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坚,东汉时期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史学家班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父亲班昭同样是历史学家。班固所编写的《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最为重要的中国史书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公元82年)。
内容简要:《汉书》是班固根据史料编纂的汉朝史书,内容覆盖了西汉的兴起、发展与衰落。全书共分为三十篇,主要记录了汉朝的历史事件、帝王传记、政治制度、经济状况等。班固通过严谨的史实记载和深入的分析,为后代研究汉朝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特别是在帝王的治国理政、军事战争、外交往来等方面,《汉书》提供了许多细节,对了解汉朝的政治体系与社会结构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此外,《汉书》还包含了许多人物传记,其中涉及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为研究中国古代名将、政治家的生平提供了重要依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志-食货志下-原文
凡货,金、钱、布、帛之用,夏、殷以前其详靡记云。
太公为周立九府圜法:黄金方寸而重一斤;钱圜函方,轻重以铢;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
故货宝于金,利于刀,流于泉,布于布,束于帛。
太公退,又行之于齐。
至管仲相桓公,通轻重之权,曰:
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
人君不理,则畜贾游于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矣。
故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必有千金之贾者,利有所并也。
计本量委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者,谷有所臧也。
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
凡轻重敛散之以时,即准平。
守准平,使万室之邑必有万钟之臧,臧繦千万;千室之邑必有千钟之臧,臧繦百万。
春以奉耕,夏以奉耘,耒耜器械,种饷粮食,必取澹焉。
故大贾畜家不得豪夺吾民矣。
桓公遂用区区之齐合诸侯,显伯名。
其后百余年,周景王时患钱轻,将更铸大钱,单穆公曰:
不可。
古者天降灾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救民。
民患轻,则为之作重币以行之,于是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
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
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
民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将厚取于民,民不给,将有远志,是离民也。
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为潢洿也,竭亡日矣。
王其图之。
弗听,卒铸大钱,文曰“宝货”,肉好皆有周郭,以劝农澹不足,百姓蒙利焉。
秦兼天下,币为二等:黄金以溢为名,上币;铜钱质如周钱,文曰“半两”,重如其文。
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臧,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
汉兴,以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荚钱。
黄金一斤。
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赢以稽市,物痛腾跃,米至石万钱,马至匹百金。
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税租以困辱之。
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子孙亦不得为官吏。
孝文五年,为钱益多而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
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
贾谊谏曰:
法使天下公得顾租铸铜锡为钱,敢杂以铅铁为它巧者,其罪黥。
然铸钱之情,非殽杂为巧,则不可得赢;而殽之甚微,为利甚厚。
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
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县百数,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众。
夫县法以诱民,使入陷井,孰积如此!
曩禁铸钱,死罪积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
为法若此,上何赖焉?
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或用重钱,平称不受。
法钱不立,吏急而壹之虖,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
纵而弗呵虖,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
苟非其术,何乡而可哉!
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释其耒耨,冶熔炊炭;
奸钱日多,五谷不为多;善人怵而为奸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将甚不详,奈何而忽!
国知患此,吏议必曰禁之。
禁之不得其术,其伤必大。
令禁铸钱,则钱必重。
重则其利深,盗铸如云而起,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
奸数不胜而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
故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矣。
今博祸可除,而七福可致也。
何谓七福?
上收铜勿令布,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矣。
伪钱不蕃,民不相疑,二矣。
采铜铸作者反于耕田,三矣。
铜毕归于上,上挟铜积以御轻重,钱轻则以术敛之,重则以术散之,货物必平,四矣。
以作兵器,以假贵臣,多少有制,用别贵贱,五矣。
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则官富实而末民困,六矣。
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
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
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祸,臣诚伤之。
上不听。
是时,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后卒叛逆。
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
故吴、邓钱布天下。
武帝因文、景之蓄,忿胡、粤之害,即位数年,严助、朱买臣等招徠东瓯,事两粤,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
唐蒙、司马相如始开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
彭吴穿秽貊、朝鲜,置沧海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
及王恢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共其劳。
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相奉,百姓抏敝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澹。
人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夷,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
兴利之臣自此而始。
其后,卫青岁以数万骑出击匈奴,遂取河南地,筑朔方。
时又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饷,率十余钟致一石,散币于邛、僰以辑之。
数岁而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吏发兵诛之。
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
东置沧海郡,人徒之费疑于南夷。
又兴十余万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并虚。
乃募民能人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
此后四年,卫青比岁十余万众击胡,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焉。
于是大司农陈臧钱经用赋税既竭,不足以奉战士。
