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范晔(公元398年-445年),南朝宋时期的历史学家、文学家。范晔为《后汉书》一书的主要编纂者,书中详细记载了东汉的历史,尤其关注了汉朝最后几位帝王及其治国、军事等方面的历史事宜。
年代:成书于南朝宋(约5世纪)。
内容简要:《后汉书》是范晔根据史料所编纂的东汉史书,全面记载了东汉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以及重要人物的传记。书中通过讲述东汉的兴起、发展与衰退,深刻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与社会变迁。《后汉书》不仅详细描写了汉光武帝刘秀重建汉朝的过程,还关注了东汉的治国方略与官员任职制度。书中还特别强调了外戚与宦官的权力斗争,以及政治腐败对国家衰退的影响。作为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后汉书》为后世研究东汉历史和中国古代社会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具有重要的历史与学术价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李固列传-原文
李固子燮杜乔
李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司徒郃之子也。
郃在《方术传》。
固貌状有奇表,鼎角匿犀,足履龟文。
少好学,常步行寻师,不远千里。
遂究览坟籍,结交英贤。
四方有志之士,多慕其风而来学。
京师咸叹曰“是复为李公矣”
司隶、益州并命郡举孝廉,辟司空掾,皆不就。
阳嘉二年,有地动、山崩、火灾之异,公卿举固对策,诏又特问当世之敝,为政所宜。
固对曰: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宝有山川。
王道得则阴阳和穆,政化乖则崩震为灾。
斯皆关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
夫化以职成,官由能理。
古之进者,有德有命。
今之进者,唯才与力。
伏闻诏书务求宽博,疾恶严暴。
而今长吏多杀伐致声名者,必加迁赏。
其存宽和无党援者,辄见斥逐。
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
虽繁刑重禁,何能有益。
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薛女},使樊丰之徒乘权放恣,侵夺主威,改乱嫡嗣,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
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
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
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
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
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
岂无阿乳之恩。
岂忘贵爵之宠。
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
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酧其劳苦。
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
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
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
但以爵位尊显,专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
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
《老子》曰“其进锐,其退速也”
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
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
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
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戚权,容请托故也。
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仕,曾无限极。
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
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
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
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
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无他功德,初拜便真。
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
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政教一跌,百年不复。
《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
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
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下之有北斗也。
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
斗斟酌元气,运平四时。
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
若不平心,灾眚必至。
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
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
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
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
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
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
《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
此言动之于内,而应于外者也。
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
间隙一开,则邪人动心。
利竞暂启,则仁义道塞。
刑罪不能复禁,化导以之浸坏。
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
陛下宜开石室,陈图书,招会群儒,引问失得,指擿变象,以求天意。
其言有中理,即时施行,显拔其人,以表能者。
则圣听日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
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
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
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
臣所以敢陈愚瞽,冒昧自闻者,傥或皇天欲令微臣觉悟陛下。
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
顺帝览其对,多所纳用,即进出阿母还弟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
以固为议郎。
而阿母宦者疾固言直,因诈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
大司农黄尚等请之于大将军梁商,又仆射黄琼救明固事,久乃得拜议郎。
出为广汉<召隹>令,至白水关,解印绶,还汉中,杜门不交人事。
岁中,梁商请为从事中郎。
商以后父辅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灾异数见,下权日重。
固欲令商先正风化,退辞高满,乃奏记曰:
《春秋》褒仪父以开义路,贬无骇以闭利门,夫义路闭则利门开,利门开则义路闭也。
前孝安皇帝内任伯荣、樊丰之属,外委周广、谢恽之徒,开门受赂,署用非次,天下纷然,怨声满道。
朝廷初立,颇存清静,未能数年,稍复堕损。
左右党进者,日有迁拜,守死善道者,滞洇穷路,而未有改敝立德之方。
又即位以来,十有馀年,圣嗣未立,群下继望。
可令中宫博简嫔媵,兼采微贱宜子之人,进御至尊,顺助天意。
若有皇子,母自乳养,无委保妾医巫,以致飞燕之祸。
明将军望尊位显,当以天下为忧,崇尚谦省,垂则万方。
而新营祠堂,费功亿计,非以昭明令德,崇示清俭。
自数年以来,灾怪屡见,比无雨润,而沉阴郁泱。
宫省之内,容有阴谋。
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刑,愚者睹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祗畏。
加近者月食既于端门之侧。
月者,大臣之体也。
夫穷高侧危,大满则溢,月盈则缺,日中则移。
凡此四者,自然之数也。
天地之心,福谦忌盛,是以贤达功遂身退,全名养寿,无有怵迫之忧。
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岂与此外戚凡辈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
固狂夫下愚,不达大体,窃感古人一饭之报,况受顾遇而容不尽乎。
商不能用。
永和中,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乃以固为荆州刺史。
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
于是贼帅夏密等敛其魁党六百馀人,自缚归首。
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开示威法。
半岁间,馀类悉降,州内清平。
上奏南阳太守高赐等臧秽。
赐等惧罪,遂共重赂大将军梁冀,冀为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
冀遂令徙固为太山太守。
时,太山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
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馀人,以恩信招诱之。
未满岁,贼皆弭散。
迁将作大匠。
上疏陈事曰:
臣闻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
