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范晔(公元398年-445年),南朝宋时期的历史学家、文学家。范晔为《后汉书》一书的主要编纂者,书中详细记载了东汉的历史,尤其关注了汉朝最后几位帝王及其治国、军事等方面的历史事宜。
年代:成书于南朝宋(约5世纪)。
内容简要:《后汉书》是范晔根据史料所编纂的东汉史书,全面记载了东汉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以及重要人物的传记。书中通过讲述东汉的兴起、发展与衰退,深刻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与社会变迁。《后汉书》不仅详细描写了汉光武帝刘秀重建汉朝的过程,还关注了东汉的治国方略与官员任职制度。书中还特别强调了外戚与宦官的权力斗争,以及政治腐败对国家衰退的影响。作为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后汉书》为后世研究东汉历史和中国古代社会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具有重要的历史与学术价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朱冯虞郑周列传-原文
朱浮冯鲂虞延郑弘周章
朱浮字叔元,沛国萧人也。
初从光武为大司马主簿,迁偏将军,从破邯郸。
光武遣吴汉诛更始幽州牧苗曾,乃拜浮为大将军幽州牧,守蓟城,遂讨定北边。
建武二年,封舞阳侯,食三县。
浮年少有才能,颇欲厉风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涿郡王岑之属,以为从事,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乃多发诸郡仓谷,禀赡其妻子。
渔阳太守彭宠以为天下未定,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不从其实。
浮性矜急自多,颇有不平,因以峻文诋,宠亦很强,歉负其功,嫌怨转积。
浮密奏宠遣吏迎妻而不迎其母,又受货贿,杀害友人,多聚兵谷,意计难量。
宠既积怨,闻之,遂大怒,而举兵攻浮。
浮以书质责之曰:
盖闻知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常窃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无贤辅,卒自弃于郑也。
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临人亲职,爱惜仓库,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权时救急,二者皆为国耳。
即疑浮相谮,何不诣阙自陈,而为族灭之计乎?朝廷之于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
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餐,岂有身带三绶,职典大邦,而不顾恩义,生心外畔者乎!伯通与吏人语,何以为颜?行步拜起,何以为容?坐卧念之,何以为心?引镜窥影,何施眉目?举措建功,何以为人?惜乎弃休令之嘉名,造枭鸱之逆谋,捐传世之庆祚,招破败之重灾,高论尧、舜之道,不忍桀、纣之性,生为世笑,死为愚鬼,不亦哀乎!
伯通与耿侠游俱起佐命,同被国恩。
侠游廉让,屡有降挹之言;而伯通自伐,以为功高天下。
往时辽东有豕,生子白头,异而献之,行至河东,见群豕皆白,怀惭而还。
若以子之功论于朝廷,则为辽东豕也。
今乃愚妄,自比六国。
六国之时,其势各盛,廓土数千里,胜兵将百万,故能据国相持,多历年世。
今天下几里,列郡几城,奈何以区区渔阳而结怨天子?此犹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见其不知量也!
方今天下适定,海内愿安,士无贤不肖,皆乐立名于世。
而伯通独中风狂走,自捐盛时,内听骄妇之失计,外信谗邪之谀言,长为群后恶法,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误哉!
定海内者无私仇,勿以前事自误,愿留意顾老母幼弟。
凡举事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仇者所快。
宠得书愈怒,攻浮转急。
明年,涿郡太守张丰亦举兵反。
时,二郡畔戾,北州忧恐,浮以为天子必自将兵讨之,而但遣游击将军邓隆阴助浮。
浮怀惧,以为帝怠于敌,不能救之,乃上疏曰:
昔楚、宋列国,俱为诸侯,庄王以宋执其使,遂有投袂之师。
魏公子顾朋友之要,触冒强秦之锋。
夫楚、魏非有分职匡正之大义也,庄王但为争强而发忿,公子以一言而立信耳。
今彭宠反畔,张丰逆节,以为陛下必弃捐它事,以时灭之,既历时月,寂寞无音。
从围城而不救,放逆虏而不讨,臣诚惑之。
昔高祖圣武,天下既定,犹身自征伐,未尝宁居。
陛下虽兴大业,海内未集,而独逸豫,不顾北垂,百姓遑遑,无所系心。
三河、冀州,曷足以传后哉!
今秋稼已熟,复为渔阳所掠。
张丰狂悖,奸党日增,连年拒守,吏士疲劳,甲胄生虮虱,弓弩不得施,上下焦心,相望救护,仰希陛下生活之恩。
诏报曰:
往年赤眉跋扈长安,吾策其无谷必东,果来归降。
今度此反虏,势无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斩者。
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
浮城中粮尽,人相食。
会上谷太守耿况遣骑来救浮,浮乃得遁走。
南至良乡,其兵长反遮之,浮恐不得脱,乃下马刺杀其妻,仅以身免,城降于宠。
尚书令侯霸奏浮败乱幽州,构成宠罪,徒劳军师,不能死节,罪当伏诛。
帝不忍,以浮代贾复为执金吾,徙封父城侯。
后丰、宠并自败。
帝以二千石长吏多不胜任,时有纤微之过者,必见斥罢,交易纷扰,百姓不宁。
六年,有日食之异,浮因上疏曰:
臣闻日者众阳之所宗,君上之位也。
凡居官治民,据郡典县,皆为阳为上,为尊为长。
若阳上不明,尊长不足,则干动三光,垂示王者。
五典纪国家之政,《鸿范》别灾异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征来事者也。
陛下哀愍海内新罹祸毒,保宥生人,使得苏息。
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称职,小违理实,辄见斥罢,岂不粲然黑白分明哉!
然以尧、舜之盛,犹如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养老于官,至名子孙,因为氏姓。
当时吏职,何能悉理;论议之徒,岂不喧哗。
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
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
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各自顾望,无自安之心。
有司或因睚眦以骋私怨,苟求长短,求媚上意。
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
斯皆群阳骚动,日月失行之应。
夫物暴长者必矢折,功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
天下非一时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
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化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
帝下其议,群臣多同于浮,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旧制,州牧奏二千石长吏不任位者,事皆先下三公,三公遣掾史案验,然后黜退。
帝时用明察,不复委任三府,而权归刺举之吏。
浮复上疏曰:
陛下清明履约,率礼无违,自宗室诸王、外家后亲,皆奉遵绳墨,无党势之名。
至或乘牛车,齐于编人。
斯固法令整齐,下无作威者也。
求之于事,宜以和平,而灾异犹见者,而岂徒然?
天道信诚,不可不察。
窃见陛下疾往者上威不行,不专国命,即位以来,不用旧典,信赖举之宫,黜鼎辅之任,至于有所劾奏,便加免退,复案不关三府,罪谴不蒙澄察。
陛下以使者为腹心,而使者以从事为耳目,是为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故群下苛刻,各自为能。
兼以私情容长,憎爱在职,皆竞张空虚,以要时利,故有罪者心不厌服,无咎者坐被空文,不可经盛衰,贻后王也。
夫事积久则自重,吏安则人自静。
传曰:‘五年再闰,天道乃备。’
夫以天地之灵,犹五载以成其化,况人道哉!
臣浮愚戆,不胜忄卷々,愿陛下留心千里之任,省察偏言之奏。
七年,转太仆。
浮又以国学既兴,宜广博士之选,乃上书曰:
夫太学者,礼义之官,教化所由兴也。
陛下尊敬先圣,垂意古典,官室未饰,干戈未休,而先建太学,进立横舍,比日车驾亲临观飨,将以弘时雍之化,显勉进之功也。
寻博士之官,为天下宗师,使孔圣之言传而不绝。
旧事,策试博士,必广求详选,爰自畿夏,延及四方,是以博举明经,惟贤是登,学者精励,远近同慕,伏闻诏书更试五人,惟取见在洛阳城者。
臣恐自今以往,将有所失。
求之密迩,容或未尽,而四方之学,无所劝乐。
凡策试之本,贵得其真,非有期会,不及远方也。
又诸所征试,皆私自发遣,非有伤费烦扰于事也。
语曰:‘中国失礼,求之于野。’
臣浮幸得与讲图谶,故敢越职。
帝然之。
二十年,代窦融为大司空,二十二年,坐卖弄国恩免。
二十五年,徙封新息侯。
帝以浮陵轹同列,每衔之,惜其功能,不忍加罪。
永平中,有人单辞告浮事者,显宗大怒,赐浮死。
长水校尉樊B34A言于帝曰:
唐尧大圣,兆人获所,尚优游四凶之狱,厌服海内之心,使天下咸知,然后殛罚。
浮事虽昭明,而未达人听,宜下廷尉,章著其事。
帝亦悔之。
论曰:
吴起与田文论功,文不及者三,朱买臣难公孙弘十策,弘不得其一,终之田文相魏,公孙宰汉,诚知宰相自有体也。
故曾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而光武、明帝躬好吏事,亦以课核三公,其人或失而其礼稍薄,至有诛斥诘辱之累。
任职责过,一至于此,追感贾生之论,不亦笃乎!
