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范晔(公元398年-445年),南朝宋时期的历史学家、文学家。范晔为《后汉书》一书的主要编纂者,书中详细记载了东汉的历史,尤其关注了汉朝最后几位帝王及其治国、军事等方面的历史事宜。
年代:成书于南朝宋(约5世纪)。
内容简要:《后汉书》是范晔根据史料所编纂的东汉史书,全面记载了东汉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以及重要人物的传记。书中通过讲述东汉的兴起、发展与衰退,深刻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与社会变迁。《后汉书》不仅详细描写了汉光武帝刘秀重建汉朝的过程,还关注了东汉的治国方略与官员任职制度。书中还特别强调了外戚与宦官的权力斗争,以及政治腐败对国家衰退的影响。作为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后汉书》为后世研究东汉历史和中国古代社会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具有重要的历史与学术价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列女传-原文
鲍宣妻王霸妻姜诗妻周郁妻曹世叔妻乐羊子妻程文矩妻孝女曹娥许升妻袁隗妻庞淯母刘长卿妻皇甫规妻阴瑜妻盛道妻孝女叔先雄董祀妻
《诗》、《书》之言女德尚矣。
若夫贤妃助国君之政,哲妇隆家人之道,高士弘清淳之风,贞女亮明白之节,则其徽美未殊也,而世典咸漏焉。
故自中兴以后,综其成事,述为《列女篇》。
如马、邓、梁后,别见前纪;梁媳、李姬,各附家传。
若斯之类,并不兼书。
余但搜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专在一操而已。
勃海鲍宣妻者,桓氏之女也,字少君。
宣尝就少君父学,父奇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装送资贿甚盛。
宣不悦,谓妻曰:‘少君生富骄,习美饰,而吾实贫贱,不敢当礼。’
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德守约,故使贱妾侍执巾栉。即奉承君子,唯命是从。’
宣笑曰:‘能如是,是吾志也。’
妻乃悉归侍御服饰,更着短布裳,与宣共挽鹿车归乡里。
拜姑礼毕,提甕出汲,修行妇道,乡邦称之。
宣,哀帝时官至司隶校尉。
子永,中兴初为鲁郡太守。
永子昱从容问少君曰:‘太夫人宁复识挽鹿车时不?’
对曰:‘先姑有言:‘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吾焉敢忘乎!’
永、昱已见前传。
太原王霸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
霸少立高节,光武时连征,不仕。
霸已见《逸人传》。
妻亦美志行。
初,霸与同郡令狐子伯为友,后子伯为楚相,而其子为郡功曹。
子伯乃令子奉书于霸,车马服从,雍容如也。
霸子时方耕于野,闻宾至,投耒而归,见令狐子,沮怍不能仰视。
霸目之,有愧容,客去而久卧不起。
妻怪问其故,始不肯告,妻请罪,而后言曰:‘吾与子伯素不相若,向见其子容服甚光,举措有适,而我兒曹蓬发历齿,未知礼则,见客而有惭色。父子恩深,不觉自失耳。’
妻曰:‘君少修清节,不顾荣禄。今子伯之贵孰与君之高?奈何忘宿志而惭兒女子乎!’
霸屈起而笑曰:‘有是哉!’
遂共终身隐遁。
广汉姜诗妻者,同郡庞盛之女也。
诗事母至孝,妻奉顺尤笃。
母好饮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常溯流而汲。
后值风,不时得还,母渴,诗责而遣之。
妻乃寄止邻舍,昼夜纺绩,市珍羞,使邻母以意自遗其姑。
如是者久之,姑怪问邻母,邻母具对。
姑感惭呼还,恩养愈谨。
其子后因远汲溺死,妻恐姑哀伤,不敢言,而托以行学不在。
姑嗜鱼会,又不能独食,夫妇常力作供会,呼邻母共之。
舍侧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辄出双鲤鱼,常以供二母之膳。
赤眉散贼经诗里,弛兵而过,曰‘惊大孝必触鬼神。’
时岁荒,贼乃遗诗米肉,受而埋之,比落蒙其安全。
永平三年,察孝廉,显宗诏曰:‘大孝入朝,凡诸举者一听平之。’
由是皆拜郎中。
诗寻除江阳令,卒于官。
所居治,乡人为立祀。
沛郡周郁妻者,同郡赵孝之女也,字阿。
少习仪训,闲于妇道,而郁骄淫轻躁,多行无礼。
郁父伟谓阿曰:‘新妇贤者女,当以道匡夫。郁之不改,新妇过也。’
阿拜而受命,退谓左右曰:‘我无樊、卫二姬之行,故君以责我。我言而不用,君必谓我不奉教令,则罪在我矣。若言而见用,是为子违父而从妇,则罪在彼矣。生如此,亦何聊哉!’
乃自杀。
莫不伤之。
扶风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
博学高才。
世叔早卒,有节行法度。
兄固著《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臧书阁踵而成之。
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
每有贡献异物,辄诏大家作赋颂。
及邓太后临朝,与闻政事。
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关内侯,官至齐相。
时《汉书》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马融伏于阁下,从昭受读,后又诏融兄续继昭成之。
永初中,太后兄大将军邓骘以母忧,上书乞身,太后不欲许,以问昭。
昭因上疏曰:
伏惟皇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辟四门而开四聪,采狂夫之瞽言,纳刍荛之谋虑。
妾昭得以愚朽,身当盛明,敢不披露肝胆,以效万一!
妾闻谦让之风,德莫大焉,故典坟述美,神祇降福。
昔夷、齐去国,天下服其廉高;太伯违邠,孔子称为三让。
所以光昭令德,扬名于后世者也。
《论语》曰:‘能以礼让为国,于从政乎何有!’
由是言之,推让之诚,其致远矣。
今四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静,拒而不许;如后有毫毛加于今日,诚恐推让之名不可再得。
缘见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情。
自知言不足采,以示虫蚁之赤心。
太后从而许之。
于是骘等各还里第焉。
作《女诫》七篇,有助内训。
其辞曰: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
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
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
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穀负辱清朝。
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
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
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
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
去矣,其勖勉之!
卑弱第一。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
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
三者苟备,而患名称之不闻,黜辱之在身,未之见也。
三者苟失之,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
夫妇第二。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著《关睢》之义。
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方斯二事,其用一也。
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
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也。
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
《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
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敬慎第三。
阴阳殊性,男女异行。
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
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
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
夫妇之好,终身不离。
房室周旋,遂生媟黩。
媟黩既生,语言过矣。
语言既过,纵恣必作。
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
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
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
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
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
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
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
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楚挞既行,何义之存?
谴呵既宣,何恩之有?
恩义俱废,夫妇离矣。
妇行第四。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
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
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
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专心第五。
《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
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
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
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
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
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说所不当道,观所不当视,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
曲从第六。
夫‘得意一人,是谓永华;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欲人定志专心之言也。
舅姑之心,岂当可失哉?
物有以恩自离者,亦有以义自破者也。
夫虽云爱,舅姑云非,此所谓以义自破者也。
然则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
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
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
此则所谓曲从矣。
故《女宪》曰:‘妇如影响,焉不可赏!’
和叔妹第七。
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
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
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亲,其蔽也哉!
自非圣人,鲜能无过!
故颜子贵于能改,仲尼嘉其不贰,而况妇人者也!
虽以贤女之行,聪哲之性,其能备乎!
是故室人和则谤掩,外内离则恶扬。
此必然之势也。
《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此之谓也。
夫嫂妹者,体敌而尊,恩疏而义亲。
若淑媛谦顺之人,则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使徽美显章,而瑕过隐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声誉曜于邑邻,休光延于父母。
若夫蠢愚之人,于嫂则托名以自高,于妹则因宠以骄盈。
骄盈既施,何和之有!恩义既乖,何誉之臻!
是以美隐而过宣,姑忿而夫愠,毁訾布于中外,耻辱集于厥身,进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
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
可不慎哉!
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
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
凡斯二者,足以和矣。
《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马融善之,令妻女习焉。
昭女妹曹丰生,亦有才惠,为书以难之,辞有可观。
昭年七十余卒,皇太后素服举哀,使者监护丧事。
所著赋、颂、铭、诔、问、注、哀辞、书、论、上疏、遗令,凡十六篇。
子妇丁氏为撰集之,又作《大家赞》焉。
河南乐羊子之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
羊子尝行路,得遗金一饼,还以与妻,妻曰:‘妾闻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况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乎!’
羊子大惭,乃捐金于野,而远寻师学。
一年来归,妻跪问其故。
羊子曰:‘久行怀思,无它异也。’
妻乃引刀趋机而言曰:‘此织生自蚕茧,成于机杼,一丝而累,以至于寸,累寸不己,遂成丈匹。今若断斯织也,则捐失成功,稽废时日。夫子积学,当日知其所亡,以就懿德。若中道而归,何异断斯织乎?’
羊子感其言,复还终业,遂七年不反。
妻常躬勤养姑,又远馈羊子。
尝有它舍鸡谬入园中,姑盗杀而食之,妻对鸡不餐而泣。
姑怪问其故。
妻曰:‘自伤居贫,使食有它肉。’
姑竟弃之。
后盗欲有犯妻者,乃先劫其姑。
妻闻,操刀而出。
盗人曰:‘释汝刀从我者可全,不从我者,则杀汝姑。’
妻仰天而叹,举刀刎颈而死。
盗亦不杀其姑。
太守闻之,即捕杀贼盗,而赐妻缣帛,以礼葬之,号曰‘贞义’。
汉中程文矩妻者,同郡李法之姊也,字穆姜。
有二男,而前妻四子。
文矩为安众令,丧于官。
四子以母非所生,憎毁日积,而穆姜慈爱温仁,抚字益隆,衣食资供,皆兼倍所生。
或谓母曰:‘四子不孝甚矣,何不别居以远之?’