有司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请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值三十余万金。
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王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
军功多用超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
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秏废。
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以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
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坐而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
当是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
公孙弘以实相,布被,食不重味,为下先,然而无益于俗,稍务于功利矣。
其明年,票骑仍再出击胡,大克获。
浑邪王率数万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三万两迎之。
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
是岁费凡百余巨万。
先是十余岁,河决,灌梁、楚地,固已数困,而缘河之郡堤塞河,辄坏决,费不可胜计。
其后番系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郑当时为渭漕回远,凿漕直渠自长安至华阴;而朔方亦穿溉渠。
作者各数万人,历二三期而功未就,费亦各以巨万十数。
天子为伐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
而胡降者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臧以澹之。
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虚郡国仓廪以振贫。
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假贷。
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于县官。
数岁贷与产业,使者分部护,冠盖相望,费以亿计,县官大空。
而富商贾或滞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氐首仰给焉。
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
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造钱币以澹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
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
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盗铸,不可胜数。
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
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今半两钱法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质而取鋊,钱益轻薄而物贵,则远方用币烦费不省。’
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缋,为皮币,值四十万。
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
又造银锡白金。
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白撰’,值三千;二曰以重养小,方之,其文马,值五百;三曰复小,橢之,其文龟,值三百。
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重如其文。
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犯者不可胜数。
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而桑弘羊贵幸。
咸阳,齐之大煮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至产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
弘羊,洛阳贾人之子。
以心计,年十三侍中。
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法既益严,吏多废免。
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千夫,征发之士益鲜。
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適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
其明年,大将军、票骑大出击胡,赏赐五十万金,军马死者十余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焉。
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
有司言三铢钱轻,轻钱易作奸诈,乃更请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质,令不可得摩取鋊。
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臧,宜属少府,陛下弗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听。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釱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使属在所县。’
使仅、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
吏益多贾人矣。
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
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而民不齐出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之缗钱皆有差小,请算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贮积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算一。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算一。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贾人有市籍,及家属,皆无得名田,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货。’
是时,豪富皆争匿财,唯卜式数求入财以助县官。
天子乃超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以风百姓。
初,式不愿为官,上强拜之,稍迁至齐相。
语自在其《传》。
孔仅使天下铸作器,三年中至大司农,列于九卿。
而桑弘羊为大司农中丞,管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
始令吏得入谷补官,郎至六百石。
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而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
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
赦自出者百余万人。
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氐无虑皆铸金钱矣。
犯法者众,吏不能尽诛,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行郡国,举并兼之徒守、相为利者。
而御史大夫张汤方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苛刻为九卿,直指夏兰之属始出。
而大农颜异诛矣。
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
上与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
异曰:‘今王侯朝贺以仓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
汤又与异有隙,及人有告异以它议,事下汤治。
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脣。
汤奏当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论死。
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
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告缗钱纵矣。
郡国铸钱,民多奸铸,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官赤仄,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仄不得行。