养身者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
昔秦欲谋楚,王孙圉设坛西门,陈列名臣,秦使戄然,遂为寝兵。
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轼段干木,故群俊竞至,名过齐桓,秦人不敢窥兵于西河,斯盖积贤人之符也。
陛下拨乱龙飞,初登大位,聘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策书嗟叹,待以大夫之位。
是以岩穴幽人,智术之士,弹冠振衣,乐欲为用,四海欣然,归服圣德。
厚等在职,虽无奇卓,然夕惕孽孽,志在忧国。
臣前在荆州,闻厚、纯等以病免归,诚以怅然,为时惜之。
一日朝会,见诸侍中并皆年少,无一宿儒大人可顾问者,诚可叹息。
宜征还厚等,以副群望。
琼久处议郎,已且十年,众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滞也。
光禄大夫周举,才谟高正,宜在常伯,访以言议。
侍中杜乔,学深行直,当世良臣,久托疾病,可敕令起。
又荐陈留杨伦、河南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清河房植等。
是日有诏征用伦、厚等,而迁琼、举,以固为大司农。
先是,周举等八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中并是宦者亲属,辄为请乞,诏遂令勿考。
又旧任三府选令史,光禄试尚书郎,时皆特拜,不复选试。
固乃与廷尉吴雄上疏,以为八使所纠,宜急诛罚,选举署置,可归有司。
帝感其言,乃更下免八使所举刺史、二千石,自是稀复特拜,切责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称善。
乃复与光禄勋刘宣上言‘自顷选举牧守,多非其人,至行无道,侵害百姓。又宜止槃游,专心庶政’
帝纳其言,于是下诏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无惠者,免所居官。
其奸秽重罪,收付诏狱。
及冲帝即位,以固为太尉,与梁冀参录尚书事。
明年帝崩,梁太后以杨、徐盗贼盛强,恐惊扰致乱,使中常侍诏固等,欲须所征诸王侯到乃发丧。
固对曰‘帝虽幼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臣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亡于沙丘,胡亥、赵高隐而不发,卒害扶苏,以至亡国。近北乡侯薨,阎后兄弟及江京等亦共掩秘,遂有孙程手刃之事。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
太后从之,即暮发丧。
固以清河王蒜年长有德,欲立之,谓梁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
冀不从,乃立乐安王子缵,年八岁,是为质帝。
时,冲帝将北卜山陵。
固乃议曰‘今处处寇贼,军兴用费加倍,新创宪陵,贼发非一。帝尚幼小,可起陵于宪陵茔内,依康陵制度,其于役费三分减一’
乃从固议。
时太后以比遭不造,委任宰辅,固所匡正,每辄从用,其黄门宦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遂平,而梁冀猜专,每相忌疾。
初,顺帝时诸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馀人。
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飞章虚诬固罪曰:
臣闻君不稽古,无以承天。
臣不述旧,无以奉君。
昔尧殂之后,舜仰慕三年,坐则见尧于墙,食则睹尧于羹。
斯所谓聿追来孝,不失臣子之节者。
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间近戚,自隆支党。
至于表举荐达,例皆门徒,及所辟召,靡非先旧。
或富室财赂,或子婿婚属,其列在官牒者凡四十九人。
又广选贾竖,以补令史。
募求好马,临窗呈试。
出入逾侈,辎軿曜日。
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槃旋偃仰,从容冶步,曾无惨怛伤悴之心。
山陵未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已,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
臣闻台辅之位,实和阴阳,璇机不平,寇贼奸轨,则责在太尉。
固受任之后,东南跋扈,两州数郡,千里萧条,兆人伤损,大化陵迟,而诋疵先主,苟肆狂狷。
存无廷争之忠,没有诽谤之说。
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
固之过衅,事合诛辟。
书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事。
太后不听,得免。
冀忌帝聪慧,恐为后患,遂令左右进鸠。
帝苦烦甚,促使召固。
固入,前问“陛下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煮饼,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绝而崩。
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
冀虑其事泄,大恶之。
因议立嗣,固引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与冀书曰:
天下不幸,仍遭大忧。
皇太后圣德当朝,摄统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存社稷,而频年之间,国祚三绝。
今当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
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
远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祚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
且永初以来,政事多谬,地震宫庙,彗星竟天,诚是将军用情之日。
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
昔昌邑之立,昏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
自非博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几将倾矣。
至忧至重,可不熟虑。
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
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
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
先是蠡吾侯志当取冀妹,时在京师,冀欲立之。
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中常侍曹腾等闻而夜往说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机,宾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而言辞激切。
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之。
皆曰“惟大将军令”而固独与杜乔坚守本议。
冀厉声曰“罢会”固意既不从,犹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
冀愈激怒,乃说太后先策免固,竟立蠡吾侯,是为桓帝。
后岁馀,甘陵刘文、魏郡刘鲔各谋立蒜为天子,梁冀因此诬固与文、鲔共为妖言,下狱。
门生勃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鈇锧诣阙通诉,太后明之,乃赦焉。
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
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遂诛之,时年五十四。
临命,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顾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惭,皆长叹流涕。
州郡收固二子基、兹子郾城,皆死狱中。
小子燮得脱亡命。
冀乃封广、戒而露固尸于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
固弟子汝南郭亮,年始成童,游学洛阳,乃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诣阙上书,乞收固尸。
不许,因往临哭,陈辞于前,遂守丧不去。
夏门亭长呵之曰“李、杜二公为大臣,不能安上纳忠,而兴造无端。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干试有司乎”亮曰“亮含阴阳以生,戴乾履坤。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亭长叹曰“居非命之世,天高不敢不傕,地厚不敢不蹐。耳目适宜视听,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闻而不诛。
南阳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尸不肯去。
太后怜之,乃听得襚敛归葬。
二人由此显名,三公并辟。
班遂隐身,莫知所归。
固所著章、表、奏、议、教令、对策、记、铭凡十一篇。
弟子赵承等悲叹不已,乃共论固言迹,以为《德行》一篇。
燮字德公。
初,固既策罢,知不免祸,乃遣三子归乡里。
时,燮年十三,姊文姬为司郡赵伯英妻,贤而有智,见二兄归,具知事本,默然独悲曰“李氏灭矣。自太公已来,积德累仁,何以遇此”密与二兄谋豫藏匿燮,托言还京师,人咸信之。
有顷难作,下郡收固三子。
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门生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古人之节。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感其义,乃将燮乘江东入下,入徐州界内,令变名姓为酒家佣,而成卖卜于市。
各为异人,阴相往来。
燮从受学,酒家异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燮。
燮专精经学。
十馀年间,梁冀既诛而灾眚屡见。
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令,又当存录大臣冤死者子孙,于是大赦天下,并求固后嗣。
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车重厚遣之,皆不受,遂还乡里,追服。
姊弟相见,悲感傍人。
既而戒燮曰“先公正直,为汉忠臣,而遇朝廷倾乱,梁冀肆虐,令吾宗祀血食将绝。今弟幸而得济,岂非天邪。宜杜绝众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燮谨从其诲。
后王成卒,燮以礼葬之,感伤旧恩,每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州郡礼命,四府并辟,皆无所就,后征拜议郎。
