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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

作者: 欧阳询(公元557年-641年),唐代杰出的历史学家、文学家,后期参与《旧唐书》的编纂工作。《旧唐书》主要以唐朝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为主,详细记录了唐朝从开国到灭亡的全过程。

年代:成书于五代十国时期(约10世纪)。

内容简要:《旧唐书》是五代时期历史学家编写的关于唐朝的史书,它记录了唐朝的历史大事,包括唐朝的建立、政权更替、军事战事、外交往来等方面的内容。书中详细描述了唐朝历代皇帝的治国理念、军事策略与外交政策,体现了唐朝的盛世与衰败的全过程。通过对唐朝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分析,书中揭示了唐朝盛世的辉煌与衰退的原因。作为中国古代史学的经典之一,《旧唐书》为后代研究唐朝历史提供了重要的文献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原文

魏徵,字玄成,钜鹿曲城人也。

父长贤,北齐屯留令。

徵少孤贫,落拓有大志,不事生业,出家为道士。

好读书,多所通涉,见天下渐乱,尤属意纵横之说。

大业末,武阳郡丞元宝藏举兵以应李密,召徵使典书记。

密每见宝藏之疏,未尝不称善,既闻徵所为,遽使召之。

徵进十策以干密,虽奇之而不能用。

及王世充攻密于洛口,徵说密长史郑颋曰:

“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锐卒死伤多矣;又军无府库,有功不赏。

战士心惰,此二者难以应敌。

未若深沟高垒,旷日持久,不过旬月,敌人粮尽,可不战而退,追而击之,取胜之道。

且东都食尽,世充计穷,意欲死战,可谓穷寇难与争锋,请慎无与战。”

颋曰:

“此老生之常谈耳!”

徵曰:

“此乃奇谋深策,何谓常谈?”

因拂衣而去。

及密败,徵随密来降,至京师,久不见知。

自请安辑山东,乃授秘书丞,驱传至黎阳。

时徐世勣尚为李密拥众,徵与世勣书曰:

自隋末乱离,群雄竞逐,跨州连郡,不可胜数。

魏公起自叛徒,奋臂大呼,四方响应,万里风驰,云合雾聚,众数十万。

威之所被,将半天下,破世充于洛口,摧化及于黎山。

方欲西蹈咸阳,北凌玄阙,扬旌瀚海,饮马渭川,翻以百胜之威,败于奔亡之虏。

固知神器之重,自有所归,不可以力争。

是以魏公思皇天之乃睠,入函谷而不疑。

公生于扰攘之时,感知己之遇。

根本已拔,确乎不动,鸠合遗散,据守一隅。

世充以乘胜余勇,息其东略;建德因侮亡之势,不敢南谋。

公之英声,足以振于今古。

然谁无善始,终之虑难。

去就之机,安危大节。

若策名得地,则九族廕其余辉;委质非人,则一身不能自保。

殷鉴不远,公所闻见。

孟贲犹豫,童子先之,知几其神,不俟终日。

今公处必争之地,乘宜速之机,更事迟疑,坐观成败,恐凶狡之辈,先人生心,则公之事去矣。

世勣得书,遂定计遣使归国,开仓运粮,以馈淮安王神通之军。

俄而建德悉众南下,攻陷黎阳,获徵,署为起居舍人。

及建德就擒,与裴矩西入关。

隐太子闻其名,引直洗马,甚礼之。

徵见太宗勋业日隆,每劝建成早为之所。

及败,太宗使召之,谓曰:

“汝离间我兄弟,何也?”

徵曰:

“皇太子若从徵言,必无今日之祸。”

太宗素器之,引为詹事主簿。

及践祚,擢拜谏议大夫,封钜鹿县男,使安辑河北,许以便宜从事。

徵至磁州,遇前宫千牛李志安、齐王护军李思行锢送诣京师。

徵谓副使李桐客曰:

“吾等受命之日,前宫、齐府左右,皆令赦原不问。

“今复送思行,此外谁不自疑?

“徒遣使往,彼必不信,此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且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宁可虑身,不可废国家大计。

“今若释遣思行,不问其罪,则信义所感,无远不臻。

“古者,大夫出疆,苟利社稷,专之可也。

“况今日之行,许以便宜从事,主上既以国士见待,安可不以国士报之乎?”

即释遣思行等,仍以启闻,太宗甚悦。

太宗新即位,励精政道,数引徵入卧内,访以得失。

徵雅有经国之才,性又抗直,无所屈挠。

太宗与之言,未尝不欣然纳受。

徵亦喜逢知己之主,思竭其用,知无不言。

太宗尝劳之曰:‘卿所陈谏,前后二百余事,非卿至诚奉国,何能若是?’

其年,迁尚书左丞。

或有言徵阿党亲戚者,帝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案验无状,彦博奏曰:‘徵为人臣,须存形迹,不能远避嫌疑,遂招此谤。虽情在无私,亦有可责。’

帝令彦博让徵,且曰:‘自今后不得不存形迹。’

他日,徵入奏曰:‘臣闻君臣协契,义同一体。不存公道,唯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

帝瞿然改容曰:‘吾已悔之。’

徵再拜曰:‘愿陛下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

帝曰:‘忠、良有异乎?’

徵曰:‘良臣,稷、契、咎陶是也。忠臣,龙逢、比干是也。良臣使身获美名,君受显号,子孙传世,福禄无疆。忠臣身受诛夷,君陷大恶,家国并丧,空有其名。以此而言,相去远矣。’

帝深纳其言,赐绢五百匹。

贞观三年,迁秘书监,参预朝政。

徵以丧乱之后,典章纷杂,奏引学者校定四部书。

数年之间,秘府图籍,粲然毕备。

时高昌王麹文泰将入朝,西域诸国咸欲因文泰遣使贡献,太宗令文泰使人厌怛纥干往迎接之。

徵谏曰:‘中国始平,疮痍未复,若微有劳役,则不自安。往年文泰入朝,所经州县,犹不能供,况加于此辈。若任其商贾来往,边人则获其利;若为宾客,中国即受其弊矣。汉建武二十二年,天下已宁。西域请置都护、送侍子,光武不许,盖不以蛮夷劳弊中国也。今若许十国入贡,其使不下千人,欲使缘边诸州何以取济?人心万端,后虽悔之,恐无所及。’

上善其议。

时厌怛纥干已发,遽追止之。

后太宗幸九成宫,因有宫人还京,憩于湋川县之官舍。

俄又右仆射李靖、侍中王珪继至,官属移宫人于别所而舍靖等。

太宗闻之,怒曰:‘威福之柄,岂由靖等?何为礼靖而轻我宫人!’

即令案验湋川官属及靖等。

徵谏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皇后扫除之隶。论其委付,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访朝廷法式,归来,陛下问人间疾苦。靖等自当与官吏相见,官吏亦不可不谒也。至于宫人,供食之外,不合参承。若以此罪责县吏,恐不益德音,徒骇天下耳目。’

帝曰:‘公言是也。’

乃释官吏之罪,李靖等亦寝而不问。

寻宴于丹霄楼,酒酣。

太宗谓长孙无忌曰:‘魏徵、王珪,昔在东宫,尽心所事,当时诚亦可恶。我能拔擢用之,以至今日,足为无愧古人。然徵每谏我不从,发言辄即不应,何也?’

对曰:‘臣以事有不可,所以陈论,若不从辄应,便恐此事即行。’

帝曰:‘但当时且应,更别陈论,岂不得耶?’

徵曰:‘昔舜诫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若臣面从陛下方始谏,此即‘退有后言’,岂是稷、契事尧、舜之意耶?’

帝大笑曰:‘人言魏徵举动疏慢,我但觉妩媚,适为此耳。’

徵拜谢曰:‘陛下导之使言,臣所以敢谏,若陛下不受臣谏,岂敢数犯龙鳞?’

是月,长乐公主将出降,帝以皇后所生,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

徵曰:‘不可。昔汉明欲封其子,云‘我子岂与先帝子等?可半楚、淮阳。’前史以为美谈。天子姊妹为长公主,子为公主,既加‘长’字,即是有所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

上然其言,入告长孙皇后,后遣使赍钱四十万、绢四百匹,诣徵宅以赐之。

寻进爵郡公。

七年,代王珪为侍中,尚书省滞讼有不决者,诏徵评理之。

徵性非习法,但存大体,以情处断,无不悦服。

初,有诏遣令狐德棻、岑文本撰《周史》,孔颖达、许敬宗撰《隋史》,姚思廉撰《梁》、《陈史》,李百药撰《齐史》。

徵受诏总加撰定,多所损益,荐在简正。

《隋史》序论,皆徵所作、《梁》、《陈》、《齐》各为总论,时称良史。

史成,加左光禄大夫,进封郑国公,赐物二千段。

徵自以无功于国,徒以辩说,遂参帷幄,深惧满盈,后以目疾频表逊位。

太宗曰:‘朕拔卿于雠虏之中,任公以枢要之职,见朕之非,未尝不谏。公独不见金之在矿也,何足贵哉?良冶锻而为器,便为人所宝,朕方自比于金,以卿为良匠。卿虽有疾,未为衰老,岂得便尔?’

其年,徵又面请逊位,太宗难违之,乃拜徵特进,仍知门下事。

其后又频上四疏,以陈得失。

其一曰:

臣观自古受图膺运,继体守文,控御英杰,南面临下,皆欲配厚德于天地,齐高明于日月,本枝百代,传祚无穷。

然而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

殷鉴不远,可得而言。

昔在有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四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举而弃之,尽为他人之有。

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后患。

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以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远方之奇异。

宫宇是饰,台榭是崇,徭役无时,干戈不戢。

外示威重,内多险忌。

谗邪者必受其福,忠正者莫保其生。

上下相蒙,君臣道隔,人不堪命,率土分崩。

遂以四海之尊,殒于匹夫之手,子孙殄灭,为天下笑,深可痛哉!

圣哲乘机,拯其危溺,八柱倾而复正,四维绝而更张。

远肃迩安,不逾于期月;胜残去杀,无待于百年。

今宫观台榭,尽居之矣;奇珍异物,尽收之矣;姬姜淑媛,尽侍于侧矣;四海九州,尽为臣妾矣。

若能鉴彼之所以亡,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勿休。

焚鹿台之宝衣,毁阿房之广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理,德之上也。

若成功不毁,即仍其旧,除其不急,损之又损。

杂茅茨于桂栋,参玉砌以土阶,悦以使人,不竭其力,常念居之者逸,作之者劳,亿兆悦以子来,群生仰而遂性,德之次也。

若惟圣罔念,不慎厥终,忘缔构之艰难,谓天命之可恃。

忽彩椽之恭俭,追雕墙之侈靡,因其基以广之,增其旧而饰之。

触类而长,不思止足,人不见德,而劳役是闻,斯为下矣。

譬之负薪救火,扬汤止沸,以乱易乱,与乱同道,莫可则也,后嗣何观,则人怨神怒;人怨神怒,则灾害必下,而祸乱必作。

祸乱既作,而能以身名令终者,鲜矣!

顺天革命之后,隆七百之祚,贻厥孙谋,传之万世,难得易失,可不念哉!