朱浮讥讽苛察欲速之弊,然矣,焉得长者之言哉!
冯鲂字孝孙,南阳湖阳人也。
其先魏之支别,食菜冯城,因以氏焉。
秦灭魏,迁于湖阳,为郡族姓。
王莽末,四方溃畔,鲂乃聚宾客,招豪桀,作营堑,以待所归。
是时湖阳大姓虞都尉反城称兵,先与同县申屠季有仇,而杀其兄,谋灭季族。
季亡归鲂,鲂将季欲还其宫,道逢都尉从弟长卿来,欲执季。
鲂叱长卿曰:‘我与季虽无素故,士穷想归,要当以死任之,卿为何言?’
遂与俱归。
季谢曰:‘蒙恩得全,死无以为报,有牛马财物,愿悉献之。’
鲂作色曰:‘吾老亲弱弟皆在贼城中,今日相与,尚无所顾,何云财物乎?’
季惭不敢复言。
鲂自是为县邑所敬信,故能据营自固。
时天下未定,而四方之士拥兵矫称者甚众,唯鲂自守,兼有方略。
光武闻而嘉之,建武三年,征诣行在所,见于云台,拜虞令。
为政敢杀伐,以威信称。
迁郏令。
后车驾西征隗嚣,颍川资贼群起,郏贼延褒等众三千余人,攻围县舍,鲂率吏士七十许人,力战连日,弩矢尽,城陷,鲂乃遁去。
帝闻郡国反,即驰赴颍川,鲂诣行在所。
帝案行斗处,知鲂力战,乃嘉之曰:‘此健令也。所当讨击,勿拘州郡。’
褒等闻帝至,皆自髡剔,负鈇锧,将其众请罪。
帝且赦之,使鲂转降诸聚落,县中平定,诏乃悉以褒等还鲂诛之。
鲂责让以行军法,皆叩头曰:‘今日受诛,死无所恨。’
鲂曰:‘汝知悔过伏罪,今一切相赦,听各反农桑,为令作耳目。’
皆称万岁。
是时每有盗贼,并为褒等所发,无敢动者,县界清静。
十三年,迁魏郡太守。
二十七年,以高等入代赵憙为太仆。
中元元年,从东封岱宗,行卫尉事。
还,代张纯为司空,赐爵关内侯。
二年,帝崩,使鲂持节起原陵,更封杨邑乡侯,食三百五十户。
永平四年,坐考陇西太守邓融,听任奸吏,策免,削爵士。
六年,显宗幸鲁,复行卫尉事。
七年,代阴嵩为执金吾。
鲂性矜严公正,在位数进忠言,多见纳用。
十四年,诏复爵士。
明年,东巡郡国,留鲂宿卫南宫。
建初三年,以老病乞身,肃宗许之。
其冬为五更,诏鲂朝贺,就列侯位。
元和二年,卒,时年八十六。
子柱嗣。
尚显宗女获嘉长公主,少为侍中,以恭肃谦约称,位至将作大匠。
柱卒,子定嗣,官至羽林中郎将。
定卒,无子,国除。
定弟石,袭母公主封获嘉侯,亦为侍中,稍迁卫尉。
能取悦当世,为安帝所宠。
帝尝幸其府,留饮十许日,赐驳犀具剑、佩刀、紫艾绶、玉玦各一,拜子世为黄门侍郎,世弟二人皆郎中。
自永初兵荒,王侯租秩多不充,于是特诏以它县租税足石,今如旧限,岁入谷三万斛,钱四万。
迁光禄勋,遂代杨震为太尉。
及北乡侯立,迁太傅,与太尉东莱刘喜参录尚书事。
顺帝既立,石与喜皆以阿党阎显、江京等策免,复为卫尉。
卒,子代嗣。
代卒,弟承嗣,为步兵校尉。
石弟珖,和帝时诏封杨邑侯,亦以石宠,官至城门校尉。
卒,子肃嗣,为黄门侍郎。
虞延字子大,陈留东昏人也。
延初生,其上有物若一匹练,遂上升上,占者以为吉。
及长,长八尺六寸,要带十围,力能扛鼎。
少为户牖亭长。
时王莽贵人魏氏宾客放从,延率吏卒突入其家捕之,以此见怨,故位不升。
性敦朴,不拘小节,又无乡曲之誉。
王莽末,天下大乱,延常婴甲胄,拥卫亲族,扞御抄盗,赖其全者甚众。
延从女弟年在孩乳,其母不能活之,弃于沟中,延闻其号声,哀而收之,养至成人。
建武初,仕执金吾府,除细阳令。
每至岁时伏腊,辄休遣徒系,各使归家,并感其恩德,应期而还。
有囚于家被病,自载诣狱,既至而死,延率掾史,殡于门外,百姓感悦之。
后去官还乡里,太守富宗闻延名,召署功曹。
宗性奢靡,车服器物,多不中节。
延谏曰:‘昔晏婴辅齐,鹿裘不完,季文子相鲁,妾不衣帛,以约失之者鲜矣。’
宗不悦,延即辞退。
居有顷,宗果以侈从被诛,临当伏刑,揽涕而叹曰:‘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谏!’
光武闻而奇之。
二十年东巡,路过小黄,高帝母昭灵后园陵在焉,时延为部督邮,诏呼引见,问园陵之事。
延进止从容,占拜可观,其陵树株蘖,皆谙其数,俎豆牺牲,颇晓其礼。
帝善之,敕延从驾到鲁。
还经封丘城门,门下小,不容羽盖,帝怒,使挞侍御史,延因下见引咎,以为罪在督邮。
言辞激扬,有感帝意,乃制诰曰:‘以陈留督邮虞延故,贳御史罪。’
延从送车驾西尽郡界,赐钱及剑带佩刀还郡,于是声名遂振。
二十三年,司徒玉况辟焉。
时元正朝贺,帝望而识延,遣小黄门驰问之,即日召拜公车令。
明年,迁洛阳令。
是时,阴氏有客马成者,常为奸盗,延收考之。
阴氏屡请,获一书辄加郥二百。
信阳侯阴就乃诉帝,谮延多所冤枉。
帝乃临御道之馆,亲录囚徒。
延陈其狱状可论者在东,无理者居西。
成乃回欲趋东,延前执之,谓曰:‘尔人之巨蠹,久依城社,不畏熏烧。今考实未竟,宜当尽法!’
成大呼称枉,陛戟郎以戟刺延,叱使置之。
帝知延不私,谓成:‘汝犯王法,身自取之!’呵使速去。
后数日伏诛,于是外戚敛手,莫敢干法。
在县三年,迁南阳太守。
永平初,有新野功曹邓衍,以外戚小侯每豫朝会,而容姿趋步,有出于众,显宗目之,顾左右曰:‘朕之仪貌,岂若此人!’特赐舆马衣服。
延以衍虽有容仪而无实行,未尝加礼。
帝既异之,乃诏衍令自称南阳功曹诣阙。
既到,拜郎中,迁玄武司马。
衍在职不服父丧,帝闻之,乃叹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信哉斯言!’