及其在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长,好成人之美。
时,颍川荀爽、贾彪,虽俱知名而不相能,燮并交二子,情无适莫,世称其平正。
灵帝时拜安平相。
先是安平王续为张角贼所略,国家赎王得还,朝廷议复其国。
燮上奏曰“续在国无政,为妖贼所虏,守藩不称,损辱圣朝,不宜复国”时议者不同,而续竟归藩。
燮以谤毁宗室,输作左校。
未满岁,王果坐不道被诛,乃拜燮为议郎。
京师语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擢迁河南尹。
时既以货赂为官,诏书复横发钱三亿,以实西园。
燮上书陈谏,辞议深切,帝乃止。
先是,颍川甄邵诌附梁冀,为邺令。
有同岁生得罪于冀,亡奔邵,邵伪纳而阴以告冀,冀即捕杀之。
邵当迁为郡守,会母亡,邵且埋尸于马屋,先受封,然后发丧,邵还至洛阳,燮行涂遇之,使卒投车于沟中,笞捶乱下,大署帛于其背曰“谄贵卖友,贪官埋母”。
乃具表其状。
邵遂废锢终身。
燮在职二年卒,时人感其世忠正,咸伤惜焉。
杜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
少为诸生,举孝廉,辟司徒杨震府。
稍迁为南郡太守,转东海相,入拜侍中。
汉安元年,以乔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
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
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汜宫、济北相崔瑗等臧罪千万以上。
让即大将军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
还,拜太子太傅,迁大司农。
时,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乔上书谏曰“陛下越从藩臣,龙飞即位,天人瞩心,万邦攸赖。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兴长佞谀。臣闻古之明君,褒罚必以功过。末世暗主,诛赏各缘其私。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
益州刺史种暠举劾永昌太守刘君世以金蛇遗梁冀,事发觉,以蛇输司农。
冀从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始为恨。
累迁大鸿胪。
时,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又衔之。
迁光禄勋。
建和元年,代胡广为太尉。
桓帝将纳梁冀未,冀欲令以厚礼迎之,乔据执旧典,不听。
又冀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臧罪明著,遂不肯用,因此日忏于冀。
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桡。
由是海内叹息,朝野瞻望焉。
在位数月,以地震免。
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谮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
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讽有司劾乔及李固与刘鲔等交通,请逮案罪。
而梁太后素知乔忠,但策免而已。
冀愈怒,使人胁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
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执系之,死狱中。
妻、子归故郡。
与李固俱暴尸于城北,家属故人莫敢视者。
乔故掾陈留杨匡闻之,号泣星行到洛阳,乃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卫尸丧,驱护蝇虫,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
梁太后义而不罪。
匡于是带鈇锧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
太后许之。
成礼殡殓,送乔丧还家,葬送行服,隐匿不仕。
匡初好学,常在外黄大泽教授门徒。
补蕲长,政有异绩,迁平原令。
时国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耻与接事,托疾牧豕云。
论曰:夫称仁人者,其道弘矣。
立言践行,岂徒徇名安己而已哉,将以定去就之概,正天下之风,使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也。
夫专为义则伤生,专为生则骞义,专为物则害智,专为己则损仁。
若义重于生,舍生可也。
生重于义,全生可也。
上以残暗失君道,下以笃固尽臣节。
臣节尽而死之,则为杀身以成仁,去之不为求生以害仁也。
顺、桓之间,国统三绝,太后称制,贼臣虎视。
李固据位持重,以争大义,确乎而不可夺。
岂不知守节之触祸,耻夫覆折之伤任也。
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犹恋恋而不能已。
至矣哉,社稷之心乎。
其顾视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赞曰:李、杜司职,朋心合力。
致主文、宣,抗情伊、稷。
道亡时晦,终离罔极。
燮同赵孤,世载弦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李固列传-译文
李固字子坚,是汉中南郑人,是司徒郃的儿子。郃在《方术传》中有记载。李固长相奇特,头顶有像鼎角一样的角,脚上穿着有龟纹的鞋子。他从小就好学,经常步行去寻找老师,不怕千里之遥。于是广泛阅读古代经典,结交了许多有才华的人。四面八方有志向的人,都仰慕他的风采来向他学习。京城的人都感叹说‘这又是一个李公啊’。司隶、益州都命令郡里推荐孝廉,征召他担任司空掾,但他都没有接受。
阳嘉二年,发生了地震、山崩、火灾等异象,公卿们推荐李固回答对策,皇帝又特别询问当世的弊病,以及应当如何治理。李固回答说:
我听说君王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珍视山川。如果王道得当,阴阳就会和谐;如果政治混乱,就会发生地震等灾害。这些都是与天意相关,对成就大事有影响的。政治文化的形成是由职责来决定的,官员的任命是由他们的能力来决定的。古代的提拔者,既有德行又有天命。现在的提拔者,只有才能和力量。我听说诏书要求广泛寻求有才能的人,严厉打击恶行和暴行。但现在的地方官吏,很多因为杀伐而名声大噪,一定会得到提升和奖赏。而那些存有宽厚之心,没有结党营私的人,却会被排挤和驱逐。因此,淳厚的风气没有得到传播,而刻薄的风俗也没有得到改变。即使刑罚再重,禁令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前孝安皇帝改变旧有的典章制度,封爵给母亲,因此制造了妖术,让樊丰等人乘机擅权放肆,侵犯君主的权威,篡改了嫡子的地位,以至于让皇帝陷入困境,亲自遭遇困难。既然已经从困境中解脱出来,龙兴即位,天下人都期待着新的政治风潮。在积累了很多弊端之后,容易导致中兴,确实应该深思熟虑地思考好的治理之道。但有人仍然说,现在的事情和以前一样。我坐在山草中,痛心疾首。实际上,自汉朝建立以来,三百多年,贤圣相继,有十八位君主。难道没有阿乳之恩,难道忘记了贵爵的宠爱。然而,皇帝敬畏天威,俯身查阅经典,知道这样做不合道义,所以没有封爵。
现在宋阿母虽然有大的功绩和勤勉谨慎的品德,但给予赏赐,足以报答她的辛劳。至于分封土地建立国家,实际上违背了旧有的典章。听说阿母性格谦虚,一定会有所退让,陛下应该允许她辞去国家的荣誉,让她成为万民安宁的福气。
妃后之家之所以很少能保全,难道是天性如此。只是因为爵位尊贵,掌握了大权,天道厌恶过度,不知道自我约束,所以才会导致失败。先帝宠爱阎氏,位号提升得太快,所以很快就遭遇了灾祸。《老子》说‘其进锐,其退速也’。现在梁氏作为皇后的亲戚,按照礼法不应该受到臣服,尊贵地给予高爵位,还可以接受。但他们的子弟和亲戚,都得到了荣耀和显赫,这与永平、建初的故事不太一样。应该让步兵校尉冀和其他侍从回到黄门官的位置,让权力从外戚手中收回,政治回归国家,这不是很好吗。
又诏书禁止侍中、尚书的中臣子弟担任官吏或察举孝廉,是因为他们掌握着亲戚的权力,容易接受请托。而中常侍在皇帝身边,声势震动天下,他们的子弟做官,没有限制。虽然表面上谦逊,不干涉州郡,但那些谄媚虚伪的人,却会趁机推荐。现在可以设立常禁,与中臣相同。
过去馆陶公主为儿子求一个郎官,明帝不同意,赐予一千万钱。之所以轻视厚赐,重视薄位,是因为官员失才,会害及百姓。我听说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人,没有其他功德,一开始就被正式任命。这虽然是小事,但逐渐破坏了旧有的典章。先圣的法度,应该坚守,政治教化一旦崩溃,百年都难以恢复。《诗经》说‘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讽刺周王改变祖法度,以至于百姓都将陷入疾病。
现在陛下有尚书,就像天下有北斗一样。北斗是天地的喉舌,尚书也是陛下喉舌。北斗调节元气,运行四季。尚书传达皇命,治理四海,权势尊贵,责任重大。如果不公平心,灾祸必然降临。确实应该慎重选择人选,以辅佐圣政。现在与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人,外面是公卿尚书,里面是常侍黄门,就像一个家庭内的事务,平安时共享福庆,危险时共同承担祸患。刺史、二千石,外面管理事务,里面接受法则。如果表面弯曲,影子必然歪斜;源头清澈,水流必然清澈。就像敲击树根,所有的枝条都会动摇。《周颂》说‘薄言振之,莫不震叠’,这是说内部动荡,会影响到外部。
由此看来,本朝的号令,怎么可以轻率改变。一旦有空隙,邪恶的人就会动心。一旦利益竞争开始,仁义之道就会堵塞。刑罚无法再禁止,教化也因此逐渐破坏。这是天下的纲纪,是当务之急。陛下应该开启石室,展示图书,召集群儒,询问得失,指出变化的迹象,以寻求天意。如果他们的言论中有合理的,就立即实施,显赫地提拔他们,以表彰有才能的人。这样,圣明的听闻就会日益丰富,忠诚的臣子也会尽其所能。
又应该罢免宦官,减少他们的权力,只留下两个正直有德的人,负责左右事务。小黄门五人,选择才智闲雅的人,在殿中供职。这样,议论的人就会停止,太平盛世就可以到来。我之所以敢提出这些愚昧的建议,冒昧地自我陈述,是希望或许皇天想要让我让陛下觉悟。陛下应该仔细考虑我的话,怜悯地赦免我的死。
顺帝看了他的回答,采纳了很多建议,立即让阿母回到弟弟的家中,所有的常侍都跪下谢罪,朝廷变得严肃起来。任命李固为议郎。但阿母和宦官都痛恨李固直言不讳,于是伪造奏章陷害他,事情被压了下来。大司农黄尚等人向大将军梁商请求,又仆射黄琼救了李固,很久之后才被任命为议郎。
李固被外调担任广汉<召隹>令,到了白水关,解下官印,回到汉中,闭门不与外界交往。一年中,梁商请他担任从事中郎。梁商作为皇后之父辅佐朝政,但性格柔和,不能有所整顿,灾害频发,外戚的权力日益加重。李固想让梁商先整顿风气,退去高位,于是上奏说:
《春秋》记载,褒扬仪父是因为他开辟了正义的道路,贬低无骇是因为他关闭了贪婪的门。如果正义的道路被关闭,贪婪的门就会打开;如果贪婪的门打开,正义的道路就会关闭。
前孝安皇帝在内任用了伯荣、樊丰等人,在外委派了周广、谢恽等人,他们开门接受贿赂,任命官员不按常规,天下纷扰,怨声载道。朝廷刚开始建立时,还能保持清静,但不到数年,就开始衰落。
左右的人不断被提拔,坚守正道的人却滞留在困境中,没有人能够改变这种状况。自从即位以来,十多年过去了,还没有确立太子,群臣都期待着。
可以命令中宫广泛挑选嫔妃和宜于生育的人,让她们进宫侍奉皇帝,顺应天意。如果有皇子出生,母亲应该亲自抚养,不要让妾室、医生和巫师参与,以免重蹈飞燕之祸。
明将军地位尊贵,应当以天下为忧,崇尚谦逊,以身作则。
