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

作者: 房玄龄(579年-648年),唐代著名历史学家和政治家,晋书的编纂工作大多是在唐代完成的。房玄龄是唐朝初期的功臣之一,也是《晋书》的主要作者之一,《晋书》是二十四史之一,具有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

年代:成书于唐代(约7世纪)。

内容简要:《晋书》是唐代的史学家房玄龄等编纂的关于晋朝历史的书籍,内容涵盖了晋朝从西晋到东晋的历史进程。全书记录了晋朝的开国历程、战争、宫廷斗争、经济、文化等方面,并对晋朝的许多重要人物进行了详细的传记。书中着重讲述了西晋的统一与灭亡以及东晋的建立与发展,对晋朝的历史变迁、政治风云与人物命运进行了深入探讨。《晋书》不仅是研究晋朝历史的主要文献,也是中国古代史学的经典之一,对后代的史学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原文

郤诜,字广基,济阴单父人也。

父晞,尚书左丞。

诜博学多才,瑰伟倜傥,不拘细行,州郡礼命并不应。

泰始中,诏天下举贤良直言之士,太守文立举诜应选。

诏曰:

“盖太上以德抚时,易简无文。

“至于三代,礼乐大备,制度弥繁。

“文质之变,其理何由?

“虞、夏之际,圣明系踵,而损益不同。

“周道既衰,仲尼犹曰从周。

“因革之宜,又何殊也?

“圣王既没,遗制犹存,霸者迭兴而翼辅之,王道之缺,其无补乎?

“何陵迟之不反也?

“岂霸德之浅欤?

“期运不可致欤?

“且夷吾之智,而功止于霸,何哉?

“夫昔人之为政,革乱亡之弊,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刑措不用,岂非化之盛欤?

“何修而向兹?

“朕获承祖宗之休烈,于兹七载,而人未服训,政道罔述。

“以古况今,何不相逮之远也?

“虽明之弗及,犹思与群贤虑之,将何以辨所闻之疑昧,获至论于谠言乎?

“加自顷戎狄内侵,灾害屡作,边氓流离,征夫苦役,

“岂政刑之谬,将有司非其任欤?

“各悉乃心,究而论之。

“上明古制,下切当今。

“朕之失德,所宜振补。

“其正议无隐,将敬听之。”

诜对曰:

“伏惟陛下以圣德君临,犹垂意于博采,故招贤正之士,而臣等薄陋,不足以降大问也。

“是以窃有自疑之心,虽致身于阙庭,亦FC俯矣。

“伏读圣策,乃知下问之旨笃焉。

“臣闻上古推贤让位,教同德一,故易简而人化;

“三代世及,季末相承,故文繁而后整。

“虞、夏之相因,而损益不同,非帝王之道异,救弊之路殊也。

“周当二代之流,承凋伪之极,尽礼乐之致,穷制度之理,其文详备,仲尼因时宜而曰从周,非殊论也。

“臣闻圣王之化先礼乐,五霸之兴勤政刑。

“礼乐之化深,政刑之用浅。

“勤之则可以小安,堕之则遂陵迟。

“所由之路本近,故所补之功不侔也。

“而齐桓失之葵丘,夷吾沦于小器,功止于霸,不亦宜乎!

策曰:

“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使天下洽和,何修而向兹?”

“臣以为莫大于择人而官之也。

“今之典刑,匪无一统,宰牧之才,优劣异绩,或以之兴,或以之替,此盖人能弘政非政弘人也。

“舍人务政,虽勤何益?

“臣窃观乎古今,而考其美恶:古人相与求贤,今人相与求爵。

“古之官人,君责之于上,臣举之于下,得其人有赏,失其人有罚,安得不求贤乎!

“今之官者,父兄营之,亲戚助之,有人事则通,无人事则塞,安得不求爵乎!

“贤苟求达,达在修道,穷在失义,故静以待之也。

“爵苟可求,得在进取,失在后时,故动以要之也。

“动则争竞,争竞则朋党,朋党则诬誷,诬誷则臧否失实,真伪相冒,主听用惑,奸之所会也。

“静则贞固,贞固则正直,正直则信让,信让则推贤,推贤不伐,相下无厌,主听用察,德之所趣也。

“故能使之静,虽日高枕而人自正;不能禁动,虽复夙夜,俗不一也。

“且人无愚智,咸慕名宦,莫不饰正于外,藏邪于内,故邪正之人难得而知也。

“任得其正,则众正益至;若得其邪,则众邪亦集。

“物繁其类,谁能止之!

“故亡国失世者,未尝不为众邪所积也。

“方其初作,必始于微,微而不绝,其终乃著。

“天地不能顿为寒暑,人主亦不能顿为隆替。

“故寒暑渐于春秋,隆替起于得失。

“当今之世,宦者无关梁,邪门启矣;

“朝廷不责贤,正路塞矣。

“得失之源,何以甚此!

“所谓责贤,使之相举也;所谓关梁,使之相保也。

“贤不举则有咎,保不信则有罚。

“故古者诸侯必贡士,不贡者削,贡而不适亦削。

“夫士者,难知也;不适者,薄过也。

“不得不责,强其所不知也;罚其所不适,深其薄过,非恕也。

“且天子于诸侯,有不纯臣之义,斯责之矣。

“施行之道,宁纵不滥之矣。

“今皆反是,何也?

“夫贤者天地之纪,品物之宗,其急之也,故宁滥以得之,无纵以失之也。

“今则不然,世之悠悠者,各自取辨耳。

“故其材行并不可必,于公则政事纷乱。

“于私则污秽狼籍。

“自顷长吏特多此累,有亡命而被购悬者矣,有缚束而绞戮者矣。

“贪鄙窃位,不知谁升之者?

“兽兕出槛,不知谁可咎者?

“漏网吞舟,何以过此!

“人之于利,如蹈水火焉。

“前人虽败,后人复起,如彼此无已,谁止之者?

“风流日竞,谁忧之者?

“虽今圣思劳于夙夜,所使为政,恆得此属,

“欲圣世化美俗平,亦俟河之清耳。

“若欲善之,宜创举贤之典,峻关梁之防。

“其制既立,则人慎其举而不苟,则贤者可知。

“知贤而试,则官得其人矣。

“官得其人,则事得其序;

“事得其序,则物得其宜;

“物得其宜,则生生丰植,人用资给,和乐兴焉。

“是故寡过而远刑,知耻以近礼,

“此所以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刑措而不用也。”

策曰:‘自顷夷狄内侵,灾眚屡降,将所任非其人乎?何由而至此?’

臣闻蛮夷猾夏,则皋陶作士,此欲善其末,则先其本也。

夫任贤则政惠,使能则刑恕。

政惠则下仰其施,刑恕则人怀其勇。

施以殖其财,勇以结其心。

故人居则资赡而知方,动则亲上而志勇。

苟思其利而除其害,以生道利之者,虽死不贰;以逸道劳之者,虽勤不怨。

故其命可授,其力可竭,以战则克,以攻则拔。

是以善者慕德而安服,恶者畏惧而削迹。

止戈而武,义实在文,唯任贤然后无患耳。

若夫水旱之灾,自然理也。

故古者三十年耕必有十年之储,尧、汤遭之而人不困,有备故也。

自顷风雨虽颇不时,考之万国,或境土相接,而丰约不同;或顷亩相连,而成败异流,固非天之必害于人,人实不能均其劳苦。

失之于人,而求之于天,则有司惰职而不劝,百姓殆业而咎时,非所以定人志,致丰年也。

宜勤人事而已。

臣诚愚鄙不足以奉对圣朝,犹进之于廷者,将使取诸其怀而献之乎!

臣惧不足也。

若收不知言以致知言,臣则可矣,是以辞鄙不隐也。

以对策上第,拜议郎。

母忧去职。

诜母病,苦无车,及亡,不欲车载柩,家贫无以市马,乃于所住堂北壁外假葬,开户,朝夕拜哭。

养鸡种蒜,竭其方术。

丧过三年,得马八匹,舆柩至冢,负土成坟。

未毕,召为征东参军。

徙尚书郎,转车骑从事中郎。

吏部尚书崔洪荐诜为左丞。

及在职,尝以事劾洪,洪怨诜,诜以公正距之,语在《洪传》。

洪闻而惭服。

累迁雍州刺史。

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

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

帝笑。

侍中奏免诜官,帝曰:‘吾与之戏耳,不足怪也。’

诜在任威严明断,甚得四方声誉。

卒于官。

子延登为州别驾。

阮种,字德猷,陈留尉氏人,汉侍中胥卿八世孙也。

弱冠有殊操,为嵇康所重。

康著《养生论》,所称阮生,即种也。

察孝廉,为公府掾。

是时西虏内侵,灾眚屡见,百姓饥馑,诏三公、卿尹、常伯、牧守各举贤良方正直言之士。

于是太保何曾举种贤良。

策曰:‘在昔哲王,承天之序,光宅宇宙,咸用规矩乾坤,惠康品类,休风流衍,弥于千载。朕应践洪运统位,七载于今矣。惟德弗嗣,不明于政,宵兴惕厉,未烛厥猷。子大夫韫韥道术,俨然而进,朕甚嘉焉。其各悉乃心,以阐喻朕志,深陈王道之本,勿有所隐,朕虚心以览焉。’

种对曰:‘夫天地设位,圣人成能,王道至深,所以行化至远。故能开物成务,而功业不匮,近无不听,远无不服,德逮群生,泽被区宇,声施无穷,而典垂百代。故《经》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宜师踪往代,袭迹三五,矫世更俗,以从人望。令率士迁义,下知所适,播醇美之化,杜邪枉之路,斯诚群黎之所欣想盛德而幸望休风也。’

又问政刑不宣,礼乐不立。

对曰:‘政刑之宣,故由乎礼乐之用。昔之明王,唯此之务,所以防遏暴慢,感动心术,制节生灵,而陶化万姓也。礼以体德,乐以咏功,乐本于和,而礼师于敬矣。’

又问戎蛮猾夏。

对曰:‘戎蛮猾夏,侵败王略,虽古盛世,犹有此虞。故《诗》称‘猃狁孔炽’,《书》叹‘蛮夷帅服’。自魏氏以来,夷虏内附,鲜有桀悍侵渔之患。由是边守遂怠,鄣塞不设。而今丑虏内居,与百姓杂处,边吏扰习,人又忘战。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诈,侵侮边夷;或干赏啗利,妄加讨戮。夫以微羁而御悍马,又乃操以烦策,其不制者,固其理也。是以群丑荡骇,缘间而动。虽三州覆败,牧守不反,此非胡虏之甚劲,盖用之者过也。臣闻王者之伐,有征无战,怀远以德,不闻以兵。夫兵凶器,而战危事也。兵兴则伤农,众集则费积;农伤则人匮,积费则国虚。昔汉武之世,承文帝之业,资海内之富,役其材臣,以甘心匈奴,竞战胜之功,贪攻取之利,良将劲卒,屈于沙漠,胜败相若,克不过当,夭百姓之命,填饿狼之口。及其以众制寡,令匈奴远迹,收功祁连,饮马瀚海,天下之耗,已过太半矣。夫虚中国以事夷狄,诚非计之得者也。是以盗贼蜂起,山东不振。暨宣元之时,赵充国征西零,冯奉世征南羌,皆兵不血刃,摧抑强暴,擒其首恶,此则折冲厌难,胜败相辨,中世之明效也。’

又问咎征作见。

对曰:‘阴阳否泰,六沴之灾,则人主修政以御之,思患而防之,建皇极之首,详庶征之用。《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天聪明自我人聪明,是以人主祖承天命,日慎一日也。故能应受多福而永世克祚,此先王之所以退灾消眚也。’

又问经化之务。

对曰:

夫王道之本,经国之务,必先之以礼义,而致人于廉耻。

礼义立,则君子轨道而让于善;廉耻立,则小人谨行而不淫于制度。

赏以劝其能,威以惩其废。

此先王所以保乂定功,化洽黎元,而勋业长世也。

故上有克让之风,则下有不争之俗;朝有矜节之士,则野无贪冒之人。

夫廉耻之于政,犹树艺之有丰壤,良岁之有膏泽,其生物必油然茂矣。

若廉耻不存,而惟刑是御,则风俗凋弊,人失其性,锥刀之末,皆有争心,虽峻刑严辟,犹不胜矣。

其于政也,如农者之殖硗野,旱年之望丰穑,必不几矣。

此三代所以享德长久,风醇俗美,皆数百年保天之禄。

而秦二世而弊者,盖其所由之涂殊也。

又问:

将使武成七德,文济九功,何路而臻于兹?凡厥庶事,曷后曷先?

