。他回答说:“我看自古以来,没有像隋朝那样混乱的,难道不是君主专权,法律日益混乱吗?如果君主在上虚心接受,臣子在下面辅佐纠正错误,怎么会到这种地步?而且,万乘之尊,还想亲自处理所有事务,每天处理十件事,有五件处理不当,处理得当的相信是好的,那么处理不当的怎么办呢?何况一天要处理上万件事务,自己已经有很多失误,日积月累,以至于多年,错误越来越多,不灭亡还等什么呢!如果广泛任用贤良,高高在上地观察,百官尽职尽责,谁敢违抗呢?我又看到隋朝末年的动荡,遍布天下,争夺天下的不过十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保住自己的城邑,保全自己的生命,希望归顺有道之人。由此可见,人们背叛君主作乱的是少数,只是君主不能使他们安定,才导致了混乱。陛下如果能够每天谨慎行事,尧、舜的治国之道,怎么会超越呢!”太宗认为他说得很好,提拔他为侍御史,不久后升迁为给事中。

贞观四年,皇帝下诏派遣士兵修缮洛阳宫的乾阳殿,以备巡幸。张玄素上书劝谏说:“我私下思考秦始皇作为君主,凭借周朝的余威和六国的强盛,想要传之万世,但到了他的儿子手里就灭亡了,这是因为他放纵自己的欲望,违背天意,残害人民。由此可见,天下不能靠武力征服,神明不能靠亲近依赖,只有发扬节俭,减轻赋税,谨慎到最后,才能永远稳固。现在我们继承百代之末,面对凋敝的景象,一定要用礼制来节制,陛下应该以身作则。东都还没有巡幸的日期,为什么要修缮呢?现在诸王都出京封地,又要修建,兴起的事务越来越多,难道是疲惫的人民所期望的吗?这是第一个不可行之处。

陛下刚平定东都时,高大的楼阁和宽广的宫殿都被下令拆除,天下的人都感到欣慰,同心同德。怎么会一开始讨厌奢侈,现在却模仿它的华丽呢?这是第二个不可行之处。

每次听到您的旨意,没有立即巡幸,这说明这件事不是紧急的,会成为徒劳的劳作。国家没有两年的积蓄,为什么要建造两座都城,过度劳役,怨恨将会产生。这是第三个不可行之处。

百姓经历了战乱之后,财力枯竭,天恩浩荡,勉强维持生计,饥寒仍然紧迫,生计尚未安定,三五年内,恐怕难以恢复。为什么要修建尚未巡幸的都城,夺走疲惫人民的力气?这是第四个不可行之处。

过去汉高祖刘邦想要定都洛阳,娄敬一句话,立刻西行,难道不知道这里地处中原,贡赋均匀,只是地形不如关内。我诚恳地认为陛下教化凋敝的人民,改变浮华的风俗,时间还很短,还未完全淳朴。权衡利弊,难道可以东巡吗?这是第五个不可行之处。

我曾看到隋朝建造宫殿,梁柱宏伟,大木头不是附近有的,多是从豫章运来的。两千人拉一根柱子,下面用生铁制成车轮,如果用木头车轮,就会起火。铁轮一旦出现,走一二里就会损坏,还需要几百人带着新的铁轮跟在后面,一天只能前进三二十里。粗略计算一根柱子,就已经用了数十万工,其余的费用又超过这个数字。

我听说阿房宫建成,秦人离散;章华台建成,楚人离心;等到乾阳殿完工,隋人离心。而且以陛下现在的功力和力量,哪里比得上隋朝呢?役使创伤的人民,继承隋朝的弊端,从这个角度看,恐怕比隋炀帝还要严重。我真诚地希望陛下深思,不要让我被别人嘲笑,那么天下就太幸运了。

