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坚,东汉时期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史学家班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父亲班昭同样是历史学家。班固所编写的《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最为重要的中国史书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公元82年)。
内容简要:《汉书》是班固根据史料编纂的汉朝史书,内容覆盖了西汉的兴起、发展与衰落。全书共分为三十篇,主要记录了汉朝的历史事件、帝王传记、政治制度、经济状况等。班固通过严谨的史实记载和深入的分析,为后代研究汉朝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特别是在帝王的治国理政、军事战争、外交往来等方面,《汉书》提供了许多细节,对了解汉朝的政治体系与社会结构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此外,《汉书》还包含了许多人物传记,其中涉及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为研究中国古代名将、政治家的生平提供了重要依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荆燕吴传-原文
荆王刘贾,高帝从父兄也,不知其初起时。
汉元年,还定三秦,贾为将军,定塞地,从东击项籍。
汉王败成皋,北度河,得张耳、韩信军,军修武,深沟高垒,使贾将二万人,骑数百,击楚,度白马津入楚地,烧其积聚,以破其业,无以给项王军食。
已而楚兵击之,贾辄避不肯与战,而与彭越相保。
汉王追项籍至固陵,使贾南度淮围寿春。
还至,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
周殷反楚,佐贾举九江,迎英布兵,皆会垓下,诛项籍。
汉王因使贾将九江兵,与太尉卢绾西南击临江王共尉,尉死,以临江为南郡。
贾既有功,而高祖子弱,昆弟少,又不贤,欲王同姓以填天下,乃下诏曰:‘将军刘贾有功,及择子弟可以为王者。’
群臣皆曰:‘立刘贾为荆王,王淮东。’
立六年,而淮南王黥布反,东击荆。
贾与战,弗胜,走富陵,为布军所杀。
燕王刘泽,高祖从祖昆弟也。
高祖三年,泽为郎中。
十一年,以将军击陈豨将王黄,封为营陵侯。
高后时,齐人田生游乏资,以画奸泽。
泽大说之,用金二百斤为田生寿。
田生已得金,即归齐。
二岁,泽使人谓田生曰:‘弗与矣。’
田生如长安,不见泽,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吕后所幸大谒者张卿。
居数月,田生子请张卿临,亲修具。
张卿往,见田生帷帐具置如列侯。
张卿惊。
酒酣,乃屏人说张卿曰:‘臣观诸侯邸第百余,皆高帝一切功臣。今吕氏雅故本推毂高帝就天下,功至大,又有亲戚太后之重。太后春秋长,诸吕弱,太后欲立吕产为吕王,王代。太后又重发之,恐大臣不听。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风大臣以闻太后,太后必喜。诸吕以王,万户侯亦卿之有。太后心欲之,而卿为内臣,不急发,恐祸及身矣。’
张卿大然之,乃风大臣语太后。
太后朝,因问大臣。
大臣请立吕产为吕王。
太后赐张卿千金,张卿以其半进田生。
田生弗受,因说之曰:‘吕产王也,诸大臣未大服。今营陵侯泽,诸刘长,为大将军,独此尚觖望。今卿言太后,裂十余县王之,彼得王喜,于诸吕王益固矣。’
张卿入言之。
又太后女弟吕须女亦为营陵侯妻,故遂立营陵侯泽为琅邪王。
琅邪王与田生之国,急行毋留。
出关,太后果使人追之。
已出,即还。
泽王琅邪二年,而太后崩,泽乃曰:‘帝少,诸吕用事,诸刘孤弱。’
引兵与齐王合谋西,欲诛诸吕。
至梁,闻汉灌将军屯荥阳,泽还兵备西界,遂跳驱至长安。
代王亦从代至。
诸将相与琅邪王共立代王,是为孝文帝。
文帝元年,徙泽为燕王,而复以琅邪归齐。
泽王燕二年,薨,谥曰敬王。
子康王嘉嗣,九年薨。
子定国嗣。
定国与父康王姬奸,生子男一人。
夺弟妻为姬。
与子女三人奸。
定国有所欲诛杀臣肥如令郢人,郢人等告定国。
定国使谒者以它法劾捕格杀郢人灭口。
至元朔中,郢人昆弟复上书具言定国事。
下公卿,皆议曰:‘定国禽兽行,乱人伦,逆天道,当诛。’
上许之。
定国自杀,立四十二年,国除。
哀帝时继绝世,乃封敬王泽玄孙之孙无终公士归生为营陵侯,更始中为兵所杀。
吴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
高帝立仲为代王。
匈奴攻代,仲不能坚守,弃国间行,走雒阳,自归,天子不忍致法,废为合阳侯。
子濞,封为沛侯。
黥布反,高祖自将往诛之。
濞年二十,以骑将从破布军。
荆王刘贾为布所杀,无后。
上患吴会稽轻悍,无壮王填之,诸子少,乃立濞于沛,为吴王,王三郡五十三城。
已拜受印,高祖召濞相之,曰:‘若状有反相。’
独悔,业已拜,因拊其背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一家,慎无反!’
濞顿首曰:‘不敢。’
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
吴有豫章郡铜山,即招致天下亡命者盗铸钱,东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饶足。
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
吴太子师傅皆楚人,轻悍,又素骄。
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
于是遣其丧归葬吴。
吴王愠曰:‘天下一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
复遣丧之长安葬。
吴王由是怨望,稍失藩臣礼,称疾不朝。
京师知其以子故,验问实不病,诸吴使来,辄系责治之。
吴王恐,所谋滋甚。
及后使人为秋请,上复责问吴使者。
使者曰:‘察见渊中鱼,不祥。今吴王始诈疾,及觉,见责急,愈益闭,恐上诛之,计乃无聊。唯上与更始。’
于是天子皆赦吴使者归之,而赐吴王几杖,老,不朝。
吴得释,其谋亦益解。
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
卒践更,辄予平贾。
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它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颂共禁不与。
如此者三十余年,以故能使其众。
朝错为太子家令,得幸皇太子,数从容言吴过可削。
数上书说之,文帝宽,不忍罚,以此吴王日益横。
及景帝即位,错为御史大夫,说上曰:
‘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
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隙,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
文帝不忍,因赐几杖,德至厚也。
不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三年冬,楚王来朝,错因言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请诛之。
诏赦,削东海郡。
及前二年,赵王有罪,削其常山郡。
胶西王卬以卖爵事有奸,削其六县。
汉廷臣方议削吴,吴王恐削地无已,因欲发谋举事。
念诸侯无足与计者,闻胶西王勇,好兵,诸侯皆畏惮之,于是乃使中大夫应高口说胶西王曰:
‘吴王不肖,有夙夜之忧,不敢自外,使使臣谕其愚心。’
王曰:‘何以教之?’
高曰:‘今者主上任用邪臣,听信谗贼,变更律令,侵削诸侯,征求滋多,诛罚良重,日以益甚。
语有之曰:‘狧糠及米。’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不得安肆矣。
吴王身有内疾,不能朝请二十余年,常患见疑,无以自白,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
窃闻大王以爵事有过,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止削地而已。’
王曰:‘有之,子将奈何?’
高曰:‘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求,同欲相趋,同利相死。
今吴王自以与大王同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于天下,意亦可乎?’
胶西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事?’