对曰:‘吾方以义相导,使其自迁善也。’
及前妻长子兴遇疾困笃,母恻隐自然,亲调药膳,恩情笃密。
兴疾久乃瘳,于是呼三弟谓曰:‘继母慈仁,出自天受。吾兄弟不识恩养,禽兽其心。虽母道益隆,我曹过恶亦已深矣!’
遂将三弟诣南郑狱,陈母之德,状己之过,乞就刑辟。
县言之于郡,郡守表异其母,蠲除家徭,遣散四子,许以修革。
自后训导愈明,并为良士。
穆姜年八十余卒。
临终敕诸子曰:‘吾弟伯度,智达士也。所论薄葬,其义至矣。又临亡遗令,贤圣法也。令汝曹遵承,勿与俗同,增吾之累。’
诸子奉行焉。
孝女曹娥者,会稽上虞人也。
父盱,能弦歌,为巫祝。
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溯涛婆娑迎神,溺死,不得尸骸。
娥年十四,乃沿江号哭,昼夜不绝声,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
至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傍,为立碑焉。
吴许升妻者,吕氏之女也,字荣。
升少为博徒,不理操行,荣尝躬勤家业,以奉养其姑。
数劝升修学,每有不善,辄流涕进规。
荣父积忿疾升,乃呼荣欲改嫁之。
荣叹曰:‘命之所遭,义无离贰!’
终不肯归。
升感激自厉,乃寻师远学,遂以成名。
寻被本州辟命,行至寿春,道为盗所害。
刺史尹耀捕盗得之。
荣迎丧于路,闻而诣州,请甘心仇人。
耀听之。
荣乃手断其头,以祭升灵。
后郡遭寇贼,贼欲犯之,荣逾垣走,贼拔刀追之。
贼曰:‘从我则生,不从我则死。’
荣曰:‘义不以身受辱寇虏也!’
遂杀之。
是日疾风暴雨,雷电晦冥,贼惶惧叩头谢罪,乃殡葬之。
汝南袁隗妻者,扶风马融之女也,字伦。
隗已见前传。
伦少有才辩。
融家世丰豪,装遣甚盛。
及初成礼,隗问之曰:‘妇奉箕帚而已,何乃过珍丽乎?’
对曰:‘慈亲垂爱,不敢逆命。君若欲慕鲍宣、梁鸿之高者,妾亦请从少君、孟光之事矣。’
隗又曰:‘弟先兄举,世以为笑。今处姊未适,先行可乎?’
对曰:‘妾姊高行殊邈,未遭良匹,不似鄙薄,苟然而已。’
又问曰:‘南郡君学穷道奥,文为辞宗,而所在之职,辄以货财为损,何邪?’
对曰:‘孔子大圣,不免武叔之毁;子路至贤,犹有伯寮之诉。家君获此,固其宜耳。’
隗默然不能屈,帐外听者为惭。
隗既宠贵当时,伦亦有名于世。
年六十余卒。
伦妹芝,亦有才义。
少丧亲长而追感,乃作《申情赋》云。
酒泉庞淯母者,赵氏之女也,字娥。
父为同县人所杀,而娥兄弟三人,时俱病物故,仇乃喜而自贺,以为莫己报也。
娥阴怀感愤,乃潜备刀兵,常帷车以候仇家。
十余年不能得。
后遇于都亭,刺杀之。
因诣县自首。
曰:‘父仇已报,请就刑戮。’
禄福长尹嘉义之,解印缓欲与俱亡。
娥不肯去。
曰:‘怨塞身死,妾之明分;结罪理狱,君之常理。何敢苟生,以枉公法!’
后遇赦得免。
州郡表其闾。
太常张奂嘉叹,以束帛礼之。
沛刘长卿妻者,同郡桓鸾之女也。
鸾已见前传。
生一男五岁而长卿卒,妻防远嫌疑,不肯归宁。
儿年十五,晚又夭殁。
妻虑不免,乃豫刑其耳以自誓。
宗妇相与愍之,共谓曰:‘若家殊无它意;假令有之,犹可因姑姊妹以表其诚,何贵义轻身之甚哉!’
对曰:‘昔我先君五更,学为儒宗,尊为帝师。五更已来,历代不替,男以忠孝显,女以贞顺称。《诗》云:‘无忝尔祖,聿修厥德。’是以豫自刑剪,以明我情。’
沛相王吉上奏高行,显其门闾,号曰‘行义桓釐’,县邑有祀必膰焉。
安定皇甫规妻者,不知何氏女也。
规初丧室家,后更娶之。
妻善属文,能草书,时为规答书记,众人怪其工。
及规卒时,妻年犹盛而容色美。
后董卓为相国,承其名,娉以軿辎百乘,马二十匹,奴婢钱帛充路。
妻乃轻服诣卓门,跪自陈清,辞甚酸怆。
卓使傅奴侍者悉拔刀围之,而谓曰:‘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风靡,何有不行于一妇人乎?’
妻知不免,乃立骂卓曰:‘君羌胡之种,毒害天下,犹未足邪!妾之先人,清听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为汉忠臣。君亲非其趣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礼于尔君夫人邪!’
卓乃引车庭中,以其头县轭,鞭扑交下。
妻谓持杖者曰:‘何不重乎?速尽为惠。’遂死车下。
后人图画,号曰‘礼宗’云。
南阳阴瑜妻者,颍川荀爽之女也,名采,字女荀。
聪敏有才艺。
年十七,适阴氏。
十九产一女,而瑜卒。
采时尚丰少,常虑为家所逼,自防御甚固。
后同郡郭奕丧妻,爽以采许之,因诈称病笃,召采。
既不得已而归,怀刃自誓。
爽令傅婢执夺其刃,扶抱载之,犹忧致愤激,敕卫甚严。
女既到郭氏,乃伪为欢悦之色,谓左右曰:‘我本立志与阴氏同穴,而不免逼迫,遂至于此,素情不遂,奈何?’
乃命使建四灯,盛装饰,请奕入相见,共谈,言辞不辍。
奕敬惮之,遂不敢逼,至曙而出。
采因敕令左右办浴。
既入室而掩户,权令侍人避之,以粉书扉上曰:‘尸还阴。’‘阴’字未及成,惧有来者,遂以衣带自缢。
左右玩之不为意,比视,已绝,时人伤焉。
犍为盛道妻者,同郡赵氏之女也,字媛姜。
建安五年,益部乱,道聚众起兵,事败,夫妻执系,当死。
媛姜夜中告道曰:‘法有常刑,必无生望。君可速潜逃,建立门户,妾自留狱,代君塞咎。’
道依违未从。
媛姜便解道桎梏,为赍粮货。
子翔时年五岁,使道携持而走。
媛姜代道持夜,应对不失。
度道已远,乃以实告吏,应时见杀。
道父子会赦得归。
道感其义,终身不娶焉。
孝女叔先雄者,犍为人也。
父泥和,永建初为县功曹。
县长遣泥和拜檄谒巴郡太守,乘船D926湍水物故,尸丧不归。
雄感念怨痛,号泣昼夜,心不图存,常有自沉之计。
所生男女二人,并数岁,雄乃各作囊,盛珠环以系兒,数为诀别之辞。
家人每防闲之,经百许日后稍懈,雄因乘小船,于父墯处恸哭,遂自投水死。
弟贤,其夕梦雄告之:‘却后六日,当共父同出。’至期伺之,果与父相持,浮于江上。
郡县表言,为雄立碑,图象其形焉。
陈留董祀妻者,同郡察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
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
适河东卫仲道。
夫亡无子,归宁于家。
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
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
祀为屯田都尉,犯法当死,文姬诣曹操请之。
时公卿名士及远方使驿坐者满堂,操谓宾客曰:‘蔡伯喈之女在外,今为诸君见之。’
及文姬进,蓬首徒行,叩头请罪,音辞清辩,旨甚酸哀,众皆为改容。
操曰:‘诚实相矜,然文状已去,奈何?’
文姬曰:‘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之命乎!’
操感其言,乃追原祀罪。
时且寒,赐以头巾履袜。
操因问曰:‘闻夫人家先多坟籍,犹能忆识之不?’
