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济公(约公元1100年-1200年),本名李修缘,南宋时期的和尚,以其狂放不羁、爱民如子的形象著称。济公在民间故事中被塑造为一位佛门高僧,既能行医治病,又能显现神迹,深受百姓喜爱。此书主要根据济公的传奇故事整理而成。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6世纪)。
内容简要:《济公全传》是一部民间传说体裁的小说,讲述了济公一生的奇异事迹。济公虽然身为和尚,但行为不拘一格,常以不修边幅、疯癫的形象示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神奇人物。他通过各种方式帮助百姓解决困境,巧妙地化解了许多社会矛盾。小说通过济公的故事,传递了深刻的道德教义和社会关怀,展现了济公博爱与智慧的一面。《济公全传》具有丰富的民间文化内涵,并且通过其幽默和讽刺的手法,反映了社会的种种弊端与人性的复杂。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济公全传-第一百三十回-原文
知县公堂问口供 济公巧断垂金扇
话说老爷开放了王全、李福,听王雄一回禀,和尚来了,知县吩咐有请。
和尚刚一上堂,老爷一看,跟梦中见的穷和尚一般无二,知县赶紧站起身来,抱拳拱手说:“圣僧可是灵隐济颠?”
和尚说:“老爷忘了,咱们见过,就是王全、李福不白之冤么?”
知县说:“是是。”赶紧吩咐人看座。
和尚在旁边落座,知县说:“圣僧从哪里来?”
和尚说:“我是上白水湖去捉妖,由此路过。”
知县说:“原来如此,圣僧到白水湖去,绍兴府知府顾国章倒跟我相好,我二人虽是属员上司,倒是不分彼此。圣僧要去,我给知府写一封信。”
和尚说:“好,请问你老爷一句话。”
知县说:“圣僧有话请讲。”
和尚说:“老爷在这地面,为官声名如何?”
知县说:“本县自己也不知道,圣僧可有耳闻怎么样?”
和尚说:“老爷声气可倒不错,倒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就有一件事,老爷不应当不办。”
知县说:“什么事?望圣僧说明。”
和尚说:“本县内有一位生员李文龙无故休妻,老爷就不应当不办。”
知县张甲三一愣,说:“并没见有这案。”
和尚说:“有。”
老爷立刻传值帖二爷上堂,知县问:“可有人在你手里状告李文龙么?”
值帖的说:“没有。”
知县又叫官代书来问:“可有人在你手里写呈状,告李文龙么?”
代书说:“没有。”
老爷又传值日班问:“有人喊冤告李文龙么?”
值日说:“并没有。”
知县说:“圣僧可曾听见?这件事叫我难办了。吏不举,官不究,没人来告状,我怎么办呢?”
和尚说:“有人告他。”
知县说:“谁告他?”
和尚说:“我告李文龙。”
知县说:“圣僧为何告他?”
和尚说:“老爷把李文龙传来,他要不是无故休妻,老爷拿我和尚治罪。李文龙不是外人,跟我是亲戚。”
知县说:“是是。”立刻派王雄、李豹去传李文龙。
且说李文龙回到家中,正自纳闷,哪来的这么一个疯和尚爷爷呢?自己正在思想,听外面打门,李文龙出来一看,王雄、李豹说:“李先生,有人把你告下来了。”
李文龙说:“谁把我告下来?”
王雄、李豹说:“是一个穷和尚。”
李文龙一听,立刻到里面把镯子、小扇坠环、字柬一并带着,抱着孩子一同王雄、李豹来到衙门。
李文龙一上堂,见穷和尚旁边跟知县平起平坐,心里说:“我这官司要输。”立刻口称:“老父台在上,生员李文龙有礼。”
知县一看,说:“李文龙你无故休妻,既是念书的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李文龙说:“回禀老爷台,我休妻有因,何言无故?她犯了七出之条。”
老爷说:“有何为凭据?”