高曰:‘御史大夫朝错营或天子,侵夺诸侯,蔽忠塞贤,朝廷疾怨,诸侯皆有背叛之意,人事极矣。
彗星出,蝗虫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所以起也。
吴王内以朝错为诛,外从大王后车,方洋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莫敢不服。
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治次舍,须大王。
大王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
王曰:‘善。’
归报吴王,犹恐其不果,乃身自为使者,至胶西面约之。
胶西群臣或闻王谋,谏曰:‘诸侯地不能为汉十二,为叛逆以忧太后,非计也。
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益生。’
王不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皆许诺。
诸侯既新削罚,震恐,多怨错。
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则吴王先起兵,诛汉吏二千石以下。
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发兵西。
齐王后悔,背约城守。
济北王城坏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发兵。
胶西王、胶东王为渠率,与菑川、济南共攻围临菑。
赵王遂亦阴使匈奴与连兵。
七国之发也,吴王悉其士卒,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
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
诸年上与寡人同,下与少子等,皆发!’二十余万人。
南使闽、东越,闽、东越亦发兵从。
孝景前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于广陵。
西涉淮,因并楚兵。
发使遗诸侯书曰:‘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山、故长沙王子:幸教!’
‘以汉有贼臣错,无功天下,侵夺诸侯之地,使吏劾系讯治,以侵辱之为故,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刘氏骨肉,绝先帝功臣,进任奸人,诳乱天下,欲危社稷。
陛下多病志逸,不能省察。
欲举兵诛之,谨闻教。
敝国虽狭,地方三千里;人民虽少,精兵可具五十万。
寡人素事南越三十余年,其王诸君皆不辞分其兵以随寡人,又可得三十万。
寡人虽不肖,愿以身从诸王。
南越直长沙者,因王子定长沙以北,西走蜀、汉中。
告越、楚王、淮南三王,与寡人西面;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河内,或入临晋关,或与寡人会雒阳;燕王、赵王故与胡王有约,燕王北定代、云中,转胡众入萧关,走长安,匡正天下,以安高庙。
愿王勉之。
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余年,怨入骨髓,欲壹有所出久矣,寡人未得诸王之意,未敢听。
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振弱伐暴,以安刘氏,社稷所愿也。
吴国虽贫,寡人节衣食用,积金钱,修兵革,聚粮食,夜以继日,三十余年矣。
凡皆为此,愿诸王勉之。
能斩捕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万户;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皆为列侯。
其以军若城邑降者,卒万人,邑万户,如得大将;人户五千,如得列将;人户三千,如得裨将;人户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
它封赐皆倍军法。
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
愿诸王明以令士大夫,不敢欺也。
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于吴,诸王日夜用之不能尽。
有当赐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遗之。
敬以闻。
七国反书闻,天子乃遣太尉条侯周亚夫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
遣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大将军窦婴屯荥阳监齐、赵兵。
初,吴、楚反书闻,兵未发,窦婴言故吴相爰盎。
召入见,上问以吴、楚之计,盎对曰:‘吴、楚相遗书,曰‘贼臣朝错擅適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名为‘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斩错,发使赦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
上从其议,遂斩错。
语具有《盎传》。以盎为泰常,奉宗庙,使吴王,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辅亲戚。
使至吴,吴、楚兵已攻梁壁矣。
宗正以亲故,先入见,谕吴王拜受诏。
吴王闻盎来,亦知其欲说,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尚谁拜?’
不肯见盎而留军中,欲劫使将。
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
盎得夜亡走梁,遂归报。
条侯将乘六乘传,会兵荥阳。
至雒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孟今无动,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
至淮阳,向故父绛侯客邓都尉曰:‘策安出?’
客曰:‘吴兵锐甚,难与争锋。楚兵轻,不能久。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饷道。使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制其极,破吴必矣。’
条侯曰:‘善。’从其策,遂坚壁昌邑南,轻兵绝吴饷道。
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
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无它奇道,难以立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此亦一奇也。’
吴王太子谏曰:‘王以反为名,此兵难以藉人,人亦且反王,奈何?且擅兵而别,多它利害,徒自损耳。’
吴王即不许田禄伯。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兵,步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愿大王所过城不下,直去,疾西据雒阳武库,食敖仓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虽无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汉军车骑至,驰入梁、楚之郊,事败矣。’
吴王问吴老将,老将曰:‘此年少推锋可耳,安知大虑!’
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
王专并将其兵,未度淮,诸宾客皆得为将、校尉、行间侯、司马,独周丘不用。
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吴,酤酒无行,王薄之,不任。
周丘乃上谒,说王曰:‘臣以无能,不得待罪行间。臣非敢求有所将也,愿请王一汉节,必有以报。’
王乃予之。
周丘得节,夜驰入下邳。
下邳时闻吴反,皆城守。
至传舍,召令入户,使从者以罪斩令。
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屠下邳下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至矣。’
出乃相告,下邳皆下。
周丘一夜得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
比至城阳,兵十余万,破城阳中尉军。
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
未至,痈发背死。
二月,吴王兵既破,败走,于是天子制诏将军:‘盖闻为善者天报以福,为非者天报以殃。高皇帝亲垂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而吴王濞背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币,称疾不朝二十余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谋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伐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垄,甚为虐暴。而卬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联甚痛之。联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皆杀,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
初,吴王之度淮,与楚王遂西败棘壁,乘胜而前,锐甚。
梁孝王恐,遣将军击之,又败梁两军,士卒皆还走。
梁数使使条侯求救,条侯不许。
又使使诉条侯于上,上使告条侯救梁,又守便宜不行。
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乃得颇败吴兵。
吴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条侯军,会下邑。
欲战,条侯壁,不肯战。
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夜奔条侯壁,惊东南。
条侯使备西北,果从西北。
不得入,吴大败,士卒多饥死叛散。
于是吴王乃与其戏下壮士千人夜亡去,度淮走丹徒,保东越。
东越兵可万余人,使人收聚亡卒。
汉使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
吴王太子驹亡走闽越。
吴王之弃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
楚王戊军败,自杀。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三月不能下。
汉兵至,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国。
胶西王徒跣,席稿,饮水,谢太后。
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以罢,可袭,愿收王余兵击之,不胜而逃入海,未晚也。’
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用之。’不听。
汉将弓高侯颓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
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菑醢之罪。’
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
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朝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已罢兵归。’
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
乃出诏书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之。’
王曰:‘如卬等死有余罪。’遂自杀。
太后、太子皆死。
胶东、菑川、济南王皆伏诛。
郦将军攻赵,十月而下之,赵王自杀。
济北王以劫故,不诛。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
正月起,三月皆破灭。
赞曰:荆王王也,由汉初定,天下未集,故虽疏属,以策为王,镇江、淮之间。
刘泽发于田生,权激吕氏,然卒南面称孤者三世。
事发相重,岂不危哉!
