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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

作者: 刘安(约公元前179年-前122年),西汉时期的王子,封号淮南王。刘安是中国历史上知名的政治家、哲学家和文人,他不仅在政治上有影响力,同时在道家哲学上也有卓越贡献。淮南子是他主编的集大成之作,融合了道家思想、儒家学说和兵法智慧。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2世纪)。

内容简要:《淮南子》是刘安及其门下学者所编著的哲学与政治著作,涵盖了道家、儒家、法家、阴阳五行等多个思想流派的理论。书中系统阐述了宇宙、自然、人生的奥秘,提倡顺应自然、追求和谐的生活方式。全书共计21篇,内容广泛,涉及天文、地理、军事、政治、经济、伦理等多个方面。特别是在政治思想上,《淮南子》提出了很多治国理政的理论,如“无为而治”的道家思想和“以德治国”的儒家思想的结合。它不仅影响了中国古代的思想文化,也为后代学者提供了丰富的哲学思考。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原文

或曰:‘无为者,寂然无声,漠然不动,引之不来,推之不往;如此者,乃得道之像。’吾以为不然。

尝试问之矣:若夫神农、尧、舜、禹、汤,可谓圣人乎?有论者必不能废。

以五圣观之,则莫得无为,明矣。

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蛖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墝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

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

尧立孝慈仁爱,使民如子弟。

西教沃民,东至黑齿。

北抚幽都,南道交趾。

放讙兜子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流共工于幽州,殛鲧于羽山。

舜作室,筑墙茨屋,辟地树谷,令民皆知去岩穴,各有家室。

南征三苗,道死苍梧。

禹沐浴霪雨,栉扶风,决江疏河,凿龙门,辟伊阙,修彭蠡之防,乘四载,随山栞木,平治水土,定千八百国。

汤夙兴夜寐以致聪明,轻赋薄敛以宽民氓,布德施惠以振困穷,吊死问疾以养孤孀,百姓亲附,政令流行,乃整兵鸣条,困夏南巢,谯以其过,放之历山。

此五圣者,天下之盛主,劳形尽虑,为民兴利除害而不懈。

奉一爵酒不知于色,挈一石之尊则白汗交流,又况赢天下之忧,而海内之事者乎?其重于尊亦远也!

且夫圣人者,不耻身之贱,而愧道之不行,不忧命之短,而忧百姓之穷。

是故禹之为水,以身解于阳盱之河,汤旱,以身祷于桑山之林。

圣人忧民,如此其明也,而称以‘无为’,岂不悖哉!

且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圣人践位者,非以逸乐其身也。

为天下强掩弱,众暴寡,诈欺愚,勇侵怯,怀知而不以相教,积财而不以相分,故立天子以齐一之。

为一人聪明而不足以遍照海内,故立三公九卿以辅翼之。

绝国殊俗,僻远幽闲之处,不能被德承泽,故立诸侯以教诲之。

是以地无不任,时无不应,官无隐事,国无遗利,所以衣寒食饥,养老弱而息劳倦也。

若以布衣徒步之人观之,则伊尹负鼎而干汤,吕望鼓刀而入周,百里奚转鬻,管仲束缚,孔子无黔突,墨子无暖席。

是以圣人不高山,不广河,蒙耻辱以干世主,非以贪禄慕位,欲事起天下利而除万民之害。

盖闻传书曰:神农憔悴,尧瘦臞,舜霉黑,禹胼胝。

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忧劳百姓甚矣!

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四肢不动,思虑不用,事治求赡者,未之闻也。

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

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

若吾所谓‘无为’者。

私志不得入公道,嗜欲不得枉正术,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权自然之势,百曲故不得容者,事成而身弗伐,功立而名弗有,非谓其感而不应,攻而不动者。

若夫以火熯井,以淮灌山,此用己而背自然,故谓之有为。

若夫水之用舟,沙之用䦊,泥之用輴,山之用蔂,夏渎而冬陂,因高为田,因下为池,此非吾所谓为之。

圣人之从事也,殊体而合于理,其所由异路而同归,其存危定倾若一,志不忘于欲利人也。

何以明之?昔者楚欲攻宋,墨子闻而悼之,自鲁趁而,十日十夜,足重茧而不休息,裂衣裳裹足,至于郢,见楚王,曰:‘臣闻大王举兵将攻宋,计必得宋而后攻之乎?亡其苦众劳民,顿民挫锐,负天下以不义之名,而不得咫尺之地,犹且攻之乎?’

王曰:‘必不得宋,又且为不义,曷为攻之!’

墨子曰:‘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得宋。’

王曰:‘公输,天下之巧士,作云梯之械,设以攻宋,易为弗取?’

墨子曰:‘令公输设攻,臣请守之。’

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而墨子九却之,弗能入。

于是乃偃兵,辍不攻宋。

段干木辞禄而处家,魏文侯过其闾而轼之。

其仆曰:‘君何为轼?’

文侯曰:‘段干木在是,以轼。’

其仆曰:‘段干木布衣之士,君轼其闾,不已甚乎?’

文侯曰:‘段干木不趁势利,怀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施千里,寡人敢勿轼乎?段干木光于德,寡人光于势;段干木富于义,寡人富于财。势不若德尊,财不若义高。干木虽以已易寡人不为,吾日悠悠惭于影,子何以轻之哉!’

其后秦将起兵伐魏,司马庾谏曰:‘段干木贤者,其君礼之,天下莫不知,诸侯莫不闻,举兵伐之,无乃妨于义乎?’

于是秦乃偃兵,辍不攻魏。

夫墨子跌蹄而趁千里以存楚、宋,段干木阖门不出以安秦、魏:夫行与止也,其势相反,而皆可以存国,此所谓异路而同归者也。

今夫救火者,汲水而趋之,或以甕瓴,或以盆盂,其方圆锐椭不同,盛水各异,其于灭火,钩也。

故秦、楚、燕、魏之歌也,异转而皆乐;九夷八狄之哭也,殊声而皆悲,一也。

夫歌者,乐之征也,哭者,悲之效也,愤于中则应于外,故在所以感。

夫圣人之心,日夜不忘于欲利人,其泽之所及者,效亦大矣。

世俗废衰,而非学者多:人性各有所修短,若鱼之跃,若鹊之駮,此自然者,不可损益。

吾以为不然。

夫鱼者跃,鹊者駮也,犹人马之为人马,筋骨形体,所受于天,不可变。

以此论之,是不类矣。

夫马之为草驹之时,跳跃扬蹄,翘尾而走,人不能制;龁咋足以噆肌碎骨,蹶蹄足以破卢陷匈。

及至圉人扰之,良御教之,掩以衡扼,连以辔衔,则虽历险超堑弗敢辞。

故其形之为马,马不可化,其可驾御,教之所为也。

马,聋虫也,而可以通气志,犹待教而成,又况人乎?

且夫身正性善,发愤而成仁,帽凭而为义,性命可说,不待学问而合于道者,尧、舜、文王也;

沉湎耽荒,不可教以道,不可喻以德,严父弗能正,贤师不能化者,丹朱、商均也。

曼颊皓齿,形夸骨佳,不待脂粉芳泽而性可说者,西施、阳文也。

啳睽哆噅,蘧蒢戚施,虽粉白黛黑弗能为美者,嫫母、仳倠也。

夫上不及尧舜,下不及商均,美不及西施,恶不若嫫母,此教训之所谕也,而芳泽之所施。

且子有弑父者,然而天下莫疏其子,何也?爱父者众也,

儒有邪辟者,而先王之道不废,何也?其行之者多也。

今以为学者之有过而非学者,则是以一饱之故,绝谷不食,以一蹪之难,辍足不行,惑也。

今有良马,不待策錣而行,驾马虽两錣之不能进,为此不用策錣而御,则愚矣。

夫怯夫操利剑,击则不能断,刺则不能入,及至勇武,攘捲一捣,则折胁伤干,为此弃干将、莫邪而以手战,则悖矣。

所谓言者,齐于众而同于俗,今不称九天之顶,则言黄泉之底,是两末之端议,何可以公论乎!

