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汝珍(约1550年-1626年),明代小说家,代表作《镜花缘》以其独特的想象力和丰富的寓意而闻名,书中充满了对社会问题的反思与对人性复杂的揭示。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镜花缘》是一部具有幻想色彩的长篇小说,书中通过虚构的故事情节揭示了当时社会中的种种问题。小说的主人公通过一面神奇的镜子进入了一个充满幻想的世界,镜子成为了故事中的重要元素,反映了社会现实与人性困境。通过这些奇幻冒险的故事,小说对封建社会的不公、女性的地位、权力的滥用等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批判。《镜花缘》不仅具有较强的娱乐性,还通过寓言式的方式探讨了道德、政治、哲学等多个层面的问题。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镜花缘-第二十三回-原文
说酸话酒保咬文讲迂谈腐儒嚼字
话说三人来至关前,许多兵役上来,问明来历,个个身上搜检一遍,才放进去,林之洋道:‘关上这些囚徒竟把俺们当作贼人,细细盘查。可惜俺未得着蹑空草,若吃了蹑空草,俺就撺进城去,看他怎样!’
三人来到大街,看那国人都是头戴儒巾,身穿青衫,也有穿著蓝衫的,那些做买卖的,也是儒家打扮,斯斯文文,并无商旅习气。
所卖之物,除家常日用外,大约卖青梅、齑菜的居多,其余不过纸墨笔砚,眼镜牙杖,书坊酒肆而已。
唐敖道:‘此地庶民,无论贫富,都是儒者打扮,却也异样。好在此地语言易懂,我们何不去问问风俗?’
走过闹市,只听那些居民人家,接连三,莫不书声朗朗。
门首都竖著金字匾额:也有写著‘贤良方正’的,也有写著‘孝悌力田’的,也有‘聪明正直’的,也有‘德行耆儒’的,也有‘通经孝廉’的,也有‘好善不倦’的;其余两字匾额,如‘休仁’、‘好义’、‘循礼’、‘笃信’之类,不一而足。
上面都有姓名、年月。
只见旁边一家门首贴著一张红纸,上写‘经书文馆’四字。
门上有副对联,写的是:
优游道德之场,休息篇章之囿。
正面悬著五爪盘龙金字匾额,是‘教育人才’四个大字。
里面书声震耳。
林之洋指著包袱道:‘俺要进去发个利市,二位可肯一同走走?’
唐敖道:‘舅兄饶了我罢!我还留著几个‘晚生’慢慢用哩!前在白民国贱卖几个,至今还觉委屈。今到此地,看这光景,固非贱卖,但非其人,也觉委屈。’
林之洋道:‘当日妹夫如在红红、亭亭跟前称了晚生,心中可委屈?’
唐敖道:‘小弟若在两位才女跟前称了晚生,不但毫不委屈,并且心悦诚服。俗语说的:‘学问无大小,能者为尊。’他的学问既高,一切尚要求教,如何不是晚生?岂在年纪?若老大无知,如白民之类,他在我眼前称晚生,我还不要哩,二位才女如此通品,舅兄却直称其名,未免唐突。’
林之洋道:‘当日你们受了黑女许多耻笑,还有‘问道于盲’的话,彼时他们虽系羞辱九公,与妹夫无涉,但不把你放在眼里,随嘴乱说,也甚狂妄;今日提起,你不恨他也罢了,为甚反要敬他?’
唐敖道:‘凡事无论大小,如能处处虚心,不论走到何处,断无受辱之虞。我们前在黑齿,若一切谦逊,他又从何耻笑?今不自己追悔,若再怨人,那更不是了。’
多九公道:‘那几日老夫奉陪唐兄游玩,每每游到山水清秀或幽僻处,唐兄就有弃绝凡尘要去求仙之意。此虽一时有感而发,若据刚才这番言谈,莫作先贤忠恕之道,倘诸事如此,就是成佛作祖的根基。唐兄学问度量,老夫万万不及,将来诸事竟要叨教了。’
林之洋道:‘两个黑女才学高,妹夫肯称晚生,那君子国吴家弟兄跟前,妹夫也肯称晚生么?’
唐敖道:‘那吴氏弟兄学问虽不深知,据他所言,莫不尽情尽理,纯是圣贤仁义之道。此等人莫讲晚生,就是在他跟前负笈担囊拜他为师,也长许多见识。’
林之洋道:‘俺们只顾乱讲,莫被这些走路人听见。你们就在左近走走,俺去去就来。’
说罢,向学馆去了。
二人仍旧闲步,只见有两家门首竖著两块黑匾额,一写‘改过自新’,一写‘同心向善’,上面也有姓名、年月。
唐敖道:‘九公:你道此匾何如?’
多九公道:‘据这字面,此人必是做甚不法之事,所以替他竖这招牌。仔细看来,金字匾额不计其数,至于丑匾却只此两块。可见此地向善的多,违法的少。也不愧’淑士‘二字。’
二人信步又到闹市,观玩许久。
只见林之洋提著空包袱,笑嘻嘻赶来。
唐敖道:‘原来舅兄把货物都卖了。’
林之洋道:‘俺虽卖了,就只赔了许多本钱。’
多九公道:‘这却为何?’