吴王擅山海之利,能薄敛以使其众,逆乱之萌,自其子兴。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盖防此矣。
朝错为国远虑,祸反及身。
‘毋为权首,将受其咎’,岂谓错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荆燕吴传-译文
荆王刘贾,是汉高帝刘邦的从父兄,不知道他最初是如何起家的。汉元年,刘邦回到三秦地区,刘贾担任将军,稳定了边塞地区,从东边攻打项羽。
汉王刘邦在成皋战败后,向北渡过黄河,得到了张耳、韩信的军队,驻扎在修武,挖深沟筑高墙,派刘贾率领两万人和几百骑兵,攻打楚国,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地,烧毁楚国的物资,破坏了他们的经济,无法供应项羽的军队粮食。不久后,楚军攻击刘贾,刘贾总是避开不与楚军交战,而是与彭越互相保护。汉王刘邦追击项羽到固陵,派刘贾向南渡过淮河围攻寿春。刘贾回来后,派人暗中招募楚国的司马周殷。周殷背叛楚国,协助刘贾攻取九江,迎接英布的军队,都在垓下会合,诛杀了项羽。汉王刘邦因此派刘贾率领九江的军队,与太尉卢绾一起向西南攻打临江王共尉,共尉战死,将临江设为南郡。
刘贾立下战功后,因为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年幼,兄弟少,而且不贤能,想要封立同姓为王来稳定天下,于是下诏说:“将军刘贾有功,以及挑选子弟中可以封王的。”群臣都说:“立刘贾为荆王,管辖淮东地区。”刘贾在位六年,淮南王黥布反叛,向东攻打荆王。刘贾与黥布交战,未能取胜,逃到富陵,被黥布的军队所杀。
燕王刘泽,是汉高帝刘邦的从祖兄弟。汉高帝三年,刘泽担任郎中。十一年,以将军的身份攻打陈豨的将领王黄,被封为营陵侯。
在高后吕雉时期,齐国人田生因为缺乏资金而游荡,他以画图的方式来欺骗刘泽。刘泽非常高兴,用两百斤金子为田生祝寿。田生得到金子后,立即返回齐国。两年后,刘泽派人告诉田生:“不用再给了。”田生来到长安,没有见到刘泽,却租了大宅子,让他的儿子去侍奉吕后宠幸的大谒者张卿。过了几个月,田生的儿子请张卿来家中,亲自准备酒宴。张卿来到家中,看到田生的帷帐布置得像列侯一样。张卿感到惊讶。酒喝得正浓时,田生让其他人退下,对张卿说:“我观察了诸侯的宅邸有一百多座,都是汉高帝的一切功臣。现在吕氏本来是推崇汉高帝登上帝位,功劳极大,又有亲戚太后的权势。太后年纪大了,吕氏家族又弱,太后想要立吕产为吕王,管辖代地。太后又担心吕产不能服众,恐怕大臣们不会听从。现在你最受太后宠爱,大臣们都很尊敬你,为什么不劝说大臣们让太后知道这件事,太后一定会高兴。如果吕氏被封为王,万户侯的位置也是你的。太后心里想要这么做,而你作为内臣,如果不赶紧行动,恐怕灾祸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张卿认为他说得对,于是劝说大臣们告诉太后。太后上朝时,趁机询问大臣们。大臣们请求立吕产为吕王。太后赐给张卿千金,张卿把其中的一半给了田生。田生不接受,于是劝说他说:“吕产被封为王,大臣们还没有完全服从。现在营陵侯刘泽,是刘氏的长辈,担任大将军,只有他还有所期待。现在你向太后建议,分割出十几个县让他为王,他得到王的封号会非常高兴,对吕氏王的地位也更加稳固。”张卿进宫向太后报告。又因为太后的妹妹吕须的女儿是营陵侯的妻子,所以最终立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琅邪王刘泽与田生离开国都,急忙前往封地,没有停留。出关后,太后果然派人追赶他们。他们出关后,立即返回。
刘泽在琅邪王位上两年,太后去世后,刘泽说:“皇帝年幼,吕氏掌权,刘氏家族孤立无援。”他带兵与齐王联合,西进想要诛杀吕氏。到达梁地时,听说汉军灌将军驻扎在荥阳,刘泽带领军队返回,守备西界,然后迅速赶往长安。代王也跟随从代地来到长安。诸将和琅邪王共同拥立代王,这就是汉文帝。文帝元年,将刘泽调任燕王,将琅邪地区归还给齐国。
刘泽在燕王位上两年去世,谥号为敬王。他的儿子康王刘嘉继位,九年去世。刘嘉的儿子刘定国继位。刘定国与父亲的姬妾通奸,生了一个儿子。他夺取了弟弟的妻子作为姬妾。与三个子女通奸。刘定国想要诛杀肥如令郢人,郢人等人告发了刘定国。刘定国派谒者用其他方法弹劾逮捕并杀死了郢人灭口。到了元朔年间,郢人的兄弟再次上书详细说明了刘定国的事情。朝廷将此事下发给公卿大臣,大家都议论说:“刘定国的行为禽兽不如,败坏人伦,违背天道,应当被诛杀。”皇帝同意了。刘定国自杀,他的国家存在了四十二年,最终被废除。哀帝时期,为了继承绝世,封汉敬王刘泽的玄孙之孙无终公士归生为营陵侯,在更始年间被士兵所杀。
吴王刘濞,是汉高帝刘邦哥哥刘仲的儿子。汉高帝立刘仲为代王。匈奴攻打代地,刘仲不能坚守,弃国逃走,逃到雒阳,自己回到朝廷,皇帝不忍心对他施以法律,将他废为合阳侯。刘濞,被封为沛侯。黥布反叛,汉高祖亲自率军前去讨伐。刘濞二十岁时,以骑兵的身份参与了击败黥布的军队。荆王刘贾被黥布所杀,没有留下后代。皇帝担心吴地和会稽地区轻率勇猛,没有强壮的王来镇守,而自己的儿子又年幼,于是将刘濞封在沛地,立为吴王,管辖三郡五十三城。刘濞接受封号后,汉高祖召见他,说:“你长得有反叛的相貌。”虽然后悔,但已经封了官,于是拍着他的背说:“汉室后五十年,东南方向会有动乱,难道是你吗?然而天下同姓是一家,你千万不要反叛!”刘濞叩头说:“不敢。
在孝惠帝和吕后时期,天下刚刚安定,各个郡国诸侯各自努力安抚自己的百姓。吴地有豫章郡的铜山,于是招揽天下逃亡的人盗铸钱币,在东边煮海水制盐,因此不用交税,国家财政收入充足。