太宗说:“你认为我不如隋炀帝,那和桀、纣相比呢?”张玄素回答说:“如果这个宫殿最终建成,那就是和混乱一样。而且陛下刚平定东都时,太上皇下令大殿和高门都应该烧毁,陛下因为瓦木可以再用,不应该烧毁,请求赐给贫民。虽然这件事没有实行,但天下的人都歌颂您的美德。现在如果遵循旧制,那就是隋朝劳役的复兴。五六年间,取舍迥异,怎么向子孙昭示,展示四海的光辉呢?”太宗叹息说:“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他对房玄龄说:“洛阳地处中原,朝贡之路均匀,我之所以修建,是为了方便百姓。现在张玄素上表,确实可以依照,以后如果需要处理事务,露天而坐又有什么苦处,所有的劳役,应该立即停止。但是以低微的身份冒犯尊贵,自古以来就不容易,如果不是他的忠诚和正直,怎么能做到这样?可以赐给他彩缎二百匹。”侍中魏徵感叹说:“张公议论事情,有回天之力,可以说是仁爱之人的话语,其利益广泛。”张玄素后来多次升迁,最终担任太子少詹事,转任右庶子。

当时太子承乾住在春宫,因为沉迷于狩猎游乐而荒废了学业,玄素上书劝谏说:‘我听说上天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只帮助有德行的人,如果违背了天道,人神都会抛弃他。然而古代的三驱之礼,并不是为了教导杀戮,而是为了为百姓除去害虫,所以商汤只捕杀一面,天下人都称赞他的仁德。现在宫苑中的狩猎游乐,虽然名义上不同于游猎,但如果经常进行,最终会损害高雅的风度。而且傅说曾经说过:“不学习古人的知识,就无法听到正确的言论。”所以弘扬道德在于学习古人,学习古人必须借助老师的教导。既然受到了皇帝的恩宠,让我孔颖达侍讲,希望您能经常关心询问,以补充我的不足。同时广泛派遣有名声和德行的学士,早晚侍奉。阅读圣人的遗教,观察已经发生的事情,每天知道自己的不足,每月不忘自己的能力。这样才是尽善尽美,夏启、周诵这样的贤君,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作为君主,没有不追求善良的,但人的本性无法抵挡情感的诱惑,沉迷于迷惑就会导致混乱。沉迷过度,忠言就会受阻,所以臣子们如果只是顺从,君主的道德就会逐渐衰落。古人说过:“不要因为小恶不去除,小善不去行。”所以知道祸福的到来,都是逐渐积累的。殿下作为储君,应当广泛树立好的德行。既然有喜好狩猎的爱好,怎么能够主持国家的礼仪呢?谨慎地开始,还担心逐渐衰落,如果一开始就不谨慎,最终怎能保证安全!”不久又兼任太子少詹事。

十三年,玄素再次上书劝谏说:‘我听说周公拥有大圣的才能,仍然谦逊地请教,接纳普通百姓的建议,何况后世的圣贤,怎敢轻视这条道路呢?因此礼制规定皇太子入学时要行齿胄之礼,是为了让太子知道君臣、父子、长幼的道理。至于君臣之间的义理、父子之间的亲情、尊卑的秩序、长幼的礼节,在心中实践,在四海之外弘扬,都是因为实践而远播,因为言论而广传。我敬仰殿下英明的品质已经很高,还需要学习文化来修饰自己的外表。至于孔颖达、赵弘智等人,不仅是有德行的大学者,也通达政治的要领,希望您能让他们经常侍讲,解释物理,回顾古代,启迪现在,增加您的智慧。至于那些雕虫小技,只能偶尔让人跟随,代替赌博而已。至于骑射狩猎,饮酒作乐,只是为了愉悦耳目,时间久了,一定会腐蚀心灵。古人说过:“心是万事的主宰,如果行为没有节制就会导致混乱。”我担心殿下败坏德行的根源,就在这里。’太子承乾并没有接受他的劝谏。

太宗知道玄素在东宫频繁进谏,十四年,提升他为银青光禄大夫,担任太子左庶子。当时太子承乾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朝会,玄素劝谏说:‘宫中只有妇女,不知道像樊姬这样的女人,有多少能够对圣德有贡献?如果一直不见贤哲,就是亲近宠幸之人,远离忠良之臣。如果人们看不到德行,怎么能传播三善呢?而且储君的职责,对国家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广泛设立官员,以辅助圣德。现在却动不动就是几个月不见宫臣,接受忠言已经很少,还能补什么缺呢?”太子承乾对他频繁的劝谏感到厌恶,派家奴在夜晚用马鞭击打他,几乎要了他的命。太子承乾还曾经在宫中击鼓,声音传到宫外,玄素敲门请求觐见,极力争辩,太子承乾才把宫中的鼓拿出来,当着玄素的面毁掉。

