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周纪-后周纪二-原文
起玄黓困敦九月,尽阏逢摄提格四月,凡一年有奇。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广顺二年(壬子,公元九五二年)
九月,甲寅朔,吴越丞相裴坚卒。以台州刺史吴延福同参相府事。
庚午,敕北边吏民毋得入契丹境俘掠。
契丹将高谟翰以苇筏渡胡卢河入寇,至冀州,成德节度使何福进遣龙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等屯贝州以拒之。契丹闻之,遽引兵北渡。所掠冀州丁壮数百人,望见官军,争鼓噪,欲攻契丹,官军不敢应,契丹尽杀之。
蜀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奏周人聚兵关中,请益兵为备。蜀主遣奉銮肃卫都虞候赵进将兵趣利州,既而闻周人聚兵以备北汉,乃引还。
唐武安节度使边镐,昏懦无断,在湖南,政出多门,不合众心。吉水人欧阳广上书,言:“镐非将帅才,必丧湖南,宜别择良帅,益兵以救其败。”不报。
唐主使镐经略朗州,有自朗州来者,多言刘言忠顺,镐由是不为备。唐主召刘言入朝,言不行,谓王逵曰:“唐必伐我,奈何?”逵曰:“武陵负江湖之险,带甲数万,安能拱手受制于人!边镐抚驭无方,士民不附,可一战擒也。”言犹豫未决,周行逢曰:“机事贵速,缓则彼为之备,不可图也。”言乃以逵、行逢及牙将何敬真、张仿、蒲公益、硃全琇、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皆为指挥使,部分发兵。叔嗣、文表,皆朗州人也。行逢能谋,文表善战,叔嗣果敢,三人多相须成功,情款甚昵。
诸将欲召溆州酋长苻彦通为援,行逢曰:“蛮贪而无义,前年从马希萼入潭州,焚掠无遗。吾兵以义举,往无不克,乌用此物,使暴殄百姓哉!”乃止。然亦畏彦通为后患,以蛮酋土团都指挥使刘瑫为群蛮所惮,补西境镇遏使以备之。
冬,十月,逵等将兵分道趣长少,以孙朗、曹进为先锋使,边镐遣指挥使郭再诚等将兵屯益阳以拒之。戊子,逵等克沅江,执都监刘承遇,裨将李师德帅众五百降之。壬辰,逵等命军士举小舟自蔽,直造益阳,四面斧寨而入,遂克之,杀戍兵二千人。边镐告急于唐。甲午,逵等克桥口及湘阴,乙未,至潭州。边镐婴城自守,救兵未至,城中兵少。丙申夜,镐弃城走,吏民俱溃。醴陵门桥折,死者万馀人,道州刺史廖偃为乱兵所杀。丁酉旦,王逵入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遣敬真等追镐,不及,斩首五百级。薄公益攻岳州,唐岳州刺史宋德权走,刘言以公益权知岳州。唐将守湖南诸州者,闻长沙陷,相继遁去。刘言尽复马氏岭北故地,惟郴、连入于南汉。
契丹瀛、莫、幽州大水,流民入塞散居河北者数十万口,契丹州县亦不之禁。诏所在赈给存处之,中国民先为所掠,得归者什五六。
丁未,谷以病臂久未愈,三表辞位,帝遣中使谕指曰:“卿所掌至重,朕难其人,苟事功克集,何必朝礼!朕今于便殿待卿,可暂入相见。”谷入见于金祥殿,面陈悃款,帝不许。谷不得已复视事。谷未能执笔,诏以三司务繁,令刻名印用之。
辛亥,敕:“民有诉讼,必先历县州及观察使处决,不直,乃听诣台省,或自不能书牒,倩人书者,必书所倩姓名、居处。若无可倩,听执素纸。所诉必须己事,毋得挟私客诉。”
庆州刺史郭彦钦性贪,野鸡族多羊马,彦钦故扰之以求赂,野鸡族遂反,剽掠纲商。帝命宁、环二州合兵讨之。
刘言遣使奉表来告,称:“湖南世事朝廷,不幸为邻寇所陷,臣虽不奉诏,辄纠合义兵,削平旧国。”
唐主削边镐官爵,流饶州。初,镐以都虞候从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边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谓之“边菩萨”;既而为节度使,政无纲纪,惟日设斋供,盛修佛事,潭人失望,谓之“边和尚”矣。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右仆射同平章事孙晟上表请罪,皆释之。晟陈请不已,乃与延己皆罢守本官。
唐主以比年出师无功,乃议休兵息民。或曰:“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唐主曰:“将终身不用,何数十年之有!”唐主思欧阳广之言,拜本县令。
十一月,辛未,徙保义节度使折从阮为静难节度使,讨野鸡族。
癸酉,敕:“约每岁民间所输牛皮,三分减二;计田十顷,税取一皮,馀听民自用及卖买,惟禁卖于敌国。”先是,兵兴以来,禁民私卖买牛皮,悉令输官受直。唐明宗之世,有司止偿以盐;晋天福中,并盐不给。汉法,犯私牛皮一寸抵死,然民间日用实不可无。帝素知其弊,至是,李谷建议,均于田亩,公私便之。
十二月,丙戌,河决郑、滑,遣使行视修塞。
甲午,前静难节度使侯章献买宴绢千匹,银五百两。帝不受,曰:“诸侯入觐,天子宜有宴犒,岂待买邪!自今如此比者,皆勿受。”
王逵将兵及洞蛮五万攻郴州,南汉将潘崇彻救之,遇于蚝石。崇彻登高望湖南兵,曰:“疲而不整,可破也。”纵击,大破之,伏尸八十里。
翰林学士徐台符请诛诬告李崧者葛延遇及李澄,冯道以为屡更赦,不许。王峻嘉台符之义,白于帝,癸卯,收延遇、澄,诛之。
刘言表称潭州残破,乞移使府治朗州,且请贡献、卖茶,悉如马氏故事。许之。
唐江西观察使楚王马希萼入朝,唐主留之,后数年,卒于金陵,谥曰恭孝。
初,麟州土豪杨信自为刺
史,受命于周。信卒,子重训嗣,以州降北汉。至是,为群羌所围,复归款,求救于夏、府二州。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广顺三年(癸丑,公元九五三年)
春,正月,丙辰,以武平留后刘言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同平章事;以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
诏折从阮:“野鸡族能改过者,拜官赐金帛,不则进兵讨之。”壬戌,从阮奏:“酋长李万全等受诏立誓外,自馀犹不服,方讨之。”
前世屯田皆在边地,使戍兵佃之。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营田以耕旷土。其后又募高赀户使输课佃之,户部别置官司总领,不隶州县,或丁多无役,或容庇奸盗,州县不能诘。梁太祖击淮南,掠得牛以千万计,给东南诸州农民,使岁输租。自是历数十年,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帝素知其弊,会阖门使、知青州张凝上便宜,请罢营田务,李谷亦以为言。乙丑,敕:“悉罢户部营田务,以其民隶州县;其田、庐、牛、农器,并赐见佃者为永业,悉除租牛课。”是岁,户部增三万馀户。民既得为永业,始敢葺屋植木,获地利数倍。或言:“营田有肥铙者,不若鬻之,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帝曰:“利在于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
莱州刺史叶仁鲁,帝之故吏也,坐赃绢万五千匹,钱千缗。庚午,赐死。帝遣中使赐以酒食曰:“汝自抵国法,吾无如之何。当存恤汝母。”仁鲁感泣。
帝以河决为忧,王峻请自往行视,许之。镇宁节度使荣屡求入朝,峻忌其英烈,每沮止之。闰月,荣复求入朝,会峻在河上,帝乃许之。
契丹寇定州,围义丰军,定和都指挥使杨弘裕夜击其营,大获,契丹遁去。又寇镇州,本道兵击走之。
丙申,镇宁节度使荣入朝。故李守贞骑士马全乂从荣入朝,帝召见,补殿前指挥使,谓左右曰:“全乂忠于所事,昔在河中,屡挫吾军,汝辈宜效之。”王峻闻荣入朝,遽自河上归,戊戌,至大梁。
雄武节度使高允权卒,其子牙内指挥使绍基谋袭父位,诈称允权疾病,表己知军府事。观察判官李彬切谏,绍基怒,斩之,辛丑,以彬谋反闻。
王峻固求领籓镇,帝不得已,壬寅,以峻兼平卢节度使。
高绍基屡奏杂虏犯边,冀得承袭,帝遣六宅使张仁谦诣延州巡检,绍基不能匿,始发父丧。
戊申,折从阮奏降野鸡二十一族。
唐草泽邵棠上言:“近游淮上,闻周主恭俭,增修德政。吾兵新破于潭、朗,恐其有南征之志,宜为之备。”
初,王逵既克潭州,以指挥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硃全琇为武安节度副使,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敬真、全琇各置牙兵,与逵分厅视事,吏民莫知所从。每宴集,诸将使酒,纷拿如市,无复上下之分,唯行逢、文表事逵尽礼,逵亲爱之。敬真与逵不协,辞归朗州,又不能事刘言,与全琇谋作乱。言素忌逵之强,疑逵使敬真伺己,将讨之,逵闻之,甚惧。行逢曰:“刘言素不与吾辈同心,何敬真、硃全琇耻在公下,公宜早图之。”逵喜曰:“与公共除凶党,同治潭、朗,夫复何忧!”会南汉寇全、道、永州,行逢请:“身至朗州说言,遣敬真、全琇南讨,俟至长沙,以计取之,如掌中物耳。”逵从之。行逢至朗州,言以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全琇为先锋使,将牙兵百馀人会潭州兵以御南汉。二人至长沙,逵出郊迎,相见甚欢,宴饮连日,多以美妓饵之,敬真因淹留不进。朗州指挥使李仲迁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敬真使之先发,趣岭北,都头符会等因士卒思归,劫仲迁擅还朗州。逵乘敬真醉,使人诈为言使者,责敬真以“南寇深侵,不亟捍御而专务荒宴,太师命械公归西府。”因收系狱。全琇逃去,遣兵追捕之。二月,辛亥朔,斩敬真以徇。未几,获全琇及其党十馀人,皆斩之。
癸丑,镇宁节度使荣归澶州。
初,契丹主德光北还,以晋传国宝自随。至是,更以玉作二宝。
王逵遣使以斩何敬真告刘言,言不得己,庚申,斩符会等数人。
枢密使、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节益狂躁,奏请以端明殿学士颜衎、枢密直学士陈观代范质、李谷为相,帝曰:“进退宰辅,不可仓猝,俟朕更思之。”峻力论列,语浸不逊,日向中,帝尚未食,峻争之不已。帝曰:“今方寒食,俟假开,如卿所奏。”峻乃退。
癸亥,帝函召宰相、枢密使入,幽峻于别所。帝见冯道等,泣曰:“王峻陵朕太甚,欲尽逐大臣,翦朕羽翼。朕惟一子,专务间阻,暂令诣阙,已怀怨望。岂有身典枢机,复兼宰相,又求重镇!观其志趣,殊未盈厌。无君如此,谁则堪之!”甲子,贬峻商州司马,制辞略曰:“肉视群后,孩抚朕躬。”帝虑鄴都留守王殷不自安,命殷子尚食使承诲诣殷,谕以峻得罪之状。峻至商州,得腹疾,帝犹愍之,命其妻往视之,未几而卒。
帝命折从阮分兵屯延州,高绍基始惧,屡有贡献。又命供奉官张怀贞将禁兵两指挥屯鄜、延,绍基乃悉以军府事授副使张匡图。甲戌,以客省使向训权知延州。
三月,甲申,以镇宁节度使荣为开封尹、晋王。丙戌,以枢密副使郑仁诲为镇宁节度使。
初,杀牛族与野鸡族有隙,闻官军讨野鸡,馈饷迎奉,官军利其财畜而掠之;杀牛族反,与
野鸡合,败宁州刺史张建武于包山。
帝以郭彦钦扰群胡,致其作乱,黜废于家。
初,解州刺史浚仪郭元昭与榷盐使李温玉有隙,温玉婿魏仁浦为枢密主事,元昭疑仁浦庇之。
会李守贞反,温玉有子在河中,元昭收系温玉,奏言其叛,事连仁浦。
帝时为枢密使,知其诬,释不问。
至是,仁浦为枢密承旨,元昭代归,甚惧,过洛阳,以告仁浦弟仁涤,仁涤曰:“吾兄平生不与人为怨,况肯以私害公乎!”