李文龙:“回禀老爷,自那一日找出去给人家写信回来,在后院内出恭,听后门有人叫娘子开门,我开门一把没揪住,那人跑了,由袖口掉下手卷包,我捡起一看,是一对金坠环,情诗三首。我一找找出金镯、小扇,因此我将妻子郑氏休回。老父台请看这东西、诗句。”
立刻把坠镯、小扇、诗句呈上去。
老爷一看,勃然大怒,说:“你这东西就该打,先给我打他二百戒尺。”
李文龙说:“请示老父台明言,生员身犯何律,老父台要打我。”
知县说:“打完了我再告诉你。”
和尚说:“老爷瞧着我,饶恕他,暂记他二百戒尺,老爷告诉他。”
知县说:“李文龙,素常你夫妻和美不和?”
李文龙说:“和美。”
老爷说:“素常你妻子是贤惠人不是?”
李文龙说:“素常倒贤惠。”
知县说:“却原来你妻子素常安分,夫妻和美,你岂不知这件事有阴人陷害,捏造离间你夫妇么?凡事要三思。你妻子与人私通,可是亲眼得见么?”
和尚说:“老爷派差人把郑氏、马氏并赖子一并传来。”
老爷立刻教王雄、李豹下去传人。
书中交代,郑氏自从那日跟他舅母回来,第二日求他舅母去给劝说,马氏到李文龙家去,李文龙不但不开门,把马氏辱骂回去。
马氏到了家一说,郑氏哭的死去活来,马氏说:“我也不能再去了。”
吃早饭后,就来了一个老太太,有六十多岁,到马氏屋中来一见郑氏,这老太太就问马氏:“这位姑娘是谁呀?”
马氏说:“这是我外甥女,给的李文龙为妻。”
这老太太说:“哟,这位姑娘头上脚下够多好,给的就是那穷酸李文龙么?是怪可惜的。”
马氏说:“现在李文龙不要了,休回来了。”
这老太太说:“那也好,早就该跟他散了,省得跟他受罪。这可逃出来了,我给你说个主罢,做过兵部尚书的公子卞虎卞员外,新近失的家,要续弦,这一进门就当家,成箱子穿衣裳,论匣子带首饰,有多好?”
郑氏一听说:“这位妈妈今年多大年纪?”
这位太太说:“我六十八岁。”
郑氏说:“好,再活六十八岁,一百三十六,你这大年岁说点德行话才是,不该拆散我夫妇,你快去罢。”
这个老太太被郑氏抢白走了。
工夫不大,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见郑氏也提说不必跟李文龙受苦,你不必想不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给你提提卞虎员外好不好?进门就当家,一呼百诺,出门坐轿子,郑氏又给驳走了。
一连来了四个,都是给卞虎提亲。
郑氏也是聪明人,自己一想:“来了四个媒人,都给卞虎一个人提,要是提两家还可,都提一家,这其中定有缘故。”
郑氏一想:“这必是卞虎使出人来离间我夫妇,我莫若应允他,跟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叫他奋志读书,扶养孩儿。等过了门,我暗带钢刀一把,我话里引话,套出卞虎的真情,我用钢刀把卞扎死,我自己开一膛,方显我贞节之名,叫丈夫李文龙明明白白。”
想罢,就跟这个媒婆说:“我愿意了,你可去罢,可有一节,我先要五百银子,没有银子我不上轿。可得把我丈夫李文龙找来,我得见一面,不依着我,还是不行。”
媒婆一听,说:“那都好办,打发人把你丈夫李文龙找来你见见,你要银子也现成,只要你愿意,我去说去。”
郑氏说:“就是罢。”
媒婆去了。
次日回来,就说:“停当了,今天晚上就娶,先有人送银子来,随后轿子就到。”
正说着话,外面打门,马氏叫赖子开门一看,乃是二位公差。
马氏问:“找谁。”
王雄、李豹说:“有人把你们告下来了。”
马氏说:“谁告下我们来。”
王雄说:“李文龙。”
马氏说:“好呀!李文龙把媳妇休了,反倒把我们告下来。”
王雄说:“老爷有谕,传郑氏、马氏赖子去过堂。”
马氏说:“哟,我们赖子一个傻孩子,招着谁了。”
王雄说:“老爷有分派。”
马氏无法,找人看家,同着郑氏带着赖子一同来到公堂。
王雄上去一回话,老爷吩咐:
“先把郑氏带上来。”
郑氏一上堂,李文龙的孩子已有三岁,一瞧见娘“哇”的一声就哭了,老爷就说:“你是郑氏?”