文姬曰:‘昔亡父赐书四千许卷,流离涂炭,罔有存者。今所诵忆,裁四百余篇耳。’
操曰:‘今当使十吏就夫人写之。’
文姬曰:‘妾闻男女之别,礼不亲授。乞给纸笔,真草唯命。’
于是缮书送之,文无遗误。
后感伤乱离,追怀悲愤,作诗二章。
其辞曰: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
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
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
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
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
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
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
马边县男头,马后载妇女。
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
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
所略有万计,不得今屯聚。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
失意机微间,辄言毙降虏。
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
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
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
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
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
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
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
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
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
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兒子。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
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
兒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
“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
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
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
观者皆嘘唏,行路亦鸣咽。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
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
念我出腹子,匈臆为摧败。
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
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
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
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
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
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
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
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
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厉。
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
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
其二章曰:
嗟薄祐兮遭世患,宗族殄兮门户单。
身执略兮入西关,历险阻兮之羌蛮。
山谷眇兮路曼曼,眷东顾兮但悲叹。
冥当寝兮不能安,饥当食兮不能餐,
常流涕兮眦不干,薄志节兮念死难,
虽苟活兮无形颜。
惟彼方兮远阳精,阴气凝兮雪夏零。
沙漠壅兮尘冥冥,有草木兮春不荣。
人似禽兮食臭腥,言兜离兮状窈停。
岁聿幕兮时迈征,夜悠长兮禁门扃。
不能寐兮起屏菅,登胡殿兮临广庭。
玄云合兮翳月星,北风厉兮肃泠泠。
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
乐人兴兮弹琴筝,音相和兮悲且清。
心吐思兮匈愤盈,欲舒气兮恐彼惊,
含哀咽兮涕沾颈。
家既迎兮当归宁,临长路兮捐所生。
兒呼母兮号失声,我掩耳兮不忍听。
追持我兮走茕茕,顿复起兮毁颜形。
还顾之兮破人情,心怛绝兮死复生。
赞曰:
端操有踪,幽闲有容。
区明风烈,昭我管彤。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列女传-译文
鲍宣的妻子是桓氏的女儿,名叫少君。鲍宣曾经去少君的父亲那里学习,父亲觉得他清苦有德,所以把女儿嫁给了他,并且送了很多嫁妆。鲍宣对此不高兴,对妻子说:‘少君出生在富贵之家,习惯了华丽的装饰,而我却贫穷低微,不敢接受这样的礼遇。’妻子回答说:‘大人因为先生修养德行,守约自守,所以让我这个贱妾来服侍您。如果遵从您的命令,我愿意听从。’鲍宣笑着说:‘能这样,就是我的愿望了。’妻子于是全部归还了侍女的服饰,换上了短布衣服,和鲍宣一起推着鹿车回到了家乡。完成拜见婆婆的礼节后,她提着水桶去打水,践行着妇女的道德,乡里的人都称赞她。
鲍宣在哀帝时期官至司隶校尉。他的儿子鲍永在中兴初期担任鲁郡太守。鲍永的儿子鲍昱曾经轻松地问少君:‘太夫人还记得推着鹿车的时候吗?’少君回答说:‘先姑母曾经说过:“不忘亡国之痛,不忘安国之危。”我怎么能忘记呢!’鲍永和鲍昱的事情在之前的传记中已经提到。
太原王霸的妻子,不知道是哪位姓何的女儿。王霸年轻时就立下了高洁的节操,光武帝时期多次征召他做官,但他都拒绝了。王霸的事迹在《逸人传》中有所记载。他的妻子也有美好的志向和品行。最初,王霸和同郡的令狐子伯是朋友,后来令狐子伯做了楚相,他的儿子做了郡功曹。令狐子伯让儿子带着信去拜访王霸,车马和随从都很气派。王霸的儿子当时正在野外耕作,听说有客人来了,就扔下农具回家,见到令狐子伯的儿子,感到非常惭愧,以至于不敢抬头看。王霸看到他的表情,也有愧色,客人离开后,他长时间地卧床不起。妻子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他起初不肯说,妻子请求他原谅,然后他才说:‘我和令狐子伯素来不相上下,刚才看到他的儿子衣冠楚楚,举止得体,而我的孩子们却蓬头垢面,不懂礼仪,见到客人就感到惭愧。父子情深,我不禁感到自愧不如。’妻子说:‘您年轻时修养清高的节操,不顾荣华富贵。现在令狐子伯的地位和您的高洁相比如何?为什么要忘记过去的志向而让儿女们感到羞愧呢!’王霸起身笑着回答:‘确实如此!’于是他们决定终身隐居。
广汉姜诗的妻子是同郡庞盛的女儿。姜诗非常孝顺母亲,妻子对他也非常顺从。母亲喜欢喝江水,而江水离家六七里远,妻子经常逆流而上去打水。后来遇到大风,她没能按时回来,母亲渴了,姜诗责备并打发她回去。妻子于是寄住在邻居家,白天黑夜地纺纱织布,买来美食,让邻居的母亲带给婆婆。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婆婆对邻居母亲感到奇怪,邻居母亲把情况都告诉了她。婆婆感动并感到惭愧,把妻子叫回来,对她的养育更加谨慎。后来,姜诗因为远去打水而溺死,妻子担心婆婆会悲伤,不敢告诉她,而是借口说她出去学习了。婆婆喜欢鱼,但又不能一个人吃,姜诗和妻子就努力工作,准备鱼宴,邀请邻居的母亲一起享用。他们家旁边突然涌出泉水,味道像江水一样,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两条鲤鱼,他们经常用这些鱼来供应两位母亲的饮食。赤眉军经过姜诗的家,放松了警惕,他们说:‘惊动了大孝子,一定会触怒鬼神。’那一年荒年,赤眉军给姜诗送来了米肉,姜诗接受了,然后埋了起来,确保了他的安全。
永平三年,朝廷考察孝廉,显宗皇帝下诏说:‘大孝子入朝,所有被推荐的都要一视同仁。’因此,他们都被封为郎中。姜诗不久后被任命为江阳令,在任上去世。他治理的地方,乡里人为他建立了祠堂。
沛郡周郁的妻子是同郡赵孝的女儿,名叫阿。她从小就学习礼仪,精通妇女的道德。但周郁却傲慢、淫荡、轻浮,经常无礼。周郁的父亲周伟对阿说:‘新媳妇是贤良的女儿,应该用道德来规劝丈夫。周郁如果不改,那就是你的错了。’阿跪下接受了这个任务,退下去对身边的人说:‘我没有樊姬、卫姬那样的行为,所以父亲责备我。如果我说的话他不听,父亲一定会认为我不遵从教诲,那么罪责在我。如果我说的话被采纳,那就是儿子违背父亲而听从妻子,那么罪责在他。生活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于是她自杀了。没有人不为此感到悲伤。
扶风曹世叔的妻子是同郡班彪的女儿,名叫班昭,字惠班,又名姬。她博学多才。曹世叔早逝,有节操和法度。他的哥哥班固著《汉书》,但第八表和《天文志》没有完成就去世了,和帝下诏让班昭去东观藏书阁继续完成。和帝多次召她进宫,让她教育皇后和其他贵人,称她为‘大家’。每当有贡献的异物,和帝都会让她作赋颂。到邓太后临朝时,班昭参与政事。因为她的勤勉,她的儿子被封为关内侯,官至齐相。当时《汉书》刚刚出版,很多人都不能通读,同郡的马融在阁下拜班昭为师,后来又下诏让马融的哥哥继续完成班昭的工作。
永初中,太后的哥哥大将军邓骘认为母亲去世,上书请求辞官,太后不想答应,就问班昭。班昭因此上疏说:
我深知皇太后陛下您具有盛大的美德,继承了唐尧、虞舜的政绩,开辟了四门,广开四聪,采纳狂夫的忠言,接受草野的计策。我以愚昧无知,身处于如此明亮的时期,怎么敢不倾吐我的衷肠,以尽我的一份心意!我听说谦让的风气,道德上没有比这更大的了,所以古代经典记载了美德,神灵也会降福。过去伯夷、叔齐离开国家,天下人都佩服他们的廉洁和高尚;太伯离开邠国,孔子称赞他的三次谦让。这些都是为了彰显美好的品德,在后世留下美名。《论语》中说:‘能用礼让来治理国家,那么在从政方面还有什么困难呢!’由此看来,推让的诚意,其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现在四位舅舅深执忠孝,自己退隐,但考虑到国家还未安定,所以拒绝了他的请求;如果以后有任何小事发生,我确实担心推让的名声再也得不到了。因为看到这些情况,所以冒着死罪表达我的愚见。我知道我的话不足以被采纳,但愿能表达我如同虫蚁一样赤诚的心。
太后接受了她的请求。于是邓骘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写了《女诫》七篇,有助于妇女的教育。她的词句说:
我这个人愚昧无知,性格不聪明,承蒙先君的宠爱,依靠母亲的教导。十四岁时,开始在曹家做家务,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时常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以免给父母带来羞耻,给家族带来负担。日夜辛勤,从不抱怨劳累,现在才感到自己可以免于羞辱。我性格粗疏,教育之道没有基础,常常担心我的儿子们会辱没皇家的名声。圣恩横加,赐给我金印紫绶,这实在不是我所能期望的。男孩子们已经能够自己规划未来了,我不再为此担忧。只是担心我的女儿们即将出嫁,如果她们没有受到适当的教导,没有学习到妇女的礼仪,担心她们会失去他人的尊重,给家族带来耻辱。我现在疾病缠身,生命无常,想到这些,我常常感到忧伤。我偶尔写了《女诫》七章,希望我的女儿们各自抄写一份,或许能有所帮助,对我有所帮助。去吧,希望你们努力!
卑弱第一。古代,生了女孩三天后,就把她放在床下,用瓦砖玩具逗她玩,然后向祖先祈祷。放在床下,是为了表明女孩的卑弱,她们将来是居于下位的。用瓦砖玩具逗她玩,是为了让她习惯劳动,将来要负责家务。向祖先祈祷,是为了表明女孩将来要继承祭祀。这三件事,是女性的常规行为,也是礼法和教育的典范。谦逊有礼,先人后己,做了好事不张扬,犯了错误不推辞,忍受屈辱,常常像害怕一样,这就是卑弱下人的表现。晚上早点睡,早上早点起,不怕白天黑夜,处理私事不辞劳苦,做的事情一定能完成,手写的笔记要整理好,这就是勤勉工作的表现。保持庄重正直,侍奉丈夫,保持清静,不参与戏笑,整洁酒食,供奉祖先,这就是继承祭祀的表现。这三件事如果都做到了,就不会担心名声不好,也不会受到羞辱。这三件事如果做不到,那名声怎么会好,羞辱怎么会远离呢!