在孝文帝时期,吴太子进京觐见,有机会陪皇太子饮酒赌博。吴太子的师傅都是楚人,轻率勇猛,一向傲慢。在赌博时争抢座位,态度不恭,皇太子拿起赌具提起吴太子,将他杀死。于是派人将他的尸体送回吴地安葬。吴王刘濞生气地说:“天下都是一个宗族,死在长安就葬在长安,为什么还要回来安葬!”再次派人将尸体送回长安安葬。吴王因此怨恨,逐渐失去了藩臣的礼节,称病不去朝见。京城的人知道他是为了儿子的死而怨恨,查验后确认他并没有生病,吴地的使者来京,都被拘禁并受到责罚。吴王害怕,他的阴谋也更加猖獗。等到后来使者去请求秋祭,皇帝再次责问吴地的使者。使者说:“看穿水中的鱼,是不吉利的。现在吴王刚开始假装生病,一旦被发现,受到责问,就更加封闭自己,担心皇帝要惩罚他,计策已经用尽,只有求皇帝宽恕。”于是皇帝赦免了吴地的使者,并赐给吴王手杖,让他退休,不再朝见。吴王得到释放,他的阴谋也渐渐消解。然而他因为铜盐的原因,百姓不用交税。服役的人,每次都能得到公平的报酬。每年慰问有才能的人,赏赐乡里,其他郡国的官吏想要来捕捉逃亡的人,他都拒绝给予。这样过了三十多年,因此能够使他的百姓归心。
吴王刘濞,是汉高帝刘邦哥哥刘仲的儿子。汉高帝立刘仲为代王。匈奴攻打代地,刘仲不能坚守,弃国逃走,逃到雒阳,自己回到朝廷,皇帝不忍心对他施以法律,将他废为合阳侯。刘濞,被封为沛侯。黥布反叛,汉高祖亲自率军前去讨伐。刘濞二十岁时,以骑兵的身份参与了击败黥布的军队。荆王刘贾被黥布所杀,没有留下后代。皇帝担心吴地和会稽地区轻率勇猛,没有强壮的王来镇守,而自己的儿子又年幼,于是将刘濞封在沛地,立为吴王,管辖三郡五十三城。刘濞接受封号后,汉高祖召见他,说:“你长得有反叛的相貌。”虽然后悔,但已经封了官,于是拍着他的背说:“汉室后五十年,东南方向会有动乱,难道是你吗?然而天下同姓是一家,你千万不要反叛!”刘濞叩头说:“不敢。
朝错担任太子家令,得到皇太子的宠信,多次轻松地谈论吴王刘濞的过错可以削减封地。他多次上书劝说,汉文帝宽宏大量,不忍心惩罚他,因此吴王刘濞越发蛮横。
等到汉景帝即位,朝错成为御史大夫,他对皇上说:‘从前汉高帝刚刚平定天下时,兄弟少,儿子弱小,于是大封同姓为王,所以刘肥被封为齐王,拥有七十二座城池,刘交被封为楚王,拥有四十座城池,刘濞被封为吴王,拥有五十多座城池。封了三个庶出的儿子,分走了天下的一半。现在吴王刘濞之前有太子之嫌,假装生病不朝见,按照古法应当被诛杀。汉文帝不忍心,因此赐给他手杖,恩德非常深厚。他不思悔改,反而更加骄横,公开在山上铸钱,在海边煮盐,诱使天下逃亡的人策划叛乱。
现在削他的地也会反叛,不削也会反叛。削地,反叛会快,祸患小;不削地,反叛会慢,祸患大。”
三年冬天,楚王刘戊来朝见,朝错趁机说楚王刘戊往年为薄太后服丧时,在私人的住处私通,请求诛杀他。皇帝下诏赦免,削减东海郡。
到了前二年,赵王有罪,削减了他的常山郡。胶西王刘卬因为卖官鬻爵的事情有奸情,削减了他的六个县。
汉朝廷的臣子正在商议削减吴王的封地,吴王刘濞担心削减封地没有止境,因此想要发动叛乱。他考虑诸侯中没有可以商量的,听说胶西王刘卬勇敢,喜欢兵事,诸侯都畏惧他,于是派中大夫应高去说服胶西王刘卬说:‘吴王不才,有日夜的忧虑,不敢置身事外,派使者传达他的愚见。’
刘卬问:‘你有什么建议?’应高说:‘现在皇帝任用奸臣,听信谗言,更改律令,侵害诸侯,征敛越来越多,诛罚越来越重,一天比一天严重。有句话说:“狼吞虎咽及米粒。”吴王和胶西王都是知名的诸侯,一旦被皇帝察觉,就不能安于现状了。吴王身体有病,二十多年不能朝见,常常担心被怀疑,无法自白,战战兢兢,还怕不被释放。我私下听说大王因为卖官鬻爵的事情有过错,我所听说的诸侯被削减封地,罪不至此,恐怕不只是削减封地而已。’
刘卬说:‘有这回事,你打算怎么办?’应高说:‘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求,同欲相趋,同利相死。现在吴王自认为和您有同样的忧虑,希望趁此机会按照道理行事,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消除天下的祸患,您认为这样可以吗?’胶西王惊讶地说:‘我怎敢这样做?皇帝虽然严厉,但总有死的那一天,怎么能不侍奉他呢?’应高说:‘御史大夫朝错在朝中图谋谋害天子,侵害诸侯,蒙蔽忠良,堵塞贤能,朝廷中的人都对他怨恨,诸侯都有背叛的意图,人伦关系到了极点。彗星出现,蝗虫兴起,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愁劳,正是圣人兴起的原因。吴王在内以朝错为敌,在外跟随您的车后,横扫天下,所向披靡,没有人敢不服从。如果您真的有幸答应他一句话,那么吴王和楚王将攻占函谷关,守卫荥阳敖仓的粮食,阻挡汉军,修建临时住所,等待您的到来。如果您亲自前来,那么天下可以统一,两位君主分割,这不是很好吗?’刘卬说:‘好。’回去报告吴王,还是担心他不会成功,于是亲自作为使者,到胶西面见刘卬。
胶西王的群臣中有些人听说王有谋反的计划,劝谏说:‘诸侯的封地不能达到汉朝的十二分之一,因为叛逆而让太后担忧,这不是好计策。现在我们只尊奉一个皇帝,还说难以改变,假如事情成功,两位君主分争,祸患反而会更多。’刘卬不听,于是派使者与齐、菑川、胶东、济南的诸侯相约,他们都答应了。
诸侯们刚刚被削减封地,震惊恐惧,大多怨恨朝错。等到削减吴王的会稽、豫章郡的命令到达,吴王刘濞就首先起兵,诛杀汉朝的二千石以下官员。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也纷纷反叛,发兵西进。齐王后悔,违背约定守城。济北王的城池尚未修好,他的郎中令劫持他守城,不能发兵。
胶西王、胶东王成为首领,与菑川、济南一起围攻临菑。赵王也暗中派使者与匈奴联合。
七国叛乱开始时,吴王刘濞调动了他的全部士兵,下令全国说:‘我今年六十二岁,亲自领兵。小儿子十四岁,也作为士兵先锋。所有年龄与我相仿或者比我年轻的,都去参军!’二十多万人。他向南派遣使者到闽、东越,闽、东越也派兵跟随。