但新建的祠堂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并不是为了彰显美德,而是为了显示清廉。
近几年来,灾害和怪异现象屡见不鲜,连年干旱,阴云密布。
宫省之内,可能存在阴谋。
孔子说:‘智者看到变化会思考刑罚,愚者看到怪异会忌讳名字。’天道没有偏私,我们应该敬畏。
最近,月亮在端门之侧发生了月食。
月亮,象征着大臣的体面。高高在上,侧身危险,大满则溢,月圆则缺,日中则移。这四者都是自然的规律。
天地之心,福谦忌盛,因此贤达的人功成身退,保全名声,颐养天年,没有忧虑。
如果能够整顿王纲,推行正道,明公可以继承伯成的高尚品德,获得不朽的声誉,怎么能和外戚那些贪图荣华的人相提并论呢。
我虽然愚昧无知,但深知古人的一饭之恩,更不用说受到皇帝的恩宠而不尽忠了。
商不能使用。
永和中,荆州发生盗贼起义,持续一年多都没有平定,于是任命固为荆州刺史。固到任后,派遣官吏慰问境内百姓,赦免了以前犯过的盗贼,与他们重新开始。
于是贼帅夏密等人带领他们的党羽六百多人,自己绑着自己归顺。固都宽恕了他们,让他们回去,自己相互招集,展示威严的法律。
半年之内,其余的盗贼都投降了,州内恢复了和平。
上奏南阳太守高赐等人贪污腐败。高赐等人害怕罪行暴露,于是共同重金贿赂大将军梁冀,梁冀为他们千里传檄,而固坚持要追究到底。
梁冀于是命令将固调任为泰山太守。当时,泰山盗贼聚集多年,郡兵常有一千人,追讨不能制服。
固到任后,全部遣散了士兵,只留下了一百多名能战的士兵,用恩惠和信任来招降他们。
不到一年,盗贼都散去了。
后来被任命为将作大匠。上疏陈述事情说:
我听说,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养生者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
以前秦国想要谋取楚国,王孙圉在西门设坛,陈列名臣,秦国使者感到惊讶,于是停止了战争。
魏文侯拜卜子夏为师,与田子方为友,拜访段干木,因此群贤毕至,名声超过齐桓公,秦国不敢窥视西河,这大概是积累贤人的象征。
陛下拨乱反正,登基为帝,聘请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等人,策书赞叹,以大夫之位对待他们。
因此隐居山林的贤人和有智谋的人,整理衣冠,愿意为国家效力,四海之内都欢欣鼓舞,归顺圣德。
杨厚等人任职期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卓越的成就,但始终兢兢业业,心系国家。
我以前在荆州,听说杨厚、贺纯等人因病辞官回家,我非常惋惜,为时感到惋惜。
有一天朝会,看到各位侍中都年轻,没有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可以咨询,实在令人叹息。
应该召回杨厚等人,以满足众人的期望。
黄琼长期担任议郎,已经十年了,大家都奇怪他开始受到重视,现在却滞留不前。
光禄大夫周举,才智高深,品行端正,应该在常伯之位,向他咨询意见。
侍中杜乔,学问深厚,品行正直,是当代的良臣,长期因病卧床,可以命令他起床。
又推荐陈留杨伦、河南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清河房植等人。
那天有诏令征用杨伦、杨厚等人,而任命黄琼、周举,任命固为大司农。
在此之前,周举等八位使者巡视天下,弹劾了许多人,其中很多是宦官的亲属,他们请求宽恕,皇帝下令不再追究。
又旧任三府选令史,光禄试尚书郎,当时都是特别任命,不再进行选拔。
固于是与廷尉吴雄上疏,认为八位使者所弹劾的人应该立即处罚,选拔任命应该归有司管理。
皇帝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下令免去八位使者所推荐的刺史、二千石,从此很少特别任命,严厉责备三公,明确加强考察,朝廷称好。
于是又与光禄勋刘宣上言:‘近年来选拔牧守,多非其人,行为不端,侵害百姓。又应该停止游山玩水,专心处理政务。’皇帝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下令各州弹劾奏报守令以下的官员,政治上有偏差,待人无恩的,免去他们的官职。
对于犯有重大罪行的人,收押到诏狱。
等到冲帝即位,任命固为太尉,与梁冀一起记录尚书事。
第二年皇帝去世,梁太后因为杨、徐盗贼强盛,担心惊扰导致混乱,让中常侍诏令固等人,想要等到征召的诸王侯到来后再发丧。
固回答说:‘皇帝虽然年幼,但仍然是天下的父亲。今天皇帝去世,人神都会感动,哪有臣子共同隐瞒的呢。
以前秦始皇在沙丘去世,胡亥、赵高隐瞒不发,最终害死了扶苏,导致国家灭亡。
最近北乡侯去世,阎后兄弟和江京等人也共同隐瞒,结果发生了孙程手刃的事情。
这是天下的大忌,是最不可做的事情。
太后听从了他的建议,当天晚上就发丧了。
固认为清河王刘蒜年纪大,有德行,想要立他为帝,对梁冀说:‘现在应该立帝,应该选择年纪大、有德行、能够处理政务的人,希望将军审慎考虑大计,观察周、霍立文、宣,警惕邓、阎立幼弱。
梁冀不同意,于是立乐安王子缵为帝,时年八岁,即质帝。
当时,冲帝准备北迁山陵。
固于是提议说:‘现在到处都有盗贼,军队出征费用加倍,新建的宪陵,盗贼不止一处。
皇帝年幼,可以在宪陵墓地内建陵,按照康陵的制度,这样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费用。’
我听说君主如果不研究古代历史,就无法承继天命。臣子如果不述说旧事,就无法侍奉君主。从前尧帝去世后,舜帝仰慕他三年,坐着的时候就在墙上看到尧帝的形象,吃饭的时候就在羹里看到尧帝的形象。这就是所说的追念先帝,不失臣子的节操。
太尉李固,借公事之名行私,依循正道而行邪行,离间亲近的亲戚,自己却提拔自己的党羽。至于推荐人才,都是自己的门徒,以及所征召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以前的旧交。有的通过财富贿赂,有的通过子女姻亲,列在官籍上的共有四十九人。又广泛选拔贾竖,来补充令史职位。招募好马,在窗户前展示。出入极其奢侈,车辆和马匹光彩照人。大行皇帝的灵柩还在殡葬中,路人都在哭泣,唯独李固还在粉饰容貌,搔首弄姿,悠闲自得地行走,完全没有悲伤憔悴的心情。
山陵还未建成,他就违背了旧有的政策,好的事情就说是自己的,错误的事情就推给君主,驱逐亲近的臣子,不让他们送行,作威作福,没有比李固更甚的了。我听说台辅之位,实际上是调和阴阳的,如果璇机不平衡,就会有盗贼和奸人出现,责任就在太尉身上。李固接受任命之后,东南地区叛乱,两州数郡,千里萧条,百姓受到伤害,大化之道衰败,他却诋毁先帝,任意放纵自己的狂傲。
他没有廷争的忠诚,也没有诽谤的言论。夫子犯的罪没有比累及父亲更大的,臣子犯的罪没有比诽谤君主更深的。李固的过错,符合被诛杀的罪行。
上书之后,希望能让太后明白,让她处理这件事。太后不听,李固得以免罪。
冀忌惮皇帝聪明,担心成为后患,于是命令身边的人进献毒酒。皇帝痛苦万分,催促召见李固。李固进入后,上前询问‘陛下得病的缘由’,皇帝还能说话,说‘吃煮饼时,现在腹中闷,喝水还可以活’。当时冀也在旁边,说‘恐怕会呕吐,不能喝水’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崩逝了。李固伏在尸体上号哭,推举侍医。冀担心事情泄露,非常憎恨李固。
因此商议立嗣之事,李固引荐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给冀写信说:
天下不幸,再次遭遇大忧。皇太后圣德当朝,摄政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虑国家,但近年来,国运三次中断。现在应当立帝,这是国家的重器,确实知道太后关心,将军劳碌,详细选择人选,务必保持圣明。
然而我心中有所牵挂,私下里有所考虑。追溯先世废立旧制,近观国家登基前事,未曾不咨询公卿,广泛征求群议,使之上合天意,下合众望。而且自永初以来,政事多有失误,地震宫庙,彗星横扫天空,确实是将军用情的时候。古语说‘把天下交给别人容易,为天下找到合适的人难’。从前昌邑王即位,昏乱日益加剧,霍光忧虑愧愤,悔恨得骨头都断了。如果不是博陆侯忠勇,延年奋发,大汉的祭祀几乎就要中断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怎能不深思熟虑?悠悠万事,唯有此事最为重要,国家的兴衰,就在这一举一动。
冀收到信后,召集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立嗣之事。李固、胡广、赵戒以及大鸿胪杜乔都认为清河王刘蒜德行昭著,又是最尊贵的亲王,应该立为嗣君。
在此之前,蠡吾侯刘志应当娶冀的妹妹,当时他在京师,冀想立他为帝。众人的意见不同,愤怒不满,但又无法改变,中常侍曹腾等人听说后,夜里去说服冀说: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掌握万机,宾客横行,多有不当。清河王严明,如果真的立他为帝,那么将军受祸的日子就不远了。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以长久保持。
冀认为他的话有道理,第二天再次召集公卿,冀情绪凶狠,言辞激烈。从胡广、赵戒以下,没有人不害怕他。都说‘只听大将军的命令’而李固独自与杜乔坚持原来的意见。
冀大声说‘散会’。李固心意已决,但仍希望众人能支持自己的意见,再次写信劝冀。冀更加愤怒,于是说太后先策免李固,最终立蠡吾侯为帝,这就是桓帝。
后来一年多,甘陵的刘文、魏郡的刘鲔各自密谋立刘蒜为天子,梁冀因此诬陷李固与刘文、刘鲔共同制造妖言,将他们下狱。门生勃海王调戴着刑具上书,证明李固的冤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也带着刑具到宫门前申诉,太后明白真相,于是赦免了他们。
等到出狱后,京师市井都称万岁。冀听说后非常惊讶,害怕李固的名声和德行最终会对自己造成危害,于是再次上奏前事,最终将李固处死,时年五十四岁。
临终时,李固给胡广、赵戒写信说:
我受到国家的厚恩,因此竭尽全力,不顾生死,立志扶持王室,使国家比文、宣时期更加繁荣。哪知道一朝之间,梁氏误国,你们曲意逢迎,把吉事说成坏事,把成功说成失败。汉家衰微,就从现在开始了。你们接受君主的厚禄,却不能扶持国家,使国家倾覆,后世的良史,难道会对我有所偏私。我已经死了,但在道义上得到了满足,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胡广、赵戒收到信后,悲伤惭愧,都长叹流泪。
州郡收捕李固的两个儿子李基、李兹,都死在狱中。小儿子李燮逃脱后流亡。冀于是封赏胡广、赵戒,并将李固的尸体暴露在四通八达的大街上,命令任何人敢来吊唁就加罪于他。
李固的弟子汝南郭亮,年纪才十几岁,在洛阳游学,于是左手提着符节,右手拿着刑具,到宫门前上书,请求收殓李固的尸体。不允许,他就去吊唁,在李固面前陈述,于是守丧不离。
夏门亭长呵斥他说:李、杜两位公是大臣,不能安抚君主,纳忠言,却制造无端之事。你们是什么人,公然违抗诏书,干扰司法吗?
郭亮说:我郭亮秉承天地之气而生,头顶乾天,脚踏坤地。义之所动,岂知生死,为什么要用死亡来恐吓我?
亭长叹息说:处在不正常的时代,天高不敢不敬畏,地厚不敢不谨慎。耳目适宜视听,口不可以胡言乱语。
太后听说后没有杀他。南阳人董班也去吊唁李固,并殉尸不离。
太后同情他,于是允许他收殓李固安葬。从此,他们二人名声大噪,三公都征召他们。
董班于是隐居,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李固所著的章、表、奏、议、教令、对策、记、铭共有十一篇。弟子赵承等人悲痛不已,于是共同整理李固的言论,编成《德行》一篇。
李燮字德公。当初,李固被罢免后,知道难免灾祸,于是派三个儿子回乡。当时,李燮十三岁,姐姐李文姬是司郡赵伯英的妻子,贤良有智,看到两个哥哥回来,就知道事情的原委,默默独自悲伤说:李家要灭绝了。自太公以来,积累德行和仁爱,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灾祸?