林之洋道:‘俺进了书馆,里面是些生意,看了货物,都要争买。谁知这些穷酸,一钱如命,总要贪图便宜,不肯十分出价。及至俺不卖要走,他又恋恋不舍,不放俺出来。扳谈多时,许多货物共总凑起来,不过增价一文。俺因那些穷酸又不添价,又不放走,他那恋恋不舍神情,令人看着可怜;俺本心慈面软,又想起君子国交易光景,俺要学他样子,只好吃些亏卖了。’
多九公道:‘林兄卖货既不得利,为何满面笑容?这笑必定有因。’
林之洋道:‘俺生平从不谈文,今日才谈一句,就被众人称赞,一路想来,著实快活,不觉好笑。
刚才那些生童同俺讲价,因俺不戴儒巾,问俺向来可曾读书,俺想妹夫常说,凡事总要谦恭,但俺腹中本无一物,若再谦恭,他们更看不起了。因此俺就说道:‘俺是天朝人,幼年时节,经史子集,诸子百家,那样不曾读过!就是俺们本朝唐诗,也不知读过多少!’
俺只顾说大话,他们因俺读过诗,就要教俺做诗,考俺的学问。俺听这活,倒吓一身冷汗。俺想俺林之洋又不是秀才,生平又未做甚歹事,为甚要受考的魔难?就是做甚歹事,也罪不至此。]
俺思忖多时,只得推辞俺要趱路,不能耽搁,再三支吾。
偏偏这些刻簿鬼执意不肯,务要听听口气,才肯放走。
俺被他们逼勒不过,忽然想起素日听得人说,搜索枯肠,就可做诗,俺因极力搜索。
奈腹中只有盛饭的枯肠,并无盛诗的枯肠,所以搜他不出。
后来俺见有两个小学生在那里对对子:先生出的是‘云中雁’,一个对‘水上鸥’,一个对‘水底鱼’。
俺趁势说道:‘今日偏偏‘诗思’不在家,不知甚时才来;好在‘诗思’虽不在家,‘对思’却在家。你们要听口气,俺对这个‘云中雁’罢。’
他们都道:‘如此甚好。不知对个甚么?’
俺道:‘鸟枪打。’他们听了,都发愣不懂,求俺下个注解。
俺道:‘难为你们还是生童,连这意思也不懂?你们只知‘云中雁’拿那‘水上鸥’、‘水底鱼’来对,请教:这些字面与那‘云中雁’有甚爪葛?俺对的这个‘鸟枪打’,却从云中雁生出的。’
他们又问:‘这三字为何从‘云中雁’生发的?倒要请教。’
俺道:‘一抬头看见云中雁,随即就用鸟枪打,如何不从云中雁生出的?’
他们听了,这才明白,都道:‘果然用意甚奇,无怪他说诸子百家都读过,据这意思,只怕还从《庄子》‘见弹而求鴞炙’套出来的。’
俺听这话,猛然想起九公常同妹夫谈论‘庄子、老子’,约略必是一部大书,俺就说道:‘不想俺的用意在这书上,竟被你们猜出。可见你们学问也是不凡的,幸亏俺用‘庄子’;若用‘老子、少子’,只怕也瞒不过了。’
谁知他们听了,又都问道:‘向来只有《老子》,并未听见有甚‘少子’。不知这部‘少子’何时出的?内中载著甚么?’
俺被他们这样一问,倒问住了。
俺只当既有‘老子’,一定该有‘少子’;平时因听你们谈讲‘前汉书、后汉书,’又是甚么‘文子、武子’,所以俺谈‘老子’随口带出一部‘少子’,以为多说一书,更觉好听;那知刚把对子敷衍交卷,却又闹出岔头。
后来他们再三追问,定要把这‘少子’说明,才肯放走。
俺想来一想,登时得一脱身主意,因向他们道:‘这部‘少子’乃圣朝太平之世出的,是俺天朝读书人做的,这人就是老子后裔。老子做的是《道德经》,讲的都是元虚奥妙;他这‘少子’虽以游戏为事,却暗寓劝善之意,不外‘风人之旨’,上面载著诸子百家,人物花鸟,书画琴棋,医卜星相,音韵算法,无一不备;还有各样灯谜,诸般酒令,以及双陆、马吊、射鹄、蹴球、斗草、投壶,各种百戏之类,件件都可解得睡魔,也可令人喷饭。这书俺们带著许多,如不嫌污目,俺就回去取来。’
他们听了,个个欢喜,都要观看,将物价付俺,催俺上船取书,俺才逃了回来。
唐敖笑道:‘舅兄这个‘鸟枪打’幸而遇见这些生童;若教别人听见,只怕嘴要打肿哩!’
林之洋道:‘俺嘴虽未肿,谈了许多文,嘴里著实发渴。刚才俺同生童讨茶吃,他们那里虽然有茶,并无茶叶,内中只有树叶两片。倒了多时,只得浅浅半杯,俺喝了一口,至今还觉发渴。这却怎好?’
