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梁纪-后梁纪一-原文
张策、薛贻矩、赵光逢以次奉宝升殿,读已,降,帅百官舞蹈称贺。帝遂与文蔚等宴于玄德殿。帝举酒曰:“朕辅政未久,此皆诸公推戴之力。”文蔚等皆惭惧,俯伏不能对,独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祎盛称帝功德宜应天顺人。
帝复与宗戚饮博于宫中,酒酣,硃全昱忽以投琼击盆中迸散,睨帝曰:“硃三,汝本砀山一民也,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家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行当族灭,奚以博为!”帝不怿而罢。
乙丑,命有司告天地、宗庙、社稷。丁卯,遣使宣谕州、镇。戊辰,大赦,改元,国号大梁。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皆如前代故事,唐中外旧臣官爵并如故。以汴州为开封府,命曰东都;以故东都为西都;废故西京,以京兆府为大安府,置佑国军于大安府,更名魏博曰天雄军。迁济阴王于曹州,栫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辛未,以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
以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知崇政院事,以备顾问,参谋议,于禁中承上旨,宣于宰相而行之。宰相非进对时有所奏请及已受旨应复请者,皆具记事因崇政院以闻,得旨则复宣于宰相。翔为人沉深,有智略,在幕府三十馀年,军谋、民政,帝一以委之。翔尽心勤劳,昼夜不寐,自言惟马上乃得休息,帝性暴戾难近,人莫能测,惟翔能识其意趣。或有所不可,翔未尝显言,但微示持疑;帝意已悟,多为之改易。禅代之际,翔谋居多。
追尊皇高祖考、妣以来皆为帝、后,皇考诚为烈祖文穆皇帝。妣王氏为文惠皇后。
初,帝为四镇节度使,凡仓库之籍,置建昌院以领之;至是,以养子宣武节度副使友文为开封尹、判院事,掌凡国之金谷。友文本康氏之子也。
乙亥,下制削夺李克用官爵。是时,惟河东、凤翔、淮南称“天祐”,西川称“天复”年号。馀皆禀梁正朔,称臣奉贡。蜀王与弘农王移檄诸道,云欲与岐王、晋王会兵兴复唐室,卒无应者。蜀王乃谋称帝,下教谕统内吏民;又遗晋王书云:“请各帝一方,俟硃温既平,乃访唐宗室立之,退归籓服。”晋王复书不许,曰:“誓于此生靡敢失节。”
唐末之诛宦官也,诏书至河东,晋王匿监军张承业于斛律寺,斩罪人以应诏。至是,复以为监军,待之加厚,承业亦为之竭力。
岐王治军甚宽,待士卒简易。有告部将苻昭反者,岐王直诣其家,悉去左右,熟寝经宿而还;由是众心悦服。然御军无纪律。及闻唐亡,以兵羸地蹙,不敢称帝,但开岐王府,置百官,名其所居为宫殿,妻称皇后,将吏上书称笺表,鞭、扇、号令多拟帝者。
镇海节度判官罗隐说吴王镠兴兵讨梁,曰:“纵无成功,犹可退保杭、越,自为东帝;奈何交臂事贼,为终古之羞乎!”镠始以隐为不遇于唐,必有怨心,及闻其言,虽不能用,心甚义之。
五月,丁丑朔,以御史大夫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加武顺军节度使赵王王镕宁太师,天雄节度使鄴王罗绍威守太傅,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兼侍中。
契丹遣其臣袍笏梅老来通好,帝遣太府少卿高颀报之。初,契丹有八部,部各有大人,相与约,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号令诸部,每三年则以次相代。咸通末,有习尔者为王,土宇始大。其后钦德为王,乘中原多故,时入盗边。及阿保机为王,尤雄勇,五姓奚及七姓室韦、达靼咸役属之。阿保机姓邪律氏,恃其强,不肯受代。久之,阿保机击黄头室韦还,七部劫之于境上,求如约。阿保机不得已,传旗鼓,且曰:“我为王九年,得汉人多,请帅种落居古汉城,与汉人守之,别自为一部。”七部许之。汉城者,故后魏滑盐县也。地宜五谷,有盐池之利。其后阿保机稍以兵击灭七部,复并为一国。又北侵室韦、女真,西取突阙故地,击奚,灭之,复立奚王而使契丹监其兵,东北诸夷皆畏服之。是岁,阿保机帅众三十万寇云州,晋王与之连和,面会东城,约为兄弟,延之帐中,纵酒,握手尽欢,约以今冬共击梁。或劝晋王:“因其来,可擒也,”王曰:“仇敌未灭而失信夷狄,自亡之道也。”阿保机留旬日乃去,晋王赠以金缯数万。阿保机留马三千匹,杂畜万计以酬之。阿保机既归而背盟,更附于梁,晋王由是而恨之。
己卯,以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镠为吴越王;加清海节度使刘隐、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兼侍中,乃以隐为大彭王。
癸未,以权知荆南留后高季昌为节度使。荆南旧统八州,乾符以来,寇乱相继,诸州皆为邻道所据,独馀江陵。季昌到官,城邑残毁,户口雕耗。季昌安集流散,民皆复业。
乙酉,立皇兄全昱为广王,子友文为博王,友珪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
辛卯,以东都旧第为建昌宫,改判建昌院事为建昌宫使。
壬辰,命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将兵八万会魏博兵攻潞州。
甲午,诏废枢密院,其职事皆入于崇政院,以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礼部尚书苏循及其子起居郎楷自谓有功于梁,当不次擢用;循朝夕望为相,帝薄其为人,敬翔及殿中监李振亦鄙之。翔言于帝曰:“苏循,唐之鸱枭,卖国求利,不可以立于惟新之朝。”戊戍,诏循及刑部尚书张祎等十五人并勒致仕,楷斥归田里。循父子乃之河中依硃友谦。
卢约以处州降吴越。
弘农王以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玄应为监军,将水军三万以击楚。
楚王马殷甚惧,静江军使杨定真贺曰:“我军胜矣!”
殷问其故,定真曰:“夫战惧则胜,骄则败。今淮南兵直趋吾城,是骄而轻敌也;而王有惧色,吾是以知其必胜也。”
殷命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将水军三万浮江而下,水军副指挥使黄璠帅战舰三百屯浏阳口。
六月,存等遇大雨,引兵还至越堤北,彦晖追之。
存数战不利,乃遗殷书诈降。
彦晖使谓殷曰:“此必诈也,勿受!”
存与彦晖夹水而阵,存遥呼曰:“杀降不祥,公独不为子孙计耶!”
彦晖曰:“贼入吾境而不击,奚顾子孙!”
鼓噪而进。
存等走,黄璠自浏阳引兵绝江,与彦晖合击,大破之,执存及知新,裨将死者百馀人,士卒死者以万数,获战舰八百艘。
威以馀众遁归,彦晖遂拔岳州。
殷释存、知新之缚,慰谕之。
二人皆骂曰:“丈夫以死报主,肯事贼乎!”
遂斩之。
许玄应,弘农王之腹心也,常预政事,张颢、徐温因其败,收斩之。
楚王殷遣兵会吉州刺史彭玕攻洪州,不克。
康怀贞至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拒守。
怀贞昼夜攻之,半月不克,乃筑垒穿蚰蜓堑而守之,内外断绝。
晋王以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为行营都指挥使,帅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救潞州。
嗣弼,克修之子;嗣本,本姓张;建瑭,敬思之子;金全,代北人也。
晋兵攻泽州,帝遣左神勇军使范居实将兵救之。
甲寅,以平卢节度使韩建守司徒、同平章事。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会楚兵攻江陵,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引兵屯公安,绝其粮道;彦恭败,楚兵亦走。
刘守光既囚其父,自称卢龙留后,遣使请命。
秋,七月,甲午,以守光为卢龙节度使、同平章事。
静海节度使曲裕卒,丙申,以其子权知留后颢为节度使。
雷彦恭攻岳州,不克。
八月,丙午,赐河南尹张全义名宗奭。
辛亥,以吴越王镠兼淮南节度使,楚王殷兼武昌节度使,各充本道招讨制置使。
晋周德威壁于高河,康怀贞遣亲骑都头秦武将兵击之,武败。
丁已,帝以亳州刺史李思安代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黜怀贞为行营都虞候。
思安将河北兵西上,至潞州城下,更筑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谓之夹寨。
调山东民馈军粮,德威日以轻骑抄之,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甬道,属于夹寨。
德威与诸将互往攻之,排墙填堑,一昼夜间数十发,梁兵疲于奔命。
夹寨中出刍牧者,德威辄抄之,于是梁兵闭壁不出。
九月,雷彦恭攻涔阳、公安,高季昌击败之。
彦恭贪残类其父,专以焚掠为事,荆、湖间常被其患;又附于淮南。
丙申,诏削彦恭官爵,命季昌与楚王殷讨之。
蜀王会将佐议称帝,皆曰:“大王虽忠于唐,唐已亡矣,此所谓‘天与不取’者也。”
冯涓独献议,请,以蜀王称制,曰:“朝兴则未爽称臣,贼在则不同为恶。”
王不从,涓杜门不出。
王用安抚副使、掌书记韦庄之谋,帅吏民哭三日;
己亥,即皇帝位,国号大蜀。
辛丑,以前东川节度使兼侍中王宗佶为中书令,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使唐道袭为内枢密使。
庄,见素之孙也。
蜀主虽目不知书,好与书生谈论,粗晓其理。
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蜀主礼而用之,使修举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
蜀主长子校书郎宗仁幼以疾废,立其次子秘书少监宗懿为遂王。
冬,十月,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会楚将秦彦晖攻朗州,雷彦恭遣使乞降于淮南,且告急。
弘农王遣将泠业将水军屯平江,李饶将步骑屯浏阳以救之,楚王殷遣岳州刺史许德勋将兵拒之。
泠业进屯朗口,德勋使善游者五十人,以木枝叶覆其首,持长刀浮江而下,夜犯其营,且举火,业军中惊扰。
德以大军进击,大破之,追至鹿角镇,擒业;又破浏阳寨,擒李饶;掠上高、唐年而归。
斩业、饶于长沙市。
十一月,甲申,夹马指挥使尹皓攻晋江猪岭寨,拔之。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闻其弟守光幽其父,集将吏大哭曰:“不意吾家生此枭獍!吾生不如死,誓与诸君讨之!”