她秘密地和两个哥哥商议,预先藏匿李燮,借口回京师,人们都相信了他们。不久,灾祸发生,下郡搜捕李固的三个儿子。两个哥哥受害,李文姬就告诉父亲的学生王成说:先生坚持正义,有古人的节操。现在把六尺之孤交给你,李家的存亡,就在你了。
王成被她的义气感动,于是带着李燮乘船东下,进入徐州境内,让他改名换姓,成为酒家的佣人,而王成在市场上卖卜。他们各自成为不同的人,暗中相互往来。
燮从师学习,酒家对他感到惊奇,认为他不是普通人,就把女儿嫁给了他。燮专注于经学。十多年间,梁冀被诛杀后,灾难不断。第二年,史官上奏说应该颁布赦令,并且要保留被冤杀的大臣子孙的记录,于是天下大赦,并且寻求巩固后代。燮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酒家,酒家准备车辆和礼物送他,但他都不接受,于是回到了家乡,继续服丧。姐弟相见,让旁人都感到悲伤。之后,姐姐告诫燮说:‘先父正直,是汉朝的忠臣,却遭遇朝廷混乱,梁冀肆虐,使得我们家族的祭祀可能中断。现在你幸运地得到了拯救,难道不是天意吗?你应该杜绝与外人交往,不要随便与梁氏有来往,小心不要说一句话伤害到梁氏。如果伤害了梁氏,就会连累到皇帝,灾难会更加严重。只有自我反省才对’燮谨慎地听从了他的教诲。
后来王成去世,燮按照礼节安葬了他,感念旧恩,每年四个节日都会为他设立上宾之位进行祭祀。
州郡的礼遇和征召,四府都邀请他,但他都没有接受,后来被征召为议郎。他在位期间,廉洁正直,与人交往只取人之长,喜好成就别人的好事。当时,颍川的荀爽、贾彪虽然都很有名,但并不相互了解,燮与两位都交往,情感中立,世人都称赞他公正。
灵帝时,他被任命为安平相。在此之前,安平王续被张角贼人掳走,国家用赎金将他赎回,朝廷讨论是否恢复他的封国。燮上奏说:‘续在封国没有治理好,被贼人掳走,守护边疆不称职,损害了圣朝的尊严,不应该恢复他的封国。’当时讨论的人意见不同,但续最终还是回到了封国。燮因为诽谤皇室,被流放到左校劳作。不到一年,王续因为不道德被处死,于是燮被任命为议郎。京师有句话说:‘父亲不愿立帝,儿子不愿立王’。
他被提升为河南尹。当时官员们用金钱来谋取官职,皇帝下诏再次征收三亿钱,充实西园。燮上书进谏,言辞恳切,皇帝于是停止了征收。
在此之前,颍川的甄邵曾经依附梁冀,担任邺县县令。有同年的学生得罪了梁冀,逃到甄邵那里,甄邵假装接纳他,却暗中向梁冀告发,梁冀立即将他逮捕并杀害。甄邵即将升迁为郡守,恰逢母亲去世,甄邵先将尸体埋在马厩里,先接受封赏,然后发丧,甄邵回到洛阳,燮在路上遇到他,让士兵将尸体扔进沟里,用鞭子抽打,并在他的背上写上‘谄媚权贵,出卖朋友,贪婪官位,埋葬母亲’的字样。然后他详细地报告了这件事。甄邵因此被废黜,终身不得为官。燮在职两年后去世,当时的人都感慨他的忠诚正直,都为他感到惋惜。
杜乔字叔荣,是河内林虑人。年轻时是诸生,被举荐为孝廉,被司徒杨震府征召。逐渐升迁为南郡太守,转任东海相,后来被任命为侍中。
汉安元年,杜乔被任命为光禄大夫,被派去巡视兖州。他上奏说泰山太守李固的政绩是全国第一。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汜宫、济北相崔瑗等人贪污超过千万。梁让是大将军梁冀的季父,汜宫、崔瑗都是梁冀的朋友。他回来后,被任命为太子太傅,后来升任大司农。
当时,梁冀的五个子弟和中常侍等人因为无功而都被封赏,杜乔上书进谏说:‘陛下超越藩臣,龙飞升位,天人瞩目,万邦所依赖。不急于礼遇忠贤,却先封赏身边的人,伤害了善良和道德,助长了谄媚。我听说古代的明君,奖惩必定根据功过。末世的昏君,赏罚都根据私心。现在梁氏一门,宦官的私生子,都带着无功的官职,分割了有功大臣的土地,这种错误和滥用职权,怎么能说得完呢?有功不赏,行善的人会失去希望。邪恶不追究,作恶的人会肆无忌惮。所以拿着刀斧的人无人畏惧,分封爵位的东西没有鼓励。如果继续这样,不仅会伤害政治,还会导致混乱,甚至丧身亡国,怎么能不谨慎呢?’他的奏章没有被采纳。
益州刺史种暠弹劾永昌太守刘君世用金蛇送给梁冀,事情被揭露,金蛇被送到司农那里。梁冀向杜乔借看金蛇,杜乔不肯给,梁冀开始对他怀恨在心。杜乔多次升迁,最终成为大鸿胪。当时,梁冀的小女儿去世,他让公卿们参加丧礼,只有杜乔不去,梁冀又对他怀恨在心。
杜乔被提升为光禄勋。建和元年,他代替胡广成为太尉。桓帝准备纳梁冀的女儿为妃,梁冀想让杜乔用厚礼迎接,但杜乔坚持旧的典章制度,不听从。梁冀还让杜乔推荐汜宫为尚书,但杜乔因为汜宫的贪污罪行明显,所以不肯推荐,因此与梁冀产生了矛盾。在此之前,李固被废黜,内外士气低落,群臣都小心翼翼,只有杜乔脸色严肃,毫不妥协。因此,全国都为之叹息,朝野都对他寄予厚望。他在位几个月后,因为地震而免职。宦官唐衡、左悺等人共同向皇帝诬告说:‘陛下之前应该立即即位,杜乔和李固反对,说陛下不能承担汉室的祭祀。’皇帝也对他怀恨在心。等到清河王蒜的事情发生后,梁冀就暗示有关部门弹劾杜乔、李固和刘鲔等人有勾结,请求逮捕审问。但梁太后一直知道杜乔的忠诚,只是免了他的职而已。梁冀更加愤怒,派人威胁杜乔说:‘早点去世,你的妻子和儿女还能保全。’杜乔不肯。第二天,梁冀派人到他的家门口,没有听到哭声,于是将他逮捕,关押在监狱中,他在监狱中死去。他的妻子和儿女回到了故乡。他和李固都被暴尸在城北,家属和朋友们没有人敢去看。
杜乔原来的属官陈留杨匡听到这个消息,哭泣着星夜赶到洛阳,他戴上旧时的赤色头巾,假装是夏门亭的官吏,守卫尸体,驱逐苍蝇和昆虫,连续十二天。都官从事将他逮捕并上报。梁太后认为他有义气,没有惩罚他。杨匡于是带着刑具到宫门前上书,并请求李、杜两位公爵的遗骸。太后答应了。按照仪式殡葬,将杜乔的尸体送回家乡安葬,家属和朋友们都为他服丧,他隐居不出仕。杨匡最初喜欢学习,经常在外黄大泽教授学生。后来被任命为蕲县县令,政绩显著,后来升任平原县令。当时国相徐曾,是中常侍璜的兄弟,杨匡以与他交往为耻,借口生病去放猪。
评论说:被称为仁人的人,他的道德是宽广的。立言行事,岂只是为了追求名声和安慰自己呢?是为了确定去留的原则,端正天下的风气,使人们生活在合理之中,死后与道义相合。如果只为道义而伤害生命,那么放弃生命是可以的。如果生命比道义更重要,那么保全生命是可以的。上面因为昏庸失掉君道,下面因为忠诚尽职而尽到臣子的职责。尽到臣子的职责而死去,就是杀身成仁,如果离开则不是为了求生而伤害仁义。在顺帝、桓帝之间,国家政权三次中断,太后临朝称制,奸臣梁冀虎视眈眈。李固坚守岗位,为了大义而争斗,坚定得不可动摇。难道不知道坚守道义会招致灾祸,但耻于看到重任被颠覆吗?看他的正直言辞,以及留下的给梁冀的信,虽然计划失误,但仍然恋恋不舍。真是太伟大了,这是对国家的忠诚。
赞颂说:李、杜两位共同负责,同心协力。帮助主上,文宣并进,情感如同伊尹、稷山。道义丧失,时局昏暗,最终离开极端。燮如同赵国的孤儿,世世相传,坚守正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李固列传-注解
李固:东汉时期的名臣,曾任太尉。
子坚:李固的字,表示其性格刚毅、坚毅。
汉中南郑:汉中南郑是李固的出生地,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南郑县。
司徒:古代官名,是九卿之一,负责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方术传:指《方术传》这一书籍,记载了古代方术和神秘事物。
奇表:指李固的外貌与众不同,有奇特之相。
鼎角匿犀:形容李固的额头宽广,有如犀牛角般的特点。
足履龟文:指李固的脚底有如龟背的纹理,古代认为这是吉祥的象征。
坟籍:指古代的书籍,包括经、史、子、集等。
京师:指当时的首都洛阳。
司隶:古代官名,负责监察地方官吏。
益州: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天的四川省。
孝廉:古代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通过考试选拔有德有才的人。
司空掾:司空的属官,负责处理司空的日常事务。
阳嘉二年:公元133年,东汉顺帝刘保的年号。
地动、山崩、火灾:指自然灾害,古代认为这些灾害是上天对人间政治失德的警示。
公卿:指朝廷中的高级官员,如三公、九卿等。
对策:古代科举考试中的一种形式,考生针对时政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
王道:指君主的统治之道,强调仁政、德治。
阴阳和穆:指天地间阴阳平衡和谐。
政化乖:指政治教化出现问题。
崩震为灾:指山崩地震等自然灾害。
关之天心:指这些灾害与天意有关。
成事者也:指这些灾害是上天对人间政治失德的反映。
英贤:指有才能和品德的人。
四方:指全国各地。
慕其风:指仰慕李固的品德和学风。
京师咸叹:指京城的官员们都非常赞叹。
司隶、益州:指司隶校尉和益州牧。
郡举孝廉:指各郡推荐孝廉。
辟司空掾:指被征召为司空的属官。
皆不就:都拒绝了。
公卿举固对策:指公卿们推荐李固参与对策。
诏又特问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指皇帝特别询问当时政治的弊端以及应该如何治理。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指君王应该像父亲一样敬奉天,像母亲一样爱护地。
宝有山川:指君王应该珍视山川资源。
王道得则阴阳和穆:指君王实行王道,则天地阴阳和谐。
政化乖则崩震为灾:指政治教化出现问题,则会出现自然灾害。
效于成事者也:指这些灾害是上天对人间政治失德的反映。
化以职成,官由能理:指教化应该由官员来实施,官员应该有才能来治理。
古之进者,有德有命:指古代选拔官员,既要看德行,也要看命运。
今之进者,唯才与力:指现在选拔官员,只看才能和力量。
伏闻诏书务求宽博,疾恶严暴:指皇帝的诏书要求官员宽厚,痛恨恶行。
而今长吏多杀伐致声名者,必加迁赏:指现在的官员中,有很多通过杀伐来追求名声,这些人都得到了升迁和赏赐。
其存宽和无党援者,辄见斥逐:指那些存宽厚之心,没有结党营私的官员,却常常被排挤和驱逐。
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因此,淳厚的风气没有得到传播,雕薄的习俗没有得到改变。
虽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尽管刑罚繁多,禁令严厉,又怎能有益于治理呢?
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指孝安皇帝违背旧制,封赐母亲。
因造妖{薛女}:指因为制造妖言。
使樊丰之徒乘权放恣:指让樊丰等人乘机胡作非为。
侵夺主威,改乱嫡嗣:指侵夺君主的威权,扰乱了皇位继承。
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以至于让皇帝陷入困境,亲自遭遇艰难。
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指皇帝从困境中解脱出来,龙兴即位。
天下喁喁,属望风政:指天下人都期待着皇帝的风政。
积敝之后,易致中兴:指在积弊之后,容易实现中兴。
诚当沛然思惟善道:确实应该广泛思考好的治理之道。
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然而有人仍然说,现在的事情和以前一样。
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我作为臣子,内心痛苦,伤透了心。
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实际上,自汉朝建立以来,已经三百多年。
贤圣相继,十有八主:贤圣相继,共有十八位君主。
岂无阿乳之恩:难道没有养育之恩吗?