白金稍贱,民弗宝用,县官以令禁之,无益,岁余终废不行。
是岁,汤死而民不思。
其后二岁,赤仄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
于是悉禁郡国毋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
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前所铸钱皆废销之,输入其铜三官。
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直工大奸乃盗为之。
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氐皆遇告。
杜周治之,狱少反者。
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
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氐破,民C84A甘食好衣,不事畜臧之业,而县官以盐、铁、缗钱之故,用少饶矣。
益广关,置左右辅。
初,大农斡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
及杨可告缗,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
上林既充满,益广。
是时粤欲与汉用船战逐,乃大修昆明池,列馆环之。
治楼船,高十余丈,旗织加其上,甚壮。
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台,高数十丈。
宫室之修,繇此日丽。
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太仆、大农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
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
官益杂置多,徒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
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
乃征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名曰‘株送徒’。
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是时山东被河灾,乃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二三千里。
天子怜之,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留处。
使者冠盖相属于道护之,下巴、蜀粟以赈焉。
明年,天子始出巡郡国。
东度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辩,自杀。
行西逾陇,卒,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
于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行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
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边县。
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充入新秦中。
既得宝鼎,立后土、泰一祠,公卿白议封禅事,而郡国皆豫治道,修缮故宫。
及当驰道县,县治宫储,设共具,而望幸。
明年,南粤反,西羌侵边。
天子为山东不澹,赦天下囚,因南方楼船士二十余万人击粤。
发三河以西骑击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居。
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戊田之。
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三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农。
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澹之。
车骑马乏,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上差出牝马天下亭。
亭有畜字马,岁课息。
齐相卜式上书,愿父子死南粤。
天子下诏褒扬,赐爵关内侯,黄金四十斤,田十顷。
布告天下,天下莫应。
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
至饮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
乃拜卜式为御史大夫。
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器苦恶,贾贵,或强令民买之。
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事。
上不说。
汉连出兵三岁,诛羌,灭两粤,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
且以其故俗治,无赋税。
南阳、汉中以往,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
而初郡又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岁万余人。
费皆仰大农。
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澹之。
然兵所过县,县以为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轻赋法矣。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为太子太傅。
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斡天下盐铁。
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争,物以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
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
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
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
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
大农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
如此,富商大贾亡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跃。
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
天子以为然而许之。
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封泰山,巡海上,旁北边以归。
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
弘羊又请令民得入粟补吏,及罪以赎。
令民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复告缗。
它郡各输急处。
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
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
边余谷,诸均输帛五百万匹。
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
于是弘羊赐爵左庶长,黄金者再百焉。
是岁小旱,上令百官求雨。
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贩物求利。
亨弘羊,天乃雨。
久之,武帝疾病,拜弘羊为御史大夫。
昭帝即位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
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官,毋与天下争利,视以俭节,然后教化可兴。
弘羊难,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不可废也。
乃与丞相千秋共奏罢酒酤。
弘羊自以为国兴大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怨望大将军霍光,遂与上官桀等谋反,诛灭。
宣、元、成、哀、平五世,无所变改。
元帝时尝罢盐、铁官,三年而复之。
贡禹言:铸钱采铜,一岁十万人不耕,民坐盗铸陷刑者多。
富人臧钱满室,犹无厌足。
民心动摇,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奸邪不可禁,原起于钱。
疾其末者绝其本,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毋复以为币,除其贩卖租铢之律,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壹意农桑。
议者以为交易待钱,布、帛不可尺寸分裂。
禹议亦寝。
自孝武元狩五年三官初铸五铢钱,至平帝元始中,成钱二百八十亿万余云。
王莽居摄,变汉制,以周钱有子母相权,于是更造大钱,径寸二分,重十二铢,文曰“大钱五十”。
又造契刀、错刀。
契刀,其环如大钱,身形如刀,长二寸,文曰“契刀五百”。
错刀,以黄金错其文,曰“一刀直五千”。
