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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

作者: 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坚,东汉时期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史学家班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父亲班昭同样是历史学家。班固所编写的《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最为重要的中国史书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公元82年)。

内容简要:《汉书》是班固根据史料编纂的汉朝史书,内容覆盖了西汉的兴起、发展与衰落。全书共分为三十篇,主要记录了汉朝的历史事件、帝王传记、政治制度、经济状况等。班固通过严谨的史实记载和深入的分析,为后代研究汉朝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特别是在帝王的治国理政、军事战争、外交往来等方面,《汉书》提供了许多细节,对了解汉朝的政治体系与社会结构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此外,《汉书》还包含了许多人物传记,其中涉及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为研究中国古代名将、政治家的生平提供了重要依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原文

昔武王伐纣,迁九鼎于雒邑,伯夷、叔齐薄之,饿死于首阳,不食其禄,周犹称盛德焉。

然孔子贤此二人,以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也。

而《孟子》亦云:“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莫不兴起,非贤人而能若是乎!”

汉兴有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此四人者,当秦之世,避而入商雒深山,以待天下之定也。

自高祖闻而召之,不至。

其后吕后用留侯计,使皇太子卑辞束帛致礼,安车迎而致之。

四人既至,从太子见,高祖客而敬焉,太子得以为重,遂用自安。

语在《留侯传》。

其后谷口有郑子真,蜀有严君平,皆修身自保,非其服弗服,非其食弗食。

成帝时,元舅大将军王凤以礼聘子真,子真遂不亻出而终。

君平卜筮于成都市,以为:“卜筮者贱业,而可以惠众人。

有邪恶非正之问,则依蓍龟为言利害。

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弟言依于顺,与人臣言依于忠,各因势导之以善,从吾言者,已过半矣。”

裁日阅数人,得百钱足自养,财闭肆下帘而授《老子》。

博览亡不通,依老子、严周之指著书十余万言。

杨雄少时从游学,以而仕京师显名,数为朝廷在位贤者称君平德。

杜陵李强素善雄,久之为益州牧,喜谓雄曰:“吾真得严君平矣。”

雄曰:“君备礼以待之,彼人可见而不可得诎也。”

强心以为不然。

及至蜀,致礼与相见,卒不敢言以为从事,乃叹曰:“杨子云诚知人!”

君平年九十余,遂以其业终,蜀人爱敬,至今称焉。

及雄著书言当世士,称此二人。

其论曰:“或问: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盍势诸名卿可几?曰:君子德名为几。

梁、齐、楚、赵之君非不富且贵也,恶虖成其名!

谷口郑子真不诎其志,耕于岩石之下,名震于京师,岂其卿?岂其卿?

楚两龚之洁,其清矣乎!

蜀严湛冥,不作苟见,不治苟得,久幽而不改其操,虽随、和何以加诸?

举兹以旃,不亦宝乎!”

自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郑子真、严君平皆未尝仕,

然其风声足以激贪厉俗,近古之逸民也。

若王吉、贡禹,两龚之属,皆以礼让进退云。

王吉字子阳,琅邪皋虞人也。

少好学明经,以郡吏举孝廉为郎,补若卢右丞,迁云阳令。

举贤良为昌邑中尉,而王好游猎,驱驰国中,动作亡节,吉上疏谏,曰:

臣闻古者师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诗》云:“匪风发兮,匪车揭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说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揭揭者。

盖伤之也。

今者大王幸方与,曾不半日而驰二百里,百姓颇废耕桑,治道牵马,臣愚以为民不可数变。

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舍于棠下而听断焉。

是时,人皆得其所,后世思其仁恩,至乎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

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冯式撙衔,驰骋不止,口倦乎叱咤,手苦于箠辔,身劳乎车舆;

朝则冒雾露,昼则被尘埃,夏则为大暑之所暴炙,冬则为风寒之所偃薄。

数以耎脆之玉体犯勤劳之烦毒,非所以全寿命之宗也,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

夫广夏之下,细旃之上,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

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焉发愤忘食,日新厥德,其乐岂徒衔橛之间哉!