对曰:

夫文武经德,所以成功丕业,咸熙庶绩者,莫先于选建明哲,授方任能。

令才当其官而功称其职,则万机咸理,庶僚不旷。

《书》曰:‘天工人其代之。’

然则继天理物,宁国安家,非贤无以成也。

夫贤才之畜于国,由良工之须利器,巧匠之待绳墨也。

器用利,则斫削易而材不病;绳墨设,则曲直正而众形得矣。

是以人主必勤求贤,而佚以任之也。

贤臣之于主,进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由公途,明度量以呈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

此昔之圣王所以恭己南面而化于陶钧之上者,以其所任之贤与所贤之信也。

方今海内之士皆倾望休光,希心紫极,唯明主之所趣舍。

若开四聪之听,广畴咨之求,抽群英,延俊乂,考工授职,呈能制官,朝无素餐之士,如此化流罔极,树功不朽矣。

时种与郤诜及东平王康俱居上第,即除尚书郎。

然毁誉之徒,或言对者因缘假托,帝乃更延群士,庭以问之。

诏曰:

前者对策各指答所问,未尽子大夫所欲言,故复延见,其具陈所怀。

又比年连有水旱灾眚,虽战战兢兢,未能究天人之理,当何修以应其变?

人遇水旱饥馑者,何以救之?

中间多事,未得宁静,思以省息烦务,令百姓不失其所。

若人有所患苦者,有宜损益,使公私两济者,委曲陈之。

又政在得人,而知之至难,唯有因人视听耳。

若有文武隐逸之士,各举所知,虽幽贱负俗,勿有所限。

故虚心思闻事实,勿务华辞,莫有所讳也。

种对曰:

伏惟陛下以圣哲玄览,降血阝黎蒸,将济元元,同之三代,旁求俊乂,以辅至化,此诚尧、舜之用心也。

臣猥以顽鲁之质,应清明之举,前者对策,不足以畴塞圣诏,所陈不究,臣诚蒙昧,所以为罪。

臣闻天生蒸庶,树君以司牧之,人君道洽,则彝伦攸序,五福来备。

若政有愆失,刑理颇僻,则庶征不应,而淫亢为灾。

此则天人之理,而兴废之由也。

昔之圣王,政道备而制先具,轨人以务,致之于本,是以虽有水旱之眚,而无饥馑之患也。

自顷阴阳隔并,水旱为灾,亦犹期运之致。

不然,则亦有司之不帅,不能宣承圣德,以赞扬大化,故和气未降而人事未叙也。

方今百姓凋弊,公私无储,诚在于休役静人,劝啬务分,此其救也。

人之所患,由于役烦网密而信道未孚也。

役烦则百姓失业,网密则下背其诚,信道未孚则人无固志。

此则损益之至务,安危之大端也。

传曰:‘始与善,善进,则不善蔑由至。’

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人焉廋哉!’

若夫文武隐逸之士,幽贱负俗之才,故非愚臣之所能识。

谨竭愚以对。

策奏,帝亲览焉,又擢为第一。

转中书郎。

进止有方,正已率下,朝廷咸惮其威容。

每为驳议,事皆施用,遂为楷则。

迁平原相。

时襄邑卫京自南阳太守迁于河内,与种俱拜,帝望而叹曰:‘二千石皆若此,朕何忧乎!’

种为政简惠,百姓称之,卒于郡。

华谭,字令思,广陵人也。

祖融,吴左将军、录尚书事。

父谞,吴黄门郎。

谭期岁而孤,母年十八,便守节鞠养,动劳备至。

及长,好学不倦,爽慧有口辩,为邻里所重。

扬州刺史周浚引为从事史,爱其才器,待以宾友之礼。

太康中,刺史嵇绍举谭秀才,将行,别驾陈总饯之,因问曰:‘思贤之主以求才为务,进取之士以功名为先,何仲舒不仕武帝之朝,贾谊失分汉文之时?此吴、晋之滞论,可辨此理而后别。’

谭曰:

夫圣人在上,物无不理,百揆之职,非贤不居。

故山林无匿景,衡门不栖迟。

至承统之王,或是中才,或复凡人,居圣人之器,处兆庶之上,是以其教日穨,风俗渐弊。

又中才之君,所资者偏,物以类感,必于其党,党言虽非,彼以为是。

以所授有颜、冉之贤,所用有廊庙之器,居官者日冀元凯之功,在上者日庶尧、舜之义,彼岂知其政渐毁哉!

朝虽有求贤之名,而无知才之实。

言虽当,彼以为诬;策虽奇,彼以为妄。

诬则毁己之言入,妄则不忠之责生,岂故为哉?

浅明不见深理,近才不睹远体也。

是以言不用,计不施,恐死亡之不暇,何论功名之立哉!

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岂不哀哉!

若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

故白起有云:‘非得贤之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信之难。’

得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业岂可得而成哉!

谭至洛阳,武帝亲策之曰:‘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天下有道,莫斯之盛。然北有未羁之虏,西有丑施之氐,故谋夫未得高枕,边人未获晏然,将何以长弭斯患,混清六合?’

对曰:‘臣闻圣人之临天下也,祖乾纲以流化,顺谷风以兴仁,兼三才以御物,开四聪以招贤。故劳谦日昃,务在择才,宣明岩穴,垂光隐滞。俊乂龙跃,帝道以光;清德风翔,王化克举。是以皋陶见举,不仁者远;陆贾重汉,远夷折节。今圣朝德音发于帷幄,清风翔乎无外,戎旗南指,江、汉席卷;干戈西征,羌蛮慕化,诚阐四门之秋,兴礼教之日也。故髦俊闻声而响赴,殊才望险而云集。虚高馆以俟贤,设重爵以待士,急善过于饥渴,用人疾于影响,杜佞谄之门,废郑声之乐,混清六合,实由乎此。虽西北有未羁之寇,殊漠有不朝之虏,征之则劳师,得之则无益,故班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不可臣而畜,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盖安边之术也。’

又策曰:‘吴、蜀恃险,今既荡平。蜀人服化,无携贰之心;而吴人趑雎,屡作妖寇。岂蜀人敦朴,易可化诱;吴人轻锐,难安易动乎?今将欲绥静新附,何以为先?’

对曰:‘臣闻汉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栖岷陇,吴据江表。至大晋龙兴,应期受命,文皇运筹,安乐顺轨;圣上潜谋,归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风教遂成;吴始初附,未改其化,非为蜀人敦悫而吴人易动也。然殊俗远境,风土不同,吴阻长江,旧俗轻悍。所安之计,当先筹其人士,使云翔阊阖,进其贤才,待以异礼;明选牧伯,致以威风;轻其赋敛,将顺咸悦,可以永保无穷,长为人臣者也。’

又策曰:‘圣人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今天成地平,大化无外,虽匈奴未羁,羌、氐骄黠,将修文德以绥之,舞干戚以来之,故兵戈载戢,武夫寝息。如此,已可消锋刃为佃器,罢尚方武库之用未邪?’

对曰:‘夫唐尧历载,颂声乃作;文、武相承,礼乐大同。清一八纮,绥荡无外,万国顺轨,海内斐然。虽复被发之乡,徒跣之国,皆习章甫而入朝,要衣裳以磬折。夫大舜之德,犹有三苗之征;以周之盛,猃狁为寇。虽有文德,又须武备。备预不虞,古之善教;安不忘危,圣人常诫。无为罢武库之常职,铄锋刃为佃器。自可倒戢干戈,苞以兽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于散乐休风,未为不泰也。’

又策曰:‘夫法令之设,所以随时制也。时险则峻法以取平,时泰则宽网以将化。今天下太平,四方无事,百姓承德,将就无为而乂。至于律令,应有所损益不?’

对曰:‘臣闻五帝殊礼,三王异教,故或禅让以光政,或干戈以攻取。至于兴礼乐以和人,流清风以宁俗,其归一也。今诚风教大同,四海无虞,人皆感化,去邪从正。夫以尧、舜之盛,而犹设象刑;殷、周之隆,而甫侯制律。律令之存,何妨于政。若乃大道四达,礼乐交通,凡人修行,黎庶励节,刑罚悬而不用,律令存而无施,适足以隆太平之雅化,飞仁风乎无外矣。’

又策曰:‘昔帝舜以二八成功,文王以多士兴周。夫制化在于得人,而贤才难得。今大统始同,宜搜才实。州郡有贡荐之举,犹未获出群卓越之伦。将时无其人?有而致之未得其理也?’

对曰:‘臣闻兴化立法,非贤无以光其道;平世理乱,非才无以宣其业。上自皇羲,下及帝王,莫不张皇纲以罗远,飞仁风以被物。故得贤则教兴,失人则政废。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州郡贡秀孝,台府简良才,以八纮之广,兆庶之众,岂当无卓越俊逸之才乎!譬犹南海不少明月之宝,大宛不乏千里之驹也。异哲难见,远数难睹,故尧、舜太平之化,二八由舜而甫显,殷汤革王之命,伊尹负鼎而方用。当今圣朝礼亡国之士,接遐裔之人,或貂蝉于帷幄,或剖符于千里,巡狩必有吕公之遇,宵梦必有岩穴之感。贤俊之出,可企踵而待也。’

时九州秀孝策无逮谭者。谭素以才学为东土所推。同郡刘颂时为廷尉,见之叹息曰:‘不悟乡里乃有如此才也!’

博士王济于众中嘲之曰:‘五府初开,群公辟命,采英奇于仄陋,拔贤俊于岩穴。君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何秀异而应斯举?’

谭答曰:‘秀异固产于方外,不出于中域也。是以明珠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璞,出乎荆、蓝之下。故以人求之,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子弗闻乎?昔武王克商,迁殷顽民于洛邑,诸君得非其苗裔乎?’

济又曰:‘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至于君臣失位,国亡无主,凡在冠带,将何所取哉!’

答曰:‘吁!存亡有运,兴衰有期,天之所废,人不能支。徐偃修仁义而失国,仲尼逐鲁而逼齐,段干偃息而成名,谅否泰有时,曷人力之所能哉!’