多九公道:‘老夫口里也觉发干,恰喜面前有个酒楼,我们何不前去沽饮三杯,就便问问风俗?’
林之洋一闻此言,口中不觉垂涎道‘九公真是好人,说出话来莫不对人心路!’
三人进了酒楼,就在楼下检个桌儿坐了。
旁边走过一个酒保,也是儒巾素服,而上戴著眼镜,手中拿著折扇,斯斯文文,走来向著三人打躬陪笑道:‘三位先生光顾者,莫非饮酒乎?抑用菜乎?敢请明以教我。’
林之洋道:‘你是酒保,你脸上戴著眼镜,已觉不配;你还满嘴通文,这是甚意?刚才俺同那些生童讲话,倒不见他有甚通文,谁知酒保倒通起文来,真是‘整瓶不摇半瓶摇’!你可晓得俺最喉急,耐不惯同你通文,有酒有菜,只管快快拿来!’
酒保陪笑道:‘请教先生:酒要一壶乎,两壶乎?菜要一碟乎,两碟乎?’
林之洋把手朝桌上一拍道:‘甚么‘乎’不‘乎’的!你只管取来就是了!你再‘之乎者也’的,俺先给你一拳!’
吓的酒保连忙说道:‘小子不敢!小子改过!’随即走去取了一壶酒,两碟下酒之物,一碟青梅,一碟齑菜,三个酒杯,每人面前恭恭敬敬斟了一杯,退了下去。
林之洋素日以酒为命,见了酒,心花都开,望著二人说声:‘请了!’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那酒方才下咽,不觉紧皱双眉,口水直流,捧著下巴喊道:‘酒保,错了!把醋拿来了!’
只见旁边座儿有个驼背老者,身穿儒服,面戴眼镜,手中拿著剔牙杖,坐在那里,斯斯文文,自斟自饮。
一面摇著身子,一面口中吟哦,所吟无非‘之乎者也’之类。
正吟的高兴,忽所林之洋说酒保错拿醋来,慌忙住了吟哦,连连摇手道:‘吾兄既已饮矣,岂可言乎,你若言者,累及我也。我甚怕哉,故尔恳焉。兄耶,兄耶!切莫语之!’
唐、多二人听见这几个虚字,不觉浑身发麻,暗暗笑个不了。
林之洋道:‘又是一个通文的!俺埋怨酒保拿醋算酒,与你何干?为甚累你?倒要请教。’
老者听罢,随将右手食指、中指,放在鼻孔上擦了两擦,道:‘先生听者:今以酒醋论之,酒价贱之,醋价贵之。因何贱之?为甚贵之?真所分之,在其味之。酒昧淡之,故而贱之;醋味厚之,所以贵之。人皆买之,谁不知之。’
他今错之,必无心之。
先生得之,乐何如之!
第既饮之,不该言之。
不独言之,而谓误之。
他若闻之,岂无语之?
苟如语之,价必增之。
先生增之,乃自讨之;你自增之,谁来管之。
但你饮之,即我饮之;饮既类之,增应同之。
向你讨之,必我讨之;你既增之,我安免之?
苟亦增之,岂非累之?
既要累之,你替与之。
你不与之,他安肯之?
既不肯之,必寻我之。
我纵辨之,他岂听之?
他不听之,势必闹之。
倘闹急之,我惟跑之;跑之,跑之,看你怎么了之!
唐、多二人听了,惟有发笑。
林之洋道:‘你这几个‘之’字,尽是一派酸文,句句犯俺名字,把俺名字也弄酸了。随你讲去,俺也不懂。但俺口中位股酸气。如何是好!’
桌上望了一望,只有两碟青梅、齑菜。
看罢,口内更觉发酸。
因大声叫道:‘酒保!快把下酒多拿两样来!’
酒保答应,又取四个碟子放在桌上:一碟盐豆,一碟青豆,一碟豆芽,一碟豆瓣。
林之洋道:‘这几样俺吃不惯,再添几样来。’
酒保答应,又添四样: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
林之洋道:‘俺们并不吃素,为甚只管拿这素菜?还有甚么,快去取来!’
酒保陪笑道:‘此数肴也,以先生视之,固不堪入目矣,然以敝地论之,虽王公之尊,其所享者亦不过如斯数样耳。先生鄙之,无乃过乎?止此而已,岂有他哉!’
多九公道:‘下酒菜业已够了,可有甚么好酒?’
酒保道:‘是酒也,非一类也,而有三等之分焉:上等者,其味哝;次等者,其味淡;下等者,又其淡也。先生问之,得无喜其淡者乎?’