夫妇第二。夫妻之道,是阴阳相配,通达神明,是天地广阔的义理,是人际关系的大节。因此,《礼》重视男女之间的关系,《诗经》中也有《关雎》这样的篇章。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不能不重视的。丈夫如果不贤良,就无法驾驭妻子;妻子如果不贤良,就无法侍奉丈夫。丈夫不能驾驭妻子,威仪就会缺失;妻子不能侍奉丈夫,义理就会失落。这两件事,其作用是一样的。观察现在的君子,只知道妻子不能不驾驭,威仪不能不端正,所以教育儿子,用书籍来约束。却不知道丈夫不能不侍奉,礼义不能不坚持。只是教育儿子而不教育女儿,这不是对男女之间的差别有所忽视吗!《礼》规定,八岁开始教育读书,十五岁就可以上学了。难道不能以此为标准吗!
敬慎第三。阴阳有不同的特性,男女有不同的行为。阳以刚强为德,阴以柔顺为用,男子以强为贵,女子以弱为美。因此有谚语说:‘生了男孩像狼,还担心他软弱;生了女孩像鼠,还担心她凶猛。’那么,修身养性最重要的是敬慎,避开强横的方法是顺从。所以说,敬慎之道,是女性的大礼。敬不是别的,是持久的意思;顺不是别的,是宽容的意思。持久就是知道适可而止;宽容就是尊重他人。夫妻之间,应该终身不离不弃。在房事中,如果过于亲昵,就会言语失当。言语失当,就会放纵任性。放纵任性,就会侮辱丈夫。这是由于不知道适可而止。事情有曲直,言语有是非。直的不能不争,曲的不能不辩。争辩之后,就会有愤怒的事情发生。这是由于不尊重他人。侮辱丈夫不节制,就会受到责骂;愤怒不止,就会受到鞭打。作为夫妻,应该以和为贵,以恩为亲,鞭打之后,还有什么义理可言?责骂之后,还有什么恩情可言?恩义都消失了,夫妻关系就会破裂。
妇行第四。女性有四种行为,一是妇德,二是妇言,三是妇容,四是妇功。所谓妇德,不必才智超群;妇言,不必口才流利;妇容,不必容貌美丽;妇功,不必手艺超群。清闲贞静,遵守节操,行为有耻,动静有度,这就是妇德。选择合适的言语去说,不说恶语,适时说话,不让人讨厌,这就是妇言。洗漱干净,衣着整洁,按时沐浴,保持身体清洁,这就是妇容。专心纺织,不参与嬉笑,整洁酒食,招待宾客,这就是妇功。这四者,是女性的大德,是不可缺少的。然而要做到这些很容易,只要用心去做就可以了。古人说:‘仁德离我们很远吗?我想仁德,仁德就到了。’这就是这个意思。
专心第五。《礼》规定,丈夫可以再娶,而妻子没有再嫁的规定,所以说丈夫就像是天。天是不可逃避的,丈夫也是不可分离的。行为违背神明,天就会惩罚;礼义有缺失,丈夫就会薄待。所以《女宪》说:‘得到一个人的心意,就是永远的结局;失去一个人的心意,就是永远的结束。’从这个意义上说,丈夫的心是不可不追求的。然而所追求的,并不是说去奉承讨好,而是应该专心正色。礼义上保持纯洁,耳朵不听污言秽语,眼睛不看邪僻之事,外出不打扮得妖艳,回家不邋遢不修边幅,不聚会闲杂之人,不窥视门户,这就是专心正色。
曲从第六。‘得到一个人的心意,就是永远的荣耀;失去一个人的心意,就是永远的结束’,这是希望人们坚定志向,专心一意的话。公婆的心意,难道可以失去吗?有些事情是因为恩情而疏远,有些事情是因为道义而破裂。丈夫虽然说是爱,但公婆说不是,这就是所谓因为道义而破裂。那么公婆的心意怎么办呢?当然最好是曲意顺从。公婆说不对,但其实是正确的,就应当服从;公婆说对,但其实是错误的,也应当顺从。不要违背是非,争论曲直。
和叔妹第七。女性在丈夫那里得到满足,是因为公婆的爱护;公婆的爱护,是因为叔妹的赞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评价和赞誉,都取决于叔妹,叔妹的心意,也是不可失去的。没有人知道叔妹的心意不可失去,却不能以和气来求得亲近,这是多么的蒙昧啊!除非是圣人,很少有人能不犯错误。因此颜回之所以可贵,是因为他能改正错误,孔子赞赏他始终如一,何况是妇人呢!即使是贤良的女子,聪明智慧的人,也未必能完全做到。因此,家庭和睦,恶言就会被掩盖;家庭不和睦,恶名就会传扬。这是必然的趋势。《易经》说:‘两个人心意相同,其力量可以截断金属。心意相同的话,其气味就像兰花。’这就是这个意思。嫂子和妹妹,地位相当但尊贵,恩情疏远但道义亲近。如果是贤良谦顺的人,就能依道义来加深友谊,提升恩情来建立联系,使美好的品质显扬,而缺点过失被隐藏,公婆会尊重善良,丈夫会赞美美好,声誉照耀乡邻,美好的光芒延伸到父母那里。如果是愚昧的人,对嫂子就会借名抬高自己,对妹妹就会因为宠爱而傲慢自大。傲慢自大一旦表现出来,哪里还有和谐可言!恩义一旦违背,哪里还有赞誉!因此美好的品质被隐藏,过失被宣扬,公婆会愤怒,丈夫会不满,恶言在内外传播,耻辱聚集在自己身上,对父母增加了羞辱,对君子增加了负担。这是荣辱的根本,也是显扬与否的基础。怎么能不谨慎呢!那么,求得叔妹的心意,当然最好是谦逊顺从了。谦逊是德行的关键,顺从是女性的行为准则。这两者,足以达到和谐。《诗经》说:‘在那里没有恶名,在这里没有怨言。’这就是这个意思。
马融认为这些话很有道理,让他的妻子和女儿学习这些。马融的女儿马昭,也有才智和美德,写了一封信来反驳他,信中的辞藻很有可观之处。马融七十多岁时去世,皇太后穿着素服为他哀悼,使者监护丧事。马融所著的赋、颂、铭、诔、问、注、哀辞、书、论、上疏、遗令等,共有十六篇。他的儿媳丁氏为他编纂了这些作品,还写了《大家赞》。
昭女妹曹丰生,也有才智和美德,为书以难之,辞有可观。昭年七十余卒,皇太后素服举哀,使者监护丧事。所著赋、颂、铭、诔、问、注、哀辞、书、论、上疏、遗令,凡十六篇。子妇丁氏为撰集之,又作《大家赞》焉。
河南有一位名叫乐羊子的男子,他的妻子是不知道姓什么的人的女儿。乐羊子曾经在路上行走,捡到一块金币,回家给了妻子,妻子说:‘我听说有志向的人不会喝盗泉的水,廉洁的人不会接受施舍的食物,何况是捡到失物求利,这会玷污他的品行!’乐羊子感到非常惭愧,于是把金币扔在野外,然后远去寻找老师学习。一年后回来,妻子跪下问他原因。乐羊子说:‘长时间行走思念家人,没有其他原因。’妻子于是拿起刀走向织机说:‘这织品是从蚕茧开始,经过织机完成,一丝丝累积,最终成为一寸,一寸一寸累积,最终成为一丈一匹。现在如果中断这织品,就会浪费了成功的成果,浪费时间。您积累学问,应该每天知道自己的不足,以追求美德。如果在半途中放弃,这与中断这织品有什么区别呢?’乐羊子被她的话感动,于是继续完成学业,七年没有回家。
妻子经常亲自照顾婆婆,还远远地给丈夫送东西。曾经有其他人家的一只鸡误入园中,婆婆偷杀了鸡并吃了,妻子看到鸡不吃饭而哭泣。婆婆奇怪地问她原因。妻子说:‘我为自己贫穷而伤心,让鸡吃了别的肉。’婆婆最终把鸡扔掉了。
后来有盗贼想要侵犯妻子,先绑架了她的婆婆。妻子听到后,拿起刀出来。盗贼说:‘放下你的刀跟我走可以保全性命,不跟我走就杀你婆婆。’妻子仰望天空叹息,举起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而死。盗贼也没有杀她的婆婆。太守听到这件事,立即抓捕并杀死了盗贼,赐给妻子丝织品,以礼安葬她,称她为‘贞义’。
汉中程文矩的妻子,是同郡李法的大姐,字穆姜。她有两个儿子,前妻有四个儿子。文矩担任安众县令时去世。前妻的四个儿子因为母亲不是亲生母亲,对她的憎恨日益积累,而穆姜却慈爱温和,对他们的抚育更加深厚,衣服食物和资助都是双倍于亲生母亲的。有人对穆姜说:‘四个儿子非常不孝,为什么不和他们分开住,远离他们呢?’穆姜回答说:‘我正在用道义引导他们,让他们自己改正错误。’等到前妻的长子兴病重,穆姜自然感到同情,亲自为他调配药物和食物,感情深厚。兴的病经过长时间才好,于是他叫来三个弟弟说:‘继母慈爱仁慈,是天生的。我们兄弟不懂得感恩养育,心肠像禽兽。即使母亲的恩情更加深厚,我们的过错也已经很深了!’于是他把三个弟弟带到南郑监狱,陈述母亲的德行,说明自己的过错,请求接受刑罚。县里把这件事报告给郡里,郡守表彰了穆姜的品德,免除了一家人的徭役,遣散了四个儿子,并允许他们改正。
穆姜在八十多岁时去世。临终前她命令儿子们说:‘我的弟弟伯度,是一个智慧通达的人。他主张薄葬,这个道理是至高无上的。他临终前的遗言,也是贤圣的行为。你们要遵守继承,不要与世俗相同,不要增加我的罪孽。’儿子们遵照她的遗言行事。
孝女曹娥是会稽上虞人。她的父亲曹盱,擅长弹琴唱歌,担任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他在县江边迎神时被大浪冲走,尸体没有找到。曹娥十四岁时,沿着江边哭泣,日夜不停,十七天后,她投江而死。到了元嘉元年,县令度尚把曹娥改葬在江南道路旁边,并为她立了碑。
吴国许升的妻子,是吕家的女儿,字荣。许升年轻时是个赌徒,不注重品行,荣曾经亲自勤劳地经营家业,以奉养婆婆。她多次劝许升学习,每当他有不好的行为,就流泪规劝他。荣的父亲对许升积怨很深,想要叫荣改嫁。荣叹息说:‘命运如此,义无反顾!’她最终不肯改嫁。许升感激并自我激励,于是寻找老师远行学习,最终成名。不久后被本州征召,在前往寿春的路上被盗贼杀害。刺史尹耀抓捕了盗贼。荣在途中迎接丈夫的灵柩,听到消息后前往州府,请求亲自报仇。尹耀同意了。荣亲手砍下盗贼的头,以祭奠丈夫的灵魂。后来郡里遭到盗贼的侵扰,盗贼想要侵犯荣,荣翻墙逃跑,盗贼拔刀追赶。盗贼说:‘跟我走可以活命,不跟我走就杀你。’荣说:‘我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受辱于盗贼!’于是她杀死了盗贼。那天风大雨暴,雷电交加,盗贼惊慌失措,磕头谢罪,然后被安葬。
汝南袁隗的妻子,是扶风马融的女儿,字伦。袁隗的情况在前面的传记中已经提到。伦年轻时就很有才辩。马融家世富有,嫁妆非常丰盛。在婚礼上,袁隗问她:‘妻子只需要操持家务,为什么这么奢华?’她回答说:‘慈爱的母亲疼爱,我不敢违抗命令。如果您想要效仿鲍宣、梁鸿的高尚,我也愿意效仿少君、孟光的事迹。’袁隗又问:‘弟弟先于哥哥被举荐,世人以此为笑。现在姐姐还没有嫁人,先行嫁人可以吗?’她回答说:‘我姐姐品行高尚,还没有遇到良配,不像我这样浅薄,只是随便而已。’又问:‘南郡君学问深奥,文笔为辞宗,但他在担任的职位上,总是因为财物而受损,这是为什么?’她回答说:‘孔子是大圣人,也免不了武叔的诋毁;子路非常贤良,也有伯寮的诉讼。我父亲得到这样的评价,是应该的。’袁隗无言以对,帐外听的人都感到羞愧。袁隗当时受到宠爱和尊重,伦也在世上有了名声。她在六十多岁时去世。