这一年,太宗在朝会上问玄素他历任官职的经历,玄素因为是从刑部令史出身,感到非常羞愧。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说:‘我听说君子不会轻易对人说错话,圣明的君主不会对臣子开玩笑。说的话会被记录在史书中,被礼制所确认,被乐歌所传唱。作为君主能够礼遇臣子,臣子才会全力以赴地侍奉君主。近代的宋孝武帝轻率地说话,侮辱朝臣,攻击他们的家门,以至于陷入困境。良史记录下来,认为这是不对的。陛下昨天问张玄素:“隋朝时你是做什么官的?”他回答说:“县尉。”陛下又问:“在成为县尉之前?”他回答说:“流外。”陛下又问:“在哪个部门?”玄素即将走出阁门,几乎无法移动脚步,精神几乎耗尽,脸色像死灰一样。朝臣看到这一幕,都感到非常惊讶。大唐建国以来,任用官员是根据才能;卜卦、占卜、庸俗的保镖,根据能力使用。陛下对玄素礼遇深厚,频繁地使用他,提升他为三品官员,辅助皇储,自不可在群臣面前穷追不舍,丢弃昔日的恩宠,成为一朝的耻辱。君主对待臣子,应该用礼义引导,用恩惠驱使,使他们承担起对天下的责任,全心全意地贡献自己的忠诚,还担心德行和礼遇不够,人们不自我激励。如果无故忽视,使他们感到羞愧,内心郁结,心情不愉快,要求他们坚守节操,忠诚于国家,这怎么可能呢?”奏疏呈上后,太宗对褚遂良说:“我也后悔问这些问题,现在得到你的奏疏,深深地理解了我的心情。”太子承乾的德行日益败坏,玄素又上书劝谏:

我听说孔子说过:“能够从近处取类比,可以说是实行仁德的方法。”然而《尚书》、《左传》所记载的,有些话可能离我们很远,但观察最近的事情,得失都在其中。比如周武帝平定山东,住简朴的房子,吃简单的食物,以安抚天下。太子赟的行为没有准则,恶劣的德行日益明显。乌九轨知道这是不可行的,向武帝提出了建议;武帝仁慈,希望他逐渐改正。等到他即位,放纵自己的性情,国家分崩离析,宗庙被毁灭,这就是隋文帝所取代的。文帝因为周朝衰落,依靠妻子的家族势力,虽然没有对天下做出大的贡献,但传播仁德,足以让万民依赖。勇为太子时,不能接近遵循君父的节俭,却追求骄奢,现在的山池遗迹,殿下亲眼所见。当时也依靠君父的恩宠,自以为像泰山一样坚固,哪里知道邪恶的臣子敢进谗言?如果动静有常,进退有度,亲近君子,远离小人,舍弃浮华,崇尚节俭,即使有邪恶的臣子挑拨离间,又怎么能导致慈父的隔阂呢?难道不是因为积累的德行不够,名声不显,谗言一传,就造成了祸患吗?我私下认为,作为皇储,肩负着特殊的重任,如果积累的德行不够,怎么能继承和守护先人的事业呢?圣上因为殿下是亲儿子,又是国家未来的君主,所以对所需之物不加以限制。恩旨下达不到六十天,使用的东西已经超过七万,骄奢到极点,还有什么能超过这个呢?龙楼之下,只有工匠聚集;望苑之内,看不到贤良之人。说到孝敬,却缺少视膳问安的礼节;说到恭顺,却违背了君父的慈训;说到风声,却没有爱学好道的实际;说到行为,却有因私仇而诛杀的罪行。宫中的正直之士,从未在身边;邪恶的巧言令色之人,却亲近深宫。喜欢这些人的人都是游手好闲之徒,给予他们的人都是画师和雕刻家。在外面看,已经有了这些过失;在宫中秘密的,又怎么能计算呢?宣猷禁门,与市井没有什么区别,早上进去,晚上出来,恶名已经传得远远的。我因为德行日益减少,频繁地上书劝谏,从那时起,放纵的行为更加严重。右庶子赵弘智学识渊博,品行端正,是当代的善士,我每次上奏请求,希望您能多次召见他,与他谈论,以便广泛传播美德。您的旨意反而有猜疑,认为我在胡乱推荐。接受善言就像流水一样顺畅,还担心达不到;掩饰错误,拒绝劝谏,一定会招致失败。现在推崇的是封闭的源头,不追求明智的方法,即使有智慧的天赋,最终也会受到错误的困扰。古人说:“苦药能治病,苦言能利行。”我敬仰您在平安时期思考危险,一天比一天更加谨慎。’奏疏呈上后,太子承乾并没有接受,反而派刺客来加害他。不久太子被废黜,玄素也被免职。十八年,起用他为潮州刺史,后来转任邓州刺史。永徽年间,因为年老退休。龙朔三年,加授银青光禄大夫。麟德元年去世。