橘柚夫冬生,而人曰冬死,死者众;荠麦夏死,人日夏生,生者众。

江、河之回曲,亦时有南北者,而人谓江、河东流。

摄提镇星日月东行,而人谓星辰日月西移者,以大氏为本。

胡人有知利者,而人谓之駕;越人有重迟者,而人谓之訬;以多者名之。

若夫尧眉八彩,九窍通洞,而公正无私,一言而万民齐:

舜二瞳子,是谓重明,作事成法,出言成章;

禹耳参漏,是谓大通,兴利除害,疏河决江;

文王四乳,是谓大仁,天下所归,百姓所亲;

皋陶马喙,是谓至信,决狱明白,察于人情;

禹生于石;契生于卵,史皇产而能书;

羿左臂修而善射。

若此九贤者,千岁而一出,犹继踵而生。

今无五圣之天奉,四俊之才难,欲弃学而循性,是谓犹释船而欲蹍水也。

夫纯钩鱼肠之始下型,击则不能断,刺则不能入,及加之砥砺,摩其锋,则水断龙舟,陆剸犀甲。

明镜之始下型,朦然未见形容,及其粉以玄锡,摩以白旃,鬓眉微豪可得而察。

夫学,亦人之砥锡也。

而谓学无益者,所以论之过。

知者之所短,不若愚者之所修;贤者之所不足,不若众人之有余。

何以知其然?夫宋画吴冶,刻刑镂法,乱修曲出,其为微妙,尧、舜之圣不能及。

蔡之幼女,卫之稚质,梱纂组,杂奇彩,抑墨质,扬赤文,禹、汤之智不能逮。

夫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包于六合之内,托于宇宙之间,阴阳之所生,血气之精,含牙戴角,前爪后距,奋翼攫肆,蚑行蛲动之虫,喜而合,怒而斗,见利而就,避害而去,其情一也。

虽所好恶,其与人无以异,然其爪牙虽利,筋骨虽强,不免制于人者,知不能相通,才力不能相一也。

各有其自然之势,无禀受于外,故力竭功沮。

夫雁顺风以爱气力,衔芦而翔以备矰弋。

蚁知为垤;獾貉为曲穴;虎豹有茂草;野彘有艽莦槎栉堀虚,连比以像宫室,阴以防雨,景以蔽日。

此亦鸟兽之所以知求合于其所利。

今使人生于辟陋之国,长于穷檐漏室之下,长无兄弟,少无父母,目未尝见礼节,耳未尝闻先古,独守专室而不出门,使其性虽不愚,然其知者必寡矣。

昔者苍颉作书,容成造历,胡曹为衣,后稷耕稼,仪狄作酒,奚仲为车。

此六人者,皆有神明之道,圣智之迹,故人作一事而遗后世,非能一人而独兼有之。

各悉其知,贵其所欲达,遂为天下备。

今使六子者易事,而明弗能见者何?万物至众,而知不足以奄之。

周室以后,无六子之贤,而皆修其业,当世之人,无一人之才,而知其六贤之道者何?教顺施续,而知能流通。

由此观之,学不可已,明矣。

今夫盲者,目不能别昼夜,分白黑,然而搏琴抚弦,参弹复徽,攫援摽拂,手若蔑蒙,不失一弦。

使未尝鼓瑟者,虽有离朱之明,攫掇之捷,犹不能屈伸其指。

何则?服习积贯之所致。

故弓待檠而后能调,剑待砥而后能科。

玉坚无敌,镂以为兽,首尾成形,礛诸之功;木直中绳,揉以为轮,其曲规,檃括之力。

唐碧坚忍之类,犹可刻镂,揉以成器用,又况心意乎!

且夫精神滑淖纤微,倏忽变化,与物推移,云蒸风行,在所设施。

君子有能精摇摩监,砥砺其才,自试神明,览物之博,通物之壅,观始卒之端,见无外之境,以逍遥仿佯于尘埃之外,超然独立,卓然离世,此圣人之所以游心。

若此而不能,闲居静思,鼓琴读书,追观上古,及贤大夫,学问讲辩,日以自娱,苏援世事,分白黑利害,筹策得失,以观祸福;

设仪立度,可以为法则,穷道本末,究事之情,立是废非,明示后人,死有遗业,生有荣名。

如此者,人才之所能逮。

然而莫能至焉者,偷慢懈情,多不暇日之故。

夫瘠地之民多有心者,劳也;沃地之民多不才者,饶也。

由此观之,知人无务,不若愚而好学。

自人君公卿至于庶人,不自强而功成者,天下未之有也。

‘《诗》云:’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之谓也。

名可务立,功可强成,故君子积志委正,以趣明师;

励节亢高,以绝世俗。

何以明之?昔者南荣畴耻圣道之独亡干己,身淬霜露,敕蹻趹,跋涉山川,冒蒙荆棘,百舍重跰,不敢休息,南见老聃,受教一言,精神晓泠,钝闻条达,欣然七日不食,如飨太牢。

是以明照四海,名施后世,达略天地,察分秋毫,称誉叶语,至今不休。

此所谓名可强立者。

吴与楚战,莫嚣大心抚其御之手曰:’今日距强敌,犯白刃,蒙矢石,战而身死,卒胜民治,全我社稷,可以庶几乎!’遂入不返,决腹断头,不旋踵运轨而死。

申包脊竭筋力以赴严敌,伏尸流血,不过一卒之才,不如约身卑辞,求救于诸侯。

于是乃赢粮跣走,跋涉谷行,上峭山,赴深溪,游川水,犯津关,躐蒙笼,蹶沙石,蹠达膝曾茧重胝,七日七夜,至于秦庭。

鹤跱而不食,昼吟宵哭,面若死灰,颜色霉黑,涕液交集,以见秦王曰:’吴为封豨修蛇,蚕食上国,虐始于楚。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茅。百姓离散,夫妇男女不遑启处。使下臣告急。’

秦王乃发车千乘,步卒七万,属之子虎,逾塞而东,击吴浊水之上,果大破这,以存楚国,烈藏庙堂,著于宪法。

此功之可强成者也。

夫七尺之形,心知忧愁劳苦、肤知疾痛寒暑,人情一也。

圣人知时之难得,务可趣也,昔身劳形,焦心怖肝,不避烦难,不违危殆。

盖闻子发之战,进如激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圆之中规,方之中矩,破敌陷陈,莫能壅御,泽战必克,攻城必下。

彼非轻身而乐死,务在于前,遗利于后,故名立而不堕。

是故田者不强,囷仓不盈;官御不厉,心意不精;将相不强,功烈不成;侯王懈情,后世无名。

‘《诗》云:’我马唯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爱谘谟。”以言人之有所务也。

通于物者,不可惊以怪;喻于道者,不可动以奇;察于辞者,不可耀以名;审于形者,不可遁以状。

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

乱世暗主,高远其所从来,因而贵之。

为学者,蔽于论而尊其所闻,相与危坐而称之,正领而诵之。

此见是非之分不明。

夫无规矩,虽奚仲不能以定方圆;无准绳,虽鲁般不能以定曲直。

是故钟子期死,而伯牙绝弦破琴,知世莫赏也;惠施死,而庄子寝说言,见世莫可为语者也。

夫项托七岁为孔子师,孔子有以听其言也。

以年之少,为闾丈人说,救敲不给,何道之能明也!