其二曰: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源不深而岂望流之远,根不固而何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

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

不念于居安思危,戒贪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

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

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

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

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

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

怨不在大,可畏惟人。

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恐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

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

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

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

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其三曰:

臣闻《书》曰:‘明德慎罚,惟刑恤哉!’

‘礼’云:‘为上易事,为下易知,则刑不烦矣。上多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矣。’

夫上易事,下易知,君长不劳,百姓不惑。

故君有一德,臣无二心;上播忠厚之诚,下竭股肱之力,然后太平之基不坠,‘康哉’之咏斯起。

当今道被华夷,功高宇宙,无思不服,无远不臻。

然言尚于简大,志在于明察,刑赏之本,在乎劝善而惩恶。

帝王之所以与天下为画一,不以亲疏贵贱而轻重者也。

今之刑赏,未必尽然。

或申屈在乎好恶,轻重由乎喜怒。

遇喜则矜其刑于法中,逢怒则求其罪于事外;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

瘢痕可求,则刑斯滥矣;毛羽可出,则赏典谬矣。

刑滥则小人道长,赏谬则君子道消。

小人之恶不惩,君子之善不劝,而望治安刑措,非所闻也。

且夫豫暇清谈,皆敦尚于孔、老;威怒所至,则取法于申、韩。

直道而行,非无三黜,危人自安,盖亦多矣。

故道德之旨未弘,刻薄之风已扇。

夫上风既扇,则下生百端,人竞趋时,则宪章不一,稽之王度,实亏君道。

昔州黎上下其手,楚国之法遂差;张汤轻重其心,汉朝之刑以弊。

人臣之颇僻,犹莫能申其欺罔,况人君之高下,将何以措其手足乎!

以睿圣之聪明,无幽微而不烛,岂神有所不达,智有所不通哉?

安其所安,不以恤刑为念;乐其所乐,遂忘先笑之变。

祸福相倚,吉凶同域,唯人所召,安可不思?

顷者责罚稍多,威怒微厉,或以供给不赡,或以人不从欲,皆非致治之所急,实乃骄奢之攸渐。

是知贵不与骄期而骄自来,富不与奢期而奢自至,非徒语也。

且我之所代,实在有隋,隋氏乱亡之源,圣明之所临照。

以隋氏之甲兵,况当今之士马;以隋氏之府储藏,譬今日之资储;以隋氏之户口,校今时之百姓。

度长计大,曾何等级?

然隋氏以富强而丧败,动之也;我以贫寡而安宁,静之也。

静之则安,动之则乱,人皆知之,非隐而难见也,微而难察也。

鲜蹈平易之途,多遵覆车之辙,何哉?

在于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

昔隋氏之未乱,自谓必无乱;隋氏之未亡,自谓必不亡。

所以甲兵屡动,徭役不息,至于身将戮辱,竟未悟其灭亡之所由也,可不哀哉!

夫鉴形之美恶,必就于止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

‘《诗》’曰:‘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又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氏以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

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

存亡之所在,节嗜欲以从人。

省畋游之娱,息靡丽之作,罢不急之务,慎偏听之怒。

近忠厚,远便佞,杜悦耳之邪说,听苦口之忠言。

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

采尧、舜之诽谤,追禹、汤之罪己,惜十家之产,顺百姓之心。

近取诸身,恕以待物。

思劳谦以受益,不自满以招损。

有动则庶类以和,出言而千里斯应,超上德于前载,树风声于后昆。

此圣哲之宏规,帝王之盛业,能事斯毕,在乎慎守而已。

夫守之则易,取之实难,既得其所以难,岂不能保其所以易?

其或保之不固,则骄奢淫泆动之也。

慎终如始,可不勉欤!

‘《易》’云:‘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

诚哉斯言,不可以不深察也。

伏惟陛下欲善之志,不减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

若能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

其四曰:

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子所保,惟在于诚信。

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远人斯格。

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父子君臣,不可斯须而废也。

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又曰:‘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

然则言而不行,言不信也;令而不从,令无诚也。

不信之言,无诚之令,为上则败国,为下则危身,虽在颠沛之中,君子所不为也。

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禀日积,土地日广。

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睹克终之美故也。

其所由来者渐,非一朝一夕之故。

昔贞观之始,闻善若惊,暨五六年间,犹悦以从谏。

自兹厥后,渐恶直言,虽或勉强,时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也。

謇谔之士,稍避龙鳞;便佞之徒,肆其巧辩。

谓同心者为朋党,谓告讦者为至公,谓强直者为擅权,谓忠谠者为诽谤。

谓之朋党,虽忠信而可疑;谓之至公,虽矫伪而无咎。

强直者畏擅权之议,忠谠者虑诽谤之尤。

至于窃斧生疑,投杼致惑,正人不得尽其言,大臣莫能与之诤。

荧惑视听,郁于大道,妨化损德,其在兹乎?

故孔子恶利口之覆邦家,盖为此也。

且君子小人,貌同心异。

君子掩人之恶,扬人之善,临难无苟免,杀身以成仁。

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唯利之所在,危人以自安。

夫苟在危人,则何所不至。

今将求致治,必委之于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于小人。

其待君子也,则敬而疏;遇小人也,必轻而狎。

狎则言无不尽,疏则情或不通。

是誉毁在于小人,刑罚加于君子,实兴丧所在,亦安危所系,可不慎哉!

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远,虽竭力尽诚,犹未免于倾败;况内怀奸利,承颜顺旨,其为患祸,不亦深乎?

故孔子曰:‘君子或有不仁者焉,未见小人而仁者。’

然则君子不能无小恶,恶不积,无妨于正道;小人或时有小善,善不积,不足以立忠。

今谓之善人矣,复虑其有不信,何异夫立直木而疑其影之不直乎?

虽竭精神,劳思虑,其不可亦已明矣。

夫君能尽礼,臣得竭忠,必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

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

信之为义,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昔齐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

管仲曰:‘此极非其善者,然亦无害霸也。’

公曰:‘何如而害霸乎?’

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

晋中行穆伯攻鼓,经年而不能下,馈间伦曰:‘鼓之啬夫,间伦知之,请无疲士大夫而鼓可得。’

穆伯不应。

左右曰:‘不折一戟,不伤一卒,而鼓可得,君奚为不取?’

穆伯曰:‘间伦之为人也,佞而不仁。若间伦下之,吾不可以不赏。赏之,是赏佞人也。佞人得志,是使晋国之士舍仁而为佞,虽得鼓,将何用之?’

夫穆伯列国大夫,管仲霸者之佐,犹慎于信任,远避佞人也如此,况乎为四海之大君,应千龄之上圣,而可使巍巍之盛德,复将有所间然乎?

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杂,必怀之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而明赏,则小人绝其佞邪,君子自强不息。

无为之化,何远之有?

善善而不能进,恶恶而不能去,罚不及于有罪,赏不加于有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

永锡祚胤,将何望哉?

太宗手诏嘉美,优纳之。

尝谓长孙无忌曰:‘朕即位之初,上书者或言“人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或欲耀兵振武,慑服四夷。

唯有魏徵劝朕“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

朕从其语,天下大宁。

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译,相望于道。

此皆魏徵之力也。’

太宗尝嫌上封者众,不近事实,欲加黜责。

徵奏曰:

“古者立诽谤之木,欲闻己过。

“今之封事,谤木之流也。

“陛下思闻得失,祗可恣其陈道。

“若所言衷,则有益于陛下;若不衷,无损于国家。”

太宗曰:

“此言是也。”

并劳而遣之。

后太宗在洛阳宫,幸积翠池,宴群臣,酒酣各赋一事。

太宗赋《尚书》曰:

“日昃玩百篇,临灯披《五典》。

“夏康既逸豫,商辛亦流湎。

“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徵赋西汉曰:

“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

“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

“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

“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

太宗曰:

“魏徵每言,必约我以礼也。”

寻以修定《五礼》,当封一子为县男,请让孤兄子叔慈。

太宗怆然曰:

“卿之此心,可以励俗。”

遂许之。

十二年,礼部尚书王珪奏言:

“三品以上遇亲王于途,皆降乘,违法申敬,有乖仪准。”

太宗曰:

“卿辈皆自崇贵,卑我兒子乎?”

徵进曰:

“自古迄兹,亲王班次三公之下。

“今三品皆曰天子列卿及八座之长,为王降乘,非王所宜当也。

“求诸故事,则无可凭;行之于今,又乖国宪。”

太宗曰:

“国家所以立太子者,拟以为君也。

“然则人之修短,不在老少,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

“以此而言,安得轻我子耶?”

徵曰:

“殷家尚质,有兄终弟及之义;

“自周以降,立嫡必长,所以绝庶孽之窥觎,塞祸乱之源本,有国者之所深慎。”

于是遂可珪奏。

会皇孙诞育,召公卿赐宴,太宗谓侍臣曰:

“贞观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

“贞观之后,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民,犯颜正谏,匡朕之违者,唯魏徵而已。

“古之名臣,何以加也!”

于是亲解佩刀以赐二人。

徵以戴圣《礼记》编次不伦,遂为《类礼》二十卷,以类相从,削其重复,采先儒训注,择善从之,研精覃思,数年而毕。

太宗览而善之,赐物一千段,录数本以赐太子及诸王,仍藏之秘府。

先是,遣使诣西域立叶护可汗,未还,又遣使多赍金银帛历诸国市马。

徵谏曰:‘今以立可汗为名,可汗未定,即诣诸国市马,彼必以为意在市马,不为专意立可汗。可汗得立,则不甚怀恩。诸蕃闻之,以为中国薄义重利,未必得马,而失义矣。’

昔汉文有献千里马者,曰:吾凶行日三十里,吉行五十里,銮舆在前,属车在后,吾独乘千里马将安之?乃赏其道里所费而返之。

汉光武有献千里马及宝剑者,马以驾鼓车,剑以赐骑士。

陛下凡所施为,皆邈逾三王之上,奈何至于此事,欲为孝文、光武之下乎?

又魏文帝欲求市西域大珠,苏则曰:‘若陛下惠及四海,则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为贵也。’

陛下纵不能慕汉文之高行,可不畏苏则之言乎?

太宗纳其言而止。

时公卿大臣并请封禅,唯徵以为不可。

太宗曰:‘朕欲卿极言之。岂功不高耶?德不厚耶?诸夏未治安耶?远夷不慕义耶?嘉瑞不至耶?年谷不登耶?何为而不可?’

对曰:‘陛下功则高矣,而民未怀惠;德虽厚矣,而泽未滂流;诸夏虽安,未足以供事;远夷慕义,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罗犹密;积岁丰稔,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谓未可。’

臣未能远譬,且借喻于人。

今有人十年长患,疗治且愈,此人应皮骨仅存,便欲使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

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下为之良医,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窃有疑。

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莫不奔走。

今自伊、洛以东,暨乎海岱,灌莽巨泽,苍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岂可引彼夷狄,示以虚弱?