济甚礼之。

寻除郎中,迁太子舍人、本国中正。以母忧去职。

服阕,为鄄城令,过濮水,作《庄子赞》以示功曹。

而廷掾张延为作答教,其文甚美。

谭异而荐之,遂见升擢。

及谭为庐江,延已为淮陵太守。

又举寒族周访为孝廉,访果立功名,时以谭为知人。

以父墓毁去官。

寻除尚书郎。

永宁初,出为郏令。

于时兵乱之后,境内饥馑,谭倾心抚血阝。

司徒王戎闻而善之,出谷三百斛以助之。

谭甚有政绩,再迁庐江内史,加绥远将军。

时石冰之党陆圭等屯据诸县,谭遣司马褚敦讨平之。

又遣别军击冰都督孟徐,获其骁率。

以功封都亭侯,食邑千户,赐绢千匹。

陈敏之乱,吴士多为其所逼。

顾荣先受敏官,而潜谋图之。

谭不悟荣旨,露檄远近,极言其非,由此为荣所怨。

又在郡政严,而与上司多忤。

扬州刺史刘陶素与谭不善,因法收谭,下寿阳狱。

镇东将军周馥与谭素相亲善,理而出之。

及甘卓讨馥,百姓奔散,馥谓谭已去,遣人视之,而更移近馥。

馥叹曰:‘吾尝谓华令思是臧子源之畴,今果效矣。’

甘卓尝为东海王越所捕,下令敢有匿者诛之,卓投谭而免。

及此役也,卓遣人求之曰:‘华侯安在?吾甘扬威使也。’

谭答不知,遗绢二匹以遣之。

使反,告卓。

卓曰:‘此华侯也。’

复求之,谭已亡矣。

后为纪瞻所荐,而为顾荣所止遏,遂数年不得调。

建兴初,元帝命为镇东军谘祭酒。

谭博学多通,在府无事,乃著书三十卷,名曰《辨道》,上笺进之,帝亲自览焉。

转丞相军谘祭酒,领郡大中正。

谭荐干宝、范珧于朝,乃上笺求退曰:‘谭闻霸主远听,以求才为务;僚属量身,以审己为分。故疏广告老,汉宣不违其志;干木偃息,文侯就式其庐。谭无古人之贤,窃有怀远之慕。自登清显,出入二载,执笔无赞事之功,拾遗无补阙之绩;过在纳言,暗于举善;狂寇未宾,复乏谋策。年向七十,志力日衰,素餐无劳,实宜辞退。谨奉还所假左丞相军谘祭酒版。’不听。

建武初,授秘书监,固让不拜。

太兴初,拜前军,以疾复转秘书监。

自负宿名,恆怏怏不得志。

时晋陵硃凤、吴郡吴震并学行清修,老而未调,谭皆荐为著作佐郎。

或问谭曰:‘谚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宁有此理乎?’

谭对曰:‘昔许由、巢父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

闻者称善。

戴若思弟邈,则谭女婿也。

谭平生时常抑若思而进邈,若思每衔之。

殆用事,恆毁谭于帝,由是官涂不至。

谭每怀觖望,尝从容言于帝曰:‘臣已老矣,将待死秘阁。汲黯之言,复存于今。’

帝不怿。

久之,加散骑常侍,屡以疾辞。

及王敦作逆,谭疾甚,不能入省,坐免。

卒于家。

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加散骑常侍,谥曰胡。

二子:化、茂。

化字长风,为征虏司马,讨汲桑,战没。

茂嗣爵。

淮南袁甫,字公胄,亦好学,与谭齐名,以词辩称。

尝诣中领军何勖,自言能为剧县。

勖曰:‘唯欲宰县,不为台阁职,何也?’

甫曰:‘人各有能有不能。譬缯中之好莫过锦,锦不可以为;谷中之美莫过稻,稻不可以为赟。是以圣王使人,必先以器,苟非周材,何能悉长!黄霸驰名于州郡,而息誉于京邑。廷尉之材,不为三公,自昔然也。’

勖善之,除松滋令。

转淮南国大农、郎中令。

石珩问甫曰:‘卿名能辩,岂知寿阳已西何以恆旱?寿阳已东何以恆水?’

甫曰:‘寿阳已东皆是吴人,夫亡国之音哀以思,鼎足强邦,一朝失职,愤叹甚积,积忧成阴,阴积成雨,雨久成水,故其域恆涝也。寿阳已西皆是中国,新平强吴,美宝皆入,志盈心满,用长欢娱。《公羊》有言,鲁僖甚悦,故致旱京师。若能抑强扶弱,先疏后亲,则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矣。’

观者叹其敏捷。

年八十余,卒于家。

史臣曰:夫缉政厘俗,拔群才以成务;振景观光,俟明主而宣绩。

武皇之世,天下乂安,朝廷属意于求贤,轴有怀于干禄。

郤诜等并韫价州里,裒然应召,对扬天问,高步云衢,求之前哲,亦足称矣。

令思行己徇义,志笃周、甘,仁者必通,抑斯之谓!虽才行夙章,而待终秘阁,积薪之恨,岂独古人乎!

赞曰:郤、阮洽闻,含章体政。

华生毓德,褫巾应命。

鸟路曾飞,龙津派泳。

素业可久,高芬斯盛。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译文

郤诜,字广基,是济阴单父人。他的父亲郤晞,曾任尚书左丞。郤诜博学多才,英俊豪放,不拘小节,对州郡的任命并不接受。在泰始年间,皇帝下诏要求全国推荐贤良正直的人士,太守文立推荐了郤诜。

皇帝的诏书说:“自古以来,最高明的君主以德行治理时代,简单朴素,不事雕琢。到了夏、商、周三代,礼乐制度非常完备,制度也越来越复杂。文与质的转变,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在虞、夏时期,圣明之君接踵而至,但他们的变革并不相同。周朝衰落之后,孔子还说要遵循周道。因时变革,又有什么不同呢?圣王虽然已经去世,但遗留下来的制度仍然存在,霸主们相继兴起并辅佐他们,王道缺失,难道没有弥补的办法吗?为什么衰落之势不能扭转?难道是因为霸主的德行浅薄吗?还是因为运势不可改变?再说管仲的智慧,他的功绩也只限于霸主,这是为什么呢?古人治理国家,革除混乱和灭亡的弊端,建立不可更改的统治,改变风俗,刑罚不用,难道不是教化的极致吗?为什么现在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我继承了祖宗的伟大事业,至今已经七年,但人们还没有接受教化,政治之道没有阐述。以古比今,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虽然我的智慧不如古人,但我仍然想和众贤士一起思考,我们应该如何辨别所听到的疑惑,获得真正的言论呢?加上最近戎狄入侵,灾害不断,边民流离失所,征夫苦役,难道是政治和刑法有误,还是有司不称职吗?大家都要尽心尽力,深入讨论。要上明古代制度,下切合当今之世。我的失德,应该加以弥补。要正大光明,毫无保留,我将虚心听取。

郤诜回答说:

陛下以圣明的德行统治天下,仍然重视广泛采纳意见,所以招揽贤良正直之士,而我等浅薄无知,不足以回答这样重大的问题。因此,我心中有些疑惑,虽然身处朝廷,也感到谦卑。我阅读了圣上的策问,才知道下问的目的是如此真诚。我听说古代推举贤能,让位给有德之人,教化相同,道德一致,所以简单而能教化人民;夏、商、周三代世袭,到了末代相承,所以文采繁复而后能整饬。虞、夏相承,但变革不同,并不是帝王之道不同,救弊之路不同。周朝继承了夏、商的遗风,承袭了衰败的极点,穷尽了礼乐的极致,穷尽了制度的道理,文采详备,孔子因时制宜而说遵循周道,并不是不同的论调。

我听说圣王先以礼乐教化,五霸兴起时勤于政治和刑法。礼乐的教化深,政治刑法的应用浅。勤于政治可以小有安宁,荒废政治就会衰落。所走的道路本质上是相近的,所以弥补的功效不相等。而齐桓公在葵丘失策,管仲因器量小而沦落,功绩止于霸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策问说:“建立不可更改的统治,改变风俗,使天下和谐,如何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我认为最重要的是选拔人才并任用他们。现在的法律制度,并非没有统一的准则,官吏的才能,优劣各异,有的因此而兴起,有的因此而衰败,这大概是因为人能发挥政治的作用,而不是政治能成就人。舍弃人才追求政治,虽然勤勉,又有什么用呢?我观察古今,考察其美恶:古人相互寻求贤能,今人相互追求官位。古时的官员,君主在上负责,臣子在下推荐,推荐得当有赏,推荐不当有罚,怎么能不寻求贤能呢?现在的官员,由父兄策划,亲戚协助,有人事关系就通达,没有人事关系就阻塞,怎么能不追求官位呢?如果贤能的人追求通达,通达在于修身,困顿在于失去道义,所以应该静待其成。如果官位可以追求,得到在于进取,失去在于迟缓,所以应该主动争取。主动争取就会竞争,竞争就会结党营私,结党营私就会诬陷,诬陷就会失去真实,真伪混淆,君主听信就会迷惑,这是奸邪聚集的地方。保持平静就会坚定,坚定就会正直,正直就会诚信谦让,诚信谦让就会推荐贤能,推荐贤能不居功自傲,相互谦让就不会厌倦,君主听信就会明察,这是道德所追求的。因此,如果能够使他们保持平静,即使高枕无忧,人们也会自然端正;如果不能禁止他们的活动,即使日夜勤勉,风俗也不会改变。

而且无论愚笨还是聪明,都向往名利,没有人不装饰外表,隐藏邪恶于内,所以难以分辨邪正。如果任用正直的人,那么更多的正直之人会到来;如果任用邪恶的人,那么邪恶之人也会聚集。事物繁多,谁能阻止呢?亡国失位的,往往是因为众邪聚集。刚开始时,一定是从微小之处开始,微小而不停止,最终就会显著。天地不能突然形成寒暑,君主也不能突然改变盛衰。所以寒暑是逐渐在春秋之间变化,盛衰是从得失开始。现在的世道,宦官没有关梁,邪门已经打开;朝廷不责贤能,正路已经堵塞。得失的源头,怎么会如此严重!所谓责贤,就是让他们相互推荐;所谓关梁,就是让他们相互保护。不推荐贤能就有责任,不保护就有惩罚。所以古代诸侯必须贡献士人,不贡献的就被削弱,贡献而不合适的也被削弱。士人难以了解,不合适的只是小过失。不得不责备,是强迫他们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惩罚不合适的人,是加深他们的过失,这不是宽恕。

天子对诸侯,有不纯臣的义务,这就是责备的原因。实施的方法,应该是宁滥不用,不要滥用。现在却相反,这是为什么?贤能者是天地的纲纪,万物的根本,他们的重要性,所以宁滥不用,也不要放弃。现在却不是这样,世上的普通人,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所以他们的才能和品行都不一定能保证,对公事来说,政治就会混乱。对私事来说,就会污秽不堪。最近长吏特别多这样的问题,有逃亡被悬赏追捕的,有被捆绑处决的。贪婪卑鄙的人窃取了职位,不知道是谁让他们升迁的?野兽从笼子里出来,不知道该责备谁?漏网之鱼吞吃大船,还有什么能超过这个呢!人们对利益的追求,就像踩在水和火上面。前人虽然失败,后人又起来,好像没有尽头,谁能阻止他们呢?风气一天天恶化,谁会忧虑呢?虽然现在圣上日夜操劳,所使用的政治手段,总是得到这样的结果,想要圣明的时代教化美好风俗,和平稳定,也等河清海晏吧。如果想要美好,应该创立举荐贤能的制度,严格关梁的防范。制度一旦确立,人们就会谨慎地推荐,不马虎,这样就能了解贤能。了解贤能并进行考验,就能得到合适的官员。官员合适,事情就有条理;事情有条理,万物就能得到适当的安排;万物得到适当的安排,就会生机勃勃,人们生活富足,和乐兴起。因此,少犯错误,远离刑罚,知道羞耻,接近礼制,这就是建立不可更改的统治,改变风俗,刑罚不用,不用刑罚的原因。

策曰:‘自顷夷狄内侵,灾眚屡降,将所任非其人乎?何由而至此?’