汉景帝前三年正月甲子日,吴王刘濞在广陵首先起兵。向西渡过淮河,并吞了楚国的军队。他派使者给诸侯写信说:‘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故长沙王之子:希望你们指教!因为汉朝有贼臣朝错,没有功于天下,侵夺诸侯的封地,让官吏弹劾拘捕审讯,因为侵犯侮辱的缘故,不以诸侯之礼对待刘氏的骨肉,断绝先帝的功臣,提拔奸人,欺骗扰乱天下,想要危害国家。陛下多病志逸,不能明察。我想要起兵诛杀他,谨此告知。我国虽然地方狭小,但有三千里;人口虽然少,精兵可以聚集五十万。我多年来一直事奉南越,南越的国王和贵族都不辞劳苦地分出兵力跟随我,又可以得到三十万。我虽然不才,愿意亲自跟随各位王。南越直通长沙的,就由王子平定长沙以北,向西进入蜀地、汉中。告诉越王、楚王、淮南三王,和我一起向西;齐国的各位王和赵王平定河间、河内,或者进入临晋关,或者和我会在雒阳;燕王和赵王以前和胡王有约定,燕王向北平定代、云中,带领胡人进入萧关,奔向长安,纠正天下,以安定高庙。希望各位王努力。楚元王的儿子、淮南三王或者十多年没有洗澡,怨恨深入骨髓,想要发泄很久了,我因为没有得到各位王的意思,所以不敢听从。现在如果各位王能够保全刘氏,延续断绝的血脉,振兴弱小,讨伐暴虐,以安定刘氏,这是国家的愿望。吴国虽然贫穷,我节约衣服和食物,积累金钱,修整兵器,聚集粮食,夜以继日,三十多年了。所有这些都是为此,希望各位王努力。能够斩杀或捕获大将的人,赏赐五千斤金,封万户;列将,赏赐三千斤金,封五千户;裨将,赏赐二千斤金,封二千户;二千石官员,赏赐千斤金,封千户:都封为列侯。那些率领军队或城池投降的人,士兵一万人,城池万户,就像得到大将一样;户口五千,就像得到列将一样;户口三千,就像得到裨将一样;户口一千,就像得到二千石官员一样;那些小官吏都按照等级得到爵位和金赏。其他的封赏都比军法加倍。那些有原有爵位和封地的人,再增加而不减少。希望各位王明确地命令士大夫,不要欺骗他们。我的金钱遍布天下,不一定要从吴国取得,各位王日夜使用也用不完。有应当赏赐的人告诉我,我会派人送去。请各位王知道这件事。’
七国反叛的书信被皇帝得知,于是派遣太尉条侯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位将军前往讨伐吴、楚;派遣曲周侯郦寄讨伐赵,将军栾布讨伐齐,大将军窦婴驻扎荥阳监督齐、赵的军队。
起初,吴国和楚国反叛的消息传来,朝廷的军队还没有出发,窦婴推荐了前吴国丞相爰盎。爰盎被召见后,皇帝问他吴楚的计谋,爰盎回答说:‘吴楚两国互相发送书信,说“贼臣朝错擅权,剥夺了诸侯的土地”,因此反叛,名义上是‘西共诛错,恢复故地后罢兵’。现在如果只斩杀朝错,派遣使者赦免七国,恢复他们的土地,那么可以不用刀剑就平息战事。’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斩杀了朝错。具体内容在《盎传》中有记载。任命爰盎为泰常,负责宗庙事务,派他去吴国,吴王的弟弟德侯担任宗正,辅佐亲戚。爰盎到达吴国时,吴楚的军队已经攻打梁国的城池。宗正因为亲戚关系,先去见吴王,传达皇帝的诏令。吴王听说爰盎来了,也知道他想劝降,笑着回答:‘我已经称帝了,还拜谁呢?’不愿见爰盎,留在军中,想强迫他担任将领。爰盎拒绝,派人围困他,甚至想杀他。爰盎趁夜逃走,投奔梁国,然后回来报告。
条侯准备乘坐六辆马车,会合军队在荥阳。到达洛阳后,见到剧孟,高兴地说:‘七国反叛,我乘坐马车来到这里,没想到能全身而退。我还以为诸侯已经抓住了剧孟,现在剧孟没有动静,我占据荥阳,荥阳以东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到达淮阳后,向已故的父亲绛侯的客人邓都尉请教:‘怎么办?’客人说:‘吴军战斗力很强,难以与之对抗。楚军轻敌,不能持久。现在为您考虑,最好是率领军队东北壁昌邑,把梁国交给吴军,吴军一定会全力攻打梁国。将军深挖战壕,高筑壁垒,派轻兵切断淮河和泗河的通道,封锁吴军的补给线。让吴军和梁军互相消耗,粮食耗尽,然后以全军之力对付他们,必能打败吴军。’条侯说:‘好。’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坚守昌邑南面,轻兵切断吴军的补给线。
吴王刚开始起兵时,吴国的大臣田禄伯担任大将军。田禄伯说:‘军队聚集向西,没有其他奇袭之路,难以建立功勋。我愿意率领五万人,沿着江淮而上,收复淮南和长沙,进入武关,与大王会合,这也是一个奇袭之策。’吴王太子劝阻说:‘大王以反叛为名,这支军队难以依赖他人,他人也可能背叛大王,怎么办呢?而且擅自带兵行动,会有很多不利之处,只会自损实力。’吴王没有采纳田禄伯的建议。
吴国的少将桓将军劝说吴王说:‘吴国多步兵,步兵适合险峻地形;汉军多骑兵,骑兵适合平坦地带。希望大王所经过的城市不要攻下,直接西进,迅速占据洛阳的武库,吃掉敖仓的粮食,依靠山河的险要地势来号令诸侯,即使不进入关中,天下也已经安定。大王可以慢慢行动,留下城池,汉军的骑兵到来,驰骋进入梁国和楚国的边境,事情就失败了。’吴王询问吴国老将,老将说:‘这个年轻人可以冲锋陷阵,哪里懂得大局!’于是吴王没有采纳桓将军的建议。
吴王将所有军队都集中在自己麾下,还没有渡过淮河,所有的宾客都得到了担任将领、校尉、行间侯、司马的职位,只有周丘没有被任用。周丘是下邳人,逃亡到吴国,卖酒无行,吴王轻视他,不任用他。周丘于是上奏吴王,劝说吴王说:‘我因为能力不足,不能在行伍中待命。我并不敢要求担任将领,希望大王赐给我一根汉节,我一定有所回报。’吴王于是给了他。周丘得到汉节后,夜间驰骋进入下邳。下邳当时听说吴国反叛,都城守。到达驿站后,召集县令入内,让随从以罪名将他斩首。然后召集兄弟和所交往的豪吏说:‘吴国的反叛军队即将到来,屠杀下邳,只一顿饭的功夫。现在先攻下下邳,家室一定安全,有才能的人可以封侯。’出去后互相告知,下邳都投降了。周丘一夜之间得到三万人,派人报告吴王,于是带领他的军队北上攻略城池。到达城阳时,军队有十余万,击败了城阳的中尉军。听说吴王战败逃跑,自认为没有人能与他共享成功,于是带领军队返回下邳。还没到达,就因背痈而死。
二月,吴王的军队被打败,败逃后,皇帝下诏给将军们:‘听说做好事的人上天会以福报,做坏事的人上天会以祸报。高皇帝亲自垂范,建立了诸侯国,幽王、悼惠王没有后代,孝文皇帝怜悯并施以恩惠,让幽王的儿子刘遂、悼惠王的儿子刘卬等人,继承他们先王的宗庙,成为汉朝的藩国,恩德配天配地,光明如同日月。然而吴王刘濞背弃恩德,违反道义,收留天下逃亡的罪犯,扰乱天下货币,称病不朝二十余年。有关部门多次请求惩处刘濞,孝文皇帝宽恕了他,希望他改过自新。现在他竟然与楚王刘戊、赵王刘遂、胶西王刘卬、济南王刘辟光、菑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相约反叛,作乱无道,起兵威胁宗庙,杀害大臣和汉朝使者,逼迫劫持百姓,屠杀无辜,烧毁民居,挖掘坟墓,极其残暴。而刘卬等人又更加反叛无道,烧毁宗庙,掠夺皇帝的物品,我非常痛心。我现在躲避正殿,将军们要勉励士兵,打击反叛的敌人。打击反叛敌人的,深入敌后,杀敌越多越有功,斩杀首级和俘虏,三百石以上的官员都要杀掉,不得有赦。敢有议论诏书或不符合诏书的人,都要斩首。’