唐敖道:‘我们量窄,吃不惯哝的,你把淡的换一壶来。’
酒保登时把酒换了。
三人尝了一尝,虽觉微酸,还可吃得。
林之洋道:‘怪不得有人评论酒味,都说酸为上,苦次之。原来这话出在淑士国的。’
只见外面走进一个老者,儒巾淡服,举止大雅,也在楼下检个座儿坐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镜花缘-第二十三回-译文
那些说酸话的酒保,咬文嚼字地讲些迂腐的谈话,就像那些咬文嚼字的腐儒一样。
三人来到关卡前,许多士兵上来盘问,了解他们的来历,然后一个个搜查了他们的身体,才让他们进去。林之洋说:‘关上的那些囚犯竟然把我们当作了贼人,仔细地盘查。可惜我没有找到蹑空草,如果吃了蹑空草,我就能轻松地溜进城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三人来到大街上,看到这里的居民都戴着儒巾,穿着青色的衣服,也有穿蓝色衣服的。那些做买卖的也是这样的打扮,文质彬彬,没有商人的习气。他们卖的东西,除了日常用品外,大多是青梅、腌菜,其余的不过是纸、墨、笔、砚、眼镜、拐杖,还有书店和酒馆。
唐敖说:‘这里的百姓,无论贫富,都穿着儒者的衣服,这也挺特别的。好在这里的语言容易懂,我们去问问风俗吧。’
走过热闹的市集,只听到居民家里连续有三家都在读书,书声琅琅。门上都挂着金字的匾额:有的是‘贤良方正’,有的是‘孝悌力田’,还有‘聪明正直’、‘德行耆儒’、‘通经孝廉’、‘好善不倦’;其他的两个字的匾额,像‘休仁’、‘好义’、‘循礼’、‘笃信’等等,数不胜数。上面都写着姓名和年月。只见旁边一家门口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经书文馆’四个字。门上有一副对联,写着:‘优游道德之场,休息篇章之囿。’
正面挂着一块五爪盘龙的金字匾额,上面写着‘教育人才’四个大字。里面书声震耳。
林之洋指着包袱说:‘我要进去碰碰运气,两位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唐敖说:‘舅兄,饶了我吧!我还要留着几个‘晚生’慢慢用呢!前在白民国贱卖了一些,至今还觉得委屈。现在到了这里,看这情形,固然不是贱卖,但不是合适的人,也觉得委屈。’
林之洋说:‘当日妹夫在红红、亭亭面前称了晚生,心里可觉得委屈?’唐敖说:‘小弟如果在两位才女面前称了晚生,不但不觉得委屈,反而心悦诚服。俗语说:‘学问无大小,能者为尊。’她的学问既然很高,一切都要向她请教,怎么能不是晚生呢?难道在乎年纪吗?如果年纪大却无知,像白民那样,他在我面前称晚生,我还不要呢,两位才女如此有才华,舅兄却直呼其名,未免太唐突了。’
林之洋说:‘当日你们受到了黑女许多嘲笑,还有‘问道于盲’的话,当时他们虽然是在羞辱九公,与我们无关,但他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随口乱说,也很狂妄;今天提起这些,你不恨他们也罢,为什么要敬重他们呢?’
唐敖说:‘无论事情大小,如果能处处虚心,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到侮辱。我们前在黑齿,如果一切谦逊,他们又怎么会嘲笑我们?现在不自己反省,反而怨别人,那就更不对了。’
多九公说:‘那几天老夫陪唐兄游玩,每次游到山水清秀或幽静的地方,唐兄就有弃绝尘世去求仙的想法。这虽然是一时兴起,但如果像刚才那样,就是成佛作祖的基础了。唐兄的学问和度量,老夫远远不及,将来许多事情都要向您请教了。’
林之洋说:‘两个黑女才学高,妹夫肯称晚生,那君子国吴家兄弟面前,妹夫也肯称晚生吗?’唐敖说:‘吴家兄弟的学问虽然不太清楚,据他们所说,都是合情合理的,完全是圣贤仁义的道理。这样的人,不说晚生,就是在他们面前背着书包拜他为师,也能增长很多见识。’
林之洋说:‘我们只顾乱说,别让这些过路人听见。你们就在附近走走,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他向学馆走去。两人继续闲逛,只见有两家门首挂着两块黑匾额,一块写着‘改过自新’,一块写着‘同心向善’,上面也写着姓名和年月。
唐敖说:‘九公,你觉得这些匾额怎么样?’多九公说:‘从字面上看,这个人一定是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所以才会立这样的招牌。仔细看起来,金匾不计其数,但丑匾却只有这两块。可见这里向善的人多,违法的人少,也不愧是‘淑士’之称。’
