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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

作者: 曹雪芹(约1715年-1763年),清代小说家,《红楼梦》被认为是其代表作,是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之作。曹雪芹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通过其家族的命运与亲身经历,写出了《红楼梦》中的深刻社会描绘和复杂人物关系。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红楼梦》是清代小说家曹雪芹创作的长篇小说,被誉为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之作”。全书描绘了荣府与宁府两大家族的兴衰历程,特别通过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的情感纠葛,展示了封建社会的家庭结构、人际关系、社会风貌及其衰败过程。小说通过细腻的人物刻画、丰富的社会背景和复杂的情节,展现了中国古代社会的种种矛盾和冲突。《红楼梦》不仅是对封建社会的批判,也是对人性、爱情、亲情和友情等复杂情感的深刻洞察,具有极高的文学与艺术价值。全书语言精美、情感深刻,是中国古代文学的瑰宝。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原文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胡庸医乱用虎狼药

众人闻得宝琴将素习所经过各省内的古迹为题,作了十首怀古绝句,内隐十物,皆说这自然新巧。

都争着看时,只见写道是:

赤壁怀古其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交趾怀古其二

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钟山怀古其三

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淮阴怀古其四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广陵怀古其五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桃叶渡怀古其六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青冢怀古其七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马嵬怀古其八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蒲东寺怀古其九

小红骨践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梅花观怀古其十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众人看了,都称奇道妙。

宝钗先说道:‘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据的,后二首却无考,我们也不大懂得,不如另作两首为是。’

黛玉忙拦道:‘这宝姐姐也忒‘胶柱鼓瑟’,矫揉造作了。这两首虽于史鉴上无考,咱们虽不曾看这些外传,不知底里,难道咱们连两本戏也没有见过不成?那三岁孩子也知道,何况咱们?’

探春便道:‘这话正是了。’

李纨又道:‘况且他原是到过这个地方的。这两件事虽无考,古往今来,以讹传讹,好事者竟故意的弄出这古迹来以愚人。比如那年上京的时节,单是关夫子的坟,倒见了三四处。关夫子一生事业,皆是有据的,如何又有许多的坟?自然是后来人敬爱他生前为人,只怕从这敬爱上穿凿出来,也是有的。及至看《广舆记》上,不止关夫子的坟多,自古来有些名望的人,坟就不少,无考的古迹更多。如今这两首虽无考,凡说书唱戏,甚至于求的签上皆有注批,老小男女,俗语口头,人人皆知皆说的。况且又并不是看了‘西厢’‘牡丹’的词曲,怕看了邪书。这竟无妨,只管留着。’

宝钗听说,方罢了。

大家猜了一回,皆不是。

冬日天短,不觉又是前头吃晚饭之时,一齐前来吃饭。

因有人回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他来求恩典,接袭人家去走走。’

王夫人听了,便道:‘人家母女一场,岂有不许他去的。’一面就叫了凤姐儿来,告诉了凤姐儿,命酌量去办理。

凤姐儿答应了,回至房中,便命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故。

又吩咐周瑞家的:‘再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你两个人,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了袭人去。外头派四个有年纪跟车的。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

周瑞家的答应了,才要去,凤姐儿又道:‘那袭人是个省事的,你告诉他说我的话:叫他穿几件颜色好衣服,大大的包一包袱衣裳拿着,包袱也要好好的,手炉也要拿好的。临走时,叫他先来我瞧瞧。’

周瑞家的答应去了。

半日,果见袭人穿戴来了,两个丫头与周瑞家的拿着手炉与衣包。

凤姐儿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

凤姐儿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赏了你倒是好的,但只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着也冷,你该穿一件大毛的。’

袭人笑道:‘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呢。’

凤姐儿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凤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等年下太太给作的时节我再作罢,只当你还我一样。’

众人都笑道:‘奶奶惯会说这话。成年家大手大脚的替太太不知背地里赔垫了多少东西,真真的赔的是说不出来,那里又和太太算去?偏这会子又说这小气话取笑儿。’

凤姐儿笑道:‘太太那里想的到这些?究竟这又不是正经事,再不照管,也是大家的体面。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众人打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一个一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先笑话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

众人听了,都叹说:‘谁似奶奶这样圣明!在上体贴太太,在下又疼顾下人。’

一面说,一面只见凤姐儿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

又看包袱,只得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

凤姐儿又命平儿把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包袱拿出来,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

平儿走去拿了出来,一件是半旧大红猩猩毡的,一件是大红羽纱的。

袭人道:“一件就当不起了。”

平儿笑道:“你拿这猩猩毡的。把这件顺手拿将出来,叫人给邢大姑娘送去。

昨儿那么大雪,人人都是有的,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羽纱的,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好不齐整。

就只他穿着那件旧毡斗篷,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

如今把这件给他罢。

凤姐儿笑道:“我的东西,他私自就要给人。

我一个还花不够,再添上你提着,更好了!’

众人笑道:“这都是奶奶素日孝敬太太,疼爱下人。

若是奶奶素日是小气的,只以东西为事,不顾下人的,姑娘那里还敢这样了。”

凤姐儿笑道:“所以知道我的心的,也就是他还知三分罢了。”

说着,又嘱咐袭人道:“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

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

又吩咐周瑞家的道:“你们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

周瑞家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

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

说着,跟了袭人出去,又吩咐预备灯笼,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不在话下。

这里凤姐又将怡红院的嬷嬷唤了两个来,吩咐道:“袭人只怕不来家,你们素日知道那大丫头们,那两个知好歹,派出来在宝玉屋里上夜。

你们也好生照管着,别由着宝玉胡闹。”

两个嬷嬷去了,一时来回说:“派了晴雯和麝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是轮流着带管上夜的。”

凤姐儿听了,点头道:“晚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

老嬷嬷们答应了,自回园去。

一时果有周瑞家的带了信回凤姐儿说:“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

凤姐儿回明了王夫人,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取他的铺盖妆奁。

宝玉看着晴雯麝月二人打点妥当,送去之后,晴雯麝月皆卸罢残妆,脱换过裙袄。

晴雯只在熏笼上围坐。

麝月笑道:“你今儿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儿。”

晴雯道:“等你们都去尽了,我再动不迟。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

麝月笑道:“好姐姐,我铺床,你把那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上头的划子划上,你的身量比我高些。”