衍惭而退,由是以延为明。
三年,征代赵憙为太尉;八年,代范迁为司徒,历位二府,十余年无异政绩。
会楚王英谋反,阴氏欲中伤之,使人私之楚谋告延,延以英籓戚至亲,不然其言,又欲辟幽州从事公孙弘,以弘交通楚王而止,并不奏闻。
及英事发觉,诏书切让,延遂自杀。
家至清贫,子孙不免寒餧。
延从曾孙放,字子仲。
少为太尉杨震门徒,及震被谗自杀,顺帝初,放诣阙追讼震罪,由是知名。
桓帝时为尚书,以议诛大将军梁冀功封都亭侯,后为司空,坐水灾免。
性疾恶宦官,遂为所陷,灵帝初,与长乐少府李膺等俱以党事诛。
郑弘字巨君,会稽山阴人也。
从祖吉,宣帝时为西域都护。
弘少为乡啬夫,太守第五伦行春,见而深奇之,召署督邮,举孝廉。
弘师同郡河东太守焦贶。
楚王英谋反发觉,以疏引贶,贶被收捕,疾病于道亡没,妻子闭系诏狱,掠考连年。
诸生故人惧相连及,皆改变名姓,以逃其祸,弘独髡头负鈇锧,诣阙上章,为贶讼罪。
显宗觉悟,即赦其家属,弘躬送贶丧及妻子还乡里,由是显名。
拜为驺令,政有仁惠,民称苏息。
迁淮阳太守。
四迁,建初初,为尚书令。
旧制,尚书郎限满补县长令史丞尉。
弘奏以为台职虽尊,而酬赏甚薄,至于开选,多无乐者,请使郎补千石令,令史为长。
帝从其议。
弘前后所陈有补益王政者,皆著之南宫,以为故事。
出为平原相,征拜侍中。
建初八年,代郑众为大司农。
旧交阯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系。
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于是夷通,至今遂为常路。
在职二年,所息省三亿万计。
时岁天下遭旱,边方有警,人食不足,而帑藏殷积。
弘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人。
帝顺其议。
元和元年,代邓彪为太尉。
时举将第五伦为司空,班次在下,每正朔朝见,弘曲躬而自卑。
帝问知其故,遂听置云母屏风,分隔其间,由此以为故事。
在位四年,奏尚书张林阿附侍中窦宪,而素行臧秽,又上洛阳令杨光,宪之宾客,在官贪残,并不宜处位。
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告之。
光报宪,宪奏弘大臣漏泄密事。
帝诘让弘,收上印绶。
弘自诣廷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
病笃,上书陈谢,并言窦宪之短。
帝省章,遣医占弘病,比至已卒。
临殁悉还赐物,敕妻子褐巾布衣素棺殡殓,以还乡里。
周章字次叔,南阳随人也。
初仕郡为功曹。
时大将军窦宪免,封冠军侯就国。
章从太守行春到冠军,太守犹欲谒之。
章进谏曰:‘今日公行春,岂可越仪私交。且宪椒房之亲,势倾王室,而退就藩国,祸福难量。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举止进退,其可轻乎?’
太守不听,遂便升车。
章前拔佩刀绝马鞅,于是乃止。
及宪被诛,公卿以下多以交关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
举孝廉,六迁为五官中郎将。
延平元年,为光禄勋。
永初元年,代魏霸为太常。
其冬,代尹勤为司空。
是时中常侍郑众,蔡伦等皆秉势豫政,章数进直言。
初,和帝崩,邓太后以皇子胜有痼疾,不可奉承宗庙,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之,以胜为平原王。
及殇帝崩,群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既不立,恐后为怨,乃立和帝兄清河孝王子祐,是为安帝。
章以众心不附,遂密谋闭宫门,诛车骑将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胜〕。
事觉,(胜)策免,章自杀。
家无余财,诸子易衣而出,并日而食。
论曰:孔子称‘可与立,未可与权’。
权也者,反常者也。
将从反常之事,必资非常之会,使夫举无违妄,志行名全。
周章身非负图之托,德乏万夫之望,主无绝天之舋,地有既安之执,而创虑于难图,希功于理绝,不已悖乎!
如令君器易以下议,即斗筲必能叨天业,狂夫竖臣亦自奋矣。
孟轲有言曰:‘有伊尹之心则可,无伊尹之心则篡矣。’
於戏,方来之人戒之哉!
赞曰:朱定北州,激成宠尤。
鲂用降帑,延感归囚。
郑、窦怨偶,代相为仇,周章反道,小智大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朱冯虞郑周列传-译文
朱浮,字叔元,是沛国萧人。最初跟随光武帝做大司马主簿,后来升迁为偏将军,参与攻克邯郸。光武帝派遣吴汉诛杀更始帝的幽州牧苗曾,于是任命朱浮为大将军幽州牧,守卫蓟城,随后平定了北方。建武二年,他被封为舞阳侯,享受三个县的俸禄。
朱浮年轻有才能,很想树立良好的风气,收揽人心,于是征召州中名宿涿郡王岑等人,任命他们为从事,以及王莽时期的两千石级别旧吏,都安排在幕府中,并大量分发各郡的仓库粮食,用来赡养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渔阳太守彭宠认为天下还未安定,军队正在兴起,不应该设置太多官员,以免削弱军力,没有听从朱浮的建议。朱浮性格高傲急躁,有很多不满,因此用严厉的文字诋毁彭宠,彭宠也很强硬,对朱浮的功绩感到不满,怨恨逐渐积累。
朱浮秘密上奏说彭宠派官吏迎接妻子而不迎接他的母亲,还接受贿赂,杀害朋友,聚集了大量兵马和粮食,意图难以预料。彭宠积累了很多怨恨,听到这些消息后,非常愤怒,于是起兵攻打朱浮。朱浮写信质问彭宠说:
我听说聪明的人顺应时势来谋划,愚蠢的人违背道理而行动,我常常为京城太叔因为不知足而没有贤明的辅佐,最终自己放弃郑国而感到悲哀。
伯通以名字典郡,有辅佐建立帝业的功绩,对待下属亲自处理事务,爱护仓库,而我朱浮承担征伐的重任,想暂时解救危急,这两者都是为了国家。如果怀疑我朱浮的诬陷,为什么不亲自到朝廷陈述,而是采取灭族的计谋呢?朝廷对伯通恩宠有加,委以重任,任用威武,事情有柱石之责,感情如同子孙之亲。一个普通人尚且能为了母亲牺牲一顿饭,哪有身披三绶,担任大邦重任,而不顾恩义,心生背叛的呢!伯通与吏人交谈,怎么还能有脸面?行走起立,怎么还能有仪容?坐着躺着都想着这件事,怎么还能有心思?照镜子看自己的影子,怎么还能修饰眉目?有所作为建立功业,怎么还能做人呢?可惜你放弃了美好的名声,制造了枭鸱般的叛逆阴谋,放弃了传世之福,招来了严重的灾难,高谈尧、舜之道,不忍心桀、纣之性,生前被世人嘲笑,死后成为愚鬼,不是很悲哀吗!