昔者,谢子见于秦惠王,惠王说之。

以问唐姑梁。

唐姑梁曰:’谢子,山东辩士,固权说以取少主。’

惠王因藏怒而待之,后日复见,逆而弗听也。

非其说异也,所以听者易。

夫以徵为羽,非弦之罪;以甘为苦,非味之过。

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邻人,以为狗羹也而甘之。

后闻其猴也,据地而吐之,尽写其食。

此未始知味者也。

邯郸师有出新曲者,托之李奇,诸人皆争学之。

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

此未始知音者也。

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状,以为宝而藏之。

以示人,人以为石也,因而弃之。

此未始知玉者也。

故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听其说,则所从来者远而贵之耳。

此和氏之所以泣血于荆山之下。

今剑或绝侧羸文,啮缺卷銋,而称以顷襄之剑,则贵人争带之。

琴或拨剌枉桡,阔解漏越,而称以楚庄之琴,侧室争鼓之。

苗山之鋋,羊头之销,虽水断龙舟,陆剸兕甲,莫之服带;

山桐之琴,涧梓之腹,虽鸣廉修营,唐牙莫之鼓也。

通人则不然。

服剑者期于恬利,而不期于墨阳、莫邪;

乘马者期于千里,而不期于骅骝、绿耳;

鼓琴者期于鸣廉修营,而不期于滥胁、号钟;

诵《诗》《书》者期于通道略物,而不期于《洪范》《商颂》。

圣人见是非,若白黑之于目辨,清浊之于耳听。

众人则不然,中无主以受之。

譬若遗腹子之上陇,以礼哭泣之,而无所归心。

故夫孪子之相似者,唯其母能知之;

玉石之相类者,唯良工能识之;

书传之微者,惟圣人能论之。

今取新圣人书,名之孔墨,则弟子句指而受者必众矣。

故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种;

通士者,不必孔墨之类。

晓然意有所通于物,故作书以喻意,以为知者也。

诚得清明之士,执玄鉴于心,照物明白,不为古今易意,掳书明指以示之,虽阖棺亦不恨矣。

昔晋平公令官为钟,钟成而示师旷,师旷曰:‘钟音不调。’

平公曰:‘寡人以示工,工皆以为调。而以为不调,何也?’

师旷曰:‘使后世无知音者则已,若有知音者,必知钟之不调。’

故师旷之欲善调钟也,以为后之有知音者也。

三代与我同行,五伯与我齐智,彼独有圣智之实,我曾无有闾里之闻、穷巷之知者何?

彼并身而立节,我诞谩而悠忽。

今夫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若使之衔腐鼠,蒙蝟皮,衣豹裘,带死蛇,

则布衣韦带之人,过者莫不左右睥睨而掩鼻。

尝试使之施芳泽,正蛾眉,设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

揄步,杂芝若,笼蒙目视,冶由笑,目流眺,口曾挠,奇牙出,[厌+面][面+甫]摇,

则虽王公大人,有严志颉颃之行者,无不惮悇痒心而悦其色矣。

今以中人之才,蒙愚惑之智,被污辱之行,无本业所修,方术所务,

焉得无有睥面掩鼻之容哉!

今鼓舞者,绕身若环,曾挠摩地,扶旋猗那,动容转曲,便媚拟神,

身若秋药被风,发若结旌,聘驰若鹜;

木熙者,举梧槚,据句枉,猿自纵,好茂叶,龙夭矫,燕枝拘,

援丰条,舞扶疏,龙从鸟集,搏援攫肆,蔑蒙踊跃;

且夫观者莫不为之损心酸足,彼乃始徐行微笑,被衣修攫。

夫鼓舞者非柔纵,而木熙者非吵劲,淹浸渍渐靡使然也。

是故生木之长,莫见其益,有时而修,砥砺[石+靡]坚,莫见其损,有时而薄。

藜藿之生,蝡蝡然日加数寸,不可以为栌栋;

楩柟豫章之生也,七年而后知,故可以为棺舟。

夫事有易成者名小,难成者功大。

君子修美,虽未有利,福将在后至。

故《诗》云:‘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此之谓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译文

有人说:‘无为的人,寂静无声,冷漠不动,拉他也不来,推他也不去;像这样的人才真正理解了道的本质。’我认为并不是这样。

我试着问他们:像神农、尧、舜、禹、汤这样的,可以称为圣人吗?那些有不同看法的人肯定不会否认这一点。从这五位圣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没有一个是不采取行动的,这是很明显的。

在古代,人们吃草喝水,采集树木的果实,吃虫子的肉,常常受到疾病和毒害的伤害。于是神农开始教导人们播种五谷,根据土地的适宜性,考虑干燥、湿润、肥沃、贫瘠和高低,尝试各种草药的味道,了解水泉的甘苦,让人民知道应该避开什么。

在那个时代,一天之内就能遇到七十种毒害。尧实行孝慈仁爱,使人民像子弟一样。西至沃民,东至黑齿。北至幽都,南至交趾。将讙兜子流放到崇山,将三苗驱逐到三危,将共工流放到幽州,将鲧杀死在羽山。

舜建造房屋,筑墙盖屋,开垦土地种植谷物,让人民都知道离开山洞,都有自己的家。

南征三苗,在苍梧道死。禹沐浴在霪雨中,梳着扶风,疏通江河,开凿龙门,开辟伊阙,修建彭蠡的堤防,乘坐四载,顺着山势种植树木,平整水土,确定了一千八百个国家。

汤早起晚睡,因此变得聪明,减轻赋税以宽待百姓,布施恩惠以救济贫困,慰问死者,探望病人以养活孤儿寡妇,百姓亲近他,政令得以顺利执行,于是整顿军队,在鸣条战役中围困夏南巢,责备他们的过错,将他们放逐到历山。

这五位圣人,是天下伟大的君主,他们劳形竭虑,为民谋利,除害而不懈。他们即使奉上一杯酒也不觉得快乐,拿起一石重的酒器就满头大汗,更不用说承担天下之忧,处理海内之事了?这比那酒杯要重得多!

而且,圣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低微而感到羞耻,却会因为道不能实行而感到羞愧,不会因为寿命短而担忧,却会担心百姓的贫困。

因此,禹为了治水,亲自在阳盱之河中解救,汤在旱灾中亲自到桑山之林祈祷。圣人忧民,如此明显,却用‘无为’来形容他们,难道不是相反的吗!

而且,古代立帝王者,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圣人登基,不是为了自己的安逸。

因为天下有强欺弱,多欺少,欺诈愚昧,勇敢侵犯胆怯,怀有知识却不相互传授,积累财富却不相互分配,所以设立天子来统一。

因为一个人的智慧不足以遍及海内,所以设立三公九卿来辅助。对于偏远的地方,不能受到德政的恩泽,所以设立诸侯来教化。

因此,土地无不耕种,时间无不顺应,官府无不处理事务,国家无不利用资源,这样人们才能穿衣吃饭,养老弱,休息劳顿。

如果以布衣徒步之人的眼光来看,伊尹背着鼎去见汤,吕望拿着刀进入周朝,百里奚卖牛,管仲被捆绑,孔子没有温暖的屋檐,墨子没有温暖的床铺。

因此,圣人不会因为高山而止步,不会因为河流而退缩,忍受耻辱以见世主,不是因为他们贪图俸禄和地位,而是因为他们想要兴起天下之利,除去万民之害。

据说神农憔悴,尧瘦弱,舜黑瘦,禹手背生茧。从这里可以看出,圣人为百姓忧虑的辛苦程度是多么的深!