乃发兵击守光,互有胜负。
天雄节度使鄴王绍威谓其下曰:“守光以窘急归国,守文孤立无援,沧州可不战服也。”
乃遗守文书,谕以祸福。
守文亦恐梁乘虚袭其后,戊子,遣使请降,以子延祐为质。
帝拊手曰:“绍威折简,胜十万兵!”
加守文中书令,抚纳之。
初,帝在籓镇,用法严,将校有战没者,所部兵悉斩之,谓之跋队斩。
士卒失主将者,多亡逸不敢归。
帝乃命凡军士皆文其面以记军号。
军士或思乡里逃去,关津辄执之送所属,无不死者,其乡里亦不敢容。
由是亡者皆聚山泽为盗,大为州县之患。
壬寅,诏赦其罪,自今虽文面亦听还乡里。
盗减什七八。
淮南右都押牙米志诚等将兵渡淮袭颍州,克其外郭。
刺史张实据子城拒守。
晋王命李存璋攻晋州,以分上党兵势。
十二月,壬戌,诏河中、陕州发兵救之。
甲子,诏发步骑五千救颍州,米志诚等引去。
丁卯,晋兵寇洺州。
淮南兵攻信州,刺史危仔倡求
救于吴越。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上开平二年(戊辰,公元九零八年)
春,正月,癸酉朔,蜀主登兴义楼。有僧抉一目以献,蜀主命饭僧万人以报之。翰林学士张格曰:“小人无故自残,赦其罪已幸矣,不宜复崇奖以败风俗。”蜀主乃止。
丁丑,蜀以韦庄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辛巳,蜀主祀南郊;壬午,大赦,改元武成。
晋王疽发于首,病笃。周德威等退屯乱柳。晋王命其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振武节度使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存勖为嗣,曰:“此子志气远大,必能成吾事,尔曹善教导之!”辛卯,晋王谓存勖曰:“嗣昭厄于重围,吾不及见矣。俟葬毕,汝与德威辈速竭力救之!”又谓克宁等曰:“以亚子累汝!”亚子,存勖小名也。言终而卒。克宁纲纪军府,中外无敢喧哗。克宁久总兵柄,有次立之势,时上党围未解,军中以存勖年少,多窃议者,人情忷忷。存勖惧,以位让克宁。克宁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谁敢违之!”将吏欲谒见存勖,存勖方哀哭未出。张承业入谓存勖曰:“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勖出,袭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宁首帅诸将拜贺,王悉以军府事季之。以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候。先王之时,多宠借胡人及军士,侵扰市肆,存璋既领职,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
吴越王镠遣兵攻淮南甘露镇,以救信州。
蜀中书令王宗佶,于诸假子为最长,且恃其功,专权骄恣。唐道袭已为枢密使,宗佶犹以名呼之;道袭心衔之而事之逾谨。宗佶多树党友,蜀主亦恶之。二月,甲辰,以宗佶为太师,罢政事。
蜀以户部侍郎张格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格为相,多迎合主意;有胜己者,必以计排去之。
初,晋王克用多养军中壮士为子,宠遇如真子。及晋王存勖立,诸假子皆年长握兵,心怏怏不服,或托疾不出,或见新王不拜。李克宁权位既重,人情多向之。假子李存颢阴说克宁曰:“兄终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侄,于理安乎!天与不取,后悔无及!”克宁曰:“吾家世以慈孝闻天下,先王之业苟有所归,吾复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斩汝!”克宁妻孟氏,素刚悍,诸假子各遣其妻入说孟氏,孟氏以为然,且虑语泄及祸,数以迫克宁。克宁性怯,朝夕惑于众言,心不能无动;又与张承业、李存璋相失,数诮让之;又因事擅杀都虞候李存质;又求领大同节度使,以蔚、朔、应州为巡属。晋王皆听之。
李存颢等为克宁谋,因晋王过其第,杀承业、存璋,奉克宁为节度使,举河东九州附于梁,执晋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太原人史敬镕,少事晋王克用,居帐下,见亲信,克宁欲知府中阴事,召敬镕,密以谋告之。敬镕阴许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骇,召张承业,指晋王谓之曰:“先王把此儿臂授公等,如闻外间谋欲负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梁,自它不以累公。”承业惶恐曰:“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此何言也!”晋王以克宁之谋告,且曰:“至亲不可自相鱼肉,吾苟避位,则乱不作矣。”承业曰:“克宁欲投大王母子于虎口,不除之岂有全理!”乃召李存璋、吴珙及假子李存敬、长直军使硃守殷,使阴为之备。壬戍,置酒会诸将于府舍,伏甲执克宁、存颢于座。晋王流涕数之曰:“儿郎勖以军府让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何复为此谋,忍以吾母子遗仇雠乎!”克宁曰:“此皆谗人交构,夫复何言!”是日,杀克宁及存颢。
癸亥,鸩杀济阴王于曹州,追谥曰唐哀皇帝。
甲子,蜀兵入归州,执刺史张瑭。辛未,以韩建为侍中,兼建昌宫使。
李思安等攻潞州,久不下,士卒疲弊,多逃亡。晋兵犹屯余吾寨,帝疑晋王克用诈死,欲召兵还,恐晋人蹑之,乃议自至泽州应接归师,且召匡国节度使刘知俊将兵趣泽州。三月,壬申朔,帝发大梁;丁丑,次泽州。辛巳,刘知俊至。壬午,以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癸巳,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文蔚卒。
帝以李思安久无功,亡将校四十馀人,士卒以万计,更闭壁自守,遣使召诣行在。甲午,削思安官爵,勒归本贯充役。斩监押杨敏贞。
晋李嗣昭固守逾年,城中资用将竭,嗣昭登城宴诸将作乐。流矢中嗣昭足,嗣昭密拔之,座中皆不觉。帝数遣使赐嗣昭诏,谕降之。嗣昭焚诏书,斩使者。
帝留泽州旬馀,欲召上党兵还,遣使就与诸将议之。诸将以为李克用死,余吾兵且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更留旬月以俟之。帝从之,命增运刍粮以馈其军。刘知俊将精兵万馀人击晋军,斩获甚众,表请自留攻上党,车驾宜还京师。帝以关中空虚,虑岐人侵同华,命知俊休兵长子旬日,退屯晋州,俟五月归镇。
蜀太师王宗佶既罢相,怨望,阴畜养死士,谋作乱。上表以为:“臣官预大臣,亲则长子,国家之事,休戚是同。今储贰未定,必启厉阶。陛下若以宗懿才堪继承,宜早行册礼,以臣为元帅,兼总六军。傥以时方艰难,宗懿冲幼,臣安敢持谦不当重事!陛下既正位南面,军旅之事宜委之臣下。臣请开元帅府,铸六军印,征戍征发,臣悉专行。太子视膳于晨昏,微臣握兵于环卫,万世基业,惟陛下裁之。”蜀主怒,隐忍未发,以问唐道袭,对曰:“宗佶
威望,内外慑服,足以统御诸将。”蜀主益疑之。
已亥,宗佶入见,辞色悖慢。蜀主谕之,宗佶不退,蜀主不堪其忿,命卫士扑杀之。
贬其党御史中丞郑骞为维州司户,卫尉少卿李钢为汶川尉,皆赐死于路。
初,晋王克用卒,周德威握重兵在外,国人皆疑之。
晋王存勖召德威使引兵还。
夏,四月,辛丑朔,德威至晋阳,留兵城外,独徒步而入,伏先王柩,哭极哀。
退,谒嗣王,礼甚恭。众心由是释然。
癸卯,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涉罢为右仆射;以吏部侍郎于兢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张策为刑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兢,琮之兄子也。
夹寨奏余吾晋兵已引去,帝以为援兵不能复来,潞州必可取,丙午,自泽州南还;壬子,至大梁。
梁兵在夹寨者亦不复设备。
晋王与诸将谋曰:“上党,河东之籓蔽,无上党,是无河东也。
且硃温所惮者独先王耳,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闲军旅,必有骄怠之心。
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
张承业亦劝之行。
乃遣承业及判官王缄乞师于凤翔,又遣使赂契丹王阿保机求骑兵。
岐王衰老,兵弱财竭,竟不能应。
晋王大阅士卒,以前昭义节度使丁会为都招讨使。
甲子,帅周德威等发晋阳。
淮南遣兵寇石首,襄州兵败之于瀺港。
又遣其将李厚将水军万五千趣荆南,高季昌逆战,败之于马头。
己巳,晋王军于黄碾,距上党四十五里。
五月,辛未朔,晋王伏兵三垂冈下,诘旦大雾,进兵直抵夹寨。
梁军无斥候,不意晋兵之至,将士尚未起,军中惊扰。
晋王命周德威、李嗣源分兵为二道,德威攻西北隅,嗣源攻东北隅,填堑烧寨,鼓噪而入。
梁兵大溃,南走,招讨使符道昭马倒,为晋人所杀。
失亡将校士卒以万计,委弃资粮、器械山积。
周德威等至城下,呼李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来,破贼夹寨。
贼已去矣,可开门!”
嗣昭不信,曰:“此必为贼所得,使来诳我耳。”
欲射之。
左右止之,嗣昭曰:“王果来,可见乎?”