说着,便去与宝玉铺床。

晴雯嗐了一声,笑道:“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闹。”

此时宝玉正坐着纳闷,想袭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忽听见晴雯如此说,便自己起身出去,放下镜套,划上消息,进来笑道:“你们暖和罢,都完了。”

晴雯笑道:“终久暖和不成的,我又想起来汤婆子还没拿来呢。”

麝月道:“这难为你想着!他素日又不要汤婆子,咱们那熏笼上暖和,比不得那屋里炕冷,今儿可以不用。”

宝玉笑道:“这个话,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

晴雯道:“我是在这里。麝月往他外边睡去。”

说话之间,天已二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伏侍宝玉卧下,二人方睡。

晴雯自在熏笼上,麝月便在暖阁外边。

至三更以后,宝玉睡梦之中,便叫袭人。

叫了两声,无人答应,自己醒了,方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也好笑起来。

晴雯已醒,因笑唤麝月道:“连我都醒了,他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死尸的。”

麝月翻身打个哈气笑道:“他叫袭人,与我什么相干!”

因问作什么。

宝玉要吃茶,麝月忙起来,单穿红绸小棉袄儿。

宝玉道:“披上我的袄儿再去,仔细冷着。”

麝月听说,回手便把宝玉披着起夜的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披上,下去向盆内洗手,先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一口,然后才向茶格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涮了一涮,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与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半碗。

晴雯笑道:“好妹子,也赏我一口儿。”

麝月笑道:“越发上脸儿了!”

晴雯道:“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伏侍你一夜,如何?”

麝月听说,只得也伏侍他漱了口,倒了半碗茶与他吃过。

麝月笑道:“你们两个别睡,说着话儿,我出去走走回来。”

晴雯笑道:“外头有个鬼等着你呢。”

宝玉道:“外头自然有大月亮的,我们说话,你只管去。”

一面说,一面便嗽了两声。

麝月便开了后门,揭起毡帘一看,果然好月色。

晴雯等他出去,便欲唬他玩耍。

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只穿着小袄,便蹑手蹑脚的下了熏笼,随后出来。

宝玉笑劝道:“看冻着,不是顽的。”

晴雯只摆手,随后出了房门。

只见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悚然。

心下自思道:“怪道人说热身子不可被风吹,这一冷果然利害。”

一面正要唬麝月,只听宝玉高声在内道:“晴雯出去了!”

晴雯忙回身进来,笑道:“那里就唬死了他?偏你惯会这蝎蝎螫螫老婆汉像的!”

宝玉笑道:“倒不为唬坏了他,头一则你冻着也不好,二则他不防,不免一喊,倘或唬醒了别人,不说咱们是顽意,倒反说袭人才去了一夜,你们就见神见鬼的。你来把我的这边被掖一掖。”

晴雯听说,便上来掖了掖,伸手进去摸一摸时,宝玉笑道:“好冷手!我说看冻着。”

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觉冰冷。

宝玉道:“快进被来摸摸罢。”

一语未了,只听咯噔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的笑了进来,说道:“吓了我一跳好的。黑影子里,山子石后头,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才要叫喊,原来是那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看真了。若冒冒失失一嚷,倒闹起人来。”

一面说,一面洗手,又笑道:“晴雯出去我怎么不见?一定是要唬我去了。”

宝玉笑道:“这不是他,在这里摸呢!我若不叫的快,可是倒吓一跳。”

晴雯笑道:“也不用我吓去,这小蹄子已经自怪自惊的了。”

一面说,一面仍回自己被中去了。

麝月道:“你就这么‘跑解马’似的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

宝玉笑道:“可不就这么去了。”

麝月道:“你死不拣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把皮不冻破了你的。”

说着,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至屏后重剔了灯,方才睡下。

晴雯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

宝玉叹道:“如何?到底伤了风了。”

麝月笑道:“他早起就嚷不受用,一日也没吃饭。他这会还不保养些,还要捉弄人。明儿病了,叫他自作自受。”

宝玉问:“头上可热?”

晴雯嗽了两声,说道:“不相干,那里这么娇嫩起来了。”

说着,只听外间房中十锦格上的自鸣钟当当两声,外间值宿的老嬷嬷嗽了两声,因说道:“姑娘们睡罢,明儿再说罢。”

宝玉方悄悄的笑道:“咱们别说话了,又惹他们说话。”

说着,方大家睡了。

至次日起来,晴雯果觉有些鼻塞声重,懒怠动弹。

宝玉道:“快不要声张!太太知道,又叫你搬了家去养息。家去虽好,到底冷些,不如在这里。你就在里间屋里躺着,我叫人请了大夫,悄悄的从后门来瞧瞧就是了。”

晴雯道:“虽如此说,你到底要告诉大奶奶一声儿,不然一时大夫来了,人问起来,怎么说呢?”

宝玉听了有理,便唤一个老嬷嬷吩咐道:“你回大奶奶去,就说晴雯白冷着了些,不是什么大病。袭人又不在家,他若家去养病,这里更没有人了。传一个大夫,悄悄的从后门进来瞧瞧,别回太太罢了。”

老嬷嬷去了半日,来回说:“大奶奶知道了,说两剂药吃好了便罢,若不好时,还是出去为是。如今时气不好,恐沾带了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子要紧的。”

晴雯睡在暖阁里,只管咳嗽,听了这话,气的喊道:“我那里就害瘟病了,只怕过了人!我离了这里,看你们这一辈子都别头疼脑热的。”

说着,便真要起来。

宝玉忙按他,笑道:“别生气,这原是他的责任,唯恐太太知道了说他不是,白说一句。你素习好生气,如今肝火自然盛了。”

正说时,人回大夫来了。

宝玉便走过来,避在书架之后。

只见两三个后门口的老嬷嬷带了一个大夫进来。

这里的丫鬟都回避了,有三四个老嬷嬷放下暖阁上的大红绣幔,晴雯从幔中单伸出手去。

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忙回过头来。

有一个老嬷嬷忙拿了一块手帕掩了。

那大夫方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向嬷嬷们说道:“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说着,便又随婆子们出去。

彼时,李纨已遣人知会过后门上的人及各处丫鬟回避,那大夫只见了园中的景致,并不曾见一女子。

一时出了园门,就在守园门的小厮们的班房内坐了,开了药方。

老嬷嬷道:“你老且别去,我们小爷罗唆,恐怕还有话说。”

大夫忙道:“方才不是小姐,是位爷不成?那屋子竟是绣房一样,又是放下幔子来的,如何是位爷呢?”