竭财以赏,未厌远人之望;重加给复,不偿百姓之劳。

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横议,悔不可追。

岂独臣之恳诚,亦有舆人之诵。

太宗不能夺。

是后,右仆射缺,欲拜之,徵固让乃止。

及皇太子承乾不修德业,魏王泰宠爱日隆,内外庶僚,并有疑议。

太宗闻而恶之,谓侍臣曰:‘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徵,我遣傅皇太子,用绝天下之望。’

十六年,拜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故。

徵自陈有疾,诏答曰:‘汉之太子,四皓为助,我之赖公,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护之。’

其年,称绵惙,中使相望。

徵宅先无正寝,太宗欲为小殿,辍其材为徵营构,五日而成,遣中使赍素褥布被而赐之,遂其所尚也。

及病笃,舆驾再幸其第,抚之流涕,问所欲言,徵曰:‘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

后数日,太宗夜梦徵若平生,及旦而奏徵薨,时年六十四。

太宗亲临恸哭,废朝五日,赠司空、相州都督,谥曰文贞。

给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赙绢布千段、米粟千石,陪葬昭陵。

及将祖载,徵妻裴氏曰:‘徵平生俭素,今以一品礼葬,羽仪甚盛,非亡者之志。’

悉辞不受,竟以布车载柩,无文彩之饰。

太宗登苑西楼,望丧而哭,诏百官送出郊外。

帝亲制碑文,并为书石。

其后追思不已,赐其实封九百户。

尝临朝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徵亡后,朕遣人至宅,就其书函得表一纸,始立表草,字皆难识,唯前有数行,稍可分辩,云:‘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唯见其恶,爱者唯见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慎,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贰,可以兴矣。’

其遗表如此,然在朕思之,恐不免斯事。

公卿侍臣,可书之于笏,知而必谏也。

徵状貌不逾中人,而素有胆智,每犯颜进谏,虽逢王赫斯怒,神色不移。

尝密荐中书侍郎杜正伦及吏部尚书侯君集有宰相之材。

徵卒后,正伦以罪黜,君集犯逆伏诛,太宗始疑徵阿党。

徵又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太宗知之,愈不悦。

先许以衡山公主降其长子叔玉,于是手诏停婚,顾其家渐衰矣。

徵四子,叔琬、叔璘、叔瑜。

叔玉袭爵国公,官至光禄少卿;叔瑜至潞州刺史,叔璘礼部侍郎,则天时为酷吏所杀。

神龙初,继封叔玉子膺为郑国公。

叔瑜子华,开元初太子右庶子。

史臣曰:‘臣尝读汉史《刘更生传》,见其上书论王氏擅权,恐移运祚,汉成不悟,更生徘徊伊郁,极言而不顾祸患,何匡益忠尽也如此!当更生时,谏者甚多。如谷永、杨兴之上言,图为奸利,与贼臣为乡导,梅福、王吉之言,虽近古道,未切事情。则纳谏任贤,讵宜容易!臣尝阅《魏公故事》,与文皇讨论政术,往复应对,凡数十万言。其匡过弼违,能近取譬,博约连类,皆前代诤臣之不至者。其实根于道义,发为律度,身正而心劲,上不负时主,下不阿权幸,中不侈亲族,外不为朋党,不以逢时改节,不以图位卖忠。所载章疏四篇,可为万代王者法。虽汉之刘向、魏之徐邈、晋之山涛、宋之谢朏,才则才矣,比文贞之雅道,不有遗行乎?前代诤臣,一人而已。’

赞曰:‘智者不谏,谏或不智。智者尽言,国家之利。郑公达节,才周经济。太宗用之,子孙长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译文

魏徵,字玄成,是钜鹿曲城人。他的父亲叫魏长贤,是北齐时期的屯留县令。魏徵小时候就成了孤儿,生活贫困,性格豪放,有大志向,不从事正常职业,出家做了道士。他喜欢读书,涉猎广泛,看到天下越来越乱,特别关注纵横家的学说。在大业末年,武阳郡丞元宝藏起兵响应李密,召见魏徵让他负责文书工作。李密每次看到元宝藏的文书,都称赞得很好,当他听说魏徵的工作后,立刻派人召见魏徵。魏徵向李密进献了十条策略,虽然李密觉得这些策略很奇特,但并没有采纳。等到王世充在洛口攻打李密时,魏徵劝说李密的幕僚郑颋说:‘魏公虽然连连取胜,但勇猛的将领和精锐的士兵死伤很多;又因为没有军库,有功的人得不到奖赏。战士们士气低落,这两点很难用来对抗敌人。不如深挖壕沟,高筑壁垒,拖延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敌人的粮食就会耗尽,可以不战而退,追击他们,这是取胜的方法。而且东都的粮食也快吃完了,王世充计策用尽,想要拼死一战,可以说是穷途末路的敌人难以与之争锋,请谨慎不要与他们交战。’郑颋说:‘这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魏徵说:‘这可是奇谋深策,怎么能说是老生常谈呢?’说完就拂袖离开了。等到李密失败后,魏徵随李密前来投降,到了京城,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重用。他主动请求安抚山东,于是被任命为秘书丞,被派遣到黎阳。当时徐世勣还受李密指挥,魏徵给徐世勣写信说:

自从隋朝末年乱起,群雄逐鹿,横跨州郡,数不胜数。魏公起于叛徒,振臂高呼,四方响应,如风驰电掣,云聚雾散,人数达到数十万。他的威望覆盖了半个天下,在洛口击败了王世充,在黎山击败了化及。正准备西进咸阳,北上玄阙,扬旗瀚海,饮马渭川,却因为百战百胜的威势,败给了逃亡的敌人。当然知道神器之重,自有归属,不能通过争斗来夺取。因此魏公思虑皇天眷顾,进入函谷关而不犹豫。您生于乱世,深知知己难得。根基已经动摇,坚定不移,聚集散失的部下,据守一方。王世充凭借胜利的余威,停止了东进;刘武周因为之前的失败,不敢南侵。您的英名,足以传颂古今。然而,谁没有好的开始,而结束的考虑却很难。去留的选择,安危的大节。如果能够得到地盘,那么家族都会享受到余荫;如果托付非人,那么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前车之鉴不远,您都亲眼所见。孟贲犹豫不决,童子却先他一步,知道时机的人,不待终日。现在您处于必争之地,把握住应该迅速行动的机会,再犹豫不决,坐观成败,恐怕狡猾之辈,先您一步心生异心,那么您的事业就完了。

世勣收到信后,就决定派使者归国,开仓运粮,供应淮安王李神通的军队。不久,刘武周率领大军南下,攻陷了黎阳,俘获了魏徵,任命他为起居舍人。等到刘武周被擒获,魏徵和裴矩一起西入关中。隐太子听说魏徵的名声,将他引荐为太子洗马,非常礼遇他。魏徵看到唐太宗的功业日益显赫,经常劝说太子李建成早做打算。等到太子失败后,唐太宗派人召见魏徵,问他说:‘你为什么离间我们兄弟呢?’魏徵说:‘如果太子听从我的建议,就不会有今天的灾祸了。’唐太宗一直很器重他,任命他为詹事主簿。等到登基后,提升他为谏议大夫,封为钜鹿县男,派他去安抚河北,允许他相机行事。魏徵到了磁州,遇到了前宫的千牛李志安、齐王的护军李思行被囚禁送往京城。魏徵对副使李桐客说:‘我们从受命之日起,前宫、齐王府的左右,都下令赦免,不予追究。现在又送李思行,这样还有谁不会自疑?白白派人去,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这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且,我们家族的利益,知道无不为之,怎么能只考虑自己,而废弃国家的大计呢?现在如果释放李思行,不追究他的罪责,那么以信义感召,没有达不到的地方。古时候,大夫出使国外,如果对国家有利,可以独断专行。何况今天的行动,允许我们相机行事,皇上已经以国士之礼待我们,怎么能不以国士之礼回报呢?’于是释放了李思行等人,并将此事上报,唐太宗非常高兴。

太宗刚刚即位,就致力于精心的政治道路,多次邀请魏徵进入内室,向他询问政事的得失。

魏徵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性格又刚直,不屈不挠。太宗与他交谈,总是欣然接受他的意见。

魏徵也喜欢遇到理解自己的君主,愿意竭尽所能,知无不言。太宗曾经劳累地对他说:‘你所陈述的谏言,前后有两百多件事,如果不是你至诚地为国家效力,怎么可能这样?’

那一年,魏徵被提升为尚书左丞。有人指责魏徵偏袒亲戚,皇帝派御史大夫温彦博调查,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彦博上奏说:‘魏徵作为臣子,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远离嫌疑,这才招来了这些诽谤。虽然他的意图是无私的,但也有可责之处。’

皇帝命令彦博责备魏徵,并且说:‘从今以后,你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行为。’

有一天,魏徵入宫上奏说:‘我听说君臣应该同心协力,义同一体。如果不坚持公道,只注重形式,如果君臣上下都遵循这条路,那么国家的兴衰就难以预料。’

皇帝惊讶地改变了脸色说:‘我已经后悔了。’魏徵再拜说:‘愿陛下让我成为良臣,而不是忠臣。’

皇帝问:‘忠臣和良臣有什么不同吗?’魏徵回答:‘良臣是像稷、契、咎陶这样的人。忠臣是像龙逢、比干这样的人。良臣可以使自己获得美好的名声,君主受到显赫的称号,子孙传承,福禄无疆。忠臣可能会受到诛杀,君主会陷入大恶,国家和家庭都会丧失,空有虚名。因此,两者相差甚远。’

皇帝深信他的话,赐给他五百匹绢。

贞观三年,魏徵被提升为秘书监,参与朝政。魏徵认为在经历了战乱之后,典章制度杂乱,上奏请求让学者校定四部书籍。几年之间,秘府的图籍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当时高昌王麹文泰即将入朝,西域各国都希望通过文泰派遣使者进贡,太宗命令文泰派人去迎接。

魏徵进谏说:‘我国刚刚平定,创伤还未恢复,如果稍有劳役,就会感到不安。去年文泰入朝,所经过的州县,尚且不能供应,何况是这些人。如果任由他们进行商业往来,边境人民就能从中获利;如果他们作为宾客,我国就会受到损害。汉建武二十二年,天下已经安定。西域请求设置都护、送侍子,光武帝不允许,因为不希望用蛮夷劳苦我国。现在如果允许十个国家进贡,使者不少于千人,那么边境各州如何筹集资金?人心多变,即使以后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皇帝认为他的建议很好。当时厌怛纥干已经出发,皇帝立即追令停止。

后来太宗巡视九成宫,因为宫女返回京城,在湋川县的官舍休息。不久,右仆射李靖、侍中王珪也到了,官员们将宫女移到别处,让李靖等人住下。

太宗听说后,愤怒地说:‘威福的权力,难道是由李靖等人掌握的吗?为什么礼遇李靖却轻视我的宫女!’

立即命令调查湋川的官员以及李靖等人。

魏徵进谏说:‘李靖等人是陛下最亲近的大臣;宫女只是皇后身边的仆人。从职责来看,情况不同。李靖等人外出,官员们访问朝廷的法度,回来后,陛下询问民间的疾苦。李靖等人自然应该与官员相见,官员也不可以不拜见他们。至于宫女,除了供应饮食之外,不应该参与其他事务。如果因此责罚县吏,恐怕不利于德政,只会让天下人感到惊讶。’

皇帝说:‘你说得对。’于是释放了官员们的罪责,李靖等人也不再被追究。

不久在丹霄楼设宴,酒兴正浓。太宗对长孙无忌说:‘魏徵、王珪,以前在东宫时,尽心尽力地为我服务,当时确实让人讨厌。我能提拔他们,直到今天,足以让我不感到羞愧古人。然而魏徵每次劝谏我,我都不听从,他发言时我总是不回应,这是为什么?’