伯通与耿侠游一同起兵辅佐建立帝业,同受国家恩宠。耿侠游廉洁谦让,多次有谦逊的话语;而伯通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功绩高过天下。以前辽东有头白色的猪,生下的孩子也是白色的,觉得奇异就献给了朝廷,走到河东,看到所有的猪都是白色的,感到羞愧而返回。如果以你的功绩在朝廷讨论,那就像是辽东的白猪。现在你却愚蠢而狂妄,把自己比作六国。六国时期,各国势力都很强盛,土地广阔数千里,军队百万,因此能够据国相持,历经多年。现在天下有多大,列郡有多少城,你怎能凭借小小的渔阳与天子结怨呢?这就像是河滨的人捧土来堵塞孟津,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现在天下刚刚安定,海内都希望安宁,士人无论贤良与否,都愿意在世上留下名声。而伯通却独自狂妄地乱跑,自己放弃了盛时,内部听信妻子的错误决策,外部相信谗言,长期成为群后的恶法,永远成为功臣的鉴戒,这不是很错误吗!安定天下的人没有私仇,不要因为以前的事情而误入歧途,希望你能关心老母和幼弟。所有的行动都不要让亲近的人感到痛苦,而让仇敌感到高兴。
彭宠收到信后更加愤怒,进攻朱浮变得更加急迫。第二年,涿郡太守张丰也起兵造反。
当时,两个郡反叛,北州非常担忧,朱浮认为皇帝一定会亲自带兵讨伐他们,但实际上只派遣了游击将军邓隆暗中帮助朱浮。朱浮感到恐惧,认为皇帝对敌人懈怠,不能来救他,于是上疏说:
以前楚、宋都是诸侯国,庄王因为宋国扣留了他的使者,于是有了投袂之师。魏公子顾念朋友的情谊,冒着强大的秦国锋芒。楚、魏并非有分职匡正的大义,庄王只是因为争强而发怒,公子因为一句话而建立了信誉。
现在彭宠反叛,张丰悖逆,我认为陛下一定会放弃其他事情,及时消灭他们,但已经过去几个月,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围城而不救,放任叛贼而不讨伐,我真的很困惑。以前高祖圣武,天下已经安定,仍然亲自征伐,从未安居。陛下虽然开创了大业,但海内还未统一,却独自逸乐,不顾北方的边境,百姓忧心忡忡,无所依托。三河、冀州,怎么能够传承给后代呢!现在秋天庄稼已经成熟,又被渔阳掠夺。张丰狂悖,奸党日益增多,连年坚守,官吏士兵疲惫不堪,铠甲上长满了虱子,弓箭无法使用,上下焦虑,相互期待救援,期待陛下施以生命之恩。
皇帝回复说:‘去年赤眉军跋扈长安,我预测他们没有粮食一定会向东,果然来投降。现在估计这些反叛者,势力无法长久,其中必定有内部的人相互残杀。现在军资未充足,所以需要等待麦子成熟。’朱浮城中的粮食已经吃完,人们开始相互食用。正好上谷太守耿况派骑兵来救朱浮,朱浮才得以逃脱。他南逃到良乡,那里的士兵阻拦他,朱浮担心不能逃脱,于是下马刺杀了妻子,仅以身免,城池最终投降给彭宠。尚书令侯霸上奏说朱浮败坏了幽州,构成了彭宠的罪行,徒劳军师,不能坚守节操,罪当处死。皇帝不忍心,用朱浮代替贾复担任执金吾,封为父城侯。后来张丰、彭宠都失败了。
皇帝认为两千石的长官大多不胜任,有时有小错的人也会被罢免,导致交易纷扰,百姓不得安宁。建武六年,出现了日食的异象,朱浮因此上疏说:
我听说太阳是众阳所宗,是君上的位置。凡居官治民,据郡典县,都是阳,是上,是尊,是长。如果阳上不明,尊长不足,就会扰动三光,向王者显示。五典记载国家政治,《鸿范》区分灾异之文,都是宣明天道,以征验未来的事情。
陛下哀悯海内新近遭受的灾难,宽恕了生灵,使他们得以喘息。而现在牧民之官,多未称职,稍有违背理实,就遭到罢免,这不是黑白分明吗!然而以尧、舜的盛德,也经历了三次考核,大汉的兴起,也是积累了多次功效,官吏都是积累久了,养老于官,以至于子孙以此为姓。当时的官职,怎么可能全部理顺;议论的人,怎么会不喧哗。大家都认为天地之功不能仓促完成,艰难的事业需要积累时间。
而最近守宰频繁更换,迎接新官,道路疲劳。看看他们任职的时间,还不足以展示他们的职责,既然已经施加了严厉的批评,人们就不自保,各自观望,没有安心的心思。有些官员可能因为小事而发泄私怨,追求自己的利益,迎合上级的意愿。两千石及长吏受到弹劾的威胁,害怕批评,因此争相装饰虚伪,以博取虚名。这些都是群阳骚动,日月失行的征兆。事物暴长必会折断,功业完成必会迅速崩溃,如果摧毁长久的事业,而追求速成的功业,这不是陛下之福。
天下不是一时之用,海内不是一朝之功。希望陛下在长远之外考虑,希望在一世之后看到成效,这对天下是有利的。
皇帝将此议下发给群臣,群臣多与朱浮意见相同,从此牧守更换较为简略。
按照旧制,州牧如果上奏两千石长吏不称职的情况,事情都会先提交给三公,然后由三公派遣属官进行审查,之后再进行罢免。
当时皇帝很明察秋毫,不再委托三府处理,权力归刺举的官吏。
浮再次上疏说:‘陛下清明守约,遵循礼节,没有违背,无论是宗室诸王还是外戚后裔,都遵循法纪,没有结党营私的名声。甚至有的人乘坐牛车,与普通人一样。这确实是法律严明,下面没有人敢妄自尊大。在事情上,应该追求和平,但灾害异象仍然出现,这难道是偶然的吗?天道真实可信,不可不察。我私下看到陛下疾呼往者威严不行,不专权国命,即位以来,不使用旧典,信任举荐的宫吏,罢免辅助的重臣,至于有所弹劾上奏,就加以免职,再审查不涉及三府,罪责不经过澄清。
陛下以使者为心腹,使者以从事为耳目,这是尚书之平,决于百石之吏,所以下面的人苛刻,各自为政。再加上私情纵容,喜好恶厌在职,都竞相夸张,以求时利,所以有罪的人心中不服,无罪的人坐等空文,不能经历盛衰,留给后世。
事情积累久了就会自重,官吏安定了,人们自然就会平静。古书说:‘五年再闰,天道乃备。’以天地之灵,尚且五年才能完成其化育,何况人道呢!我浮愚钝,无法承受忧虑,愿陛下关注千里之任,省察偏颇的奏章。
七年,转任太仆。浮又因为国学兴起,应该广泛选拔博士,于是上书说:‘太学是礼义之官,教化之所兴起。陛下尊敬先圣,关注古典,宫室未修,战事未息,却先建立了太学,建立了横舍,近日陛下亲自莅临观看,是为了弘扬时雍之化,显勉进之功。关于博士之官,是天下宗师,使孔圣之言传而不绝。旧制,策试博士,必须广泛寻求详细选拔,从畿夏到四方,因此广泛选拔明经,唯贤是举,学者勤奋,远近同慕,听说诏书更改了五人试,只取洛阳城内的人。我担心从今往后,将有所损失。在附近寻求,或许并不全面,而四方的学者,没有受到鼓励。
策试之本,贵得其真,非有期会,不及远方也。另外,所有征试,都是私自发出派遣,不是有损费用,也不是烦扰事务。俗话说:“中国失礼,求之于野。”我浮有幸参与讲图谶,所以敢越职。
皇帝认为他的话有理。
二十年,代替窦融担任大司空,二十二年,因卖弄国恩被免职。二十五年,迁封为新息侯。
皇帝因为浮凌驾于同僚之上,每次都心怀不满,但惜其才能,不忍加罪。永平年间,有人单独告发浮的事情,显宗大怒,赐浮死。长水校尉樊B34A对皇帝说:‘唐尧是大圣,兆人获所,还优游四凶之狱,使海内之心满意,然后加以惩罚。浮的事情虽然明显,但还未达到人听,应该下廷尉,明确其事。’皇帝也后悔了。
论曰:吴起与田文论功,文不及者三,朱买臣难公孙弘十策,弘不得其一,最终田文成为魏相,公孙成为汉相,确实知道宰相有自己的体面。因此曾子说:‘君子所贵者三,笾豆之事则有司存。’而光武、明帝亲自喜好吏事,也考核三公,其人或失而其礼稍薄,至有诛斥诘辱之累。任职责过,一至于此,追感贾生之论,不亦笃乎!朱浮讥讽苛察欲速之弊,然矣,焉得长者之言哉!’