老嬷嬷悄悄笑道:“我的老爷,怪道小厮们才说今儿请了一位新大夫来了,真不知我们家的事。那屋子是我们小哥儿的,那人是他屋里的丫头,倒是个大姐,那里的小姐?若是小姐的绣房,小姐病了,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

说着,拿了药方进去。

宝玉看时,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

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谁请了来的?快打发他去罢!再请一个熟的来。’

老婆子道:‘用药好不好,我们不知道这理。如今再叫小厮去请王太医去倒容易,只是这大夫又不是告诉总管房请来的,这轿马钱是要给他的。’

宝玉道:‘给他多少?’婆子道:‘少了不好看,也得一两银子,才是我们这门户的礼。’

宝玉道:‘王太医来了给他多少?’婆子笑道:‘王太医和张太医每常来了,也并没个给钱的,不过每年四节大趸送礼,那是一定的年例。这人新来了一次,须得给他一两银子去。’

宝玉听说,便命麝月去取银子。

麝月道:‘花大奶奶还不知搁在那里呢?’宝玉道:‘我常见他在螺甸小柜子里取钱,我和你找去。’说着,二人来至宝玉堆东西的房子,开了螺甸柜子,上一格子都是些笔墨,扇子,香饼,各色荷包,汗巾等物,下一格却是几串钱。

于是开了抽屉,才看见一个小簸箩内放着几块银子,倒也有一把戥子。

麝月便拿了一块银子,提起戥子来问宝玉:‘那是一两的星儿?’宝玉笑道:‘你问我?有趣,你倒成了才来的了。’

麝月也笑了,又要去问人。

宝玉道:‘拣那大的给他一块就是了。又不作买卖,算这些做什么!’

麝月听了,便放下戥子,拣了一块掂了一掂,笑道:‘这一块只怕是一两了。宁可多些好,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识戥子,倒说咱们有心小器似的。’

那婆子站在外头台矶上,笑道:‘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这会子又没夹剪,姑娘收了这块,再拣一块小些的罢。’

麝月早掩了柜子出来,笑道:‘谁又找去!多了些你拿了去罢。’

宝玉道:‘你只快叫茗烟再请王大夫去就是了。’婆子接了银子,自去料理。

一时茗烟果请了王太医来,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方上果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

宝玉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里饮食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麻黄、石膏、枳实等狼虎药。我和你们一比,我就如那野坟圈子里长的几十年的一棵老杨树,你们就如秋天芸儿进我的那才开的白海棠,连我禁不起的药,你们如何禁得起。’

麝月等笑道:‘野坟里只有杨树不成?难道就没有松柏?我最嫌的是杨树,那么大笨树,叶子只一点子,没一丝风,他也是乱响。你偏比他,也太下流了。’

宝玉笑道:‘松柏不敢比。连孔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怕羞臊的才拿他混比呢。’

说着,只见老婆子取了药来。

宝玉命把煎药的银吊子找了出来,就命在火盆上煎。

晴雯因说:‘正经给他们茶房里煎去,弄得这屋里药气,如何使得。’

宝玉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神仙采药烧药,再者高人逸士采药治药,最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

一面说,一面早命人煨上。

又嘱咐麝月打点东西,遣老嬷嬷去看袭人,劝他少哭。

一一妥当,方过前边来贾母王夫人处问安吃饭。

正值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商议说:‘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一样。等天长暖和了,再来回的跑也不妨。’

王夫人笑道:‘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倒便宜。吃些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一肚子冷风,压上些东西也不好。不如后园门里头的五间大房子,横竖有女人们上夜的,挑两个厨子女人在那里,单给他姊妹们弄饭。

新鲜菜蔬是有分例的,在总管房里支去,或要钱,或要东西,那些野鸡,獐,狍各样野味,分些给他们就是了。’

贾母道:‘我也正想着呢,就怕又添一个厨房多事些。’

凤姐道:‘并不多事。一样的分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就便多费些事,小姑娘们冷风朔气的,别人还可,第一林妹妹如何禁得住?就连宝兄弟也禁不住,何况众位姑娘。’

贾母道:‘正是这话了。上次我要说这话,我见你们的大事太多了,如今又添出这些事来,……’

要知端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译文

薛小妹新编了一首怀古诗,讽刺那些庸医乱用虎狼药。

众人听说宝琴用她所经过的各省古迹为题,创作了十首怀古绝句,其中隐含了十种物品,大家都觉得这非常新颖巧妙。争着看时,只见她写道:

《赤壁怀古其一》:赤壁已经沉没在水中,水流不再,只留下名姓载在空舟之上。烽火一声,悲风冷冷,无数英魂在内部游荡。

《交趾怀古其二》:铜铸的金钟敲击振纪纲,声音传到海外播撒着战火。马援的功劳极大,无需铁笛来赞美张子房。

《钟山怀古其三》:名利何曾伴随你的身体,无缘无故被召出尘世。牵连的大概难以休止,不要怨恨别人的嘲笑。

《淮阴怀古其四》:壮士要防备恶狗的欺凌,三齐的地位已经确定,盖棺时也要注意。告诉世人不要轻视,即使是饭食之恩,死时也明白。

《广陵怀古其五》:蝉鸣鸦栖转眼即过,隋堤的风景现在如何。只因为占据了风流的名号,惹得纷纷议论。

《桃叶渡怀古其六》:衰草闲花映照着浅池,桃枝桃叶都分离。六朝的梁栋如此之多,小照空悬在壁上。

《青冢怀古其七》: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的忧愁。汉家的制度实在令人叹息,樗栎之木也应感到羞愧。