既至,丁亥,仁浦白帝,以元昭为庆州刺史。
己丑,以棣州团练使太原王仁镐为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
唐主复以左仆射冯延己同平章事。
周行逢恶武平节度副使张仿,言于王逵曰:“何敬真,仿之亲戚,临刑以后事属仿,公宜备之。”
夏,四月,庚申,逵召仿饮,醉而杀之。
丙寅,归德节度使兼侍中常思入朝,戊辰,徙平卢节度使。
将行,奏曰:“臣在宋州,举丝四万馀两在民间,谨以上进,请征之。”
帝颔之。
五月,丁亥,敕榜宋州,凡常思所举丝悉蠲之,已输者复归之,思亦无怍色。
自唐末以来,所在学校废绝,蜀毋昭裔出私财百万营学馆,且请刻板印《九经》。
蜀主从之。
由是蜀中文学复盛。
六月,壬子,沧州奏契丹知户台军事范阳张藏英来降。
初,唐明宗之世,宰相冯道、李愚请令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卖,朝廷从之。
丁巳,板成,献之。
由是,虽乱世,《九经》传布甚广。
王逵以周行逢知潭州,自将兵袭朗州,克之,杀指挥使郑珓,执武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刘言,幽于别馆。
秋,七月,王殷三表请入朝,帝疑其不诚,遣使止之。
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饥民度淮而北者相继,濠、寿发兵御之,民与兵斗而北来。
帝闻之曰:“彼我之民一也,听籴米过淮。”
唐人遂筑仓,多籴以供军。
八月,己未,诏唐民以人畜负米者听之,以舟车运载者勿予。
王逵遣使上表,诬“刘言谋以朗州降唐,又欲攻潭州,其众不从,废而囚之,臣已至朗州抚安军府讫。”
且请复移使府治潭州。
甲戌,遣通事舍人翟光裔诣湖南宣抚,从其所请。
逵还长沙,以周行逢知朗州事,又遣潘叔嗣杀刘言于朗州。
九月,己亥,武成节度使白重赞奏塞决河。
契丹寇乐寿,齐州戍兵右保宁都头刘彦章杀都监杜延熙,谋应契丹,不克,并其党伏诛。
南汉主立其子继兴为卫王,璇兴为桂王,庆兴为荆王,保兴为祯王,崇兴为梅王。
东自青、徐,南至安、复,西至丹、慈,北至贝、镇,皆大水。
帝自入秋得风痹疾,害于食饮及步趋,术者言宜散财以禳之。
帝欲祀南郊,又以自梁以来,郊祀常在洛阳,疑之。
执政曰:“天子所都则可以祀百神,何必洛阳!”
于是,始筑圜丘、社稷坛,作太庙于大梁。
癸亥,遣冯道迎太庙社稷神主于洛阳。
南汉大赦。
冬,十一月,己丑,太常请准洛阳筑四郊诸坛,从之。
十二月,丁未朔,神主至大梁,帝迎于西郊,祔享于太庙。
鄴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恃功专横,凡河北镇戍兵应用敕处分者,殷即以帖行之,又多掊敛民财。
帝闻之不悦,使人谓曰:“卿与国同体,鄴都帑庾甚丰,卿欲用则取之,何患无财!”
成德节度使何福进素恶殷,甲子,福进入朝,密以殷阴事白帝,帝由是疑之。
乙丑,殷入朝,诏留殷充京城内外巡检。
戊辰,府州防御使折德扆奏北汉将乔赟入寇,击走之。
王殷每出入,从者常数百人。
殷请量给铠仗以备巡逻,帝难之。
时帝体不平,将行郊祀,而殷挟震主之势在左右,众心忌之。
壬申,帝力疾御滋德殿,殷入起居,遂执之。
下制诬殷谋以郊祀日作乱,流登州,出城,杀之,命镇宁节度使郑仁诲诣鄴都安抚。
仁诲利殷家财,擅杀殷子,迁其家属于登州。
唐祠部朗中、知制诰徐铉言贡举初设,不宜遽罢,乃复行之。
先是,楚州刺史田敬洙请修白水塘溉田以实边,冯延己以为便。
李德明因请大辟旷土为屯田,修复所在渠塘堙废者。
吏因缘侵扰,大兴力役,夺民田甚众,民愁怨无诉。
徐铉以白唐主,唐主命铉按视之,铉籍民田悉归其主。
或谮铉擅作威福,唐主怒,流铉舒州。
然白水塘竟不成。
唐主又命少府监冯延鲁巡抚诸州,右拾遗徐锴表延鲁无才多罪,举措轻浅,不宜奉使。
唐主怒,贬锴校书郎、分司东都。
锴,铉之弟也。
道州盘容洞蛮酋盘崇聚众自称盘容州都统,屡寇郴、道州。
乙亥,帝朝享太庙,被兗冕,左右掖以登阶,才及一室,酌献,俯首不能拜而退,命晋王荣终礼。
是夕,宿南郊,疾尤剧,几不救,夜分小愈。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显德元年(甲寅,公元九五四年)
春,正月,丙子朔,帝祀圜丘,仅能瞻仰致敬而已,进爵奠币皆有司代之。
大赦,改元。
听蜀境通商。
戊寅,罢鄴都,但为天雄军。
庚辰,加晋王荣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
时群臣希得见帝,中外恐惧,闻晋王典兵,人心稍安。
军士有流言郊赏薄于唐明宗时者,帝闻之,壬午,召诸将至寝殿,让之曰:“朕自即位以来,恶衣菲食,专以赡军为念。
府库蓄积,四方贡献,赡军之外,鲜有赢馀,汝辈岂不知之!
今乃纵凶徒腾口,不顾人主之勤俭,察国之贫乏,又不思己有何功而受赏,惟知怨望,于汝辈
安乎!”皆惶恐谢罪,退,索不逞者戮之,流言乃息。
初,帝在鄴都,奇爱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晋王荣。荣镇澶州,以为牙将。荣入为开封尹,未别召翰,翰自至,荣怪之。翰请间言曰:“大王,国之储嗣,今主上寝疾,大王当入侍医药,奈何犹决事于外邪!”荣感悟,即日入止禁中。丙戌,帝疾笃,停诸司细务皆勿奏,有大事,则晋王荣禀进止宣行之。
以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戊子,以义武留后孙行友、保义留后韩通、朔方留后冯继业皆为节度使。通,太原人也。
帝屡戒晋王曰:“昔吾西征,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此无他,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当衣以纸衣,敛以瓦棺;速营葬,勿久留宫中;圹中无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烦民;葬毕,募近陵民三十户,蠲其杂徭,使之守视;勿修下宫,勿置守陵宫人,勿作石羊、虎、人、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汝或吾违,吾不福汝!”又曰:“李洪义当与节钺,魏仁浦勿使离枢密院。”
庚寅,诏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塞决河。先是,河决灵河、鱼池、酸枣、阳武、常乐驿、河阴、六明镇、原武凡八口。至是分遣使者塞之。
帝命趣草制,以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辰,宣制毕,左右以闻,帝曰:“吾无恨矣!”以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节度使,以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领武信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领武定节度使,步军都指挥使何徽领昭武节度使。重进年长于晋王荣,帝召入禁中,属以后事,仍命拜荣,以定君臣之分。是日,帝殂于滋德殿,秘不发丧。乙未,宣遗制。丙申,晋王即皇帝位。
初,静海节度使吴权卒,子昌岌立。昌岌卒,弟昌文立。是月,始请命于南汉,南汉以昌文为静海节度使兼安南都护。
北汉主闻太祖晏驾,甚喜,谋大举入寇,遣使请兵于契丹。二月,契丹遣其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兗将万馀骑如晋阳。北汉主自将兵三万,以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与契丹自团柏南趣潞州。
蜀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安思谦谮杀张业,废赵廷隐,蜀人皆恶之。蜀主使将兵救王景崇,思谦逗桡无功,内惭惧,不自安。自张业之诛,宫门守卫加严,思谦以为疑己,言多不逊。思谦典宿卫,多杀士卒以立威。蜀主阅卫士,有年尚壮而为思谦所斥者,复留隶籍,思谦杀之,蜀主不能平。思谦三子,扆、嗣、裔,倚父势暴横,为国人患。翰林使王藻屡言思谦怨望,将反,丁巳,思谦入朝,蜀主命壮士击杀之,及其三子。藻亦坐擅启边奏,并诛之。
北汉兵屯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遣其将穆令均将步骑二千逆战,筠自将大军壁于太平驿。张元徽与令均战,阳不胜而北,令均逐之,伏发,杀令均,俘斩士卒千馀人。筠遁归上党,婴城自守。筠,即李荣也,避上名改焉。
世宗闻北汉主入寇,欲自将兵御之,群臣皆曰:“刘崇自平阳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帝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强,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帝不悦。惟王溥劝行,帝从之。
三月,乙亥朔,蜀主加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武信节度使,赐爵乐安郡王,罢军职。蜀主惩安思谦之跋扈,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等十人分典禁兵。
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丁丑,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出邀北汉军,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宣微使向训监之。重赞,宪州人也。
辛巳,大赦。
癸未,帝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以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乙酉,帝发大梁。庚寅,至怀州。帝欲兼行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郑好谦曰:“贼势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谦言于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为人所使,言其人则生,不然必死,”好谦以实对,帝命并晁械于州狱。壬辰,帝过泽州,宿于州东北。
北汉主不知帝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高平之南。癸巳,前锋与北汉兵遇,击之,北汉兵却。帝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兗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赞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将禁兵卫帝。帝介马自临陈督战。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吾自用汉军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惟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诸将皆以为然。杨兗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勍敌也,未可轻进!”