臣闻蛮夷猾夏,则皋陶作士,此欲善其末,则先其本也。夫任贤则政惠,使能则刑恕。政惠则下仰其施,刑恕则人怀其勇。施以殖其财,勇以结其心。故人居则资赡而知方,动则亲上而志勇。苟思其利而除其害,以生道利之者,虽死不贰;以逸道劳之者,虽勤不怨。故其命可授,其力可竭,以战则克,以攻则拔。是以善者慕德而安服,恶者畏惧而削迹。止戈而武,义实在文,唯任贤然后无患耳。

若夫水旱之灾,自然理也。故古者三十年耕必有十年之储,尧、汤遭之而人不困,有备故也。自顷风雨虽颇不时,考之万国,或境土相接,而丰约不同;或顷亩相连,而成败异流,固非天之必害于人,人实不能均其劳苦。失之于人,而求之于天,则有司惰职而不劝,百姓殆业而咎时,非所以定人志,致丰年也。宜勤人事而已。

臣诚愚鄙不足以奉对圣朝,犹进之于廷者,将使取诸其怀而献之乎!臣惧不足也。若收不知言以致知言,臣则可矣,是以辞鄙不隐也。

以对策上第,拜议郎。母忧去职。

诜母病,苦无车,及亡,不欲车载柩,家贫无以市马,乃于所住堂北壁外假葬,开户,朝夕拜哭。养鸡种蒜,竭其方术。丧过三年,得马八匹,舆柩至冢,负土成坟。未毕,召为征东参军。徙尚书郎,转车骑从事中郎。

吏部尚书崔洪荐诜为左丞。及在职,尝以事劾洪,洪怨诜,诜以公正距之,语在《洪传》。洪闻而惭服。

累迁雍州刺史。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帝笑。侍中奏免诜官,帝曰:‘吾与之戏耳,不足怪也。’诜在任威严明断,甚得四方声誉。卒于官。子延登为州别驾。

阮种,字德猷,陈留尉氏人,汉侍中胥卿八世孙也。弱冠有殊操,为嵇康所重。康著《养生论》,所称阮生,即种也。察孝廉,为公府掾。是时西虏内侵,灾眚屡见,百姓饥馑,诏三公、卿尹、常伯、牧守各举贤良方正直言之士。于是太保何曾举种贤良。

策曰:‘在昔哲王,承天之序,光宅宇宙,咸用规矩乾坤,惠康品类,休风流衍,弥于千载。朕应践洪运统位,七载于今矣。惟德弗嗣,不明于政,宵兴惕厉,未烛厥猷。子大夫韫韥道术,俨然而进,朕甚嘉焉。其各悉乃心,以阐喻朕志,深陈王道之本,勿有所隐,朕虚心以览焉。’种对曰:‘夫天地设位,圣人成能,王道至深,所以行化至远。故能开物成务,而功业不匮,近无不听,远无不服,德逮群生,泽被区宇,声施无穷,而典垂百代。故《经》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宜师踪往代,袭迹三五,矫世更俗,以从人望。令率士迁义,下知所适,播醇美之化,杜邪枉之路,斯诚群黎之所欣想盛德而幸望休风也。’

又问政刑不宣,礼乐不立。对曰:‘政刑之宣,故由乎礼乐之用。昔之明王,唯此之务,所以防遏暴慢,感动心术,制节生灵,而陶化万姓也。礼以体德,乐以咏功,乐本于和,而礼师于敬矣。’

又问戎蛮猾夏。对曰:‘戎蛮猾夏,侵败王略,虽古盛世,犹有此虞。故《诗》称‘猃狁孔炽’,《书》叹‘蛮夷帅服’。自魏氏以来,夷虏内附,鲜有桀悍侵渔之患。由是边守遂怠,鄣塞不设。而今丑虏内居,与百姓杂处,边吏扰习,人又忘战。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诈,侵侮边夷;或干赏啗利,妄加讨戮。夫以微羁而御悍马,又乃操以烦策,其不制者,固其理也。是以群丑荡骇,缘间而动。虽三州覆败,牧守不反,此非胡虏之甚劲,盖用之者过也。臣闻王者之伐,有征无战,怀远以德,不闻以兵。夫兵凶器,而战危事也。兵兴则伤农,众集则费积;农伤则人匮,积费则国虚。昔汉武之世,承文帝之业,资海内之富,役其材臣,以甘心匈奴,竞战胜之功,贪攻取之利,良将劲卒,屈于沙漠,胜败相若,克不过当,夭百姓之命,填饿狼之口。及其以众制寡,令匈奴远迹,收功祁连,饮马瀚海,天下之耗,已过太半矣。夫虚中国以事夷狄,诚非计之得者也。是以盗贼蜂起,山东不振。暨宣元之时,赵充国征西零,冯奉世征南羌,皆兵不血刃,摧抑强暴,擒其首恶,此则折冲厌难,胜败相辨,中世之明效也。’

又问咎征作见。对曰:‘阴阳否泰,六沴之灾,则人主修政以御之,思患而防之,建皇极之首,详庶征之用。《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天聪明自我人聪明,是以人主祖承天命,日慎一日也。故能应受多福而永世克祚,此先王之所以退灾消眚也。’

又问关于经国化民的大事。回答说:‘王道的根本,治理国家的大事,必须首先以礼义为准则,引导人们具备廉耻之心。礼义树立起来,君子就会遵循正道,谦让行善;廉耻树立起来,小人就会谨慎行事,不违背制度。用奖赏来鼓励他们的能力,用威严来惩罚他们的懒惰。这是先王保持国家安定,巩固功业,教化民众,使功业流传后世的原因。因此,如果上位者有谦让的风气,那么下位者就会有谦让的风俗;朝廷中有节操的士人,那么民间就没有贪婪的人。廉耻对于政治,就像树木需要肥沃的土地,好年景需要充足的雨水,它所孕育的生命必然茂盛。如果廉耻不存在,只依靠刑罚来治理,那么风俗就会败坏,人们失去本性,连最微小的利益都会引起争斗,即使刑罚再严厉,也无法解决问题。对于政治来说,就像农民耕种贫瘠的土地,旱年期盼丰收,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三代能够长久享有德政,风俗醇厚,数百年保持天赐福禄的原因。而秦朝二世就衰败,大概就是它所走的道路与三代不同。’

又问:‘要让武德成就七种美德,文治达到九种功绩,应该通过什么途径才能达到这个地步?所有这些事情,应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回答说:‘文治武功和道德修养,是用来成就伟大事业,使各种事业繁荣发展的,没有比选拔贤明有才智的人,授给他们合适的职位和才能更重要的了。让有才能的人担任相应的官职,使他们的功绩与职位相称,那么各种事务都能得到妥善处理,各个部门都不会被忽视。《尚书》说:‘天工可以替代人的劳作。’那么,继承天理,安抚百姓,使国家安宁,没有贤人就无法实现。国家培养贤才,就像良工需要锋利的工具,巧匠需要墨线一样。工具锋利,雕刻就容易而材料不会受损;墨线设置,曲线和直线就能保持正直,各种形状都能得到。因此,君主必须勤奋地寻求贤才,并让他们安逸地发挥才能。贤臣对于君主,在朝为官就忠诚国家,爱护人民,退隐时就保持节操,纯洁志向,执行职责不涉及私利,行事必由公道,用明辨的度量来展示自己的能力,用审慎的制度来展现自己的功绩。这就是古代圣王能够谦逊地坐在王位上,像陶工塑造器物一样教化民众的原因,因为他们所任用的贤才和所信任的忠诚。现在天下之士都仰慕圣明的光辉,希望得到君主的赏识,这完全取决于明主的取舍。如果能够广泛地倾听各方意见,广泛地寻求人才,选拔杰出的人才,邀请贤能之士,考核他们的技能,根据他们的能力安排官职,朝廷中没有只会吃饭不做事的人,这样教化就能广泛流传,功业就能永垂不朽。’

当时种与郤诜以及东平王康都居于显赫的地位,于是被任命为尚书郎。然而,那些毁誉不一的人,有人说他们是靠关系和权谋得到这个职位,皇帝于是再次召集众多士人,当庭询问他们。皇帝下诏说:‘前一次的对策,各人回答了所问的问题,但还没有完全表达出你们所想说的,所以再次召集你们,请你们详细陈述你们的想法。又因为近年来连续发生水旱灾害,虽然我们小心翼翼,但还没有完全理解天人的道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些变化?人们遇到水旱饥荒时,我们应该如何救济他们?中间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安宁,我想减少繁琐的事务,让百姓不失其所。如果有人有困难,有应该增减的地方,使公私两利,请详细陈述。又因为政治的关键在于得到人才,而了解人才是非常困难的,只有依靠别人的视听。如果有文武隐逸之士,各人推荐你所知道的,即使他们地位低微,也不要有所限制。因此,我虚心听取事实,不要追求华丽的辞藻,不要有所隐瞒。’

种回答说:‘陛下以圣明的智慧,洞察天地万物,将要拯救百姓,与三代相提并论,广泛寻求贤能之士,以辅助伟大的教化,这确实是尧、舜的心愿。我以愚昧粗鲁之身,响应圣明的举动,前一次的对策,不足以回答圣上的诏令,所陈述的不够深入,我确实感到无知,这是我的罪过。我听说天生百姓,设立君主来管理他们,如果君主的政治得体,那么社会秩序就会井然,五福就会降临。如果政治有缺失,刑罚过于严酷,那么各种灾害就会发生,过度的行为就会成为灾难。这是天人的道理,也是兴衰的原因。古代的圣王,政治完备,制度先行,引导人民致力于根本,因此即使有水旱之灾,也没有饥荒之患。近年来,阴阳失调,水旱灾害频发,这也像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也可能是有关部门没有遵循,不能宣扬圣德,以弘扬伟大的教化,所以和气未降而人事未顺。现在百姓生活困苦,公私无存,确实需要停止劳役,让人民安静下来,鼓励节约,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人们的困难,源于劳役繁重,法网严密,人们没有信任。劳役繁重则百姓失业,法网严密则人民失去诚信,没有信任则人民没有坚定的意志。这是增减政策的最重要的任务,也是安危的关键。古书说:‘开始与善人交往,善人就会进步,那么不善的人就没有立足之地。’孔子说:‘观察他的行为,了解他的途径,人怎么隐藏得了呢!’至于那些文武隐逸之士,地位低微的人,我确实无法识别。我谨以愚昧之见回答。’

对策上奏后,皇帝亲自审阅,又提拔他为第一名。后来转任中书郎。他的举止得体,以身作则,朝廷的人都敬畏他的威严。每次进行辩论,事情都能得到妥善处理,成为大家的楷模。

升任平原相。当时襄邑的卫京从南阳太守迁任河内,与种一同被任命,皇帝望着他们感叹说:‘如果所有的二千石官员都像这样,我还担心什么呢!’种在治理上简约而仁惠,百姓都称赞他,最终在郡中去世。

华谭,字令思,是广陵人。他的祖父华融,是吴国的左将军、录尚书事。他的父亲华谞,是吴国的黄门郎。华谭周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十八岁时就守节抚养他,勤劳备至。长大后,他好学不倦,聪明有口才,受到邻里尊重。扬州刺史周浚推荐他为从事史,喜欢他的才华,待他如宾友。

太康年间,刺史嵇绍举荐华谭为秀才,即将出发时,别驾陈总为他饯行,趁机问他:‘求贤之主以寻求人才为务,进取之士以功名为先,为什么仲舒不在武帝朝出仕,贾谊在汉文帝时失去机会?这是吴、晋时代的陈词滥调,你能解释这个道理后再分别吗?’华谭说:‘圣人在位,万物无不得到妥善处理,百官的职位,不是贤人就不能担任。因此,山林中没有隐藏的景色,简陋的门扉不会闲置。至于继承帝位的君主,有的是中才之君,有的是平庸之辈,居于圣人的位置,处于万民之上,因此他们的教化日渐衰落,风俗逐渐败坏。又中才之君,所依赖的是片面之才,物以类聚,必然与他的同类为伍,同类的话虽然不对,但他们认为是正确的。他们所任用的有颜回、冉求这样的贤人,所用的有庙堂之器,担任官职的人每天都期望有元凯那样的功绩,居上位的人每天都期望有尧、舜那样的道德,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政治正在衰落呢!朝虽然有求贤的名声,但没有真正了解人才的实质。说的话虽然正确,但他们认为是诬蔑;策略虽然奇特,但他们认为是虚妄。诬蔑则自己的话被毁,虚妄则不忠诚的指责产生,这难道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吗?浅薄的人看不到深远的道理,近见的人看不到远大的体统。因此,言路不通,计策不施,恐怕连死亡的时间都不够,还谈什么功名呢!因此,上官亲近而屈原被放逐,宰嚭受宠而伍员被杀,多么悲哀啊!如果仲舒在孝武帝时被压抑,贾谊在汉文帝时失去机会,这大概就是最轻微的情况了。因此,白起说过:‘不是得到贤才难,而是使用贤才难。不是使用贤才难,而是信任贤才难。’得到贤才而不能使用,使用贤才而不能信任,功业怎么能成就呢!’