郑氏说:“小妇人伺候。”
老爷一看郑氏,衣服平常,说:“你丈夫李文龙为什么休你?”
郑氏说:“小妇人不知道。”
老爷说:“你愿意跟李文龙不愿意呢?”
郑氏说:“小妇虽不敢说知书达礼,我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求老爷恩典,我愿意跟我丈夫。”
老爷说:“你这两天在你舅母家里,你舅母说什么呢?”
郑氏说:“我求我舅母去跟我丈夫说合,我舅母被我丈夫辱骂回来,我舅母也不管了。昨天一连来了四个媒人都给我提亲,都提卞虎卞员外一家,小妇人可就生了疑心,这必是卞虎主使出来,离间我夫妇。”
老爷说:“你应允没有?”
郑氏说:“我应允了。”
老爷说:“你既愿意跟你夫,怎么又应允呢?”
郑氏说:“我打算跟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使他用功读书,抚养我那孩儿。我虽应允,等他把我娶过去,我暗带钢刀,我话里引话,套出他的真情实话,我把他扎死,我一开膛,那时呈报当官,可洗出小妇人清白之名。”
知县点点头,叫把郑氏带下去,带马氏上来。
老爷一看马氏,三十多岁,也很美貌,透着风流。
老爷问道:“马氏你外甥女被休回去,你为何不给说合。”
马氏说:“回禀老爷,小妇人到李文龙家去,李文龙不开门把我骂回去。我就跟我外甥女说,你愿意在我家住着,我做针黹,有你两碗饭吃,先嫁由爹娘,后嫁由自身,我也不能管。媒人给她说亲,是她自己答应的,小妇人也并没叫她另嫁。”
知县一听这案没处找头绪,这才问:圣僧,怎么办?”
和尚说:“把马氏带到外面去,立刻把赖子带上来。”
知县问道:“赖子你说实话,我给换新衣裳,买肉吃。”
赖子本是傻子,说:“不知道。”
知县说:“你妈跟谁商量什么计害你姐姐?”
赖子说:“不知道。”
老爷又问:“你妈叫谁给你姐姐说亲。”
赖子仍回不知道。
问什么,他总回说不知道。
知县为了难,又问和尚,和尚把王雄、李豹叫过来,附耳如此如此,王雄、李豹点头答应。
不知和尚有何等妙计,要审问真情,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济公全传-第一百三十回-译文
知县在公堂上审问口供,济公和尚巧妙地判决了这起关于垂金扇的案件。
话说老爷释放了王全、李福,听王雄禀报后,和尚来了,知县吩咐请他上堂。
和尚一上堂,知县一看,发现他跟梦中见到的穷和尚长得一模一样,知县赶紧站起来,抱拳拱手说:“圣僧是灵隐济颠大师吗?”和尚说:“老爷忘了,我们见过,就是王全、李福那件冤案吗?”知县说:“是的。”赶紧吩咐人给和尚安排座位。
和尚在旁边坐下,知县问:“圣僧从哪里来?”和尚说:“我是去白水湖捉妖,路过这里。”知县说:“原来如此,圣僧要去白水湖,绍兴府知府顾国章跟我关系不错,我们虽然是上下级,但关系很好。圣僧要去,我给他写封信。”和尚说:“好,请问老爷一个问题。”知县说:“圣僧请讲。”
和尚说:“老爷在这个地方做官,名声如何?”知县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圣僧有听说吗?”和尚说:“老爷的名声不错,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但有一件事,老爷不应该不管。”知县问:“什么事?圣僧请说明。”
和尚说:“本县有一位生员李文龙无故休妻,老爷就不应该不管。”知县张甲三一愣,说:“没见过这个案子。”和尚说:“有。”老爷立刻传令贴身侍从上堂,知县问:“有人在你这里告李文龙吗?”侍从说:“没有。”
知县又叫官代书来问:“有人在你这里写状子告李文龙吗?”代书说:“没有。”老爷又传令值日班问:“有人喊冤告李文龙吗?”值日说:“没有。”知县说:“圣僧可曾听见?这件事让我很难办。官吏不举报,官员不追究,没人来告状,我怎么办呢?”和尚说:“有人告他。”知县问:“谁告他?”