北汉主奋髯,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兗默然不悦。
时东北风方盛,俄而忽转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北汉主云:“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
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老书生勿妄言,且斩汝!”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
合战未几,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馀人解甲呼万岁,降于北汉。
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太祖皇帝时为宿卫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德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高西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德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
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
内殿直夏津马仁瑀谓众曰:“使乘舆受敌,安用我辈!”跃马引弓大呼,连毙数十人,士气益振。
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乂言于帝曰:“贼势极矣,将为我擒,愿陛下按辔勿动,徐观诸将破之。”即引数百骑进陷陈。
北汉主知帝自临陈,褒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
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北汉主自举赤帜以收兵,不能止。
杨兗畏周兵之强,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
樊爱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弦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
帝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使者或为军士所杀,扬言:“契丹大至,官军败绩,馀众已降虏矣。”
刘词遇爱能等于涂,爱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
时北汉主尚有馀众万馀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杀王延嗣,追至高平,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特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
是夕,帝宿于野次,得步兵之降敌者,皆杀之。
樊爱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有达曙不至者。
甲午,休兵于高平,选北汉降卒数千人为效顺指挥,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将之,使戍淮上,馀二千馀人赐资装纵遣之。
李谷为乱兵所迫,潜窜山谷,数日乃出。
丁酉,帝至潞州。
北汉主自高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馀骑由雕窠岭遁归,宵迷,俘村民为导,误之晋州,行百馀里,乃觉之,杀导者。
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箸,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
北汉主衰老力惫,仗于马上,昼夜驰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
帝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
己亥,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德侍侧,帝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
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
责之曰:“汝曹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他,正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
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诛之,而给槥归葬。
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庚子,赏高平之功,以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
张永德盛称太祖皇帝之智勇,帝擢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以马仁瑀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乂为散员指挥使。
自馀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士卒有自行间擢主军厢者。
释赵晁之囚。
北汉主收散卒,缮甲兵,完城堑以备周。
杨兗将其众北屯代州,北汉王遣王得中送兗,因求救于契丹,契丹主遣得中还报,许发兵救晋阳。
壬寅,以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以郭崇副之,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将步骑二万发潞州。
仍诏王彦超、韩通自阴地关入,与彦卿合军而进,又以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副之。
汉昭圣皇太后李氏殂于西宫。
夏,四月,北汉盂县降。
符彦卿军晋阳城下,王彦超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降。
帝遣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攻沁州,皆不下。
供备库副使太原李谦溥单骑说辽州刺史张汉超,汉超即降。
乙卯,葬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于嵩陵,庙号太祖。
南汉主以高王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邕州。
弘邈以齐、镇二王相继死于邕州,固辞,求宿卫,不许。
至镇,委政僚佐,日饮酒,祷鬼神。
或上书诬弘邈谋作乱,戊午,南汉主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鸩杀之。
初,帝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于晋阳城下,未议攻取。
既入北汉境,其民争以食物迎周师,泣诉刘氏赋役之重,愿供军须,助攻晋阳,北汉州县继有降者。
帝闻之,始有兼并之意。
遣使往与诸将议之,诸将皆言“刍粮不足,请且班师以俟再举。”帝不听。
既而诸军数十万聚于太原城下,军士不免剽掠,北汉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
帝闻之,驰诏禁止剽掠,安抚农民,止征今岁租税,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发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近便诸州民运粮以馈军。
己未,遣李谷诣太原计度刍粮。
庚申,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卒。
道少以孝谨知名,唐庄宗世始贵显,自是累朝不离将、相、三公、三师之
位,为人清俭宽弘,人莫测其喜愠,滑稽多智,浮沉取容,尝著《长乐老叙》,自述累朝荣遇之状,时人往往以德量推之。
欧阳修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况为大臣而无廉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予于五代得全节之士三,死事之臣十有五,皆武夫战卒,岂于儒者果无其人哉?得非高节之士,恶时之乱,薄其世而不肯出欤?抑君天下者不足顾,而莫能致之欤?予尝闻五代时有王凝者,家青、齐之间,为虢州司户参军,以疾卒于官。凝家素贫,一子尚幼,妻李氏,携其子,负其遗骸以归,东过开封,止于旅舍,主人不纳。李氏顾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牵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恸曰:“我为妇人,不能守节,而此手为人所执邪!”即引斧自断其臂,见者为之嗟泣。开封尹闻之,白其事于朝,厚恤李氏而笞其主人。呜呼!士不自爱其身而忍耻以偷生者,闻李氏之风,宜少知愧哉!
臣光曰:天地设位,圣人则之,以制礼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苟或废之,乱莫大焉!范质称冯道厚德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贸,人无间言,屹若巨山,不可转也。臣愚以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正,虽复华色之美,织纴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或以为自唐室之亡,群雄力争,帝王兴废,远者十馀年,近者四三年,虽有忠智,将若之何!当是之时,失臣节者非道一人,岂得独罪道哉!臣愚以为忠臣忧公如家,见危致命,君有过则强谏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今道尊宠则冠三师,权任则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则兴亡接踵,道则富贵自如,兹乃奸臣之尤,安得与他人为比哉!或谓道能全身远害于乱世,斯亦贤已。臣谓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岂专以全身远害为贤哉!然则盗跖病终而子路醢。果谁贤乎?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时君亦有责焉,何则?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彼相前朝,语其忠则反君事仇,语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之君,不诛不弃,乃复用以为相,彼又安肯尽忠于我而能获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时君之责也!
辛酉,符彦卿奏北汉宪州刺史太原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皆举城降。初,符彦卿有女适李守贞之子崇训,相者言其贵当为天下母。守贞喜曰:“吾妇犹母天下,况我乎!”反意遂决。及败,崇训先自刃其弟妹,次及符氏;符氏匿帏下,崇训仓猝求之不获,遂自刭。乱兵既入,符氏安坐堂上,叱乱兵曰:“吾父与郭公为昆弟,汝曹勿无礼!”太祖遣使归之于彦卿。及帝镇澶州,太祖为帝娶之。壬戌,立为皇后。后性和惠而明决,帝甚重之。
王彦超、韩通攻石州,克之,执刺史安彦进。癸亥,沁州刺史李廷诲降。庚午,帝发潞州,趣晋阳。癸酉,北汉忻州监军李勍杀刺史赵皋及契丹通事杨耨姑,举城降。以勍为忻州刺史。