《马嵬怀古其八》:寂寞的脂痕浸渍着汗光,温柔一旦交付给东洋。只因为留下了风流痕迹,如今衣衾仍有香气。

《蒲东寺怀古其九》:小红轻盈地踩着最轻的步伐,私自带走,偷偷地撮合。虽然被夫人时常提起,但已经勾引了别人同行。

《梅花观怀古其十》:不在梅边在柳边,其中谁拾起画中的婵娟。团圆莫要记得春香到来,一别西风又过了一年。

众人看了,都称赞奇妙。宝钗先说:‘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记载的,后两首却无考,我们也不太懂,不如另作两首。’黛玉忙拦住说:‘这宝姐姐也太‘胶柱鼓瑟’,过于拘泥了。这两首虽然史鉴上无考,我们虽然没有看过这些外传,不知道底细,难道我们连两本戏也没有看过吗?三岁的孩子也知道,何况我们?’探春说:‘这话正是。’李纨又说:‘何况她原本去过那个地方。这两件事虽然无考,古往今来,以讹传讹,好事者故意制造出这些古迹来愚弄人。比如那年上京的时候,单是关夫子的墓,就看到了三四处。关夫子的生平事业都是有据可查的,怎么又有那么多墓?自然是后来人敬爱他生前为人,只怕是从这敬爱上穿凿出来的,也是有的。看到《广舆记》上,不止关夫子的墓多,自古来有些名望的人,墓就不少,无考的古迹更多。如今这两首虽然无考,但是说书唱戏,甚至求签时都有注释,老少男女,俗语口头,人人皆知。况且又不是看了‘西厢’‘牡丹’的词曲,怕看了邪书。这无妨,只管留着。’宝钗听说,才作罢。

大家猜了一回,都没有猜中。

冬天天短,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因为有人告诉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他来请求恩典,接袭人家去探望。’王夫人听了,说:‘人家母女一场,哪有不许的。’一面就叫了凤姐儿来,告诉了凤姐儿,让她去办理。

凤姐儿答应了,回到房中,就叫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因。又吩咐周瑞家的:‘再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你两个人,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着袭人去。外面派四个有年纪的跟着车。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周瑞家的答应了,正要去,凤姐儿又说:‘那袭人是个省事的,你告诉她我的话:让她穿几件颜色好的衣服,大大地包一包袱衣服拿着,包袱也要好好儿的,手炉也要拿好的。临走时,让她先来我这里看看。’周瑞家的答应了。

半天,果然看到袭人穿戴好了,两个丫头和周瑞家的拿着手炉和衣包。凤姐儿看到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很华丽,又看到她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凤姐儿笑着说:‘这三件衣服都是太太赏的,你倒是好,只是这件褂子太素了些,现在穿也冷,你应该穿一件大毛的。’袭人笑着说:‘太太就只给了我这件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到呢。’凤姐儿笑着说:‘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凤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等年下太太给的时节我再作罢,只当你还我一样。’众人都笑着说:‘奶奶惯会说这话。成年家大手大脚的替太太不知背地里垫了多少东西,真真的垫的是说不出来,那里又和太太算去?偏这会子又说这小气话取笑儿。’凤姐儿笑着说:‘太太哪里想的到这些?究竟这又不是正经事,再不照管,也是大家的体面。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众人打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一个一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先笑话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众人听了,都叹说:‘谁似奶奶这样圣明!在上体贴太太,在下又疼顾下人。’一面说,一面只见凤姐儿叫平儿拿出昨天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给袭人。又看包袱,只见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凤姐儿又叫平儿拿出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包袱,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

平儿走过去取了出来,一件是半新的大红猩猩毡做的,一件是大红羽纱的。袭人说:“一件就足够了。”平儿笑着说道:“你拿这件猩猩毡的。随手拿这件,让人给邢大姑娘送去。昨天那么大的雪,每个人都有,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羽纱的,十几件大红衣服,映着大雪看起来非常整齐。只有她穿着那件旧毡斗篷,显得更加弓腰驼背,真是可怜。现在就把这件给她吧。”凤姐儿笑着说:“我的东西,她私自就给别人。我一个还不够用,再加上你拿着,那就更好了!”众人笑着说:“这都是奶奶平时孝顺太太,疼爱下人。如果奶奶平时是小气的,只看重东西,不顾下人的,姑娘们哪里还敢这样呢。”凤姐儿笑着说:“所以知道我的心的,也只有他懂三分罢了。”说着,又嘱咐袭人道:“你妈如果好了就没事,如果不行了,就住下,派人告诉我,我再派人给你送铺盖来。可别用别人的铺盖和梳头的工具。”又吩咐周瑞家的道:“你们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不用我再嘱咐了。”周瑞家的答应道:“都知道。我们去到那里,总让他们的人回避。如果住下,一定会另外要一两间内房。”说着,跟着袭人出去,又吩咐准备灯笼,然后坐车去花自芳家,不赘述。

这里凤姐儿又叫了怡红院的两个嬷嬷来,吩咐道:“袭人可能不会回来,你们平时知道那些大丫头们,那两个知道好歹,派她们在宝玉屋里守夜。你们也要好好照看着,别让宝玉胡闹。”两个嬷嬷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报告说:“派了晴雯和麝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来是轮流着照管上夜的。”凤姐儿听了,点头道:“晚上催他早点睡,早上催他早起。”老嬷嬷们答应了,各自回园去。过了一会儿,周瑞家的带了信回来告诉凤姐儿说:“袭人的母亲已经停止了治疗,不能回来了。”凤姐儿向王夫人汇报了情况,一面派人去大观园取袭人的铺盖和妆奁。

宝玉看着晴雯和麝月把东西都收拾妥当,送走之后,晴雯和麝月都卸了妆,换上了裙子。晴雯只坐在熏笼上。麝月笑着说:“你今天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活动活动。”晴雯说:“等他们都走了,我再动不迟。只要他们还在,我就享受一天。”麝月笑着说:“好姐姐,我铺床,你把那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上面的划子划上,你的身材比我高一些。”说着,就去给宝玉铺床。晴雯叹了口气,笑着说:“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捣乱。”这时宝玉正坐着发愁,想着袭人的母亲不知是死是活,忽然听见晴雯这么说,便自己站起来出去,放下镜套,划上消息,进来笑着说:“你们暖和吧,都收拾好了。”晴雯笑着说:“终究暖和不成,我又想起汤婆子还没拿来呢。”麝月说:“这多亏你想到了!他平时又不用汤婆子,我们这熏笼上暖和,比不得那屋里炕冷,今天可以不用。”宝玉笑着说:“这话,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害怕的,一晚上也睡不着。”晴雯说:“我就在这里。麝月去他外边睡。”说话间,已经到了二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子,移走香炉,伺候宝玉躺下,两人才睡。