起初,吴王渡过淮河,与楚王刘遂一起在西边打败了棘壁,乘胜前进,士气旺盛。梁孝王害怕,派遣将军前去攻打,又打败了梁国的两支军队,士兵们都逃跑了。梁国多次派遣使者向条侯求救,条侯不允许。梁国又派遣使者向皇帝诉说条侯,皇帝派使者告诉条侯救援梁国,但条侯仍然坚守自己的便宜行事。梁国派遣韩安国和楚国的死难者张羽的弟弟张羽担任将军,才得以稍微打败吴军。吴军想要西进,梁国坚守城池,不敢西进,吴军就撤退到条侯的军队那里,在下邑会合。吴军想要战斗,条侯坚守壁垒,不肯出战。吴军的粮食断绝,士兵饥饿,多次挑战,吴军就在夜间奔向条侯的壁垒,惊扰了东南方向。条侯派兵防备西北方向,果然吴军从西北方向进攻。吴军未能攻入,吴军大败,士兵饥饿而死,纷纷叛逃。于是吴王带着一千名壮士在夜间逃走,渡过淮河逃到丹徒,保住了东越。东越有军队一万多人,派人收集逃散的士兵。汉朝派人用利益引诱东越,东越就欺骗吴王,吴王出来慰劳军队时,被人刺杀,头颅被割下来,快马加鞭上报。吴王的太子刘驹逃跑到闽越。吴王抛弃军队逃跑后,军队就溃散了,到处逐渐投降给太尉条侯和梁国的军队。楚王刘戊的军队战败,自杀。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三月不能下。
三王的军队围攻齐国的临菑,三个月都没有攻下。
汉兵至,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国。
汉军到了,胶西、胶东、菑川三位王各自带领军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胶西王徒跣,席稿,饮水,谢太后。
胶西王赤脚穿着草鞋,坐在草席上喝水,向太后谢罪。
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以罢,可袭,愿收王余兵击之,不胜而逃入海,未晚也。’
王太子德说:‘汉军撤回后,我看他们疲惫不堪,可以发动袭击,希望收集王的剩余兵力攻击他们,即使战败也可以逃入海中,还不算晚。’
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用之。’不听。
王说:‘我的士兵都已经疲惫不堪,不能再用他们了。’但没有听从。
汉将弓高侯颓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
汉将弓高侯颓当给王送来一封信说:‘我奉诏令讨伐不义之人,投降的人将被赦免,消除他们的罪行,恢复原状;不投降的人将被消灭。王在哪里?必须采取行动。’
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菑醢之罪。’
王赤裸上身,跪地叩头在汉军营墙前,说:‘我刘卬执行法律不谨慎,惊扰了百姓,使将军远道而来到达这个偏远的国家,敢请将军宽恕我犯下的罪行。’
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
弓高侯手持金鼓见到王,说:‘王您为军事所苦,我想听听您发兵的情况。’
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朝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已罢兵归。’
王跪下,磕头,跪行回答道:‘现在,朝错这个天子的亲信大臣,变更了高皇帝的法令,侵夺诸侯的土地。我们认为是错误的,担心他会扰乱天下,因此七国出兵,打算诛杀朝错。现在听说朝错已经被诛杀,我们谨慎地收兵回去了。’
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
将军说:‘如果王认为朝错不好,为什么不向朝廷报告?在还没有诏令和虎符的情况下,擅自发兵攻击正义的国家。从这里可以看出,您的意图不仅仅是想要诛杀朝错!’
乃出诏书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之。’
于是拿出诏书给王读,说:‘王您自己考虑吧。’
王曰:‘如卬等死有余罪。’遂自杀。
王说:‘如果像我等这样死还有余罪。’于是自杀。
太后、太子皆死。
太后和太子也都死了。
胶东、菑川、济南王皆伏诛。
胶东、菑川、济南三位王都被处死。
郦将军攻赵,十月而下之,赵王自杀。
郦将军攻打赵国,十月份攻下,赵王自杀。
济北王以劫故,不诛。
济北王因为被劫持的原因,没有被处死。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
最初,吴王首先反叛,并且联合了楚国的军队,联合了齐、赵两国。
正月起,三月皆破灭。
正月开始,到三月都失败了。
赞曰:荆王王也,由汉初定,天下未集,故虽疏属,以策为王,镇江、淮之间。
赞曰:荆王刘王,是汉朝初年定下的,当时天下还未安定,所以尽管是远亲,也用策略封他为王,镇守江、淮之间。
刘泽发于田生,权激吕氏,然卒南面称孤者三世。
刘泽出自田生,权力激发吕氏,然而最终南面称帝的有三代。
事发相重,岂不危哉!吴王擅山海之利,能薄敛以使其众,逆乱之萌,自其子兴。
事情发生得越来越严重,难道不危险吗!吴王掌握了山海的财富,能够轻徭薄赋来使他的民众服从,反叛的苗头,是从他的儿子开始的。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盖防此矣。
古代诸侯的封地不超过百里,山海地区不封给诸侯,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
朝错为国远虑,祸反及身。
朝错为国家长远考虑,却反遭祸害。
‘毋为权首,将受其咎’,岂谓错哉!