史官说:伏伽向高祖上书,玄素向太宗进言,从地位低微的人向皇帝进言,怀着诚恳直率的心意阐明正理,可以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后来他们都得到了皇帝的召见,都受到了皇帝的青睐。如果不是下情忠诚到达,效仿不辞劳苦的精神,皇帝的听力聪明,达到像流水一样顺畅的美德,谁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呢?《尚书》说:‘木材顺从墨线就能取直,君主听从谏言就能成为圣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世上的年轻人聪明且悟性高,年长的人能够进行规劝;云起能够屏除朋党之私,不回避骄横豪强。观察他们的言行,都值得称道。但是云起说话没有原则,世长最终变得狡诈,他们的不守规矩是应该的!至于诸孙、张二子,他们的知识水平是无法与之相比的。

赞曰:言语是修饰自己的,感动于义而忘记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忠诚的胆量,怎么敢轻易触犯君王的逆鳞?苏、韦确实聪明,伽、素忠诚纯正。能够使君主改正错误,真是值得赞扬的谏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注解

苏世长:苏世长是隋朝末年至唐朝初年的官员,字子良嗣,雍州武功人。他的祖父苏彤是后魏的直散骑常侍,父亲苏振是周朝的宕州刺史、建威县侯。苏世长在周武帝时因才智过人而受到重视,后来在唐朝历任多个职位。

子良嗣:子良嗣是苏世长的字,也是他的官名。他是唐朝初年的官员,高宗时期迁周王府司马,因正直敢言而受到高宗的器重。

韦云起:韦云起是隋朝末年的一位将领和政治家,因其在军事和政治上的才能而受到重用。

孙方质:孙方质是孙伏伽的字,他是唐朝初年的官员,以清廉著称。

孙伏伽:唐代名臣,以直谏著称。

张玄素:张玄素是孙伏伽的字,他是唐朝初年的官员,以清廉著称。

周武帝:周武帝是北周时期的皇帝,名宇文邕,他在位期间推行一系列改革,加强中央集权。

隋文帝:隋文帝是隋朝的开国皇帝,名杨坚,他在位期间结束了长期的分裂局面,统一了中国。

炀帝:隋朝第二位皇帝,因暴政和奢侈而著名。

王世充:隋末唐初的割据势力之一。

高祖:高祖通常指中国历史上的开国皇帝,如汉高祖刘邦、唐高祖李渊等。

武德:武德是唐朝的一个年号,由唐高祖李渊所使用。

突厥:突厥是古代游牧民族,曾对唐朝构成威胁。

贞观:贞观是唐朝的一个年号,由唐太宗李世民所使用。

开元:开元是唐朝的一个年号,由唐玄宗李隆基所使用。

司空:司空是古代官名,是三公之一,负责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

雍州万年人:雍州是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万年是其下辖的一个县,表明韦云起的籍贯。