长孙无忌回答说:‘我因为事情有不可行之处,所以陈述意见,如果我不听从就回应,就恐怕这件事就会实施。’

太宗说:‘只是当时应该回应,然后再提出其他意见,难道不是吗?’

魏徵说:‘以前舜告诫群臣说:“你们不要当面顺从,背后有话。”如果我当面顺从陛下才开始谏言,这就是“背后有话”,这难道是稷、契侍奉尧、舜的意思吗?”’

太宗大笑说:‘人们说魏徵举止粗疏,我只觉得他可爱,就是为此。’魏徵拜谢说:‘陛下引导我说话,我所以敢谏言,如果陛下不接受我的谏言,我怎敢屡次触犯龙鳞?’

这个月,长乐公主即将出嫁,皇帝因为她是皇后所生,下令有关部门的资助和送嫁物品是永嘉长公主的两倍。

魏徵说:‘不可以。以前汉明帝想要封他的儿子,说:“我的儿子怎么能和先帝的儿子一样呢?可以只给半楚、淮阳。”前代史书认为这是美谈。天子的姐妹是长公主,儿子是公主,既然加了‘长’字,就意味着有所尊崇。或许情有深浅,但礼节上不能超越。”

皇帝同意了他的话,进宫告诉长孙皇后,皇后派人带着四十万钱、四百匹绢,到魏徵的住宅中赐给他。

不久,他被提升为郡公。

七年,他取代王珪成为侍中,尚书省有一些未决的案件,皇帝下诏让魏徵进行审理。

魏徵不是法律专家,但他注重大体,以情感为依据进行判决,没有人不心悦诚服。

最初,有诏令派遣令狐德棻、岑文本撰写《周史》,孔颖达、许敬宗撰写《隋史》,姚思廉撰写《梁》、《陈史》,李百药撰写《齐史》。魏徵接受诏令进行总编撰,做了很多修改,推荐在简正方面。

《隋史》的序论都是魏徵所写,《梁》、《陈》、《齐》各有总论,当时被称为良史。

史书完成后,他被提升为左光禄大夫,进封为郑国公,赐予两千段物品。

魏徵认为自己对国家没有功绩,只是凭借口才,得以参与机密,内心深感恐惧,后来因为眼疾频繁上表请求辞职。

太宗说:‘我是在敌人中提拔你,让你担任重要的职位,看到我的错误,你从未不谏言。你难道没有看到金子在矿中并不珍贵吗?好的工匠将其锻造为器物,就变得宝贵了,我把自己比作金子,把你比作良匠。你虽然有病,但并不衰老,怎么能就这样辞职呢?’

那一年,魏徵又当面请求辞职,太宗难以违背他的意愿,于是封他为特进,仍然负责门下省的事务。

此后,他又多次上疏,陈述得失。

其中一疏说:

我观察到自古以来,那些接受天命继承皇位、守护文化、驾驭英才、统治南方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德行能够与天地相配,与日月齐辉,子孙百代,传承无尽的帝业。然而能够善始善终的却很少,一个接着一个地败亡,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在于追求的方法不对。殷商的教训就在眼前,可以从中得到启示。过去在隋朝,统一了天下,军队强大,四十多年间,风行万里,威震异域;但最终放弃了一切,全部落入了他人之手。隋炀帝难道不喜欢天下太平,不想让国家长治久安,故意施行暴政,导致灭亡吗?他依仗国家的富强,没有考虑到后患。驱使天下人为他满足私欲,耗尽万物来供自己享用,挑选各地的美女,寻求远方的奇珍异宝。宫殿装饰华丽,楼台高耸,徭役不断,战争不息。外表威严,内心多疑。谄媚的人必定得到好处,忠诚正直的人却无法保全生命。上下互相欺骗,君臣之间隔阂,人民无法忍受,天下大乱。最终,即使拥有四海的尊位,也落得被普通人所杀,子孙灭绝,被天下人耻笑,实在是令人痛心!圣明的君主趁机拯救危机,八柱倾斜得以扶正,四维断裂得以重新树立。远方安定,近处安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消除残暴,停止杀戮,不需要一百年。现在宫殿、观台、楼榭都已经被占据;奇珍异宝都已经收集;美女姬妾都侍奉在侧;四海九州都成为了臣民。如果能借鉴别人灭亡的原因,思考自己得以保全的原因,一天比一天更加谨慎,即使休息也不停止。焚烧鹿台上的宝衣,摧毁阿房宫的宏伟殿堂,在巍峨的宫殿中担心危亡,在简陋的宫殿中思考安宁,那么神明就会暗中相助,无为而治,这是道德的最高境界。如果成功后不毁坏,就保持原样,去掉不必要的,再进一步减少。在桂栋之间加入茅草,用土阶代替玉石,使人们感到高兴,不耗尽他们的力量,常念居住的人安逸,建造的人辛苦,亿兆人民因此喜悦,各种生物都能顺性生长,这是道德的次等境界。如果只是圣明而不加思考,不谨慎地对待结局,忘记建立国家的艰难,认为天命可以依靠。忽视彩椽的节俭,追求雕墙的奢侈,依据旧有的基础扩大,增加旧的装饰。类比而无限扩展,不思考适可而止,人们看不到德行,却听到了劳役的声音,这是最低等的。就像背着柴草去救火,用热水止沸,用混乱代替混乱,与混乱的道路相同,没有可以效仿的,后代将如何看待,人们会怨恨,神明也会愤怒;人们怨恨,神明愤怒,灾害必然降临,祸乱必然发生。祸乱一旦发生,能够凭借自己的名声善终的,很少见!顺应天命进行革命之后,延续七百年的帝业,留给子孙后代的计划,传承万世,难得而易失,怎么能不思考呢!

我听说《尚书》里说:‘明德慎罚,只有刑罚要仁慈!’《礼记》中说:‘如果上位者行事容易,下位者容易理解,那么刑罚就不会繁琐。上位者多疑虑,百姓就会迷惑,下位者难以理解,君主就会劳苦。’上位者行事容易,下位者容易理解,君主不劳苦,百姓不迷惑。所以君主有德,臣子没有二心;上位者传播忠诚厚道的诚意,下位者竭尽辅佐之力,这样太平的基础就不会动摇,‘康哉’的赞歌就会响起。

现在,我们的道德传遍了华夏和夷狄,功绩高过宇宙,没有人不心悦诚服,没有人不能到达。然而,言语崇尚简约宏大,志向在于明察秋毫,刑罚和奖赏的根本,在于鼓励善行和惩罚恶行。帝王之所以能与天下统一,不因亲疏贵贱而轻重对待。

现在的刑罚和奖赏,未必都符合这个原则。有时刑罚的轻重取决于个人喜好,奖赏的多少取决于喜怒。遇到高兴的时候,就尽量减轻刑罚,遇到愤怒的时候,就尽量在事情之外寻找罪过;喜欢的东西就过分夸大其优点,不喜欢的东西就过分挑剔其缺点。如果过分挑剔缺点,刑罚就会滥用;如果过分夸大优点,奖赏就会错误。

刑罚滥用,小人的道路就会盛行,奖赏错误,君子的道路就会衰落。小人的恶行不受到惩罚,君子的善行不受到鼓励,这样还希望社会治安良好,刑罚不滥用,这是我从没听说过的。

而且,那些悠闲清谈的人,都崇尚孔子和老子;而在威严愤怒的时候,就效法申不害和韩非子。直接行事,虽然可能会受到多次贬低,但为了自己安全而危害他人,这样的情况也很多。所以道德的宗旨没有广泛传播,刻薄的风气已经盛行。

上面的风气一旦盛行,下面就会产生各种问题,人们争相追求时尚,法律规章就会不一致,对照古代的度量,实际上损害了君主的道德。

过去州官上下勾结,楚国的法律就出现了偏差;张汤随心所欲地量刑,汉朝的刑罚就变得混乱。臣子的偏颇,尚且不能揭露其欺骗,何况君主的言行,又将如何规范呢!以圣明的聪明,没有什么是不能洞察的,难道有什么神明不能通达,智慧不能理解的地方吗?安居于现状,不把体恤刑罚放在心上;沉溺于快乐,就忘记了先前笑的变故。祸福相依,吉凶并存,都是人为引起的,怎能不深思呢?最近处罚多了,威严愤怒也略有加剧,有的因为供给不足,有的因为人们不满足欲望,这些都不是治理国家的当务之急,实际上只是骄奢淫逸的开始。

因此,贵族不期望骄奢,但骄奢会自动出现;富人不期望奢侈,但奢侈会自动到来,这不是空话。

我所继承的,实际上是在隋朝,隋朝的混乱和灭亡,圣明之人已经洞察。以隋朝的兵力,比之现在的军队;以隋朝的府库储备,比之现在的物资储备;以隋朝的人口,比之现在的人民。从长远来看,又有什么等级之分呢?然而,隋朝因为富强而衰落,是因为动荡;我们因为贫弱而安宁,是因为平静。平静就会安宁,动荡就会混乱,这是人所共知的,不是隐藏的,也不是难以看到的。

很少走平坦的道路,却常常重蹈覆辙,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安于现状而不思危险,治理而不考虑混乱,存在而不考虑灭亡。

过去隋朝在混乱之前,自认为绝对不会混乱;在灭亡之前,自认为绝对不会灭亡。因此,军队屡次出动,徭役不断,等到身受侮辱,竟然没有意识到灭亡的原因,这真是令人悲哀!