与五铢钱凡四品,并行。
莽即真,以为书“刘”字有“金”、“刀”,乃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而更作金、银、龟、贝、钱、布之品,名曰“宝货”。
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
次七分,三铢,曰“幺钱一十”。
次八分,五铢,曰“幼钱二十”。
次九分,七铢曰“中钱三十”。
次一寸,九铢,曰“壮钱四十”。
因前“大钱五十”,是为钱货六品,直各如其文。
黄金重一斤,直钱万。
朱提银重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
它银一流直千。
是为银货二品。
元龟B77A冉长尺二寸,直二千一百六十,为大贝十朋。
公龟九寸,直五百,为壮贝十朋。
侯龟七寸以上,直三百,为幺贝十朋。
子龟五寸以上,直百,为小贝十朋。
是为龟宝四品。
大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二百一十六。
壮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五十。
幺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三十。
小贝寸二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十。
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为朋,率枚直钱三。
是为贝货五品。
大布、次布、弟布、壮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幺布、小布。
小布长寸五分,重十五铢,文曰“小布一百”。
自小布以上,各相长一分,相重一铢,文各为其布名,直各加一百。
上至大布,长二寸四分,重一两,而直千钱矣。
是为布货十品。
凡宝货三物,六名,二十八品。
铸作钱布皆用铜,淆以连锡,文质周郭放汉五铢钱云。
其金、银与它物杂,色不纯好,龟不盈五寸,贝不盈六分,皆不得为宝货。
元龟为蔡,非四民所得居,有者,入大卜受直。
百姓愦乱,其货不行。
民私以五铢钱市买。
莽患之,下诏:敢非井田、挟五铢钱者为惑众,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
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称数。
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钱直一,与大钱五十,二品并行,龟、贝、布属且寝。
莽性躁扰,不能无为,每有所兴造,必欲依古得经文。
国师公刘歆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雠,与欲得,即《易》所谓“理财正辞,禁民为非”者也。
莽乃下诏曰:夫《周礼》有赊、贷,《乐语》有五均,传记各有斡焉。
今开赊贷,张五均,设诸斡者,所以齐众庶,抑并兼也。
遂于长安及五都立五均官,更名长安东、西市令及洛阳、邯郸、临菑、宛、成都市长皆为五均同市师、东市称京,西市称畿,洛阳称中,余四都各用东、西、南、北为称,皆置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
工商能采金、银、铜、连锡,登龟、取贝者,皆自占司市钱府,顺时气而取之。
又以《周官》税民:凡田不耕为不殖,出三夫之税;
城郭中宅不树艺者为不毛,出三夫之布;
民浮游无事,出夫布一匹。
其不能出布者,冗作,县官衣食之。
诸取众物、鸟、兽、鱼、鳖、百虫于山林、水泽及畜牧者,嫔妇桑蚕、织纴、纺绩、补缝,工匠、医、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贩、贾人坐肆、列里区、谒舍,
皆各自占所为于其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
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采取,而作县官一岁。
诸司市常以四时中月实定所掌,为物上、中、下之贾,各自用为其市平,毋拘它所。
众民卖买五谷、布帛、丝绵之物,周于民用而不雠者,均官有以考检厥实,用其本贾取之,毋令折钱。
万物卬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
其贾氐贱,减平者,听民自相与市,以防贵庾者。
民欲祭祀、丧纪而无用者,钱府以所入工、商之贡但赊之,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毋过三月。
民或乏绝,欲贷以治产业者,均授之,除其费,计所得受息。
毋过岁什一。
羲和鲁匡言:‘名山、大泽,盐、铁、钱、布、帛,五均赊贷,斡在县官,唯酒酤独未斡。’
酒者,天之美禄,帝王所以颐养天下,享祀祈福,扶衰养疾。
百礼之会,非酒不行。
故《诗》曰‘无酒酤我’,而《论语》曰‘酤酒不食’,二者非相反也。
夫《诗》据承平之世,酒酤在官,和旨便人,可以相御也。
《论语》孔子当周衰乱,酒酤在民,薄恶不诚,是以疑而弗食。
今绝天下之酒,则无以行礼相养;放而亡限,则费财伤民。
请法古,令官作酒,以二千五百石为一均,率开一卢以卖,雠五十酿为准。
一酿用粗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
各以其市月朔米曲三斛,并计其贾而参分之,以其一为酒一斛之平。
除米曲本贾,计其利而什分之,以其七入官,其三及糟CE6D、灰炭给工器、薪樵之费。
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郡有数人,皆用富贾。
落阳薛子仲、张长叔、临菑姓伟等,乘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多张空簿,府臧不实,百姓俞病。
莽知民苦之,复下诏曰:‘夫盐,食肴之将;酒,百药之长,嘉会之好;铁,田农之本;名山、大泽,饶衍之臧;五均、赊贷,百姓所取平,卬以给澹;铁布、铜冶,通行有无,备民用也。’
此六者,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必卬于市,虽贵数倍,不得不买。
豪民富贾,即要贫弱,先圣知其然也,故斡之。
每一斡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
奸吏猾民并侵,众庶各不安生。
后五岁,天凤元年,复申下金、银、龟、贝之货,颇增减其贾直。
而罢大、小钱,改作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首长八分有奇,广八分,其圜好径二分半,足枝长八分,间广二分,其文右曰‘货’,左曰‘布’,重二十五铢,直货泉二十五。
货泉径一寸,重五铢,文右曰‘货’,左曰‘泉’,枚直一,与货布二品并行。
又以大钱行久,罢之,恐民挟不止,乃令民且独行大钱,与新货泉俱枚直一,并行尽六年,毋得复挟大钱矣。
每壹易钱,民用破业,而大陷刑。
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胜行,乃更轻其法;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告,与同罪;非沮宝货,民罚作一岁,吏免官。
犯者俞众,及五人相坐皆没入,郡国槛车铁锁,传送长安钟官,愁苦死者什六七。
作货布后六年,匈奴侵寇甚,莽大募天下囚徒、人奴,名曰猪突豨勇,壹切税吏民,訾三十而取一。
又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吏,皆保养军马,吏尽复以与民。
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徭役烦剧,而枯、旱、蝗虫相因。
又用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禄,而私赋敛,货赂上流,狱讼不决。
吏用苛暴立威,旁缘莽禁,侵刻小民。
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起为盗贼,依阻山泽,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日广,于是青、徐、荆楚之地往往万数。
战斗死亡,缘边四夷所系虏,陷罪,饥疫,人相食,及莽未诛,而天下户口减半矣。
自发猪突豨勇后四年,而汉兵诛莽。
后二年,世祖受命,荡涤烦苛,复五铢钱,与天下更始。
赞曰:《易》称‘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书》云‘茂迁有无’,周有泉府之官,而《孟子》亦非‘狗彘食人之食不知敛,野有饿殍而弗知发’。
故管氏之轻重,李悝之平籴,弘羊均输,寿昌常平,亦有从徠。
顾古为之有数,吏良而令行,故民赖其利,万国作乂。
及孝武时,国用饶给,而民不益赋,其次也。
至于王莽,制度失中,奸轨弄权,官民俱竭,亡次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志-食货志下-译文
所有的货物,如金、钱、布、帛等,在夏、商以前的具体使用情况没有详细的记载。太公为周朝制定了九府圜法:黄金每方寸重一斤;钱币是圆形的,方形的盒子,重量以铢为单位;布和帛的宽度是二尺二寸,长度是四丈,称为一匹。因此,宝物以金为贵,刀币有利于流通,货币流通于泉中,布帛流通于布帛市场。
太公退位后,又在齐国实行了这些制度。到了管仲辅佐齐桓公时,他通晓轻重之权,说:‘每年都有丰年和凶年,所以粮食有贵有贱;命令有缓有急,所以物品有轻重。如果君主不管理,那么商贾就会在市场上囤积居奇,乘民之不给,价格可以翻百倍。所以,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必须有万辆金币的商人,拥有千辆战车的国家必须有千金金币的商人,因为利益是并存的。计算成本和库存就足够了,但是仍有百姓饥饿,粮食有所积存。百姓有余则轻视,所以君主以低价收购;百姓不足则重视,所以君主以高价卖出。所有轻重敛散都要按时进行,才能保持价格稳定。保持价格稳定,使万户之邑必须有万钟的粮食储备,储备粮食千万石;千户之邑必须有千钟的粮食储备,储备粮食百万石。春天用来耕种,夏天用来耕作,农具和种子粮食必须充足。
所以大商人不能豪夺百姓。齐桓公因此用小小的齐国联合诸侯,显赫了伯的名声。