所以从天子到百姓,四肢不动,不用心思考,只求生活的人,是未曾听说过的。

地势是水向东流,人们必须去治理,然后洪水才能顺利流入山谷;谷物春天生长,人们必须施加劳动,然后谷物才能顺利生长。

如果任其自然流动,等待其自然生长,那么鲧、禹的功绩就不会成立,而后稷的智慧也就派不上用场。这就是我所说的‘无为’。

如果用火烧井,用淮河水灌山,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所以称之为‘有为’。

如果用船在水中行驶,用䦊在沙中行走,用輴在泥中行驶,用蔂在山上搬运,夏天开沟,冬天筑堤,根据高地建造田地,根据低地建造池塘,这并不是我所说的‘有为’。

圣人从事事业,形式不同但符合道理,他们通过不同的途径达到相同的目标,他们存危定倾时,态度一致,他们的志向从未忘记要有利于人民。

如何证明这一点呢?以前楚国想要攻打宋国,墨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悲痛,他从鲁国赶到,走了十天十夜,脚上起了水泡也不休息,撕裂衣裳裹住脚,来到郢都,见到楚王,说:‘我听说大王要发动军队攻打宋国,您是计算了一定能攻下宋国后才发动攻击的吗?还是因为劳民伤财,削弱了国家的力量,背负了不义的名声,却得不到一寸土地,还要发动攻击吗?’

楚王说:‘如果攻不下宋国,又因为不义,为什么还要发动攻击呢?’墨子说:‘我见到大王一定会伤害道义而得不到宋国。’楚王说:‘公输般是天下最巧的人,他制作了云梯,用来攻打宋国,怎么能不攻下呢?’墨子说:‘如果公输般设下攻击,我愿意守卫宋国。’于是公输般设下攻击宋国的器械,墨子设下守卫宋国的准备,公输般九次攻击,墨子九次击退,不能攻入。于是楚王停止了战争,不再攻打宋国。

段干木辞去官职,隐居在家,魏文侯路过他的家门,停下来行礼。他的车夫问:‘君主为什么停下来行礼?’文侯说:‘段干木在这里,所以我停下来行礼。’车夫说:‘段干木不过是一个布衣之士,君主为什么要对他的家门行礼呢?这不是太过分了吗?’文侯说:‘段干木不追求权势和利益,怀有君子的道德,隐居在偏僻的小巷,名声传遍千里,我怎敢不向他行礼呢?段干木的德行比我的权势更尊贵,他的义气比我的财富更高。权势不如德行尊贵,财富不如义气高。段干木即使用自己来换取我的地位也不愿意,我每天都感到愧疚,你为什么这么轻视他呢?’

后来秦国要起兵攻打魏国,司马庾劝阻说:‘段干木是一个贤人,他的君主礼遇他,天下没有人不知道,诸侯没有人不听说,起兵攻打他,难道不是违背道义吗?’于是秦国停止了战争,不再攻打魏国。

墨子跋涉千里来拯救楚国和宋国,段干木闭门不出,却安定了秦国和魏国:行动和停止,形势相反,但都可以保全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异路而同归’。

现在救火的人,挑水去救火,有的人用瓮,有的人用盆,形状和大小不同,装水的容器也不同,但对于灭火来说,都是有效的。

所以秦国、楚国、燕国、魏国的歌声,虽然音调不同,但都让人快乐;九夷八狄的哭声,虽然声音不同,但都让人悲伤,这是因为内心的感受。

歌声是快乐的象征,哭声是悲伤的表现,内心的愤怒表现在外面,所以感受是相互影响的。

圣人的心,日夜不忘要有利于人民,他们的恩泽所及之处,效果也是巨大的。

世俗风气衰落,并不是因为学者太多:人的本性各有长短,就像鱼儿跳跃,像喜鹊飞翔,这些都是自然现象,不能增减。

我认为不是这样。鱼儿跳跃,喜鹊飞翔,就像人和马一样,筋骨和身体,都是天生的,不能改变。这样看来,它们并不相似。

马在还是小马的时候,跳跃奔跑,翘起尾巴奔跑,人不能控制它;咬嚼足以咬断肌肉,踢踏足以踢破马蹄,陷入马胸。等到马夫驯服它,优秀的骑手教导它,用马嚼子控制它,用缰绳牵引它,那么即使遇到危险跨越壕沟也不敢退缩。所以马的本质是马,不能改变,它之所以能被驾驭,是因为教育的成果。马是聋子,但可以传达心意,还需要教育才能做到,何况人呢?

身体正直,本性善良,努力奋斗成为仁人,自然成为义士,生命有意义,不需要学问就能符合道德的,有尧、舜、文王;沉迷荒唐,不能用道德教育,不能用德行感化,严父不能纠正,贤师不能感化的人,有丹朱、商均。

面貌美丽,牙齿洁白,不需要脂粉芳香就能让人心悦的人,有西施、阳文;丑陋不堪,即使化妆也无法变美的人,有嫫母、仳倠。

上比不上尧、舜,下比不上商均,美比不上西施,丑比不上嫫母,这些都是教训,也是修饰的作用。

有杀父的人,然而天下没有人疏远他的孩子,为什么?因为爱他的父母的人很多。有偏邪的儒者,但是先王的道德并没有废弃,为什么?因为践行它的人很多。

现在认为学者有过错,而不是不学习的人,就像因为一顿饭的缘故,绝食不吃饭,因为一次跌倒的困难,停止走路,这是糊涂的。

现在有良马,不需要鞭策就能行走,驾马即使两匹马也不能前进,为此不用鞭策驾驭,这是愚蠢的。

胆小的人拿着利剑,击打不能断,刺入不能深入,等到勇敢的人挥舞一下,就能折断肋骨,伤害到胸膛。为此放弃干将、莫邪而用手战斗,这是荒谬的。

所谓言论,应该和众人一样,不偏离世俗,现在不称颂九天的顶端,而是谈论黄泉的底部,这是两个极端的讨论,怎么能公正地评论呢!

橘柚在冬天生长,有人说冬天死亡,因为死亡的多;荠麦在夏天死亡,有人说夏天生长,因为生长的多。

江河有时弯曲,也有时南北流动,有人说江河流向东方。北斗星和太阳月亮向东移动,有人说星星和太阳向西移动,这是因为以大地为基准。

胡人中有知道利的人,被称为狡猾;越人中有行动迟缓的人,被称为愚蠢;因为多而命名。

至于尧的眉毛有八种颜色,九窍通明,公正无私,一句话就能使万民和睦;舜有两个瞳孔,被称为重明,做事有法度,说话有文采;禹的耳朵有三个孔,被称为大通,兴利除弊,疏通河流,开凿江河;文王的乳房有四个,被称为大仁,天下人都归顺他,百姓都亲近他;皋陶的嘴像马嘴,被称为至信,审理案件明白,洞察人情;禹出生在石头上;契出生在蛋中,史皇出生就能写字;后羿左臂长而善射。

像这样的九位贤人,千年才出现一次,就像脚跟接着脚跟出生。

现在没有五位圣人的天赐,四位俊才的才华,想要放弃学习而顺从本性,就像放下船而想要踏水一样。

纯钩鱼肠剑最初制作时,击打不能断,刺入不能深入,等到经过磨砺,磨出锋芒,就能切断龙舟,切割犀牛甲。

明镜最初制作时,模糊不清,看不到形象,等到用黑锡涂抹,用白布擦拭,就能看到细微的头发。

学问,也是人的磨砺。

智者所短,不如愚者所修;贤者所不足,不如众人所多余。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宋国的画家吴冶,雕刻技艺精湛,错综复杂,微妙之处,连尧、舜这样的圣人也无法达到。

蔡国的幼女,卫国的少女,编织装饰,色彩斑斓,压抑墨色,突出红色,即使是禹、汤的智慧也无法比拟。

天地覆盖,宇宙承载,包含在六合之内,寄托在宇宙之间,阴阳所生,精血凝聚,有牙齿和角,前爪后踵,展翅飞翔,爬行动物,喜则结合,怒则争斗,见利则趋,避害则去,情感是一样的。