谭到了洛阳,武帝亲自策问他:‘现在四海统一,万里同风,天下有道德,没有比这更盛大的。然而北方有未驯服的胡虏,西方有丑陋的氐族,所以谋士不能高枕无忧,边境的人民不能安居乐业,我们该如何长期解决这个问题,统一天下呢?’他回答说:‘我听说圣人治理天下,以天纲地纽来推行教化,顺应自然的风气来弘扬仁德,兼用天地人三才来治理万物,开启四聪来招揽贤才。因此,圣人勤劳谦逊,每天太阳落山时还在选择人才,宣扬明德,使隐居的人也能得到光照。英俊的人才如同龙腾跃,帝道因此光明;清高的德行如同风行天下,王道因此得以推行。因此,就像皋陶被举用,不仁的人就会远离;陆贾重视汉朝,远方的异族也会屈膝。现在圣朝的德音从帷幄中传出,清风吹拂到四方,军队南指,江汉之地尽收囊中;兵器西征,羌蛮归化,确实是开辟四门的时候,兴起礼教的日子。因此,杰出的人才听到声音就会响应,特殊的人才看到机会就会聚集。空出高馆来等待贤才,设立高爵位来等待士人,急于寻找贤才超过饥渴,使用人才如同影随形,关闭谄媚之门,废除郑国之声,统一天下,实际上就是这样。’

武帝又策问他:‘吴、蜀依仗险要,现在已经被平定。蜀人顺从教化,没有怀有二心;而吴人轻率,屡次成为妖寇。难道是因为蜀人敦厚朴素,容易教化诱惑;吴人轻率勇猛,难以安抚,容易动荡吗?现在我们想要安抚新归附的人,应该先从哪里做起呢?’他回答说:‘我听说汉末天下分崩离析,英雄并起,蜀国占据岷山和陇山,吴国占据江东。到了大晋龙兴,顺应天命,文皇运筹帷幄,安乐顺轨;圣上暗自策划,归顺向化。蜀国接受教化已久,风教已经形成;吴国刚刚归附,还未改变其习俗,不是因为蜀人敦厚而吴人容易动荡。’

武帝又策问他:‘圣人曾说,如果有王者,必须经过一代人才能实现仁政。现在天下太平,四方无事,百姓顺从,我们将无为而治。至于法律命令,应该有所增减吗?’他回答说:‘我听说五帝有不同的礼制,三王有不同的教化,所以有的通过禅让来光大政治,有的通过战争来攻取。至于兴起礼乐来和谐人心,传播清风来安定风俗,其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确实风教大同,四海无虞,人们都受到感化,离开邪恶,追随正道。即使是尧、舜的盛世,也设置了象刑;殷、周之盛,也有甫侯制定法律。法律的存续,不妨碍政治。’

武帝又策问他:‘昔帝舜以二八成功,文王以多士兴周。制化在于得人,而贤才难得。现在大统已经统一,应该搜寻人才。州郡有贡举制度,但还未发现出类拔萃的人才。是时候没有这样的人才吗?还是有而未能得到呢?’他回答说:‘我听说兴起教化制定法律,没有贤才无法光大其道;平定乱世,没有贤才无法宣扬其业。从皇羲到帝王,没有一个不张开天纲地纽来罗致人才,传播仁德来安抚万物。因此,得到贤才则教化兴起,失去贤才则政治衰败。现在四海统一,万里同风,州郡贡举优秀人才,台府选拔良才,以八纮之广,兆庶之众,怎么可能没有卓越的人才呢!就像南海不缺少明亮的宝石,大宛不缺少千里马一样。杰出的智者难以见到,远方的珍宝难以发现,因此尧、舜的太平之化,二八由舜而显,殷汤变革王命,伊尹负鼎而用。当今圣朝礼遇亡国之士,接纳远方之人,有的在帷幄之中得到重用,有的在千里之外得到信任,巡视必有吕公之遇,梦中有岩穴之感。贤才的出现,是可以期待而待的。’

当时九州的秀孝中没有人能比得上谭的。谭素以才学被东土所推崇。同郡的刘颂当时是廷尉,见到谭后叹息说:‘没想到乡里竟然有如此的人才!’博士王济在众人中嘲笑他说:‘五府初开,群公征召,从平凡中挑选英才,从隐居中提拔贤才。你是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什么杰出之处能应此选拔?’谭回答说:‘杰出的人才固然产生于四方,而不是中原。因此,明珠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玉产于荆、蓝之下。所以,像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你没有听说过吗?昔武王克商,将殷顽民迁至洛邑,诸君难道不是其后代吗?’王济又说:‘如果国家危难而不扶持,颠覆而不救助,以至于君臣失位,国家无主,那么所有的人将何去何从呢!’谭回答说:‘唉!国家的兴衰有定数,存亡有周期,天命所废,人力无法支撑。徐偃修仁义而失国,孔子逐鲁而逼齐,段干偃息而成名,信否泰有时,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呢!’王济对他非常礼遇。

不久他被任命为郎中,升迁为太子舍人、本国中正。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服丧期满后,担任鄄城令,路过濮水时,作《庄子赞》以示功曹。廷掾张延为他作答教,其文甚美。谭感到惊异,推荐了他,于是张延得到提升。等到谭担任庐江,张延已经升任淮陵太守。又推荐寒族周访为孝廉,周访果然建立了功名,当时人们认为谭是知人善任。因为父亲墓毁而离职。不久被任命为尚书郎。

永宁初年,华谭被任命为郏县县令。那时正值战乱之后,境内饥荒,华谭全心全意地安抚百姓。

司徒王戎听说了这件事,认为他做得很好,就拿出三百斛粮食来帮助他。华谭政绩显著,因此被提升为庐江内史,并加封为绥远将军。

当时石冰的党羽陆圭等人占据了一些县城,华谭派遣司马褚敦去讨伐平定他们。又派遣另一支部队攻击石冰的都督孟徐,并俘获了他的勇猛将领。

因为他的功绩,被封为都亭侯,食邑千户,赐予一千匹绢。

陈敏之乱时,吴地的士人大多被他逼迫。顾荣先接受了陈敏的官职,但暗中策划对付他。华谭没有理解顾荣的意图,公开檄文远近,极力指责他,因此被顾荣怨恨。

又在郡中政事严格,与上司多有冲突。扬州刺史刘陶一直与华谭关系不好,趁机依法逮捕了华谭,将他关押在寿阳监狱。

镇东将军周馥与华谭关系亲密,设法将他救出。等到甘卓讨伐周馥时,百姓四散奔逃,周馥认为华谭已经离开,派人去看,却发现他反而更靠近周馥。

周馥叹息说:‘我曾认为华令思是像臧子源那样的人,现在果然如此。’甘卓曾被东海王司马越逮捕,下令敢有藏匿者诛杀,甘卓投靠华谭得以免罪。

在这场战役中,甘卓派人去找华谭说:‘华侯在哪里?我是甘扬威使者。’华谭回答说不知道,送了两匹绢给他。使者回来后告诉甘卓,甘卓说:‘这就是华侯。’再次派人去找,但华谭已经去世。

后来被纪瞻推荐,但被顾荣阻止,好几年都没有得到调动。

建兴初年,元帝任命他为镇东军谘祭酒。华谭博学多才,在府中无事可做,于是著书三十卷,名为《辨道》,上书进献,元帝亲自阅读。

后来转任丞相军谘祭酒,兼任郡大中正。华谭向朝廷推荐了干宝、范珧,然后上书请求退休说:‘我听说英明的君主注重远见,以寻求人才为己任;同僚们根据自身条件,以审慎自我为职责。因此,我上书请求退休,汉宣帝没有违背我的意愿;干木休息,文侯亲自到他的庐舍拜访。我没有古人的贤德,但内心怀有远大的志向。自从担任清显之职,已经两年了,执笔没有赞事之功,拾遗没有补阙之绩;过错在于纳言,不善于举荐贤能;强敌未服,又缺乏谋略。年纪快七十岁了,精力日渐衰退,无功受禄,实在应该退休。谨此奉还所借左丞相军谘祭酒之职。’但皇帝没有同意。

建武初年,被任命为秘书监,坚决辞让不接受。太兴初年,被任命为前军,因病再次转任秘书监。他自认为有很高的名声,但总是不得志。

当时晋陵的朱凤、吴郡的吴震都学识品行清修,年老未得官职,华谭都推荐他们为著作佐郎。

有人问华谭:‘谚语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像九牛毛一样,难道有这个道理吗?’华谭回答说:‘从前许由、巢父放弃天子的尊贵,市井小民争夺半文钱的利益,这种差距,何止九牛毛!’听的人都称赞他。

戴若思的弟弟戴邈,是华谭的女婿。华谭一生常常压制戴若思而提拔戴邈,戴若思常常怀恨在心。等到华谭掌权时,经常在皇帝面前诋毁华谭,因此华谭的官途不畅。

华谭常常心怀遗憾,曾从容地对皇帝说:‘我已经老了,将在秘阁中等待死亡。汲黯的话,现在还在。’皇帝不高兴。

过了一段时间,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多次因病辞去职务。等到王敦叛乱,华谭病重,不能入朝,因此被免职。在家中去世。追赠光禄大夫,金印紫绶,加封散骑常侍,谥号胡。有两个儿子:华化、华茂。

华化字长风,担任征虏司马,讨伐汲桑,战死。华茂继承爵位。

淮南的袁甫,字公胄,也喜欢学习,与华谭齐名,以辞辩著称。他曾去拜访中领军何勖,自称能治理剧县。何勖说:‘你只想做县令,不想做台阁的官职,为什么?’袁甫说:‘人各有长处和短处。比如绸缎中最美的是锦,但锦不能做鞋;谷物中最美的是稻,但稻不能做酒。因此,圣明的君主用人,必须先看他的才能,如果不是全才,怎么能样样都擅长!黄霸在州郡中闻名,但在京城却失去了声誉。廷尉的才能,不会成为三公,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何勖认为他说得很好,任命他为松滋县令。后来转任淮南国大农、郎中令。石珩问袁甫:‘你以辞辩著称,难道不知道寿阳以西为什么经常干旱?寿阳以东为什么经常水灾?’袁甫说:‘寿阳以东都是吴人,亡国之音哀而思,鼎足而立的大国,一旦失去职位,愤怒叹息积累很多,积累的忧虑变成阴云,阴云积累变成雨,雨久变成水,所以那个地区经常水灾。寿阳以西都是中原地区,新平定吴国,珍贵的宝物都进入了,心满意足,长时间欢乐。《公羊传》中有句话,鲁僖公非常高兴,所以导致京城干旱。如果能抑制强权,扶持弱小,先疏远后亲近,那么天下就会和平,灾害就不会发生。’观看的人赞叹他的敏捷。他八十多岁时,在家中去世。

史臣评论说:治理国家,整顿风俗,选拔人才以完成大业;振兴观瞻,等待明主来展示自己的功绩。武皇时期,天下安定,朝廷致力于寻求贤才,有才能的人也渴望得到官职。郤诜等人都是州里的人才,他们庄严地应召,回答天子的询问,高步云衢,追求前贤,也足以称道。华谭行事忠诚于义,志向坚定,仁者必然通达,这就是所说的!虽然才能和品行早已显赫,但最终在秘阁中度过,积累的遗憾,难道只有古人有吗!