伦的妹妹芝,也有才情和义气。她小时候父母去世,长大后追忆,于是写了《申情赋》。
酒泉庞淯的母亲,是赵家的女儿,字娥。她的父亲被同县的人杀害,而娥有三个兄弟,当时都生病去世,仇人因此高兴并自鸣得意,以为没有人能报复他。娥暗自怀恨在心,于是秘密准备武器,经常在帐篷里等待仇家。十多年都没有找到机会。后来在都亭遇到仇人,她刺杀了仇人。然后她去县里自首。她说:‘父亲的仇已经报了,请接受刑罚。’禄福县长尹嘉认为她有义气,想要放弃官职和她一起逃亡。娥不肯离开。她说:‘仇恨已经解决,我愿意以死明志;结罪理狱,是您的职责。我怎么敢苟且偷生,违背公法!’后来她得到赦免。州郡表彰了她的家门。
沛县刘长卿的妻子,是同郡桓鸾的女儿。桓鸾的情况在前面的传记中已经提到。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五岁时刘长卿去世,妻子担心会因此受到嫌疑,不肯回娘家。儿子十五岁时,又不幸早逝。妻子担心自己不能幸免,于是提前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以示决心。家族中的妇女们同情她,共同对她说:‘如果家里没有其他意图,即使有,也可以通过姑母和姐妹们来表明你的诚意,为什么这么重视道义而轻视自己的身体呢!’她回答说:‘从前我的祖先五更,是儒宗,被尊为帝师。五更以来,历代不衰,男子以忠孝显赫,女子以贞顺著称。《诗经》说:‘不要玷污你的祖先,继续修养你的品德。’因此我提前割掉耳朵,以表明我的决心。’沛县相王吉上奏朝廷,表扬她的高尚行为,显赫她的家门,称她为‘行义桓釐’,县邑有祭祀时一定会分给她一份。
安定皇甫规的妻子,不知道姓什么。皇甫规最初丧偶后,后来又娶了她。她擅长写文章,能写草书,时常帮皇甫规回复书信,大家都对她写的书信感到惊奇。等到皇甫规去世时,她年纪还轻,容貌美丽。后来董卓成为相国,承袭了他的名声,用一百辆马车,二十匹马,奴婢和财物填满道路来迎娶她。她穿着简单的衣服来到董卓家门前,跪下自己陈述,言辞非常悲凉。董卓让他的奴仆和侍女都拔刀围住她,然后对她说:“我的威严和教化,要让四海之人随风而动,怎么会对一个妇人不行呢?”她知道无法逃脱,于是站起来痛骂董卓说:“你是羌胡的混血儿,毒害了天下,还不够吗!我的祖先,世代清白。皇甫家文武双全,是汉朝的忠臣。你难道不是他的使者,来走一趟就走的官吏吗?你竟然敢对你们的夫人无礼!”董卓于是将她拉到庭院中,用她的头挂在车轭上,鞭打她。她对拿着鞭子的人说:“为什么不打重一点?快点结束我的痛苦。”于是她在车上死去。后人画了她的像,称为“礼宗”。
南阳阴瑜的妻子,是颍川荀爽的女儿,名叫采,字女荀。她聪明有才华。十七岁时,嫁给了阴氏。十九岁时生了一个女儿,阴瑜就去世了。采当时还年轻貌美,常常担心被家里逼迫,自己防御得很严密。后来同郡的郭奕丧妻,荀爽就把采许配给了他,于是假装病重,召唤采回来。采不得已而回去,带着刀子发誓。荀爽让女仆夺走了她的刀,扶着她上车,她还担心会情绪激动,所以让守卫非常严格。采到了郭家,就假装高兴的样子,对左右的人说:“我本来立志要与阴氏合葬,但终究无法避免被逼迫,才到了这一步,我的本意没有实现,怎么办呢?”于是她让人挂上四盏灯,盛装打扮,邀请郭奕进来见面,两人谈笑风生,言辞不断。郭奕敬畏她,于是不敢逼迫,直到天亮才离开。采于是命令左右准备洗澡。进入房间后,她关上门,让侍女回避,用粉在门上写下:“尸还阴。”“阴”字还没写完,她害怕有人来,于是用衣带自缢。左右的人没有在意,等到发现时,她已经断气了,当时的人都为她感到悲伤。
犍为盛道的妻子,是同郡赵家的女儿,字媛姜。建安五年,益部发生动乱,盛道聚集人马起兵,事情失败,夫妻俩都被抓起来,判处死刑。媛姜在夜里告诉盛道说:“法律有常刑,一定没有生还的希望。你可以赶快悄悄逃跑,建立自己的家业,我自愿留在监狱,替你承担罪责。”盛道犹豫不决,没有听从。媛姜就解开盛道的镣铐,为他准备食物和财物。他们的儿子翔当时五岁,让盛道带着他逃跑。媛姜代替盛道守夜,应对自如。等到盛道走远后,她才把实情告诉狱吏,随即被杀。盛道父子后来得到赦免,得以回家。盛道感激她的义举,终身没有再娶。
孝女叔先雄是犍为县人。她的父亲泥和,在永建初年被任命为县功曹。县长派泥和去拜见巴郡太守,乘船在湍水遇难,尸体未能运回家。先雄感到悲痛,日夜哭泣,不想活下去,常常有投水自尽的念头。她有两个孩子,都是几岁,先雄就为每个孩子做了口袋,装上珠环绑在孩子的身上,反复说告别的话。家人每次都阻止她,过了百多天后,逐渐放松了警惕,先雄趁机乘小船,在父亲遇难的地方痛哭,然后投水而死。她的弟弟贤,当天晚上梦见先雄告诉他:‘再过六天,我们将一起与父亲一起出来。’到了那天,他等待先雄,果然与父亲一起浮在江上。郡县上报此事,为先雄立了碑,画了她的像。
陈留董祀的妻子,是同郡的察邕的女儿,名叫琰,字文姬。她博学多才,又擅长音律。嫁给了河东的卫仲道。丈夫去世,没有孩子,她回到娘家。兴平年间,天下大乱,文姬被胡骑所俘,被南匈奴左贤王俘虏,在胡地生活了十二年,生了两个孩子。曹操一向与邕交好,痛惜他没有后代,于是派使者用金帛赎回文姬,并再次嫁给了董祀。
董祀担任屯田都尉,犯了法,应当被处死,文姬到曹操那里求情。当时公卿名士和远方的使者坐满了大厅,曹操对宾客们说:“蔡伯喈的女儿在外面,现在让各位见见她。”等到文姬进来,她头发散乱,赤脚而行,跪下请罪,言辞清晰,情感哀伤,大家都为她改变了脸色。曹操说:“确实应该同情她,但是她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办呢?”文姬说:“明公您有万匹马,成群的勇士,怎么不舍得派一匹快马,来救一个垂死的人呢!”曹操被她的话感动,于是追回了判处董祀死刑的命令。当时天气寒冷,曹操赐给她头巾、鞋子和袜子。曹操问她:“听说夫人家原来有很多书籍,还能记得它们吗?”文姬说:“以前我父亲赐给我四千多卷书,流离失所,都丢失了。现在能记住的,只有四百多篇。”曹操说:“现在应该让十个官吏到夫人那里抄写。”文姬说:“我听说男女有别,按照礼节不亲自传授。请给我纸笔,正楷和草书随您选择。”于是她开始抄写,没有遗漏错误。
后来文姬感伤于战乱,追忆往事,作诗两章。诗中说:
汉朝失去权力,董卓扰乱了天下的常规。他志在图谋篡位杀害皇帝,首先害死了许多贤良之士。逼迫皇帝迁都旧地,拥立君主以增强自己的力量。天下兴起义师,想要共同讨伐这个不祥之人。董卓的军队从西方东下,金甲闪耀着日光。平原上的人们脆弱,来的士兵都是胡人和羌人。他们在野外围攻城邑,所到之处全部被摧毁。斩杀的人无一个幸存,尸体堆叠在一起。马旁边悬挂着男子的头颅,马后面载着妇女。他们长驱直入关中,道路险峻且阻隔。回首望去,一片遥远而模糊,肝脾都感到腐朽。所掠夺的财物无数,却不能聚集起来。有的亲人在一起,想要说话却不敢开口。失意之际,言辞激烈,说要将他们杀死降为奴隶。他们决意用刀剑,我们不会让你活着的。他们哪里还顾惜性命,忍受不了他们的辱骂。有时甚至用棍棒打他们,痛苦交织在一起。白天哭泣着行走,夜晚悲伤地坐着,想要死去却不能,想要生存却无路可走。那苍天有什么罪过,竟然遭受这样的灾难!边远地区与中原不同,人们的风俗缺少仁义。那里多霜雪,胡风在春夏时节兴起。风飘扬着吹动我的衣衫,凄凉地吹入我的耳朵。我感时念及父母,哀叹不已。有客人从外面来,听到这些消息总是很高兴。询问他们的消息,却发现并不是家乡的人,偶然遇到希望的时刻,亲人来迎接自己。自己得以解脱,却要再次抛弃儿子。亲人之间的感情牵连着人心,想到分别没有相聚的日期,生死永别,不忍心与他们告别。儿子抱着我的脖子,问我母亲要去哪里。“人们说母亲应该离开,哪里还有回来的机会。母亲一直仁慈和蔼,现在为什么不再慈爱?我还没有成人,你怎么能不顾及我的思念!”看到这里,我内心崩溃,恍惚中产生了狂痴。我号啕大哭,抚摸着头发,又产生了疑虑。还有同时代的伙伴,来送别我们。他们羡慕我能够回家,哀叫声撕裂人心。马因此停下来徘徊,车也因此无法转动。旁观者都叹息,行人也哭泣。离去时割舍了情谊和眷恋,匆忙征途日益遥远。悠悠三千里,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想到我是从母亲腹中出来的孩子,胸中充满了摧毁。到了家,亲人已经不在,也没有了亲戚朋友。城郭变成了山林,庭院中长满了荆棘和艾草。白骨不知是谁,横七竖八地无人覆盖。出门没有人声,豺狼在嚎叫和吠叫。我孤独地面对着凄凉的景象,惊恐地颤抖,肝肺几乎破碎。登上高处远望,灵魂似乎要飞走。好像寿命即将结束,旁人相劝要坚强地活下去。虽然活着,又有什么依靠!将生命托付给新人,竭尽全力自我激励。流离失所成为卑贱之人,常常担心再次被抛弃。人生有多少时光,怀抱着忧虑度过岁月!
第二章说:唉,命运多舛,遭遇世间的灾难,家族被消灭,家门孤立。我被迫被掳走,进入西关,历经险阻,到达羌蛮之地。山谷遥远,道路漫长,向东望去,只有悲伤的叹息。我该睡觉却无法安宁,该吃饭却无法进食,常常流泪,眼泪流干了眼眶,意志薄弱,想起死亡就难以忍受,虽然苟且活着,但失去了尊严。只有那遥远的阳光,阴气凝结,雪花在夏天飘落。沙漠中尘土飞扬,草木在春天无法生长。人们像禽兽一样吃腐臭的食物,说话含糊不清,姿态柔弱。岁月匆匆,夜漫长,禁门紧闭。无法入睡,起身坐在屏风旁,登上胡人的宫殿,面对广阔的庭院。乌云密布,遮蔽了月亮和星星,北风猛烈,寒冷刺骨。胡笳声声,边马嘶鸣,孤雁归巢,声音凄凉。乐师们弹奏着琴筝,声音和谐而又悲伤。心中充满了思念,胸中充满了愤怒,想要发泄情绪,又担心惊扰了他们,含着悲伤,泪水沾湿了脖子。家已经迎接了我,我应该回家安宁。面对漫长的道路,我抛弃了生命。儿子呼唤母亲,声音嘶哑,我捂着耳朵,不忍心听。他们追赶着我,我孤独地奔跑,突然站起来,毁掉了自己的容颜。回头看去,心情破碎,几乎死去。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列女传-注解