冯鲂字孝孙,南阳湖阳人。他的先祖是魏的分支,居住在冯城,因此以冯为姓。秦灭魏后,迁居湖阳,成为郡族姓。
王莽末年,四方溃乱,鲂于是聚集宾客,招募豪杰,建造营垒,等待所归。当时湖阳大姓虞都尉反城称兵,先与同县申屠季有仇,杀了他的哥哥,企图灭季族。季逃回鲂处,鲂想要带季返回他的宫殿,路上遇到都尉的弟弟长卿来抓季。鲂斥责长卿说:‘我和季虽然没有旧交,但士人穷途末路,应当以死相托,你为何说这些话?’于是和他一起回去。季感谢说:‘承蒙恩惠得以保全,死无以报,有牛马财物,愿意全部献上。’鲂变色说:‘我老亲弱弟都在贼军中,今天与你同行,尚且无所顾忌,何谈财物?’季羞愧不敢再说话。鲂从此被县邑所敬信,因此能够据营自守。
当时天下未定,而四方之士拥兵矫称者甚众,唯有鲂自守,兼有方略。光武听说后嘉奖他,建武三年,征召他到行在所,见于云台,任命为虞令。为政敢杀伐,以威信著称。迁任郏令。后来车驾西征隗嚣,颍川资贼群起,郏贼延褒等三千余人,围攻县舍,鲂率领七十多名吏士,连续奋战数日,箭矢用尽,城破,鲂于是逃走。皇帝听说郡国反叛,立即驰赴颍川,鲂到行在所。皇帝查看了战场,知道鲂奋力作战,于是嘉奖他说:‘这是壮健的县令。应当讨伐,不要拘泥于州郡。’褒等听说皇帝到来,都剃发示服,背负斧钺,带着他们的部众请罪。皇帝打算赦免他们,让鲂转而降服其他部落,县中平定,诏令将褒等全部交还给鲂处决。鲂按照行军法责备他们,他们都叩头说:‘今天受到处罚,死无所恨。’鲂说:‘你们知道悔过认罪,现在全部赦免,允许各自回归农桑,为县令做耳目。’他们都称万岁。当时每当有盗贼,都是褒等告发,无人敢动,县界安宁。
十三年,迁任魏郡太守。二十七年,因政绩优异入代赵憙为太仆。中元元年,随东封岱宗,行卫尉事。返回,代替张纯为司空,赐爵关内侯。二年,皇帝驾崩,让鲂持节起原陵,改封杨邑乡侯,食邑三百五十户。永平四年,因考陇西太守邓融听任奸吏,被免职,削爵夺土。六年,显宗幸鲁,再次行卫尉事。七年,代替阴嵩为执金吾。
鲂性格严肃公正,在位期间进献忠言,多被采纳。十四年,诏令恢复爵位。明年,东巡郡国,留下鲂宿卫南宫。建初三年,因老病请求退休,肃宗准许。那年的冬天,担任五更,诏令鲂朝贺,就列侯位。元和二年,去世,时年八十六。
儿子柱继承。娶显宗女儿获嘉长公主,少为侍中,以恭肃谦约著称,官至将作大匠。柱去世,儿子定继承,官至羽林中郎将。定去世,无子,封国除。
定弟石,袭母公主封获嘉侯,亦为侍中,稍迁卫尉。能取悦当世,为安帝所宠。帝尝幸其府,留饮十许日,赐驳犀具剑、佩刀、紫艾绶、玉玦各一,拜子世为黄门侍郎,世弟二人皆郎中。
自永初兵荒,王侯租秩多不充,于是特诏以它县租税足石,今如旧限,岁入谷三万斛,钱四万。迁光禄勋,遂代杨震为太尉。及北乡侯立,迁太傅,与太尉东莱刘喜参录尚书事。
顺帝既立,石与喜皆以阿党阎显、江京等策免,复为卫尉。卒,子代嗣。代卒,弟承嗣,为步兵校尉。
石弟珖,和帝时诏封杨邑侯,亦以石宠,官至城门校尉。卒,子肃嗣,为黄门侍郎。
虞延字子大,陈留东昏人也。延初生,其上有物若一匹练,遂上升上,占者以为吉。
及长,长八尺六寸,要带十围,力能扛鼎。少为户牖亭长。时王莽贵人魏氏宾客放从,延率吏卒突入其家捕之,以此见怨,故位不升。
性敦朴,不拘小节,又无乡曲之誉。王莽末,天下大乱,延常婴甲胄,拥卫亲族,扞御抄盗,赖其全者甚众。
延从女弟年在孩乳,其母不能活之,弃于沟中,延闻其号声,哀而收之,养至成人。
建武初,仕执金吾府,除细阳令。每至岁时伏腊,辄休遣徒系,各使归家,并感其恩德,应期而还。
有囚于家被病,自载诣狱,既至而死,延率掾史,殡于门外,百姓感悦之。
后去官还乡里,太守富宗闻延名,召署功曹。
宗性奢靡,车服器物,多不中节。延谏曰:‘昔晏婴辅齐,鹿裘不完,季文子相鲁,妾不衣帛,以约失之者鲜矣。’宗不悦,延即辞退。
居有顷,宗果以侈从被诛,临当伏刑,揽涕而叹曰:‘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谏!’光武闻而奇之。
二十年东巡,路过小黄,高帝母昭灵后园陵在焉,时延为部督邮,诏呼引见,问园陵之事。
延进止从容,占拜可观,其陵树株蘖,皆谙其数,俎豆牺牲,颇晓其礼。
帝善之,敕延从驾到鲁。还经封丘城门,门下小,不容羽盖,帝怒,使挞侍御史,延因下见引咎,以为罪在督邮。
言辞激扬,有感帝意,乃制诰曰:‘以陈留督邮虞延故,贳御史罪。’延从送车驾西尽郡界,赐钱及剑带佩刀还郡,于是声名遂振。
二十三年,司徒玉况辟焉。时元正朝贺,帝望而识延,遣小黄门驰问之,即日召拜公车令。
明年,迁洛阳令。是时,阴氏有客马成者,常为奸盗,延收考之。
阴氏屡请,获一书辄加郥二百。信阳侯阴就乃诉帝,谮延多所冤枉。
帝乃临御道之馆,亲录囚徒。延陈其狱状可论者在东,无理者居西。
成乃回欲趋东,延前执之,谓曰:‘尔人之巨蠹,久依城社,不畏熏烧。今考实未竟,宜当尽法!’
成大呼称枉,陛戟郎以戟刺延,叱使置之。
帝知延不私,谓成:‘汝犯王法,身自取之!’呵使速去。
后数日伏诛,于是外戚敛手,莫敢干法。
在县三年,迁南阳太守。
永平初,有新野功曹邓衍,以外戚小侯每豫朝会,而容姿趋步,有出于众,显宗目之,顾左右曰:‘朕之仪貌,岂若此人!’特赐舆马衣服。
延以衍虽有容仪而无实行,未尝加礼。
帝既异之,乃诏衍令自称南阳功曹诣阙。
既到,拜郎中,迁玄武司马。
衍在职不服父丧,帝闻之,乃叹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信哉斯言!’