王逵表请复徙使府治朗州。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周纪-后周纪二-译文
从玄黓困敦年九月开始,到阏逢摄提格年四月结束,共计一年零几个月。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广顺二年(壬子年,公元952年)
九月,甲寅日,吴越丞相裴坚去世。任命台州刺史吴延福共同参与相府事务。
庚午日,皇帝下令北边官吏和百姓不得进入契丹境内俘掠。
契丹将领高谟翰用苇筏渡过胡卢河入侵,到达冀州,成德节度使何福进派遣龙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等人驻扎贝州以抵抗。契丹听说后,立即率兵北渡。他们掠夺的冀州壮丁数百人,看到官军,争相鼓噪,想要攻打契丹,官军不敢回应,契丹将他们全部杀害。
蜀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上奏说周人在关中聚集兵力,请求增兵防备。蜀主派遣奉銮肃卫都虞候赵进率兵前往利州,后来听说周人聚集兵力是为了防备北汉,于是撤回。
唐武安节度使边镐,昏庸懦弱,缺乏决断,在湖南,政令出自多个部门,不得人心。吉水人欧阳广上书说:“边镐不是将帅之才,必定会丧失湖南,应该另选良将,增兵以挽救败局。”没有得到回复。
唐主派边镐经略朗州,有从朗州来的人,大多说刘言忠顺,边镐因此没有防备。唐主召刘言入朝,刘言不去,对王逵说:“唐必定会讨伐我,怎么办?”王逵说:“武陵背靠江湖险要,有数万甲兵,怎能拱手受制于人!边镐抚驭无方,士民不附,可以一战擒获。”刘言犹豫不决,周行逢说:“机事贵在迅速,拖延则对方会有所防备,不可图谋。”刘言于是任命王逵、周行逢及牙将何敬真、张仿、蒲公益、硃全琇、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为指挥使,分派发兵。潘叔嗣、张文表都是朗州人。周行逢善于谋划,张文表善于作战,潘叔嗣果敢,三人多相互配合成功,关系亲密。
诸将想召溆州酋长苻彦通为援,周行逢说:“蛮人贪婪无义,前年跟随马希萼进入潭州,焚掠无遗。我们的军队以义举兵,所向无敌,何必用这种人,使百姓遭受暴殄!”于是作罢。但也担心苻彦通成为后患,任命蛮酋土团都指挥使刘瑫为群蛮所畏惧的人,补为西境镇遏使以防备。
冬,十月,王逵等人率兵分道前往长沙,以孙朗、曹进为先锋使,边镐派遣指挥使郭再诚等人率兵驻扎益阳以抵抗。戊子日,王逵等人攻克沅江,俘虏都监刘承遇,裨将李师德率众五百投降。壬辰日,王逵等人命令军士举小舟自蔽,直抵益阳,四面斧寨而入,于是攻克,杀戍兵二千人。边镐向唐告急。甲午日,王逵等人攻克桥口及湘阴,乙未日,到达潭州。边镐婴城自守,救兵未到,城中兵少。丙申夜,边镐弃城逃走,吏民溃散。醴陵门桥折断,死者万余人,道州刺史廖偃被乱兵所杀。丁酉日早晨,王逵入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任命何敬真为行军司马。派遣何敬真等人追击边镐,未追上,斩首五百级。薄公益攻打岳州,唐岳州刺史宋德权逃走,刘言任命薄公益权知岳州。唐将守卫湖南各州的人,听说长沙陷落,相继逃走。刘言尽复马氏岭北故地,只有郴州、连州落入南汉。
契丹瀛、莫、幽州发生大水,流民进入塞内散居河北的有数十万人,契丹州县也不禁止。诏令各地赈济安置,中国民先前被掠走的,得以回归的有十分之五六。
丁未日,李谷因病臂久未痊愈,三次上表辞去职位,皇帝派遣中使传达旨意说:“你所掌管的职务非常重要,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如果事情能够成功,何必拘泥于朝礼!朕现在在便殿等你,可以暂时入宫相见。”李谷入宫见于金祥殿,当面陈述诚恳,皇帝不允许。李谷不得已再次视事。李谷不能执笔,诏令因三司事务繁重,命令刻名印使用。
辛亥日,皇帝下令:“百姓有诉讼,必须先经过县州及观察使处决,如果不公正,才允许到台省申诉,或者自己不能书写诉状,请人代写的,必须写明代写人的姓名、住址。如果没有可请的人,允许用素纸书写。所诉必须是自己的事情,不得挟私客诉。”
庆州刺史郭彦钦性格贪婪,野鸡族有很多羊马,郭彦钦故意骚扰他们以索取贿赂,野鸡族于是反叛,剽掠纲商。皇帝命令宁、环二州合兵讨伐。
刘言派遣使者奉表来告,称:“湖南世代事奉朝廷,不幸被邻寇所陷,臣虽未奉诏,便纠合义兵,削平旧国。”
唐主削去边镐的官爵,流放饶州。当初,边镐以都虞候身份跟随查文徽攻克建州,凡是所俘获的人都保全,建人称他为“边佛子”;攻克潭州后,市场不改变,潭人称他为“边菩萨”;后来成为节度使,政无纲纪,只是每天设斋供,大修佛事,潭人失望,称他为“边和尚”。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右仆射同平章事孙晟上表请罪,都被赦免。孙晟不断陈请,于是与冯延己都被罢免守本官。
唐主因近年出师无功,于是商议休兵息民。有人说:“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可以小康!”唐主说:“将终身不用兵,何止数十年!”唐主想起欧阳广的话,任命他为本县令。
十一月,辛未日,调任保义节度使折从阮为静难节度使,讨伐野鸡族。
癸酉日,皇帝下令:“每年民间所缴纳的牛皮,三分减二;按田十顷,税取一皮,其余允许民间自用及买卖,只禁止卖给敌国。”此前,自兵兴以来,禁止民间私自买卖牛皮,全部命令缴纳官府受直。唐明宗时,有司只以盐补偿;晋天福年间,连盐也不给。汉法规定,犯私牛皮一寸抵死,但民间日用实在不可无。皇帝素知其弊,至此,李谷建议,均于田亩,公私皆便。
十二月,丙戌日,黄河在郑、滑决口,派遣使者巡视修塞。
甲午日,前静难节度使侯章献买宴绢千匹,银五百两。皇帝不接受,说:“诸侯入觐,天子应有宴犒,岂待买邪!自今如此比者,皆勿受。”
王逵率兵及洞蛮五万攻打郴州,南汉将潘崇彻救援,在蚝石相遇。潘崇彻登高望湖南兵,说:“疲而不整,可破也。”纵击,大破之,伏尸八十里。
翰林学士徐台符请求诛杀诬告李崧的葛延遇及李澄,冯道认为屡次赦免,不允许。王峻赞赏徐台符的义举,报告皇帝,癸卯日,逮捕葛延遇、李澄,诛杀。
刘言上表称潭州残破,请求将使府治所移至朗州,并请求贡献、卖茶,悉如马氏故事。皇帝允许。
唐江西观察使楚王马希萼入朝,唐主留他,后数年,卒于金陵,谥号恭孝。
当初,麟州土豪杨信自为刺
史,受命于周。信死后,其子重训继位,以州降北汉。此时,被群羌包围,再次归顺,向夏、府二州求救。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广顺三年(癸丑,公元953年)
春,正月,丙辰,任命武平留后刘言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同平章事;任命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
诏令折从阮:“野鸡族能改过者,拜官赐金帛,不则进兵讨之。”壬戌,从阮上奏:“酋长李万全等受诏立誓外,其余仍不服,正在讨伐。”
前代的屯田都在边地,让戍兵耕种。唐末,中原驻兵,各地都设置营田以耕种荒地。后来又招募富户让他们交租耕种,户部另设官司总领,不隶属州县,有的丁多无役,有的容庇奸盗,州县无法追究。梁太祖攻打淮南,掠得牛以千万计,给东南诸州农民,让他们每年交租。自此几十年,牛死了而租不除,百姓非常痛苦。皇帝素知其弊,恰逢阖门使、知青州张凝上奏,请求罢除营田务,李谷也提出同样建议。乙丑,敕令:“全部罢除户部营田务,将其民隶属州县;其田、庐、牛、农器,一并赐给现佃者为永业,全部免除租牛课。”这一年,户部增加了三万多户。百姓既得为永业,才敢修葺房屋种植树木,获得数倍的地利。有人说:“营田有肥沃的,不如卖掉,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皇帝说:“利在于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
莱州刺史叶仁鲁,是皇帝的故吏,因贪赃绢万五千匹,钱千缗。庚午,赐死。皇帝派中使赐以酒食说:“你自己触犯国法,我无可奈何。应当照顾你的母亲。”仁鲁感动哭泣。
皇帝因黄河决口而忧虑,王峻请求亲自前往视察,皇帝同意。镇宁节度使荣多次请求入朝,王峻忌惮他的英烈,每每阻止。闰月,荣再次请求入朝,恰逢王峻在河上,皇帝才同意。
契丹侵犯定州,包围义丰军,定和都指挥使杨弘裕夜袭其营,大获全胜,契丹逃走。又侵犯镇州,本道兵将其击退。
丙申,镇宁节度使荣入朝。故李守贞骑士马全乂随荣入朝,皇帝召见,补为殿前指挥使,对左右说:“全乂忠于所事,昔在河中,屡挫我军,你们应当效仿。”王峻听说荣入朝,急忙从河上归来,戊戌,到达大梁。
雄武节度使高允权去世,其子牙内指挥使绍基谋袭父位,诈称允权疾病,上表自己知军府事。观察判官李彬切谏,绍基怒,斩之,辛丑,以李彬谋反上奏。
王峻坚决请求领籓镇,皇帝不得已,壬寅,任命王峻兼平卢节度使。
高绍基屡次上奏杂虏犯边,希望得到承袭,皇帝派六宅使张仁谦到延州巡检,绍基无法隐瞒,才发父丧。
戊申,折从阮上奏降服野鸡二十一族。
唐草泽邵棠上言:“最近游历淮上,听说周主恭俭,增修德政。我军新败于潭、朗,恐怕他有南征之志,应当为之防备。”
当初,王逵攻克潭州后,任命指挥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硃全琇为武安节度副使,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敬真、全琇各自设置牙兵,与逵分厅视事,吏民不知该听从谁。每次宴集,诸将使酒,纷乱如市,不再有上下之分,只有行逢、文表对逵尽礼,逵亲爱他们。敬真与逵不和,辞归朗州,又不能事刘言,与全琇谋作乱。言素忌逵之强,怀疑逵派敬真监视自己,准备讨伐他,逵听说后,非常害怕。行逢说:“刘言素来不与我们同心,何敬真、硃全琇耻于在你之下,你应当早作打算。”逵高兴地说:“与你共同除去凶党,共同治理潭、朗,还有什么可忧虑的!”恰逢南汉侵犯全、道、永州,行逢请求:“亲自到朗州劝说刘言,派敬真、全琇南讨,等到他们到长沙,用计取之,如掌中物耳。”逵同意。行逢到朗州,刘言任命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全琇为先锋使,率领牙兵百馀人与潭州兵一起抵御南汉。二人到长沙,逵出郊迎接,相见甚欢,宴饮连日,多用美妓引诱他们,敬真因此滞留不进。朗州指挥使李仲迁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敬真让他们先发,前往岭北,都头符会等因士卒思归,劫持仲迁擅自返回朗州。逵乘敬真醉酒,派人假扮刘言的使者,责备敬真“南寇深侵,不立即抵御而专务荒宴,太师命将你械归西府。”于是将其收押入狱。全琇逃走,派兵追捕。二月,辛亥朔,斩敬真以儆效尤。不久,抓获全琇及其党羽十馀人,全部斩首。
癸丑,镇宁节度使荣返回澶州。
当初,契丹主德光北还,带着晋传国宝。此时,改用玉制作二宝。
王逵派使者将斩何敬真之事告知刘言,刘言不得已,庚申,斩符会等数人。
枢密使、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年更加狂躁,上奏请求以端明殿学士颜衎、枢密直学士陈观代替范质、李谷为相,皇帝说:“进退宰辅,不可仓促,等朕再考虑。”王峻极力论列,言辞渐渐不逊,日近中午,皇帝尚未吃饭,王峻仍争辩不已。皇帝说:“现在正值寒食节,等假期结束,如你所奏。”王峻才退下。
癸亥,皇帝召宰相、枢密使入宫,将王峻幽禁在别处。皇帝见到冯道等人,哭泣说:“王峻欺凌朕太过分,想要尽逐大臣,剪除朕的羽翼。朕只有一个儿子,他专务间阻,暂时让他来朝,已经心怀怨望。岂有身居枢机,又兼宰相,还要求重镇!看他的志趣,殊未满足。如此无君,谁能忍受!”甲子,贬王峻为商州司马,制辞略曰:“肉视群后,孩抚朕躬。”皇帝担心鄴都留守王殷不安,命王殷之子尚食使承诲到王殷处,告知王峻得罪的情况。王峻到商州,得腹疾,皇帝仍怜悯他,命其妻前往探望,不久去世。
皇帝命折从阮分兵屯驻延州,高绍基开始害怕,屡有贡献。又命供奉官张怀贞率领禁兵两指挥屯驻鄜、延,绍基于是将军府事务全部交给副使张匡图。甲戌,任命客省使向训权知延州。
三月,甲申,任命镇宁节度使荣为开封尹、晋王。丙戌,任命枢密副使郑仁诲为镇宁节度使。
当初,杀牛族与野鸡族有仇,听说官军讨伐野鸡族,送粮饷迎接,官军贪图他们的财物牲畜而掠夺;杀牛族反叛,与
野鸡合在包山击败了宁州刺史张建武。
皇帝因为郭彦钦骚扰胡人,导致他们叛乱,将他罢免回家。
起初,解州刺史浚仪郭元昭与榷盐使李温玉有矛盾,李温玉的女婿魏仁浦是枢密主事,郭元昭怀疑魏仁浦庇护李温玉。
正好李守贞反叛,李温玉有个儿子在河中,郭元昭逮捕了李温玉,上奏说他叛变,事情牵连到魏仁浦。
皇帝当时是枢密使,知道这是诬告,释放了魏仁浦,不再追究。
到了这时,魏仁浦担任枢密承旨,郭元昭被调回,非常害怕,经过洛阳时,把这件事告诉了魏仁浦的弟弟魏仁涤,魏仁涤说:“我哥哥平生不与人结怨,更何况会因私害公呢!”