鲍宣妻:鲍宣的妻子,指桓氏之女,字少君,以节俭和顺从著称。
王霸妻:王霸的妻子,不知姓氏,以志行高洁和辅助丈夫隐居而闻名。
姜诗妻:姜诗的妻子,同郡庞盛之女,以孝顺和勤劳著称。
周郁妻:周郁的妻子,同郡赵孝之女,字阿,以节烈著称。
曹世叔妻:曹世叔的妻子,班彪之女,名昭,字惠班,以博学和高才著称。
乐羊子妻:乐羊子的妻子,以贤淑和节俭著称。
程文矩妻:程文矩的妻子,不详。
孝女曹娥:曹娥,以孝顺父母而著称,是古代著名的孝女。
许升妻:许升的妻子,不详。
袁隗妻:袁隗的妻子,不详。
庞淯母:庞淯的母亲,不详。
刘长卿妻:刘长卿的妻子,不详。
皇甫规妻:皇甫规的妻子,不详。
阴瑜妻:阴瑜的妻子,不详。
盛道妻:盛道的妻子,不详。
叔先雄:叔先雄,不详。
董祀妻:董祀的妻子,不详。
《诗》、《书》:《诗经》和《尚书》,中国古代两部重要的经典文献,对后世文化和道德有深远影响。
女德:女性应有的品德和道德规范。
贤妃:贤良的妃子,指能够辅助国君治理国家的女性。
哲妇:智慧而贤良的妇女,指能够维护家庭和谐和道德的妇女。
高士:品德高尚的士人,这里指有道德修养的男性。
贞女:坚守节操的女性。
徽美:美好的名声。
世典:世俗的典籍。
中兴:指国家或社会从衰落到复兴的过程。
《列女篇》:古代记载女性事迹的书籍。
马、邓、梁后:指历史上的马皇后、邓皇后和梁皇后,她们都是历史上著名的贤后。
梁媳、李姬:指梁皇后的媳妇和李姬,她们的事迹分别记载在各自的家族传记中。
才行:才能和品德。
操:行为举止。
桓氏:桓氏,指桓氏家族,这里指桓氏的女儿。
少君:古代对年轻男子的尊称。
装送资贿:嫁妆和财物。
巾栉:头巾和梳子,这里指日常生活的用品。
鹿车:一种简陋的车辆,这里指简朴的生活方式。
乡邦:故乡。
司隶校尉: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地方官吏。
鲁郡太守:鲁郡的行政长官。
令狐子伯:令狐子伯,指令狐家族的人。
楚相:楚国的宰相。
郡功曹:郡的功曹,负责文书和记录。
雍容:从容不迫,举止大方。
蓬发历齿:头发散乱,牙齿不齐,形容贫穷和简朴。
适:适合,适宜。
《逸人传》:记载隐逸人士的传记。
江水:长江的水,这里指母亲喜欢的饮用水。
溯流:逆流而上。
溺死:溺水而死。
赤眉:东汉末年一支农民起义军。
察孝廉:古代选拔官员的一种方式,通过考察候选人的品德和才能。
郎中:古代官职,负责文书和记录。
江阳令:江阳的行政长官。
《汉书》:东汉班固所著的历史著作,记载了西汉的历史。
东观:东汉时期的一个官方图书馆。
臧书阁:藏书阁,用于存放书籍的地方。
大家:指家庭中的长辈,如祖母或外祖母。
贡献异物:进贡的珍奇物品。
《女诫》:班昭所著的妇女教育书籍,对后世有重要影响。
箕帚:扫帚,这里指家务劳动。
子穀:儿子。
清朝:朝廷。
金紫:古代官员的服饰,金指金色的衣物,紫指紫色的衣物,是高级官员的象征。
适人:出嫁。
沈滞:疾病严重。
《论语》:《论语》,儒家经典。
谦让:谦虚和礼让。
典坟:古代的典籍,这里指经典文献。
夷、齐:指伯夷和叔齐,古代的贤人,以廉洁著称。
太伯:古代的贤人,以谦让著称。
三让:三次谦让。
从政:从政,指从事政治活动。
四舅:指太后的四个兄弟。
母忧:母亲去世。
竭其愚情:尽其所能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逮及:追责。
昧死:冒着生命危险。
虫蚁之赤心:如同虫蚁一样忠诚的心。
四门:指朝廷的四个部门。
四聪:指皇帝的四个顾问。
狂夫之瞽言:狂人的盲言,这里指各种不同的意见。
刍荛之谋虑:草野之人的计谋,这里指普通人的建议。
谦让之风:谦虚和礼让的风气。
神祇:神明。
降福:赐福。
去国:离开国家。
服其廉高:佩服他们的廉洁和高尚。
违邠:离开邠地。
光昭令德:显扬美好的德行。
扬名于后世:在后世传扬名声。
能以礼让为国:能够用礼让来治理国家。
推让之诚:谦让的诚意。
致远:影响深远。
深执忠孝:深深地坚持忠诚和孝顺。
引身自退:自己退让。
垂未静:事情尚未平定。
拒而不许:拒绝批准。
毫毛加于今日:任何一点增加。
推让之名:谦让的名声。
昧死竭其愚情:冒着生命危险,尽其所能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言不足采:说的话不值得采纳。
执箕帚:拿着扫帚,指从事家务劳动。
内外:内外,指家庭和社会。
中外:中外,指家庭和社会。
劬心:劳心。
免:免除。
疏顽:性格粗疏和顽劣。
教道:教育的方法。
素:素来,一直。
负辱:蒙受耻辱。
中外之累:家庭和社会的负担。
夙夜:指早晚,形容时间之长。
勤不告劳:勤劳而不抱怨。
免耳:免除忧虑。
庶几:差不多,几乎。
横加:突然给予。
猥赐:谦辞,表示不配接受。
庶几所望:差不多是我所期望的。
渐训诲:逐渐接受教育。
妇礼:妇女的礼节。
容它门:在别的家庭中。
取耻宗族:使家族蒙羞。
疾在沈滞:疾病严重。
念汝曹:想到你们。
惆怅:忧伤。
间:偶尔。
裨助:辅助,帮助。
卑弱:指女性的谦卑和柔弱,这是古代社会对女性角色的期待,强调女性应顺从男性。
斋告:古代的祭祀仪式,斋戒后向神明或祖先祈祷。
瓦砖:古代女子玩弄的玩具,象征女性应该学会做家务。
执勤:指女性应该勤奋工作,尽职尽责。
祭祀:对祖先的敬拜仪式,象征女性应承担祭祀祖先的责任。
谦让恭敬:指女性应谦虚有礼,尊重他人。
先人后己:指女性应先考虑他人,再考虑自己。
忍辱含垢:指女性应忍受屈辱,不轻易抱怨。
晚寝早作:指女性应早起晚睡,勤奋工作。
执务:指处理事务。
剧易:指艰难和容易的事情。
正色端操:指女性的态度要端正,行为要规矩。
夫主:指丈夫。
洁齐:指清洁整齐。
黜辱:指被贬低和羞辱。
阴阳:古代哲学中指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两种对立和互补的力量。
神明:指神灵或高深的智慧。
信天地之弘义:指信仰天地间伟大的道德原则。
人伦:指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关系。
御:指管理或控制。
威仪:指仪表和风度。
书传:指书籍和传统。
教女:指教育女性。
八岁:指古代儿童开始接受教育的年龄。
修身:指修养身心。
敬顺:指尊敬和顺从。
媟黩:指男女间过分亲昵的行为。
纵恣:指放纵自己。
楚挞:指用鞭子打。
妇德:指女性的品德。
妇言:指女性的言语。
妇容:指女性的仪容。
妇功:指女性的家务劳动。
清闲贞静:指女性的生活态度和行为。
守节整齐:指女性应遵守道德规范,生活有序。
行己有耻:指女性应自我约束,不做可耻之事。
动静有法:指女性的行为要有规矩。
择辞而说:指女性应选择合适的言辞来交流。
恶语:指恶毒或伤害性的言语。
盥浣:指洗手洗脸。
纺绩:指纺织。
宾客:指来访的客人。
专心正色:指女性应专心致志,保持端庄的态度。
涂听:指不洁的听觉。
邪视:指不正当的观看。
冶容:指妖艳的容貌。
废饰:指不整洁。
曲从:指顺从他人,即使对方错误。
舅姑:指丈夫的父母。
叔妹:指丈夫的兄弟姐妹。
臧否:指评价他人的好坏。
誉毁:指赞扬和诋毁。
淑媛:指品德高尚的女子。
骄盈:指骄傲自满。
蠢愚:指愚蠢无知。
毁訾:指诋毁和诽谤。
休光:指荣誉和光辉。
大家赞:指对家庭长辈的赞颂之词。
素服:指白色的丧服。
使者:指官方派出的使者。
赋:一种古代文学体裁。
颂:一种古代文学体裁,用于歌颂。
铭:一种刻在器物或石碑上的文字,用于纪念或告诫。
诔:一种古代的悼词。
问:一种古代的文辞,用于询问或表达敬意。
注:一种注释性的文学体裁。
哀辞:一种表达哀悼的文辞。
书:一种古代的文书或信件。
论:一种论述性的文学体裁。
上疏:向上级呈递的奏章。
遗令:临终前的遗嘱。
河南:指河南省,是中国的一个省份,历史上曾是许多朝代的都城。
乐羊子:古代传说中的人物,这里指乐羊子的妻子。
遗金一饼:遗落的一块金币。
盗泉:古代传说中泉水,饮者会变成盗贼。
嗟来之食:古代传说中不义之食,指不劳而获的食物。
拾遗求利:捡到遗失的财物以谋取利益。
机杼:织布机上的梭子,比喻学习的积累。
缣帛:古代的一种丝织品,常作为赏赐或葬礼用品。
贞义:忠诚与正义,指乐羊子妻的品德。
孝女:指孝顺父母的女子。
会稽:古代的一个郡名,今属浙江省。
上虞:会稽郡下属的一个县名,今属浙江省。
巫祝:古代负责祭祀和祈祷的官员。
元嘉:南朝宋的一个年号。
博徒:古代指赌博的人。
鲍宣:西汉时期的人物,以清廉著称。
梁鸿:东汉时期的人物,以隐居不仕著称。
孟光:东汉时期的人物,以贤妻良母著称。
武叔:古代传说中的人物,孔子曾遭受他的诋毁。
子路:孔子弟子,以忠诚著称。
伯寮:古代传说中的人物,孔子弟子子路曾遭受他的诬告。
帝师:古代皇帝的师傅,地位崇高。
五更:古代对祖先的尊称。
儒宗:儒家学派的宗师。
聿修厥德:努力修养自己的品德。
行义桓釐:以行为义,桓家之德行。
膰:古代祭祀时用的肉食。
安定皇甫规:安定,地名,指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皇甫规,东汉末年名将,曾任安定太守。
何氏女:何氏,姓氏;女,指女性。
丧室家:丧室,指丧家;家,指家庭。
草书:草书,汉字书法的一种,以其笔画连绵、简略、快速而著称。
董卓:董卓,东汉末年权臣,曾任司隶校尉,后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
軿辎:軿辎,古代贵族妇女乘坐的车。
娉:娉,通“聘”,指纳为妻子。
酸怆:酸怆,悲伤、哀痛的样子。
羌胡:羌胡,古代对西北地区少数民族的泛称。
奕世:奕世,世世代代。
礼宗:礼宗,指礼法的重要代表。