王自往呼之。
嗣昭见王白服,大恸几绝,城中皆哭,遂开门。
初,德威与嗣昭有隙,晋王克用临终谓晋王存勖曰:“进通忠孝,吾爱之深。
今不出重围,岂德威不忘旧怨邪!
汝为吾以此意谕之。
若潞围不解,吾死不瞑目。”
进通,嗣昭小名也。
晋王存勖以告德威,德威感泣,由是战夹寨甚力;既与嗣昭相见,遂欢好如初。
康怀贞以百馀骑自天井关遁归。
帝闻夹寨不守,大惊,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
至如吾儿,豚犬耳!”
诏所在安集散兵。
周德威、李存璋乘胜进趣泽州,刺史王班素失人心,众不为用。
龙虎统军牛存节自西都将兵应接夹寨溃兵,至天井关,谓其众曰:“泽州要害地,不可失也;虽无诏旨,当救之。”
众皆不欲,曰:“晋人胜气方锐,且众寡不敌。”
存节曰:“见危不救,非义也;畏敌强而避之,非勇也。”
遂举策引众而前。
至泽州,城中人已纵火喧噪,欲应晋王,班闭牙城自守,存节至,乃定。
晋兵寻至,缘城穿地道攻之,存节昼夜拒战,凡旬有三日。
刘知俊自晋州引兵救之,德威焚攻具,退保高平。
晋王归晋阳,休兵行赏。
以周德威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命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宽租赋,抚孤穷,伸冤滥,禁奸盗,境内大治。
以河东地狭兵少,乃训练士卒,令骑兵不见敌无得乘马。
部分已定,无得相逾越,及留绝以避险;分道并进,期会无得差晷刻。
犯者必斩。
故能兼山东,取河南,由士卒精整故也。
初,晋王克用平王行瑜,唐昭宗许其承制封拜。
时方镇多行墨制,王耻与之同,每除吏必表闻。
至是,晋王存勖始承制除吏。
晋王德张承业,以兄事之,每至其第,升堂拜母,赐遗甚厚。
潞州围守历年,士民冻馁死者太半,市里萧条。
李嗣昭劝课农桑,宽租缓刑,数年之间,军城完复。
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琼卒,楚王殷以其弟永州刺史存知桂州事。
壬申,更以许州忠武军为匡国军,同州匡国军为忠武军,陕州保义军为镇国军。
乙亥,楚兵寇鄂州,淮南所署知州秦裴击破之。
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专制军政,弘农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
二人不自安,共谋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
戊寅,颢遣其党纪祥等弑王于寝室,诈云暴薨。
己卯,颢集将吏于府廷,夹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诸将悉去卫从然后入。
颢厉声问曰:“嗣王已薨,军府谁当主之?”
三问,莫应,颢气色益怒。
幕僚严可求前密启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
然今日则恐太速。”
颢曰:“何谓速也?”
可求曰:“刘威、陶雅、李遇、李简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为公下乎?
不若立幼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
颢默然久之。
可求因屏左右,急书一纸置袖中,麾同列诣使宅贺,众莫测其所为,既至,可求跪读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
大要言:“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当立,诸将宜无负杨氏,善辅导之。”
辞旨明切。
颢气色皆沮,以其义正,不敢夺,遂奉威王弟隆演称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
既罢,副都统硃瑾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横戈跃马,冲犯大敌,未尝畏慑,今日对颢,不觉流汗,公面折之如无人。
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远矣。
因以兄事之。
颢以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润州。
严可求说温曰:“公舍牙兵而出外籓,颢必以弑君之罪归公。”
温惊曰:“然则奈何?”
可求曰:“颢刚愎而暗于事,公能见听,请为公图之。”
时副使李承嗣参预军府之政,可求又说承嗣曰:“颢凶威如此,今出徐于外,意不徒然,恐亦非公之利。”
承嗣深然之。
可求往见颢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业已行矣,奈何?”
可求曰:“止之易耳。”
明日,可求邀颢及承嗣俱诣温,可求真目责温曰:“古人不忘一饭之恩,况公杨氏宿将!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时,乃求自安于外,可乎?”
温谢曰:“苟诸公见容,温何敢自专!”
由是不行。
颢知可求阴附温,夜,遣盗刺之,可求知不免,请为书辞府主。
盗执刀临之,可求操笔无惧色。
盗能辨字,见其辞旨忠壮,曰:“公长者,吾不忍杀。”
掠其财以复命,曰:“捕之不获。”
颢怒曰:“吾欲得可求首,何用财为!”
温与可求谋诛颢,可求曰:“非钟泰章不可。”
泰章者,合肥人,时为左监门卫将军。
温使亲将彭城翟虔告之。
泰章闻之喜,密结壮士三十人,夜,刺血相饮为誓。
丁亥旦,直入斩颢于牙堂,并其亲近。
温始暴颢弑君之罪,轘纪祥等于市。
诣西宫白太夫人。
太夫人恐惧,大泣曰:“吾儿冲幼,祸难如此,愿保百口归庐州,公之惠也。”
温曰:“张颢弑逆,不可不诛,夫人宜自安。”
初,颢与温谋弑威王,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
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
颢从之。
至是,穷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为实不知谋也。
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
以严可求为扬州司马。
温性沉毅,自奉简俭,虽不知书,使人读狱讼之辞而决之,皆中情理。
先是,张颢用事,刑戮酷滥,给亲兵剽夺市里。
温谓严可求曰:“大事已定,吾与公辈当力行善政,使人解衣而寝耳。”
乃立法度,禁强暴,举大纲,军民安之。
温以军旅委可求,以财赋委支计官骆知祥,皆称其职,淮南谓之“严、骆”。
己丑,契丹王阿保机遣使随高颀入贡,且求册命。
帝复遣司农卿浑特赐以手诏,约共灭沙陀,乃行封册。
壬辰,夹寨诸将诣阙待罪,皆赦之。
帝赏牛存节全泽州之功,以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雷彦恭引沅江环朗州以自守,秦彦晖顿兵月馀不战,彦恭守备稍懈。
彦晖使裨将曹德昌帅壮士夜入自水窦,内外举火相应,城中惊乱,彦晖鼓譟坏门而入,彦恭轻舟奔广陵。
彦晖虏其弟彦雄,送于大梁。
淮南以彦恭为节度副使。
先是,澧州刺史向瑰与彦恭相表里,至是亦降于楚,楚始得澧、朗二州。
蜀主遣将将兵会岐兵五万攻雍州,晋张承业亦将兵应之。
六月,壬寅,以刘知俊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以拒之。
金吾上将军王师范家于洛阳,硃友宁之妻泣诉于帝曰:“陛下化家为国,宗族皆蒙荣宠。妾夫独不幸,因王师范叛逆,死于战场。今仇雠犹在,妾诚痛之!”
帝曰:“朕几忘此贼!”
已酉,遣使就洛阳族之。
使者先凿坑于第侧,乃宣敕告之。
师范盛陈宴具,与宗族列坐,谓使者曰:“死者人所不免,况有罪乎!予不欲使积尸长幼无序。”
酒既行,命自幼及长,引于坑中戳之,死者凡二百人。
丙辰,刘知俊及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大破岐兵于幕谷,晋、蜀兵皆引归。
蜀立遂王宗懿为太子。
帝欲自将击潞州,丁卯,诏会诸道兵。
湖南判官高郁请听民自采茶卖于北客,收其征以赡军,楚王殷从之。
秋,七月,殷奏于汴、荆、襄、唐、郢、复州置回图务,运茶于河南、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仍岁贡茶二十五万斤,诏许之。
湖南由是富赡。
壬申,淮南将吏请于李俨,承制授杨隆演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弘农王。
钟泰章赏薄,泰章未尝自言;后逾年,因醉与诸将争言而及之。
或告徐温,以泰章怨望,请诛之,温曰:“是吾过也。”
擢为滁州刺史。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梁纪-后梁纪一-译文
张策、薛贻矩、赵光逢依次捧着宝物登上殿,宣读完毕后,下殿,带领百官舞蹈祝贺。皇帝于是与文蔚等人在玄德殿宴饮。皇帝举杯说:“我辅政不久,这都是各位推举拥戴的功劳。”文蔚等人都感到惭愧和恐惧,俯伏在地不敢回答,只有苏循、薛贻矩和刑部尚书张祎大力称赞皇帝的功德,认为应该顺应天意和民心。
皇帝又与宗室亲戚在宫中饮酒赌博,酒酣时,硃全昱突然用投琼击打盆中,盆子碎裂,斜眼看着皇帝说:“硃三,你本来是砀山的一个平民,跟随黄巢做盗贼,天子用你为四镇节度使,富贵到了极点!为什么突然灭了唐朝三百年的社稷,自称帝王!你将会被灭族,还赌博做什么!”皇帝不高兴,宴会就此结束。
乙丑日,命令有关部门向天地、宗庙、社稷报告。丁卯日,派遣使者向各州、镇宣谕。戊辰日,大赦天下,改年号,国号为大梁。尊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一切都按照前代的惯例,唐朝的旧臣官爵都保持不变。将汴州改为开封府,称为东都;将原来的东都改为西都;废除原来的西京,将京兆府改为大安府,在大安府设置佑国军,将魏博改名为天雄军。将济阴王迁到曹州,用荆棘围住,派甲士看守。
辛未日,任命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