要鉴别人体的美丑,必须在水面上静止不动;要鉴别人国的安危,必须从亡国中吸取教训。《诗经》说:‘殷朝的教训不远,就在夏朝之后。’又说:‘砍伐树木砍伐树木,它的法则就在眼前。’我希望现在的行动,以隋朝为鉴,那么存亡治乱,就可以知道了。如果能思考其所以危险,就会安宁;能思考其所以混乱,就会治理;能思考其所以灭亡,就会存在。存在和灭亡的关键,在于节制欲望,顺应人民。

减少狩猎游玩的娱乐,停止奢侈华丽的作品,取消不紧急的事务,谨慎偏听偏信的愤怒。亲近忠诚厚道的人,远离谄媚奉承的人,杜绝令人愉悦的邪说,倾听苦口的忠言。摒弃容易接近的人,贬低难以得到的货物。采纳尧、舜的批评,效法禹、汤的自我批评,珍惜十家的产业,顺应百姓的心意。近取诸身,宽以待物。思考谦逊以获得益处,不自满以招致损失。有所行动,各种生物就会和谐,说话就会千里响应,超越前人的德行,树立后人的风范。这是圣贤的宏伟规划,帝王的伟大事业,能够完成这些,就在于谨慎地保持。

保持是容易的,取得是困难的,既然已经明白了取得是困难的,难道不能保持容易的吗?如果保持不牢固,那是因为骄奢淫逸的影响。谨慎地结束,就像开始一样,难道不值得努力吗?《易经》说:‘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因此身体安宁,国家可以保全。’这话说得真对,不能不深入思考。

我诚恳地希望陛下,想要做好事的愿望,不亚于过去,听到过错就改正,比过去少犯错误。如果能利用现在的和平,实行过去的恭俭,那么尽善尽美,确实无可称道。

第四个问题:

我听说治理国家的根本,必须依靠德行和礼节;君子所坚守的,只有诚信。诚信确立了,下面的人就没有二心,德行和礼节显现了,远方的人就会归顺。因此,德行、礼节和诚信,是国家的大纲,体现在父子、君臣之间,不能有一刻的忽视。

所以孔子说:‘君主用礼来对待臣子,臣子用忠心来侍奉君主。’又说:‘自古以来都有死亡,人没有诚信就无法立足。’文子说:‘同样的话因为诚信而在先;同样的命令因为真诚而在外。’那么,说了却不去做,就是言语不诚信;命令了却不听从,就是命令不真诚。不诚信的言语,不真诚的命令,作为君主会败坏国家,作为臣子会危害自身,即使在困境中,君子也不会这样做。

自从王道光明以来,已经有十多年了,威望远播海外,各国都来朝贡,仓库里的粮食日益增多,土地日益扩大。然而道德并没有更加深厚,仁义并没有更加广泛,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对待下属的情感没有完全建立在诚信上,虽然有良好的开始,但没能看到最终的完善。这种情况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在贞观初年,听到好的事情就像听到了惊雷一样高兴,到五六年间,仍然乐于接受别人的劝谏。从那时起,逐渐讨厌直言,虽然有时勉强接受,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宽容。敢于直言的人逐渐回避,善于阿谀奉承的人则大行其道。他们把同心的人称为朋党,把告发他人的人称为大公无私,把刚直的人称为擅权,把忠诚的人称为诽谤。

把同心的人称为朋党,即使忠诚可信也会引起怀疑;把大公无私的人称为至公,即使虚伪也不会受到责备。刚直的人害怕擅权的指责,忠诚的人担心诽谤的严重。至于暗中怀疑,故意迷惑,正直的人不能畅所欲言,大臣也不能与之争辩。这阻碍了大道的传播,损害了道德,不就是这个原因吗?所以孔子厌恶那些能够颠倒是非的利口之徒,就是这个原因。

君子和小人,外表相同但内心不同。君子隐藏别人的缺点,宣扬别人的优点,面对困难不逃避,宁愿牺牲生命来完成仁德。小人不会因为不仁而感到羞耻,不会因为不义而感到害怕,只追求利益,为了自己的安全可以危害他人。如果是为了危害他人,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做的?现在要寻求治理之道,必须把希望寄托在君子身上;事情有得失,有时需要咨询小人。对待君子,则是尊敬但疏远;对待小人,则是轻视且亲近。亲近时,言语无所不谈;疏远时,情感可能不通。

赞誉和诽谤都在小人手中,刑罚加在君子身上,实际上关系到国家的兴衰,也关系到安危,怎能不谨慎呢?中等智慧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小聪明吗?但是才能不足以治理国家,考虑问题不长远,即使竭尽全力,仍然可能失败;何况内心怀着奸邪私利,迎合上级,这样的祸害不也是很大的吗?所以孔子说:‘君子可能有不仁的地方,但是没有见过小人会仁慈。’那么,君子不可能没有小缺点,但缺点不积累,不会妨碍正道;小人有时可能有小善,但善不积累,不足以建立忠诚。现在称之为善人,还要担心他们不诚信,这不就像立起一根直木却怀疑它的影子不直一样吗?即使竭尽全力,劳神伤思,这种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

君主能够完全遵守礼节,臣子能够竭尽忠诚,必须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互信任。上面不信任,就无法指挥下面;下面不信任,就无法侍奉上面。信任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所以上天保佑,吉祥没有不利。

从前齐桓公问管仲说:‘我想在酒杯里放腐烂的酒,在祭器里放腐烂的肉,这对称霸有什么影响吗?’管仲说:‘这非常不好,但也不会影响称霸。’桓公说:‘那么什么会危害称霸呢?’管仲说:‘不能识别人才,会危害称霸;识别了却不能使用,会危害称霸;使用了却不信任,会危害称霸;信任了却又让小人参与,会危害称霸。’

晋国中行穆伯攻打鼓国,一年多都没有攻下,馈间伦说:‘鼓国的县官,我知道他的情况,请不要让士兵们疲惫,鼓国就可以攻下。’穆伯没有回应。左右的人说:‘不折一兵一卒,就可以攻下鼓国,君主为什么不接受这个建议呢?’穆伯说:‘馈间伦这个人,善于阿谀奉承但不仁慈。如果他攻下了鼓国,我不得不奖赏他。奖赏他,就是奖赏一个阿谀奉承的人。阿谀奉承的人得志,就会让晋国的士人放弃仁慈而追求阿谀奉承,即使攻下了鼓国,又有什么用呢?’

穆伯是各国的大夫,管仲是称霸者的辅佐,他们对待信任都如此谨慎,远离阿谀奉承的人,何况作为统治四海的大君,面对千年以上的圣贤,岂能让崇高的德行有所缺失呢?如果要让君子和小人的是非不混淆,必须用德行来感化他们,用诚信来对待他们,用义来激励他们,用礼来约束他们,然后对善者给予奖励,对恶者给予惩罚,这样小人就会放弃他们的狡诈,君子会自强不息。无为而治的风气,离我们还有多远呢?如果善者不能被提拔,恶者不能被去除,惩罚不落实到有罪之人,奖赏不给予有功之人,那么危亡的时刻可能就在眼前。长久地赐予子孙后代,我们又能期待什么呢?

太宗亲自写下诏书表示赞赏,并采纳了这些建议。他曾对长孙无忌说:‘我即位之初,有人上书说“君主必须独断专行,不能委托给下属”;有人想要炫耀武力,震慑四夷。只有魏征劝我“放下武器,振兴文化,中国安定,远方的人自然臣服”。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天下得以安宁。边远地区的君长都来朝贡,九夷多次翻译,道路上车水马龙。这都是魏征的功劳。’

太宗曾经嫌恶那些上奏的人太多,内容不切实际,想要加以贬责。魏徵上奏说:“古时候设立诽谤之木,是为了让人能听到自己的过错。现在的上奏之事,就像是诽谤之木一样。陛下想要了解得失,只能任由他们陈述自己的观点。如果所说的是真心话,对陛下就有益处;如果不是真心,对国家也没有损害。”太宗说:“你说得对。”于是慰劳魏徵并让他离开了。

后来太宗在洛阳宫,游览积翠池,宴请群臣,酒兴正浓时,各自吟诗一首。太宗吟《尚书》诗说:“每天傍晚阅读百篇,点灯后翻阅《五典》。夏康过度享乐,商辛沉溺酒色。放纵情感的昏君很多,勤勉自制的明君很少。毁灭自己是因为积累恶行,成就名声是因为积累善行。”魏徵吟《西汉》诗说:“接受皇帝的命令,在轵道上降驾,争着前往鸿门。驱车经过渭桥,观看细柳屯的军队。夜晚在柏谷设宴,早上出游至杜原。最终依靠叔孙通制定的礼仪,才明白皇帝的尊贵。”太宗说:“魏徵每次说话,总是用礼仪来约束我。”不久,因为修订《五礼》,要封一个儿子为县男,魏徵请求让自己的侄子叔慈接受封号。太宗感慨地说:“你的这番心意,可以激励风俗。”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十二年,礼部尚书王珪上奏说:“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路上遇到亲王,都应下马表示尊敬,这是违法的行为,不符合礼仪规范。”太宗说:“你们这些人都是自认为高贵,难道要贬低我的儿子吗?”魏徵进一步说:“自古以来,亲王的地位都在三公之下。现在三品官员都说是天子的列卿及八座之长,为亲王下马,这不符合亲王的身份。从历史来看,没有依据;现在实行,也违背了国家法纪。”太宗说:“国家设立太子的原因,是为了让他将来成为君主。那么人的寿命长短,不在于老少,如果没有太子,母弟就会依次立为太子。从这个角度来看,怎么能轻视我的儿子呢?”魏徵说:“商朝崇尚质朴,有兄终弟及的传统;自周朝以来,立嫡长子为太子,是为了杜绝庶子对权力的觊觎,堵塞祸乱的根源,这是有国家的人所非常谨慎的。”于是同意了王珪的奏请。

正逢皇孙出生,召集群臣设宴庆祝,太宗对侍臣说:“贞观年间以前,跟随我平定天下,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房玄龄的功绩,无人能与之相比。贞观年间以后,他全心全意为我效力,献出忠诚和直率的建议,安定国家,利于百姓,敢于直言进谏,纠正我的错误,只有魏徵而已。古代的名臣,哪里有比得上他的!”于是亲自解下佩刀赐给两人。

魏徵认为戴圣编次的《礼记》分类不合理,于是编写了《类礼》二十卷,按照类别编排,删除了重复的内容,选取了先儒的训注,择善而从,经过深入研究,数年才完成。太宗阅读后认为很好,赐予一千段布匹,抄录数本赐给太子和其他王子,并收藏在秘府中。

起初,派遣使者前往西域去立叶护可汗,使者还没回来,又派使者带着大量金银丝绸到各国去购买马匹。徵谏说:‘现在以立可汗为名,可汗还没确定,就急着去各国买马,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买马,而不是专心立可汗。如果可汗成功立了,他们也不会非常感激。其他蕃族听说了这件事,会认为我们中国轻视道义而重视利益,未必能买到马,反而失去了道义。以前汉文帝有献千里马的人,说:“我凶行日行三十里,吉行日行五十里,銮舆在前,属车在后,我独自骑着千里马又能去哪里呢?”于是赏赐他道里的费用就让他回去了。汉光武帝有献千里马和宝剑的人,马用来拉鼓车,剑赐给了骑士。陛下凡所做的事情,都远远超过了三王,为什么到了这件事上,想要成为孝文帝、光武帝之下的人呢?’魏文帝想要购买西域的大珍珠,苏则说:‘如果陛下恩泽遍及四海,那么珍珠不求自来,求而得之,也不足为贵。’陛下纵然不能效仿汉文帝的高尚行为,难道不畏惧苏则的话吗?”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这件事就停止了。

当时公卿大臣都请求封禅,只有徵认为不可以。太宗说:‘我想听听你详细地说说。难道不是功绩很高吗?德行不是也很厚道吗?中原不是已经安定吗?远方的外族不是也向往道义吗?祥瑞不是已经到来吗?年成不是丰收吗?为什么不可以呢?’徵回答说:‘陛下功绩很高,但民众还没有感受到恩惠;德行虽然厚道,但恩泽还没有广泛流布;中原虽然安定,但不足以供献;远方的外族虽然向往道义,但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祥瑞虽然已经到来,但边疆问题仍然严重;连年丰收,但仓库还是空虚,这就是我私下认为还不可以的原因。我无法远为比喻,暂且借用比喻来说明。现在有个人病了十年,治疗之后身体刚恢复,这个人应该只是皮骨尚存,却想要他背一石米,每天走百里路,这是不可能的。隋朝的动乱,不仅仅是十年,陛下作为良医,虽然痛苦已经平息,但还没有充实,报告给天地,我私下有疑虑。而且陛下东封,万国都来朝拜,边疆之外,无不奔走。现在从伊、洛以东,到海岱,荒芜的巨泽,广阔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荒凉,进退两难,怎么能引导那些夷狄,向他们展示我们的虚弱?用尽财物来赏赐,还不能满足远方人的期望;加重赋税,不能补偿百姓的劳苦。如果遇到水旱灾害,风雨的变化,普通人的议论就会横行,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不仅仅是我的诚恳,也有百姓的舆论。”太宗无法改变他的意见。