两人随意走到闹市,观看了很久。只见林之洋提着空包袱,笑嘻嘻地赶来。唐敖说:‘原来舅兄把货物都卖掉了。’林之洋说:‘我虽然卖了,但赔了不少本钱。’多九公问:‘这是为什么?’林之洋说:‘我进了书馆,里面是些生意,看了货物,都想争着买。但那些穷酸,一毛钱都看得比命还重要,总是想占便宜,不肯出高价。等到我不卖要走,他们又依依不舍,不让我出来。谈了半天,许多货物加起来,总共只涨了一文钱。我因为那些穷酸既不涨价,又不让我走,他们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怜;我本来心慈面软,又想起君子国的交易情形,我想学他们的样子,只好吃点亏卖了。’
多九公说:‘林兄卖货既然没有赚钱,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这笑肯定有原因。’林之洋说:‘我一生从未谈论过文学,今天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众人称赞,一路想来,确实很愉快,不知不觉就笑了。
刚才那些学生和我讲价,因为我没戴儒巾,问我以前是否读过书,我想妹夫常说,凡事都要谦逊,但我腹中本无一物,如果再谦逊,他们更会看不起我。所以我就说:‘我是天朝人,从小到大,经史子集,诸子百家,什么样的书没读过!就是我们的唐诗,也不知道读过多少!’我只是一味地说大话,他们因为我读过诗,就要教我作诗,考验我的学问。我听这话,吓得一身冷汗。我想我林之洋又不是秀才,一生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接受这种考验?就算做了什么坏事,罪也不至于这么重。”
我思量了许久,只能推辞说我要赶路,不能耽误,再三推脱。
偏偏这些苛刻的人执意不肯,一定要听听我的口气才肯放我走。我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忽然想起平时听说,搜索枯肠就能做诗,我就极力去搜索。
可是我的肚子里只有装饭的枯肠,没有装诗的枯肠,所以搜不出来。
后来我看到有两个小学生在那里对对子:老师出的上联是‘云中雁’,一个学生对‘水上鸥’,另一个对‘水底鱼’。我趁机说道:‘今天我的‘诗思’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好在‘诗思’虽不在家,‘对思’却在家。你们要听口气,我就对‘云中雁’吧。’他们都说道:‘这样很好。不知道对什么?’我说:‘鸟枪打。’他们听了,都发愣不懂,请求我解释。我说:‘难为你们还是小学生,连这个意思也不懂?你们只知道‘云中雁’和‘水上鸥’、‘水底鱼’相对,请问:这些字面和‘云中雁’有什么关系?我这对的‘鸟枪打’,是从‘云中雁’中生出的。’他们又问:‘这三个字为什么从‘云中雁’中生出的?倒要请教。’我说:‘一抬头看见云中雁,随即就用鸟枪打,怎么会不从‘云中雁’中生出的?’他们听了,这才明白,都说:‘果然用意很奇特,难怪他说自己读过诸子百家,据这个意思,只怕还从《庄子》‘见弹而求鸱炙’那里借用的。’我听他们这么说,突然想起九公经常和妹夫谈论‘庄子、老子’,大概那是一部大书,我就说:‘没想到我的用意在这本书上,竟然被你们猜出来了。可见你们的学问也是非凡的,幸亏我用‘庄子’;如果用‘老子、少子’,只怕也瞒不过你们了。’谁知他们听了,又都问道:‘向来只有《老子》,并没有听说过‘少子’。不知道这部‘少子’什么时候出的?里面记载了些什么?’我被他们这样一问,反而被问住了。我以为既然有‘老子’,就一定有‘少子’;平时因为听你们谈论‘前汉书、后汉书’,又是‘文子、武子’,所以我谈论‘老子’时随口带出一部‘少子’,以为多谈一本书,听起来更显得有学问;那知刚刚把对子敷衍过去,却又引起了麻烦。后来他们再三追问,一定要我把‘少子’解释清楚,才肯放我走。我想来想去,突然想出一个脱身的主意,就对他们说:‘这部‘少子’是在圣朝太平盛世出的,是我们天朝读书人写的,这个人就是老子的后代。老子写的是《道德经》,讲的都是玄虚奥妙;他这部‘少子’虽然以游戏为事,却暗含劝善之意,不外乎‘风人之旨’,上面记载了诸子百家,人物花鸟,书画琴棋,医卜星相,音韵算法,无所不包;还有各种灯谜,各种酒令,以及双陆、马吊、射鹄、蹴球、斗草、投壶,各种百戏之类,件件都能驱散睡魔,也能让人笑出声。我们这里有这本书,如果不嫌脏,我就回去取来。’他们听了,个个高兴,都要看,给了我钱,催我上船取书,我才逃了回来。
唐敖笑着说:‘表兄你这个‘鸟枪打’幸好遇到了这些小学生;如果让其他人听见,只怕要被打得嘴肿了!’林之洋说:‘我的嘴虽然没有肿,但是说了很多文,嘴里实在渴。刚才我和那些小学生讨茶喝,他们那里虽然有茶,却没有茶叶,里面只有两片树叶。倒了很多水,也只有浅浅半杯,我喝了一口,到现在还觉得渴。这可怎么办?’多九公说:‘老夫也觉得口干,幸好面前有个酒楼,我们何不前去喝三杯酒,顺便了解一下风俗?’林之洋一听到这话,不觉垂涎三尺道:‘九公真是好人,说出话来总是说到人心上!’