不要成为权力的领头羊,将会受到惩罚”,难道说的就是朝错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荆燕吴传-注解
荆王刘贾:荆王刘贾是西汉初期的高祖刘邦的从父兄,即刘邦的叔父。他在汉朝建立初期担任将军,参与了多次战役。
高帝:指汉高祖刘邦,西汉开国皇帝。
三秦:指秦朝末年,项羽将秦朝的故地分为三个部分,即上郡、北地、陇西,称为三秦。
项籍:即项羽,楚汉争霸时期的楚霸王。
汉元年:指公元前206年,刘邦建立汉朝的年份。
成皋: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荥阳市,是古代军事要地。
白马津:古津渡名,位于今河南省滑县。
积聚:指储存的粮食等物资。
楚大司马周殷:周殷是楚汉争霸时期楚国的将领,后来投降汉朝。
英布:楚汉争霸时期的将领,后来成为汉朝的诸侯王。
垓下:古地名,位于今安徽省宿州市,是楚汉争霸的重要战场。
南郡:古郡名,位于今湖北省南部。
高祖子弱:指刘邦的儿子们年幼。
昆弟:昆弟是指兄弟。
填天下:指填补天下,即安抚天下。
汉王:指刘邦,他在成为皇帝之前被称为汉王。
成皋之战:楚汉争霸时期的一次重要战役。
白马津之战:楚汉争霸时期的一次战役。
固陵: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新郑市。
寿春:古地名,位于今安徽省寿县。
大司马:古代官名,掌管军事。
营陵侯:刘泽的封号。
齐人田生:齐国人田生,一个游说者。
大谒者:古代官名,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太后:指吕雉,刘邦的皇后,汉高祖刘邦去世后,她临朝称制。
吕产:吕雉的侄子,吕雉想要立他为王。
吕王:吕产被封为吕王。
琅邪王:刘泽被封为琅邪王,位于今山东省东部。
孝文帝:汉文帝刘恒,西汉的皇帝。
燕王刘泽:刘泽是刘邦的从祖兄弟,被封为燕王。
吴王濞:指吴国的国王刘濞。
代王:刘邦的兄长刘仲被封为代王。
合阳侯:刘仲因罪被贬为合阳侯。
沛侯:刘濞被封为沛侯。
豫章郡:古郡名,位于今江西省北部。
铜山:位于豫章郡,是古代著名的铜矿。
东煮海水为盐:指利用海水煮盐的方法。
孝惠:汉惠帝刘盈,刘邦的儿子,西汉的第二位皇帝。
吴太子:吴王刘濞的儿子。
博: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
京师:指西汉的都城长安。
几杖:几杖是指古代的一种手杖,用于辅助行走。
吴会稽:吴郡和会稽郡,位于今江苏省南部和浙江省北部。
东南:指中国的东南地区。
茂材:古代对有才能之人的称呼。
闾里:古代的村落。
践更:古代的一种徭役制度。
平贾:指公平的价格。
太子家令:太子家令是古代宫廷中的官职,负责管理太子的家务和日常事务。
皇太子:皇太子是指帝王的儿子,被立为继承皇位的人。
吴过可削:吴过,指吴地的过错;可削,指可以削减。
文帝:指汉文帝刘恒,西汉第二位皇帝,以仁政著称。
景帝:指汉景帝刘启,汉文帝之子,西汉第三位皇帝。
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是古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相当于现代的监察机关。
庶孽:庶孽是指非正室所生的子女。
悼惠王:指汉朝的第五位皇帝刘启。
元王:元王是汉高祖刘邦的庶弟刘交的封号。
煮海为盐:煮海为盐是指利用海水煮制盐的过程。
亡人:亡人是指逃亡的人。
中大夫:中大夫是古代官职,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口说:口说即口头劝说。
邪臣:邪臣是指邪恶的臣子。
谗贼:谗贼是指进谗言的奸细。
律令:律令是指法律和命令。
诸侯:古代的诸侯国。
削地:削地是指削减封地的意思。
彗星:彗星是一种天体,古人认为其出现是不祥之兆。
蝗虫:蝗虫是一种害虫,古人认为其出现是灾荒的预兆。
朝错营:朝错营可能是指朝错(即朝错营)的营垒或军事行动。
服舍:服舍是指服丧期间的居所。
常山郡:常山郡是古代的一个郡,位于今天的河北省西部。
胶西王卬:指胶西国的国王刘卬。
卖爵:卖爵是指出售官爵的行为。
六县:六县是指六个县,具体指哪些县文中未提及。
诸侯国:诸侯国是指古代分封制下的国家。
汉廷臣:汉廷臣是指汉朝朝廷的官员。
会稽:会稽是古代的一个郡,位于今天的浙江省东部。
豫章:豫章是古代的一个郡,位于今天的江西省北部。
二千石:二千石是指古代官职,相当于现代的部长级官员。
广陵:广陵是古代的一个郡,位于今天的江苏省扬州市。
淮:淮是指淮河,中国的一条重要河流。
楚兵:楚兵是指楚国的军队。
遗:遗是指送,这里指送信。
贼臣错:贼臣错是指汉景帝时期的御史大夫晁错,因改革受到七国之乱的攻击。
劾系讯治:劾系讯治是指弹劾并拘捕审讯。
骨肉:骨肉是指亲人,这里指刘氏家族的人。
社稷:社稷是指国家,古代祭祀土地神和谷神的地方。
高庙:高庙是指汉高祖刘邦的庙宇。
雒阳:古代地名,即今天的洛阳,位于河南省。
萧关:萧关是古代的一个关隘,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咸阳市东北部。
长安:长安是古代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西安市,是西汉的都城。
太尉:古代官职,掌管军事。
条侯周亚夫:条侯周亚夫是汉景帝时期的将军,以勇猛著称。
曲周侯郦寄:曲周侯郦寄是汉景帝时期的将领。
大将军窦婴:大将军窦婴是汉景帝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七国之乱。
荥阳:古代地名,位于河南省。
吴、楚:吴国和楚国,指战国时期两个强大的诸侯国。
反书:反叛的书信,指吴、楚两国之间传递的表示反叛的书信。
窦婴:西汉时期的名将,曾参与平定七国之乱。
爰盎:西汉时期的名将,曾任吴国相国。
朝错:汉朝的官员,名为错,因推行削藩政策而被七国之乱所反。
適诸侯:指任命诸侯。
削夺之地:指削减诸侯国的土地。
西共诛错:指西边的诸侯共同诛杀朝错。
复故地而罢:指恢复原来的土地然后停止反叛。
兵未发:指军队还没有出发。
窦婴言故吴相爰盎:窦婴建议召回已故的吴国相爰盎。
泰常:古代对宗庙祭祀的官员的称呼。
宗庙:古代帝王或诸侯祭祀祖先的场所。
吴王:指吴国的国王。
梁壁:指梁国的城池。
宗正:古代官职,掌管宗室事务。
亲戚:指家族中的亲属。
乘六乘传:乘坐六辆传车,指迅速出行。
剧孟:西汉时期的名将,曾任梁国将军。
绛侯:指绛侯周勃,西汉初年的名将,曾任汉朝的丞相。
邓都尉:指邓都尉,古代官职,掌管军事。
昌邑:古代地名,位于山东省。
淮泗口:淮河和泗河的交汇处。
吴臣田禄伯:吴国的臣子田禄伯。
大将军:古代军队中的高级将领。
步兵:以步行为主的军队。
车骑:以车战和骑兵为主的军队。
雒阳武库:洛阳的武器库。
敖仓:古代的粮仓。
山河之险:山河的险要之地。
入关:指进入关中地区,即今天的陕西省中部地区。
周丘:下邳人,后成为吴国的将领。
下邳:古代地名,位于江苏省。
亡命:逃亡。
汉节:汉朝的符节,代表皇帝的命令。
城阳:古代地名,位于山东省。
中尉:古代官职,掌管城防。
高皇帝:指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
幽王:指汉朝的第四位皇帝刘恒。
孝文皇帝:指汉朝的第六位皇帝刘恒。
王幽王子遂:指幽王的儿子刘遂。
悼惠王子卬:指悼惠王的儿子刘卬。
亡命罪人:逃亡的罪犯。
乱天下币:扰乱天下的货币。
孝文皇帝宽之:孝文皇帝对他宽容。
楚王戊:指楚国的国王刘戊。
赵王遂:指赵国的国王刘遂。
济南王辟光:指济南国的国王刘辟光。
菑川王贤:指菑川国的国王刘贤。
胶东王雄渠:指胶东国的国王刘雄渠。
要斩:斩首。
棘壁:古代地名,位于河南省。
梁孝王:指梁国的国王刘武。
条侯:指条侯周亚夫,西汉初年的名将。
韩安国:西汉初年的将领。
张羽:西汉初年的将领,韩安国的弟弟。
东越:古代的越族居住地区,位于今天的浙江省东部和福建省西部。
丹徒:古代地名,位于江苏省。