和尚说:“我告李文龙。”知县说:“圣僧为何告他?”和尚说:“老爷把李文龙传来,如果他不是无故休妻,老爷就惩罚我,我和尚。李文龙不是外人,他是我的亲戚。”知县说:“是的。”立刻派王雄、李豹去传李文龙。
李文龙回到家中,正纳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他正在思考,听到外面敲门,李文龙出来一看,王雄、李豹说:“李先生,有人告你。”
李文龙问:“谁告我?”王雄、李豹说:“是一个穷和尚。”李文龙一听,立刻带着手镯、小扇坠环、字柬,抱着孩子和王雄、李豹来到衙门。李文龙一上堂,见穷和尚和知县平起平坐,心里想:“我这官司要输了。”立刻说:“老父台在上,生员李文龙有礼。”知县一看,说:“李文龙,你无故休妻,作为读书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李文龙说:“回禀老爷,我休妻有原因,何来无故?她犯了七出之条。”老爷说:“有何证据?”李文龙说:“回禀老爷,自从那天找出去给人写信回来,在后院方便时,听到后门有人叫娘子开门,我开门时没抓住,那人跑了,袖口掉下手卷包,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对金坠环和三首情诗。我一找,找出金镯、小扇,因此我将妻子郑氏休回。老父台请看这些东西、诗句。”立刻把坠镯、小扇、诗句呈上去。
知县一看,勃然大怒,说:“你这东西就该打,先给我打他二百戒尺。”李文龙说:“请示老父台明言,生员身犯何律,老父台要打我。”知县说:“打完了我再告诉你。”和尚说:“老爷看着我,饶恕他,暂记他二百戒尺,老爷告诉他。”知县说:“李文龙,素常你夫妻关系和睦吗?”
李文龙说:“和睦。”老爷说:“素常你妻子是贤惠的人吗?”李文龙说:“素常倒是贤惠。”知县说:“原来你妻子素常安分守己,夫妻关系和睦,你岂不知这件事有坏人陷害,捏造离间你夫妇的事情吗?凡事要三思。你妻子与人私通,可是亲眼得见吗?”和尚说:“老爷派差人把郑氏、马氏和赖子一并传来。”
知县立刻派王雄、李豹下去传人。
书中交代,郑氏自从那天跟舅母回来后,第二天求舅母去劝说,马氏到李文龙家去,李文龙不但不开门,还把马氏辱骂回去。马氏回到家一说,郑氏哭得死去活来,马氏说:“我也不能再去了。”早饭后,就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到马氏屋中见到郑氏,这老太太就问马氏:“这位姑娘是谁呀?”马氏说:“这是我外甥女,嫁给李文龙为妻。”这老太太说:“哎呀,这位姑娘头上脚下够多好,嫁给就是那个穷酸李文龙?真是可惜了。”马氏说:“现在李文龙不要了,休回来了。”
这位老太太说:‘那也行,早就应该和他分开,免得再受他的罪。现在终于逃出来了,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就是做过兵部尚书的公子卞虎卞员外,最近家里失了人,要再娶,一进门就能当家,穿衣服成箱,戴首饰论匣子,多好?’郑氏一听说:‘这位妈妈今年多大年纪?’这位太太说:‘我六十八岁。’郑氏说:‘好,再活六十八岁,一百三十六岁,你这大年纪说点有道德的话才是,不应该拆散我和丈夫,你快走吧。’这个老太太被郑氏顶了回去。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见到郑氏就劝她不必再跟李文龙受苦,不必想不开。嫁人是嫁汉,穿衣吃饭,我给你说说卞虎员外怎么样?一进门就当家,一声令下,百人响应,出门坐轿子,郑氏又把她驳走了。一连来了四个,都是给卞虎提亲。