晴雯自己坐在熏笼上,麝月就在暖阁外边。到了三更以后,宝玉在睡梦中叫袭人。叫了两声,没人答应,自己醒了,才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也笑了。晴雯已经醒了,笑着叫麝月道:“连我都醒了,她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尸的。”麝月翻了个身打个哈欠笑着说:“他叫袭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问是做什么。宝玉要喝茶,麝月忙起来,只穿了一件红绸小棉袄。宝玉说:“披上我的袄儿再去,小心着凉。”麝月听了,转身就披上了宝玉夜里披的那件貂皮满襟暖袄,下去洗手,先倒了一杯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口,然后才从茶格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涮了一下,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宝玉喝了;自己也漱了漱口,喝了半碗。晴雯笑着说:“好妹子,也给我一口。”麝月笑着说:“越发上脸了!”晴雯说:“好妹妹,明天晚上你别动,我陪你一夜,怎么样?”麝月听说,只得也陪她漱了口,倒了半碗茶给她喝了。麝月笑着说:“你们两个别睡,说着话儿,我出去走走就回来。”晴雯笑着说:“外头有个鬼等着你呢。”宝玉说:“外头自然有大月亮的,我们说话,你只管去。”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两声。

麝月打开后门,掀开毡帘一看,果然月色很美。晴雯等人等他出去,便想吓他玩玩。她仗着自己平时比其他人身体强健,不怕冷,也不穿衣服,只穿着小袄,就悄悄地下了熏笼,然后出来。宝玉笑着劝她:“看冻着了,这不是闹着玩的。”晴雯只是摆手,随后出了房门。只见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感觉寒气透骨,不禁毛骨悚然。心里想:“怪不得人说热身子不能被风吹,这一冷确实很厉害。”一面正想吓麝月,只听宝玉高声在里屋说:“晴雯出去了!”晴雯急忙转身进来,笑着说:“哪里就吓死了她?偏你这么会装模作样地吓人!”宝玉笑着说:“倒不是想吓坏她,一则你冻着了不好,二则她没防备,万一喊叫起来,要是吓醒了别人,不说咱们是闹着玩,反而说袭人才走了一夜,你们就见神见鬼的。你来把我的被子掖一掖。”晴雯听说,便上来掖了掖,伸手进去摸了摸,宝玉笑着说:“手好冷!我说你会冻着的。”一面又见晴雯的脸颊像胭脂一样红,用手摸了摸,也觉得冰冷。宝玉说:“快进被子里暖一暖。”话音未落,只听门响了一声,麝月慌慌张张地笑着进来,说:“吓了我一大跳。在黑影子里,山子石后面,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正要喊叫,原来是一只大锦鸡,它见人飞了起来,飞到亮处我才看清楚。要是冒冒失失地喊叫,倒要引起麻烦。”一面说,一面洗手,又笑着说:“晴雯出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一定是去吓我了。”宝玉笑着说:“这不是她,在这里暖被子呢!要不是我叫得快,可要吓一跳了。”晴雯笑着说:“不用我吓去,这个小丫头已经自己吓自己了。”一面说,一面又回到自己的被子里去了。麝月说:“你就这么‘跑马’似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不成?”宝玉笑着说:“可不就这么去了。”麝月说:“你真是不会挑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把皮冻破了你的。”说着,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开,用灰锹把熟炭埋了埋,拿了两块素香放上,又罩上,然后到屏风后面重新挑亮了灯,才睡下。

晴雯因为刚才一冷,现在又暖和,不禁打了个喷嚏。宝玉叹了口气说:“怎么样?果然是着凉了。”麝月笑着说:“她早上就说不舒服,一天也没吃饭。她现在还不保养身体,还要捉弄人。要是明天病了,让她自作自受。”宝玉问:“头上热不热?”晴雯咳嗽了两声,说:“没关系,哪里这么娇气了。”说着,只听外面房间里十锦格上的自鸣钟当当两声,外面值夜的老嬷嬷咳嗽了两声,说:“姑娘们睡觉吧,明天再说吧。”宝玉悄悄地笑着说:“咱们别说话了,又招他们说话。”说着,大家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晴雯果然觉得有些鼻塞声重,懒得动弹。宝玉说:“快不要声张!太太知道了,又要叫你搬出去养病。在家里虽然好,到底冷一些,不如在这里。你就在里屋躺着,我叫人请了大夫,悄悄地从后门来瞧瞧就是了。”晴雯说:“虽然这么说,你到底要告诉大奶奶一声,不然大夫来了,别人问起来,怎么说呢?”宝玉听了觉得有理,便叫一个老嬷嬷吩咐道:“你告诉大奶奶,就说晴雯只是着凉了些,不是什么大病。袭人又不在家,她要是回家养病,这里就更没有人了。传一个大夫,悄悄地从后门进来瞧瞧,别告诉太太。”老嬷嬷去了半天,回来汇报说:“大奶奶知道了,说吃两剂药就好了,如果不好,还是出去为好。现在天气不好,恐怕传染给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体要紧的。”晴雯躺在暖阁里,一直咳嗽,听了这话,气得喊道:“我哪里就害瘟病了,只怕传染给别人!我离开了这里,看你们这一辈子都别头疼脑热的。”说着,真要起来。宝玉忙按住她,笑着说:“别生气,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只怕太太知道了说她不是,白说一句。你平时就爱生气,现在肝火自然就旺了。”

正说着,有人通报大夫来了。宝玉走过去,躲到了书架后面。只见两三个后门口的老嬷嬷带着一个大夫进来。这里的丫鬟都躲开了,有三四个老嬷嬷放下暖阁上的大红绣幔,晴雯只伸出一只手。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还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急忙回过头来。有一个老嬷嬷急忙拿了一块手帕遮住。那大夫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对嬷嬷们说:“小姐的病是外感内滞,近日天气不好,竟是个小伤寒。幸亏小姐平时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只是血气原本就弱,偶然沾染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说着,便又跟着婆子们出去了。