到了之后,丁亥日,魏仁浦向皇帝报告,任命郭元昭为庆州刺史。
己丑日,任命棣州团练使太原王仁镐为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
唐主再次任命左仆射冯延己为同平章事。
周行逢厌恶武平节度副使张仿,对王逵说:“何敬真是张仿的亲戚,临死前把后事托付给张仿,您应该防备他。”
夏天,四月,庚申日,王逵召张仿喝酒,趁他喝醉杀了他。
丙寅日,归德节度使兼侍中常思入朝,戊辰日,调任平卢节度使。
临行前,常思上奏说:“我在宋州时,向民间征收了四万多两丝,现在谨献给朝廷,请朝廷征收。”
皇帝点头同意。
五月,丁亥日,皇帝下令在宋州张贴告示,凡是常思征收的丝全部免除,已经缴纳的也归还给百姓,常思也没有表现出羞愧的神色。
自从唐末以来,各地的学校都荒废了,蜀地的毋昭裔拿出自己的百万家财修建学馆,并且请求刻板印刷《九经》。
蜀主同意了。
从此蜀地的文学再次兴盛。
六月,壬子日,沧州报告契丹的知户台军事范阳张藏英来投降。
起初,唐明宗时期,宰相冯道、李愚请求让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刷出售,朝廷同意了。
丁巳日,刻板完成,献给了朝廷。
从此,即使在乱世,《九经》也广泛传播。
王逵任命周行逢为潭州知州,自己带兵袭击朗州,攻下了朗州,杀了指挥使郑珓,逮捕了武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刘言,把他关押在别馆。
秋天,七月,王殷三次上表请求入朝,皇帝怀疑他不诚心,派使者阻止他。
唐地大旱,井水干涸,淮河可以徒步涉过,饥民渡过淮河北上的接连不断,濠州、寿州派兵阻挡,饥民与士兵争斗后继续北上。
皇帝听说后说:“他们和我们的百姓是一样的,允许他们买米过淮河。”
唐人在淮河边修建仓库,大量购买粮食供应军队。
八月,己未日,皇帝下诏,允许唐地的百姓用人畜背米过淮河,但不允许用船车运输。
王逵派使者上表,诬告“刘言密谋以朗州投降唐朝,又想攻打潭州,他的部下不听从,废黜并囚禁了他,我已经到朗州安抚军府完毕。”
并且请求将使府迁回潭州。
甲戌日,皇帝派通事舍人翟光裔到湖南宣抚,同意了王逵的请求。
王逵回到长沙,任命周行逢为朗州知州,又派潘叔嗣在朗州杀了刘言。
九月,己亥日,武成节度使白重赞上奏堵塞决口的黄河。
契丹侵犯乐寿,齐州戍兵右保宁都头刘彦章杀了都监杜延熙,密谋响应契丹,没有成功,他和他的同党都被处死。
南汉主立他的儿子继兴为卫王,璇兴为桂王,庆兴为荆王,保兴为祯王,崇兴为梅王。
东起青州、徐州,南到安州、复州,西到丹州、慈州,北到贝州、镇州,都发生了大水灾。
皇帝自从入秋以来得了风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术士说应该散财消灾。
皇帝想在南郊祭祀,又因为自梁朝以来,郊祀通常在洛阳举行,对此有所疑虑。
执政大臣说:“天子所在的地方就可以祭祀百神,何必一定要在洛阳!”
于是,开始在大梁修建圜丘、社稷坛,并建造太庙。
癸亥日,派冯道到洛阳迎接太庙和社稷的神主。
南汉大赦天下。
冬天,十一月,己丑日,太常请求按照洛阳的规格修建四郊的祭坛,皇帝同意了。
十二月,丁未朔日,神主到达大梁,皇帝在西郊迎接,并在太庙举行祔享仪式。
鄴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依仗功劳专横跋扈,凡是河北的镇戍兵需要皇帝敕令处理的,王殷直接用帖子处理,还大量搜刮民财。
皇帝听说后很不高兴,派人告诉他说:“你和国家是一体的,鄴都的仓库非常充足,你想用就取,何必担心没有钱财!”
成德节度使何福进一向厌恶王殷,甲子日,何福进入朝,秘密向皇帝报告了王殷的阴私,皇帝因此对王殷产生了怀疑。
乙丑日,王殷入朝,皇帝下诏留他在京城担任内外巡检。
戊辰日,府州防御使折德扆报告北汉将领乔赟入侵,击退了他。
王殷每次出入,随从常常有几百人。
王殷请求发放一些铠甲和武器以备巡逻,皇帝感到为难。
当时皇帝身体不好,准备举行郊祀,而王殷依仗权势在皇帝身边,众人心里都很忌惮他。
壬申日,皇帝勉强支撑着病体到滋德殿,王殷进来问安,皇帝趁机逮捕了他。
皇帝下诏诬陷王殷密谋在郊祀日作乱,将他流放到登州,出城后杀了他,命令镇宁节度使郑仁诲到鄴都安抚。
郑仁诲贪图王殷的家财,擅自杀了王殷的儿子,把王殷的家属迁到登州。
唐祠部郎中、知制诰徐铉说贡举刚刚设立,不应该突然废除,于是恢复了贡举。
之前,楚州刺史田敬洙请求修建白水塘灌溉田地以充实边境,冯延己认为可行。
李德明因此请求大规模开垦荒地作为屯田,修复各地废弃的渠塘。
官吏趁机侵扰百姓,大兴劳役,抢夺了很多民田,百姓愁苦怨恨无处申诉。
徐铉向唐主报告,唐主命令徐铉调查此事,徐铉将民田全部归还给原主。
有人诬告徐铉擅作威福,唐主大怒,将徐铉流放到舒州。
然而白水塘最终没有建成。
唐主又命令少府监冯延鲁巡抚各州,右拾遗徐锴上表说冯延鲁没有才能且罪行很多,举措轻率,不适合担任使者。
唐主大怒,将徐锴贬为校书郎、分司东都。
徐锴是徐铉的弟弟。
道州盘容洞的蛮族酋长盘崇聚众自称盘容州都统,多次侵犯郴州、道州。
乙亥日,皇帝在太庙举行朝享仪式,穿着兗冕,左右搀扶着他登上台阶,刚到一室,献上祭品,皇帝低头无法行礼,只好退下,命令晋王荣完成仪式。
当晚,皇帝住在南郊,病情更加严重,几乎无法救治,半夜才稍微好转。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中显德元年(甲寅,公元九五四年)
春天,正月,丙子朔日,皇帝在圜丘祭祀,只能勉强瞻仰致敬,进爵和奠币的仪式都由官员代为完成。
大赦天下,改元。
允许蜀地通商。
戊寅日,撤销鄴都,只保留天雄军。
庚辰日,加封晋王荣为侍中,掌管内外兵马事务。
当时群臣很少能见到皇帝,朝廷内外都很恐惧,听说晋王掌管兵权,人心才稍微安定。
军中有流言说郊祀的赏赐比唐明宗时期少,皇帝听说后,壬午日,召集诸将到寝殿,责备他们说:“我自从即位以来,穿粗衣吃粗食,一心想着供养军队。
府库的积蓄,四方的贡品,除了供养军队之外,几乎没有剩余,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现在你们却纵容凶徒散布谣言,不顾皇帝的勤俭,不考虑国家的贫乏,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功劳值得受赏,只知道抱怨,对你们来说
大家都惶恐地谢罪,退下后,皇帝下令抓捕那些不服从命令的人并处以死刑,流言才平息下来。
最初,皇帝在鄴都时,非常欣赏小吏曹翰的才能,让他去侍奉晋王荣。荣镇守澶州时,任命曹翰为牙将。荣被召入开封担任尹职时,没有特别召见曹翰,但曹翰自己来了,荣感到奇怪。曹翰私下对荣说:“大王是国家的储君,现在皇上病重,大王应该入宫侍奉医药,怎么还在外面处理事务呢!”荣听后感悟,当天就入宫留在禁中。丙戌日,皇帝病情加重,停止各司的细务,不再上奏,有大事则由晋王荣禀报并执行。
任命镇宁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戊子日,任命义武留后孙行友、保义留后韩通、朔方留后冯继业为节度使。韩通是太原人。
皇帝多次告诫晋王说:“以前我西征时,看到唐朝的十八座陵墓都被发掘了,这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陵墓中藏有太多金玉。我死后,应当用纸衣包裹,用瓦棺收敛;迅速安排葬礼,不要久留宫中;墓穴中不要用石头,用砖代替;工人和役徒都要雇佣,不要烦扰百姓;葬礼结束后,招募靠近陵墓的三十户人家,免除他们的杂役,让他们守护陵墓;不要修建下宫,不要设置守陵宫人,不要制作石羊、虎、人、马,只在陵前刻石说:‘周天子平生喜欢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背。’你如果违背我的遗令,我不会保佑你!”又说:“李洪义应当授予节钺,魏仁浦不要让他离开枢密院。”
庚寅日,诏令前登州刺史周训等人堵塞决口的黄河。此前,黄河在灵河、鱼池、酸枣、阳武、常乐驿、河阴、六明镇、原武等地决口共八处。此时分派使者去堵塞。
皇帝命令迅速起草诏书,任命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辰日,宣布诏书后,左右侍从报告皇帝,皇帝说:“我没有遗憾了!”任命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节度使,任命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为武信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为武定节度使,步军都指挥使何徽为昭武节度使。李重进比晋王荣年长,皇帝召他入禁中,托付后事,并命令他拜见荣,以确定君臣之分。当天,皇帝在滋德殿去世,秘不发丧。乙未日,宣布遗诏。丙申日,晋王即皇帝位。
最初,静海节度使吴权去世,其子昌岌继位。昌岌去世后,其弟昌文继位。这个月,昌文开始向南汉请求任命,南汉任命昌文为静海节度使兼安南都护。
北汉主听说太祖去世,非常高兴,计划大举入侵,派遣使者向契丹请求援兵。二月,契丹派遣其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兗率领万余骑兵前往晋阳。北汉主亲自率领三万军队,任命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与契丹军队从团柏向南进军潞州。
蜀国的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安思谦诬陷并杀害了张业,废黜了赵廷隐,蜀国人都厌恶他。蜀主派他率军救援王景崇,安思谦拖延不进,无功而返,内心惭愧恐惧,感到不安。自从张业被杀后,宫门守卫更加严密,安思谦怀疑是针对自己,言辞多有不逊。安思谦负责宿卫,多次杀害士卒以立威。蜀主检阅卫士时,发现有年富力强却被安思谦排斥的人,重新留用,安思谦却杀了他们,蜀主对此感到不平。安思谦有三个儿子,扆、嗣、裔,倚仗父亲的权势暴虐横行,成为国人的祸患。翰林使王藻多次进言说安思谦心怀怨恨,将要谋反,丁巳日,安思谦入朝,蜀主命令壮士击杀了他及其三个儿子。王藻也因擅自启奏边境事务而被诛杀。
北汉军队驻扎在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派遣其将穆令均率领二千步骑迎战,李筠自己率领大军驻扎在太平驿。张元徽与穆令均交战,假装不敌而退,穆令均追击,伏兵出击,杀了穆令均,俘虏并斩杀士卒千余人。李筠逃回上党,闭城自守。李筠,即李荣,因避讳皇帝的名字而改名。
世宗听说北汉主入侵,打算亲自率军抵御,群臣都说:“刘崇自从平阳逃走后,势力衰弱,士气低落,必定不敢亲自来犯。陛下刚刚即位,山陵之事尚未完成,人心容易动摇,不宜轻举妄动,应该派遣将领抵御。”皇帝说:“刘崇趁我大丧之机,轻视我年少新立,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必定亲自来犯,我不能不去。”冯道坚决反对,皇帝说:“以前唐太宗平定天下,未尝不亲自出征,我怎敢偷安!”冯道说:“不知陛下能否成为唐太宗?”皇帝说:“以我兵力的强大,击败刘崇如同山压卵!”冯道说:“不知陛下能否成为山?”皇帝不悦。只有王溥劝皇帝出征,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三月,乙亥日,蜀主加封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为武信节度使,赐爵乐安郡王,罢免其军职。蜀主鉴于安思谦的跋扈,命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等十人分别掌管禁兵。