岂忘贵爵之宠:难道忘记了尊贵的爵位和宠爱吗?
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然而皇帝敬畏天威,低头查看经典,知道这样做不合道义,所以没有封赐。
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酧其劳苦:现在宋阿母虽然有大的功劳和勤谨的品德,但给予赏赐,足以报答她的劳苦。
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至于分封土地建立国家,实在是违背了旧制。
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听说阿母性格谦虚,一定会有所谦让。
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陛下应该允许她辞去封国的高位,使她成为万民的福气。
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妃后之家之所以很少能够保全,
岂天性当然:难道是天性如此吗?
但以爵位尊显,专总权柄:只是因为爵位尊贵显赫,独揽大权。
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天道厌恶盈满,不知道自我约束,所以最终导致失败。
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先帝宠爱阎氏,封号太快,所以阎氏遭受灾祸,时间不长。
《老子》曰“其进锐,其退速也”:《老子》说:“那些进取过于急切的人,退却也会很快。”
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梁氏是皇后的亲戚,按照礼制,不应成为臣子。
尊以高爵,尚可然也:尊贵以高爵位,还可以接受。
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然而梁氏的子弟和亲戚,都荣耀显赫,这种情形在永平、建初年间是没有的。
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应该让步兵校尉梁冀以及各位侍中还回到黄门官的位置。
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使权力远离外戚,政治回归国家。
岂不休乎:这样不是很好吗?
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诏书之所以禁止侍中、尚书等大臣的子弟担任官吏和察举孝廉,
以其秉戚权,容请托故也:是因为他们掌握着亲戚的权力,容易接受请托。
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而中常侍(宦官)在皇帝身边,声势震动天下。
子弟禄仕,曾无限极:他们的子弟做官,没有限制。
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虽然表面上装作谦逊沉默,不干预州郡事务。
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然而那些谄媚伪善的人,却趁机推荐。
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现在可以设立常禁,和朝廷大臣一样。
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从前馆陶公主为儿子求一个郎官。
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明帝不同意,赐给钱千万。
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之所以轻视厚赐,重视薄位,
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是为了官吏失才,祸害百姓。
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我听说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人,
无他功德,初拜便真:没有别的功德,刚被封拜就正式任职。
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这虽然是个小失,但逐渐破坏了旧制。
先圣法度,所宜坚守:先圣的法度,应该坚守。
政教一跌,百年不复:政治教化一旦衰落,百年都难以恢复。
《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诗经》说:“上帝板板,下民卒瘅。”
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这是讽刺周王改变祖先的法度,所以使下民都生病。
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下之有北斗:现在陛下有尚书,就像天下有北斗星。
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北斗星是天地的喉舌,尚书也是皇帝的喉舌。
斗斟酌元气,运平四时:北斗星斟酌元气,运行四季。
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尚书出纳皇帝的命令,分配天下政务。
权尊势重,责之所归:权力尊贵,势力重大,责任所在。
若不平心,灾眚必至:如果不公平心,灾祸必然降临。
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确实应该慎重选择人才,以辅佐圣政。
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现在和陛下一起治理天下的人,
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外面是公卿尚书,里面是常侍黄门。
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就像一个家庭内部的事情。
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平安时共同享受幸福,危险时共同承担灾祸。
刺史、二千石:刺史和二千石官员,
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外面统管职务,里面接受法则。
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表面弯曲的影子必然歪斜,源头清澈的河流必然清澈。
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就像敲击树根,所有的枝条都会动摇。
《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叠”:《周颂》说:“轻轻振动它,没有一个不震动的。”
此言动之于内,而应于外者也:这是说内部有所动作,就会对外部产生影响。
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由此看来,本朝的号令,怎么可以轻率改变呢?
间隙一开,则邪人动心:一旦有空隙,就会使邪恶之人动心。
利竞暂启,则仁义道塞:一旦利益竞争开始,就会堵塞仁义之道。
刑罪不能复禁,化导以之浸坏:刑罚无法再禁止,教化因此逐渐败坏。
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这是天下的纲纪,当务之急。
陛下宜开石室,陈图书:陛下应该开启石室,陈列图书。
招会群儒,引问失得:召集群儒,询问得失。
指擿变象,以求天意:指出变化之象,以求天意。
其言有中理,即时施行:如果言论中有合理的部分,就立即实施。
显拔其人,以表能者:明显提拔这些人,以表彰有才能的人。
则圣听日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这样,皇帝每天都能听到有价值的言论,忠臣也能尽其所能献言献策。
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还应该罢免宦官,减少他们的权力。
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设立两个常侍,选择正直有德的人。
省事左右:处理左右事务。
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五个小黄门,选择才智闲雅的人。
给事殿中:在殿中供职。
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这样,议论的人就会停止,太平盛世就可以实现了。
臣所以敢陈愚瞽,冒昧自闻者:我之所以敢冒昧地陈述愚见,
傥或皇天欲令微臣觉悟陛下:或许皇天想让我这个微臣觉悟陛下。
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陛下应该仔细考虑我的话,宽恕我的死罪。
顺帝览其对,多所纳用:顺帝看了李固的回答,采纳了很多。
即进出阿母还弟舍:立即让阿母回到弟弟的家中。
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所有常侍都跪下谢罪。
朝廷肃然:朝廷变得严肃起来。
以固为议郎:任命李固为议郎。
阿母宦者疾固言直:阿母和宦官都痛恨李固直言不讳。
因诈飞章以陷其罪:于是伪造奏章陷害他。
事从中下:事情从中间下落。
大司农黄尚等请之于大将军梁商:大司农黄尚等人向大将军梁商请求。
又仆射黄琼救明固事:又仆射黄琼为李固辩明事情。
久乃得拜议郎:过了很久才被任命为议郎。
出为广汉<召隹>令:被任命为广汉<召隹>令。
至白水关,解印绶,还汉中:到了白水关,卸任还汉中。
杜门不交人事:闭门不与外界交往。
岁中,梁商请为从事中郎:那一年,梁商请他担任从事中郎。
商以后父辅政,而柔和自守:梁商作为皇后之父辅佐朝政,性格柔和,自我约束。
不能有所整裁,灾异数见,下权日重:不能有所整顿,灾害频发,地方权力日益增大。
固欲令商先正风化,退辞高满,乃奏记曰:李固想让梁商首先整顿风气,辞去高位,于是上奏章说:
褒仪父:褒仪父,指春秋时期鲁国的贤臣,以德行高尚著称,此处比喻能够开启正义之路的人。
开义路:比喻倡导正义、公正的行为。
闭利门:比喻关闭贪婪、私欲之门。
无骇:春秋时期鲁国的一位大夫,以贪婪著称,此处比喻那些闭义路、开利门的人。
孝安皇帝:指东汉时期的皇帝刘祜,因其谥号为孝安皇帝。
伯荣、樊丰:指东汉末年的宦官,此处指朝廷中的腐败分子。
周广、谢恽:指东汉末年的宦官,此处指朝廷中的腐败分子。
署用非次:指任用官员不按正常程序,即越级提拔。
清静:指政治清明、社会安定。
左右党进者:指左右亲近的权贵。
守死善道者:指坚守正道、忠诚正直的人。
中宫:指皇后。
嫔媵:指皇后的妃嫔。
微贱宜子之人:指出身低微但宜于生育的人。
至尊:指皇帝。
明将军:指东汉末年的名将曹操,此处比喻有才能的人。
祠堂:指祭祀祖先的房屋。
灾怪:指自然灾害和怪异现象。
端门:指宫殿的正门。
月食:指月亮进入地球的阴影中,部分或全部被地球遮挡的现象。
大臣之体:指月亮象征的大臣,比喻朝廷中的官员。
穷高侧危:指地位高的人容易遭遇危险。
大满则溢:指事物发展到极端就会溢出。
月盈则缺:指月亮满圆后就会逐渐变缺。
日中则移:指太阳到了中午就会逐渐西斜。
王纲:指国家的法纪。
明公:指有德行的官员。
伯成:指春秋时期鲁国的贤臣。
狂夫下愚:指无知无识的人。
顾遇:指对待、待遇。
荆州:指中国历史上的一个行政区划,位于今湖北省西部。