南阳阴瑜:南阳,地名,指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阴瑜,东汉末年名士。
荀爽:荀爽,东汉末年名士,字季和,颍川人。
采:采,指荀采,荀爽之女。
郭奕:郭奕,东汉末年名士,字子玄,同郡人。
同郡:同郡,指同一个郡。
建安五年:建安五年,东汉末年,曹操称魏公,此年为公元200年。
益部:益部,古代行政区划,指今四川一带。
犍为:犍为,地名,指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
盛道:盛道,东汉末年人。
赵氏:赵氏,姓氏。
媛姜:媛姜,盛道之妻,字媛姜。
法有常刑:法有常刑,法律有固定的刑罚。
塞咎:塞咎,弥补过错。
孝女叔先雄:孝女叔先雄,东汉末年人,以孝著称。
泥和:泥和,叔先雄之父。
永建初:永建初,东汉顺帝年号,公元126年。
巴郡太守:巴郡太守,古代官职,负责巴郡地区的行政事务。
湍水:湍水,河流名,位于今四川。
尸丧不归:尸丧不归,指尸体未得到安葬。
自沉:自沉,指自杀。
河东卫仲道:河东卫仲道,卫氏,河东人。
兴平中:兴平中,东汉末年,献帝年号,公元194年。
南匈奴左贤王:南匈奴左贤王,南匈奴部落的首领。
曹操:曹操,东汉末年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字孟德,沛国谯人。
蔡伯喈:蔡伯喈,蔡邕之子,字伯喈,东汉末年文学家。
头巾履袜:头巾履袜,古代服饰,指头巾、鞋子和袜子。
坟籍:坟籍,指书籍。
追怀悲愤:追怀悲愤,追忆过去的悲愤之情。
诗二章:诗二章,指两首诗。
汉季失权柄:指汉朝末年,皇帝失去权力,国家政治动荡不安。
董卓乱天常:董卓,东汉末年权臣,以残暴著称,破坏了正常的朝政。
篡弑:指企图通过非法手段夺取政权,杀害君主。
诸贤良:指有德有才的贤人。
迁旧邦:指被迫离开原来的国家。
海内兴义师:指全国各地兴起反抗董卓的义军。
不祥:指不吉利的事物或人。
金甲耀日光:形容士兵装备精良,军容威武。
胡羌:指北方游牧民族,如匈奴、羌族等。
斩截无孑遗:形容屠杀惨烈,不留活口。
马边县男头,马后载妇女:形容士兵的残忍,甚至将男子斩首悬挂在马边,妇女则被驱赶。
迥路险且阻:形容路途遥远且艰险。
肝脾为烂腐:形容极度悲伤,如同内脏腐烂。
所略有万计,不得今屯聚:指所掠夺的财物无数,但无法立刻聚集。
骨肉俱:指家人全部被杀害。
亭刃:指利刃。
棰杖:指鞭杖,古代刑罚工具。
边荒与华异:指边疆地区与中原文化差异很大。
胡风春夏起:指边疆地区春夏时节的风很大。
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形容风大,吹动衣服,声音入耳。
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指在战乱中思念父母,哀叹不已。
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指偶然遇到家人来迎接自己。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指家人之间的情感纽带,思念之情无法相见。
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指生死离别,无法与亲人告别。
崩五内:形容内心极度悲痛。
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指在悲痛中抚摸头发,又产生疑虑。
相送告离别:指相互送别。
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指别人羡慕自己能够回家,而自己的哀叫声撕心裂肺。
遄征日遐迈:指远征的日子越来越远。
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指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匈臆为摧败:形容内心极度痛苦。
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形容战乱后的景象,城市变成山林,庭院长满荆棘。
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指战乱后尸骨无人埋葬。
豺狼号且吠:形容荒野中的凄凉。
怛咤糜肝肺:形容极度悲伤。
玄云合兮翳月星,北风厉兮肃泠泠:形容边疆的寒冷和荒凉。
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指边疆的胡笳声和马鸣声,以及孤雁归巢的哀鸣声。
乐人兴兮弹琴筝,音相和兮悲且清:指边疆的乐人弹奏乐器,音乐悲凉而清澈。
心吐思兮匈愤盈,欲舒气兮恐彼惊:指内心充满思念,想要表达却担心惊扰他人。
家既迎兮当归宁,临长路兮捐所生:指家人迎接自己回家,而自己却要离开。
兒呼母兮号失声,我掩耳兮不忍听:指孩子呼唤母亲,自己掩耳不忍听。
追持我兮走茕茕,顿复起兮毁颜形:指家人追赶自己,自己悲痛欲绝。
区明风烈,昭我管彤:指赞美诗中的主人公具有高尚的品格和坚强的意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后汉书-列传-列女传-评注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
此二句开篇点题,汉季指东汉末年,权柄失落,董卓篡权,破坏了天常秩序。‘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直接揭示了董卓的野心和残忍,为后续的描写奠定了基调。
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
‘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描述了董卓强迫汉献帝迁都,意图巩固自己的权力。‘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则反映了当时民众对董卓的反抗,表达了对正义的追求。
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
‘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描绘了董卓军队的威武,而‘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则揭示了军队的组成,突出了边疆民族的参与。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
此句通过‘猎野围城邑’和‘斩截无孑遗’等词语,形象地描绘了董卓军队的残暴,城邑被攻破,人民遭受屠杀,尸骸堆积。
马边县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
‘马边县男头,马后载妇女’反映了战争对妇女的摧残,‘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则描述了军队西进的艰难。
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今屯聚。
‘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表达了士兵们对战争的恐惧和痛苦,‘所略有万计,不得今屯聚’则反映了战争的残酷和士兵们的无奈。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机微间,辄言毙降虏。
此句描绘了战争中人们的生离死别,‘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反映了人们在恐惧中的沉默,‘失意机微间,辄言毙降虏’则揭示了战争对人们心理的摧残。
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
‘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和‘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进一步揭示了战争的残酷,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尊严。
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
‘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和‘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描绘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苦难,揭示了战争对人们身体的摧残。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此句表达了人们对战争苦难的无奈和哀叹,‘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则反映了人们对战争根源的质疑。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描绘了边疆与中原文化的差异,‘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则反映了边疆的恶劣环境。