此后一百多年,周景王时,因为货币贬值,打算铸造大钱,单穆公说:‘不可。古代天降灾祸,于是衡量资币,权衡轻重,以救助百姓。百姓担心货币轻,就制造重币来流通,于是有母币控制子币流通,百姓都能得到。如果百姓不能承受重币,就多制造轻币流通,也不废除重币,于是有子币控制母币流通,这对百姓大有好处。现在君主废除轻币而铸造重币,百姓失去资财,怎能不匮乏?百姓匮乏,君主的用度也将有所不足,不足就会加重对百姓的剥削,百姓供给不上,就会有远走的念头,这是离间百姓。而且断绝百姓的资财来充实王府,就像堵塞河流成为沼泽一样,灭亡的日子不远了。君主应该考虑这件事。’
景王不听,最终铸造了大钱,上面写着‘宝货’,有肉和好的标记,以鼓励农业,解决不足,百姓得到了好处。
秦国统一天下后,货币分为两种:黄金以溢为名,称为上币;铜钱质地像周朝的钱币,上面写着‘半两’,重量与文字相符。而珠、玉、龟、贝、银、锡等属于器饰和宝物,不作为货币,但它们的轻重也随时间变化。
汉朝建立后,认为秦朝的钱币重难以使用,命令民间铸造荚钱。黄金一斤。但是不守规矩追求利益的人积累剩余财富,囤积在市场上,物价飞涨,米价高达每石万钱,马价高达每匹百金。天下已经平定,高祖就禁止商人穿丝绸衣服、乘车,加重税收以困辱他们。孝惠帝和高后时期,因为天下刚刚安定,又放宽了对商人的法律,但是市井之民也不能做官。
孝文帝五年,因为钱币过多而轻,就铸造了四铢钱,上面写着‘半两’。废除禁止私自铸钱的法令,允许民间自由铸钱。贾谊劝谏说:‘法律允许天下人都可以买卖租铸铜锡为钱,如果敢掺杂铅铁进行欺诈的,就处以黥刑。但是铸钱的本质,如果不是掺杂欺诈,就不能获得利润;而掺杂很少,利润却很大。事情有招致灾祸的,法律有引发奸诈的,现在让普通百姓掌握铸币的权力,各自隐藏起来铸钱,想要禁止他们获得厚利和微小的欺诈,即使处以黥刑,也无法阻止这种趋势。以前,百姓犯罪,一个县有一百多人,以及官吏怀疑的,鞭打逃走的很多。用法律来诱骗百姓,使他们陷入陷阱,谁能积累如此之多!以前禁止铸钱,死罪积压;现在公开铸钱,黥刑积压。制定这样的法律,君主能依靠什么呢?’
又,民间使用钱币,郡县不同:有的地方使用轻钱,一百钱加若干;有的地方使用重钱,平称不受。法律没有统一,官吏急于统一,就会造成极大的繁琐,而力量无法胜任;放纵不管,市场就会混乱,钱币的文饰也会混乱。如果不是正确的办法,怎么能行呢!
现在农事被忽视,而采铜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放下农具,冶炼金属,烧炭;假币越来越多,五谷不丰收;好人害怕而变得邪恶,愿意的人陷入刑法:这非常不吉利,怎么能忽视呢!国家知道这个问题,官吏一定会说禁止。如果禁止不得当,伤害一定会很大。如果禁止铸钱,钱币就会变重。重了,利润就深,私铸钱币的人就会像云一样出现,市场上的犯罪行为又不足以禁止!犯罪行为无法制止,法律又经常被破坏,这是铜的问题。所以铜在全国流通,造成的祸害很广泛。
现在广泛传播的祸害可以消除,而七种福气可以到来。什么叫做七种福气?上面收回铜,不让它流通,百姓就不铸钱,黥刑不会积压,这是第一种。假币不会泛滥,百姓之间不互相怀疑,这是第二种。采矿铸钱的人回到农田,这是第三种。铜全部归国家所有,国家掌握铜的积累来调节轻重,钱币轻就通过技术来收敛,重就通过技术来分散,货物一定会平衡,这是第四种。用来制造兵器,借给贵族,多少有规定,用来区分贵贱,这是第五种。用来平衡各种货物,调节盈虚,收集剩余,那么官方会富裕,而民间会困难,这是第六种。制定我们废弃的财富,用来与匈奴争夺百姓,那么敌人一定会怀恨,这是第七种。所以善于治理天下的人,能够将祸害转化为福气,将失败转化为成功。现在长期放弃七种福气而实行广泛的祸害,我真心感到痛心。
君主没有听从。这时,吴国因为诸侯即山铸钱,财富与天子相当,后来最终反叛。邓通,一个大夫,因为铸钱,财富超过国王。所以吴国和邓通的钱币在全国流通。
武帝继承文景时期的积蓄,因为对胡、越的侵害感到愤怒,即位数年后,严助、朱买臣等人招徕东瓯,处理两越的事务,江淮之间变得繁忙而费用巨大。唐蒙、司马相如开始开辟西南夷,凿山开道一千多里,以扩大巴蜀,巴蜀的百姓疲惫不堪。彭吴穿通秽貊、朝鲜,设立沧海郡,那么燕齐之间也纷纷行动。到了王恢策划马邑,匈奴断绝和亲,侵扰北方,战争连年不断,天下共同承受劳苦。战争日益增多,行军的人携带物资,居住的人送粮,中外都忙于供应,百姓疲惫不堪,财物衰耗而不充足。有人通过买卖官职,有人通过出钱消除罪过,选举制度衰落,廉耻相混,武力进用,法律严苛,命令繁多。兴利之臣从此开始。
此后,卫青每年率领数万骑兵出击匈奴,最终夺取了河南地,建造了朔方城。这时又开通了西南夷的道路,参与者数万人,千里运输物资,平均十斗粮食换一石,散布货币于邛、僰以安抚他们。几年后道路不通,蛮夷因此多次攻击,官吏派兵镇压。所有的巴蜀租赋不足以补充,于是招募豪民在南夷开荒,向官府缴纳粮食,同时在都内接受钱币。在东方设立沧海郡,迁移人口的费用与南夷相当。又招募十余万人建造卫朔方,转运物资非常遥远,从山东到各地都承受了劳苦,花费数十亿,国库空虚。于是招募百姓能够将奴婢赎回的,终身免除赋税,成为郎官,增加秩位,以及用羊换为郎官,都是从这时开始的。
此后四年,卫青每年率领十余万大军攻击匈奴,斩杀和俘虏的敌人受到赏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而汉军士兵和马匹死亡者也有十余万,军需物资和运输的费用不计在内。这时,大司农陈臧的财政已经用尽,不足以支持战士。有关部门请求皇帝下令,允许民众购买爵位和赎免禁锢之罪;请求设立赏赐官职,名为武功爵,共十七级,价值三十余万金。所有购买武功爵的人,如果是‘官首’则可以试用补吏,优先录用;如果是‘千夫’则相当于王大夫;有罪的人可以减刑两等;爵位可以升到‘乐卿’。以此来彰显军功。军功多用超等,大的可以封侯、卿大夫,小的可以做郎官。官员的道路复杂多样,导致官职浪费和废弃。
自从公孙弘以《春秋》的义理来约束臣下成为汉朝的宰相,张汤以严厉的法律决断成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产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开始使用。第二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的迹象显现,公卿们开始追查,最终导致数千人死亡,官员变得更加严厉而法律更加细致。那时,皇帝招募了许多正直、贤良、有文学才能的人,有的甚至做到了公卿大夫。公孙弘作为实相,布衣素食,不追求奢华,以身作则,但这些对风俗没有帮助,人们逐渐开始追求功利。
第二年,票骑将军再次出击匈奴,大获全胜。浑邪王率领数万民众来降,于是汉朝派出三万辆车去迎接他们。到达后,他们受到了赏赐,有功之士也得到了赏赐。这一年,总共花费了一百多亿。
在此之前十多年,黄河决口,淹没了梁、楚地区,已经多次受困,而沿河的郡县加固堤坝,但总是会被冲毁,费用无法计算。后来,番系想要节省底柱的漕运,挖掘汾、河渠道用于灌溉农田;郑当时因为渭漕路途遥远,开凿直渠从长安到华阴;而朔方也开凿了灌溉渠道。参与者各有数万人,历经二三期工程,但功绩未成,费用也高达数亿。
天子为了攻打匈奴,大量养马,长安的食草马有数万匹,关中的马匹不足,于是调集附近郡县的马匹。而降服的匈奴人有数万,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衣食由官府提供,官府无力承担,天子就减少了自己的饮食,解除了乘坐的马车,拿出御府的禁藏来资助。
第二年,山东地区发生水灾,民众饥饿贫困,于是天子派遣使者空运郡国仓库的粮食来救济贫困民众。仍然不够,又募集豪富人家相互借贷。仍然无法解决问题,于是将贫困民众迁移到关西,以及朔方以南的新秦中,共有七十多万人口,衣食都由官府提供。数年后,官府贷款给他们产业,使者分头监督,官员络绎不绝,费用高达亿计,官府财政空虚。而富商大贾有的滞留财富,辗转各地,废弃的居所遍布城乡,封君们都仰赖他们提供生活所需。他们从事冶炼、煮盐,财富积累可达万金,但都不愿意帮助国家解决危机,百姓更加困苦。
于是天子与公卿商议,重新铸造货币以解决财政困难,同时打击那些浮夸、贪婪、兼并的势力。那时,禁苑中有白鹿,少府里有很多银、锡。自从孝文皇帝重新铸造四铢钱以来,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从建元以来,货币使用量减少,官府常常直接在多铜的山上铸钱,民间也私铸,数量无法计算。货币越来越多而越来越轻,物品越来越少而越来越贵。有关部门说:‘古代的皮币,诸侯用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现在半两钱的标准是四铢,但有人盗窃磨损钱币来获取铜,货币越来越轻薄而物品越来越贵,远方使用货币繁琐而不经济。’于是用白鹿皮制成方尺大小的皮币,边缘用彩线装饰,价值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见皇帝、聘享,必须用皮币来献上玉璧,然后才能行动。
又铸造了银锡白金。认为天用最好的是龙,地用最好的是马,人用最好的是龟,所以白金分为三品:其一重八两,圆形,上面有龙纹,名为‘白撰’,价值三千;其二以重养小,方形,上面有马纹,价值五百;其三复小,椭圆形,上面有龟纹,价值三百。命令官府销毁半两钱,重新铸造三铢钱,重量与文字相符。盗窃铸造各种金钱的罪行都是死刑,而犯法的人不可胜数。
于是任命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负责盐铁事务,而桑弘羊受到皇帝的宠爱。咸阳是齐地的大煮盐商;孔仅是南阳的大冶商,都积累了千金之财,所以郑当时推荐了他们。弘羊是洛阳商人的儿子。他擅长计算,十三岁就做了侍中。因此,这三个人在谈论利益之事时,分析得非常细致。
法律越来越严格,官员中很多人被免职。战争频繁,民众中很多人购买复员和五大夫、千夫的职位,征召的士兵越来越少。于是,取消了千夫、五大夫的官职,不愿意的可以出马;原来的官员都被派去砍伐上林苑的荆棘,修建昆明池。
第二年,大将军、票骑将军大规模出击匈奴,赏赐了五十万金,军马死亡十余万匹,运输和装备的费用不计在内。那时国家财政困难,战士们得不到应有的报酬。
有关部门说三铢钱太轻,轻钱容易制造欺诈,于是请求郡国铸造五铢钱,周围绕以边框,使得无法轻易磨损。
大农令孔仅、咸阳说:‘山和海是天地之藏,应该属于少府,陛下不应私藏,而应交给大农令来协助财政。希望招募民众自筹费用,利用官府的器具煮盐,官府提供盐具。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想要垄断山海之货,以致富,剥削贫民。那些阻挠此事的议论,听都听不完。敢于私自铸造铁器和煮盐的人,砍掉左脚,没收其器具。’在郡不出铁的地方,设立小铁官,使其归属所在县。
孔仅被派往全国推广盐铁政策,三年中升任大司农,位列九卿。而桑弘羊成为大司农中丞,负责各项会计事务,逐渐设立均输法以流通货物。开始允许官员通过纳粮来补官,郎官的俸禄达到六百石。