赞曰:郤诜、阮籍名声远扬,含蓄地处理政务。华谭培养德行,脱去平民身份应命。鸟儿曾经飞过,龙津分流。素业可以长久,高洁的芬芳持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注解

郤诜:郤诜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官员。

尚书左丞:尚书左丞是古代官职,尚书是中央政府的高级官员,左丞是其副职,负责协助尚书处理政务。

博学多才:博学多才指学识广博,多才多艺。

瑰伟倜傥:瑰伟倜傥形容人风度翩翩,才情出众。

不拘细行:不拘细行指不拘泥于小节,不拘小节。

州郡礼命:州郡礼命指州郡官员的任命。

举贤良直言之士:举贤良直言之士是指推荐有德行、有才能、敢于直言的人。

泰始:泰始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年号,指公元265年至274年。

诏:诏是古代皇帝发布的命令。

虞、夏:虞、夏分别指古代的虞朝和夏朝。

周道:周道指周朝的道德规范和政治制度。

仲尼:指孔子,春秋时期的思想家、教育家。

因革:因革指因袭和变革。

霸者:霸者指春秋战国时期的强国领袖。

夷吾:夷吾是管仲的字,管仲是春秋时期齐国的政治家。

不刊之统:不刊之统指不可更改的根本原则。

移风易俗:移风易俗指改变旧的风俗习惯。

刑措不用:刑措不用指不用刑罚,因为社会风气良好。

获承祖宗之休烈:获承祖宗之休烈指继承祖宗的伟大事业。

戎狄:戎狄指古代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泛称。

边氓:边氓指边疆地区的百姓。

征夫:征夫指被征召服役的士兵。

政刑:政刑指政治和法律。

将:将在这里是助词,用于表示动作的完成。

谠言:谠言指正直的言论。

伏惟:伏惟是古代的一种敬词,表示恭敬地思考。

笃焉:笃焉表示坚定、诚恳的样子。

推贤让位:推贤让位指把位置让给有才能的人。

世及:世及指世袭制,即父亲传位给儿子。

季末:季末指一个朝代的末期。

相承:相承指相继继承。

损益:损益指减少和增加。

帝王之道:帝王之道指帝王的治国之道。

救弊之路:救弊之路指解决弊端的途径。

流离:流离指因战乱、灾害等原因而流离失所。

苦役:苦役指繁重的劳役。

匪:匪是古代否定副词,相当于“不是”或“没有”。

宰牧:宰牧指地方行政官员。

典刑:典刑指刑法。

关梁:关梁指关卡和桥梁,这里比喻阻碍贤才的途径。

贡士:贡士指古代由地方推荐给中央的士人。

不贡者削:不贡者削指不推荐士人给中央的诸侯国要受到惩罚。

贡而不适亦削:贡而不适亦削指推荐了士人但不符合标准也要受到惩罚。

士:古代官名,指掌管刑狱的官员。

不适:不适指不符合标准。

强其所不知:强其所不知指强迫他们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深其薄过:深其薄过指加深他们的轻微过错。

恕:恕指宽容。

纯臣:纯臣指忠诚的臣子。

纵不滥:纵不滥指即使宽松也不放纵。

纪:纪指准则,规范。

宗:宗指根本,基础。

材行:材行指才能和品行。

关梁之防:关梁之防指防止贤才被阻拦的措施。

事得其序:事得其序指事情能够有序进行。

物得其宜:物得其宜指万物得到适宜的安置。

生生丰植:生生丰植指生命繁衍,万物生长。

资给:资给指供给。

和乐兴焉:和乐兴焉指和谐欢乐的氛围兴起。

寡过:寡过指减少过错。

远刑:远刑指远离刑罚。

知耻:知耻指知道羞耻。

近礼:近礼指接近礼仪。

刑措:刑措指不用刑罚。

化美俗平:化美俗平指使社会风气美好,风俗平和。

夷狄:古代指居住在华夏族周边的少数民族,泛指非华夏族的其他民族。

灾眚:灾害和祸患,指自然或人为的灾难。

皋陶:指古代贤臣,传说中舜的臣子。

政惠:政治上的仁德和恩惠。

刑恕:刑罚的宽恕和仁爱。

殖其财:增加财富。

生道利之:用仁爱之道来利民。

逸道劳之:用安逸之道来劳民。

司惰职:官员不勤勉履行职责。

殆业:放弃职业。

咎时:归咎于时运。

定人志:坚定人们的意志。

丰年:丰收的年份。

对策:古代科举考试中的一种文体,对皇帝的策问进行回答。

议郎:古代官名,为皇帝的顾问。

母忧:指母亲去世。

柩:古代用于盛放死者遗体的棺材。

冢:坟墓。

方术:古代指各种技术或方法。

雍州刺史:古代官名,负责管辖雍州的官员。

戎蛮:古代对边疆少数民族的称呼。

猃狁:指古代的犬戎族。

《诗》:《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

《书》:《尚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历史文献汇编。

魏氏:指曹魏政权。

《经》:《易经》,又称《周易》,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占卜哲学书。

三五:指古代传说中的三皇五帝。

矫世更俗:纠正世俗,改变风气。

率士迁义:引导士人迁善向义。

播醇美之化:传播美好的教化。

杜邪枉之路:堵塞邪恶的道路。

怀远以德:用德行来安抚远方。

阴阳否泰:阴阳的盛衰变化。

六沴:古代指六种自然灾害。

皇极:古代指天子的政治准则。

庶征:各种征兆。

王道:指古代帝王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和道德规范,强调仁政、礼治、德治。

经国之务:指治理国家的各项事务。

礼义:指社会生活中的礼仪和道德规范,是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伦理的基础。

廉耻:指个人的道德品质,包括廉洁和知耻。

君子:指品德高尚的人。

小人:指品德低下的人。

赏:指奖励有功的人。

威:指惩罚不守规矩的人。

保乂定功:指保护国家的安定和巩固功业。

化洽黎元:指教化普及到百姓。

勋业长世:指功业能够流传久远。

克让之风:指君主能够谦让的风度。

矜节之士:指有节操的士人。

贪冒之人:指贪婪无度的人。

树艺:指种植园艺。

丰壤:指肥沃的土地。

膏泽:指滋润的雨露。

生物:指生长的生物。

油然茂矣:形容生长茂盛。

刑:指刑罚。

御:指控制。

凋弊:指衰败。

锥刀之末:比喻极小的事物。

峻刑严辟:指严厉的刑罚和严厉的法律。

殖:指耕种。

硗野:指贫瘠的土地。

丰穑:指丰收。

三代:指夏、商、周三代,代指古代中国历史的一个时期。

德长久:指道德能够长久传承。

风醇俗美:指风俗淳朴美好。

保天之禄:指上天赐予的福分。

武成七德:指武王时期的七种美德。

文济九功:指文王时期的九种功绩。

经德:指道德修养。

丕业:指伟大的事业。

咸熙庶绩:指各种美好的成就。

明哲:指明智而有远见的人。

授方任能:指根据才能授予职务。

万机咸理:指各种事务都能得到妥善处理。

庶僚不旷:指各种官职都不空缺。

天工人其代之:出自《尚书》,意为天的工作由人来代替。

继天理物:指继承和发扬天理。

宁国安家:指使国家安宁,家庭和睦。

贤才:指有才能的人。

利器:指锋利的工具。

绳墨:指墨线,比喻规则。

器用利:指工具锋利。

斫削易而材不病:指砍削容易而材料不会受损。

曲直正而众形得矣:指曲直都能得到正确的处理。

人主:指君主。

佚以任之:指君主应该轻松地任用贤才。

砥节洁志:指磨砺节操,保持志向纯洁。

营职不干私义:指担任职务时不夹杂私心。

出心必由公途:指行动必须遵循公道。

明度量以呈其能:指用明确的标准来展示才能。

审经制以效其功:指根据经制来评估功绩。

陶钧:指制作陶器的转盘,比喻治理国家。

休光:指美好的名声。

紫极:指极点,比喻最高境界。

四聪之听:指广泛听取意见。

畴咨之求:指广泛征求。

抽群英:指选拔杰出人才。

延俊乂:指邀请贤能之人。

考工授职:指考核工匠并授予职务。

呈能制官:指展示才能并制定官职。

素餐之士:指不劳而食的人。

化流罔极:指教化广泛流传。

树功不朽:指建立不朽的功业。

水旱灾眚:指水灾和旱灾。

愆失:指过失。

刑理颇僻:指刑罚和法理不公正。

庶征不应:指各种征兆没有应验。

淫亢为灾:指过度而造成灾害。

阴阳隔并:指阴阳失调。

期运之致:指天命所归。

和气未降:指吉祥之气没有降临。

人事未叙:指人间的秩序没有恢复。

休役静人:指停止劳役,使人民安静。

劝啬务分:指鼓励节约,分配得当。

省息烦务:指减少繁琐的事务。

公私两济:指兼顾公私利益。

文武隐逸之士:指文武方面的隐居之士。

幽贱负俗:指地位低微且不受世俗欢迎的人。

虚心思闻事实:指虚心听取事实。

华辞:指华丽的辞藻。

讳:指避讳。

圣哲玄览:指圣明的君主洞察一切。

降血阝黎蒸:指君主降下恩惠。

元元:指百姓。

俊乂:指才德兼备的人。

彝伦攸序:指社会秩序井然。

五福来备:指五种福分都降临。

水旱为灾:指水灾和旱灾。

损益之至务:指最重要的损益事务。

安危之大端:指安全与危险的关键。

传曰:指《左传》中的话。

始与善:指开始与善人为伍。

善进:指善人进步。

不善蔑由至:指不善之人无法接近。

视其所以:指观察他的行为。

观其所由:指观察他的经历。

人焉廋哉:指人如何能隐藏自己。

非得贤之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信之难。:出自《左传》,意为得到贤人不容易,使用贤人更难,使用贤人后还要信任他们更难。

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指屈原被放逐,伍子胥被杀害。

孝武:指汉武帝。

汉文:指汉文帝。

白起:指战国时期的著名将领。

元凯:指三国时期的诸葛亮。

庶尧、舜之义:指像尧、舜一样行仁政。

诬:指诬陷。

妄:指胡说。

毁己之言入:指诬陷自己的话被采纳。

不忠之责生:指不忠诚的指责产生。

浅明不见深理:指见识浅薄,看不到深层次的道理。

近才不睹远体:指眼光短浅,看不到长远的事物。

言不用,计不施:指言论不被采用,计划得不到实施。

死亡之不暇:指连死亡的时间都没有。

何论功名之立哉:指还谈什么功名呢?

宰嚭宠而伍员戮:指伍子胥被杀害。

岂不哀哉:指多么悲哀啊!