伯父澄:伯父是父亲的哥哥,这里指韦云起的伯父。

武德初:武德是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的年号,武德初即指唐朝建立初期。

国子祭酒:国子祭酒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教育皇室和贵族子弟。

绵州刺史:绵州是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刺史是地方行政长官。

明经举:明经举是科举制度中的一种考试,通过者可以成为官员。

符玺直长:符玺直长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管理符节和印章。

文帝:指隋文帝杨坚,隋朝的开国皇帝。

兵部侍郎:兵部是古代的一个部门,负责军事事务,侍郎是副职官员。

柳述:柳述是隋朝的一位官员,与韦云起有过政治上的冲突。

通事舍人:通事舍人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外交事务。

通事谒者:通事谒者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接待外国使节。

山东人:古代以山东西部地区为山东,这里指来自山东地区的人。

抄营州:抄营州指突厥军队对营州的侵扰。

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是突厥的一个可汗,即首领。

治书御史:治书御史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监察官员。

内史侍郎:内史是古代的一个部门,侍郎是副职官员。

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监察官员。

大理寺:大理寺是古代的一个司法机构。

郑善果:郑善果是唐朝的一位官员。

义旗入关:指唐朝李渊起兵反隋,进入关中地区。

司农卿:司农卿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农业和粮食储备。

阳城县公:阳城县公是古代的一种爵位。

上开府仪同三司:上开府仪同三司是古代的一种高级官职。

农圃监事:农圃监事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农业和园林的管理。

师都:师都是古代突厥的一个部落。

胡寇:胡寇指来自北方的敌对势力。

隐太子:隐太子是唐朝太子李建成的一个别称。

鸾台侍郎:鸾台侍郎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文书处理。

地官尚书:地官尚书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地方行政。

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是古代的一种高级官职,相当于宰相。

垂拱格式:垂拱格式是唐朝的一种法律格式。

武承嗣: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一位侄子,曾参与政治。

三思:三思是武则天的一位宠臣。

酷吏:酷吏指古代以严酷手段执法的官员。

周兴:周兴是唐朝的一位酷吏。

来子珣:来子珣是唐朝的一位酷吏。

儋州:儋州是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位于今天的海南省。

万年县法曹:万年县法曹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司法事务。

三事上谏:三事上谏指孙伏伽向皇帝提出的三个建议。

诤臣:指敢于直言进谏的臣子,具有忠诚和勇气,即使君主无道也能直言不讳。

不陷于不义:指子女即使面对父亲的错误,也能保持自己的道德准则,不随从其错误行为。

诤子:指敢于直言进谏的儿子,同样具有忠诚和勇气。

天子:古代中国的最高统治者,象征国家的至高无上。

天下:指整个国家或统治区域。

父:指父亲,是家庭中的权威人物。

君:指君主,即国家的统治者。

隋后主:指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杨广。

唐尧:传说中的上古圣君,以德治天下著称。

夏禹:夏朝的开国君主,以治水有功著称。

侈极欲:指过度奢侈和纵欲。

肝脑涂地:形容极度悲痛或绝望,比喻牺牲生命。

户口减耗:指人口减少。

盗贼日滋:指盗贼日益增多。

朝臣:指朝廷中的官员。

修严父之法:指遵循严格的父亲教育方式。

开直言之路:指鼓励人们敢于直言进谏。

选贤任能:指选拔有才能的人担任官职。

赏罚得中:指赏罚公正合理。

竹帛所拘:指受到文字记录的约束。

搜狩:指打猎,古代君主的一种活动。

四时: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龙飞:古代帝王登基的象征,指皇帝即位。

献鹞雏:指进献小鹰,古代皇帝狩猎时的一种仪式。