条侯及梁军:指条侯周亚夫的军队和梁国的军队。
三王:指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他们是汉景帝时期因七国之乱而反叛的诸侯王。
围齐临菑:围攻齐国的临菑(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区),即齐国的国都。
汉兵:指汉朝的军队。
胶西、胶东、菑川王:分别是胶西国、胶东国、菑川国的诸侯王。
引兵归国:带领自己的军队返回自己的封国。
徒跣:赤脚,形容胶西王在汉军面前表现出极度谦卑。
席稿:坐在草席上,表示谦卑。
饮水:喝水,表示简朴。
谢太后:向太后道歉。
王太子德:胶西王的太子。
汉将弓高侯颓当:汉朝的将领,弓高侯是他的封号。
遗王书:给胶西王写信。
奉诏诛不义:遵照皇帝的命令讨伐不义之人。
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投降的人可以赦免,恢复原来的地位;不投降的人将被消灭。
肉袒叩头:脱去上衣,露出肉体,跪地磕头,表示极度的谦卑。
卬:胶西王的自称。
奉法不谨:遵守法律不严。
惊骇百姓:使百姓受到惊吓。
变更高皇帝法令:改变汉高祖刘邦时期的法律。
侵夺诸侯地:侵犯和夺取诸侯的土地。
七国发兵:七个诸侯国联合起兵反叛。
且诛错:并且要诛杀朝错。
卬等以为不义:胶西王等人认为这是不义的。
苟以错为不善:如果认为朝错不好。
诏书:皇帝的命令。
自图之:自己考虑吧。
伏诛:被处死。
刘泽:吴王的父亲,刘濞的儿子。
田生:刘泽的老师。
权激吕氏:利用吕氏的影响力。
南面称孤:在南方自立为王。
山海之利:山川的自然资源。
薄敛:减轻赋税。
逆乱之萌:叛乱的苗头。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古代的诸侯王的封地不超过百里。
山海不以封:山川不被用来封赏。
朝错为国远虑:朝错为国家长远考虑。
毋为权首,将受其咎:不要做权力的领头人,将会受到其祸害。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荆燕吴传-评注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三月不能下。
此句描绘了三王联军围攻齐国的情景,历时三月未能攻克。‘围’字凸显了战事的紧张和激烈,‘三月’则体现了攻城之艰难,为后文汉军的介入埋下伏笔。
汉兵至,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国。
‘汉兵至’三字简洁有力,突出了汉军的强大和迅速介入,使得胶西、胶东、菑川三王无法继续围攻齐国,不得不各自撤兵回国。‘各引兵归国’则表现了三王的无奈和无力。
胶西王徒跣,席稿,饮水,谢太后。
此句通过‘徒跣’、‘席稿’、‘饮水’等细节描写,展现了胶西王在战败后的落魄和狼狈,同时也体现了他的忠诚和谦卑,‘谢太后’则是对家族的尊重。
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以罢,可袭,愿收王余兵击之,不胜而逃入海,未晚也。’
太子德的话体现了他的机智和果断,认为汉军撤回后是袭击的好时机,建议收集余兵进行攻击,即使战败也可以逃入海中。此句反映了战国时期诸侯之间的尔虞我诈和生存斗争。
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用之。’不听。
胶西王对太子的建议表示反对,认为士卒已经疲惫不堪,无法再战。‘不听’二字体现了胶西王固执己见,未能听取太子的建议,为后文战败埋下伏笔。
汉将弓高侯颓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
此句展现了汉将弓高侯的威严和决断,他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表示对不义之王的惩罚,并询问胶西王的去向。‘须以从事’则是对胶西王的最后通牒。
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菑醢之罪。’
胶西王在汉军的压力下,肉袒叩头,表示自己的罪过,并请求汉军的宽恕。‘肉袒叩头’体现了他的谦卑和悔过,‘敢请菑醢之罪’则是对自己罪行的深刻反省。
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
弓高侯对胶西王的请求表示同情,并询问他发兵的原因。‘王苦军事’体现了汉将的仁慈,‘愿闻王发兵状’则是对胶西王行动的深入了解。
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朝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已罢兵归。’
胶西王详细陈述了发兵的原因,认为朝错变法不公,侵夺诸侯土地,导致天下大乱,因此七国联合发兵诛杀朝错。‘顿首膝行’表现了他的诚恳和谦卑,‘谨已罢兵归’则是对自己行动的总结。
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
汉将指出胶西王擅自发兵的不义行为,认为其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诛杀朝错,而是有更大的野心。‘苟以错为不善’体现了汉将的睿智和洞察力。
乃出诏书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之。’
汉将拿出诏书,让胶西王自己思考。‘王其自图之’体现了汉将的宽容和给胶西王最后的机会。
王曰:‘如卬等死有余罪。’遂自杀。
胶西王在诏书的压力下,深感罪孽深重,最终选择自杀。‘如卬等死有余罪’体现了他的悔恨和自责,‘遂自杀’则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接受。
太后、太子皆死。胶东、菑川、济南王皆伏诛。
此句描绘了胶西王自杀后,其家族成员和胶东、菑川、济南三王的悲惨结局。‘皆伏诛’体现了汉军的严厉和决断。
郦将军攻赵,十月而下之,赵王自杀。
此句描述了郦将军攻打赵国的过程,十月攻克赵国,赵王自杀。‘十月而下之’体现了战争的残酷和迅速。
济北王以劫故,不诛。
济北王因为被劫持的原因,没有被诛杀。‘以劫故’体现了济北王的特殊情况和汉军的宽容。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
此句回顾了吴王首先反叛的历史,他联合楚兵,并与齐、赵两国结盟。‘首反’体现了吴王的野心和反叛精神。
正月起,三月皆破灭。
此句描述了吴王反叛的失败,正月起兵,三月就被破灭。‘皆破灭’体现了吴王反叛的迅速失败。
赞曰:荆王王也,由汉初定,天下未集,故虽疏属,以策为王,镇江、淮之间。
此段赞词评价了荆王,认为他虽然与汉室疏远,但因其镇守江淮之地,故被册封为王。‘由汉初定’体现了汉初的册封制度,‘镇江、淮之间’则是对荆王职责的描述。
刘泽发于田生,权激吕氏,然卒南面称孤者三世。
此句描述了刘泽的出身和权力斗争,他是由田生推荐,吕氏激起的,最终成为南面称孤的三世之主。‘南面称孤’体现了刘泽的野心和权力。
事发相重,岂不危哉!吴王擅山海之利,能薄敛以使其众,逆乱之萌,自其子兴。
此句分析了吴王反叛的原因,认为他利用山海之利,减轻赋税,使得民众支持他,但逆乱的苗头却始于他的儿子。‘擅山海之利’、‘能薄敛以使其众’体现了吴王的手段和策略。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盖防此矣。
此句回顾了古代的诸侯制度,指出诸侯的封地不得超过百里,山海之地不用于封赏,这是为了防止诸侯势力过大,造成割据局面。‘盖防此矣’体现了古代制度的智慧和预防性。
朝错为国远虑,祸反及身。”毋为权首,将受其咎”,岂谓错哉!
此句评价了朝错,认为他为国家考虑长远,但最终却祸及自身。‘毋为权首,将受其咎’是对朝错的劝诫,‘岂谓错哉’则是对朝错命运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