虽然喜好和厌恶,和人类没有区别,但是它们的爪牙虽然锋利,筋骨虽然强健,却不能摆脱人类的控制,因为智慧不能相通,才能力量不能统一。

各有其自然之势,没有外来的禀赋,所以力量耗尽,功亏一篑。

雁顺风飞翔,以节省力气,衔着芦苇以防备箭矢。蚂蚁知道筑巢;獾貉挖洞穴;虎豹有茂盛的草;野猪有茅草、槎栉、堀洞,连在一起像宫殿,阴处防雨,阳光遮阳。

这也是鸟兽知道追求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如果让人生在偏僻的国家,长在破旧的屋檐下,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年幼没有父母,从未见过礼节,从未听过古人的教诲,独自守着房间不出门,即使他的本性不愚笨,但他的知识一定很少。

以前苍颉造字,容成造历,胡曹做衣服,后稷耕种,仪狄造酒,奚仲造车。这六个人,都有神明的智慧,圣人的痕迹,所以人们做一件事,就能传给后世,不是一个人能独自做到的。

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智慧,追求自己想要的,于是为天下提供了各种东西。

现在如果让这六个人换一个工作,而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不能看到这一点,是什么原因呢?万物如此众多,而知识不足以全部掌握。

周朝以后,没有这六位贤人,但都从事自己的事业,当世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才能,但知道这六位贤人的方法,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教育顺应施教,知识得以流传。

从这里可以看出,学习是不可停止的,这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那些盲人,眼睛不能分辨昼夜,分不清黑白,但他们弹琴时,拨动琴弦,按弦,挑动琴弦,拂动琴弦,手就像蒙上了东西一样,却不会错失任何一根弦。如果一个从未弹过瑟的人,即使有离朱那样的视力,敏捷的手指,也无法弯曲或伸展他的手指。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长期的练习和积累。所以弓需要调整才能调音,剑需要磨砺才能锋利。玉石坚硬无比,雕刻成兽形,首尾成形,这是雕刻者的功力;木材直而中绳,经过加工可以制成车轮,其弯曲的形状,是木匠的功力。唐代的碧玉坚硬而坚韧,还可以雕刻,经过加工可以制成器物,何况人的心意呢!而且,人的精神和情感细腻微妙,变化无常,随着外界事物而变化,就像云雾蒸腾,风行不息,无处不在。君子有能够精细地观察、审慎地判断,磨砺自己的才能,自我测试,广泛观察事物,通晓事物的阻碍,观察事物的开始和结束,看到无外之境,逍遥自在地生活在尘世之外,超然独立,卓越离世,这就是圣人之所以游心之处。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应当在闲暇时静思,弹琴读书,追溯古代,研究贤大夫,学习辩论,每天自我娱乐,了解世事,分辨是非,筹划得失,以观察祸福;制定礼仪和法度,可以作为法则,探究道之本末,研究事物的真相,确立正确的,废除错误的,明确地指给后人看,死后留下遗产,生前享有荣誉。这样的人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然而,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懒惰、拖延、情性,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贫瘠地区的民众大多有才能,因为他们勤劳;肥沃地区的民众大多没有才能,因为他们过于富足。从这一点来看,知道人如果不努力,不如愚笨但好学。从君主公卿到平民百姓,不自强而能成功的人,天下是没有的。《诗经》中说:“日积月累,学习有光明。”这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名声是可以追求的,功绩是可以强求的,所以君子积累志向,保持正直,追求明师的指导;振奋节操,超越世俗。怎么证明呢?以前南荣畴因为圣道独独没有涉及自己而感到羞耻,他身体经受了霜露的侵蚀,急切地踏上旅程,跋山涉水,穿越荆棘,走了很远的路,不敢休息,最终见到了老聃,得到一句话的教诲,精神明亮,钝感清晰,快乐了七天不吃不喝,就像享用丰盛的宴席。因此,他的名声照耀四海,流传后世,他的智慧通达天地,观察细微,受到赞誉,至今不息。这就是所说的名声可以强求。

吴国和楚国作战,莫嚣大心抚摸着他的车夫的手说:‘今天我们要对抗强大的敌人,冒着白刃,遭受箭矢和石块,战斗而死,如果能够使民众得到治理,保全我们的国家,就可以说是达到了目的!’于是他进入战场,一去不复返,剖腹断头,没有回头的余地,直到死去。申包胥竭尽全力去对抗强大的敌人,倒在地上,血流成河,不过是一个士兵的才能,不如谦卑地请求诸侯的援助。于是他带着粮食,赤脚奔跑,跋山涉水,上陡峭的山,下深谷,游过河流,穿越关卡,跳跃过障碍,踏过沙石,七日七夜,终于到达秦国朝廷。他不吃不喝,白天吟唱,夜晚哭泣,面容像死灰一样,脸色暗淡,涕泪交流,向秦王诉说:‘吴国像野兽和蛇一样蚕食我们国家,暴政始于楚国。我们的君主失去了国家,流离失所。百姓流离失所,夫妻男女无法安居乐业。让我这个下臣来报告紧急情况。’秦王于是派出千辆战车,七万步兵,交给子虎,越过边塞向东,攻击吴国在浊水之上的军队,果然大败吴军,保住了楚国,功绩被载入庙堂,载入宪法。这就是功绩可以强求的例子。

七尺高的身体,心中知道忧愁劳苦,皮肤知道疼痛寒冷,人的情感是一样的。圣人知道时机难得,应该抓住,所以他们曾经身体劳累,心灵焦虑,不回避困难和危险。听说子发在战斗中,进攻如箭矢般迅速,合击如雷电般猛烈,撤退如风雨般迅速,圆如圆规,方如矩尺,打败敌人,陷入敌阵,没有人能够阻挡,水战必胜,攻城必下。他们并不是轻视生命而喜欢死亡,他们的目标在于眼前的任务,留给后人的是利益,所以名声确立而不衰败。这就是自强而成功的人。

因此,耕田的人不努力,仓库就不会充实;官员不勤奋,心思就不会专注;将相不努力,功绩就不会成就;侯王懈怠,后代就不会有名声。《诗经》中说:‘我的马儿是良马,六根缰绳像丝一样柔顺。驾驭它奔跑,周游四方,寻求智慧。’这是说人有所追求。

通晓事物的人,不会被奇怪的事情所惊吓;懂得道理的人,不会被奇特的事情所动摇;善于辞令的人,不会被名声所炫耀;明察事物的人,不会被形状所躲避。世俗之人,大多推崇古代而轻视现代,所以那些宣扬道的人必须追溯到神农、黄帝才能被人接受。乱世中的昏君,抬高他们所来的地方,因此加以重视。学者们,被理论所蒙蔽,尊重他们所听到的,一起端正地坐着称颂,正襟危坐地朗诵。这说明他们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明确。如果没有规矩,即使奚仲也不能确定方圆;如果没有准绳,即使鲁班也不能确定曲直。因此,钟子期死后,伯牙断弦破琴,知道世上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音乐;惠施死后,庄子停止宣讲,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人能与他交流。项托七岁时成为孔子的老师,孔子能够听懂他的话。以他的年纪,为里巷的长者说话,他们都无法理解,怎么能说他的道理明白呢!以前,谢子见到秦惠王,惠王喜欢他。惠王询问唐姑梁。唐姑梁说:‘谢子是山东的辩士,他确实用权谋来取悦年轻君主。’惠王因此隐藏怒气等待他,后来再次见到他,却不再听取他的意见。并不是他的说法不同,而是因为他容易接受。

把徵音当作羽音,并不是弦的过错;把甜味当作苦味,并不是味道的过错。楚人有煮猴子肉来请邻居吃,邻居以为这是狗肉汤而觉得味道很好。后来听说这是猴子肉,就趴在地上呕吐,把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表明他们从未真正知道味道。邯郸的琴师有创作新曲的,说是李奇的曲子,大家都争相学习。后来知道这不是李奇的曲子,就都放弃了这首曲子。这表明他们从未真正知道音乐。一个乡民得到一块玉璞,喜欢它的样子,把它当作宝贝收藏起来。他向别人展示,别人认为它是石头,因此丢弃了它。这表明他们从未真正知道玉。