散乐:指娱乐性的音乐和舞蹈,非正声。

淫风:指过分放纵的风气。

太常官司:古代官职,掌管礼乐。

裙襦:古代女子穿着的裙子。

散妓:指娱乐性的歌舞女子。

玄武门:古代长安城北的一座城门。

皇猷:指国家的根本大法。

子孙:指后代。

性相近而习相远:指人的本性相近,但习惯和环境影响会使人们产生差异。

治同道:指与有德行的人同行。

乱同事:指与有乱行的人同行。

皇太子:指帝王的儿子,继承皇位的人选。

诸王:指帝王的诸子。

僚友:指同僚和朋友。

克隆盘石:比喻坚固不可动摇。

宪司:古代官职,掌管法律。

李纲:唐代名臣,以忠诚著称。

谄谀:奉承拍马,不真诚。

汉高祖:指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

文、景:指汉文帝和汉景帝。

宣、元:指汉宣帝和汉元帝。

周、隋之季:指周朝和隋朝的末期。

社稷:指国家,古代祭天地和五谷的神社。

拨乱反正:指消除混乱,恢复秩序。

弼谐:辅佐和谐。

谠言:正直的言论。

窦建德:隋末农民起义领袖。

格言:格言警句,具有教育意义的话。

黔黎:指百姓。

王世充及建德部下:指王世充和窦建德的部下。

迁配:指流放。

编发友朋:指结交朋友。

蹠狗吠尧:比喻不识时务的人。

东都城内:指东都洛阳城内。

西都城内:指西都长安城内。

兆人:指百姓。

偏党:偏袒一方。

王道荡荡:指王道公正无私。

王道平平:指王道平和稳定。

伪官:指被赦免的官员。

放之:释放他们。

太宗:太宗是指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位皇帝,如唐太宗李世民。

赐爵乐安县男:赐予爵位,封为乐安县男,是对太宗的一种荣誉。

大理少卿:大理寺是唐朝的司法机构,大理少卿是大理寺的副长官。

马射:骑马射箭,古代一种军事技能,也是皇族和贵族的娱乐活动。

伏伽:伏伽指的是古代的一位臣子,名字为伏伽,可能是因为他的事迹或品德而闻名。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出自《礼记》,意思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坐着不会靠近屋檐,站着不会倚靠门框,比喻富贵人家的人行事谨慎。

禁卫九重:指皇宫的严密守卫,九重表示极其严密。

出警入跸:皇帝出行时的警戒和仪式,表示皇帝的威严。

社稷生灵:社稷指国家,生灵指人民,意指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的福祉。

一人有庆,兆人赖之:出自《尚书》,意思是一个人的喜庆,可以使亿万人民都得到好处。

走马射帖:骑马射箭的游戏,射帖是指箭靶。

史册:历史记载,这里指流传千古的事迹。

导养圣躬:引导和培养皇帝的身体和品德。

垂范后代:给后代树立榜样。

景城县户曹:景城县的户曹,户曹是地方政府的官职。

治书侍御史:官职,负责监察官员。

江都不守:江都城被攻陷。

黄门侍郎:官职,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都督府录事参军:地方军事行政机构的录事参军。

政道:政治之道,治理国家的原则和方法。

万乘之重:指皇帝的尊贵地位,万乘表示皇帝的威仪。

庶务:各种事务,指皇帝日常处理的事务。

乖谬:错误,不恰当。

尧、舜之道:指古代圣贤尧、舜的治国之道。

乾阳殿:洛阳宫的宫殿之一。

秦始皇: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统一六国,建立秦朝。

周室之余、六国之盛:指周朝的遗风和六国的强盛。

遗之万叶:传给万代。

逞嗜奔欲:放纵欲望。

逆天害人:违背天意,伤害人民。

弘俭约:提倡节俭。

薄赋敛:减轻赋税。

慎终如始:始终如一地谨慎。

承百王之末:继承前代帝王的事业。

属凋弊之余:处于国家衰败之后。

籓:古代诸侯国的封地。

兴发渐多:兴起的事情越来越多。

疲人:疲于劳作的百姓。

劳役过度:劳役过于繁重。

怨讟:怨恨和诽谤。

凋离:衰败和战乱。

娄敬:西汉初年政治家,提出迁都长安的建议。

阿房:秦始皇修建的宫殿,后成为秦朝灭亡的象征。

章华:楚灵王修建的宫殿,后成为楚国内乱的原因之一。

化凋弊之人:改变衰败的人民。

浇漓之俗:轻薄的风俗。

回天之力:比喻力量极大,能扭转局势。

仁人之言:仁爱之人的话语,指有益于人民的话。

太子少詹事:官职,负责辅佐太子。

右庶子:右庶子是太子的一种辅佐官员。

时承乾居春宫:时承乾是唐朝第二位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春宫指的是太子的居住地,这里指承乾作为太子居住在春宫。

游畋:游畋指打猎和游山玩水,古代贵族的活动,这里指承乾沉迷于打猎。

玄素:玄素可能是指某位臣子的字或号,具体指代哪位历史人物需要进一步的信息。

上书谏曰:上书谏曰指上书给皇帝,提出忠告。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是指天不偏袒任何人,只帮助有德行的人。