任命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为崇政院知事,以备顾问,参与谋议,在宫中接受皇帝的旨意,传达给宰相执行。宰相在非进对时有所奏请或已经接受旨意需要再次请示的,都要通过崇政院上报,得到旨意后再传达给宰相。敬翔为人深沉,有智谋,在幕府三十多年,军谋、民政,皇帝都委托给他。敬翔尽心尽力,昼夜不眠,自称只有在马上才能休息,皇帝性格暴戾难以接近,别人都无法揣测他的心思,只有敬翔能理解他的意图。有时有些事情不可行,敬翔从不明确表示反对,只是稍微表示怀疑;皇帝明白后,大多会改变主意。禅代之际,敬翔的谋划居多。
追尊皇高祖考、妣以来都为帝、后,皇考诚为烈祖文穆皇帝。妣王氏为文惠皇后。
当初,皇帝为四镇节度使时,凡是仓库的账册,都设置建昌院来管理;现在,任命养子宣武节度副使友文为开封尹、判院事,掌管国家的金谷。友文本是康氏的儿子。
乙亥日,下诏削夺李克用的官爵。此时,只有河东、凤翔、淮南称“天祐”,西川称“天复”年号。其余的都奉梁的正朔,称臣进贡。蜀王与弘农王向各道发布檄文,说想要与岐王、晋王会兵兴复唐室,但最终没有人响应。蜀王于是谋划称帝,向统内的吏民发布教谕;又写信给晋王说:“请各自称帝一方,等硃温被平定后,再访求唐宗室立为皇帝,退归藩服。”晋王回信不同意,说:“我发誓此生不敢失节。”
唐末诛杀宦官时,诏书传到河东,晋王将监军张承业藏在斛律寺,斩杀罪人以应诏。现在,又任命他为监军,待遇更加优厚,张承业也为他竭尽全力。
岐王治军非常宽松,对待士卒简单。有人告发部将苻昭谋反,岐王直接到他家,屏退左右,熟睡一夜后返回;因此众人心悦诚服。然而他治军没有纪律。听说唐朝灭亡后,因为兵力薄弱、地盘狭小,不敢称帝,只是开设岐王府,设置百官,将他居住的地方称为宫殿,妻子称为皇后,将吏上书称为笺表,鞭、扇、号令大多模仿皇帝。
镇海节度判官罗隐劝吴王镠兴兵讨伐梁,说:“即使没有成功,还可以退保杭、越,自为东帝;为什么要拱手事贼,成为千古的羞耻呢!”镠起初认为罗隐在唐朝不得志,必定有怨恨之心,但听了他的话后,虽然不能采用,心里却非常敬佩。
五月,丁丑日初一,任命御史大夫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加封武顺军节度使赵王王镕为宁太师,天雄节度使鄴王罗绍威为守太傅,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兼侍中。
契丹派遣其臣袍笏梅老来通好,皇帝派遣太府少卿高颀回访。当初,契丹有八部,每部各有大人,相互约定,推举一人为王,建立旗鼓以号令各部,每三年依次更替。咸通末年,有习尔者为王,领土开始扩大。后来钦德为王,乘中原多事之秋,时常入侵边境。到阿保机为王时,尤其雄勇,五姓奚及七姓室韦、达靼都臣服于他。阿保机姓邪律氏,依仗其强大,不肯接受更替。过了很久,阿保机攻打黄头室韦返回,七部在边境上劫持他,要求按约定更替。阿保机不得已,传旗鼓,并且说:“我为王九年,得到很多汉人,请带领部众居住在古汉城,与汉人一起守卫,另立一部。”七部同意了。汉城是后魏的滑盐县。土地适宜五谷,有盐池之利。后来阿保机逐渐用兵消灭七部,重新统一为一国。又向北侵略室韦、女真,向西夺取突阙故地,攻打奚,灭之,重新立奚王而让契丹监督其军队,东北诸夷都畏惧臣服。这一年,阿保机率领三十万军队入侵云州,晋王与他连和,在东城会面,结为兄弟,邀请他到帐中,纵酒,握手尽欢,约定今冬共同攻打梁。有人劝晋王:“趁他来了,可以擒住他,”晋王说:“仇敌未灭而失信于夷狄,是自取灭亡之道。”阿保机停留了十天才离开,晋王赠送他数万金缯。阿保机留下三千匹马,杂畜万计作为回报。阿保机回去后却背盟,转而依附于梁,晋王因此恨他。
己卯日,任命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镠为吴越王;加封清海节度使刘隐、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兼侍中,并任命刘隐为大彭王。
癸未日,任命权知荆南留后高季昌为节度使。荆南旧统八州,乾符以来,寇乱相继,诸州都被邻道占据,只剩下江陵。季昌到任后,城邑残毁,户口凋零。季安集流散,百姓都恢复了生计。
乙酉日,立皇兄全昱为广王,子友文为博王,友珪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
辛卯日,将东都旧第改为建昌宫,改判建昌院事为建昌宫使。
壬辰日,命令保平节度使康怀贞率领八万军队与魏博军队会合攻打潞州。
甲午日,下诏废除枢密院,其职事都归入崇政院,任命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礼部尚书苏循及其子起居郎楷自认为对梁有功,应当被破格提拔;苏循日夜盼望成为宰相,皇帝轻视他的为人,敬翔及殿中监李振也鄙视他。敬翔对皇帝说:“苏循是唐朝的鸱枭,卖国求利,不能立于新朝。”戊戍日,下诏苏循及刑部尚书张祎等十五人一并勒令退休,楷被斥归田里。苏循父子于是前往河中依附硃友谦。
卢约率领处州投降吴越。
弘农王任命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玄应为监军,率领三万水军攻打楚国。
楚王马殷非常害怕,静江军使杨定真祝贺说:“我军必胜!”
马殷问他原因,杨定真说:“打仗时害怕就会胜利,骄傲就会失败。现在淮南的军队直接冲向我们的城池,这是骄傲轻敌的表现;而大王您有害怕的神色,我因此知道我们必胜。”
马殷命令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率领三万水军顺江而下,水军副指挥使黄璠率领三百艘战舰驻扎在浏阳口。
六月,刘存等人遇到大雨,率军退到越堤北,秦彦晖追击他们。
刘存多次战斗不利,于是写信给马殷假装投降。
秦彦晖派人告诉马殷说:“这一定是诈降,不要接受!”
刘存和秦彦晖隔着水布阵,刘存远远地喊道:“杀降不祥,您难道不为子孙考虑吗!”
秦彦晖说:“敌人进入我们的境内而不攻击,还顾什么子孙!”
于是大声鼓噪进攻。
刘存等人逃跑,黄璠从浏阳率军截断江面,与秦彦晖合击,大败刘存,俘虏了刘存和陈知新,副将死了百余人,士兵死了上万人,缴获了八百艘战舰。
刘威带着残余的部队逃回,秦彦晖于是攻占了岳州。
马殷解开了刘存和陈知新的绑缚,安慰他们。
二人都骂道:“大丈夫以死报主,怎么会侍奉敌人!”
于是马殷斩杀了他们。
许玄应是弘农王的心腹,经常参与政事,张颢、徐温因为他战败,将他逮捕并斩杀。
楚王马殷派兵与吉州刺史彭玕一起攻打洪州,没有成功。
康怀贞到达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坚守。
康怀贞昼夜攻城,半个月没有攻下,于是修筑堡垒,挖掘蚰蜓堑防守,内外断绝。
晋王任命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为行营都指挥使,率领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救援潞州。
李嗣弼是李克修的儿子;李嗣本本姓张;史建瑭是史敬思的儿子;安金全是代北人。
晋兵攻打泽州,皇帝派左神勇军使范居实率兵救援。
甲寅日,任命平卢节度使韩建为司徒、同平章事。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联合楚兵攻打江陵,荆南节度使高季昌率兵驻扎在公安,切断了他们的粮道;雷彦恭战败,楚兵也撤退了。
刘守光囚禁了他的父亲,自称卢龙留后,派使者请求任命。
秋天,七月,甲午日,任命刘守光为卢龙节度使、同平章事。
静海节度使曲裕去世,丙申日,任命他的儿子权知留后曲颢为节度使。
雷彦恭攻打岳州,没有成功。
八月,丙午日,赐予河南尹张全义名字宗奭。
辛亥日,任命吴越王钱镠兼任淮南节度使,楚王马殷兼任武昌节度使,各自担任本道招讨制置使。
晋周德威在高河筑垒,康怀贞派亲骑都头秦武率兵攻打他,秦武战败。
丁已日,皇帝任命亳州刺史李思安代替康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贬康怀贞为行营都虞候。
李思安率领河北兵西上,到达潞州城下,修筑了双重城墙,内以防备敌人突围,外以阻挡援兵,称之为夹寨。
调集山东的百姓运送军粮,周德威每天用轻骑兵骚扰他们,李思安于是从东南山口修筑甬道,连接到夹寨。
周德威与诸将轮流进攻,推倒城墙,填平壕沟,一昼夜之间发动了数十次攻击,梁兵疲于奔命。
夹寨中出来放牧的人,周德威就趁机袭击,于是梁兵闭门不出。
九月,雷彦恭攻打涔阳、公安,高季昌击败了他。
雷彦恭贪婪残暴,像他的父亲一样,专门从事焚烧掠夺,荆、湖一带经常受到他的祸害;他又依附于淮南。
丙申日,皇帝下诏削去雷彦恭的官爵,命令高季昌与楚王马殷讨伐他。
蜀王召集将佐商议称帝,大家都说:“大王虽然忠于唐朝,但唐朝已经灭亡了,这就是所谓的‘天与不取’。”
冯涓独自献计,请求蜀王称制,说:“朝廷兴起时我们不失为臣子,敌人存在时我们不同流合污。”
蜀王不听从,冯涓闭门不出。
蜀王采纳安抚副使、掌书记韦庄的计谋,率领官吏百姓哭祭三天;
己亥日,蜀王即皇帝位,国号大蜀。
辛丑日,任命前东川节度使兼侍中王宗佶为中书令,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使唐道袭为内枢密使。
韦庄是韦见素的孙子。
蜀主虽然不识字,但喜欢与书生谈论,粗略地懂得一些道理。
当时唐朝的士族大多避乱在蜀地,蜀主礼待并任用他们,让他们修撰旧事,所以蜀国的典章文物有唐朝的遗风。
蜀主的长子校书郎宗仁因年幼患病而废,立次子秘书少监宗懿为遂王。
冬天,十月,高季昌派他的将领倪可福与楚将秦彦晖一起攻打朗州,雷彦恭派使者向淮南乞降,并告急。
弘农王派将领泠业率领水军驻扎在平江,李饶率领步骑兵驻扎在浏阳救援,楚王马殷派岳州刺史许德勋率兵抵挡。
泠业进军驻扎在朗口,许德勋派五十名善于游泳的士兵,用木枝叶覆盖头部,手持长刀顺江而下,夜间袭击泠业的军营,并放火,泠业的军队惊扰。
许德勋率大军进攻,大败泠业,追到鹿角镇,俘虏了泠业;又攻破浏阳寨,俘虏了李饶;掠夺上高、唐年后返回。
在长沙市斩杀了泠业和李饶。
十一月,甲申日,夹马指挥使尹皓攻打晋江猪岭寨,攻占了它。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听说他的弟弟刘守光囚禁了他们的父亲,召集将吏大哭说:“没想到我家出了这样的逆子!我生不如死,誓与诸君讨伐他!”