抑于孝武:指在汉武帝时期被压制。

失于汉文:指在汉文帝时期失败。

轻者耳:指这只是轻微的失败。

四海一统:指全国统一,四海之内都属于同一个国家,没有分裂。

万里同风:形容全国各地风俗习惯相同,统一和谐。

有道:指政治清明,社会安定。

莫斯之盛:指这样的盛世。

未羁之虏:指未被征服的敌人。

丑施之氐:指氐族,古代少数民族之一。

谋夫:指谋士,有谋略的人。

高枕:指安心睡觉,无忧无虑。

晏然:指安宁、平静。

长弭斯患:指长久消除这些祸患。

混清六合:指统一天下,使天下太平。

祖乾纲:指遵循天道的根本原则。

流化:指教化百姓。

谷风:指和风,温暖的风。

兴仁:指兴起仁德。

三才:指天、地、人,即宇宙间的一切。

御物:指治理万物。

四聪:指广泛听取意见。

招贤:指选拔贤才。

劳谦日昃:指勤劳谦虚,日薄西山。

务在择才:指致力于选拔人才。

宣明岩穴:指宣扬贤才,使他们显扬于世。

垂光隐滞:指使隐居的人才得到重用。

龙跃:指杰出的人才如同龙腾跃出水面。

帝道:指帝王的治国之道。

清德:指高尚的品德。

王化:指国家的教化。

陆贾:指西汉初期的政治家、文学家。

远夷:指边远地区的民族。

折节:指改变态度,表示屈服。

戎旗:指军队的旗帜。

江、汉:指长江和汉水,代指江南地区。

羌蛮:指羌族和蛮族,古代少数民族之一。

阐四门:指开启四方的门户,即开放国门。

兴礼教:指提倡礼乐教化。

髦俊:指英俊的人才。

虚高馆:指高大的宾馆,这里指提供优厚的待遇。

重爵:指高贵的爵位。

佞谄:指谄媚奉承的人。

郑声:指郑国的音乐,这里指低俗的音乐。

班固:指东汉史学家、文学家,著有《汉书》。

殊漠:指遥远的北方。

朝:指朝贡,表示臣服。

吴、蜀:指江南的吴国和蜀汉。

恃险:指依仗险要的地形。

荡平:指平定,征服。

携贰之心:指怀有二心,不忠诚。

趑雎:指轻率、浮躁。

妖寇:指强盗、叛乱者。

敦朴:指朴实、厚道。

易可化诱:指容易感化、诱导。

轻锐:指轻率、勇猛。

安易动:指安定容易变动。

绥静:指安抚、使平静。

新附:指新归附的人。

牧伯:指地方官员。

威风:指威严的风范。

赋敛:指征税。

咸悦:指大家都高兴。

长为人臣:指永远做臣子。

大晋:指晋朝,这里指晋武帝时期。

龙兴:指兴起,这里指晋朝的兴起。

应期受命:指顺应天命接受帝位。

文皇:指晋武帝司马炎,他的谥号是文皇帝。

安乐顺轨:指安居乐业,遵循正道。

潜谋:指暗中策划。

归命向化:指归顺并接受教化。

染化:指受到教化。

风教:指风俗教化。

阻长江:指长江的阻隔。

轻悍:指轻率、勇猛。

云翔阊阖:指人才云集。

进其贤才:指推荐贤才。

待以异礼:指以特殊的礼遇对待。

明选牧伯:指明确选拔地方官员。

致以威风:指让他们展现出威严。

轻其赋敛:指减轻赋税。

永保无穷:指永远保持安宁。

唐尧:指古代传说中的尧帝。

颂声:指歌颂的声音。

文、武:指周文王和周武王。

礼乐大同:指礼乐制度统一。

八纮:指全国八个方向的边疆。

绥荡:指安抚、平定。

无外:指没有外部威胁。

斐然:指美好、繁荣的样子。

被发之乡:指边远地区。

徒跣之国:指不穿衣服的国家,指边远落后地区。

章甫:指古代的冠帽,这里指文明礼仪。

要衣裳:指穿上衣服。

磬折:指行礼时的姿势。

大舜:指古代传说中的舜帝。

三苗:指古代的苗族。

文德:指文治教化。

武备:指军事装备。

备预不虞:指做好准备以防意外。

善教:指好的教育。

安不忘危:指在安宁的时候不忘危险。

无为:指不干涉,顺其自然。

乂:指治理。

五帝:指古代的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帝王。

禅让:指君主把位子让给有德的人。

干戈:指战争。

攻取:指通过战争取得土地。

象刑:指古代的一种刑罚,用兽角作为刑具。

甫侯:指商汤的臣子。

制律:指制定法律。

大道:指宇宙的根本法则。

四达:指道路畅通。

礼乐交通:指礼乐制度相互交流。

修行:指修养品德。

黎庶:指百姓。

励节:指勉励节操。

悬而不用:指挂在那里不用。

飞仁风:指传播仁德之风。

皇羲:指古代的伏羲氏,传说中的始祖之一。

帝王:指古代的帝王。

张皇纲:指张挂法度。

罗远:指招揽远方的人才。

被物:指覆盖万物。

二八:指八个,这里指八位贤才。

甫显:指终于显扬出来。

殷汤:指商汤,商朝的建立者。

革王之命:指改变王的命令,这里指商汤推翻夏桀的统治。

伊尹:指商汤的贤臣,曾负鼎而进见汤。

负鼎而方用:指伊尹背着鼎去见汤,最终被重用。

貂蝉:指古代的一种装饰品,这里指有才华的人。

剖符:指分剖符节,表示授予官职。

巡狩:指帝王巡视地方。

吕公:指吕不韦,战国时期的政治家,传说中秦始皇的母亲是他的姬妾。

岩穴:指隐居的地方。

贤俊:指贤能的人才。

企踵而待:指期待着贤才的出现。

吴、楚:指江南地区。

亡国之余:指前朝遗民。

秀异:指杰出的人才。

中域:指中原地区。

江、郁:指长江和郁水,代指江南地区。

荆、蓝:指荆山和蓝田,代指楚国地区。

东夷:指东方的夷族。

西羌:指西方的羌族。

冠带:指士人,这里指有地位的人。

取:指追求、得到。

徐偃:指徐偃王,古代传说中的人物。

修仁义:指修养仁义。

失国:指失去国家。

逐鲁:指孔子被鲁国驱逐。

逼齐:指孔子被逼离开鲁国,前往齐国。

段干偃息:指段干木在树下休息,这里指段干木得到重用。

谅否泰:指是否顺利,是否成功。

人力:指人的力量。

五府:指古代的五府,即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太常寺、光禄寺。

辟命:指征召任命。

采英奇:指选拔杰出的人才。

仄陋:指偏僻的地方。

拔贤俊:指选拔贤能的人才。

东土:指东方地区。

廷尉:指古代的司法官。

博士:指古代的学者。

嘲之:指嘲笑他。

吴、楚之人:指江南地区的人。

应斯举:指参加这次考试。

方外:指外界,这里指边远地区。

江、郁之滨:指长江和郁水的岸边。

荆、蓝之下:指荆山和蓝田的下面。

大禹:指古代的夏禹,治水英雄。

子弗闻乎: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武王克商:指周武王打败商朝。

迁殷顽民于洛邑:指周武王把商朝的顽民迁到洛邑。

诸君:指各位。

苗裔:指后代。

危而不持:指国家处于危险之中而不扶持。

颠而不扶:指国家颠覆而不扶持。

君臣失位:指君臣地位颠倒。

国亡无主:指国家没有君主。

运:指命运。

废:指废弃、毁坏。

支:指支撑、维持。

徐偃修仁义而失国:指徐偃王修养仁义却失去国家。

仲尼逐鲁而逼齐:指孔子被鲁国驱逐,被迫前往齐国。

段干偃息而成名:指段干木在树下休息却得到名声。

谅否泰有时:指是否顺利,是否成功,都有一定的时机。

曷人力之所能哉:难道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吗?

寻除:指不久后被任命。

郎中:指古代的官职,相当于现在的部长级。

太子舍人:指太子的属官。

本国中正:指本国的官员。

去职:指辞去官职。

服阕:指服丧期满。

鄄城令:指鄄城的县令。

濮水:指濮水,一条河流。

庄子赞:指对庄子的赞美文章。

功曹:指古代的官职,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

廷掾:指朝廷的属官。

张延:指张延,这里指廷掾张延。

答教:指回答教诲的文章。

异而荐之:感到惊异并推荐他。

见升擢:被提升官职。

庐江:指庐江郡,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

淮陵太守:指淮陵郡的郡守。

举寒族周访为孝廉:推荐寒族出身的周访为孝廉。

孝廉:指古代的一种官职,选拔品德高尚的人。

立功名:建立功勋和名声。

时以谭为知人:当时人们认为谭是识人善任的人。

父墓毁:指父亲的坟墓被毁坏。

尚书郎:指尚书省的官员。

永宁初:永宁是东汉末年汉献帝的一个年号,初指永宁年号的第一年。

郏令:郏县县令,郏县是古代的一个县名。

兵乱之后:指战乱之后,社会动荡不安。

饥馑:指粮食严重缺乏,造成饥荒。

抚血阝:抚慰百姓,阝(音fèi)指战乱后的创伤。

司徒王戎:司徒是古代官名,王戎是王戎的字,曾任司徒。

谷三百斛:三百斛是古代的容量单位,一斛约等于一石,此处指三百石粮食。

政绩:指在任期间取得的政绩。

庐江内史:庐江内史是庐江郡的地方行政长官。

绥远将军:绥远将军是古代的军事官职。

石冰之党:石冰是东汉末年的一位叛乱首领,其党羽。

司马褚敦:司马是古代的官职,褚敦是其名。

骁率:勇猛的将领。

都亭侯:都亭侯是古代的一种爵位。

食邑千户:食邑是指封地,千户指封地内的户口数。

赐绢千匹:赐绢是指皇帝赐予的丝绸,千匹指一千匹。

陈敏之乱:陈敏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叛乱首领。

吴士:吴地的人,指江南地区的人。

顾荣:顾荣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官员。

檄:古代的一种文书,用于发布命令或通告。

露檄远近:公开张贴檄文,远近皆知。

忤:违背,不同意。

寿阳狱:寿阳的监狱。

镇东将军周馥:周馥是东晋时期的将军。

甘卓:甘卓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将领。

东海王越:东海王越是指东海王司马越,东晋时期的王公。

投谭而免:投奔华谭而得以免罪。

使反:使者返回。

纪瞻:纪瞻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官员。

调:调动官职。

镇东军谘祭酒:镇东军的军事顾问。

辨道:指华谭所著的书籍。

左丞相军谘祭酒:左丞相的军事顾问。

纳言:古代官职,负责传达君主的命令。

举善:举荐贤能之人。

谋策:策略,计谋。

晋陵朱凤:晋陵人朱凤,晋陵是古代的一个地名。

吴郡吴震:吴郡人吴震,吴郡是古代的一个地名。

著作佐郎:著作郎的助手,负责文献编纂。

谚言:俗语,民间流传的话。

许由、巢父:许由和巢父是古代的隐士,以高洁著称。

市道小人:市井中的小人。

九牛毛:形容数量极多。

戴若思:戴若思是华谭的女婿。

官涂:官场,仕途。

秘阁:古代的藏书阁,此处指退休。

汲黯之言:指西汉时期大臣汲黯的话,此处指华谭以汲黯自比。

散骑常侍: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顾问皇帝。

王敦作逆:王敦是东晋时期的一位将领,作逆指其叛乱。

光禄大夫: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礼仪。

金章紫绶:古代的官服装饰,表示官职高阶。

谥曰胡:给予的谥号。

征虏司马:征虏将军的副手。

战没:战死。

嗣爵:继承爵位。

袁甫:袁甫是古代的一位学者。

中领军何勖:中领军是古代的军事官职,何勖是其名。

宰县:担任县令。

台阁职:指中央的高级官职。

缯:丝织品。

缯中之好莫过锦:丝织品中最珍贵的是锦。

谷中之美莫过稻:谷物中最美味的是稻。

赟:古代的一种粮食,类似小米。

周材:才能全面的人。

黄霸:西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治理有方著称。

息誉于京邑:在京城失去声誉。

廷尉之材:指廷尉(司法官)的才能。

三公:古代的最高官职,指宰相、御史大夫、丞相。

轴有怀于干禄:指人们都有追求官职的愿望。

裒然应召:端庄地应召。

扬天问:回答皇帝的询问。

云衢:指通往天庭的道路,此处比喻官场高位。

行己徇义:行为符合道义。

志笃周、甘:志向坚定,如周公、甘罗般。

积薪之恨:积累的遗憾。

含章体政:含蓄地处理政务。

褫巾应命:脱去平民的布巾,接受官职。

鸟路曾飞:比喻曾经飞黄腾达。

龙津派泳:比喻在官场中游刃有余。

素业可久:平素的学业可以持久。

高芬斯盛:高尚的品德可以长久流传。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评注

永宁初,出为郏令。于时兵乱之后,境内饥馑,谭倾心抚血阝。

此句描绘了谭氏在兵乱后的郏县担任县令,面对饥荒的困境,倾心抚慰百姓,展现了其仁爱之心和治理才能。

司徒王戎闻而善之,出谷三百斛以助之。

司徒王戎听闻谭氏的善举,表示赞赏,并慷慨解囊,以三百斛谷米相助,体现了当时官场的互帮互助和谭氏的人脉关系。

谭甚有政绩,再迁庐江内史,加绥远将军。

谭氏在郏县政绩显著,因此得到升迁,担任庐江内史,并加授绥远将军,显示了其在政治上的成就和朝廷的信任。

时石冰之党陆圭等屯据诸县,谭遣司马褚敦讨平之。

在石冰叛乱期间,谭氏派遣司马褚敦平定叛乱,展现了其果断的军事指挥能力。

又遣别军击冰都督孟徐,获其骁率。

谭氏再次派遣军队攻击叛军都督孟徐,并生擒其勇猛将领,进一步彰显了其军事才能。

以功封都亭侯,食邑千户,赐绢千匹。

谭氏因功被封为都亭侯,获得千户食邑和千匹绢的赏赐,显示了其在朝廷中的地位和荣誉。

陈敏之乱,吴士多为其所逼。顾荣先受敏官,而潜谋图之。

陈敏之乱时,吴地士人受到威胁,顾荣虽先接受陈敏的官职,但暗中图谋反对他,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