郑氏是个聪明人,自己想:‘来了四个媒人,都给卞虎一个人提亲,如果是提两家还可以,都提一家,这其中肯定有原因。’郑氏想:‘这肯定是卞虎派人出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不如答应他,向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让他努力学习,抚养孩子。等嫁过去后,我暗藏一把钢刀,说话时找机会套出卞虎的真心话,然后用钢刀刺死他,我再剖腹自杀,这样就能证明我的贞节,让丈夫李文龙明白。’想好了,就跟这个媒婆说:‘我愿意了,你可以走了,但有一件事,我先要五百银子,没有银子我不上轿。还得把我丈夫李文龙找来,我要见一面,不答应我,还是不行。’
媒婆一听,说:‘那都好办,派人把你丈夫李文龙找来你见见,你要的银子也现成,只要你愿意,我去说去。’郑氏说:‘那就这样吧。’媒婆去了。第二天回来,就说:‘好了,今晚就娶,先有人送银子来,随后轿子就到。’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马氏叫赖子去开门,一看是两个公差。马氏问:‘找谁?’王雄、李豹说:‘有人告你们下来了。’马氏问:‘谁告我们?’
王雄说:‘李文龙。’马氏说:‘好呀!李文龙把媳妇休了,反倒告我们。’王雄说:‘老爷有令,传郑氏、马氏赖子去过堂。’马氏说:‘哎呀,我们赖子是个傻孩子,招惹谁了。’王雄说:‘老爷有安排。’马氏没办法,找人看家,带着郑氏和赖子一起来到公堂。王雄上去回话,老爷吩咐:‘先把郑氏带上来。’郑氏一上堂,李文龙的孩子已经三岁,一看到娘就‘哇’的一声哭了,老爷说:‘你是郑氏?’郑氏说:‘小妇人伺候。’老爷一看郑氏,衣服平常,问:‘你丈夫李文龙为什么休了你?’郑氏说:‘小妇人不知道。’老爷问:‘你愿意跟李文龙还是不愿意?’郑氏说:‘小妇人虽不敢说知书达礼,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求老爷恩典,我愿意跟我丈夫。’老爷问:‘你这两天在你舅母家里,你舅母说什么?’郑氏说:‘我求我舅母去跟我丈夫说合,我舅母被我丈夫辱骂回来,我舅母也不管了。昨天一连来了四个媒人都给我提亲,都提卞虎卞员外一家,小妇人就生了疑心,这必是卞虎主使出来,离间我们夫妻。’老爷问:‘你应允了吗?’郑氏说:‘我应允了。’老爷问:‘你既然愿意跟丈夫,怎么又应允了呢?’
郑氏说:‘我打算向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让他努力学习,抚养我的孩子。我虽然应允了,等他把我娶过去后,我暗藏一把钢刀,说话时找机会套出他的真心话,我用钢刀把他刺死,我再剖腹自杀,那时向上级汇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知县点点头,叫把郑氏带下去,带马氏上来。老爷一看马氏,三十多岁,也很漂亮,透着风流。老爷问:‘马氏,你外甥女被休回去,你为何不给说合?’