于是发兵攻打刘守光,双方互有胜负。
天雄节度使鄴王绍威对他的部下说:“刘守光因为窘迫而归顺朝廷,刘守文孤立无援,沧州可以不战而服。”
于是写信给刘守文,告诉他祸福。
刘守文也担心梁国乘虚袭击他的后方,戊子日,派使者请降,以儿子延祐为人质。
皇帝拍手说:“绍威一封信,胜过十万兵!”
加封刘守文为中书令,安抚接纳他。
当初,皇帝在藩镇时,用法严厉,将校有战死的,所部士兵全部斩杀,称为跋队斩。
士兵失去主将的,大多逃亡不敢回去。
皇帝于是命令所有士兵都在脸上刺字以记录军号。
士兵有想逃回乡里的,关卡和渡口就会抓住他们送交所属部队,没有不死的,他们的乡里也不敢收留。
因此逃亡的人都聚集在山泽中为盗,成为州县的大患。
壬寅日,皇帝下诏赦免他们的罪,从今以后即使脸上有刺字也允许回乡。
盗贼减少了十分之七八。
淮南右都押牙米志诚等率兵渡过淮河袭击颍州,攻占了外城。
刺史张实据守子城抵抗。
晋王命令李存璋攻打晋州,以分散上党的兵力。
十二月,壬戌日,皇帝下诏命令河中、陕州发兵救援。
甲子日,皇帝下诏发步骑兵五千救援颍州,米志诚等撤退。
丁卯日,晋兵侵犯洺州。
淮南兵攻打信州,刺史危仔倡请求
在吴越地区进行救援。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在开平二年(戊辰年,公元908年)
春天,正月初一,蜀主登上兴义楼。有一个僧人挖出一只眼睛献给蜀主,蜀主命令供养一万名僧人来报答他。翰林学士张格说:“小人无故自残,赦免他的罪已经是幸运了,不应该再推崇奖励,以免败坏风俗。”蜀主于是停止了这一做法。
初五,蜀国任命韦庄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初九,蜀主在南郊祭祀;初十,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武成。
晋王头部生疮,病情严重。周德威等人退守乱柳。晋王命令他的弟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振武节度使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他的儿子晋州刺史存勖为继承人,说:“这个孩子志气远大,一定能完成我的事业,你们要好好教导他!”十七日,晋王对存勖说:“嗣昭被困在重围中,我来不及见到他了。等我下葬后,你和德威等人要尽快全力去救他!”又对克宁等人说:“我把亚子托付给你们了!”亚子是存勖的小名。说完就去世了。克宁管理军府,内外没有人敢喧哗。克宁长期掌握兵权,有继位的趋势,当时上党之围未解,军中因为存勖年纪小,很多人私下议论,人心惶惶。存勖害怕,想把位置让给克宁。克宁说:“你是嫡长子,而且有先王的命令,谁敢违抗!”将吏们想拜见存勖,存勖正在哀哭没有出来。张承业进去对存勖说:“大孝在于不使基业坠落,多哭有什么用!”于是扶着存勖出来,继承王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宁首先率领诸将拜贺,晋王把军府事务都交给克宁处理。任命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候。先王在位时,常常宠信胡人和军士,侵扰市场,存璋上任后,抓住那些特别暴横的人杀了,不到一个月,城中就变得肃然有序。
吴越王钱镠派兵攻打淮南的甘露镇,以救援信州。
蜀国的中书令王宗佶,在众多养子中年纪最大,而且依仗自己的功劳,专权骄横。唐道袭已经是枢密使,宗佶仍然直呼其名;道袭心中怀恨,但表面上更加恭敬。宗佶结交了很多党羽,蜀主也很厌恶他。二月,初八,任命宗佶为太师,罢免他的政事。
蜀国任命户部侍郎张格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格做宰相,常常迎合蜀主的意思;有才能超过自己的人,必定设法排挤掉。
当初,晋王李克用收养了很多军中壮士为养子,待遇如同亲生儿子。等到晋王存勖继位,这些养子都年长握有兵权,心中不服,有的托病不出,有的见到新王不拜。李克宁权位很重,很多人都依附他。养子李存颢暗中劝说克宁:“兄终弟及,自古就有。以叔叔的身份拜侄子,于理何安!天赐不取,后悔莫及!”克宁说:“我家世代以慈孝闻名天下,先王的基业如果有归属,我还有什么可求的!你不要胡说,否则我就杀了你!”克宁的妻子孟氏,一向刚强,养子们各自派妻子去劝说孟氏,孟氏认为有道理,又担心事情泄露会招来祸患,多次逼迫克宁。克宁性格怯懦,早晚被众人的话迷惑,心中不能不动摇;又与张承业、李存璋不和,多次责备他们;又因事擅自杀了都虞候李存质;又请求兼任大同节度使,以蔚、朔、应州为辖区。晋王都同意了。
李存颢等人为克宁谋划,趁晋王经过他的府第时,杀掉张承业、李存璋,拥立克宁为节度使,将河东九州归附梁国,抓住晋王和太夫人曹氏送往大梁。太原人史敬镕,年轻时侍奉晋王李克用,住在帐下,受到信任,克宁想了解府中的秘密,召见敬镕,秘密将计划告诉他。敬镕暗中答应,进去告诉太夫人,太夫人非常害怕,召见张承业,指着晋王对他说:“先王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们,如果听说外面有人想背叛他,只要给我们母子一个安身之地,不要把我们送到大梁,其他的事不会连累你们。”承业惶恐地说:“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这是什么话!”晋王把克宁的阴谋告诉了承业,并且说:“至亲之间不能自相残杀,我如果避位,就不会有乱了。”承业说:“克宁想把大王母子投入虎口,不除掉他怎么能保全!”于是召见李存璋、吴珙及养子李存敬、长直军使硃守殷,让他们暗中准备。二十日,在府舍设宴招待诸将,埋伏甲士抓住克宁、存颢。晋王流着泪责备他们说:“儿郎勖把军府让给叔父,叔父不接受。现在事情已经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谋划,忍心把我们母子送给仇敌吗!”克宁说:“这都是谗言挑拨,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天,杀了克宁和存颢。
二十一日,在曹州毒死济阴王,追谥为唐哀皇帝。
二十二日,蜀兵进入归州,抓住刺史张瑭。二十九日,任命韩建为侍中,兼任建昌宫使。
李思安等人攻打潞州,久攻不下,士兵疲惫,很多人逃亡。晋兵仍然驻扎在余吾寨,皇帝怀疑晋王李克用诈死,想召回军队,又担心晋人追击,于是决定亲自到泽州接应归师,并召见匡国节度使刘知俊率兵前往泽州。三月,初一,皇帝从大梁出发;初六,到达泽州。初十,刘知俊到达。十一日,任命刘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二十三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文蔚去世。
皇帝因为李思安长期没有战功,损失将校四十多人,士兵数以万计,又闭城自守,派使者召他到行在。二十四日,削去思安的官爵,勒令回原籍服役。斩杀监押杨敏贞。
晋国的李嗣昭坚守潞州超过一年,城中物资即将耗尽,嗣昭登上城墙宴请诸将作乐。流箭射中嗣昭的脚,嗣昭悄悄拔掉,座中人都没有察觉。皇帝多次派使者赐诏书给嗣昭,劝他投降。嗣昭烧掉诏书,斩杀使者。
皇帝在泽州停留了十多天,想召回上党的军队,派使者与诸将商议。诸将认为李克用已死,余吾的军队即将撤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求再留十天半月等待。皇帝同意了,命令增加粮草供应军队。刘知俊率领精兵一万多人攻击晋军,斩杀俘虏很多,上表请求自己留下来攻打上党,皇帝应该回京。皇帝因为关中空虚,担心岐人入侵同华,命令刘知俊在长子休兵十天,退守晋州,等到五月回镇。
蜀国的太师王宗佶被罢免宰相后,心怀怨恨,暗中蓄养死士,图谋作乱。上表说:“臣身为大臣,又是长子,国家的事情,休戚与共。现在储君未定,必定会引发祸端。陛下如果认为宗懿有才能继承,应该早日举行册封仪式,任命臣为元帅,兼总六军。如果因为时局艰难,宗懿年幼,臣怎敢推辞不担当重任!陛下既然已经正位南面,军旅之事应该交给臣下。臣请求开设元帅府,铸造六军印,征戍征发,臣全权负责。太子在晨昏侍奉,微臣在环卫掌握兵权,万世基业,请陛下裁决。”蜀主大怒,隐忍未发,询问唐道袭,道袭回答说:“宗佶
威望,内外都敬畏服从,足以统御众将。”蜀主更加怀疑他。
已亥日,宗佶入宫觐见,言辞和态度都很傲慢。蜀主劝谕他,宗佶不退下,蜀主无法忍受他的愤怒,命令卫士将他扑杀。
贬黜他的党羽御史中丞郑骞为维州司户,卫尉少卿李钢为汶川尉,都在路上赐死。
起初,晋王李克用去世,周德威掌握重兵在外,国人都怀疑他。
晋王李存勖召周德威让他带兵回来。
夏季,四月,辛丑朔日,周德威到达晋阳,把军队留在城外,独自徒步进城,伏在先王的灵柩前,哭得非常哀痛。
退下后,拜见嗣王,礼节非常恭敬。众人的心因此安定下来。
癸卯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涉被罢免为右仆射;任命吏部侍郎于兢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张策为刑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于兢是于琮的侄子。
夹寨奏报余吾的晋兵已经撤退,皇帝认为援兵不会再来了,潞州一定可以攻取,丙午日,从泽州南返;壬子日,到达大梁。
梁兵在夹寨的也不再设防。
晋王与诸将商议说:“上党是河东的屏障,没有上党,就没有河东。
而且朱温所畏惧的只有先王,听说我新即位,认为我年幼不懂军事,必定有骄傲懈怠之心。
如果挑选精兵快速前进,出其不意,一定能打败他们。
取得威势,奠定霸业,就在这一举,不可错过!”