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
此句通过‘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等词语,描绘了士兵们在边疆的孤独和对家乡的思念。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和‘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反映了士兵们在边疆对家乡消息的渴望和对现实的失望。
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兒子。
此句描绘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生离死别,‘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反映了士兵们对家人的思念,‘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兒子’则揭示了战争对家庭的影响。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和‘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表达了士兵们对家人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担忧。
兒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此段通过母亲与儿子的对话,表达了战争对家庭关系的破坏,以及人们对战争的无奈和痛苦。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和‘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描绘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心理状态,反映了战争的残酷。
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
‘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和‘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反映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相互扶持和对回家的渴望。
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嘘唏,行路亦鸣咽。
此句通过‘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等词语,描绘了士兵们离别时的场景,反映了人们对战争的哀悼。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和‘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表达了士兵们对家人的思念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念我出腹子,匈臆为摧败。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
此句反映了战争对家庭和个人的摧毁,‘念我出腹子,匈臆为摧败’和‘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揭示了战争的残酷。
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
‘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和‘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描绘了战争后的荒凉景象,反映了战争的破坏力。
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
此句通过‘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等词语,描绘了战争后的恐怖景象,反映了战争的残酷。
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
‘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和‘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反映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孤独和对生命的无奈。
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厉。
‘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和‘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厉’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生存状态和对未来的希望。
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
此句反映了战争对人们生活的破坏,‘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和‘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揭示了战争的长期影响。
嗟薄祐兮遭世患,宗族殄兮门户单。
此句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不幸,‘嗟薄祐兮遭世患’和‘宗族殄兮门户单’反映了战争的残酷。
身执略兮入西关,历险阻兮之羌蛮。
‘身执略兮入西关’和‘历险阻兮之羌蛮’描绘了士兵们在边疆的艰难生活。
山谷眇兮路曼曼,眷东顾兮但悲叹。
此句通过‘山谷眇兮路曼曼’和‘眷东顾兮但悲叹’描绘了士兵们在边疆的孤独和对家乡的思念。
冥当寝兮不能安,饥当食兮不能餐,常流涕兮眦不干。
‘冥当寝兮不能安’和‘饥当食兮不能餐’反映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困境,‘常流涕兮眦不干’则揭示了战争的残酷。
薄志节兮念死难,虽苟活兮无形颜。
此句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无奈和痛苦,‘薄志节兮念死难’和‘虽苟活兮无形颜’揭示了战争的残酷。
惟彼方兮远阳精,阴气凝兮雪夏零。
‘惟彼方兮远阳精’和‘阴气凝兮雪夏零’描绘了边疆的恶劣环境。
沙漠壅兮尘冥冥,有草木兮春不荣。
此句通过‘沙漠壅兮尘冥冥’和‘有草木兮春不荣’描绘了边疆的荒凉景象。
人似禽兮食臭腥,言兜离兮状窈停。
‘人似禽兮食臭腥’和‘言兜离兮状窈停’反映了边疆民族的生活状态。
岁聿幕兮时迈征,夜悠长兮禁门扃。
此句表达了士兵们在边疆的孤独和对家乡的思念,‘岁聿幕兮时迈征’和‘夜悠长兮禁门扃’揭示了边疆的寂寞。
不能寐兮起屏菅,登胡殿兮临广庭。
‘不能寐兮起屏菅’和‘登胡殿兮临广庭’反映了士兵们在边疆的困境。
玄云合兮翳月星,北风厉兮肃泠泠。
此句通过‘玄云合兮翳月星’和‘北风厉兮肃泠泠’描绘了边疆的恶劣气候。
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
‘胡笳动兮边马鸣’和‘孤雁归兮声嘤嘤’反映了边疆的荒凉和士兵们的孤独。
乐人兴兮弹琴筝,音相和兮悲且清。
此句通过‘乐人兴兮弹琴筝’和‘音相和兮悲且清’描绘了边疆的寂寞和士兵们的痛苦。
心吐思兮匈愤盈,欲舒气兮恐彼惊。
‘心吐思兮匈愤盈’和‘欲舒气兮恐彼惊’反映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心理状态。
含哀咽兮涕沾颈,家既迎兮当归宁。
此句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痛苦和对家人的思念,‘含哀咽兮涕沾颈’和‘家既迎兮当归宁’揭示了战争的残酷。
临长路兮捐所生,兒呼母兮号失声。
此句通过‘临长路兮捐所生’和‘兒呼母兮号失声’描绘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生离死别。
我掩耳兮不忍听,追持我兮走茕茕。
‘我掩耳兮不忍听’和‘追持我兮走茕茕’反映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痛苦。
顿复起兮毁颜形,还顾之兮破人情。
此句通过‘顿复起兮毁颜形’和‘还顾之兮破人情’描绘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心理状态。
心怛绝兮死复生,端操有踪,幽闲有容。
此句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坚韧和从容,‘端操有踪,幽闲有容’则反映了士兵们的精神风貌。
区明风烈,昭我管彤。
‘区明风烈,昭我管彤’则表达了士兵们在战争中的英勇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