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丁丑日,诏令天雄节度使符彦卿率军从磁州固镇出击北汉军后方,以镇宁节度使郭崇为副;又诏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率军从晋州东出拦截北汉军,以保义节度使韩通为副;又命令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率军先行前往泽州,宣微使向训监军。白重赞是宪州人。
辛巳日,大赦天下。
癸未日,皇帝命令冯道护送梓宫前往山陵,任命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乙酉日,皇帝从大梁出发。庚寅日,到达怀州。皇帝想兼程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下对通事舍人郑好谦说:“敌军势头正盛,应该持重以挫其锐气。”郑好谦将这话报告皇帝,皇帝怒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必定是受人指使,说出指使你的人则生,否则必死。”郑好谦如实回答,皇帝命令将赵晁和郑好谦一起关押在州狱中。壬辰日,皇帝经过泽州,宿营在州东北。
北汉主不知道皇帝已经到达,经过潞州时没有进攻,率军南下,当晚驻扎在高平之南。癸巳日,前锋与北汉军遭遇,击退了北汉军。皇帝担心敌军逃跑,催促各军迅速前进。北汉主将中军布置在巴公原,张元徽军在东,杨兗军在西,军容严整。当时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领的后军尚未到达,众军心危惧,但皇帝志气更加锐利,命令白重赞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率领左军在西,樊爱能、何徽率领右军在东,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骑居中,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兵护卫皇帝。皇帝亲自披甲上阵督战。北汉主见周军人数少,后悔召来契丹,对诸将说:“我自用汉军就可以破敌,何必用契丹!今天不仅能击败周军,还能让契丹心服。”诸将都表示赞同。杨兗策马向前观察周军,退回来对北汉主说:“这是强敌,不可轻进!”
北汉主激动地捋着胡须说:“时机不可错过,请您不要多言,看我如何作战。”杨兗默然不悦。
当时东北风正盛,忽然转为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让司天监李义告诉北汉主说:“现在可以出战了。”北汉主听从了他的建议。
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拉住马缰劝谏说:“李义该杀!风势如此,怎么会帮助我们呢!”北汉主说:“我的计划已定,老书生不要乱说,否则杀了你!”于是命令东军先行,张元徽率领千骑攻击周军的右翼。
战斗不久,樊爱能、何徽带领骑兵先逃,右翼军队溃败。步兵千余人脱下盔甲高呼万岁,投降了北汉。
皇帝见军势危急,亲自带领亲兵冒着箭石督战。太祖皇帝当时是宿卫将,对同僚说:“主上如此危急,我们怎能不拼死一战!”又对张永德说:“敌军气焰嚣张,奋力一战可以击败他们!您部下有许多擅长左射的士兵,请带兵从高处西出作为左翼,我带兵作为右翼攻击他们。国家的安危,在此一举!”张永德听从了他的建议,各自带领两千人出战。
太祖皇帝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士兵们拼死作战,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军队溃败。
内殿直夏津马仁瑀对众人说:“如果皇帝受到敌人的攻击,我们还有什么用!”他跃马引弓大喊,连续射杀数十人,士气大振。
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乂对皇帝说:“敌军气势已尽,即将被我们擒获,请陛下稳住马缰不要动,慢慢观看诸将如何击败他们。”随即带领数百骑冲入敌阵。
北汉主得知皇帝亲自督战,褒奖张元徽,催促他乘胜进攻。张元徽在前线略阵时,马失前蹄,被周兵杀死。张元徽是北汉的骁将,北汉军队因此士气大挫。
此时南风更加强劲,周兵奋勇作战,北汉军队大败,北汉主亲自举起红旗收兵,但无法阻止溃败。
杨兗畏惧周兵的强大,不敢救援,且对北汉主的话心怀怨恨,全军撤退。
樊爱能、何徽带领数千骑兵向南逃跑,张弓露刃,抢劫辎重,役徒惊慌逃散,损失惨重。
皇帝派遣近臣和亲军校尉追去制止,但他们不肯听从命令,使者甚至被军士杀害,他们扬言:“契丹大军已到,官军大败,剩下的士兵已经投降了。”
刘词在路上遇到樊爱能等人,樊爱能等人劝他停下,刘词不听,带领军队北上。
当时北汉主还有万余残兵,依山涧布阵,傍晚时分,刘词到达,再次与诸军一起攻击,北汉军队再次溃败,王延嗣被杀,追至高平,尸体遍布山谷,丢弃的御用物品、辎重、器械、牲畜不计其数。
当晚,皇帝在野外宿营,将投降的步兵全部处死。
樊爱能等人听说周兵大胜,与士兵们渐渐返回,有些人直到天亮还未到达。
甲午日,军队在高平休整,挑选数千名北汉降兵组成效顺指挥,任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为指挥使,派他们戍守淮上,其余两千余人赐予资装放归。
李谷被乱兵逼迫,躲入山谷,数日后才出来。
丁酉日,皇帝到达潞州。
北汉主从高平穿着粗布衣,戴着斗笠,骑着契丹赠送的黄骝马,带领百余骑从雕窠岭逃回,夜间迷路,抓村民带路,误入晋州,行百余里后才发觉,杀了带路的村民。
昼夜北逃,每到一处,刚准备吃饭,就听说周兵追来,仓皇逃走。
北汉主年老体衰,疲惫不堪,倚仗马匹,昼夜奔驰,几乎支撑不住,最终勉强逃回晋阳。
皇帝想处死樊爱能等人以整顿军纪,但犹豫不决。
己亥日,皇帝白天在行宫帐中休息,张永德在一旁侍候,皇帝向他询问此事,张永德回答说:“樊爱能等人一向没有大功,却身居高位,见到敌人就逃跑,死不足惜。况且陛下正想平定天下,如果军法不严,即使有再多的勇士,百万大军,也无法发挥作用!”皇帝将枕头扔在地上,大声叫好。
随即逮捕樊爱能、何徽及其部下军使以上七十余人。
皇帝责备他们说:“你们都是历朝宿将,并非不能作战。如今望风而逃,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把我当作奇货,卖给刘崇罢了!”将他们全部处死。
皇帝因何徽曾守卫晋州有功,想赦免他,但考虑到军法不可废,最终一并处死,并赐予棺木归葬。
从此,骄将惰卒开始有所畏惧,不再姑息纵容。
庚子日,皇帝赏赐高平之战的功臣,任命李重进兼任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任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任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
张永德极力称赞太祖皇帝的智勇,皇帝提拔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兼任严州刺史,任命马仁瑀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乂为散员指挥使。
其余将校升迁的有数十人,士兵中也有从行伍中提拔为主军厢的。
释放了赵晁的囚禁。
北汉主收拢散兵,修缮甲兵,加固城防以防御周军。
杨兗带领军队北屯代州,北汉王派王得中送杨兗,并向契丹求救,契丹主派王得中回报,答应发兵救援晋阳。
壬寅日,皇帝任命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郭崇为副,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带领步骑二万从潞州出发。
同时诏令王彦超、韩通从阴地关进入,与符彦卿会合进军,又任命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为副。
汉昭圣皇太后李氏在西宫去世。
夏季四月,北汉盂县投降。
符彦卿军队驻扎在晋阳城下,王彦超攻打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投降。
皇帝派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打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攻打沁州,但都未能攻下。
供备库副使太原李谦溥单骑劝说辽州刺史张汉超,张汉超随即投降。
乙卯日,将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葬于嵩陵,庙号太祖。
南汉主任命高王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守邕州。
弘邈因齐、镇二王相继死于邕州,坚决推辞,请求担任宿卫,但未被允许。
到任后,他将政务交给僚佐,每日饮酒,祈祷鬼神。
有人上书诬告弘邈谋反,戊午日,南汉主派甘泉宫使林延遇赐毒酒将其处死。
起初,皇帝派符彦卿等人北征,只是想炫耀兵力于晋阳城下,并未打算攻取。
进入北汉境内后,当地百姓争相以食物迎接周军,哭诉刘氏赋役的沉重,愿意供应军需,帮助攻打晋阳,北汉州县相继投降。
皇帝得知后,开始有了兼并北汉的意图。
他派使者与诸将商议,诸将都说:“粮草不足,请暂时撤军,等待下次再战。”皇帝不听。
不久,数十万大军聚集在太原城下,军士不免抢劫,北汉百姓失望,渐渐躲入山谷自保。
皇帝得知后,紧急下诏禁止抢劫,安抚农民,停止征收今年的租税,并招募百姓献粮,按贡献大小授予官职,同时征调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附近各州的百姓运粮供应军队。
己未日,派李谷前往太原计算粮草。
庚申日,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去世。
冯道年轻时以孝顺谨慎闻名,唐庄宗时开始显贵,此后历任将、相、三公、三师之职。
他为人清廉节俭,宽宏大量,人们无法猜测他的喜怒,他机智幽默,善于适应环境,曾著有《长乐老叙》,自述自己在各个朝代的荣耀经历,当时的人们常常以他的德行和度量来推崇他。
欧阳修评论说:“礼义廉耻,是国家的四大支柱。这四大支柱不稳固,国家就会灭亡。”礼义是治理人民的重要法则;廉耻是立身的重要原则。更何况作为大臣而没有廉耻,天下怎么可能不乱,国家怎么可能不亡呢!我读冯道的《长乐老叙》,看到他自述自己的荣耀,可以说他是没有廉耻的人,那么天下国家的情况就可以从中得知了。我在五代时期找到了三位全节之士,十五位死事之臣,他们都是武夫战卒,难道在儒者中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吗?难道是因为高节之士厌恶当时的混乱,轻视那个时代而不肯出来吗?还是因为君主不值得他们效忠,所以无法招致他们呢?我曾听说五代时期有个叫王凝的人,家在青州和齐州之间,担任虢州司户参军,因病在任上去世。王凝家一向贫穷,一个儿子还年幼,妻子李氏带着儿子,背着丈夫的遗骸回家,东行经过开封,住在旅舍,主人不接纳。李氏看到天色已晚,不肯离开,主人拉着她的手臂把她赶了出去。李氏仰天痛哭说:“我作为妇人,不能守节,而这手被人拉着!”于是拿起斧头砍断了自己的手臂,看到的人都为之叹息哭泣。开封尹听说后,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厚恤李氏并鞭打了旅舍主人。唉!那些不自爱其身而忍辱偷生的人,听到李氏的风范,应该感到羞愧吧!