张承业也劝他行动。
于是派遣张承业和判官王缄向凤翔求援,又派使者贿赂契丹王阿保机请求骑兵支援。
岐王年老体衰,兵力薄弱,财力枯竭,最终未能响应。
晋王大规模检阅士兵,任命前昭义节度使丁会为都招讨使。
甲子日,率领周德威等人从晋阳出发。
淮南派兵侵犯石首,襄州兵在瀺港击败了他们。
又派将领李厚率领一万五千水军前往荆南,高季昌迎战,在马头击败了他们。
己巳日,晋王驻扎在黄碾,距离上党四十五里。
五月,辛未朔日,晋王在三垂冈下埋伏军队,第二天早晨大雾弥漫,晋军直抵夹寨。
梁军没有侦察兵,没想到晋兵会来,将士们还没起床,军中一片混乱。
晋王命令周德威、李嗣源分兵两路,周德威攻打西北角,李嗣源攻打东北角,填平壕沟,烧毁营寨,鼓噪而入。
梁兵大败,向南逃跑,招讨使符道昭的马倒下,被晋人杀死。
损失将校和士兵数以万计,丢弃的物资、粮食和器械堆积如山。
周德威等人来到城下,呼喊李嗣昭说:“先王已经去世,现在大王亲自来,攻破了敌人的夹寨。
敌人已经逃走了,可以开门!”
李嗣昭不相信,说:“这一定是敌人抓住了你们,派你们来骗我。”
想要射杀他们。
左右的人阻止了他,李嗣昭说:“大王真的来了,可以见见吗?”
晋王亲自前往呼喊他。
李嗣昭看到晋王穿着白色衣服,悲痛欲绝,城中的人都哭了,于是打开了城门。
起初,周德威与李嗣昭有矛盾,晋王李克用临终前对晋王李存勖说:“进通忠孝,我非常喜爱他。
现在他不能突围,难道周德威不忘旧怨吗!
你替我把这个意思告诉他。
如果潞州的围困不解,我死不瞑目。”
进通是李嗣昭的小名。
晋王李存勖把这话告诉了周德威,周德威感动得流泪,因此在夹寨之战中非常卖力;与李嗣昭相见后,两人和好如初。
康怀贞带着一百多骑兵从天井关逃回。
皇帝听说夹寨失守,非常震惊,随后叹息说:“生儿子应当像李亚子那样,李克用没有白死!
至于我的儿子,不过是猪狗罢了!”
下令各地安抚散兵。
周德威、李存璋乘胜进军泽州,刺史王班一向不得人心,众人不愿为他效力。
龙虎统军牛存节从西都带兵接应夹寨的溃兵,到达天井关,对他的部下说:“泽州是战略要地,不可丢失;虽然没有诏令,我们也应当去救援。”
众人都不愿意,说:“晋军士气正盛,而且我们寡不敌众。”
牛存节说:“见危不救,是不义;畏惧强敌而躲避,是不勇。”
于是挥鞭带领众人前进。
到达泽州,城中的人已经放火喧闹,想要响应晋王,王班关闭牙城自守,牛存节到来后,局势才稳定下来。
晋兵不久到达,沿着城墙挖掘地道进攻,牛存节昼夜抵抗,共坚持了十三天。
刘知俊从晋州带兵来救援,周德威烧毁了攻城器械,退守高平。
晋王回到晋阳,休整军队,论功行赏。
任命周德威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命令州县举荐贤才,罢黜贪官污吏,减轻租税,抚恤孤寡,伸张冤屈,禁止奸盗,境内大治。
因为河东地狭兵少,于是训练士兵,命令骑兵不见敌人不得骑马。
军队部署已定,不得擅自超越,以及停留避险;分路并进,必须准时到达。
违反者必斩。
因此能够兼并山东,夺取河南,是因为士兵精整的缘故。
起初,晋王李克用平定王行瑜,唐昭宗允许他承制封拜。
当时方镇多行墨制,晋王以此为耻,每次任命官员都要上表请示。
至此,晋王李存勖开始承制任命官员。
晋王感激张承业,以兄长之礼对待他,每次到他的府第,都要拜见他的母亲,赏赐非常丰厚。
潞州被围多年,士民冻饿而死的大半,市里萧条。
李嗣昭鼓励农耕,减轻租税,缓刑宽政,几年之间,军城恢复如初。
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琼去世,楚王马殷任命他的弟弟永州刺史李存为桂州知州。
壬申日,改许州忠武军为匡国军,同州匡国军为忠武军,陕州保义军为镇国军。
乙亥日,楚兵侵犯鄂州,淮南所任命的知州秦裴击败了他们。
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专权军政,弘农威王心中不平,想要除掉他们却未能成功。
二人感到不安,共同谋划弑杀威王,瓜分他的土地,臣服于梁。
戊寅日,张颢派他的党纪祥等人在寝室弑杀威王,谎称威王暴毙。
己卯日,张颢召集将吏到府廷,夹道和庭中堂上都排列着白刃,命令诸将去掉卫从然后进入。
张颢厉声问道:“嗣王已经去世,军府该由谁来主持?”
问了三次,没有人回答,张颢的脸色更加愤怒。
幕僚严可求上前秘密启奏说:“军府事务重大,四境多难,非公主主持不可。
但今天恐怕太快了。”
张颢说:“为什么说太快?”
严可求说:“刘威、陶雅、李遇、李简都是先王的同辈,您现在自立,这些人肯臣服于您吗?
不如立幼主辅佐他,诸将谁敢不从!”
张颢沉默了很久。
严可求于是屏退左右,急忙写了一张纸放在袖中,示意同僚前往使宅祝贺,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到了之后,严可求跪下宣读,原来是太夫人史氏的教令。
大意是说:“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逝,隆演应当继位,诸将不应辜负杨氏,要好好辅佐他。”
言辞明确恳切。
张颢的脸色变得沮丧,因为教令义正辞严,不敢违抗,于是奉威王的弟弟隆演为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
事后,副都统朱瑾到严可求的住所,说:“我十六七岁就横戈跃马,冲锋陷阵,从未畏惧过,今天面对张颢,却不觉流汗,您当面折服他如同无人。
这才知道我的匹夫之勇,远不及您。”
因此以兄长的礼节对待他。
颢任命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守润州。
严可求对徐温说:“您舍弃牙兵而到外地任职,颢必定会将弑君的罪名归咎于您。”
徐温惊讶地说:“那该怎么办?”
可求说:“颢刚愎自用且不明事理,您若能听从我的建议,请让我为您谋划。”
当时副使李承嗣参与军府的政务,可求又对承嗣说:“颢的凶威如此,现在将徐温调出外地,意图不简单,恐怕对您也不利。”
承嗣深以为然。
可求去见颢说:“右牙想要这样做,并非我的意思。事情已经进行了,怎么办?”
可求说:“阻止它很容易。”
第二天,可求邀请颢和承嗣一起去见徐温,可求怒目责备徐温说:“古人不忘一饭之恩,何况您是杨氏的老将!现在幼主刚立,正是多事之秋,您却求自安于外,合适吗?”
徐温谢罪说:“如果各位能包容我,我怎敢自作主张!”
因此徐温没有离开。
颢知道可求暗中依附徐温,夜里派刺客去刺杀他,可求知道自己无法幸免,请求写一封书信辞别府主。
刺客持刀逼近他,可求执笔毫无惧色。
刺客能识字,看到他的辞意忠壮,说:“您是长者,我不忍心杀您。”
抢走他的财物回去复命,说:“没有抓到可求。”
颢怒道:“我想要的是可求的头,财物有什么用!”