衍惭而退,由是以延为明。
三年,征代赵憙为太尉;八年,代范迁为司徒,历位二府,十余年无异政绩。
会楚王英谋反,阴氏欲中伤之,使人私之楚谋告延,延以英籓戚至亲,不然其言,又欲辟幽州从事公孙弘,以弘交通楚王而止,并不奏闻。
及英事发觉,诏书切让,延遂自杀。
家至清贫,子孙不免寒餧。
延从曾孙放,字子仲。
少为太尉杨震门徒,及震被谗自杀,顺帝初,放诣阙追讼震罪,由是知名。
桓帝时为尚书,以议诛大将军梁冀功封都亭侯,后为司空,坐水灾免。
性疾恶宦官,遂为所陷,灵帝初,与长乐少府李膺等俱以党事诛。
郑弘字巨君,会稽山阴人也。
从祖吉,宣帝时为西域都护。
弘少为乡啬夫,太守第五伦行春,见而深奇之,召署督邮,举孝廉。
弘师同郡河东太守焦贶。
楚王英谋反发觉,以疏引贶,贶被收捕,疾病于道亡没,妻子闭系诏狱,掠考连年。
诸生故人惧相连及,皆改变名姓,以逃其祸,弘独髡头负鈇锧,诣阙上章,为贶讼罪。
显宗觉悟,即赦其家属,弘躬送贶丧及妻子还乡里,由是显名。
拜为驺令,政有仁惠,民称苏息。
迁淮阳太守。
四迁,建初初,为尚书令。
旧制,尚书郎限满补县长令史丞尉。
弘奏以为台职虽尊,而酬赏甚薄,至于开选,多无乐者,请使郎补千石令,令史为长。
帝从其议。
弘前后所陈有补益王政者,皆著之南宫,以为故事。
出为平原相,征拜侍中。
建初八年,代郑众为大司农。
旧交阯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系。
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于是夷通,至今遂为常路。
在职二年,所息省三亿万计。
时岁天下遭旱,边方有警,人食不足,而帑藏殷积。
弘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人。
帝顺其议。
元和元年,代替邓彪担任太尉。当时任命第五伦为司空,职位排在下面,每次正月初一和每月初一朝见皇帝时,第五伦都会弯腰低头表示谦卑。皇帝询问原因,于是同意放置云母屏风,隔开他们,从此成为惯例。在位四年,上奏弹劾尚书张林依附侍中窦宪,而且张林平时行为不端,又上奏弹劾洛阳令杨光,他是窦宪的宾客,在任期间贪污残忍,都不适合担任官职。奏章呈上后,有关官员因为与杨光有旧,所以告诉他。杨光报告给窦宪,窦宪上奏第五伦泄露机密。皇帝责问第五伦,收回了他的官印。第五伦自己到廷尉那里,皇帝下诏释放了他,他于是请求辞官回家,但没有被允许。病重时,上书感谢皇帝,并陈述了窦宪的短处。皇帝看了奏章,派遣医生为第五伦看病,等医生到来时他已经去世。临终时,皇帝命令将赐予的物品全部归还,并下令他的妻子和子女用粗布衣服和简陋的棺材安葬他,让他回到家乡。
周章字次叔,是南阳随县人。最初在郡里担任功曹。当时大将军窦宪被免职,封为冠军侯回到封国。周章跟随太守巡视春天到冠军,太守还想去拜访窦宪。周章进言规劝道:‘今天您巡视春天,怎么可以越过礼仪私自交往。而且窦宪是皇后的亲戚,势力大得几乎威胁到王室,他退回封国,祸福难以预料。您作为郡守,是朝廷的大臣,肩负着千里的重任,一举一动,怎么能轻率呢?’太守不听,就上车离开了。周章上前拔出佩刀割断马缰绳,于是太守才停下。等到窦宪被诛杀,公卿以下的官员因为与他有交往而获罪,太守幸免于难,因此更加重视周章。周章被推举为孝廉,六次升迁后成为五官中郎将。延平元年,担任光禄勋。
永初元年,代替魏霸担任太常。那年冬天,代替尹勤担任司空。当时中常侍郑众、蔡伦等都掌握权力参与政治,周章多次直言进谏。最初,和帝去世后,邓太后因为皇子胜有长期疾病,不能继承宗庙,贪图殇帝年幼,收养为己子,所以立他为帝,把胜封为平原王。等到殇帝去世,群臣认为胜的疾病并非长期,大家的意图都归向胜,太后因为之前没有立胜为帝,担心之后会被人怨恨,于是立和帝的哥哥清河孝王的儿子刘祜为帝,这就是安帝。周章认为众人的心意并不支持刘祜,于是密谋关闭宫门,诛杀车骑将军邓骘兄弟和郑众、蔡伦,劫持尚书,把太后软禁在南宫,封刘祜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胜。事情被发现,胜被免职,周章自杀。家中没有多余的财产,孩子们只能换着衣服出门,一天只吃一顿饭。
评论说:孔子说‘可以与他一起建立国家,但不可以与他共谋权变’。权变就是违背常规。如果要从事违背常规的事情,必须借助非常的机会,使得举动没有违背,志向行为和名声都能保全。周章本人并没有背负建立国家的托付,德行也达不到万人敬仰的程度,君主没有断绝天命,地方也没有安定下来的趋势,他却去考虑难以实现的事情,追求不可能的成功,这不是很荒谬吗?如果君主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那么即使是小人物也能窃取天下的基业,狂妄的臣子也会自告奋勇。孟子说:‘有伊尹的心思就可以,没有伊尹的心思就是篡位。’唉,未来的统治者要以此为戒啊!
赞颂说:朱定北州,激起了宠爱。鲂用降罪,延长了归囚。郑、窦结怨,相互为敌,周章逆道而行,小聪明大计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朱冯虞郑周列传-注解
朱浮:朱浮,字叔元,东汉初年人物,沛国萧(今江苏沛县)人。曾任大司马主簿、偏将军,后拜为大将军幽州牧,封舞阳侯。
光武:光武,即东汉光武帝刘秀,东汉的开国皇帝。
幽州:幽州,古代行政区划名,位于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北部、辽宁南部等地。
更始:更始,指更始帝刘玄,东汉末年群雄割据时期的一个短命的皇帝。
苗曾:苗曾,东汉初年人物,更始帝时期的幽州牧。
吴汉:吴汉,东汉初年名将,光武帝刘秀的重要将领。
王岑:王岑,东汉初年人物,涿郡(今河北涿州)人,曾任从事。
王莽:新朝的开国皇帝,后篡汉自立,建立了新朝。
二千石:二千石,古代官职,指郡守、太守等地方行政长官。
渔阳:渔阳,古代行政区划名,位于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北部等地。
彭宠:彭宠,东汉初年人物,渔阳太守,后起兵反汉。
蓟城:蓟城,古代城名,位于今天的北京。
建武:建武,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
舞阳侯:舞阳侯,朱浮的封号。
偏将军:偏将军,古代军职,相当于现代的副将。
京兆太叔:京兆太叔,指郑国的一位太叔,因不知足而无贤辅,最终导致国家灭亡。
伯通:伯通,指彭宠的字。
耿侠游:耿侠游,东汉初年人物,与彭宠一同起兵反汉。
辽东豕:辽东豕,比喻自大的人。
六国:六国,指战国时期的齐、楚、燕、韩、赵、魏六个国家。
三河:三河,古代行政区划名,指河内、河东、河南三个郡。
冀州:冀州,古代行政区划名,位于今天的河北、山西、河南等地。
赤眉:赤眉,东汉末年农民起义军之一。
鸿范:鸿范,古代书名,记载国家政治、灾异等内容。
尚书令:古代官职,掌管尚书省,尚书省是中央政府的行政机构。
贾复:贾复,东汉初年名将,光武帝刘秀的重要将领。
执金吾:古代官职,负责京城治安。
父城侯:父城侯,朱浮的封号。
日食:日食,天文学现象,指月球运行到地球与太阳之间,遮挡住太阳光,使部分地区暂时看不见太阳。
州牧:古代地方行政官员,负责一州的行政事务。
二千石长吏:古代官职,指俸禄为二千石的高级官员。
三公:古代官职,指宰相、太尉、御史大夫。
掾史:古代官职,为三公的属官,负责处理文书、案卷等事务。
黜退:罢免官职。
帝:指皇帝,此处指某位皇帝。
明察:明智而善于观察。
刺举:监督举荐。
浮:人名,朱浮,此处指朱浮上疏。
疏:古代的一种文体,用于向上级陈述意见或请求。
宗室诸王:皇帝的宗族成员,包括诸王。
外家后亲:皇帝的外戚家族成员。
绳墨:法度,规矩。
党势:结党营私,依仗权势。
乘牛车:乘坐牛车,指地位低下。
编人:普通百姓。