盗贼:指抢劫、偷盗的人。
夏密:指荆州地区的盗贼首领。
魁党:指盗贼中的首领和党羽。
署:指任命、委派。
臧秽:指贪污腐败。
梁冀:东汉末年权臣,以专权跋扈著称。
檄:指古代的一种文书,用于征召或命令。
太山:指中国历史上的一个行政区划,位于今山东省中部。
弭散:指平息、解散。
将作大匠:指古代官职,负责宫室、宗庙、陵寝等的修建。
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指气质清高的人有如神明,品德清高的人有如贤人。
养身者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指保养身体要注重精神修养,治理国家要重视贤能。
王孙圉:指春秋时期楚国的贵族。
魏文侯:指战国时期魏国的君主。
卜子夏:指春秋时期魏国的贤臣。
田子方:指春秋时期魏国的贤臣。
段干木:指春秋时期魏国的贤臣。
齐桓:指春秋时期齐国的君主齐桓公,以贤能著称。
龙飞:指皇帝登基。
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指东汉时期的四位贤臣。
策书:指皇帝的诏书。
大夫之位:指古代的官职,地位较高。
岩穴幽人:指隐居山林的人。
智术之士:指有智慧有才能的人。
弹冠振衣:指准备出仕。
四海:指全国。
宿儒大人:指有学问有德行的老臣。
周举:指东汉时期的官员,以正直著称。
常伯:指古代官职,负责议论朝政。
侍中:指古代官职,皇帝的近臣。
杜乔:指东汉时期的官员,以正直著称。
陈留杨伦、河南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清河房植:指东汉时期的五位官员。
八使:指东汉时期的八位使者,负责监察地方。
光禄试尚书郎:指古代官职,负责选拔人才。
廷尉:指古代官职,负责司法。
三公:指古代官职,指宰相、御史大夫、太尉。
牧守:指地方官员。
宪陵:指东汉皇帝刘庄的陵墓。
康陵:指东汉皇帝刘庄的父亲刘钦的陵墓。
黄门宦者:指宫廷中的宦官。
杨、徐盗贼:指东汉末年的杨、徐地区的盗贼。
北乡侯:指东汉末年的皇帝刘宏,因其谥号为北乡侯。
阎后:指东汉末年的皇后阎氏。
江京:指东汉末年的宦官。
孙程:指东汉末年的宦官,曾参与政变。
清河王蒜:东汉末年清河王,因参与政变而被杀。
乐安王子缵:指东汉末年的皇帝刘缵,即质帝。
宪陵茔内:指宪陵的墓地内。
康陵制度:指康陵的建筑风格和规格。
黄门:指宫廷中的宦官。
梁太后:指东汉末年的太后,梁冀的母亲。
杨、徐:指东汉末年的杨、徐地区。
手刃:指亲手杀害。
大忌:指极其忌讳的事情。
除官:指任命官员。
飞章:指匿名上书。
虚诬:指诬陷、诽谤。
稽古:稽考古代历史,指研究古代历史,学习古代文化。
承天:继承天命,指继承君位。
述旧:述说旧事,指回顾和传承先人的经验和智慧。
尧:传说中的古代圣君,五帝之一。
舜:传说中的古代圣君,继尧之后成为五帝之一。
太尉:古代官名,掌管军事,地位很高。
离间:挑拨离间,指在他人之间制造矛盾。
近戚:皇帝的亲戚,指与皇帝关系亲近的亲属。
支党:党羽,指同一政治派别或集团的人。
门徒:学生,弟子。
靡非:没有不是,指全部都是。
辎軿:古代贵族妇女出行时乘坐的车。
曜日:光彩照人,形容车马华丽。
大行:指皇帝的丧事。
山陵:指皇帝的陵墓。
台辅:指宰相,古代辅助皇帝的官员。
璇机:古代指天象,也比喻国家政治。
寇贼奸轨:盗贼和奸邪之人。
东南跋扈:指在东南地区专横跋扈。
兆人:广大的人民。
大化:指国家的政治教化。
陵迟:衰落,衰败。
诋疵:诋毁,诽谤。
先主:指前任君主。
台辅之位:宰相的职位。
和阴阳:调和天地阴阳,指治理国家。
璇机不平:指天象失常,比喻政治混乱。
受任:接受任命。
跋扈:专横跋扈,形容行为蛮横。
兆人伤损:广大的人民受到伤害。
诋疵先主:诋毁前任君主。
苟肆狂狷:任意放纵,行为狂放不羁。
存无廷争之忠:没有在朝廷上争辩的忠诚。
没有诽谤之说:没有诽谤他人的言论。
夫子:对老师的尊称。
累父:连累父亲。
毁君:诽谤君主。
诛辟:处死。
白太后:向太后报告。
冀:指梁冀,东汉末年的权臣。
鸠:毒药。
苦烦:非常痛苦。
促:催促。
廷争:在朝廷上争辩。
诽谤:说别人的坏话。
书奏:上书报告。
白:告诉。
摄统:代理掌管。
体履:身体力行。
国祚:国家的命运。
废立旧仪:废除和立新的礼仪。
践祚:登基为帝。
彗星:彗星,一种天体现象,古人认为是不祥之兆。
昌邑:西汉时期的昌邑国。
霍光:西汉时期的权臣,曾辅佐汉武帝和汉昭帝。
博陆:博陆侯,霍光的封号。
延年:霍光的儿子,霍光死后,他继任辅佐汉宣帝。
大汉:指汉朝。
悠悠万事:世间万事。
蠡吾侯志:东汉时期的蠡吾侯,后被立为皇帝,即桓帝。
椒房:古代皇后的居所。
宾客纵横:宾客众多,横行无忌。
严明:严格明察。
中常侍:东汉末年宦官的一种,负责在皇帝身边侍奉。
曹腾:东汉时期的中常侍,权势很大。
累世:几代。
椒房之亲:皇后的亲戚。
清河王:东汉时期的清河王,后被立为皇帝。
蠡吾侯:东汉时期的蠡吾侯,后被立为皇帝,即桓帝。
富贵可长保:富贵可以长久保持。
意气凶凶:神情凶狠。
慑惮:害怕。
要鈇锧:手持斧钺,古代死刑犯的刑具。
襚敛:为死者穿衣入殓。
德行:道德行为。
策罢:被罢免官职。
委君以六尺之孤: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你。
乘江东入下:乘船东下。
酒家佣:酒店里的雇工。
卖卜:算命。
异人:不同的人,指化名。
燮:指王允,东汉末年名臣,字子师,以忠诚正直著称。
酒家:指王允的岳父,可能是一位地方豪族。
恒人:常人,普通人。
经学:指儒家经典的研究,是古代中国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
灾眚:灾害和不幸的事件。
赦令:皇帝发布的赦免罪犯的命令。
固后嗣:确保后代能够继承。
追服:按照丧服制度,对已故亲人进行追悼。
先公:指王允的父亲。
血食:指祭祀时使用的牺牲品,这里比喻家族的延续。
引咎:承认错误并承担责任。
议郎:古代官职,为皇帝提供咨询。
颍川荀爽:东汉末年名士,颍川人。
贾彪:东汉末年名士,颍川人。
安平相:安平国的相,相当于现在的省长。
张角:东汉末年太平道的创始人,发动黄巾起义。
妖贼:对张角及其起义军的贬称。
赎王:用钱赎回被俘的王。
输作左校:被罚服劳役。
四府:指四个重要的官府,这里可能指朝廷的四个主要部门。
货赂:用财物进行贿赂。
西园:东汉末年皇帝刘宏在西园建造的园林,这里指西园的财政。
诌附:谄媚依附。
邺令:邺县的县令。
同岁生:同年出生的人。
谄贵卖友:谄媚权贵而背叛朋友。
贪官埋母:贪官污吏埋葬母亲。
废锢:被废黜并终身不得为官。
河南尹:河南郡的最高行政长官。
大鸿胪:古代官职,掌管外交事务。
刘鲔:东汉末年刘氏宗室,因参与政变而被杀。
城北:指洛阳城北。
故赤帻:指旧的红色头巾,这里指伪装成亭吏。
夏门亭吏:夏门亭的亭吏,负责治安。
都官从事:都官的属官,负责监察。
义而不罪:坚持正义而不被惩罚。
鈇锧:古代的一种刑具,这里指表示忠诚。
成礼殡殓:完成丧葬仪式。
外黄大泽:外黄县的大泽,可能是一个地名。
国相:国都的宰相,相当于现在的市长。
徐曾:东汉末年国相,中常侍璜的兄弟。
粪土:比喻微不足道的人或事物。
道亡时晦:道德沦丧,时局混乱。
抗情伊、稷:以伊尹、稷下学宫的学者为榜样。
终离罔极:最终离开罪恶的极端。
燮同赵孤:王允与赵孤(赵云)一样忠诚。
世载弦直:世代传承正直的品质。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李固列传-评注
燮从受学,酒家异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燮。燮专精经学。
此句描述了燮从受学之后,因其非凡的才智和独特的气质,受到了酒家的特别关注,甚至将女儿嫁给他。这表明燮在学术上的专精和个人的独特性,预示着他未来的成就和影响力。
十馀年间,梁冀既诛而灾眚屡见。
这句话反映了梁冀被诛杀后,国家仍然不断遭遇灾难,这既是对梁冀暴政的惩罚,也是对当时政治腐败的讽刺。
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令,又当存录大臣冤死者子孙,于是大赦天下,并求固后嗣。
此句揭示了史官上奏请求赦免和恢复被冤杀大臣后裔的待遇,体现了朝廷对历史的尊重和对正义的追求。
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车重厚遣之,皆不受,遂还乡里,追服。
燮将事情原委告知酒家,酒家虽然给予厚礼,但燮却不为所动,坚持返回故乡,这是他清正廉洁的体现。
姊弟相见,悲感傍人。
这句话描绘了燮与姐姐重逢时的悲伤场景,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人们的苦难。
既而戒燮曰“先公正直,为汉忠臣,而遇朝廷倾乱,梁冀肆虐,令吾宗祀血食将绝。今弟幸而得济,岂非天邪。
这里姐姐对燮的告诫,既是对家族命运的感慨,也是对燮未来的期望,体现了家族传承和忠诚的重要性。
宜杜绝众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上,祸重至矣。
姐姐的这番话,是对燮忠诚和智慧的考验,也是对当时政治环境的深刻认识。
唯引咎而已
燮谨从其诲,这句话体现了燮对姐姐教诲的尊重和自己的谨慎态度。
后王成卒,燮以礼葬之,感伤旧恩,每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燮对王成的礼葬和对旧恩的感伤,表现了他对友情的珍视和对礼仪的尊重。
州郡礼命,四府并辟,皆无所就,后征拜议郎。
燮拒绝州郡的礼聘,最终被征召为议郎,这是他坚持原则和追求真理的体现。
及其在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长,好成人之美。
这句话描绘了燮在位期间的廉洁自律和善于交友的品质,体现了他的高尚人格。
时,颍川荀爽、贾彪,虽俱知名而不相能,燮并交二子,情无适莫,世称其平正。
燮在荀爽和贾彪之间的中立态度,显示了他公正无私的品格。
灵帝时拜安平相。
燮在灵帝时期被任命为安平相,这是他政治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先是安平王续为张角贼所略,国家赎王得还,朝廷议复其国。
这段历史背景说明了安平王续被张角所劫持,国家赎回后,朝廷讨论是否恢复其国。
燮上奏曰“续在国无政,为妖贼所虏,守藩不称,损辱圣朝,不宜复国”时议者不同,而续竟归藩。
燮的奏章表明了他对国家政治的关心和对正义的坚持,尽管他的意见与当时的主流意见不同。
燮以谤毁宗室,输作左校。
燮因为批评宗室而被贬,这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
未满岁,王果坐不道被诛,乃拜燮为议郎。
这句话说明了燮的忠诚和正义最终得到了认可。
京师语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这句话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燮忠诚的赞誉,也体现了他的政治立场。
擢迁河南尹。
燮被擢升为河南尹,这是他政治生涯的又一次重要提升。
时既以货赂为官,诏书复横发钱三亿,以实西园。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官场腐败的现象,以及朝廷的财政困境。
燮上书陈谏,辞议深切,帝乃止。
燮的直言进谏,使得皇帝放弃了错误的决策,这体现了他的忠诚和智慧。
先是,颍川甄邵诌附梁冀,为邺令。
这句话介绍了甄邵的背景,他是颍川人,曾经依附于梁冀。
有同岁生得罪于冀,亡奔邵,邵伪纳而阴以告冀,冀即捕杀之。
甄邵的行为揭示了当时官场的黑暗和残酷。