那时,李纨已经派人通知后门上的人以及各处的丫鬟回避,那大夫只看到了园中的景色,并没有见到一个女子。一会儿出了园门,就在守园门的小厮们的班房里坐下,开了药方。老嬷嬷说:“你老先别走,我们小爷啰嗦,恐怕还有话说。”大夫急忙说:“刚才不是小姐,是位爷不成?那屋子就像是绣房一样,又是放下幔子的,怎么是位爷呢?”老嬷嬷悄悄地笑着说:“我的老爷,怪不得小厮们才说今天请了一位新大夫来了,真不知道我们家的事。那屋子是我们小哥儿的,那人是他屋里的丫头,是个大姐,哪里的小姐?若是小姐的绣房,小姐病了,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说着,拿了药方进去。

宝玉一看,药方上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材,后面还有枳实、麻黄。宝玉说:‘该死,该死,他给女孩子治病也像给我们一样,怎么行!不管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怎么受得了。是谁请的医生?快打发他走!再请一个懂行的来。’老婆子说:‘用药好不好,我们不懂这个。现在再叫小厮去请王太医来很容易,只是这位医生不是告诉总管房请来的,轿马费是要给他付的。’宝玉问:‘给他多少?’婆子说:‘给少了不好看,至少也得一两银子,这是我们家的礼数。’宝玉问:‘王太医来了给他多少?’婆子笑着说:‘王太医和张太医平时来,也没给过钱,只是每年四个节日都要送大礼,这是惯例。这个人刚来了一次,至少得给他一两银子。’宝玉听后,就吩咐麝月去取银子。麝月说:‘花大奶奶还不知道放在哪里呢?’宝玉说:‘我常见她在螺甸小柜子里取钱,我们一起去找。’说着,两人来到宝玉存放东西的房子,打开螺甸柜子,上面一格都是笔墨、扇子、香饼、各种荷包、汗巾等东西,下面一格是几串钱。于是打开抽屉,才看到一个小簸箩里放着几块银子,还有一把戥子。麝月拿了一块银子,提起戥子问宝玉:‘这是不是一两的银子?’宝玉笑着说:‘问我?有趣,你倒成了新来的了。’麝月也笑了,又要去问别人。宝玉说:‘挑那块大的给他就是了。又不是做买卖,算这些做什么!’麝月听了,放下戥子,挑了一块掂了掂,笑着说:‘这块可能是一两。多点好,别少了,别让那穷小子笑话,说咱们不识戥子,反而说咱们小气。’那婆子站在外面台基上,笑着说:‘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这块至少还有二两呢!这会儿又没夹剪,姑娘收了这块,再挑一块小的吧。’麝月早把柜子掩上出来,笑着说:‘谁又去找了!多给你些你拿去吧。’宝玉说:‘你只快叫茗烟再去请王大夫来。’婆子接过银子,自己去处理。

过了一会儿,茗烟果然请来了王太医。诊脉后,说的病症和之前差不多,只是药方上果然没有枳实、麻黄等药,而是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量也比之前少了一些。宝玉高兴地说:‘这才是女孩子用的药,虽然药性疏散,但也不可太过。去年我生病,是伤寒内里饮食停滞,他看了,说我禁不起麻黄、石膏、枳实等猛药。我和你们一比,我就如那野坟圈子里长了几十年的老杨树,你们就如秋天芸儿送我的那才开放的白色海棠,连我禁不起的药,你们怎么禁得起。’麝月等人笑着说:‘野坟里只有杨树吗?难道没有松柏?我最讨厌的是杨树,那么大笨重的树,叶子只有一点点,没一点风,它也会乱响。你偏要拿它比,也太下流了。’宝玉笑着说:‘松柏不敢比。连孔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知这两样东西高雅,不怕羞耻的人才拿它们乱比呢。’

说着,只见老婆子拿来了药。宝玉吩咐把煎药的银吊子找出来,就命在火盆上煎。晴雯说:‘正应该让他们在茶房里煎,这样屋里药味太浓,怎么行。’宝玉说:‘药味比一切花香和果子香都要雅。神仙采药烧药,还有高人逸士采药治病,最妙的就是这件事。这屋里我正想各种味道都齐全了,就只缺药香,现在正好全了。’一边说,一边早就让人开始煮药。又吩咐麝月准备东西,派老嬷嬷去看袭人,劝他少哭。一切安排妥当,才到贾母和王夫人的住处请安吃饭。

这时,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正在商量:‘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等天暖和了,再来来回跑也不迟。’王夫人笑着说:‘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的时候便宜。吃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着肚子走来,一肚子冷风,压上些东西也不好。不如在后园门里的五间大房子里,反正有女人们上夜,挑两个厨子女人在那里,专门给姑娘们做饭。新鲜蔬菜是有分例的,在总管房里支取,或者要钱,或者要东西,那些野鸡、獐、狍等各种野味,分一些给他们就是了。’贾母说:‘我也正想着这个,只是怕又添一个厨房会多事些。’凤姐儿说:‘并不多事。一样的分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就算多费些事,小姑娘们冷风刺骨的,别人还好,第一林妹妹如何受得住?就连宝玉也受不住,何况众位姑娘。’贾母说:‘正是这样。上次我想说这话,我见你们的大事太多了,如今又添出这些事来,……’想要知道结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注解

赤壁:赤壁,位于今湖北省赤壁市西北,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古战场,曹操在此与孙刘联军进行了赤壁之战,最终败北,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役之一。