三人走进酒楼,就在楼下找了个桌子坐下。旁边走过一个酒保,也是戴着儒巾,穿着素服,头上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折扇,文质彬彬地走过来向三个人鞠躬陪笑道:‘三位先生光临,是要喝酒呢,还是要点菜?请告诉我。’林之洋说:‘你是酒保,你脸上戴着眼镜,已经不合适了;你还满嘴文绉绉的,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我和那些小学生说话,倒不见他有甚文采,谁知酒保倒文了起来,真是‘满瓶不摇半瓶摇’!你可知道我最不耐烦和你说文,有酒有菜,快快拿来!’酒保陪笑道:‘请教先生:酒要一壶呢,还是两壶?菜要一碟呢,还是两碟?’林之洋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什么‘乎’不‘乎’的!你只管拿来就是了!你再‘之乎者也’的,我先给你一拳!’吓的酒保连忙说:‘小子不敢!小子改过!’随即走去取了一壶酒,两碟下酒菜,一碟青梅,一碟咸菜,三个酒杯,每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斟了一杯,然后退了下去。
林之洋平时以酒为命,见了酒,心花都开,望向二人说了一声‘请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酒刚下咽,不觉紧皱眉头,口水直流,捧着下巴喊道:‘酒保,错了!把醋拿来了!’只见旁边座位上有个驼背的老者,身穿儒服,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牙签,坐在那里,文质彬彬地自斟自饮。一边摇着身子,一边嘴里吟哦,所吟的都是‘之乎者也’之类的文句。正吟得高兴,忽然听到林之洋说酒保拿错了醋,慌忙停下吟哦,连连摇手说:‘吾兄已经喝了,岂可言乎,你若言者,累及我也。我甚怕哉,故尔恳焉。兄耶,兄耶!切莫语之!’唐、多二人听到这几个虚词,不觉浑身发麻,暗暗笑个不停。林之洋说:‘又是一个通文的!我抱怨酒保拿错了醋,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累到你?倒要请教。’老者听罢,随即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鼻孔上擦了两下,说:‘先生听者:今以酒醋论之,酒价贱之,醋价贵之。因何贱之?为甚贵之?真所分之,在其味之。酒味淡之,故而贱之;醋味厚之,所以贵之。人皆买之,谁不知之。’
他现在做错了这件事,一定是无意为之。先生你如果做对了,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但是既然已经喝了这杯酒,就不应该再说什么了。不仅要说,还要说错了。
如果他听到了这件事,难道不会说些什么吗?如果他说了,那价值一定会增加。先生你增加了价值,那是你自己找的麻烦;你自己增加了价值,那谁来管你呢?
但是你喝了这杯酒,也就是我喝了这杯酒;既然我们都喝了,增加的价值应该是一样的。向你讨要,我也要讨要;你已经增加了,我怎么能免得呢?
如果你也增加了,难道不是给我添麻烦吗?既然要给我添麻烦,你就替我承担。你不承担,他怎么会愿意呢?既然他不愿意,就一定会来找我。
我即使去争辩,他怎么会听我的呢?他不听我的,必然会闹起来。如果闹得厉害,我只能逃跑;跑来跑去,看看你怎么收场。
唐敖和多九公听了,只能笑。林之洋说:‘你这些‘之’字,都是一些酸文的风格,每一句都提到了我的名字,连我的名字都变得酸了。随便你说什么,我也不懂。但我嘴里却有一种酸味。怎么办才好!’
林之洋环顾了一下桌子,只有两碟青梅和齑菜。看了之后,嘴里感觉更酸了。于是大声喊道:‘酒保!快拿更多的下酒菜来!’酒保答应了,又拿出四个碟子放在桌子上:一碟盐豆,一碟青豆,一碟豆芽,一碟豆瓣。
林之洋说:‘这些我都不习惯吃,再拿几样来。’酒保答应了,又加了四样: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林之洋说:‘我们并不吃素,为什么只拿素菜?还有别的什么,快去拿来!’酒保陪笑道:‘这些菜肴,在先生看来,可能不好吃,但在这个地方,即使是王公贵族,所享受的也不过就是这样几样。先生您看不起它们,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就这些了,不会再有别的了!’
多九公说:‘下酒菜已经够了,有什么好酒吗?’酒保说:‘这酒不是一种,而是分为三等:上等的酒味道醇厚;次等的酒味道清淡;下等的酒则更加清淡。先生您问的,难道不喜欢清淡的吗?’