因此,心中有符的人,就会尊重现在和古代;没有听他们说法的人,就会因为他们的来源遥远而尊重他们。这就是和氏在荆山下泣血的原因。

现在的剑可能已经断折或者侧面的纹路磨损,剑身咬缺卷曲,但如果是顷襄王的剑,那么贵族们都会争相佩戴它。

琴可能弹奏起来刺耳不和谐,琴弦松弛,解体漏音,但如果是楚庄王的琴,侧室的女人们都会争相弹奏。

苗山上的斧头,羊头上的销钉,即使能够割断龙舟,砍断犀牛的铠甲,也没有人愿意佩戴;山桐木的琴,涧梓木的琴身,即使能够发出美妙的音乐,唐牙也不会去弹奏。

通达的人则不是这样。佩戴剑的人期望它既美观又实用,而不是期望它是墨阳、莫邪这样的名剑;骑马的人期望它能日行千里,而不是期望它是骅骝、绿耳这样的名马;弹琴的人期望它能发出美妙的音乐,而不是期望它是滥胁、号钟这样的名琴;诵读《诗经》、《尚书》的人期望它能理解大道和世事,而不是期望它是《洪范》、《商颂》这样的经典。

圣人看到的是是非非,就像眼睛辨别黑白,耳朵辨别清浊。而普通人则不然,心中没有主见来接受这些。

就像遗腹子上了陇,按照礼节哭泣,但不知道归心何处。

所以,双胞胎长得相似,只有他们的母亲能分辨出来;玉石相似,只有良工能识别出来;书籍中的微妙之处,只有圣人能论断出来。

现在如果拿出一本新圣人的书,取名为孔墨,那么愿意接受教导的人一定很多。

所以,美人不一定是西施这样的;通达的人也不一定是孔墨这样的。

因为明白事物之间的联系,所以写书来阐述自己的意思,以让明白的人理解。

如果真的有清明的人,内心持有玄妙之镜,能够洞察万物,不为古今所动,拿着书籍明示给他,即使死了也不会遗憾。

从前,晋平公命令工匠铸造一口钟,钟铸成后展示给师旷看,师旷说:‘钟声不和谐。’平公说:‘我拿给工匠看,他们都认为和谐。你为什么说它不和谐呢?’师旷说:‘如果后世没有懂得音乐的人那就罢了,如果有懂得音乐的人,一定会知道这钟声不和谐。’所以师旷想要把钟调好,是为了后世有懂得音乐的人。

三代与我同在,五霸与我同智,他们都有实际的圣智,而我却没有听说有住在乡里、知道小巷里的人。他们能够身体力行,树立节操,而我却漫不经心,态度随意。

现在的毛嫱和西施,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如果让她们嘴里含着臭老鼠,身上披着刺猬皮,穿着豹皮衣服,腰间挂着死蛇,那么路过的人没有不左右看、掩鼻的。

但如果让她们涂抹香料,端正眉毛,戴上簪子耳环,穿上华丽的衣服,拖曳着齐纨,脸色粉白,眉毛漆黑,佩戴玉环,步履轻盈,眼含笑意,目光流转,嘴角轻挑,那么即使是王公大人,有严肃志向的人,也没有不心动而喜欢她们容貌的。

现在以中等人的才能,带着愚昧的智慧,做出污辱的行为,没有自己的专业和追求,怎么能没有让人看不起、掩鼻的样子呢!

现在的舞蹈者,舞动起来像环一样绕身,手指在地上摩擦,旋转优美,动作表情变化,模仿神态,身体像秋天的药草被风吹动,头发像结成的旗帜,舞动起来像野鸭奔跑;而木偶戏者,举起梧桐木和梓木,据住句杠,猿猴自由跳跃,喜欢茂密的树叶,龙舞动起来,燕子栖息在树枝上,攀爬茂密的枝条,舞动起来繁茂,龙飞鸟集,搏击、攀爬、抓捕无所不为;观众无不为之动容,他们才开始慢慢行走,微笑着,穿着华丽的衣服。

跳舞的人并不是因为柔弱而放纵,而木偶戏的人并不是因为瘦弱而有力,而是因为长时间浸泡、逐渐变得如此。

因此,生长的树木,看不到它的增长,但有时会变得高大;磨砺石头,看不到它的磨损,但有时会变得光滑。

藜藿的生长,一天天增加,但不能用来做梁柱;楩树、柟树、豫章树的生长,需要七年才能知道,因此可以用来做棺材或船只。

事情有容易成功的,名声小;有难成的,功绩大。君子修养美德,虽然现在没有利益,但福气将在以后到来。

《诗经》中说:‘日积月累,学习光明正大。’这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注解

无为:指不妄为,顺应自然,不做无谓的干预,是道家哲学中的重要概念,认为顺应自然规律,不做无益于道的行动。

道:指宇宙的根本原理和规律,是道家哲学的核心概念,强调顺应自然,无为而治。

神农:传说中的农业始祖,教民播种五谷,开创农业文明。

尧:古代五帝之一,以仁德著称,禅让帝位给舜。

舜:古代五帝之一,继尧之后,以孝治天下,禅让帝位给禹。

禹:古代五帝之一,治水有功,禅让帝位给商汤。

汤:商朝的开国君主,以德治天下,使商朝强盛。

孝慈仁爱:指孝顺父母,慈爱子女,仁爱他人。

沃民:指教化民众。

放讙兜子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流共工于幽州,殛鲧于羽山:尧帝时期,处理四方叛乱和自然灾害的措施。

三苗:古代部族名,位于今湖南、江西一带。

共工:古代神话中的水神。

鲧:古代传说中的人物,曾负责治水。

羽山:古代地名。

五谷:指稻、麦、黍、稷、菽等五种主要粮食作物。

百草:泛指各种植物。

水泉:指水源。

去岩穴:离开山洞,指改善居住环境。

家室:家庭。

三公九卿:古代官制中的高级官员,三公指太师、太傅、太保,九卿指吏、户、礼、兵、刑、工、农、宗、司空等官职。

诸侯:古代分封制下的地方领主。

伊尹:商汤的辅佐大臣,曾辅佐商汤灭夏建商。

吕望:即姜子牙,周文王的辅佐大臣,助周灭商建周。

百里奚:春秋时期秦国的大臣。

管仲:春秋时期齐国的政治家。

孔子: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墨子: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