怀古:怀古,指怀念古代的人和事,表达对历史的感慨和对过去的怀念。

交趾:交趾,古代地名,位于今越南北部,是汉朝时期的一个郡。

铜铸金镛:铜铸金镛,指用铜铸成的金钟,古代用于报时和警报。

纪纲:纪纲,指法纪、规章。

马援:马援,东汉时期的名将,以勇猛著称。

铁笛:铁笛,古代传说中的乐器,常用于比喻英雄豪杰。

子房:子房,指张良,汉朝初年的著名谋士。

钟山:钟山,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是南京的著名山丘。

名利:名利,指名声和利益。

凡尘:凡尘,指尘世,人间。

淮阴:淮阴,位于今江苏省淮安市,是西汉开国功臣韩信的故乡。

壮士:壮士,指勇敢的人。

恶犬:恶犬,指凶恶的狗,比喻恶人。

三齐:三齐,指古代的三个齐地,即齐、鲁、燕。

盖棺时:盖棺时,指人死后。

广陵:广陵,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是古代著名的城市。

隋堤:隋堤,指隋朝时期修建的堤坝。

风流号:风流号,指风流倜傥的名号。

桃叶渡:桃叶渡,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秦淮河上,是古代著名的渡口。

衰草闲花:衰草闲花,指枯萎的草和凋零的花,比喻衰败的景象。

六朝:六朝,指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六个朝代,均在南京建都。

梁栋:梁栋,指房屋的梁和柱,比喻栋梁之才。

青冢:青冢,指古代墓地,因墓土为青色而得名。

黑水:黑水,指颜色深黑的河流,此处指荒凉的河流。

冰弦:冰弦,指寒冷的琴弦,比喻悲伤的情感。

汉家制度:汉家制度,指汉朝的政治制度。

樗栎:樗栎,指一种树木,比喻无用之人。

马嵬:马嵬,位于今陕西省兴平市,是唐朝安史之乱时发生马嵬坡之变的地方。

脂痕:脂痕,指油脂留下的痕迹,此处指泪水。

东洋:东洋,指东方的海洋,此处指远方。

蒲东寺:蒲东寺,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寺庙。

小红骨践最身轻:小红骨践最身轻,指轻巧地行走。

私掖偷携:私掖偷携,指偷偷地搀扶或携带。

夫人:夫人,指丈夫的妻子,此处指贾母。

勾引:勾引,指诱导或吸引。

梅花观:梅花观,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是一座道观。

画婵娟:画婵娟,指美丽的女子。

团圆:团圆,指家人团聚。

春香:春香,指春天的香气,此处指春天的美好时光。

西厢:西厢,指《西厢记》,明代王实甫所著的戏曲。

牡丹:牡丹,指《牡丹亭》,明代汤显祖所著的戏曲。

广舆记:广舆记,古代地理著作,记载了各地的山川、风俗等。

关夫子:关夫子,指关羽,三国时期蜀汉的名将,被尊为武圣。

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指一种用石青色丝线刺绣的天马皮褂子。

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指一种夹层包袱,外包弹墨花绫,内衬水红绸。

哆罗呢:哆罗呢,一种毛织品,质地柔软,保暖性好。

半旧大红猩猩毡:猩猩毡是一种高档的保暖材料,用猩猩的毛制成,因其保暖性能好而珍贵。这里的‘半旧’指的是这件猩猩毡衣裳并非全新,但仍然完好。

大红羽纱:羽纱是一种轻盈的丝绸面料,用细小的羽毛纤维织成,因其轻盈和透气性而受到喜爱。大红则指深红色,这里指这件羽纱衣裳是深红色的。

袭人:袭人是《红楼梦》中的一个角色,是贾宝玉的贴身丫鬟,以忠诚、贤惠著称。

邢大姑娘:邢大姑娘是《红楼梦》中的一个角色,是贾府中的小姐,与贾宝玉有亲戚关系。

羽缎:羽缎是一种高档的丝绸面料,以细丝织成,表面有类似羽毛的纹理,质地柔软。

大红衣裳:大红衣裳指的是深红色的衣服,这里指的是一群穿着深红色衣服的女子。

拱肩缩背:形容人因为寒冷或不舒适而身体蜷缩,显得可怜。

凤姐儿:凤姐儿是《红楼梦》中的一个角色,贾琏的妻子,贾府中的管家,以聪明能干著称。

太太:太太是对已婚妇女的一种尊称,这里指贾府中的长辈。

下人:下人是对家中仆役的称呼。

嬷嬷:嬷嬷是对老年妇女的一种尊称,这里指袭人的母亲。

怡红院:怡红院是《红楼梦》中的一个地点,是贾宝玉居住的地方。

晴雯:晴雯也是《红楼梦》中的一个丫鬟,宝玉的另一位贴身侍女,性格直率,有才华。

麝月:麝月是《红楼梦》中的一个丫鬟,宝玉的贴身侍女之一,以聪明伶俐著称。

汤婆子:汤婆子是一种古代的取暖工具,外形像人,内部可以装水,加热后可以用来暖脚。

貂颏满襟暖袄:貂颏是一种珍贵的动物,这里的貂颏满襟暖袄是指用貂皮做的保暖衣服。

漱盂:漱盂是一种古代的漱口用具,用来装水漱口。

暖壶:暖壶是一种可以保温的壶,用来装热水。

暖阁:一种有暖气的阁楼,用于冬季取暖。

宝玉:贾宝玉,是《红楼梦》中的主人公,贾母的孙子,贾政的儿子,性格多情、善良,对女性有深厚的感情。

毡帘:毡帘是用毛毡制成的帘子,古代用于室内隔断或装饰。

熏笼:熏笼是一种古代的取暖工具,用竹篾编织而成,内部可以放置香料或燃烧木炭,产生香气或热量。

气壮:指身体强健,精力充沛。

小袄:古代的一种短上衣,多为女子穿着。

渥:用手轻轻抚摸。

锦鸡:一种美丽的鸟类,常用来比喻女子。

素香:指未添加香料的香料。

十锦格:一种装饰华丽的格子,常用于窗户或屏风。

自鸣钟:一种可以自动报时的钟。

老嬷嬷:指年纪较大的女仆。

小伤寒:一种轻微的感冒,症状轻微,病程较短。

罗唆:指说话啰嗦,麻烦。

金凤花:一种花卉,常用来比喻美丽的事物。

紫苏:一种常见的中药材,具有解表散寒、行气宽中、和胃止呕的功效。

桔梗:中药材,具有宣肺、祛痰、利咽、排脓的功效。

防风:中药材,具有祛风解表、胜湿止痛、止痉的功效。

荆芥:中药材,具有祛风解表、透疹止痒、止血的功效。

枳实:中药材,具有破气消积、化痰除痞的功效。

麻黄:中药材,具有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肿的功效。

当归:中药材,具有补血调经、活血止痛、润燥滑肠的功效。

陈皮:中药材,具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功效。

白芍:中药材,具有养血调经、敛阴止汗、柔肝止痛的功效。

戥子:古代用来称量金银等贵重物品的器具,形状像小斗。

螺甸:一种制作家具的工艺,用螺钿镶嵌在木器上。

银锭:古代银钱的一种,形如元宝。

大嫂子:指家中排行较大的嫂子,这里可能指王熙凤。

五间大房子:指园子中的五间大屋。

野鸡:一种野生的鸟类,肉质鲜美。

獐:一种野生动物,肉质鲜美。

狍:一种野生动物,肉质鲜美。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评注

宝玉看时,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

这一段描绘了宝玉对药物的了解和关注,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材均为中医常用,而枳实、麻黄则属于较为峻烈的药物。宝玉对此药方的质疑,体现了他对女性体质的关心和对医理的深刻理解。