三驱之礼:三驱之礼是指古代的一种狩猎礼制,规定在一定时间内禁止狩猎,以保护生态。

汤罗一面,天下归仁:汤罗一面,天下归仁是指商汤在狩猎时只取一面,表示仁爱,使天下归心。

苑中娱猎:苑中娱猎指在皇家园林中娱乐狩猎。

傅说:傅说是指商汤的贤臣傅说,这里引用他的话来强调学习古人的重要性。

孔颖达:孔颖达是唐朝的学者,曾任国子祭酒,这里指太宗命令孔颖达为太子讲授经书。

傅说曰:‘学不师古,匪说攸闻。’:这是傅说的话,意思是学习不借鉴古人,就不能得到真正的知识。

夏启、周诵:夏启和周诵分别是夏朝和周朝的君主,这里用来比喻理想中的贤明君主。

耽惑成乱:耽惑成乱是指沉迷于某种事物而导致混乱。

勿以小恶而不去,小善而不为:这是古代的一种道德观念,意思是不因恶小而为之,不因善小而不为。

储两:储两指太子,古代称太子为储君。

匕鬯:匕鬯是古代的一种酒器,这里指太子应有的礼仪和德行。

寻又兼太子少詹事:寻又兼太子少詹事是指张玄素后来又被任命为太子少詹事。

周公:周公是指周公旦,周朝的著名政治家和思想家。

齿胄:齿胄是指太子入学时的礼仪,表示太子开始学习治理国家的道理。

雕虫小伎:雕虫小伎指技艺性不强,价值不大的小技艺。

樊姬:樊姬是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贤妻,以辅佐丈夫著称。

刑部令史:刑部令史是唐朝官职,指在刑部工作的官员。

宋孝武:宋孝武是南朝宋的皇帝,以轻慢朝臣著称。

良史:良史指好的史官,这里指记录历史的史官。

县尉:县尉是古代的官职,负责管理县级行政区域。

流外:流外是指不在官职序列中的官员。

银青光禄大夫:银青光禄大夫是唐朝的一种高级官职,属于荣誉性质。

太子左庶子:太子左庶子是太子的辅佐官员之一。

樊姬之徒:樊姬之徒指像樊姬这样的贤妻。

亲嬖幸,远忠良:亲嬖幸,远忠良是指亲近宠幸的人,远离忠诚良臣。

宣猷禁门:宣猷禁门是指传达政令的宫门。

阛阓:阛阓是指市井,这里指宫廷内外。

赵弘智:赵弘智是唐朝的学者,曾任国子祭酒。

罔念:罔念是指没有道德的念头。

苦药利病,苦言利行:苦药利病,苦言利行是指苦药可以治病,苦言可以利行,意思是直言不讳的忠言可以使人改正错误。

龙朔三年:龙朔三年是唐朝的一个年号,对应公元663年。

麟德元年:麟德元年是唐朝的一个年号,对应公元664年。

上疏:上疏是指臣子向君主呈递书面意见或建议的一种方式,是古代臣子向皇帝表达诉求的一种正式途径。

至尊:至尊是指至高无上的地位,通常用来指代皇帝。

切直:切直是指直言不讳,直率而诚恳。

正理:正理是指正确的道理或原则。

抽奖:抽奖在这里可能是指某种形式的选拔或考核,以决定是否得到皇帝的赏识。

顾遇:顾遇是指受到皇帝的关照和优待。

下情:下情是指来自下层的民情或民意。

效匪躬之节:效匪躬之节是指效法那些不顾个人安危,忠诚于君主的人。

聪明:聪明在这里指皇帝的明智和洞察力。

如流之美:如流之美是指如同流水一般自然美好的品质或才能。

《书》:《书》指的是《尚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经典文献,包含了古代的政治、历史和哲学思想。