自从铸造了白金和五铢钱之后过了五年,就赦免了因为私铸钱币而被判死刑的官吏和百姓,共有数十万人。那些没有被发现的私铸者相互杀戮,数量无法计算。自愿自首的人数有一百多万人。但是,实际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愿意自首,天下大多数地方都在私铸钱币。违法的人太多,官吏无法全部诛杀,于是派遣博士褚大、徐偃等人分赴各郡国,举发那些因私铸钱币而贪图利益的地方官和郡守。
当时,御史大夫张汤正受到皇帝的宠信,他削弱了宣、杜周等人的权力,而让义纵、尹齐、王温舒等人以严厉苛刻的方式担任九卿,直指夏兰等人开始崭露头角。而大农颜异被诛杀。
最初,颜异担任济南亭长,因为廉洁正直,逐渐升迁至九卿。皇帝和张汤铸造了白鹿皮币后,询问颜异。颜异说:‘现在王侯朝贺时使用的玉璧价值数千,而鹿皮的价值却高达四十万,两者不相称。’皇帝不高兴。张汤又与颜异有矛盾,等到有人告发颜异有其他言论,事情就交给了张汤处理。颜异与客人交谈,客人提到新法有不便之处,颜异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皱眉。张汤上奏说颜异作为九卿,看到法令不便,不向上反映,却在心里非议,判处死刑。从此以后,就有了‘腹非’之法,而公卿大夫们大多通过谄媚来取悦皇帝。
皇帝颁布了缗钱令,并尊重卜式,但百姓并没有分出自己的财产来帮助官府,因此缗钱令得以继续执行。
各郡国铸造的钱币,民间的私铸现象严重,钱币质量低劣,公卿们请求朝廷在京城铸造官铸赤仄钱,一枚当五枚使用,赋税和官府使用时必须使用赤仄钱。白金逐渐贬值,民间不再珍惜使用,官府下令禁止,但没有效果,一年多后最终废弃。
这一年,张汤去世,百姓并不感到惋惜。
两年后,赤仄钱贬值,民间巧妙地使用它,但使用不便,又废弃。于是朝廷下令禁止各郡国铸造钱币,专门由上林三官铸造。钱币增多后,朝廷下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流通,各郡国之前铸造的钱币全部销毁,将铜输入三官。民间私铸钱币的现象减少,计算其成本,无法与收益相当,只有那些直接参与私铸的大奸大恶之人才会继续这么做。
杨可在全国范围内征收缗钱,中产以上的家庭大多被征收。杜周负责处理此事,案件很少出现翻供的情况。于是派遣御史、廷尉正监分赴各地,处理郡国的缗钱问题,没收的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计;田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住宅也是如此。于是,中产以上的商贾大多破产,民众满足于吃好的、穿好的,不从事储藏,而官府因为盐、铁、缗钱的原因,收入变得富裕。扩大关隘,设置左右辅。
最初,大农负责盐铁官布的生产,设立了水衡官,想要管理盐铁。等到杨可征收缗钱,上林财物众多,于是让水衡官负责上林。上林充实后,规模扩大。这时,南越想要与汉朝用船战,于是大规模修建昆明池,周围建立馆舍。建造楼船,高达十余丈,旗帜在上方飘扬,非常壮观。于是皇帝被感动,于是建造了柏梁台,高达数十丈。宫室的修建,从此日益华丽。
于是将缗钱分配给各个官府,水衡、少府、太仆、大农各自设立农官,常常直接在郡县没收田地。被没收的奴婢,分配到各个苑囿养狗、马、禽兽,以及分配给各个官府。官府设立得越来越多,奴隶和婢女的人数也越来越多,而漕运粮食的数量达到四百万石,以及官府自己购买粮食,才足够。
所忠建议说:‘世家子弟和富人有的斗鸡走狗,打猎赌博,扰乱了百姓的生活。’于是征召那些违反命令的人,相互引荐,有数千人,称为‘株送徒’。交钱的人可以补为郎官,郎官的选拔因此衰落。
这时,山东地区遭受了黄河灾害,连续几年收成不好,有人相互食用,方圆二三千里。皇帝怜悯他们,下令饥民可以到江、淮之间流亡求食,想要留下,就留下居住。使者络绎不绝地前往保护他们,从巴、蜀运来粮食救济。
第二年,皇帝开始巡视郡国。向东渡过黄河,河东守没有预料到皇帝的到来,无法应对,自杀。向西越过陇山,突然去世,随从的官员无法找到食物,陇西守也自杀。于是皇帝向北出萧关,率领数万骑兵在新秦中狩猎,以训练边防军而返回。新秦中有的地方千里无亭徼,于是诛杀北地太守以下官员,允许民间在边县养畜,官府借给马匹,三年后归还,以及利息,用来免除缗钱,以充实新秦中。
得到宝鼎后,设立了后土、泰一祠,公卿们商议封禅之事,各郡国都开始准备道路,修缮故宫,以及通往驰道的县城,县城治理宫储,准备供皇帝使用的物品,期待皇帝的光临。
第二年,南越反叛,西羌侵犯边境。皇帝因为山东地区不稳定,赦免了天下囚犯,并利用南方楼船士二十余万人攻击南越,发动三河以西的骑兵攻击羌族,又派出数万人渡过黄河修筑令居。最初设立张掖、酒泉郡,以及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设田官,派遣六十万士兵守卫田地。中原地区修筑道路,运送粮食,远的地区有三千里,近的地区有一千多里,都依赖大农官府提供。边防军不足,于是调发武库、工部的兵器来补充。车马和马匹匮乏,官府钱少,购买马匹困难,于是下令,从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的官吏,都要差出雌马,天下亭有蓄马的地方,每年收取利息。
齐相卜式上书,愿意父子为南越而死。皇帝下诏表扬,赐予他关内侯的爵位,黄金四十斤,田地十顷。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但没有得到响应。列侯有数百人,都没有请求从军。到了饮酎的时候,少府检查金子,有一百余人因为酎金问题失去侯位。于是任命卜式为御史大夫。卜式上任后,看到郡国多不便官府经营盐铁,生产的器具质量差,价格高,有的强迫百姓购买。而船税很高,商人减少,物品价格上涨,于是通过孔仅谈论船税问题。皇帝不高兴。
汉朝连续出兵三年,诛杀羌族,消灭两粤,番禺以西至蜀南地区设立了十七个新郡,并且按照当地的习俗治理,不收赋税。南阳、汉中往北,各自按照地界分配给新郡的官吏和士兵俸禄、食物和货币,传递车马和装备。而新郡又时常发生小规模的反抗,杀害官吏,汉朝派遣南方的官吏和士兵前往镇压,每年有一万余人,费用都依赖大农官府。大农官府通过均输调盐铁来帮助支付赋税,因此能够缓解压力。然而,军队经过的县,县官只要求提供足够的物资,不敢提出减轻赋税。
第二年,元封元年,卜式被贬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担任治粟都尉,领导大农官,全面取代孔仅管理天下的盐铁。桑弘羊认为各个官府各自市场相互竞争,物价因此上涨,而天下的赋税输送有时不足以补偿运费,于是请求设立大农部丞数十人,分赴各郡国,各自设立均输、盐、铁官,命令远方各自以物品如以往商贾所转贩的作为赋税,相互补充。在京城设立平准局,集中接受天下的物资。召集工官制造车辆和其他器具,都依赖大农官府提供。大农官府掌握天下的货物,物价高时出售,物价低时购买。这样,富商大贾无法获得高额利润,而万物价格不会波动。因此,抑制天下的物价,称为‘平准’。皇帝认为这是正确的,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皇帝北至朔方,东封泰山,巡视海上,沿着北边返回。所经过的地方赏赐,使用丝帛百余万匹,钱、金以万计,都由大农官府提供。
弘羊又请求让民众能够通过交纳粮食来补充官员,以及用交纳粮食来赎罪。民众交纳粮食到甘泉,各有不同的标准,以此来免除终身徭役,不再需要交纳缗钱。其他郡县各自输送急需的物资。而各郡的农民都贡献粮食,山东漕运的粮食每年增加六百万石。一年之内,太仓和甘泉仓库都满了。边防地区有余粮,各均输的布匹有五百万匹。民众的赋税没有增加,但天下的物资却很丰富。于是,弘羊被赐予左庶长的爵位,黄金赏赐增加了一百倍。
这一年发生了小旱灾,皇帝命令百官求雨。卜式说:‘县官只需收取租税和衣税就可以了,现在弘羊让官吏坐在市场上,买卖货物谋取利润。如果杀了弘羊,天就会下雨。’过了很久,武帝生病,任命弘羊为御史大夫。
昭帝即位六年,下诏让郡国推荐贤良文学之士,询问民众的疾苦和教化的关键。他们都回答说愿意废除盐、铁、酒榷和均输官,不要与天下争夺利益,以节俭为本,然后教化才能兴盛。弘羊反对,认为这是国家的大业,是用来制服四夷、安定边疆、充足国用的根本,不能废除。于是与丞相千秋一起上奏请求废除酒榷。弘羊自认为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想为自己的子弟谋取官职,怨恨大将军霍光,于是与上官桀等人谋反,被诛灭。
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这五世,没有进行任何改变。元帝时曾经废除过盐铁官,三年后又恢复了。
贡禹说:‘铸钱采铜,一年有十万人不耕种,民众因私铸钱币而犯罪的人很多。富人家里钱满为患,却还是不满足。民众心思动摇,放弃本业追求末业,耕种的人不到一半,邪恶行为无法禁止,原因都出在钱币上。要想消除末端的问题,就要从根本上去除,应该废除采珠、玉、金、银铸钱官,不再将其作为货币,废除租铢贩卖的律法,租税、禄、赐都使用布、帛和粮食,让百姓专心从事农桑。’议者认为交易需要钱币,布、帛不能分割。贡禹的建议也被搁置。
从孝武帝元狩五年开始,三官开始铸造五铢钱,到平帝元始年间,共铸造了二百八十亿余枚。
王莽居摄,改变汉制,因为周朝的钱币有母钱和子钱相互制约,于是他造了大钱,直径一寸二分,重十二铢,上面写着‘大钱五十’。又造了契刀、错刀。契刀的环像大钱,身体像刀,长二寸,上面写着‘契刀五百’。错刀,用黄金镶嵌文字,写着‘一刀直五千’。与五铢钱共有四种,同时流通。
王莽即位后,认为‘刘’字有‘金’和‘刀’,于是废除了错刀、契刀和五铢钱,而改铸金、银、龟、贝、钱、布等货币,称为‘宝货’。
小钱的直径六分,重一铢,上面写着‘小钱直一’。其次是七分,三铢,称为‘幺钱十’。再其次是八分,五铢,称为‘幼钱二十’。然后是九分,七铢,称为‘中钱三十’。接着是一寸,九铢,称为‘壮钱四十’。因为前面有‘大钱五十’,所以共有六种钱币,价值各如其文。
黄金一斤重,价值一万钱。朱提银八两为一流,价值一千五百八十钱。其他银一流价值一千钱。这是银币两种。
元龟长一尺二寸,价值二千一百六十钱,相当于大贝十朋。公龟九寸,价值五百钱,相当于壮贝十朋。侯龟七寸以上,价值三百钱,相当于幺贝十朋。子龟五寸以上,价值一百钱,相当于小贝十朋。这是龟宝四种。
大贝四寸八分以上,两枚为一朋,价值二百一十六钱。壮贝三寸六分以上,两枚为一朋,价值五十钱。幺贝二寸四分以上,两枚为一朋,价值三十钱。小贝一寸二分以上,两枚为一朋,价值十钱。不满一寸二分的,不能作为一朋,每枚价值三钱。这是贝币五种。