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谁请了来的?快打发他去罢!再请一个熟的来。”

宝玉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医生用药不当的强烈不满,同时也表现了他对女性体质的特别关照。他对医生用药的批评,反映了当时中医在性别差异对待上的不足。

老婆子道:“用药好不好,我们不知道这理。如今再叫小厮去请王太医去倒容易,只是这大夫又不是告诉总管房请来的,这轿马钱是要给他的。”

这段对话揭示了当时医者的社会地位和医病关系。医生作为职业,其地位并不高,需要通过收取费用来维持生计。这也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医者的尊重程度。

宝玉道:“给他多少?”婆子道:“少了不好看,也得一两银子,才是我们这门户的礼。”

宝玉对医生费用的询问,以及婆子对礼节的解释,展现了当时社会对医者的尊重和医病之间的礼尚往来。

宝玉听说,便命麝月去取银子。

宝玉的果断行动,体现了他的大气和担当,同时也反映了他在家庭中的地位和权威。

麝月道:“花大奶奶还不知搁在那里呢?”宝玉道:“我常见他在螺甸小柜子里取钱,我和你找去。”

这段对话展现了宝玉对家中财务的熟悉,以及他对麝月的信任。

麝月便拿了一块银子,提起戥子来问宝玉:“那是一两的星儿?”宝玉笑道:“你问我?有趣,你倒成了才来的了。”

宝玉与麝月的对话,充满了趣味和亲昵,同时也展现了宝玉的幽默感和对麝月的宠爱。

麝月也笑了,又要去问人。

麝月的笑声,传递出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也体现了宝玉与麝月之间的良好关系。

宝玉道:“拣那大的给他一块就是了。又不作买卖,算这些做什么!”

宝玉的话语中透露出他对金钱的淡泊和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同时也展现了他在家庭中的权威。

麝月听了,便放下戥子,拣了一块掂了一掂,笑道:“这一块只怕是一两了。宁可多些好,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识戥子,倒说咱们有心小器似的。”

麝月的细心和谨慎,体现了她对宝玉的关心和对医者的尊重。

那婆子站在外头台矶上,笑道:“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这会子又没夹剪,姑娘收了这块,再拣一块小些的罢。”

婆子的玩笑和调侃,为这段对话增添了轻松愉快的氛围。

麝月早掩了柜子出来,笑道:“谁又找去!多了些你拿了去罢。”

麝月的幽默和随和,体现了她与宝玉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宝玉道:“你只快叫茗烟再请王大夫去就是了。”婆子接了银子,自去料理。

宝玉的果断和高效,展现了他的领导才能和对问题的解决能力。

一时茗烟果请了王太医来,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方上果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

王太医的处方调整,体现了中医辨证施治的原则,同时也反映了宝玉对医者的信任。

宝玉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里饮食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麻黄、石膏、枳实等狼虎药。我和你们一比,我就如那野坟圈子里长的几十年的一棵老杨树,你们就如秋天芸儿进我的那才开的白海棠,连我禁不起的药,你们如何禁得起。”

宝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关爱和对医者的信任,同时也反映了他对自身身体状况的担忧。

麝月等笑道:“野坟里只有杨树不成?难道就没有松柏?我最嫌的是杨树,那么大笨树,叶子只一点子,没一丝风,他也是乱响。你偏比他,也太下流了。”

麝月等人的调侃,展现了她们与宝玉之间的亲密关系,同时也反映了她们对宝玉的关心。

宝玉笑道:“松柏不敢比。连孔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怕羞臊的才拿他混比呢。”

宝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孔子的尊重和对松柏的赞美,同时也展现了他在文化修养上的深厚底蕴。

说着,只见老婆子取了药来。

这段描写展现了宝玉对药物的重视和对医者的信任。

宝玉命把煎药的银吊子找了出来,就命在火盆上煎。

宝玉的细致入微和对生活的热爱,体现在他对煎药过程的关注。

晴雯因说:“正经给他们茶房里煎去,弄得这屋里药气,如何使得。”

晴雯的话语中透露出她对宝玉的关心和对药气的厌恶。

宝玉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神仙采药烧药,再者高人逸士采药治药,最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

宝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药香的喜爱和对生活的热爱,同时也反映了他的文化修养和对中医的认同。

一面说,一面早命人煨上。

宝玉的果断和高效,体现在他对问题的解决能力。

又嘱咐麝月打点东西,遣老嬷嬷去看袭人,劝他少哭。

宝玉的细心和关爱,体现在他对家人的照顾和对朋友的关心。

一一妥当,方过前边来贾母王夫人处问安吃饭。

宝玉的周全和孝顺,体现在他对长辈的尊重和对家庭的关爱。

正值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商议说:“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一样。等天长暖和了,再来回的跑也不妨。”

这段对话展现了贾府的家族氛围和亲情关系,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关爱。

王夫人笑道:“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倒便宜。吃些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一肚子冷风,压上些东西也不好。不如后园门里头的五间大房子,横竖有女人们上夜的,挑两个厨子女人在那里,单给他姊妹们弄饭。

王夫人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女儿们的关爱和对生活的关注,同时也反映了她对家庭事务的细心安排。

新鲜菜蔬是有分例的,在总管房里支去,或要钱,或要东西,那些野鸡,獐,狍各样野味,分些给他们就是了。”

这段对话展现了贾府的奢华和对女儿们的关爱,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物质条件。

贾母道:“我也正想着呢,就怕又添一个厨房多事些。”

贾母的话语中透露出她对家庭事务的担忧和对女儿们的关爱。

凤姐道:“并不多事。一样的分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就便多费些事,小姑娘们冷风朔气的,别人还可,第一林妹妹如何禁得住?就连宝兄弟也禁不住,何况众位姑娘。”

凤姐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女儿们的关心和对家庭事务的安排能力。

贾母道:“正是这话了。上次我要说这话,我见你们的大事太多了,如今又添出这些事来,……”

这段对话展现了贾母对家庭事务的关心和对女儿们的关爱。

要知端的——

这句话留下了悬念,引发读者对后续情节的期待。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红楼梦-第五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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