此后,右仆射的职位空缺,想要任命徵,徵坚决辞让,于是作罢。等到皇太子承乾不修德业,魏王泰受到宠爱日益增加,朝廷内外的大臣,都有疑议。太宗听说了这件事,非常厌恶,对侍臣说:‘现在朝中的大臣,忠诚正直,没有超过魏徵的,我派他去辅佐皇太子,是为了断绝天下人的期望。’十六年,任命徵为太子太师,依旧掌管门下省事务。徵自称有病,诏令回答说:‘汉代的太子,有四皓作为辅佐,我依赖您,就是这样的道理。知道您生病了,可以躺着照顾您。’那一年,徵病情加重,使者络绎不绝。

徵的住宅先前没有正房,太宗想要为他建造一个小殿,停用了建造材料来为徵建造房屋,五天就建成了,派遣使者带着素褥布被赐给他,满足了徵的愿望。等到病重,皇帝两次亲自到他的住宅探望,流泪抚慰,询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徵说:‘寡妇不关心织布而忧虑宗周的灭亡。’几天后,太宗夜里梦见徵就像生前一样,等到天亮上报徵去世了,时年六十四岁。太宗亲自前来恸哭,停止朝政五天,追赠司空、相州都督,谥号文贞。赐予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赐予丧葬绢布千段、米粟千石,陪葬昭陵。等到将要出殡,徵的妻子裴氏说:‘徵一生节俭朴素,现在按照一品官的礼仪安葬,仪仗非常盛大,这不是死者所希望的。’全部推辞不接受,最终用布车载着灵柩,没有华丽的装饰。

太宗登上苑西楼,望着灵柩哭泣,下诏让百官送到郊外。皇帝亲自撰写碑文,并亲手书写在石碑上。此后,太宗不断追思,赐予实封九百户。曾经临朝对侍臣说:‘用铜做镜子,可以整理衣冠;用古事做镜子,可以知道兴衰;用人做镜子,可以明白得失。我常常保持这三面镜子,以防自己的过错。现在魏徵去世了,就失去了一面镜子了!徵去世后,我派人到他的家中,在他的书函中得到了一纸奏表,上面是刚写的草稿,字迹难以辨认,只有前面几行,还可以辨认,写着:“天下的事情,有善有恶,任用善人则国家安定,任用恶人则国家混乱。公卿大臣之间,情感有爱有恨,恨的人只看到他的恶,爱的人只看到他的善。在爱与恨之间,应该谨慎,如果爱一个人却知道他的恶,恨一个人却知道他的善,去除邪恶不要犹豫,任用贤才不要有二心,就可以兴盛了。’他的遗表就是这样,然而在我思考中,恐怕难以避免这样的情况。公卿侍臣,可以把这些话写在笏板上,知道后一定要进谏。”徵的身材不超过普通人,但素有胆识智慧,常常冒犯君王进谏,即使遇到皇帝发怒,神色也不改变。

曾经秘密推荐中书侍郎杜正伦和吏部尚书侯君集有宰相之才。徵去世后,正伦因为犯罪被免职,君集犯上作乱被处死,太宗开始怀疑徵结党营私。徵又自己整理前后进谏的言辞给史官起居郎褚遂良看,太宗知道了这件事,更加不高兴。先前答应将衡山公主嫁给他的长子叔玉,于是亲手下诏停止婚事,看到他家逐渐衰落了。徵有四个儿子,叔琬、叔璘、叔瑜。叔玉继承爵位国公,官至光禄少卿;叔瑜官至潞州刺史,叔璘官至礼部侍郎,在武则天时期被酷吏杀害。神龙初年,叔玉的儿子膺被继封为郑国公。

叔瑜的儿子华,在开元初年担任太子右庶子。

史臣说:我曾经阅读《汉书·刘更生传》,看到他上书论述王氏擅权,担心会移转国运,汉成帝没有觉悟,更生徘徊犹豫,极言而不顾祸患,多么忠诚和尽力啊!在更生的时候,进谏的人很多。如谷永、杨兴的上书,意图谋取私利,与奸臣为伍,梅福、王吉的言论,虽然接近古道,但并未切中事情。那么接纳进谏、任用贤才,怎能轻易呢?我曾经阅读《魏公故事》,与文皇讨论政术,往返应对,共有数十万字。他纠正过错、辅佐君王,能近取譬,广泛类比,都是前代进谏大臣所不及的。实际上他的根基在道义,表现为法度,身体端正而心志坚定,对上不辜负君主,对下不迎合权贵,对内不奢侈亲族,对外不结党营私,不因时势改变节操,不因图谋地位而卖忠。所记载的章疏四篇,可以作为万代君王的法则。虽然汉代的刘向、魏代的徐邈、晋代的山涛、宋代的谢朏,都有才华,但与文贞的雅道相比,不是有所欠缺吗?前代的进谏大臣,只有一个人。

赞曰:智者不进谏,进谏的人可能不智。智者尽言,对国家有利。郑公达节,才能周全经济。太宗用他,子孙得以长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注解

钜鹿曲城:钜鹿是古代的一个郡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南部,曲城则是钜鹿郡下的一座城池。这里指魏徵的籍贯。

北齐:北齐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朝代,存在于公元550年至577年,是北朝的第二个朝代。