臣司马光说:天地设定了位置,圣人效法天地,制定礼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人从夫,终身不改;臣子事君,至死不贰。这是人道的大伦。如果有人废弃这些,混乱就会极大!范质称赞冯道德行深厚,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度量宏大,虽然朝代更替,人们对他没有非议,他像一座巨山,不可动摇。臣愚以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作为女子不正,即使有美貌和巧手,也不足为贤;作为臣子不忠,即使有才智和政绩,也不足为贵。为什么呢?因为大节已经亏损。冯道作为宰相,历经五朝、八姓,就像旅店看待过客,早上是仇敌,晚上是君臣,变脸改口,毫无愧色,大节如此,即使有小善,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有人认为自从唐朝灭亡,群雄争霸,帝王兴废,远的十几年,近的四三年,即使有忠智之士,又能如何呢!在那个时代,失节的大臣不止冯道一人,怎么能只怪罪冯道呢!臣愚以为忠臣忧国如家,见危致命,君主有过则强谏力争,国家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在邦有道时出现,邦无道时隐退,或隐居山林,或在下僚中优游。如今冯道尊宠则位居三师,权任则位居诸相之首,国家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家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主兴亡接踵而至,冯道则富贵自如,这是奸臣中的佼佼者,怎么能与他人相比呢!有人认为冯道能在乱世中保全自己,远离祸害,这也是贤能。臣认为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怎么能专以保全自己、远离祸害为贤呢!那么盗跖病终而子路被剁成肉酱。到底谁贤呢?这不仅是冯道的过错,当时的君主也有责任,为什么呢?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他作为前朝的宰相,论其忠则反君事仇,论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的君主,不诛不弃,反而用他为相,他又怎么会尽忠于我而能获得重用呢!所以说:不仅是冯道的过错,也是当时君主的责任!
辛酉日,符彦卿上奏北汉宪州刺史太原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都举城投降。起初,符彦卿有个女儿嫁给了李守贞的儿子崇训,相士说她将来会成为天下之母。李守贞高兴地说:“我的儿媳都能成为天下之母,何况我呢!”于是决定反叛。等到失败,崇训先杀了自己的弟妹,接着要杀符氏;符氏躲在帷帐下,崇训匆忙寻找未果,于是自刎。乱兵进入后,符氏安坐在堂上,叱责乱兵说:“我父亲与郭公是兄弟,你们不要无礼!”太祖派人将她送还给符彦卿。等到皇帝镇守澶州,太祖为皇帝娶了她。壬戌日,立为皇后。皇后性格温和贤惠而明决,皇帝非常看重她。
王彦超、韩通攻打石州,攻克后,俘虏了刺史安彦进。癸亥日,沁州刺史李廷诲投降。庚午日,皇帝从潞州出发,前往晋阳。癸酉日,北汉忻州监军李勍杀了刺史赵皋及契丹通事杨耨姑,举城投降。任命李勍为忻州刺史。
王逵上表请求将使府治所迁回朗州。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周纪-后周纪二-注解
玄黓困敦: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玄黓指黑色,困敦指困顿,合起来表示一个困难的年份。
阏逢摄提格: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阏逢指阻碍,摄提格指摄提星,合起来表示一个充满阻碍的年份。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皇帝:五代时期后周的开国皇帝郭威的谥号。
广顺二年:后周太祖郭威的年号,公元952年。
吴越: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国家,位于今浙江一带。
契丹:指辽国,五代十国时期北方的强大政权。
成德节度使:成德,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蜀山南西道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负责蜀山南西道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唐武安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负责武安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朗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今属湖南省。
潭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今属湖南省。
岳州:古代地名,今湖南岳阳一带。
郴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今属湖南省。
连州:古代地名,今广东连州一带。
南汉: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广东一带。
瀛、莫、幽州:古代地名,今河北一带。
野鸡族:当时西北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
保义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负责保义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静难节度使:唐代设立的节度使,负责静难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翰林学士:古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参与朝政等事务。
潭州残破:指潭州在战乱中遭受严重破坏。
马氏故事:指马氏家族在湖南的统治历史。
楚王马希萼:五代十国时期楚国的君主。
麟州:古代地名,今陕西神木一带。
杨信:麟州的地方豪强。
史:指史弘肇,五代后周时期的将领。
重训:史弘肇的儿子,继承其父职位。
北汉:五代十国时期的割据政权,位于今山西一带,与后周对立。
群羌:指当时西北地区的羌族部落。
夏、府二州:夏州和府州,位于今陕西和内蒙古交界处。
广顺三年:公元953年,后周太祖的年号。
武平节度使:五代时期的官职,掌管一方军政大权。
同平章事:唐朝至宋朝时期的宰相职位,参与国家重大决策。
折从阮:后周时期的将领。
屯田:古代的一种农业制度,军队在边境地区开垦土地,自给自足。
营田:类似于屯田,但多由民间高赀户经营。
梁太祖:指后梁太祖朱温。
淮南:今安徽、江苏一带。
阖门使:五代时期的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知青州:指担任青州知州的官员。
李谷:后周时期的宰相。
莱州刺史:莱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叶仁鲁:后周时期的官员,因贪污被赐死。
河决:黄河决堤。
王峻:后周时期的将领,后因专权被贬。
镇宁节度使:五代时期的官职,掌管一方军政大权。
荣:指镇宁节度使荣,后周时期的将领。
定州:今河北定州一带。
义丰军:五代时期的军事单位。
杨弘裕:后周时期的将领。
镇州:今河北正定一带。
李守贞:五代时期的军阀,曾与符彦卿联姻,后因反叛失败而自杀。
马全乂:后周的将领,参与高平之战。
雄武节度使:五代时期的官职,掌管一方军政大权。
高允权:后周时期的将领。
高绍基:高允权的儿子,后因谋反被杀。
李彬:后周时期的官员,因劝谏被杀。
平卢节度使:平卢,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六宅使:五代时期的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张仁谦:后周时期的官员。
邵棠:五代时期的文人。
潭、朗:潭州和朗州,今湖南一带。
何敬真:后周时期的将领。
硃全琇:后周时期的将领。
张文表:后周时期的将领。
周行逢:后周时期的将领。
李仲迁:后周时期的将领。
符会:后周时期的将领。
端明殿学士:五代时期的官职,负责文教事务。
颜衎:后周时期的官员。
陈观:后周时期的官员。
范质:后周时期的宰相。
冯道:五代时期的政治家,历经多个朝代,因其政治上的灵活性和长寿而闻名,但也因其多次易主而受到争议。
王殷:五代时期后周的一位将领。
张匡图:后周时期的官员。
向训:后周时期的官员。
郑仁诲:后周时期的官员。
杀牛族:当时西北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
宁州刺史:宁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郭彦钦:五代时期后周的一位官员,因扰民被废黜。
解州刺史:解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榷盐使:古代负责盐政的官员。
枢密主事:枢密院的主事官员,枢密院是古代中国的军事和政治机构。
枢密使:五代至宋朝时期的最高军事长官,掌管国家军事大权。
庆州刺史:庆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棣州团练使:棣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团练使是负责地方军事的官员。
宣徽北院使:宣徽院是古代中国的宫廷机构,北院使是其高级官员。
枢密副使:枢密院的副首长。
左仆射:古代中国的官职,相当于副宰相。
武平节度副使:武平,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副使是节度使的副手。
归德节度使:归德,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侍中:古代中国的官职,相当于宰相。
宋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
蜀毋昭裔:五代时期后蜀的一位官员,曾出资修建学馆。
九经:古代中国的九部经典著作,包括《易经》、《书经》、《诗经》、《礼记》、《春秋》、《周礼》、《仪礼》、《公羊传》、《谷梁传》。
户台军事:古代中国的军事机构,负责户籍和军事事务。
范阳:古代中国的一个地名,今属河北省。
唐明宗: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皇帝。
判国子监:国子监是古代中国的最高学府,判国子监是其主管官员。
田敏: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曾负责校正《九经》。
王逵:五代时期后周的一位将领。
武安节度使:武安,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鄴都留守:鄴都,古代中国的一个都城,留守是负责都城事务的官员。
天雄节度使:天雄,古代中国的一个节度使辖区,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古代中国的军事官职,负责皇帝的侍卫和亲军。
何福进:五代时期后周的一位将领。
府州防御使:府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防御使是负责地方防御的官员。
折德扆:五代时期后周的一位将领。
乔赟:北汉的一位将领。
楚州刺史:楚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田敬洙: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
白水塘:古代中国的一个水利工程。
冯延己: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
李德明: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
徐铉: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
舒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今属安徽省。
少府监: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冯延鲁: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
右拾遗: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谏议和监察。
徐锴:五代时期后唐的一位官员,徐铉的弟弟。
道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名,今属湖南省。
盘容洞蛮:古代中国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
盘崇:盘容洞蛮的首领。
太庙:古代中国的皇家宗庙。
兗冕:古代中国的皇帝礼服。
晋王荣:指后周太祖郭威的养子柴荣,后被立为太子,继位为后周世宗。
显德元年:五代时期后周的年号,公元954年。
圜丘:古代中国的祭天场所。
鄴都:古代中国的一个都城,今属河北省。
天雄军:古代中国的一个军事辖区。