大布、次布、弟布、壮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幺布、小布。小布长一寸五分,重十五铢,上面写着‘小布一百’。从小布开始,每增加一分,重量增加一铢,上面写着各布的名称,价值各增加一百。最上面的大布,长二寸四分,重一两,价值一千钱。这是布币十种。
所有的宝货共有三种,六种名称,二十八种品种。
铸钱和布币都使用铜,掺杂连锡,文字和边框模仿汉代的五铢钱。金、银和其他物品混合,颜色不纯,龟不满五寸,贝不满六分,都不能作为宝货。元龟属于蔡,普通百姓不能持有,有者,交由大卜接受价值。
百姓混乱,这些货币无法流通。民众私下使用五铢钱进行交易。王莽对此感到困扰,下诏:‘敢非议井田、携带五铢钱的人是煽动民众,将被流放到四裔以抵御邪灵。’于是农民和商人失业,食物和货币都废弃,民众在市场上哭泣。因买卖田地、房屋、奴婢、铸钱而获罪的人,从公卿大夫到平民,数不胜数。王莽知道民众的痛苦,于是只使用价值一钱的小钱,与大钱五十并行,龟、贝、布等货币暂时停止使用。
王莽性格急躁,不能无为而治,每当有所兴造,都想要依据古制找到经文依据。国师公刘歆说周朝有泉府之官,收取不欠,给予所需,这就是《易经》所说的‘理财正辞,禁民为非’。王莽于是下诏:‘《周礼》有赊、贷,《乐语》有五均,传记各有论述。现在开放赊贷,实行五均,设立各种斡旋,是为了统一民众,抑制兼并。’于是,在长安和五个都市设立五均官,将长安东、西市令和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市长都改名为五均同市师,东市称为京,西市称为畿,洛阳称为中,其他四个都市分别用东、西、南、北来称呼,都设立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能采集金、银、铜、连锡,捕捉龟、获取贝的人,都自行到司市钱府登记,顺应时气进行采集。
又根据《周官》对民众征税:凡是不耕种的田地,不种植的城郭中的宅地,游手好闲的人,都要缴纳相应的税。不能缴纳布的人,由官府提供食物和衣物。对于在山林、水泽中采集鸟、兽、鱼、鳖、百虫,以及放牧的人,妇女养蚕、织布、纺纱、缝补,工匠、医生、巫师、占卜、祭祀以及其他技艺、商贩、商人在店铺、街巷、客栈等地方,都各自向所在县官报告自己的行为,扣除成本,计算利润,抽取十分之一作为贡品。敢于不自行报告、或者报告不实的人,将没收其所得,并作为县官一年的劳役。
各个部门在每年的中月份时,会确定他们所管理物品的上、中、下三个等级的价格,各自使用这些价格作为市场的平衡价,不得受其他地方的影响。普通民众在买卖五谷、布匹、丝绸、棉絮等日常用品时,只要价格合理,符合民众需求,官方就有责任检查其实际价格,按照原价购买,不得压低价格。如果物品价格过高,超过平衡价一钱,就按照平衡价卖给民众。如果物品价格低于平衡价,允许民众自行交易,以防止价格过高。如果民众想要祭祀或办丧事而又没有足够的钱,钱府可以用工商业的贡品来赊账,祭祀不超过十天,丧事不超过三个月。如果民众资金短缺,想要贷款来经营产业,官方会给予贷款,扣除费用后,按照所得计算利息,利息不得超过年息的十分之一。
羲和鲁匡说:‘名山、大泽,盐、铁、钱、布、丝绸,五均赊贷,都由官府管理,只有酒的销售还没有统一管理。酒是上天赐予的美味,帝王用来养育天下,祭祀祈福,扶持衰弱,养护疾病。各种礼仪活动中,没有酒就无法进行。所以《诗经》中说“不要卖酒给我”,而《论语》中说“卖酒不食”,这两者并不矛盾。《诗经》是在太平盛世时编写的,那时的酒由官府经营,味道醇厚,适合饮用。《论语》中孔子所处的时代是周朝衰落的时候,酒由民间经营,质量低劣,不诚实,因此他怀疑并拒绝食用。现在如果禁止天下的酒,就无法进行礼仪和养护;如果放任不管,又会浪费钱财,伤害民众。请效法古代,让官府酿造酒,以两千五百石为一单位,每单位开设一个店铺出售,以五十酿为标准。一酿需要两斛粗米,一斛酒曲,可以酿造六斛六斗酒。根据市场每月初的米和酒曲价格,计算出酒的成本,将其分为三份,其中一份作为一斛酒的平均价格。扣除米和酒曲的成本,计算利润,将其分为十分之一,其中七分归官府,三分及酒糟、灰炭用于支付工人工具、燃料的费用。
羲和设置了命令士来监督五均和六斡,每个郡有几个这样的人,都是使用富商。洛阳的薛子仲、张长叔、临菑的姓伟等人,乘着传递信息的车辆追求利益,在全国各地穿梭,趁机与郡县官员勾结,制造了许多虚假的账簿,府库空虚,百姓因此受害。王莽知道民众的痛苦,再次下诏说:‘盐是食品中的调味品;酒是百药之长,是嘉会的好东西;铁是农业的基础;名山、大泽,是丰富的宝藏;五均、赊贷,是百姓获取公平价格的地方,可以用来供应民众;铁布、铜炼,可以流通有无,满足民众的需求。这六种东西,不是普通百姓能在家中生产的,必须到市场上购买,即使价格高几倍,也不得不买。豪民富商,就是利用贫弱的人,先圣早已知道这一点,所以要进行管理。对于每一种管理,都要设立法规和禁止措施,违犯者将受到死刑。’奸诈的官员和狡猾的民众一起侵害,普通百姓生活不安。
五年后,天凤元年,再次下令恢复金、银、龟、贝等货币,对其价格进行了增减。同时废除大钱和小钱,改为制作货布,长二寸五分,宽一寸,首部长八分多一点,宽八分,圆形的孔径二分半,足部的枝条长八分,间隔宽二分,文字右边写着“货”,左边写着“布”,重量二十五铢,价值二十五货泉。货泉直径一寸,重量五铢,文字右边写着“货”,左边写着“泉”,一枚价值一,与货布两种货币并行。又因为大钱流通时间过长,废除它,担心民众不放弃,于是命令民众暂时只使用大钱,与新货泉价值相同,并行使用六年,不得再携带大钱。每次货币更换,都会导致民众破产,严重者会被判刑。王莽因为私自铸钱而处死,以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众多,无法一一处理,于是减轻了法律;私自铸泉布的,连同妻子儿女一起没收为官奴婢;官员及同伍之人,知道而不举报,与犯者同罪;非沮宝货,民众罚作一年,官员免职。犯法者越来越多,甚至五人相互告发,都将被没收,郡国用囚车和铁锁将他们押送至长安钟官,痛苦而死的有十分之六七。
制作货布后六年,匈奴侵犯严重,王莽大规模征召天下囚犯、奴隶,称为猪突豨勇,对所有官吏和民众征收赋税,每三十人中抽取一人。又命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官员,都负责饲养军马,官员将马全部交给民众。民众无法耕种和养蚕,徭役繁重,又遭遇旱灾、蝗虫灾害。又因为制作货币未定,从公侯到小吏,都无法领取俸禄,而私自征收赋税,贿赂上行,诉讼无法解决。官员使用严酷的手段树立威信,滥用王莽的禁令,侵害普通民众。富人无法自保,穷人无法生存,纷纷起兵为盗,依山傍水,官员无法捕捉,反而加以庇护,逐渐蔓延开来,于是青、徐、荆楚等地纷纷出现成千上万的盗贼。战斗中死亡,边疆四夷所俘虏,犯罪,饥荒、瘟疫,人吃人,到王莽被杀之前,天下户口减少了一半。
自猪突豨勇之后四年,汉朝军队诛杀了王莽。后两年,世祖接受天命,废除繁琐的政令,恢复五铢钱,与天下重新开始。
赞曰:《易经》说“聚少成多,称物平施”,《尚书》说“茂迁有无”,周朝有泉府之官,而《孟子》也说“狗彘食人之食不知敛,野有饿殍而弗知发”。因此管仲的轻重、李悝的平籴、桑弘羊的均输、寿昌的常平,都有其成功的例子。只是古代的管理有度,官员贤良,法令得以执行,所以民众依赖其利益,天下得以安定。到汉武帝时,国库充实,而民众的赋税没有增加,这是其次的。至于王莽,制度失衡,奸邪之人弄权,官民都疲惫不堪,这是最严重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志-食货志下-注解
货:指财物、商品。
金:黄金,古代货币的主要形式之一。
钱:铜钱,古代货币的一种。
布:布匹,古代的一种货币单位,也是布料。
帛:古代丝织品,常用于赏赐。
夏:夏朝,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
殷:殷朝,即商朝。
太公:姜太公,即姜子牙,周朝的开国元勋。
九府圜法:太公制定的货币制度。
圜法:圆形货币的规范。
铢:古代重量单位,一铢等于二十四分之一两。
幅:布匹的宽度。
匹:布匹的长度单位。
宝:珍宝,宝贵的物品。
刀:刀币,古代货币的一种。
泉:泉币,古代货币的一种。
权:权衡,衡量。
穰:丰收。
畜贾:商人。
本:指成本。
委:储存。
敛:收聚、积累。
散:散发,分发。
准平:平衡物价。
钟:古代容量单位,一钟等于六石四斗。
耒耜:古代农具。
种饷:种子和粮食。
澹:充足。
畜家:商人。
豪夺:强夺。
诸侯:古代的诸侯国。
伯名:诸侯的称号。
景王:周景王,周朝的一位君主。
单穆公:周朝的一位官员。
权轻重:权衡轻重。
母权子:货币的主币与辅币关系。
子权母:货币的辅币与主币关系。
溢:古代重量单位,一溢等于二十两。
半两:古代货币的一种,重量为半两。
器饰宝臧:装饰品和宝物。
汉兴:汉朝建立。
荚钱:汉朝的一种货币。
不轨逐利之民:不法之徒。
稽市:囤积市场。
衣丝乘车:穿丝绸衣服,乘坐马车。
弛:放宽。
商贾:商人。
法钱:法定货币。
黥:古代的一种刑罚,刺字。
细民:普通百姓。
造币:铸造货币。
隐屏:隐藏。
榜笞:鞭打。
奔走:逃跑。
县法:地方法律。
弃财:放弃的财富。
匈奴:古代游牧民族。
干戈:战争。
赍:携带。
散币:散布货币。
蛮夷:古代对边远民族的称呼。
诛:杀。
募:招募。
豪民:豪族。
县官:县级官员。
徒:迁移。
卫朔方:卫国的朔方郡。
漕:指漕运,即通过水路运输粮食。
山东:古代地理概念,指山以东地区。
复:恢复。
郎:古代官职,属九卿之一,负责宫廷警卫等事务。
增秩:增加官职等级。
羊:羊,古代以羊作为货币或礼物。
兴利之臣:主张兴利除弊的官员。
卫青:西汉时期的名将。
河南地:黄河以南地区。
邛:邛崃,地名。
僰:僰人,古代民族。
辑:安抚。
干戈日滋:战争日益增多。
抏敝:疲惫。
巧法:巧取豪夺的法律。
财赂衰耗:财富和贿赂减少。
人物者补官:有才能的人可以补任官职。
出货者除罪:出钱可以赎罪。
选举陵夷:选拔官员的风气衰败。
廉耻相冒:廉洁和耻辱相互混淆。
武力进用:武力被广泛使用。
法严令具:法律严格,命令详尽。
募民能人奴婢得以终身复:招募愿意成为奴婢的人,终身免除其奴婢身份。
郎增秩:增加郎官的俸禄等级。
入羊为郎:用羊作为礼物换取郎官职位。
击胡:指汉朝对北方游牧民族匈奴的军事打击。
首虏:指斩杀敌人或俘虏敌人的士兵。
大司农:汉朝官职,掌管国家粮食和财政。
陈臧钱:指国库中的钱币。
赋税:指国家征收的税收。
禁锢:指因罪被限制人身自由。
赎罪:指用金钱或物品来减轻或消除罪责。
武功爵:汉朝设立的一种爵位,用以奖励军功。
官首:指获得武功爵的人。
千夫:古代军队编制,千人为一单位。
王大夫:古代官职,相当于大夫。
乐卿:古代官职,卿是高级官职,乐卿则是乐部的卿。
公孙弘:西汉名臣,以《春秋》之义辅佐汉武帝。
廷尉:古代官职,掌管司法审判。
淮南、衡山、江都王:指汉朝的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江都王刘建,他们曾谋反。