灾异:指自然现象的异常,古人认为这是天意的表现。
天道:天意,自然规律。
疾往者:对过去的事情感到忧虑。
威不行:威严不能得到执行。
国命:国家的命运,国家的权力。
旧典:古代的典章制度。
宫:宫廷,指皇帝居住和处理政事的地方。
鼎辅:古代的宰相。
使者:皇帝的使者。
从事:从事官,指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
尚书:尚书是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处理国家文书和档案。
百石之吏:俸禄为百石的官员,指低级官员。
苛刻:严厉苛刻。
私情容长:私人情感影响决策。
憎爱在职:在职位上表现出偏私的爱恨。
空虚:空洞无物,指言辞或行为不实。
要时利:追求时下的利益。
经盛衰:经历兴衰。
后王:未来的君主。
积久:时间久远。
自重:自然显得重要。
人自静:人们自然安定。
传:古书,此处指《尚书》。
再闰:每隔五年有一次闰月。
天地之灵:天地间的神灵。
化:教化,教化民众。
人道:人类社会。
愚戆:愚笨固执。
忄卷々:形容非常激动或焦急。
千里之任:指遥远的职责。
省察:审慎观察。
偏言之奏:片面之词的奏章。
太仆:古代官职,负责宫廷车马等事务。
国学:古代国家设立的学校。
博士:古代官职,负责教育、文化事务。
横舍:横着的宿舍,指学生宿舍。
观飨:观赏并享用,此处指皇帝亲自前往太学参观并给予学生奖励。
弘时雍之化:弘扬时代的和谐文化。
勉进之功:鼓励进取的功绩。
策试:通过策问考试选拔官员。
畿夏:京城及其附近地区。
四方:指全国各地。
明经:精通经书。
私自发遣:私自派遣。
图谶:预言性的图录和谶言。
越职:超越自己的职务范围。
然之:认为是对的,同意。
窦融:人名,窦融,古代著名将领。
大司空:古代官职,负责工程、农业等事务。
卖弄国恩:炫耀国家的恩惠。
单辞告:单方面控告。
廷尉:廷尉是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司法审判。
章著:记录并公布。
吴起:古代著名军事家。
田文:古代人名,田文,即孟尝君。
朱买臣:古代人名,朱买臣,汉代文学家。
公孙弘:古代人名,公孙弘,汉代政治家。
曾子:古代人名,曾子,孔子弟子。
笾豆之事:指繁琐的礼仪事务。
课核:考核。
诛斥诘辱:诛杀、罢免、责问、侮辱。
贾生:古代人名,贾生,即贾谊,汉代文学家。
苛察:严格审查。
欲速:急于求成。
长者之言:有德行的人的言论。
冯鲂:人名,冯鲂,此处指冯鲂的事迹。
南阳湖阳:地名,指南阳郡湖阳县。
魏之支别:魏国的分支。
食菜冯城:在冯城吃菜。
因以氏焉:因此以冯为姓。
王莽末:指王莽末年,即新朝末年。
溃畔:叛乱。
豪桀:豪杰,有才能的人。
营堑:营垒和壕沟,指防御工事。
所归:归附的对象。
称兵:起兵反抗。
素故:旧交情。
士穷想归:士人穷困潦倒,想要归附。
要当:应当。
任之:承担。
执:抓捕。
作色:脸色变得严肃。
据营自固:占据营垒,自行巩固。
矫称:假托名义。
自守:自己坚守。
方略:策略和谋略。
嘉之:赞扬他。
行在所:皇帝临时居住和处理政事的地方。
郏令:郏县县令。
隗嚣:古代人名,隗嚣,东汉初年割据势力首领。
资贼:资助叛贼。
延褒:古代人名,延褒,此处指郏县叛贼首领。
髡剔:剃光头发。
负鈇锧:背着刑具。
请罪:请求宽恕。
且:将要。
赦之:赦免他们。
转降:转而降服。
聚落:村落。
魏郡太守:魏郡郡守。
代赵憙:代替赵憙。
东封岱宗:到东方封禅泰山。
行卫尉事:代理卫尉的职务。
张纯:古代人名,张纯,此处指张纯的职务。
司空:司空也是古代中国的官职,位列三公之一,主要负责工程建设和水利。
关内侯:古代爵位,指在关内被封侯的人。
原陵:皇帝的陵墓。
杨邑乡侯:杨邑乡侯爵位。
陇西太守:陇西郡郡守。
邓融:古代人名,邓融,此处指邓融的职务。
听任奸吏:放纵奸恶的官吏。
策免:策免是指皇帝下诏免去某人的官职。
爵士:古代爵位。
矜严:严肃认真。
公正:公正无私。
进忠言:进献忠诚的建议。
纳用:采纳并使用。
五更:古代官职,负责夜间巡逻。
朝贺:朝见皇帝并祝贺。
列侯位:列侯的位次。
建初三年:建初三年,指东汉章帝建初三年。
乞身:请求退休。
肃宗:东汉章帝刘炟的谥号。
获嘉长公主:东汉章帝的女儿,封为获嘉长公主。
侍中:古代官职,相当于皇帝的近臣,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将作大匠:古代官职,负责宫室、宗庙等建筑。
羽林中郎将:古代官职,负责宫廷警卫。
嗣:继承。
国除:封国被废除。
定弟石:定弟石,指的是某人的弟弟,具体人物未提及,可能是一个历史人物。
袭母公主封获嘉侯:袭母公主封获嘉侯,意味着某人的母亲是公主,并且他继承了母亲获得的获嘉侯的封号。
卫尉:同上,古代官职,掌管宫廷警卫。
安帝:指东汉时期的皇帝刘祜。
驳犀具剑:指用犀牛角装饰的剑,是一种贵重的礼物。
佩刀:佩戴的刀,也是贵重的礼物。
紫艾绶:紫色的丝带,用于系官印或作为装饰。
玉玦:玉制的环形佩饰,古代贵族佩戴。
黄门侍郎:古代官职,属于宫廷内侍官,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永初兵荒:永初是东汉时期的一个年号,兵荒指的是战争和饥荒。
光禄勋:古代官职,掌管宫廷宴席。
太尉:太尉是古代中国的官职,位列三公之一,主要负责军事。
北乡侯立:北乡侯是东汉时期的皇帝刘懿的年号。
太傅:古代官职,辅佐皇帝的顾问。
东莱刘喜:东莱刘喜是东汉时期的人物,曾任太尉。
顺帝:指东汉时期的皇帝刘保。
阿党阎显、江京等:阿党指的是结党营私,阎显和江京是东汉时期的权臣。
卒:去世。
步兵校尉:古代官职,掌管步兵。
杨邑侯:杨邑侯是东汉时期的一个封号。
城门校尉:古代官职,掌管城门的警卫。
户牖亭长:古代官职,掌管乡村治安。
王莽贵人魏氏宾客放从:王莽时期的权贵魏氏的宾客。
婴甲胄:穿着铠甲。
扞御抄盗:抵御抢劫盗贼。
占者:占卜者,指懂得占卜的人。
建武初:建武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建武初指的是光武帝建立东汉的初期。
执金吾府:古代官职,掌管京城治安。
细阳令:细阳是地名,令是县令。
伏腊:古代的两种祭祀活动,伏指伏羲,腊指腊祭。
部督邮:古代官职,负责监督地方官员。
高帝母昭灵后园陵:高帝指的是汉高祖刘邦,昭灵后是他的母亲吕雉,园陵是他们的陵墓。
羽盖:古代官员出行时用的华盖。
部督邮虞延:虞延的官职和名字。
公车令:古代官职,负责管理皇帝的车队。
司徒玉况:同上,司徒是古代官职,玉况是其名字。
阴氏:指东汉时期的权贵阴氏家族。
阴就:阴氏家族的人物。
谮:诬陷。
司徒:古代官职,掌管礼仪。
楚王英谋反:楚王英是东汉时期的人物,有谋反的嫌疑。
阴氏欲中伤之:阴氏家族想要陷害楚王英。
籓戚:诸侯王的亲戚。
外戚小侯:外戚指的是皇帝的亲戚,小侯是指小侯国的侯爵。
显宗:指东汉时期的皇帝刘庄。
明:明智,有远见。
元正朝贺:元正指的是正月初一,朝贺是指朝见皇帝。
小黄:地名。
驺令:古代官职,负责皇帝的出行。
淮阳太守:淮阳是地名,太守是地方行政长官。
开选:选拔官员。
台职:指尚书省的官职。
东冶泛海:东冶是地名,泛海是指航海。
零陵、桂阳峤道:零陵和桂阳是地名,峤道是指险峻的山路。
帑藏:国库。
苏息:恢复生机,指百姓生活得到改善。
元和元年:元和元年是东汉时期的一个年号,由汉章帝使用,标志着东汉时期的开始。
正朔:正朔是指历法,这里指按照正朔举行朝见。
云母屏风:云母屏风是一种装饰性的屏风,这里指用云母屏风分隔空间。
窦宪:窦宪是东汉时期的外戚,曾任大将军,权倾朝野。
印绶:印绶是古代官员的象征,这里指官职。