徐温与可求谋划诛杀颢,可求说:“非钟泰章不可。”
泰章是合肥人,当时任左监门卫将军。
徐温派亲信将领彭城的翟虔去告诉他。
泰章听后很高兴,秘密集结了三十名壮士,夜里刺血饮酒为誓。
丁亥日早晨,直接冲入牙堂斩杀了颢,并杀死了他的亲信。
徐温这才揭露颢弑君的罪行,将纪祥等人车裂于市。
徐温到西宫向太夫人报告。
太夫人恐惧,大哭道:“我儿年幼,遭遇如此祸难,愿保全家族回到庐州,这是您的恩惠。”
徐温说:“张颢弑君叛逆,不可不诛,夫人应当安心。”
当初,颢与徐温谋划弑杀威王,徐温说:“同时使用左、右牙兵,心必不齐,不如只用我的兵。”
颢不同意,徐温说:“那就只用您的兵。”
颢同意了。
至此,彻底清查逆党,都是左牙兵,因此人们认为徐温确实没有参与谋划。
隆演任命徐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务都由他决定。
任命严可求为扬州司马。
徐温性格沉稳坚毅,生活简朴,虽然不识字,但让人读狱讼的文书并作出决断,都合乎情理。
之前,张颢掌权时,刑罚残酷,放纵亲兵抢劫市里。
徐温对严可求说:“大事已定,我们应当努力推行善政,让人们能安心睡觉。”
于是制定法律,禁止强暴,推行大政,军民都感到安定。
徐温将军务委托给可求,将财政委托给支计官骆知祥,他们都称职,淮南人称他们为“严、骆”。
己丑日,契丹王阿保机派使者随高颀入朝进贡,并请求册封。
皇帝又派司农卿浑特赐予手诏,约定共同消灭沙陀,然后进行册封。
壬辰日,夹寨的将领们到朝廷请罪,都被赦免。
皇帝赏赐牛存节保全泽州的功劳,任命他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雷彦恭引沅江水环绕朗州以自守,秦彦晖屯兵一个多月不战,彦恭的守备逐渐松懈。
彦晖派副将曹德昌率领壮士夜里从水洞进入,内外举火相应,城中惊乱,彦晖鼓噪破门而入,彦恭乘轻舟逃往广陵。
彦晖俘虏了他的弟弟彦雄,送到大梁。
淮南任命彦恭为节度副使。
之前,澧州刺史向瑰与彦恭互相勾结,至此也投降了楚国,楚国终于得到了澧、朗二州。
蜀主派将领率兵与岐兵五万会合攻打雍州,晋国的张承业也率兵响应。
六月壬寅日,任命刘知俊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以抵御他们。
金吾上将军王师范家在洛阳,硃友宁的妻子向皇帝哭诉道:“陛下化家为国,宗族都蒙受荣宠。唯独我丈夫不幸,因王师范叛逆,死于战场。如今仇人还在,我实在痛心!”
皇帝说:“我几乎忘了这个贼人!”
已酉日,派使者到洛阳灭族。
使者先在王师范家旁边挖好坑,然后宣读敕令。
师范摆下丰盛的宴席,与宗族成员列坐,对使者说:“死是人所难免的,何况有罪呢!我不想让尸体堆积,长幼无序。”
酒过三巡,命令从幼到长,依次引到坑中斩杀,死者共二百人。
丙辰日,刘知俊及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在幕谷大败岐兵,晋、蜀兵都撤退了。
蜀国立遂王宗懿为太子。
皇帝想亲自率兵攻打潞州,丁卯日,下诏召集各道兵马。
湖南判官高郁建议允许百姓自行采茶卖给北方客商,收取税款以供养军队,楚王殷采纳了他的建议。
秋七月,殷上奏在汴、荆、襄、唐、郢、复州设立回图务,将茶叶运到河南、河北,卖掉后换取丝绸和战马回来,每年还进贡茶叶二十五万斤,皇帝下诏批准。
湖南因此富裕起来。
壬申日,淮南的将吏向李俨请求,承制任命杨隆演为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弘农王。
钟泰章的赏赐微薄,泰章从未自己提起;一年后,因醉酒与诸将争执时提及此事。
有人告诉徐温,说泰章心怀不满,请求诛杀他,徐温说:“这是我的过错。”
于是提拔他为滁州刺史。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梁纪-后梁纪一-注解
张策:五代时期的官员,曾任翰林学士承旨,后升为刑部侍郎。
薛贻矩:五代时期后梁的官员,曾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赵光逢:五代时期后梁的官员,曾任宰相。
玄德殿:后梁皇宫中的一座重要宫殿,常用于举行宴会和重要会议。
苏循:五代时期后梁的官员,曾任礼部尚书,但因品行不端被贬。
张祎:五代时期后梁的官员,曾任刑部尚书。
硃全昱:后梁太祖硃温的兄长,曾因不满硃温称帝而公开反对。
砀山:位于今安徽省砀山县,是硃温的故乡。
黄巢:唐末农民起义领袖,曾建立大齐政权。
四镇节度使:唐末五代时期的重要军事职位,硃温曾任此职。
大梁:后梁的国号,硃温建立的后梁政权。
唐昭宣帝:唐朝末代皇帝,被硃温废为济阴王。
汴州:今河南省开封市,后梁的东都。
开封府:后梁的东都,今河南省开封市。
曹州:今山东省菏泽市,济阴王被迁至此地。
马殷:马殷是五代十国时期楚国的开国君主,统治期间楚国在湖南地区建立了较为稳固的政权。
敬翔:后梁的重要官员,曾任崇政院使,深得硃温信任。
崇政院:后梁的中央机构,负责处理国家政务。
李克用:五代时期晋国的建立者,曾与硃温争夺天下。
河东:今山西省一带,李克用的根据地。
凤翔:今陕西省凤翔县,唐末的重要军事重镇。
淮南:今安徽省一带,唐末的重要地区。
西川:今四川省西部,唐末的重要地区。
蜀王:五代时期前蜀的建立者王建。
弘农王:弘农王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君主钱镠的封号。钱镠是吴越国的开国君主,统治期间致力于发展经济和文化,使吴越国成为当时较为繁荣的地区之一。
岐王:五代时期岐国的建立者李茂贞。
晋王:指李克用,他是五代十国时期后唐的开国皇帝李存勖的父亲。
张承业:晋国的重要官员,曾劝李存勖出兵攻打梁国。
罗隐:五代时期吴越国的官员,曾任镇海节度判官。
吴王镠:五代时期吴越国的建立者钱镠。
契丹:古代东北亚的游牧民族,后建立辽国。
阿保机:契丹族的领袖,后建立辽国。
云州:今山西省大同市,五代时期的重要军事重镇。
张全义:张全义是河南尹,后被赐名宗奭。
钱镠:五代时期吴越国的建立者,被封为吴越王。
刘隐:五代时期南汉的建立者,被封为大彭王。
王审知:五代时期闽国的建立者,曾任威武节度使。
高季昌:高季昌是荆南节度使,曾击败雷彦恭的进攻。
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五代时期荆南的首府。
康怀贞:梁国的将领,在夹寨之战中败退。
潞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
苏楷:五代时期后梁的官员,苏循之子,曾任起居郎。
硃友谦:五代时期后梁的宗室成员,曾任河中节度使。
卢约:卢约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一位将领,处州(今浙江丽水)的守将。他投降吴越国,标志着吴越国在浙江地区的势力进一步巩固。
刘存:刘存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一位将领,担任西南面都招讨使,负责指挥对楚国的军事行动。
杨定真:杨定真是楚国的一位将领,担任静江军使。他在楚国与吴越国的战争中表现出色,提出了“战惧则胜,骄则败”的军事观点。
秦彦晖:秦彦晖是楚国的一位将领,担任在城都指挥使,负责指挥水军对抗吴越国的进攻。
黄璠:黄璠是楚国的一位将领,担任水军副指挥使,负责指挥战舰在浏阳口的防御。
许玄应:许玄应是吴越国弘农王的心腹,常参与政事,后因战败被张颢、徐温处死。
彭玕:彭玕是吉州刺史,曾与楚国联合攻打洪州,但未能成功。
周德威:晋国的重要将领,曾掌握重兵,后归顺李存勖。
韩建:韩建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梁的一位将领,担任平卢节度使,后被任命为司徒、同平章事。
雷彦恭:雷彦恭是武贞节度使,曾与楚国联合攻打江陵,但被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击败。
刘守光:刘守光是五代十国时期卢龙节度使刘仁恭的儿子,后囚禁其父,自称卢龙留后,最终被任命为卢龙节度使。
曲裕:曲裕是静海节度使,死后由其子曲颢继任。
冯涓:冯涓是蜀国的一位官员,曾建议蜀王称制,但未被采纳。
韦庄:韦庄是蜀国的一位官员,担任安抚副使、掌书记,后成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
倪可福:倪可福是荆南节度使高季昌的将领,曾与楚国联合攻打朗州。
尹皓:尹皓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梁的一位将领,担任夹马指挥使,曾攻占晋江猪岭寨。
刘守文:刘守文是义昌节度使,因弟弟刘守光囚禁其父而发兵讨伐。
鄴王绍威:鄴王绍威是天雄节度使,曾劝说刘守文投降后梁。
米志诚:米志诚是淮南右都押牙,曾率兵渡淮袭击颍州。
李存璋:李存璋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晋的一位将领,曾奉命攻打晋州。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指后梁太祖朱温,他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梁的开国皇帝,谥号神武元圣孝皇帝。
蜀主:指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的君主,此处具体指孟知祥。
翰林学士:古代官名,负责起草诏令、编纂史书等,是皇帝的文学侍从。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门下侍郎是门下省的高级官员,同平章事是宰相的称号,表示参与国家大政的决策。
南郊: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通常在都城的南郊举行祭天仪式。
大赦:皇帝颁布的赦免罪犯的命令,通常在重大节日或庆典时发布。
河东节度使:古代地方军政长官,掌管河东地区的军政事务。
吴越王:指钱镠,他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开国君主。
中书令:古代官名,负责起草诏令、管理文书等,是朝廷中的重要职位。
枢密使:古代官名,负责军事机要事务,是朝廷中的重要职位。
太师:古代官名,是皇帝的老师,通常授予德高望重的大臣。
户部侍郎:古代官名,负责管理国家财政、户籍等事务。
假子:指养子,古代贵族或将领收养的义子。
都虞候:古代官名,负责军队的纪律和治安。
大同节度使:古代地方军政长官,掌管大同地区的军政事务。
梁:指后梁,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政权。
太夫人:指李克用的母亲,李存勖的祖母。
济阴王:指后唐的末代皇帝李从珂,他在后唐灭亡后被追谥为唐哀皇帝。
归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境内。
侍中:古代官名,是朝廷中的重要职位,负责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泽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
匡国节度使:古代地方军政长官,掌管匡国地区的军政事务。
上党: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
关中:古代地名,指今陕西省中部地区。
岐人:指岐国的军队,岐国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政权。
元帅府:古代军事机构,负责指挥军队作战。
六军:古代军队的编制,通常指皇帝的禁卫军。
宗佶:后蜀的将领,因傲慢无礼被蜀主处死。
郑骞:后蜀的御史中丞,因与宗佶同党被贬为维州司户。
李钢:后蜀的卫尉少卿,因与宗佶同党被贬为汶川尉。
晋王克用:五代时期晋国的建立者李克用,死后由其子李存勖继位。
晋王存勖:李克用之子,继承晋王位,后建立后唐。
杨涉:五代时期的官员,曾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后被罢为右仆射。