公卿:古代官职,指高级官员。
寻端治之:指寻找线索进行治理。
底柱:指河流的底部支撑结构。
票骑:指汉朝名将霍去病,曾任票骑将军。
浑邪王:匈奴部落首领,后降汉。
车两:古代车辆单位,一车两马。
河决:指黄河决口。
灌梁、楚地:指黄河决口后淹没的梁国和楚国地区。
番系:指古代对北方民族的称呼。
底柱之漕:指黄河底部的漕运。
关中:指古代关中的地区,即今天的陕西省中部地区。
虚郡国仓廪:指空出郡国仓库中的粮食。
振贫:指救济贫困百姓。
票骑将军:指霍去病,曾任票骑将军。
白鹿皮:指用白鹿皮制作的货币。
缋:指用彩色丝线绣。
皮币:指用白鹿皮制作的货币。
半两钱:汉朝的一种货币单位。
奸:指邪恶的人或行为。
摩钱质:指磨损货币。
鋊:指铜钱中的金属成分。
白撰:一种用白金制成的货币。
重八两:指重量为八两的白金货币。
圜之:指圆形。
牢盆:古代煮盐用的器具。
山海:指山和海,这里指自然资源。
少府:古代官职,掌管皇帝的私产。
大农丞:大司农的副手。
盐铁事:掌管盐铁事务。
东郭咸阳:齐地大煮盐的商人。
孔仅:南阳大冶的商人。
洛阳贾人:洛阳的商人。
心计:指善于计算和计划。
均输:古代财政制度,指国家统一调配物资。
入谷补官:指通过缴纳粮食来换取官职。
缗钱:古代货币的一种,以丝线缠绕成环。
末作:指从事商业活动。
贳贷:指借贷。
缗钱二千而算一:指每二千缗钱要纳税。
三老:古代乡官,负责教化百姓。
北边骑士:指北方边疆的骑士。
轺车:古代一种轻便的车。
算轺车:指对轺车征税。
贾人:指商人。
算如故:指按照旧的规定征税。
末作贳贷:指从事商业借贷活动。
居邑贮积:指在城镇中储存货物。
卜式:西汉时期的大臣,以直言进谏著称。
中郎:古代官职,属九卿之一,负责宫廷警卫等事务。
左庶长:古代官职,属于九卿之一,掌管礼仪。
齐相:齐国的宰相。
白金:古代货币的一种,以白银铸成,比普通货币更为珍贵。
五铢钱:一种古代货币。
赦:赦免,免除罪行。
吏民:官员和百姓。
盗铸金钱:私自铸造货币。
博士:古代官名,掌管学术、教育。
郡国:古代行政区划,相当于现在的省。
博士褚大、徐偃:古代人物名。
御史大夫: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官员,相当于现代的监察长。
张汤:西汉时期著名政治家、法学家。
宣、杜周:古代人物名。
义纵、尹齐、王温舒:古代人物名。
九卿:古代官名,指九个重要官职。
直指:古代官名,指直接负责某项事务的官员。
夏兰:古代人物名。
大农:古代官名,掌管农业、财政。
颜异:西汉时期政治家。
白鹿皮币:古代货币的一种,以白鹿皮为材料制成。
仓璧:古代玉器,用于朝贺。
关内侯:古代爵位,低于侯爵。
新秦中: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甘肃一带。
宝鼎:古代象征权力和地位的礼器。
后土:古代神话中的土地神。
泰一:古代神话中的最高神。
封禅: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大典。
桑弘羊:西汉时期政治家、经济学家。
大农部丞:古代官名,掌管大农部事务。
盐铁官:古代官名,掌管盐铁事务。
平准:古代财政制度,指国家平抑物价。
钱、金:古代货币,钱为铜币,金为金币。
弘羊:指西汉时期的财政大臣桑弘羊,他在汉武帝时期推行了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
入粟补吏:指通过缴纳粮食来换取官职或赎罪的制度。
甘泉:古代地名,此处指甘泉县,位于陕西省。
缗:古代货币单位,十钱为一缗。
太仓:古代官署名,负责储存粮食。
边余谷:指边疆地区的剩余粮食。
均输帛:指按照均输法分配的丝绸。
租衣税:指租税和衣服税,即古代的税收形式。
亨:通“烹”,意为煮或烹煮,此处指杀。
武帝:指西汉的汉武帝刘彻,他在位期间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昭帝:指西汉的汉昭帝刘弗陵,汉武帝之子。
贤良文学之士:指有道德和文学才能的人。
榷均输官:指负责盐铁专卖和均输的官职。
酒酤:酒的销售。
上官桀:西汉时期的权臣,与霍光共同辅佐昭帝。
宣、元、成、哀、平五世:指西汉的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这五位皇帝。
贡禹:西汉时期的政治家,主张减轻百姓负担。
金铢:古代货币单位,一铢为一金的一千分之一。
王莽:西汉末年的权臣,后来自立为帝,建立新朝。
周钱:周朝时期的货币。
子母相权:指货币的母钱和子钱可以相互兑换。
契刀:王莽时期的一种货币,形似刀,上面刻有“契刀五百”字样。
错刀:王莽时期的一种货币,以黄金镶嵌,上面刻有“一刀直五千”字样。
宝货:王莽时期发行的货币体系。
大贝:古代的一种贝类货币。
朋:古代货币单位,十枚为一朋。
大布:王莽时期的一种货币,以布为材料。
货不行:指货币无法流通。
井田:古代的一种土地制度。
五均官:王莽时期设置的官职,负责管理经济。
周官:指《周礼》,古代的一部官制书。
赊贷:指赊欠和贷款。
五均:指古代的一种经济调控措施。
斡:管理、经营。
同市师:王莽时期设置的官职,负责管理市场。
税民:指对百姓征税。
三夫之税:古代的一种税收制度,三夫指三个劳动力。
冗作:指多余的人,此处指失业的人。
利:指利润。
贡:指贡品,此处指上交的税收。
诸司市:古代官府设置的市肆,负责管理市场交易。
四时中月实定:指在每年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中旬,对市场上的商品进行实际价格的确定。
物上、中、下之贾:商品分为上等、中等、下等三个等级的价格。
市平:市场平均价格。
五谷:指稻、麦、粟、豆、麻等主要粮食作物。
布帛、丝绵:布料和丝绸等纺织品。
均官:均平官,负责监督和调整市场价格的官员。
考检厥实:核实商品的实际质量。
本贾:商品的基本价格。
折钱:减少货币的购买力。
万物:所有商品。
卬:通“仰”,向上看,这里指价格上升。
平贾:公平的价格。
贵庾:囤积居奇,抬高物价。
祭祀:对神灵或祖先的崇拜活动。
丧纪:丧葬仪式。
羲和:古代掌管历法的官职。
鲁匡:古代著名的政治家。
名山、大泽:著名的山和湖泊。
盐、铁、钱、布、帛:盐、铁、货币、布料、丝绸等生活必需品。
五均赊贷:五种商品的价格平衡和赊贷制度。
颐养:保养、调养。
享祀:祭祀活动。
扶衰养疾:帮助弱者和病人。
百礼之会:各种礼仪场合。
《诗》:《诗经》,古代诗歌的总集。
《论语》:《论语》,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书。
承平之世:和平繁荣的时代。
周衰乱:周朝衰落混乱的时期。
薄恶不诚:质量差,不真诚。
颐养天下:保养天下百姓。
卬以给澹:以这些商品供应民众的需要。
编户齐民:普通百姓。
豪民富贾:豪族和富商。
要贫弱:欺压贫弱。
先圣:古代的圣贤。
科条:法律条文。
犯者罪至死:违法者将受到死刑的惩罚。
侵:侵犯、掠夺。
众庶:普通百姓。
货布:一种货币。
大钱:一种大面值的货币。
货泉:一种货币。
世祖: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的谥号。
荡涤烦苛:清除繁琐的规章制度。
更始:重新开始。
裒多益寡:减少多的,增加少的。
称物平施:按照物品的价值进行公平交易。
茂迁有无:丰富物资,满足需求。
泉府之官:古代管理货币的官职。
狗彘食人之食:狗和猪吃人的食物。
野有饿殍:野外有饿死的人。
发:发放、救济。
管氏之轻重:管仲的轻重理论。
李悝之平籴:李悝的平籴制度。
弘羊均输:桑弘羊的均输制度。
寿昌常平:寿昌的常平制度。
万国作乂:天下安定。
国用饶给:国家财政充裕。
民不益赋:民众的赋税没有增加。
制度失中:制度失衡。
奸轨弄权:奸邪之人操纵权力。
官民俱竭:官员和民众都疲惫不堪。
亡次:失去了秩序。
猪突豨勇:一种招募的士兵。
訾:财产。
黄绶吏:官职较低的官员。
摇手触禁:不敢触碰禁忌。
徭役:古代的劳役。
枯、旱、蝗虫:干旱、蝗灾。
狱讼:诉讼。
苛暴立威:用严酷的手段树立威信。
侵刻小民:侵害普通百姓。
覆蔽:庇护。
浸淫日广:逐渐扩大。
青、徐、荆楚:古代的地理区域名。
禽:捕捉。
荡涤:清除。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志-食货志下-评注
古文中所述的诸司市制度,体现了古代中国对市场经济的精细管理。其中‘四时中月实定所掌’表明了根据季节变化和市场实际情况来调整商品价格,这种做法既考虑了市场的供求关系,又保证了商品的公平交易。‘物上、中、下之贾’则是对商品质量进行分级,有利于消费者根据自身需求选择合适的商品。
‘各自用为其市平,毋拘它所’强调了市场价格的自主性,但同时也要求市场平准,防止价格波动过大,影响民生。‘均官有以考检厥实,用其本贾取之’体现了官方对市场的监督作用,确保了商品价格的公正。
‘万物卬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和‘其贾氐贱,减平者,听民自相与市’体现了对市场价格的灵活调整,既保证了商品价格的基本稳定,又给予市场一定的自由度。
‘民欲祭祀、丧纪而无用者,钱府以所入工、商之贡但赊之’体现了政府对民生的关怀,对于特殊情况下的需求,政府提供赊贷服务,减轻了民众的经济负担。
‘羲和鲁匡言’部分,鲁匡对酒的管理提出了独到见解,他认为酒是‘天之美禄’,是‘帝王所以颐养天下’的重要物品,因此不应由民间自由经营,而应由官府统一管理。这种观点体现了古代中国对酒类管理的重视,以及对酒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的认识。
‘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表明了政府对市场经济的直接干预,通过设立专门的官员来监督和管理市场,以确保市场的稳定和公平。
‘豪民富贾,即要贫弱’反映了当时社会贫富差距的问题,政府试图通过政策来调节这一矛盾,但效果并不理想。
‘后五岁,天凤元年,复申下金、银、龟、贝之货’表明了政府对货币政策的调整,通过发行新的货币来应对经济问题。
‘罢大、小钱,改作货布’体现了政府对货币制度的改革,希望通过新的货币制度来稳定经济。
‘赞曰’部分,作者通过对古代经济政策的总结,表达了对古代经济制度的赞赏,同时也对王莽时期的政策进行了批评,认为其制度失中,导致官民俱竭,社会动荡。
整篇古文反映了古代中国对经济管理的重视,以及在不同历史时期,政府如何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经济政策,以维护社会稳定和民生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