屯留令:屯留令是北齐时期的一个官职,负责管理屯留县(今山西省长治市屯留县)。

孤贫:孤贫指幼年丧父且家境贫寒。

落拓:落拓形容人放荡不羁,不拘小节。

纵横之说:纵横之说指战国时期纵横家所倡导的游说各国,通过外交手段谋取个人或国家利益的思想。

大业末:大业是隋炀帝年号,大业末指隋朝末年。

武阳郡丞:武阳郡是古代的一个郡名,郡丞是郡的副职官员。

元宝藏:元宝藏是隋末的割据势力之一。

李密:李密是隋末农民起义军领袖之一。

王世充:王世充是隋末的割据势力之一。

洛口:洛口是古代洛阳城北的一个渡口,位于洛河上。

郑颋:郑颋是李密的部将。

东都:东都指洛阳,古代中国的东都。

徐世勣:徐世勣是唐朝初年的名将,后来被封为李靖。

函谷:函谷是古代函谷关的简称,位于河南省灵宝市,是古代的军事要塞。

根本:根本比喻事物的根基或基础。

鸠合:鸠合指聚集。

遗散:遗散指因战乱等原因而流散的人群。

一隅:一隅指一个角落或一小部分地方。

殷鉴:殷商的教训。

孟贲:孟贲是战国时期的一位勇士。

知几:知几指预知事物的变化和趋势。

瀚海:瀚海指广阔的沙漠,这里指边远之地。

玄阙:玄阙指天宫,这里指朝廷。

神器:指国家的权力。

皇天:皇天指天,这里指天意或天命。

函谷关:函谷关是古代的军事要塞,位于河南省灵宝市。

扰攘:扰攘指社会动荡不安。

策名得地:策名得地指得到官职。

委质非人:委质非人指投靠不合适的人。

九族:九族指家族中的九代亲属。

廕:廕指庇荫,这里指因先辈的功绩而得到好处。

委质:委质指投靠或依附。

殷鉴不远:指前人的教训就在眼前。

童子:童子指年轻的男子。

几其神:几其神指预知的能力非常神奇。

不俟终日:不俟终日指不等到天黑,即立刻行动。

必争之地:必争之地指双方都必欲争夺的地方。

宜速之机:宜速之机指应该迅速行动的时机。

凶狡之辈:凶狡之辈指凶狠狡猾的人。

归国:归国指回到自己的国家。

淮安王神通:淮安王神通是唐朝的一位王爷,名神通。

建德:建德是隋末的割据势力之一,名刘武周。

起居舍人:起居舍人是古代的官职,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

关:关指函谷关,这里指关中地区。

隐太子:隐太子指李建成,是唐高祖李渊的太子。

直洗马:直洗马是古代的官职,负责皇帝的车马。

勋业:勋业指功勋和事业。

詹事主簿:詹事主簿是古代的官职,负责辅佐詹事(官职名)。

践祚:践祚指登基为帝。

谏议大夫:谏议大夫是古代的官职,负责向皇帝进谏。

钜鹿县男:钜鹿县男是古代的爵位名。

安辑:安辑指安抚。

磁州:磁州是古代的一个州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邯郸市。

千牛:千牛是古代的官职,负责皇帝的近卫。

齐王护军:齐王护军是古代的官职,负责保护齐王。

锢送:锢送指被拘禁并押送。

副使:副使是古代的官职,负责协助正使。

便宜从事:便宜从事指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处理事务。

国士:国士指国家的人才。

疆:疆指边界。

社稷:指国家。

太宗:指唐太宗李世民,唐朝的第二位皇帝,以其开明的政治和文治武功著称。

即位:指登基成为皇帝。

励精政道:指努力精研治国之道。

徵:指魏徵,唐朝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以直言进谏著称。

雅有经国之才:指有高超的治国才能。

抗直:指性格刚直,不屈不挠。

屈挠:指屈服或妥协。

卧内:指私室,即皇帝的私人居所。

访以得失:指询问治国得失。

尚书左丞:指官职,尚书省的副职,负责协助尚书处理政务。

阿党亲戚:指结党营私,偏袒亲戚。

御史大夫:指官职,古代监察官员的最高职位。

温彦博:指人名,唐朝的官员,曾任御史大夫。

案验无状:指调查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形迹:指行为举止,言行举止。

协契:指和谐一致。

稷、契、咎陶:指古代的贤臣,分别是商汤的辅佐大臣。

龙逢、比干:指古代的忠臣,分别是商汤的忠臣。

显号:指荣耀的名号。

典章纷杂:指规章制度杂乱。

四部书:指古代的四大类书籍,即经、史、子、集。

西域:古代指今天的新疆和中亚一带,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地区。

厌怛纥干:指人名,唐朝的官员。

微有劳役:指轻微的劳役。

疮痍未复:指战争创伤尚未恢复。

汉建武二十二年:指东汉光武帝刘秀建武二十二年,即公元46年。

都护:指官职,古代边疆地区的军事行政长官。

侍子:指诸侯国派遣到中央朝廷的子弟。

光武:指东汉光武帝刘秀。

缘边诸州:指边疆的各个州。

威福之柄:指权力。

心膂大臣:指最亲近的大臣。

扫除之隶:指打扫清洁的仆役。

委付:指委托处理。

简正:指简明扼要,正确无误。

良史:指优秀的史学家。

金之在矿:指金子未经提炼。

良匠:指优秀的工匠,比喻贤能的辅佐者。

逊位:指辞去官职。

雠虏:指敌对的国家。

枢要之职:指重要的官职。

金:指黄金,比喻宝贵的品质。

受图膺运:指接受天命,承受国家大运。图,指天命之符;膺,承受。

继体守文:指继承前人的统治,遵循先王的文治教化。

控御英杰:指控制、驾驭有才能的人。

南面临下:指君主位居南方,面向天下。

配厚德于天地:指君主的品德与天地相匹配。

齐高明于日月:指君主的智慧与日月齐辉。

本枝百代:指皇室的血脉传承百代。

传祚无穷:指国家的基业能够永久传承。

克终者鲜:指能够善始善终的人很少。

败亡相继:指国家的衰败和灭亡接连不断。

有隋:指隋朝。

甲兵强盛:指军队装备强大。

风行万里:指影响力遍及万里。

殊俗:指不同的风俗习惯。

桀虐:指暴虐无道。

宫观台榭:指宫殿、楼观、亭台。

徭役:指劳役、徭役。

干戈不戢:指战争不断。

险忌:指猜疑和忌妒。

谗邪:指奸佞小人。

忠正:指忠诚正直的人。

上下相蒙:指上下互相欺骗。

君臣道隔:指君臣之间隔阂。

人不堪命:指人民无法忍受。

分崩离析:指国家分裂、崩溃。

四海之尊:指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匹夫之手:指普通人。

子孙殄灭:指子孙灭绝。

圣哲:指圣明的智者。

八柱倾而复正:指国家危亡之际,圣哲能够挽救。

四维绝而更张:指社会秩序崩溃后重新建立。

远肃迩安:指远方安定,近处安宁。

胜残去杀:指消除残暴和杀戮。

姬姜淑媛:指贵族女性。

四海九州:指全国。

日慎一日:指一天比一天更加谨慎。

休:指休息、停止。

鹿台之宝衣:指隋炀帝所建的鹿台上的宝衣。

阿房之广殿:指阿房宫的宏伟宫殿。

峻宇:指高大的建筑物。

卑宫:指低矮的宫殿。

神化潜通:指神明与人心相通。

无为而理:指顺应自然,不刻意作为。

德之上也:指道德的最高境界。

杂茅茨于桂栋:指用茅草覆盖桂木屋梁。

参玉砌以土阶:指用玉石铺就台阶。

悦以使人:指使人愉悦。

亿兆:指亿万人。

子来:指人民归附。

群生:指人民。

遂性:指满足本性。

德之次也:指道德的次等境界。

圣罔念:指圣明的人不思虑。

厥终:指结局。

缔构:指建造、创立。

天命:指天意、天命。

彩椽:指彩绘的椽木。

恭俭:指恭敬节俭。

雕墙:指华丽的墙壁。

侈靡:指奢侈浪费。

广之:指扩大。

增其旧而饰之:指增加旧的,装饰新的。

触类而长:指不断扩张。

止足:指适可而止。

元首:指国家的君主。

承天景命:指接受天命。

道著:指道德显著。

德衰:指道德衰落。

在下愚:指愚蠢的人。

明哲:指明智的人。

居域中之大:指位居天下之中。

崇极天之峻:指追求至高无上的地位。

无疆之休:指无穷的安宁。

居安思危:指在安宁的时候想到危险。

戒贪以俭:指戒除贪婪,节俭生活。

情不胜其欲:指情感无法克制欲望。

伐根以求木茂:指砍伐树根来求树木茂盛。

塞源而欲流长者:指堵塞水源而希望水流长远。

董之以严刑:指用严刑来监督。

振之以威怒:指用威严和愤怒来震慑。

貌恭而不心服:指外表恭敬而内心不服。

载舟覆舟: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比喻人民的力量。

奔车朽索:指行驶中的车轴断了,比喻危险将至。

可欲:指令人喜爱的东西。

知足以自戒:指知道满足以自我警醒。

知止以安人:指知道适可而止以安抚人民。

谦冲而自牧:指谦虚自守。

江海而下百川:指江海能容纳百川,比喻包容万物。

三驱以为度:指只允许驱赶三次,比喻适度。

慎始而敬终:指开始时要谨慎,结束时也要敬重。

虚心以纳下:指虚心接受下级的意见。

正身以黜恶:指端正自己的行为以摒弃邪恶。

谬赏:指错误的奖赏。

滥刑:指滥用刑罚。

弘兹九德:指弘扬九种美德。

简能而任之:指选拔有才能的人并任用他们。

择善而从之:指选择好的事情去做。

文武争驰:指文臣武将争相效力。

豫游之乐:指游历的乐趣。

松乔之寿:指长寿。

鸣琴垂拱:指弹琴垂拱,形容治国之道。

无为之大道:指顺应自然的大道。

明德:指明亮的德行,即高尚的品德。

慎罚:谨慎地使用刑罚。

惟刑恤哉:对待刑罚要慎重。

礼:指《礼记》,儒家经典之一,讨论礼制和社会规范。

为上易事:上位者容易行事。

为下易知:下位者容易了解。

刑不烦矣:刑罚就不会繁琐。

上多疑则百姓惑:上位者多疑虑,则百姓会感到困惑。

下难知则君长劳矣:下位者难以了解,则君主会感到劳累。

股肱之力:比喻辅佐的力量,如同大腿和胳膊对人体的支持。

太平之基:指国家太平的基础。

康哉:形容国家安宁、人民幸福的状态。

华夷:指中国及其周边的各个民族。

宇宙:指天地万物。

刑赏:指刑罚和赏赐。

劝善而惩恶:鼓励善良,惩罚邪恶。

画一:统一,一致。

申屈:指伸张或压制。

好恶:喜好与厌恶。

喜怒:高兴与愤怒。

矜其刑于法中:在法律范围内加重刑罚。

求其罪于事外:在事情之外寻找罪状。

钻皮出其毛羽:比喻过分挑剔别人的小错误。

洗垢求其瘢痕:比喻故意挑剔别人的缺点。

宪章:法律和制度。

王度:国家的制度。

颇僻:偏颇邪僻。

欺罔:欺骗隐瞒。

睿圣:智慧而圣明的君主。

幽微:深奥微妙。

恤刑:关心刑罚的执行。

骄奢淫泆:骄傲奢侈,放纵无度。

甲兵:军队。

府储:国库的储备。

户口:人口数量。

平易之途:平坦的道路,比喻容易的道路。

覆车之辙:翻车的痕迹,比喻重复过去的错误。

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安定时不考虑危险,治世时不想混乱,存续时不考虑灭亡。

夏后之世:夏朝的时代。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砍伐树木做柯,它的法则就在眼前,比喻事情的原则就在眼前。

诽谤:指责别人的过错。

罪己:反省自己的过错。

十家之产:指十户人家的财产,比喻小民的财产。

近取诸身,恕以待物:以自己的标准要求自己,宽恕对待他人。

动则庶类以和:一动则万物和谐。

超上德于前载:超越前人的德行。

树风声于后昆:为后代树立良好的风范。

守之则易,取之实难:保持容易,得到却很难。

慎终如始:始终如一地谨慎。

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君子安定时不忘记危险,存在时不忘记灭亡,治世时不忘记混乱。

德礼:德礼是指道德和礼仪,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治国理政的重要原则。德指道德品质,礼指社会行为规范,二者相辅相成,共同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风尚。

诚信:诚信即诚实守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之一,强调言行一致,信守承诺,是人际交往和社会治理的基础。

君臣:君臣关系指君主与臣子之间的关系,是中国古代社会的基本政治关系,强调君为臣纲,臣为君仆,是一种等级制度。

孔子: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名丘,字仲尼,春秋时期鲁国人,儒家学派创始人,被尊称为至圣先师。

文子:文子,名通,战国时期道家学派代表人物,著有《文子》一书。

王道:王道指古代圣王治国之道,强调仁政、德治,以民为本。

仓禀:仓禀指仓库,这里比喻国家的粮食储备。

贞观:贞观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年号,贞观之治是唐朝初年的一段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的时期。

魏徵:魏徵(580年—643年),唐代政治家、思想家,以直谏著称,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重要谋士。

上封者:指上书言事的人,即向皇帝上书进言的官员。

不近事实:指所言之事不符合实际情况。

黜责:指罢免或责罚。

徵奏:指魏徵上奏,魏徵是唐太宗的重要谋臣和谏臣。

诽谤之木:古代设在宫门外的一种标志,用来让百姓匿名上书,反映皇帝的过失。

封事:指密封的奏章,内容通常涉及机密或敏感问题。

祗可恣其陈道:只可以任由他们陈述自己的意见。

衷:指真诚、真心。

日昃玩百篇,临灯披《五典》:指白天阅读百篇书籍,夜晚披读《五经》。

夏康:夏朝的康王,历史上被认为是荒淫无度。

商辛:商朝的最后一个君主商纣王,历史上以暴虐著称。

克己明君:指能够克制自己欲望的明智君主。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指灭亡自己是因为积累恶行,成名是因为积累善行。