谭不悟荣旨,露檄远近,极言其非,由此为荣所怨。

谭氏没有理解顾荣的意图,公开指责他,因此遭到顾荣的怨恨,揭示了人际关系的微妙。

又在郡政严,而与上司多忤。

谭氏在郡政管理严格,且与上司关系紧张,反映了其刚正不阿的性格。

扬州刺史刘陶素与谭不善,因法收谭,下寿阳狱。

扬州刺史刘陶与谭氏关系不好,以法名为由逮捕谭氏,并将其关押在寿阳狱中,展示了官场斗争的残酷。

镇东将军周馥与谭素相亲善,理而出之。

镇东将军周馥与谭氏关系亲密,帮助其解脱困境,体现了友情的力量。

及甘卓讨馥,百姓奔散,馥谓谭已去,遣人视之,而更移近馥。

甘卓讨伐周馥时,百姓四散,周馥以为谭氏已离开,派人查看,却发现谭氏反而更靠近他,反映了谭氏的忠诚。

馥叹曰:‘吾尝谓华令思是臧子源之畴,今果效矣。’

周馥叹息道,他曾经认为华令思是臧子源一类的人,现在果然如此,表达了对谭氏的敬佩。

甘卓尝为东海王越所捕,下令敢有匿者诛之,卓投谭而免。

甘卓曾被东海王越逮捕,下令敢藏匿者诛灭,甘卓投奔谭氏而得以免罪,显示了谭氏的庇护之力。

及此役也,卓遣人求之曰:‘华侯安在?吾甘扬威使也。’谭答不知,遗绢二匹以遣之。

在这次事件中,甘卓派人寻找谭氏,谭氏假装不知,并赠送两匹绢作为礼物,体现了谭氏的机智和礼貌。

使反,告卓。卓曰:‘此华侯也。’复求之,谭已亡矣。

使者返回后告诉甘卓,甘卓再次寻找谭氏,但谭氏已经去世,反映了谭氏的忠诚和牺牲。

后为纪瞻所荐,而为顾荣所止遏,遂数年不得调。

后来谭氏被纪瞻推荐,但被顾荣阻止,数年未能得到调任,反映了官场斗争的复杂。

建兴初,元帝命为镇东军谘祭酒。

建兴初年,元帝任命谭氏为镇东军谘祭酒,显示了其在朝廷中的地位。

谭博学多通,在府无事,乃著书三十卷,名曰《辨道》,上笺进之,帝亲自览焉。

谭氏博学多才,在府中无事时著书立说,完成了《辨道》三十卷,并上书进呈,得到皇帝亲自阅读,体现了其学术成就。

转丞相军谘祭酒,领郡大中正。

谭氏转任丞相军谘祭酒,并担任郡大中正,进一步提升了其在朝廷中的地位。

谭荐干宝、范珧于朝,乃上笺求退曰:‘谭闻霸主远听,以求才为务;僚属量身,以审己为分。’

谭氏推荐干宝、范珧给朝廷,并上书请求退休,表达了自己对人才的重视和对个人修为的坚持。

‘故疏广告老,汉宣不违其志;干木偃息,文侯就式其庐。’

引用了古代典故,表达了自己退休的决心和对古代贤臣的仰慕。

‘谭无古人之贤,窃有怀远之慕。’

谭氏自谦自己没有古人的贤能,但怀有对远大理想的追求。

‘自登清显,出入二载,执笔无赞事之功,拾遗无补阙之绩;过在纳言,暗于举善;狂寇未宾,复乏谋策。’

谭氏回顾自己任职期间的成绩,认为自己没有做出显著的贡献,并反思自己的不足。

‘年向七十,志力日衰,素餐无劳,实宜辞退。’

谭氏以年龄和精力为由,提出辞退的请求。

‘谨奉还所假左丞相军谘祭酒版。’

谭氏表示恭敬地将所担任的职务归还。

‘不听。’

皇帝没有接受谭氏的辞退请求,显示了皇帝对谭氏的重视。

‘建武初,授秘书监,固让不拜。’

建武初年,谭氏被任命为秘书监,但他坚决辞让不接受。

‘太兴初,拜前军,以疾复转秘书监。’

太兴初年,谭氏被任命为前军,但因疾病再次转任秘书监。

‘自负宿名,恆怏怏不得志。’

谭氏自视甚高,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感到不满。

‘时晋陵硃凤、吴郡吴震并学行清修,老而未调,谭皆荐为著作佐郎。’

当时晋陵的硃凤和吴郡的吴震都是学识品行清修的人,年纪大了还未得到调任,谭氏都推荐他们担任著作佐郎。

‘或问谭曰:“谚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宁有此理乎?”’

有人问谭氏:“俗语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像九牛毛一样,难道有这种道理吗?”

‘谭对曰:“昔许由、巢父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

谭氏回答说:“过去许由、巢父放弃天子的尊贵,市井小民争夺半文钱的利益,这种差距,哪里只是九牛毛那么简单!”

‘闻者称善。’

听到的人都说好,显示了谭氏的智慧和对道德的坚持。

‘戴若思弟邈,则谭女婿也。’

戴若思的弟弟戴邈是谭氏的女婿。

‘谭平生时常抑若思而进邈,若思每衔之。’

谭氏一生中常常压制戴若思而提拔戴邈,戴若思常常怀恨在心。

‘殆用事,恆毁谭于帝,由是官涂不至。’

戴若思掌权后,常常在皇帝面前诋毁谭氏,因此谭氏的官途受阻。

‘谭每怀觖望,尝从容言于帝曰:“臣已老矣,将待死秘阁。汲黯之言,复存于今。”’

谭氏常常怀有遗憾,曾从容地对皇帝说:“我已经老了,将在秘阁中等待死亡。汲黯的话,现在又存在了。”

‘帝不怿。’

皇帝不高兴。

‘久之,加散骑常侍,屡以疾辞。’

过了很久,谭氏被加封为散骑常侍,但他多次以疾病为由辞谢。

‘及王敦作逆,谭疾甚,不能入省,坐免。’

等到王敦叛乱时,谭氏病情严重,无法入朝,因此被免职。

‘卒于家。’

谭氏在家中去世。

‘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加散骑常侍,谥曰胡。’

朝廷追赠谭氏光禄大夫,金印紫绶,加封散骑常侍,谥号胡。

‘二子:化、茂。’

谭氏有两个儿子:化、茂。

‘化字长风,为征虏司马,讨汲桑,战没。’

谭化字长风,担任征虏司马,讨伐汲桑,战死。

‘茂嗣爵。’

谭茂继承爵位。

‘淮南袁甫,字公胄,亦好学,与谭齐名,以词辩称。’

淮南的袁甫字公胄,也是好学的人,与谭氏齐名,以辞辩著称。

‘尝诣中领军何勖,自言能为剧县。’

袁甫曾去拜访中领军何勖,自称能够治理剧县。

‘勖曰:“唯欲宰县,不为台阁职,何也?”’

何勖问:“你只想担任县令,不想担任台阁职务,为什么?”

‘甫曰:“人各有能有不能。譬缯中之好莫过锦,锦不可以为;谷中之美莫过稻,稻不可以为赟。”’

袁甫说:“人各有长处和短处。比如缯布中最美的莫过于锦缎,锦缎不能用来编织;谷物中最美的莫过于稻米,稻米不能用来制作颜料。”

‘是以圣王使人,必先以器,苟非周材,何能悉长!黄霸驰名于州郡,而息誉于京邑。’

因此圣明的君王用人,必须先看其才能,如果不是全才,怎么能样样都擅长!黄霸在州郡中声名显赫,但在京城却默默无闻。

‘廷尉之材,不为三公,自昔然也。’

廷尉的才能,不能担任三公,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勖善之,除松滋令。’

何勖认为袁甫说得很好,任命他为松滋县令。

‘转淮南国大农、郎中令。’

袁甫后来转任淮南国大农、郎中令。

‘石珩问甫曰:“卿名能辩,岂知寿阳已西何以恆旱?寿阳已东何以恆水?”’

石珩问袁甫:“你以辞辩著称,难道不知道寿阳以西为什么经常干旱?寿阳以东为什么经常水灾?”

‘甫曰:“寿阳已东皆是吴人,夫亡国之音哀以思,鼎足强邦,一朝失职,愤叹甚积,积忧成阴,阴积成雨,雨久成水,故其域恆涝也。”’

袁甫说:“寿阳以东都是吴地的人,亡国之音哀怨而深沉,强大的国家一旦失去地位,愤怒和叹息非常积聚,积聚的忧愁变成阴云,阴云积聚成雨,雨久成水,所以那个地区经常水灾。”

‘寿阳已西皆是中国,新平强吴,美宝皆入,志盈心满,用长欢娱。’

寿阳以西都是中原地区,新平定吴地,美好的宝物都进入中原,人心满足,长久欢愉。

‘《公羊》有言,鲁僖甚悦,故致旱京师。’

《公羊传》中说,鲁僖公非常高兴,所以导致京城干旱。

‘若能抑强扶弱,先疏后亲,则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矣。’

如果能够抑制强权,扶助弱小,先疏远后亲近,那么天下就会和平,灾害就不会发生。

‘观者叹其敏捷。’

观看的人赞叹他的敏捷。

‘年八十余,卒于家。’

袁甫八十多岁时,在家中去世。

‘史臣曰:夫缉政厘俗,拔群才以成务;振景观光,俟明主而宣绩。’

史臣评论说:治理政治,整顿风俗,选拔优秀人才以成就事业;振兴景观,等待明主来展示功绩。

‘武皇之世,天下乂安,朝廷属意于求贤,轴有怀于干禄。’

武皇时期,天下安定,朝廷致力于寻求贤才,人们怀有求取官禄的愿望。

‘郤诜等并韫价州里,裒然应召,对扬天问,高步云衢,求之前哲,亦足称矣。’

郤诜等人都在州郡中享有盛誉,纷纷应召而来,回答皇帝的提问,步履高远,追求古代贤哲,也足以称道。

‘令思行己徇义,志笃周、甘,仁者必通,抑斯之谓!虽才行夙章,而待终秘阁,积薪之恨,岂独古人乎!’

谭氏行为合乎道义,志向坚定,仁者必有通达,这就是所谓的!虽然才能和品行早就显赫,但等待终老在秘阁,积累的遗憾,岂止是古人呢!

‘赞曰:郤、阮洽闻,含章体政。华生毓德,褫巾应命。’

赞曰:郤诜、阮籍声名远播,内涵丰富,体现了政治的体制。华令思品德高尚,顺应天命。

‘鸟路曾飞,龙津派泳。素业可久,高芬斯盛。’

鸟儿曾经在这里飞翔,龙津在这里派生。他的纯洁事业可以长久,高尚的品德可以流传。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晋书-列传-第二十二章》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18435.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