唐敖说:‘我们的酒量小,吃不惯醇厚的,你给我们换一壶清淡的来。’酒保立刻换了一壶酒。三人尝了一尝,虽然觉得有点酸,但还可以喝。
林之洋说:‘怪不得有人说酒的味道,都说酸的是最好的,苦的次之。原来这句话是出自淑士国的。’只见外面走进一个老者,戴着儒巾,穿着淡色的衣服,举止非常文雅,也在楼下找了个座位坐下。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一回再继续。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镜花缘-第二十三回-注解
蹑空草:一种传说中的药草,可以让人瞬间移动,此处比喻能够轻易进入城池。
儒巾:古代士人的头巾,此处指代士人的服饰。
青衫:古代士人的常服,颜色为青色。
齑菜:齑菜,用切碎的蔬菜做的菜肴。
晚生:古代对年轻后辈的谦称,表示自己年轻且学识尚浅。
经史子集:古代的四大经典,分别是《易经》、《尚书》、《诗经》和《春秋》,泛指儒家经典。
诸子百家:指春秋战国时期各种思想流派的总称。
唐诗:指唐代诗歌,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高峰。
淑士:指有德行、有修养的士人。
生童:指学生,尤其是指童生,即尚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经书文馆:指专门教授经书的学校。
五爪盘龙金字匾额:指上面有盘龙图案和金字的匾额,是古代官府或贵族府邸的象征。
先贤:指古代的贤人,此处指古代的圣贤。
忠恕之道:儒家思想中的忠诚和宽容之道。
成佛作祖:指达到佛教的最高境界或成为祖师级的人物。
秀才:古代科举制度中的最低一级,通过乡试的读书人。
歹事:指坏事,此处可能指做错事或犯罪。
魔难:指困难或磨难,此处可能指考试带来的压力。
趱路:赶路,快速行走。
支吾:敷衍,推诿。
刻簿鬼:形容刻薄的人。
搜索枯肠:形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诗思:诗的灵感或诗情。
鸟枪打:一种以鸟枪射击的游戏,这里用来比喻用巧妙的方式应对。
爪葛:关系,联系。
庄子:名周,战国时期道家学派代表人物,著有《庄子》。
老子:名李耳,春秋时期道家学派创始人,著有《道德经》。
少子:这里可能是指老子后裔所著的书籍,也可能是对“老子”的戏称。
风人之旨:指古代诗歌的意境和风格。
百戏:古代杂技的总称。
喉急:形容非常口渴。
儒巾素服:指儒生的服饰,儒巾是古代儒生的头巾,素服是指素色的衣服。
剔牙杖:古代用来剔牙的工具。
之乎者也:指古代汉语中的虚词,这里用来形容文人的迂腐。
味淡味厚:指味道的浓淡。
错之:错之,意为犯错误,这里指某人的行为或言论出现错误。
无心之:无心之,意指无意为之,没有预谋或故意。
先生:先生,古代对有学问、有德行的人的尊称,这里可能指作者或对话中的知识渊博者。
得之:得之,意为得到,这里指某人得到了某种东西或理解了某种道理。
乐何如之:乐何如之,意为快乐到什么程度,表示对某事感到非常高兴。
不该言之:不该言之,意指不应该说出来。
不独言之:不独言之,意为不仅说出来。
误之:误之,意为误解,这里指对某事理解错误。
若闻之:若闻之,意为如果听到某事。
岂无语之:岂无语之,意为难道不会说些什么吗?表示对某人听到某事后会有反应的疑问。
苟如语之:苟如语之,意为如果真的说出来。
价必增之:价必增之,意指价格一定会增加,这里可能比喻某种东西的价值会因为某人的话语而提升。
乃自讨之:乃自讨之,意为自己找麻烦。
你自增之:你自增之,意为你自己增加。
谁来管之:谁来管之,意为谁会来管这件事。
饮之:饮之,意为喝。
类之:类之,意为相似,这里指相同。
增应同之:增应同之,意为增加应该相同。
向你讨之:向你讨之,意为向你请求。
你既增之:你既增之,意为既然你已经增加。
我安免之:我安免之,意为我怎么可以避免。
苟亦增之:苟亦增之,意为如果你也增加。
岂非累之:岂非累之,意为难道不是麻烦吗?
你替与之:你替与之,意为你代替给他。
他不肯之:他不肯之,意为他不愿意。
必寻我之:必寻我之,意为一定会找我。
纵辨之:纵辨之,意为即使争辩。
他岂听之:他岂听之,意为他怎么会听。
势必闹之:势必闹之,意为一定会引起纷争。
跑之:跑之,意为逃跑。
看你怎么了之:看你怎么了之,意为看看你怎么办。
唐、多二人:唐、多二人,指唐敖和多九公,可能为故事中的两位角色。
发笑:发笑,意为笑出声。
酸文:酸文,指文辞矫揉造作,带有酸腐之气。
位股酸气:位股酸气,可能指身体不适或情绪低落时的感觉。
青梅:青梅,未成熟的梅子,常用于酿酒。
酒保:酒保,酒店中负责卖酒的人。
盐豆:盐豆,用盐腌制的豆类食品。
青豆:青豆,未成熟的豆类,常用于烹饪。
豆芽:豆芽,豆类种子发芽后的嫩芽,可食用。
豆瓣:豆瓣,豆类的豆皮,可食用。
豆腐干:豆腐干,豆腐制品,经过压制和干燥而成。
豆腐皮:豆腐皮,豆腐制品,由豆腐的表面皮层制成。
酱豆腐:酱豆腐,用豆腐制成的调味品。
糟豆腐:糟豆腐,用酒糟发酵制成的豆腐。
王公之尊:王公之尊,指地位高贵的王公贵族。
敝地:敝地,谦辞,指自己的地方。
哝:哝,形容酒味浓烈。
量窄:量窄,指酒量小。
淑士国:淑士国,可能指某个虚构的国家,这里可能是用来比喻某种文化或地方。
儒巾淡服:儒巾淡服,指穿着儒雅、朴素服饰的人。
举止大雅:举止大雅,指行为举止文雅大方。
座儿:座儿,座位。
下回分解:下回分解,小说、戏曲等文学作品中常用的结尾语,表示故事或情节将在下一回中继续。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镜花缘-第二十三回-评注
此段古文出自古典小说,通过对话的形式,展现了人物性格的鲜明对比和文化的深刻内涵。