周章:周章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功曹:功曹是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地方行政。
冠军侯:冠军侯是窦宪被封的爵位。
椒房之亲:椒房之亲是指皇帝的亲属,这里指窦宪是皇帝的亲戚。
剖符大臣:剖符大臣是指被皇帝授予符节的大臣,这里指太守。
车骑将军:车骑将军是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军事。
南宫:南宫是古代皇宫的一部分,这里指太后居住的地方。
伊尹:伊尹是商朝的一位贤臣,以忠诚和智慧著称。
朱定北州:朱定北州是指朱晖在北州(今河南北部)的功绩。
激成宠尤:激成宠尤是指因为激怒皇帝而受到宠爱。
鲂用降帑:鲂用降帑是指鲂鱼被用来降服其他鱼类。
延感归囚:延感归囚是指延感因为感动而归顺,最终被囚禁。
郑、窦怨偶:郑、窦怨偶是指郑众和窦宪之间的仇恨。
反道:反道是指违背常理或道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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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元年,代邓彪为太尉。时举将第五伦为司空,班次在下,每正朔朝见,弘曲躬而自卑。帝问知其故,遂听置云母屏风,分隔其间,由此以为故事。
此段文字描绘了第五伦作为司空,虽然官位高于太尉,但在朝见皇帝时却表现出谦卑的态度。这种谦卑不仅体现在行为上,还体现在对皇帝的尊重上。皇帝得知此事后,采取了特殊措施,以示对第五伦的尊重,并形成了历史典故。这反映了古代官场中尊卑有序、礼节周到的文化传统。
在位四年,奏尚书张林阿附侍中窦宪,而素行臧秽,又上洛阳令杨光,宪之宾客,在官贪残,并不宜处位。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告之。
此段文字揭示了第五伦在位期间,对官场腐败现象的揭露和抗争。他敢于弹劾尚书张林和洛阳令杨光,指出他们的贪赃枉法行为。这种敢于直言的行为,体现了第五伦的忠诚和正义感。
光报宪,宪奏弘大臣漏泄密事。帝诘让弘,收上印绶。弘自诣廷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
第五伦因弹劾官员而遭到窦宪的报复,被诬陷泄露国家机密。皇帝在调查后,虽然释放了第五伦,但他仍然请求辞官归乡。这表明第五伦在面对政治压力时,坚守自己的原则,不屈服于权势。
病笃,上书陈谢,并言窦宪之短。帝省章,遣医占弘病,比至已卒。
第五伦在病重之际,仍然不忘为国家尽忠职守,上书揭露窦宪的短处。皇帝得知后,虽然派医生探望,但第五伦已经去世。这反映了第五伦忠诚于国家,不畏强权的精神。
临殁悉还赐物,敕妻子褐巾布衣素棺殡殓,以还乡里。
第五伦在临终前,将皇帝赐予的财物全部归还,并要求家人按照简朴的方式安葬他,以示对家乡的眷恋和对简朴生活的崇尚。
周章字次叔,南阳随人也。初仕郡为功曹。
此段文字介绍了周章的出身和早期仕途。周章作为南阳随人,初入仕途便担任郡功曹,显示了其才华和政绩。
时大将军窦宪免,封冠军侯就国。章从太守行春到冠军,太守犹欲谒之。
此段文字讲述了周章在窦宪免职后,随太守前往冠军侯国的故事。周章在此过程中,对太守的行为提出了批评,体现了他的正直和敢于直言的性格。
章进谏曰:“今日公行春,岂可越仪私交。且宪椒房之亲,势倾王室,而退就藩国,祸福难量。
周章在此段进谏中,明确指出太守不应越过礼仪私交窦宪,并分析了窦宪权倾朝野,退居藩国可能带来的风险。这显示了周章的政治远见和忠诚。
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举止进退,其可轻乎?
周章在此句中,强调了太守作为剖符大臣,肩负着千里重任,其一举一动都应谨慎,不可轻率。这反映了古代官场对官员行为规范的重视。
太守不听,遂便升车。章前拔佩刀绝马鞅,于是乃止。
周章在太守不听劝谏的情况下,采取了果断措施,拔刀断马鞅,迫使太守停止升车。这展示了周章的勇气和坚定立场。
及宪被诛,公卿以下多以交关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
此段文字讲述了窦宪被诛杀后,周章因直言进谏而受到重用。这反映了古代官场中,敢于直言的人往往能够得到重用。
举孝廉,六迁为五官中郎将。
周章因政绩突出,被举荐为孝廉,并多次升迁至五官中郎将,显示了其才华和政绩。
延平元年,为光禄勋。
周章在延平元年担任光禄勋,这是他仕途中的又一重要职位。
永初元年,代魏霸为太常。
此段文字介绍了周章在永初元年代魏霸为太常的情况,表明他在官场上的地位和影响力。
其冬,代尹勤为司空。
周章在冬天代替尹勤担任司空,进一步巩固了他在官场上的地位。
是时中常侍郑众,蔡伦等皆秉势豫政,章数进直言。
此段文字描述了周章在郑众、蔡伦等权臣把持朝政的情况下,仍然敢于直言进谏,展现了其坚定的政治立场。
初,和帝崩,邓太后以皇子胜有痼疾,不可奉承宗庙,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之,以胜为平原王。
此段文字讲述了和帝崩后,邓太后立殇帝为帝,并将皇子胜封为平原王的历史事件。这反映了古代皇权政治中,皇位继承的复杂性和政治斗争的残酷。
及殇帝崩,群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既不立,恐后为怨,乃立和帝兄清河孝王子祐,是为安帝。
此段文字描述了殇帝崩后,群臣认为皇子胜的疾病并非顽疾,希望他继位,但邓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立和帝兄子祐为帝,即安帝。
章以众心不附,遂密谋闭宫门,诛车骑将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胜〕。
周章在此段中,密谋推翻邓太后,立平原王胜为帝。这反映了古代皇权政治中,权臣与皇权之间的斗争。
事觉,(胜)策免,章自杀。
周章的密谋被揭露,平原王胜被废黜,周章自杀。这展示了周章忠诚于国家,不畏强权的精神。
家无余财,诸子易衣而出,并日而食。
周章家贫,诸子不得不易衣而出,并日而食。这反映了周章清廉的品格和对家庭的关爱。
论曰:孔子称“可与立,未可与权”。权也者,反常者也。
此段文字引用了孔子的话,指出权力是反常的,强调了权力在政治中的复杂性和危险性。
将从反常之事,必资非常之会,使夫举无违妄,志行名全。
此段文字进一步阐述了权力与反常行为之间的关系,指出只有在非常之会,才能使权力不被滥用,达到名实相符的效果。
周章身非负图之托,德乏万夫之望,主无绝天之舋,地有既安之执,而创虑于难图,希功于理绝,不已悖乎!
此段文字对周章的行为进行了评价,认为他虽然身负重任,但德行不足以服众,且在政治斗争中过于冒险,违背了常理。
如令君器易以下议,即斗筲必能叨天业,狂夫竖臣亦自奋矣。
此段文字指出,如果君主过于轻易地听取下议,那么即使是平庸之辈也能窃取天业,狂妄之徒和奸臣也会趁机崛起。
孟轲有言曰:“有伊尹之心则可,无伊尹之心则篡矣。”於戏,方来之人戒之哉!
此段文字引用了孟轲的话,强调君主必须有伊尹那样的忠诚和智慧,否则就会导致篡位。
赞曰:朱定北州,激成宠尤。
此段文字对周章进行了赞颂,认为他稳定了北州的局势,赢得了皇帝的宠爱。
鲂用降帑,延感归囚。
此段文字描述了周章在北州稳定局势后,因为降服了敌人而受到皇帝的奖赏,但后来又因为一些原因被囚禁。
郑、窦怨偶,代相为仇,周章反道,小智大谋。
此段文字总结了周章的一生,认为他与郑、窦之间的矛盾,以及他反道而行、智谋超群的事迹,都成为了他一生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