于兢:五代时期的官员,曾任吏部侍郎,后升为中书侍郎。
硃温:五代时期后梁的建立者,曾与晋国多次交战。
契丹王阿保机:契丹族的首领,曾与晋国结盟。
丁会:晋国的将领,曾任昭义节度使,后被任命为都招讨使。
李嗣源:晋国的将领,曾参与攻打梁国的夹寨。
符道昭:梁国的招讨使,在夹寨之战中被晋军杀死。
李嗣昭:晋国的将领,曾与周德威有隙,后在夹寨之战中与晋王和解。
牛存节:梁国的龙虎统军,曾率兵救援泽州。
刘知俊:梁国的将领,曾率兵救援泽州。
李琼:五代时期楚国的静江节度使,死后由其弟李存继任。
张颢:淮南的左牙指挥使,曾与徐温共谋弑杀弘农威王。
徐温:淮南的右牙指挥使,曾与张颢共谋弑杀弘农威王。
弘农威王:淮南的君主,被张颢和徐温弑杀。
严可求:淮南的幕僚,曾劝张颢立幼主隆演。
隆演:弘农威王之弟,被立为淮南留后。
硃瑾:淮南的副都统,曾与严可求讨论立幼主之事。
牙兵:古代指精锐的禁卫军,通常由将领的亲信组成,负责保卫将领及其家族。
润州:古代地名,今江苏省镇江市一带,历史上为重要的军事和经济中心。
弑君:指杀害君主,是古代极为严重的罪行,通常会导致政治动荡和权力更迭。
刚愎:形容人固执己见,不听劝告,常导致决策失误。
宿将:指经验丰富的老将,通常有较高的威望和影响力。
幼嗣:指年幼的继承人,通常指君主的年幼儿子。
自安:指寻求自身的安全和稳定,常指在政治动荡中保全自己。
长者:古代对有德行、有威望的人的尊称。
弑逆:指杀害君主或篡夺皇位的行为,是古代极为严重的罪行。
军府:古代指军队的指挥机构,负责军事管理和决策。
司马:古代官职名,负责军事和行政事务,地位较高。
沉毅:形容人性格沉稳坚毅,不易动摇。
简俭:指生活简朴,不奢侈浪费。
刑戮:指刑罚和杀戮,常指严酷的法律和惩罚。
强暴:指强横暴虐的行为,常指对百姓的压迫和掠夺。
财赋:指国家的财政和税收,是古代国家经济的重要来源。
节度使:古代官职名,负责一地的军政事务,权力较大。
回图务:古代指负责运输和贸易的机构,常与茶叶等商品的流通有关。
缯纩:指丝绸和棉布,是古代重要的贸易商品。
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一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地位较高。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梁纪-后梁纪一-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五代时期后梁建立初期的重要历史事件,展现了硃温从四镇节度使到称帝的过程,以及后梁政权的初步建立和巩固。文中通过硃温与群臣的互动,揭示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硃温在称帝后,迅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包括迁都、改元、封赏功臣、削夺敌对势力的官爵等。这些措施不仅显示了硃温的政治手腕,也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权更迭的频繁和动荡。
文中还提到了硃温与契丹的关系,尤其是与契丹领袖阿保机的互动。阿保机最初与晋王李克用结盟,但后来背盟附梁,这一事件反映了当时中原政权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复杂关系。契丹的崛起对中原政权构成了巨大威胁,而中原政权则试图通过结盟或战争来应对这一威胁。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后梁内部的政治斗争,尤其是敬翔与苏循之间的矛盾。敬翔作为硃温的亲信,深得信任,而苏循则因品行不端被贬。这一事件反映了后梁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硃温对官员的严格筛选。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后梁建立初期的历史事件,还通过具体的人物和事件,展现了五代时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政权更迭的频繁。这些历史事件对理解五代十国时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意义。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楚国、后梁、后晋等政权之间的军事冲突和政治斗争。五代十国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政权更迭频繁、战乱不断的时期,各政权之间的争斗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割据局面。
文中提到的吴越国、楚国、后梁、后晋等政权,各自在南方和北方建立了相对独立的政权,彼此之间既有合作也有对抗。吴越国的弘农王钱镠和楚国的马殷都是各自政权的开国君主,他们在位期间致力于巩固政权和发展经济,但也不得不面对来自其他政权的军事威胁。
文中的军事行动反映了五代十国时期战争的频繁和残酷。吴越国与楚国之间的战争,后梁与后晋之间的争夺,都显示了当时各政权之间的紧张关系。特别是楚国与吴越国的战争,楚国将领杨定真提出的“战惧则胜,骄则败”的观点,体现了当时军事思想的成熟和对战争心理的重视。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一些政治斗争和权力更迭的情节,如刘守光囚禁其父自立为卢龙节度使,蜀王议称帝等。这些事件反映了当时政权内部的不稳定和权力斗争的激烈。蜀王议称帝的情节,尤其是冯涓的建议和韦庄的谋划,显示了当时政权在合法性上的挣扎和对唐朝正统的怀念。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五代十国时期的军事冲突和政治斗争,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割据局面。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五代十国时期的历史背景和各政权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后梁、前蜀、后唐等政权的政治、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权力斗争。
文中提到的蜀主王建在兴义楼上接受僧人献目的事件,反映了当时佛教在社会中的影响力,以及统治者对佛教的尊崇。翰林学士张格的谏言则体现了儒家思想对统治者的影响,强调道德和风俗的重要性。
晋王李克用病重时,立其子李存勖为嗣,并嘱咐其弟李克宁等人辅佐,展现了家族内部的权力传承和信任关系。然而,李克宁的权位过重,导致军中人心不稳,反映了权力集中带来的隐患。
李存颢等人试图通过阴谋推翻李存勖,反映了当时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张承业等人的忠诚和果断行动,最终挫败了这场阴谋,展现了忠臣义士在关键时刻的作用。
蜀太师王宗佶的罢相和阴谋作乱,反映了前蜀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和不稳定因素。蜀主王建的隐忍和唐道袭的谨慎应对,展现了统治者在面对内部威胁时的智慧和策略。
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的言行展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和思想观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五代十国时期的历史背景和政权更迭的复杂性。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后蜀、晋国、梁国、淮南等政权之间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冲突。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各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将领的忠诚与背叛、以及战争中的策略与决策。
首先,文本描绘了后蜀内部的权力斗争。蜀主孟知祥因怀疑宗佶的忠诚,最终将其处死,并贬黜其党羽。这一事件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权内部的不稳定性,君主对将领的猜忌常常导致血腥的清洗。
其次,文本详细描述了晋国与梁国之间的军事对抗。晋王李存勖在父亲李克用去世后,迅速稳定了内部局势,并通过周德威的归顺巩固了军心。随后,李存勖采取出其不意的策略,率精兵攻打梁国的夹寨,取得了重大胜利。这一战役不仅展示了李存勖的军事才能,也体现了五代时期战争的残酷性和不确定性。
此外,文本还涉及了淮南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张颢和徐温通过弑杀弘农威王,试图掌控淮南的军政大权。然而,在幕僚严可求的劝说下,张颢最终选择立幼主隆演,以避免与其他将领发生冲突。这一事件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权更替的复杂性,以及幕僚在政治决策中的重要作用。
从艺术特色来看,文本通过简洁的语言和生动的细节,刻画了众多历史人物的性格和行为。例如,周德威在晋王李克用灵前的痛哭,表现了他的忠诚与悲痛;李存勖在夹寨之战中的果断决策,展示了他的军事才能和领导力;严可求在立幼主事件中的机智与冷静,体现了他作为幕僚的智慧与谋略。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反映了五代十国时期政权更替和军事斗争的复杂性,还通过生动的人物刻画和事件描写,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变迁。文本的艺术特色在于其简洁而富有表现力的语言,以及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深刻洞察。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淮南地区的一段政治斗争,主要围绕徐温、张颢、严可求等人展开。文本通过详细描述人物之间的对话和行动,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人物性格。
首先,文本通过严可求与徐温、李承嗣的对话,揭示了张颢的凶残和徐温的谨慎。严可求作为谋士,巧妙地利用张颢的刚愎自用,成功阻止了徐温外放的计划,并最终与徐温合谋诛杀张颢。这一过程不仅展现了严可求的智慧和胆识,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其次,文本通过张颢被诛杀后的情节,进一步揭示了徐温的政治手腕。徐温在诛杀张颢后,迅速稳定了局势,并通过立法度、禁强暴等措施,恢复了淮南地区的秩序。这一系列举措不仅巩固了徐温的权力,也赢得了军民的拥护。
此外,文本还通过钟泰章的故事,展现了徐温的宽厚和知人善任。钟泰章因赏赐不满而酒后失言,徐温不仅没有追究,反而提拔他为滁州刺史,显示了徐温的宽容和识人之明。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五代十国时期淮南地区的政治斗争和人物性格,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文本不仅记录了当时的历史事件,也反映了古代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为我们了解这一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