邵当迁为郡守,会母亡,邵且埋尸于马屋,先受封,然后发丧,邵还至洛阳,燮行涂遇之,使卒投车于沟中,笞捶乱下,大署帛于其背曰“谄贵卖友,贪官埋母”。
燮对甄邵的惩罚,体现了他的正义和坚定,同时也表明了他对道德的坚守。
乃具表其状。
燮将甄邵的行为上报朝廷,这是他对正义的追求和对法律的尊重。
邵遂废锢终身。
甄邵因此被废黜,这反映了当时法律的严肃和权威。
燮在职二年卒,时人感其世忠正,咸伤惜焉。
燮的去世,引起了人们的哀悼和怀念,这表明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杜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
这句话介绍了杜乔的籍贯和字号,为后文的故事铺垫。
少为诸生,举孝廉,辟司徒杨震府。
杜乔年轻时就以孝廉的身份被辟为司徒杨震的府属,这是他政治生涯的起点。
稍迁为南郡太守,转东海相,入拜侍中。
杜乔在政治上的不断晋升,体现了他出色的能力和坚定的信念。
汉安元年,以乔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
杜乔被任命为光禄大夫,负责巡视兖州,这是他对国家政治的积极参与。
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
杜乔对李固政绩的表彰,体现了他对人才的重视和对正义的追求。
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汜宫、济北相崔瑗等臧罪千万以上。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现象,也反映了杜乔对腐败的坚决打击。
让即大将军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
这句话说明了梁冀的势力范围和影响,也揭示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
还,拜太子太傅,迁大司农。
杜乔在政治上的进一步晋升,体现了他出色的能力和坚定的信念。
时,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乔上书谏曰“陛下越从藩臣,龙飞即位,天人瞩心,万邦攸赖。
杜乔对梁冀封赏无功之人的谏言,体现了他对国家政治的关心和对正义的追求。
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兴长佞谀。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的本质,也反映了杜乔对政治的深刻认识。
臣闻古之明君,褒罚必以功过。
杜乔引用古之明君的例子,来强调奖惩应该以功过为标准。
末世暗主,诛赏各缘其私。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的原因,也反映了杜乔对政治的批判。
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
杜乔对梁氏的批判,体现了他的正义和坚定,同时也表明了他对国家政治的关心。
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
这句话揭示了奖惩不公的后果,也反映了杜乔对国家政治的担忧。
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的现象,也反映了杜乔对政治的批判。
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的严重后果,也反映了杜乔对国家政治的担忧。
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
杜乔的这番话,是对当时政治腐败的强烈批评,也是对国家未来的担忧。
书奏不省。
这句话说明了杜乔的奏章没有得到重视,这反映了当时政治的黑暗。
益州刺史种暠举劾永昌太守刘君世以金蛇遗梁冀,事发觉,以蛇输司农。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现象,也反映了杜乔对腐败的坚决打击。
冀从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始为恨。
这句话说明了杜乔与梁冀之间的矛盾,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
累迁大鸿胪。
杜乔在政治上的不断晋升,体现了他出色的能力和坚定的信念。
时,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又衔之。
这句话说明了杜乔与梁冀之间的矛盾,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
迁光禄勋。
杜乔被任命为光禄勋,这是他政治生涯的又一次重要提升。
建和元年,代胡广为太尉。
杜乔被任命为太尉,这是他政治生涯的巅峰。
桓帝将纳梁冀未,冀欲令以厚礼迎之,乔据执旧典,不听。
杜乔坚持原则,拒绝执行梁冀的命令,这体现了他对正义的坚守。
又冀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臧罪明著,遂不肯用,因此日忏于冀。
杜乔拒绝任命有罪的官员,这体现了他对正义的坚守和对法律的尊重。
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桡。
这句话描绘了杜乔在李固被废黜时的坚定立场,也反映了他的正直和勇敢。
由是海内叹息,朝野瞻望焉。
这句话说明了杜乔的正义和勇敢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赞誉。
在位数月,以地震免。
杜乔因为地震而免职,这表明了他对自然规律的敬畏。
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谮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
这句话揭示了当时宦官的权力和腐败,也反映了杜乔的忠诚和正义。
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讽有司劾乔及李固与刘鲔等交通,请逮案罪。
这句话说明了梁冀对杜乔和李固的打击,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
而梁太后素知乔忠,但策免而已。
这句话说明了梁太后对杜乔的了解和尊重,也反映了她对国家政治的关心。
冀愈怒,使人胁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
这句话说明了梁冀对杜乔的威胁,也反映了他的残忍和暴虐。
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执系之,死狱中。
这句话揭示了杜乔的忠诚和坚强,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
妻、子归故郡。
这句话说明了杜乔的妻子和子女的遭遇,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
与李固俱暴尸于城北,家属故人莫敢视者。
这句话揭示了杜乔和李固的遭遇,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
乔故掾陈留杨匡闻之,号泣星行到洛阳,乃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卫尸丧,驱护蝇虫,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对杜乔的忠诚和勇敢,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
梁太后义而不罪。
这句话说明了梁太后对杨匡的了解和尊重,也反映了她对国家政治的关心。
匡于是带鈇锧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对杜乔和李固的忠诚,也反映了他的勇敢和坚定。
太后许之。
这句话说明了梁太后对杨匡的请求的同意,也反映了她对杜乔和李固的尊重。
成礼殡殓,送乔丧还家,葬送行服,隐匿不仕。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对杜乔的忠诚和尊重,也反映了他的坚定和勇敢。
匡初好学,常在外黄大泽教授门徒。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的学识和才华,也反映了他的勤奋和努力。
补蕲长,政有异绩,迁平原令。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在政治上的成就,也反映了他的能力和才华。
时国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耻与接事,托疾牧豕云。
这句话说明了杨匡的清正廉洁,也反映了他的高尚人格。
论曰:夫称仁人者,其道弘矣。
这句话对仁人的定义进行了阐述,也反映了作者对仁人的敬仰。
立言践行,岂徒徇名安己而已哉,将以定去就之概,正天下之风,使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也。
这句话对仁人的行为进行了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仁人的期望。
夫专为义则伤生,专为生则骞义,专为物则害智,专为己则损仁。
这句话对仁人的行为进行了分类,也反映了作者对仁人的理解。
若义重于生,舍生可也。
这句话说明了在义和生命之间的选择,也反映了作者对生命的尊重。
生重于义,全生可也。
这句话说明了在生命和义之间的权衡,也反映了作者对生命的尊重。
上以残暗失君道,下以笃固尽臣节。
这句话对君臣关系的阐述,也反映了作者对政治的理解。
臣节尽而死之,则为杀身以成仁,去之不为求生以害仁也。
这句话对臣节的阐述,也反映了作者对忠诚的理解。
顺、桓之间,国统三绝,太后称制,贼臣虎视。
这句话对当时政治形势的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国家政治的担忧。
李固据位持重,以争大义,确乎而不可夺。
这句话对李固的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李固的敬仰。
岂不知守节之触祸,耻夫覆折之伤任也。
这句话对李固的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李固的同情。
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犹恋恋而不能已。
这句话对李固的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李固的敬仰。
至矣哉,社稷之心乎。
这句话对李固的赞美,也反映了作者对李固的敬仰。
其顾视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这句话对胡广和赵戒的贬低,也反映了作者对他们的不满。
赞曰:李、杜司职,朋心合力。
这句话对李固和杜乔的赞美,也反映了作者对他们的敬仰。
致主文、宣,抗情伊、稷。
这句话对李固和杜乔的赞美,也反映了作者对他们的敬仰。
道亡时晦,终离罔极。
这句话对李固和杜乔的描述,也反映了作者对他们的同情。
燮同赵孤,世载弦直。
这句话对燮的赞美,也反映了作者对燮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