判内外兵马事: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全国军事事务。
郊赏:古代中国的皇帝在郊祀后对臣子的赏赐。
澶州:今河南省濮阳市一带,是后周时期的重要军事重镇。
开封尹:开封府的行政长官,开封是后周的都城。
节度使:唐朝至宋朝时期的地方军政长官,掌管一方的军政大权。
纸衣、瓦棺:后周太祖郭威提倡节俭,要求自己死后用纸衣和瓦棺下葬,以示节俭。
潞州:今山西省长治市一带,是后周与北汉交战的重要地区。
泽州:今山西省晋城市一带,是后周与北汉交战的前线。
高平:今山西省高平市,是后周与北汉决战的地点。
北汉主:指北汉的君主,北汉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政权,位于今山西一带。
兗:指杨兗,北汉的将领。
司天监:古代官名,负责观测天象、制定历法等事务。
枢密直学士:古代官名,枢密院的官员,负责军事机要事务。
樊爱能、何徽:北汉的将领,后因战败逃亡。
太祖皇帝:指后周太祖郭威,五代时期后周的开国皇帝。
张永德:后周的将领,曾参与高平之战。
马仁瑀:后周的将领,以勇猛著称。
杨兗:北汉的将领,后因战败退兵。
符彦卿:五代时期的将领,其女符氏后来成为宋太祖的皇后。
长乐老叙:冯道所著的自传体作品,记述了他在多个朝代的经历和荣遇。
礼义廉耻:儒家伦理道德的核心概念,分别指礼仪、正义、廉洁和羞耻心,是维护社会秩序和个人品德的重要准则。
王凝:五代时期的一位官员,以清廉和忠诚著称,其妻李氏因守节而自断其臂的故事广为流传。
宋太祖: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通过陈桥兵变建立宋朝。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后周纪-后周纪二-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后周太祖郭威统治下的广顺二年(公元952年)的历史事件。文中涉及多个地方政权和军事行动,反映了当时中国南北方政权的复杂关系和频繁的战争状态。
首先,文中提到吴越丞相裴坚的去世和台州刺史吴延福的任命,显示了吴越国内部的权力更迭。接着,契丹的入侵和成德节度使何福进的抵抗,反映了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的威胁以及中原政权的应对策略。
蜀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的奏章和周人的军事行动,揭示了南方政权对北方政权的警惕和防备。唐武安节度使边镐的无能和湖南地区的混乱,进一步展示了当时地方政权的腐败和无能。
文中还详细描述了朗州刘言的起义和王逵等人的军事行动,反映了地方豪强对中央政权的反抗和割据势力的崛起。特别是刘言、王逵、周行逢等人的合作,展示了地方势力在乱世中的生存策略和军事才能。
此外,文中提到契丹地区的大水和流民的迁徙,揭示了自然灾害对社会的冲击和政府的应对措施。敕令中对民间诉讼和牛皮交易的规定,反映了政府对民生的关注和法律制度的完善。
最后,文中提到唐主对欧阳广的重视和对边镐的惩罚,显示了统治者对人才的重用和对腐败的打击。唐主的休兵息民政策,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和平的渴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展示了五代十国时期中国社会的动荡和复杂,揭示了地方政权的割据、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自然灾害的影响以及政府对民生的关注。这些内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五代后周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军事事件,展现了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权力斗争。首先,文中提到了史弘肇及其子重训的继承问题,反映了当时世袭制度的普遍性。重训投降北汉,后又归顺后周,显示了当时政权更迭频繁,地方势力摇摆不定的特点。
文中还详细记载了后周太祖郭威的一系列政治举措,如任命刘言为武平节度使、王逵为武安节度使等,体现了太祖对地方势力的控制和安抚。同时,太祖对屯田制度的改革也反映了其对民生的关注。屯田制度在唐末已经出现弊端,太祖通过废除户部营田务,将土地赐予佃农为永业,极大地缓解了农民的负担,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这一举措不仅增加了户部的户口数量,还使得农民敢于修葺房屋、种植树木,进一步推动了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王峻的专权和最终被贬的过程。王峻作为后周的重要将领,一度权倾朝野,甚至试图干预宰相的任免。太祖对其专权行为深感不满,最终将其贬为商州司马。这一事件反映了太祖对权力的掌控和对权臣的警惕,同时也揭示了五代时期权臣与皇帝之间的复杂关系。
文中还提到了契丹的入侵和后周的应对措施。契丹作为当时北方的强大势力,频繁侵扰中原,后周通过杨弘裕等将领的英勇抵抗,成功击退了契丹的进攻。这一系列军事行动不仅展现了后周军队的战斗力,也反映了当时北方边境的紧张局势。
最后,文中还记载了何敬真、硃全琇等人的叛乱及其被镇压的过程。何敬真等人因不满刘言和王逵的统治,试图发动叛乱,但最终被王逵和周行逢等人设计擒获并处死。这一事件反映了当时地方势力内部的矛盾和斗争,同时也展现了王逵等人的政治智慧和军事才能。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历史事件,生动地展现了五代后周时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太祖郭威的一系列改革举措,不仅巩固了后周的统治,也为后来的北宋统一奠定了基础。同时,文中记载的权力斗争和军事冲突,也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权更迭频繁、社会动荡不安的特点。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时期后周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反映了当时政局的动荡和权力的更迭。文中提到的宁州刺史张建武被击败,郭彦钦因扰民被废黜,解州刺史郭元昭与榷盐使李温玉的矛盾,以及李守贞的反叛等事件,都显示了当时地方官员之间的权力斗争和中央政权的脆弱。
文中还提到了蜀毋昭裔出资修建学馆并刻印《九经》,这一举措在乱世中显得尤为珍贵,体现了对文化教育的重视。蜀中文学的复兴,不仅为当地的文化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为后世的文化传承奠定了基础。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契丹的入侵、南汉的封王、各地的水灾等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自然灾害的频发。这些事件不仅影响了人民的生活,也对政权的稳定构成了威胁。
在政治方面,文中提到的王殷的专横和何福进的密告,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皇帝的猜疑。王殷的被捕和处决,显示了皇帝对权臣的警惕和对权力的严格控制。
最后,文中提到的皇帝的风痹疾和郊祀的举行,反映了皇帝对天命的依赖和对神灵的敬畏。皇帝在病重的情况下仍坚持举行郊祀,显示了他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感。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的记载,展现了五代时期后周的政治、军事、文化和社会状况,为我们了解这一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后周太祖郭威临终前的政治安排及其继任者后周世宗柴荣的即位过程,同时也描述了北汉与后周的军事冲突。文本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五代时期政权更迭的复杂性和军事斗争的激烈性。
首先,文本通过郭威对柴荣的临终嘱托,反映了郭威的节俭思想和政治智慧。郭威要求自己死后用纸衣、瓦棺下葬,并强调不要劳民伤财,体现了他对民生的关怀和对节俭的推崇。这种思想在后周的政治实践中得到了延续,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次,文本通过柴荣的即位过程,展现了五代时期政权交接的紧张局势。柴荣在郭威病重时迅速入宫侍疾,并在郭威去世后迅速即位,显示了他在政治上的果断和敏锐。同时,郭威对柴荣的嘱托也体现了对继任者的信任和期望。
再次,文本通过北汉与后周的军事冲突,揭示了五代时期北方政权的复杂关系。北汉主刘崇趁郭威去世之机,联合契丹南下进攻后周,企图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后周世宗柴荣则亲自率军迎战,展现了年轻君主的勇气和决心。
最后,文本通过具体的军事部署和战斗过程,生动地描绘了五代时期的战争场景。北汉与后周在高平之战中的对决,不仅是军事力量的较量,也是政治智慧的比拼。柴荣的果断决策和将士的英勇作战,最终使后周取得了胜利,巩固了政权。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形象,展现了五代时期政治、军事、文化等多方面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文本的语言简洁明快,叙事条理清晰,具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价值。
这段古文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北汉与后周之间的一场重要战役——高平之战。这场战役不仅展现了当时的军事策略和将领的英勇,也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权更迭频繁、战争不断的时代背景。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中国古代战争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军事思想。北汉主在战前观察到风向的变化,认为这是天时的有利条件,决定出战。然而,后周的将领们则通过团结一致、奋勇作战,最终扭转了战局,体现了人和的重要性。
在艺术特色方面,这段文字通过生动的描写和对话,展现了将领们的性格和决策过程。例如,北汉主的果断与自信、张永德的忠诚与勇敢、马仁瑀的英勇无畏等,都通过他们的言行得以生动体现。此外,文中对战场氛围的描写也十分传神,如“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特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形象地描绘了战后的惨烈景象。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高平之战的具体过程,还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权之间的复杂关系。北汉主在战败后逃亡,最终依靠契丹的帮助才得以保全,这体现了当时北方政权对契丹的依赖。同时,后周太祖郭威在战后的赏罚分明,也展现了其作为开国皇帝的治国智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描写和深刻的军事思想,展现了中国古代战争的复杂性和将领们的智慧与勇气。
这段文本通过对比冯道和王凝的事迹,深刻探讨了忠诚与廉耻的道德问题。冯道作为五代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历经多个朝代,其政治上的灵活性和长寿使他成为历史上备受争议的人物。欧阳修在评论中严厉批评了冯道的无廉耻行为,认为大臣若无廉耻,国家必将灭亡。这种批评反映了儒家伦理对忠诚和道德的高度重视。
相比之下,王凝的妻子李氏因守节而自断其臂的故事,展现了儒家伦理中妇女的贞节观念。李氏的行为不仅赢得了当时社会的广泛赞誉,也成为了后世传颂的典范。这种对比不仅突显了冯道与李氏在道德选择上的巨大差异,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忠诚和贞节的高度重视。
此外,文本还通过符彦卿和李守贞的故事,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治联姻的复杂性和危险性。符彦卿的女儿符氏最终成为宋太祖的皇后,这一事件不仅改变了符氏家族的命运,也对宋朝的建立产生了重要影响。这种政治联姻的描写,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权更迭频繁、社会动荡不安的历史背景。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故事,深刻探讨了忠诚、廉耻、贞节等儒家伦理道德的核心问题,同时也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治动荡和社会变迁的复杂面貌。这些故事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道德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