马氏说:‘回禀老爷,小妇人到李文龙家去,李文龙不开门把我骂回去。我就跟我外甥女说,你愿意在我家住着,我做针线活,有你两碗饭吃,先嫁由父母,后嫁由自己,我也不能管。媒人给她提亲,是她自己答应的,小妇人也没让她另嫁。’知县一听这案子找不到头绪,这才问:‘圣僧,怎么办?’和尚说:‘把马氏带到外面去,立刻把赖子带上来。’知县问:‘赖子,你说实话,我给你换新衣服,买肉吃。’赖子是个傻子,说:‘不知道。’知县问:‘你妈跟谁商量什么计害你姐姐?’赖子说:‘不知道。’老爷又问:‘你妈叫谁给你姐姐说亲。’赖子还是说不知道。问什么,他总是说不知道。知县为了难,又问和尚,和尚把王雄、李豹叫过来,低声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王雄、李豹点头答应。不知和尚有什么妙计,要审问真情,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济公全传-第一百三十回-注解
知县公堂:指知县所在的官署法庭,是古代官员审理案件的地方。
口供:指被告在法庭上对指控的陈述或供认。
济公:济公是民间传说中的和尚,以机智、幽默、行侠仗义著称,是济颠和尚的别称。
垂金扇:指装饰华丽的扇子,常作为身份的象征。
圣僧:对和尚的尊称,尤其是对高僧或得道高人的尊称。
灵隐济颠:指济公和尚的别称,灵隐寺是济公和尚曾经居住的地方。
王全、李福:这里可能是两位角色的名字,也可能是地名或官职。
不白之冤:指没有得到洗刷的冤屈。
属员上司:指下级官员对上级官员的称呼。
两袖清风:形容官员清廉,不贪污受贿。
爱民如子:形容官员对百姓的关怀如同对待自己的子女。
生员:指通过科举考试成为官府的属员,相当于现代的公务员。
七出之条:指古代婚姻法中规定的丈夫可以休妻的七种情况。
戒尺:古代官府用来惩罚犯人的刑具,类似于板子。
阴人陷害:指暗中有人对某人进行陷害。
捏造离间:指无中生有,挑拨离间。
赖子:可能是指赖皮或赖账的人,这里可能是某个角色的名字。
兵部尚书:古代官职,负责军事事务的高级官员,位高权重。
续弦:指丈夫去世后,妻子再嫁。
当家:指家庭中的主要管理者,尤其是指丈夫。
首饰:指佩戴在头发、耳朵、颈部等部位的装饰品,古代常作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贞节:指女子在婚姻中的忠诚和纯洁,古代社会特别重视。
媒人:古代负责为他人介绍婚姻的人。
过堂:指在官府接受审讯。
忠臣不事二主:指忠诚的臣子不会为两个不同的主人服务,强调忠诚于一个主人。
烈女不嫁二夫:指坚强的女子不会再嫁第二个丈夫,强调对丈夫的忠诚。
分派:指官府对案件的处理安排。
针黹:指刺绣,古代女子的一种手工艺。
当官:指担任官职。
妙计:指巧妙的计策或方法。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济公全传-第一百三十回-评注
这段古文描绘了一幅古代社会中的家庭伦理和婚姻关系的画面,其中充满了对女性地位、贞节观念和社会风俗的深刻反映。
首先,老太太的言论揭示了当时社会中对于婚姻的随意性和对个人情感的忽视。她认为郑氏应该跟李文龙分开,因为这样对郑氏更好,这种观点在当时可能被视为一种解脱,但同时也暴露了婚姻关系中女性地位的低微。
郑氏的聪明和坚定给这段文字增添了色彩。她对连续四位媒人介绍的对象卞虎的怀疑,表现了她对婚姻自主权的重视和对丈夫的忠诚。
郑氏的计划——以五百银子的条件试探卞虎,并最终以极端的方式维护自己的贞节,反映了当时社会对贞节观念的极端重视。这种观念在古代中国尤其强烈,对女性的道德要求极为苛刻。
知县在处理这起案件时的态度,以及和尚提出的审问策略,体现了古代司法体系中对于证据和真相的追求。和尚的‘妙计’则是对古代司法智慧的展现,同时也为后续的情节发展埋下了伏笔。
整段文字通过对郑氏、李文龙、马氏等人物的对话和行为描写,展现了古代社会中的人物性格、社会关系和道德观念,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