黔突:古代炊烟的象征,指贫穷。

暖席:古代富贵人家的床榻。

阳盱之河:古代地名。

桑山:古代地名。

四载:指四匹马拉的车。

栞木:一种树木,用于建筑。

彭蠡之防:古代地名。

鸣条:古代地名。

南巢:古代地名。

历山:古代地名。

私志:个人的私欲。

公道:公共的道路,比喻正义之道。

正术:正确的途径。

资:资源,条件。

自然之势:自然的趋势。

公输般: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工匠,擅长制作攻城器械。

九攻:多次进攻。

九却:九次击退。

辍:停止。

段干木:战国时期魏国的隐士。

魏文侯:战国时期魏国的君主。

司马庾:战国时期秦国的谋士。

九夷八狄:古代对周边少数民族的泛称。

钩:指方法。

愤:愤怒,不满。

效:效果,成果。

世俗废衰:指世道风俗的衰败,道德风气的不正。

学者:指有学问的人,学者通常指那些受过良好教育、有专业知识的人。

人性:指人的本性,人的天生品质和特点。

修短:指长处和短处,优点和缺点。

鱼之跃:比喻人的才能和个性如同鱼跃出水面,展现出来。

鹊之駮:比喻人的才能和个性如同鹊鸟展翅,与众不同。

自然:指自然界,自然规律。

损益:指增减,这里指改变。

夫:古汉语中的发语词,用于句首,无实际意义。

马:指马这种动物,这里用来比喻人。

圉人:指驯马的人。

良御:指优秀的马夫。

衡扼:指马勒,用来控制马匹的工具。

辔衔:指马嚼子,用于控制马匹的口部。

策錣:指马鞭和马镫,都是控制马匹的工具。

草驹:指年轻的马。

辍足不行:指停止脚步,不再前行。

惑:指迷惑,错误的认识。

策錣而御:指用马鞭和马镫来驾驭马。

利剑:指锋利的剑,这里比喻武器。

干将、莫邪:古代著名的剑,这里比喻宝剑。

悖:指荒谬,不合理。

言:指言论,话语。

九天之顶:指极高的地方,这里比喻最高的观点。

黄泉之底:指极深的地方,这里比喻最低的观点。

两末之端议:指极端的观点。

摄提镇星:指北极星,这里指天上的星宿。

胡人:指古代北方民族的人。

駤:指目光锐利,这里指有见识的人。

越人:指古代南方民族的人。

訬:指言语迟钝,这里指不善于表达的人。

九窍:指人的九个窍穴,即七窍加二阴。

重明:指眼睛视力非常好,这里指舜的眼睛有双瞳孔。

大通:指耳朵听力非常好,这里指禹的耳朵听力好。

大仁:指极大的仁爱,这里指文王的仁爱。

至信:指极大的诚信,这里指皋陶的诚信。

苍颉:古代传说中的造字圣人。

容成:古代传说中的历法制定者。

胡曹:古代传说中的制衣者。

后稷:古代传说中的农业始祖。

仪狄:古代传说中的酿酒者。

奚仲:古代传说中的造车者。

神明之道:指非常高深的道理。

圣智之迹:指圣人的智慧和智慧的痕迹。

辟陋之国:指偏远落后的国家。

穷檐漏室:指简陋破旧的房屋。

礼节:指社会的礼仪规范。

先古:指古代,先人。

专室:指闭门不出。

神明:指人的精神或智慧。

砥锡:指磨刀石和锡,这里比喻学习可以提升人的智慧和才能。

盲者:指眼睛失明的人,这里用来比喻没有受过教育或缺乏见识的人。

搏琴抚弦:弹奏琴弦,指弹琴。

参弹复徽:指弹琴时调整琴弦的音调。

攫援摽拂:指用手操作琴弦。

手若蔑蒙:形容手法熟练,像没有蒙蔽一样。

离朱之明:离朱是古代传说中的一位明眼人,这里指极高的视力。

攫掇之捷:指动作敏捷。

服习积贯:指长期的学习和实践。

檠:古代调弦用的工具。

砥:磨刀石,这里指磨剑。

科:指剑刃锋利。

玉坚无敌:形容玉石的坚硬无比。

镂以为兽:雕刻成兽形。

礛:雕刻工具。

木直中绳:木材直得符合绳子的标准。

揉以为轮:经过加工制成车轮。

檃括:古代一种加工木材的工具。

唐碧坚忍之类:指像唐碧这样坚韧不拔的人。

精摇摩监:精心磨砺。

砥砺其才:磨砺自己的才能。

逍遥仿佯:自由自在地游历。

尘埃之外:尘世之外,指超脱世俗的境界。

圣人:指道德修养极高的人,具有超凡的智慧和洞察力。

苏援世事:参与世事。

分白黑利害:分辨是非利弊。

筹策得失:筹划利弊得失。

设仪立度:制定礼仪和法度。

穷道本末:探究事物的根本和末节。

立是废非:确立正确的,废弃错误的。

遗业:留下的业绩。

荣名:美好的名声。

偷慢懈情:懒惰、懈怠。

不暇日:没有空闲的时间。

瘠地之民:生活在贫瘠土地上的人。

沃地之民:生活在肥沃土地上的人。

南荣畴耻:南荣畴,古代的一位贤人。

老聃:即老子,道家创始人。

敕蹻趹:形容行走艰难。

跋涉山川:翻山越岭,趟过河流。

蒙荆棘:穿过荆棘丛。

百舍重跰:形容行走路程遥远。

庶几乎:差不多,几乎。

申包胥:古代的一位忠臣。

严敌:强大的敌人。

子发之战:古代的一场著名战役。

激矢:急速的箭。

雷电:形容快速的动作。

风雨:形容迅速分散。

圆之中规,方之中矩:圆形符合圆规的标准,方形符合矩尺的标准。

破敌陷陈:击败敌人,攻破敌人的阵势。

壅御:阻挡,抵御。

泽战必克,攻城必下:水战必胜,攻城必克。

遗利于后:为后人留下利益。

田者不强,囷仓不盈:耕田的人不努力,仓库就不会充实。

官御不厉,心意不精:官员不勤奋,心思不集中。

将相不强,功烈不成:将相不努力,功业就不会成就。

侯王懈情,后世无名:诸侯王懒惰,后世不会有名声。

规矩:画圆和方的工具,比喻规则。

准绳:测量直线的工具,比喻标准。

钟子期:古代的一位知音。

伯牙:古代的一位琴师,与钟子期是知音。

惠施:古代的一位哲学家。

庄子:古代的一位哲学家,惠施的朋友。

项托:古代的一位少年天才。

闾丈人:邻居的长者。

敲不给:不能胜任。

谢子:古代的一位辩士。

唐姑梁:古代的一位智者。

权说:权谋之术。

少主:年轻的君主。

徵:古代五音之一。

羽:古代五音之一。

李奇:古代的一位音乐家。

玉璞:未经雕琢的玉石。

符:凭证,象征。

和氏:古代的玉匠,相传他发现了和氏璧。

剑:古代的一种兵器,主要用于刺击。剑在中国古代文化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不仅是武器,也是文人雅士的象征。

琴:古代的一种弦乐器,通常有七弦。琴在中国古代文化中象征着高雅和修养,常被文人用来抒发情感。

顷襄之剑:指战国时期楚国顷襄王的剑,因其品质优良而闻名。

楚庄之琴:指春秋时期楚国庄王的琴,因其音色优美而著称。

苗山之鋋:苗山,指古代苗地;鋋,指剑鞘。这里指苗山产的剑鞘。

羊头之销:羊头,指羊头形状的销钉;销,指固定剑鞘的销钉。这里指羊头形状的销钉。

山桐之琴:山桐,指山桐木;琴,指琴。这里指用山桐木制作的琴。

涧梓之腹:涧梓,指涧中的梓树;腹,指树木的主干。这里指梓树的主干。

鸣廉修营:鸣廉,指琴声清脆;修营,指琴声悠扬。这里指琴声悦耳。

唐牙:指古代的一种美玉。

滥胁:滥胁,指琴弦松弛。

号钟:号钟,指古代的一种大钟。

《诗》《书》:《诗》指《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书》指《尚书》,是中国最早的史书。

《洪范》《商颂》:《洪范》是《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古代的治国方略;《商颂》是《诗经》中的一部分,歌颂商朝的功绩。