‘他今错之,必无心之。’这句话中,‘错’字运用得极为巧妙,既指代错误,又隐含了人心无常之意,体现了作者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洞察。
‘先生得之,乐何如之!’这里的‘得之’和‘乐何如之’表现出了一种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成就的喜悦,体现了古代文人对学问的尊重和追求。
‘第既饮之,不该言之。不独言之,而谓误之。’此句通过转折,揭示了知识传播中的误解和误传,反映了知识的传承并非易事。
‘他若闻之,岂无语之?苟如语之,价必增之。’这里的‘价必增之’一语双关,既指价格增加,也指知识价值提升,体现了知识在交流中不断增值的特点。
‘先生增之,乃自讨之;你自增之,谁来管之。’此句通过对比,揭示了知识获取的主动性和责任感,强调了个人在知识积累中的主体地位。
‘但你饮之,即我饮之;饮既类之,增应同之。’这里的‘饮之’和‘增之’比喻知识的传承和积累,强调了集体智慧的重要性。
‘向你讨之,必我讨之;你既增之,我安免之?’此句通过反问,表达了知识共享的必要性,体现了古代文人对知识普及的追求。
‘苟亦增之,岂非累之?既要累之,你替与之。’这里的‘累之’和‘与之’反映了知识积累过程中的压力和责任,体现了作者对知识传承的担忧。
‘你不与之,他安肯之?既不肯之,必寻我之。’此句通过假设和反问,强调了知识传承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我纵辨之,他岂听之?他不听之,势必闹之。’这里的‘辨之’和‘闹之’反映了知识传播中的冲突和对抗,体现了作者对知识传播困境的思考。
‘倘闹急之,我惟跑之;跑之,跑之,看你怎么了之!’此句通过夸张的修辞手法,表现了知识传播者在面对困境时的无奈和逃避。
‘唐、多二人听了,惟有发笑。’这句话通过人物的反应,展现了古文幽默风趣的一面。
‘你这几个‘之’字,尽是一派酸文,句句犯俺名字,把俺名字也弄酸了。’此句通过夸张的比喻,表现了人物对文风的不满和对自身名字的调侃。
‘随你讲去,俺也不懂。但俺口中位股酸气。如何是好!’此句通过自嘲,展现了人物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自身处境的无奈。
‘桌上望了一望,只有两碟青梅、齑菜。’这句话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人物对食物的挑剔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
‘看罢,口内更觉发酸。’此句通过心理描写,表现了人物对食物的不满和对生活的无奈。
‘因大声叫道:“酒保!快把下酒多拿两样来!”’此句通过动作描写,展现了人物对食物的渴望和对酒保的命令。
‘酒保答应,又取四个碟子放在桌上:一碟盐豆,一碟青豆,一碟豆芽,一碟豆瓣。’此句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酒保的勤快和人物对食物的挑剔。
‘林之洋道:“这几样俺吃不惯,再添几样来。”’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食物的挑剔和对酒保的命令。
‘酒保答应,又添四样: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此句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酒保的勤快和人物对食物的挑剔。
‘林之洋道:“俺们并不吃素,为甚只管拿这素菜?还有甚么,快去取来!”’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食物的挑剔和对酒保的命令。
‘酒保陪笑道:“此数肴也,以先生视之,固不堪入目矣,然以敝地论之,虽王公之尊,其所享者亦不过如斯数样耳。先生鄙之,无乃过乎?止此而已,岂有他哉!”’此句通过酒保的辩解,展现了古代文人对物质生活的态度和对地方文化的尊重。
‘多九公道:“下酒菜业已够了,可有甚么好酒?”’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酒的需求和对生活的享受。
‘酒保道:“是酒也,非一类也,而有三等之分焉:上等者,其味哝;次等者,其味淡;下等者,又其淡也。先生问之,得无喜其淡者乎?”’此句通过酒保的介绍,展现了古代酒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唐敖道:“我们量窄,吃不惯哝的,你把淡的换一壶来。”’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酒的选择和对生活的品味。
‘酒保登时把酒换了。’此句通过动作描写,展现了酒保的勤快和人物对酒的选择。
‘三人尝了一尝,虽觉微酸,还可吃得。’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酒的味道的评价和对生活的态度。
‘林之洋道:“怪不得有人评论酒味,都说酸为上,苦次之。原来这话出在淑士国的。”’此句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了人物对酒文化的了解和对地方文化的尊重。
‘只见外面走进一个老者,儒巾淡服,举止大雅,也在楼下检个座儿坐了。’此句通过人物描写,展现了古代文人的形象和气质。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此句通过悬念的设置,为读者留下了期待和想象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