西汉:指西汉时期,汉朝的第二个朝代。

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指接受皇帝的命令,行走在轵道上,与群臣争夺职位。

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指在渭桥上驱车,观看细柳屯的军队。

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指夜晚在柏谷设宴,白天出游杜原。

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指最终通过叔孙通的礼仪,才真正理解皇帝的尊贵。

修定《五礼》:指修订《五礼》,即古代的五种礼仪。

县男:古代的一种爵位,低于男爵。

礼部尚书:古代官职,掌管礼仪事务的尚书。

王珪:唐朝的官员,曾任礼部尚书。

违法申敬,有乖仪准:指违反规定,不符合礼仪规范。

亲王:指皇帝的亲兄弟或儿子。

班次:指官职或地位的高低。

三公:古代官职,指宰相、御史大夫、太尉,是最高级别的官员。

八座:古代官职,指六部尚书及两侍郎,共八人。

殷家:指商朝,商朝的末代君主是商纣王。

尚质:崇尚质朴,指商朝的继承制度较为简单直接。

立嫡必长:指立嫡长子为继承人,这是周朝以后的主要继承原则。

庶孽:指非正室所生的子女,这里指非嫡系继承人。

窥觎:指暗中觊觎,企图夺取。

国宪:指国家的法律和制度。

太子:指继承皇位的儿子。

玄龄:指房玄龄,唐太宗的重要辅佐之一。

周旋艰险:指经历艰难险阻。

犯颜正谏:指不顾皇帝的颜面,直言进谏。

匡朕之违:指纠正皇帝的错误。

戴圣《礼记》:指戴圣编撰的《礼记》,是儒家经典之一。

类礼:指将《礼记》中的内容按照类别进行编排。

秘府:指皇宫中的藏书阁,存放重要文献的地方。

遣使:派遣使者,指派遣代表或官员去执行任务。

可汗:古代蒙古族、突厥族等民族对君主的称呼。

徵谏:征求意见或建议。

诸国:指多个国家。

市马:购买马匹。

薄义重利:轻视道义,重视利益。

汉文:指汉文帝刘恒,西汉时期的一位皇帝。

汉光武:指汉光武帝刘秀,东汉的开国皇帝。

邈逾:超过,超出。

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贤明君主。

魏文帝:指魏文帝曹丕,三国时期魏国的第二位皇帝。

苏则: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惠及四海:恩惠普及到全国。

邈逾三王之上:超过古代三位贤明的君主。

封禅:古代帝王祭祀天地、告成天下的仪式。

诸蕃:指各个少数民族。

嘉瑞:吉祥的征兆。

年谷:年成的谷物,指收成。

积岁丰稔:连续多年丰收。

仓廪:仓库,指储存粮食的地方。

灌莽巨泽:广阔的湿地。

要荒:边远之地。

灌莽:茂密的草木。

鸡犬不闻:连鸡犬的声音都听不到。

要荒之外:边远之地以外。

奔走:急速奔跑,指各国使者前来朝见。

人烟断绝:没有人烟,非常荒凉。

道路萧条:道路荒凉,没有人烟。

进退艰阻:前进和后退都很困难。

竭财以赏:用尽财力来赏赐。

给复:免除赋税。

庸夫横议:普通人随意议论。

舆人:百姓,民众。

恳诚:诚恳,真诚。

羽葆鼓吹:古代帝王出行时的仪仗队。

班剑:分发的剑,指授予的官职。

赙绢布:用于丧葬的布匹。

米粟:米和粟,指粮食。

昭陵: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

祖载:古代丧葬仪式中的一种仪式,指送葬。

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指古代女子不关心自己的织布工作,却忧虑国家灭亡。

宗周:指周朝,古代的一个朝代。

四皓:指古代四位贤人,即商山四皓。

赖公:依赖公,指依赖魏徵。

绵惙:病重。

中使:朝廷派出的使者。

正寝:正房,指住宅中的主要房间。

辍其材:停止使用这些材料。

营构:建筑。

素褥布被:简单的被褥。

嫠:寡妇。

纬:织布用的纬线。

宗周之亡:周朝的灭亡。

汉史《刘更生传》:《汉书》中记载刘更生的传记。

王氏擅权:王氏家族掌握大权。

移运祚:改变国家的命运。

更生徘徊伊郁:刘更生在伊郁之间徘徊,意指犹豫不决。

极言而不顾祸患:直言不讳,不顾可能带来的祸患。

匡益忠尽:忠诚尽职,为国家出谋划策。

谷永: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杨兴: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奸利:奸诈的利益。

贼臣:叛臣,指背叛国家的人。

乡导:引导,指帮助。

梅福:西汉时期的一位文学家。

王吉:西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古道:古代的道德。

则纳谏任贤:那么接受忠告,任用贤人。

魏公故事:记载魏徵事迹的书籍。

文皇:指唐太宗李世民。

政术:政治策略。

匡过弼违:纠正过错,辅助君王。

近取譬:近取比喻,用比喻来说明问题。

博约连类:广泛地联系各种事物。

诤臣:敢于直言进谏的臣子。

道义:道德和正义。

律度:法律和规范。

权幸:有权势的人。

亲族:亲戚。

朋党:结党营私的小集团。

逢时改节:迎合时势改变自己的原则。

图位卖忠:为了得到高位而出卖忠诚。

章疏:上奏的文书。

刘向:西汉时期的一位文学家。

徐邈:三国时期魏国的一位官员。

山涛:晋朝时期的一位官员。

谢朏:南朝宋时期的一位文学家。

雅道:高尚的道德。

遗行:遗留的行为或事迹。

郑公:指郑国公,一个封号。

达节:坚持节操。

才周经济:才能广泛,治理国家经济。

阿党:偏袒私党。

陪葬:随葬,指陪葬品。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评注

此段古文描述了唐朝太宗时期的一段历史事件,涉及外交、政治、道德等多个方面,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首句‘先是,遣使诣西域立叶护可汗,未还,又遣使多赍金银帛历诸国市马’描绘了唐朝对西域的外交活动,展现了唐朝对外开放、积极拓展疆域的态势。

‘徵谏曰:“今以立可汗为名,可汗未定,即诣诸国市马,彼必以为意在市马,不为专意立可汗。’”这句话反映了当时朝臣对国家政策的担忧,认为过于急功近利,可能导致外交失败。

‘汉文有献千里马者,曰:吾凶行日三十里,吉行五十里,銮舆在前,属车在后,吾独乘千里马将安之?乃赏其道里所费而返之。’”此句引用了汉文帝的故事,说明国家领导者的决策应注重实际效果,而非形式主义。

‘汉光武有献千里马及宝剑者,马以驾鼓车,剑以赐骑士。’”此句再次引用历史故事,强调国家领导者应善于利用人才,发挥其才能。

‘陛下凡所施为,皆邈逾三王之上,奈何至于此事,欲为孝文、光武之下乎?’”这句话表达了对国家领导者的期望,希望其能够超越前人,成为一代明君。

‘又魏文帝欲求市西域大珠,苏则曰:‘若陛下惠及四海,则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为贵也。’’”此句通过魏文帝的故事,说明国家领导者应注重民生,而非追求物质利益。

‘陛下纵不能慕汉文之高行,可不畏苏则之言乎?’”这句话再次强调国家领导者应注重道德修养,遵循先贤的教诲。

‘太宗纳其言而止’”表明太宗能够听取忠言,调整政策,体现了其明君的形象。

‘时公卿大臣并请封禅,唯徵以为不可’”反映了当时朝臣对国家政策的分歧,徵的坚持表明其对国家利益的忠诚。

‘陛下功则高矣,而民未怀惠;德虽厚矣,而泽未滂流;诸夏虽安,未足以供事;远夷慕义,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罗犹密;积岁丰稔,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谓未可。’”这段话反映了徵对国家现状的担忧,认为国家尚未达到封禅的条件。

‘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莫不奔走。今自伊、洛以东,暨乎海岱,灌莽巨泽,苍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岂可引彼夷狄,示以虚弱?竭财以赏,未厌远人之望;重加给复,不偿百姓之劳。’”这段话反映了徵对国家外交政策的担忧,认为过度追求虚荣,可能导致国家财政负担加重,百姓生活困苦。

‘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横议,悔不可追。’”这句话反映了徵对国家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的担忧。

‘岂独臣之恳诚,亦有舆人之诵。’”这句话表明徵的担忧并非个人之见,而是代表了广大百姓的心声。

‘太宗不能夺’”表明太宗对徵的忠言进行了思考,并最终采纳了其意见。

‘是后,右仆射缺,欲拜之,徵固让乃止’”反映了徵的谦逊和忠诚。

‘及皇太子承乾不修德业,魏王泰宠爱日隆,内外庶僚,并有疑议。’”这段话反映了当时朝政的混乱,徵的直言不讳,体现了其忠诚和担当。

‘太宗闻而恶之,谓侍臣曰:“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徵,我遣傅皇太子,用绝天下之望。”’”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信任和器重。

‘十六年,拜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故。’”这句话反映了徵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徵自陈有疾,诏答曰:“汉之太子,四皓为助,我之赖公,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护之。”’”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关心和爱护。

‘其年,称绵惙,中使相望。’”这句话反映了徵病情的严重。

‘徵宅先无正寝,太宗欲为小殿,辍其材为徵营构,五日而成,遣中使赍素褥布被而赐之,遂其所尚也。’”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尊重和关爱。

‘及病笃,舆驾再幸其第,抚之流涕,问所欲言,徵曰:“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这句话反映了徵对国家命运的担忧。

‘后数日,太宗夜梦徵若平生,及旦而奏徵薨,时年六十四。’”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怀念和悲痛。

‘太宗亲临恸哭,废朝五日,赠司空、相州都督,谥曰文贞。’”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尊敬和哀悼。

‘给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赙绢布千段、米粟千石,陪葬昭陵。’”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厚葬。

‘及将祖载,徵妻裴氏曰:“徵平生俭素,今以一品礼葬,羽仪甚盛,非亡者之志。”悉辞不受,竟以布车载柩,无文彩之饰。’”这句话反映了徵家人的节俭和对徵的尊重。

‘太宗登苑西楼,望丧而哭,诏百官送出郊外。’”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悲痛和哀思。

‘帝亲制碑文,并为书石。’”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怀念和尊重。

‘其后追思不已,赐其实封九百户。’”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怀念和嘉奖。

‘尝临朝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句话表明太宗能够从历史和现实中吸取教训,以人为镜,自我反省。

‘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这句话表明太宗对徵的怀念和悲痛。

‘徵亡后,朕遣人至宅,就其书函得表一纸,始立表草,字皆难识,唯前有数行,稍可分辩,云:“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这句话反映了徵对国家政治的深刻认识。

‘公卿侍臣,可书之于笏,知而必谏也。’”这句话表明太宗希望朝臣能够继承徵的遗志,为国家政治献言献策。

‘徵状貌不逾中人,而素有胆智,每犯颜进谏,虽逢王赫斯怒,神色不移。’”这句话反映了徵的勇敢和忠诚。

‘尝密荐中书侍郎杜正伦及吏部尚书侯君集有宰相之材。’”这句话反映了徵对人才的重视和推荐。

‘徵卒后,正伦以罪黜,君集犯逆伏诛,太宗始疑徵阿党。’”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误解和猜疑。

‘徵又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太宗知之,愈不悦。’”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猜疑和不满。

‘先许以衡山公主降其长子叔玉,于是手诏停婚,顾其家渐衰矣。’”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徵的猜疑和报复。

‘徵四子,叔琬、叔璘、叔瑜。叔玉袭爵国公,官至光禄少卿;叔瑜至潞州刺史,叔璘礼部侍郎,则天时为酷吏所杀。’”这句话反映了徵家族的命运。

‘神龙初,继封叔玉子膺为郑国公。’”这句话反映了徵家族的传承。

‘叔瑜子华,开元初太子右庶子。’”这句话反映了徵家族的延续。

‘史臣曰:臣尝读汉史《刘更生传》,见其上书论王氏擅权,恐移运祚,汉成不悟,更生徘徊伊郁,极言而不顾祸患,何匡益忠尽也如此!’”这句话表明史臣对刘更生的赞扬和敬仰。

‘当更生时,谏者甚多。如谷永、杨兴之上言,图为奸利,与贼臣为乡导,梅福、王吉之言,虽近古道,未切事情。’”这句话反映了当时朝政的腐败和谏言者的困境。

‘则纳谏任贤,讵宜容易!’”这句话强调了纳谏任贤的重要性。

‘臣尝阅《魏公故事》,与文皇讨论政术,往复应对,凡数十万言。其匡过弼违,能近取譬,博约连类,皆前代诤臣之不至者。’”这句话反映了魏徵的智慧和才华。

‘其实根于道义,发为律度,身正而心劲,上不负时主,下不阿权幸,中不侈亲族,外不为朋党,不以逢时改节,不以图位卖忠。’”这句话反映了魏徵的道德品质和忠诚。

‘所载章疏四篇,可为万代王者法。’”这句话表明魏徵的政治理念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虽汉之刘向、魏之徐邈、晋之山涛、宋之谢朏,才则才矣,比文贞之雅道,不有遗行乎?’”这句话表明魏徵在历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和影响力。

‘前代诤臣,一人而已。’”这句话强调了魏徵在历史上的独特地位。

‘赞曰:智者不谏,谏或不智。智者尽言,国家之利。郑公达节,才周经济。’”这句话总结了魏徵的一生,认为其是一位具有智慧、忠诚和担当的贤臣。

‘太宗用之,子孙长世。’”这句话反映了太宗对魏徵的认可和尊重。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旧唐书-列传-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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