木从绳则正:这句话出自《尚书》,意思是木材如果被绳子牵引就会变得笔直,比喻人如果遵循正确的原则就会行为端正。

后从谏则圣:这句话也出自《尚书》,意思是君主如果能够接受臣子的谏言就会成为圣明的君主。

世长幼而聪悟:世长幼而聪悟是指家族中的长辈通常比较聪明和有远见。

规谏:规谏是指对君主或上级提出规劝和谏言。

屏绝朋党:屏绝朋党是指摒弃党派之见,不结党营私。

罔避骄豪:罔避骄豪是指不畏惧骄横豪强的人。

吐茹无方:吐茹无方是指说话没有节制,随意乱说。

诡诈:诡诈是指狡猾欺诈的行为。

方诸孙、张二子:方诸孙、张二子指的是方家和孙家、张家这两位家族的子弟,这里可能是在比较他们的才能或品德。

知不迨矣:知不迨矣是指才能或智慧无法相比。

赞:赞是一种文体,通常是对某人或某事进行赞美和评价。

言为身文:言为身文是指言语是修饰自己品德的一种方式。

感义忘身:感义忘身是指为了正义和道义而忘记个人利益。

忠胆:忠胆是指忠诚和勇敢的胆识。

逆鳞:逆鳞是指皇帝的忌讳,比喻触犯君王的禁忌。

苏、韦果俊:苏、韦果俊可能是指苏家和韦家的一些才俊人物。

伽、素忠纯:伽、素忠纯可能是指伽家和素家的一些忠诚纯朴的人物。

悟主:悟主是指能够理解并采纳臣子谏言的君主。

匡失:匡失是指纠正错误或过失。

猗欤诤臣:猗欤诤臣是指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诚臣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评注

史臣曰:伏伽上疏于高祖,玄素进言于太宗,从疏贱以干至尊,怀切直以明正理,可谓至难矣。

此句赞扬伏伽和玄素两人,他们不顾身份地位之低微,敢于向皇帝上疏进言,其勇气可嘉。‘疏贱’与‘至尊’形成鲜明对比,突显了他们敢于直言进谏的难能可贵。‘怀切直以明正理’则进一步强调了他们言辞恳切、直率,旨在阐明正理,而非阿谀奉承。

既而并见抽奖,咸蒙顾遇。自非下情忠到,效匪躬之节,上听聪明,致如流之美,孰能至于此乎?

此句叙述了伏伽和玄素因忠诚进言而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和重视。‘抽奖’比喻皇帝的恩赐,‘咸蒙顾遇’则表示他们都得到了皇帝的关照。‘自非下情忠到,效匪躬之节’是对他们忠诚品质的再次强调,‘上听聪明,致如流之美’则是对皇帝明察秋毫、赏罚分明的赞美。

‘《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斯之谓矣。

此句引用了《尚书》中的名言,以‘木从绳则正’比喻君主要遵循正道,以‘后从谏则圣’比喻君主善于纳谏可以成为圣明之君。这是对皇帝能够接受忠言逆耳的肯定,同时也表达了史臣对皇帝的期望。

世长幼而聪悟,长能规谏;云起屏绝朋党,罔避骄豪。

此句赞扬了世长和云起两人,他们无论年龄大小都能明辨是非,敢于直言进谏,不受朋党之私的影响,不畏惧权贵。

历览言行,咸有可观。而云起吐茹无方,世长终成诡诈,其不令也宜哉!

此句对世长和云起的言行进行了评价。‘历览言行,咸有可观’表示他们的言行举止都值得称道。然而,‘云起吐茹无方,世长终成诡诈’则揭示了他们虽然表面上正直,但实际上却可能心怀诡计,这是对他们的警示。

方诸孙、张二子,知不迨矣。

此句提到了诸孙和张二人,虽然他们的名字没有具体提及,但‘知不迨矣’表明他们的智慧和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赞曰:言为身文,感义忘身。不有忠胆,安轻逆鳞?苏、韦果俊,伽、素忠纯。

此段赞词是对伏伽和玄素忠诚品质的再次肯定。‘言为身文’表示言语是体现一个人品德的重要方式,‘感义忘身’则强调他们为了正义和忠诚可以不顾个人安危。‘不有忠胆,安轻逆鳞’是对他们敢于直言进谏的赞美。‘苏、韦果俊,伽、素忠纯’则是对他们忠诚和纯洁的赞誉。

悟主匡失,猗欤诤臣。

此句表达了对伏伽和玄素能够洞察君主过失并勇于纠正的赞赏,‘悟主匡失’是对他们忠诚的体现,‘猗欤诤臣’则是对他们诤臣之风的赞扬。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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