师旷:春秋时期晋国的著名乐师,以音乐造诣高深著称。

钟: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由铜或铁制成。

毛嫱西施:毛嫱和西施都是中国古代的著名美女。

腐鼠:指腐烂的老鼠,比喻卑劣的东西。

蝟皮:指狐狸的皮毛,比喻粗俗。

豹裘:指豹皮制成的皮衣,比喻华贵。

死蛇:指已经死亡的蛇,比喻不吉利。

阿锡:指古代的一种美玉。

齐纨:指齐国的细绢,比喻精美的织物。

粉白黛黑:指化妆品,这里比喻打扮得体。

玉环:指玉制的环形装饰品。

揄步:指优雅的步伐。

杂芝若:指混杂的香气。

笼蒙目视:指眼睛被蒙蔽,看不清事物。

冶由笑:指笑容灿烂。

目流眺:指目光流转,神情专注。

口曾挠:指口角微微上扬,表情愉悦。

奇牙出:指露出奇特的牙齿,表情夸张。

[厌+面][面+甫]摇:指头部晃动,表情生动。

鼓舞者:指跳舞的人。

木熙者:指演奏乐器的人。

梧槚:指梧桐木和梓木,这里指用这两种木制作的乐器。

句枉:指乐器上的弯曲部分。

猿自纵:指猿猴自由自在地跳跃。

好茂叶:指喜欢茂盛的树叶。

龙夭矫:指龙的形象,形容姿态优美。

燕枝拘:指燕子在树枝上停留。

援丰条:指用手拉住树枝。

舞扶疏:指舞蹈姿态舒展。

龙从鸟集:指龙的形象和鸟的形象聚集在一起。

搏援攫肆:指动作激烈。

蔑蒙踊跃:指跳跃的动作。

藜藿:指野菜,比喻微不足道的东西。

楩柟豫章:指楩树、柟树和豫章树,都是古代名贵的树木。

栌栋:指柱子,这里指建筑。

《诗》:指《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

缉熙于光明:指学问和修养逐渐提高,达到光明的境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评注

今剑或绝侧羸文,啮缺卷銋,而称以顷襄之剑,则贵人争带之。

此句通过对剑的描述,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名物之美的追求。‘绝侧羸文’、‘啮缺卷銋’等词汇描绘了剑的残破,但因其主人是顷襄王,便成为贵人们争相佩戴的珍宝。这体现了古人重视名望和身份的价值观,同时也暗示了名物之美并非取决于其本身的实际价值,而是与其背后的象征意义有关。

琴或拨剌枉桡,阔解漏越,而称以楚庄之琴,侧室争鼓之。

此句以琴为例,说明了名人的影响力。即使是琴音不和谐,只要琴主是楚庄王,便有人争相弹奏。这揭示了名人的名望可以掩盖事物的缺陷,同时也反映了人们对名人的崇拜和追随。

苗山之鋋,羊头之销,虽水断龙舟,陆剸兕甲,莫之服带;山桐之琴,涧梓之腹,虽鸣廉修营,唐牙莫之鼓也。

此句通过对比,强调了真正的美和实用价值。苗山之鋋和羊头之销虽然能断龙舟、剸兕甲,却无人佩戴;而山桐之琴和涧梓之腹虽然能鸣廉修营,却无人鼓奏。这表明真正的美和实用价值并非取决于外在的名望,而是内在的品质。

通人则不然。服剑者期于恬利,而不期于墨阳、莫邪;乘马者期于千里,而不期于骅骝、绿耳;鼓琴者期于鸣廉修营,而不期于滥胁、号钟;诵《诗》《书》者期于通道略物,而不期于《洪范》《商颂》。

此句提出了“通人”的概念,强调真正的智者不追求外在的名望,而是注重内在的修养和实用价值。无论是剑、马、琴还是《诗》《书》,真正的智者都追求其实用性和内在价值,而非外在的名声。

圣人见是非,若白黑之于目辨,清浊之于耳听。

此句将圣人的智慧与普通人的感官能力进行对比,强调了圣人能够洞察是非的能力。他们如同眼睛能够辨别黑白,耳朵能够分辨清浊一样,能够清楚地认识到事物的本质。

众人则不然,中无主以受之。

此句指出普通人缺乏主见,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他们没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容易被他人的意见所左右。

故夫孪子之相似者,唯其母能知之;玉石之相类者,唯良工能识之;书传之微者,惟圣人能论之。

此句通过孪子、玉石和书传的例子,说明了只有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识别事物的本质。孪子相似,只有母亲才能分辨;玉石相似,只有良工才能识别;书传微妙,只有圣人才能论述。

今取新圣人书,名之孔墨,则弟子句指而受者必众矣。

此句说明了名人的影响力。即使是一篇新的圣人著作,只要冠以孔墨之名,就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

故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种;通士者,不必孔墨之类。

此句强调了真正的美和智慧并非取决于出身或身份,而是内在的品质。

晓然意有所通于物,故作书以喻意,以为知者也。

此句说明了作者通过写作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希望通过书籍来传达自己的智慧。

诚得清明之士,执玄鉴于心,照物明白,不为古今易意,掳书明指以示之,虽阖棺亦不恨矣。

此句表达了作者对于清明之士的赞美,认为他们能够保持内心的清明,不受外界影响,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也不会感到遗憾。

昔晋平公令官为钟,钟成而示师旷,师旷曰:‘钟音不调。’平公曰:‘寡人以示工,工皆以为调。而以为不调,何也?’师旷曰:‘使后世无知音者则已,若有知音者,必知钟之不调。’

此句通过晋平公和师旷的故事,说明了真正的智慧在于能够辨别事物的真相,而不是盲目追随他人的意见。

故师旷之欲善调钟也,以为后之有知音者也。

此句强调了师旷的智慧在于预见未来,他希望通过调好钟声,为后世留下一个正确的标准。

三代与我同行,五伯与我齐智,彼独有圣智之实,我曾无有闾里之闻、穷巷之知者何?彼并身而立节,我诞谩而悠忽。

此句通过对古代圣人和自己的对比,表达了作者对于自身智慧的反思和自省。

今夫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若使之衔腐鼠,蒙蝟皮,衣豹裘,带死蛇,则布衣韦带之人,过者莫不左右睥睨而掩鼻。

此句通过毛嫱和西施的例子,说明了外表的美丽并不能掩盖内在的丑恶。

尝试使之施芳泽,正蛾眉,设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揄步,杂芝若,笼蒙目视,冶由笑,目流眺,口曾挠,奇牙出,[厌+面][面+甫]摇,则虽王公大人,有严志颉颃之行者,无不惮悇痒心而悦其色矣。

此句通过对毛嫱和西施化妆后的描述,说明了外表的美丽可以吸引人们的注意,但真正的美在于内在的品质。

今以中人之才,蒙愚惑之智,被污辱之行,无本业所修,方术所务,焉得无有睥面掩鼻之容哉!

此句通过对普通人的描述,说明了缺乏修养和道德的人会被人所厌恶。

今鼓舞者,绕身若环,曾挠摩地,扶旋猗那,动容转曲,便媚拟神,身若秋药被风,发若结旌,聘驰若鹜;木熙者,举梧槚,据句枉,猿自纵,好茂叶,龙夭矫,燕枝拘,援丰条,舞扶疏,龙从鸟集,搏援攫肆,蔑蒙踊跃;且夫观者莫不为之损心酸足,彼乃始徐行微笑,被衣修攫。

此句通过对鼓舞者和木熙者的描述,展现了古代舞蹈和音乐的魅力,以及它们对观众产生的情感影响。

夫鼓舞者非柔纵,而木熙者非吵劲,淹浸渍渐靡使然也。

此句说明了舞蹈和音乐的魅力并非来自于技巧的华丽,而是来自于情感的真挚和表达。

是故生木之长,莫见其益,有时而修,砥砺[石+靡]坚,莫见其损,有时而薄。

此句通过树木的生长过程,说明了事物的变化往往是不易察觉的,但时间的积累会带来显著的变化。

藜藿之生,蝡蝡然日加数寸,不可以为栌栋;楩柟豫章之生也,七年而后知,故可以为棺舟。

此句通过对藜藿和楩柟的对比,说明了事物的成长需要时间和耐心,不能急于求成。

夫事有易成者名小,难成者功大。

此句强调了事物的成功往往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君子修美,虽未有利,福将在后至。

此句说明了君子注重修养,虽然短期内可能没有明显的利益,但长期来看会带来福报。

故《诗》云:‘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之谓也。

此句引用了《诗经》中的诗句,强调了学习的重要性,以及通过不断学习可以达到光明境界。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淮南子-修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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