休则俯仰诎信以利形,进退步趋以实下,吸新吐故以练臧,专意积精以适神,

于以养生,岂不长哉!大王诚留意如此,则心有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寿,

美声广誉登而上闻,则福禄其辏而社稷安矣。

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官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

诸侯骨肉,莫亲大王,大王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

恩爱行义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闻,非飨国之福也。

臣吉愚戆,愿大王察之。

王贺虽不遵道,然犹知敬礼吉,乃下令曰:“寡人造行不能无惰,中尉甚忠,数辅吾过。

使谒者千秋赐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

其后复放从自若。

吉辄谏争,甚得辅弼之义,虽不治民,国中莫不敬重焉。

久之,昭帝崩,亡嗣,大将军霍光秉政,遣大鸿胪、宗正迎昌邑王。

吉即奏书戒王曰:“臣闻高宗谅暗,三年不言。

今大王以丧事征,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慎毋有所发。

且何独丧事,凡南面之君何言哉?天不言,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愿大王察之。

大将军仁爱勇智,忠信之德天下莫不闻,事孝武皇帝二十余年未尝有过。

先帝弃群臣,属以天下,寄幼孤焉,大将军抱持幼君襁褓之中,布政施教,海内晏然,

虽周公、伊尹亡以加也。

今帝崩,亡嗣,大将军惟思可以奉宗庙者,攀援而立大王,其仁厚岂有量哉!

臣愿大王事之敬之,政事一听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

愿留意,常以为念。”

王既到,即位二十余日以行淫乱废。

昌邑群臣坐在国时不举奏王罪过,令汉朝不闻知,又不能辅道,陷王大恶,皆下狱诛。

唯吉与郎中令龚遂以忠直数谏正得减死,髡为城旦。

起家复为益州刺史,病去官,复征为博士、谏大夫。

是时,宣帝颇修武帝故事,宫室车服盛于昭帝。

时外戚许、史、王氏贵宠,而上躬亲政事,任用能吏。

吉上疏言得失,曰:

陛下躬圣质,总万方,帝王图籍日陈于前,惟思世务,将兴太平。

诏书每下,民欣然若更生。

臣伏而思之,可谓至恩,未可谓本务也。

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言听谏从,然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者也。

其务在于期会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

臣闻圣王宣德流化,必自近始。

朝廷不备,难以言治;左右不正,难以化远。

民者,弱而不可胜,愚而不可欺也。

圣主独行于深宫,得则天下称诵之,失则天下咸言之。

行发于近,必见于远,故谨选左右,审择所使。

左右所以正身也,所使所以宣德也。

‘《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其本也。

‘《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

今俗吏所以牧民者,非有礼义科指可世世通行者也,独设刑法以守之。

其欲治者,不知所由,以意穿凿,各取一切,权谲自在,故一变之后不可复修也。

是以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户异政,人殊服,诈伪萌生,刑罚亡极,质朴日销,恩爱浸薄。

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非空言也。

王者未制礼之时,引先王礼宜于今者而用之。

臣愿陛下承天心,发大业,与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旧礼,明王制,驱一世之民济之仁寿之域,则俗何以不若成、康,寿何以不若高宗?

窃见当世趋务不合于道者,谨条奏,唯陛下财择焉。

吉意以为:’夫妇,人伦大纲,夭寿之萌也。’

世俗嫁娶太早,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化不明而民多夭。

聘妻送女亡节,则贫人不及,故不举子。

又汉家列侯尚公主,诸侯则国人承翁主,使男事女,夫诎于妇,逆阴阳之位,故多女乱。

古者衣服车马贵贱有章,以褒有德而别尊卑,今上下僣差,人人自制,是以贪财诛利,不畏死亡。

周之所以能致治,刑措而不用者,以其禁邪于冥冥,绝恶于未萌也。

又言:’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皋陶、伊尹,不仁者远。’

今使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不通古今,至于积功治人,亡益于民,此《伐檀》所为作也。

宜明选求贤,除任子之令。

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财,不宜居位。

去角抵,减乐府,省尚方,明视天下以俭。

古者工不造雕<王缘>,商不通侈靡,非工商之独贤,政教使之然也。

民见俭则归本,本立而末成。

其指如此,上以其言迂阔,不甚宠异也。

吉遂谢病归琅邪。

始吉少时学问,居长安。

东家有大枣树垂吉庭中,吉妇取枣以啖吉。

吉后知之,乃去妇。

东家闻而欲伐其树,邻里共止之,因固请吉令还妇。

里中为之语曰:’东家有树,王阳妇去;东家枣完,去妇复还。’其厉志如此。

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其取舍同也。

元帝初即位,遣使者征贡禹与吉。

吉年老,道病卒,上悼之,复遣使者吊祠云。

初,吉兼通《五经》,能为驺氏《春秋》,以《诗》、《论语》教授,好梁丘贺说《易》,令子骏受焉。

骏以孝廉为郎。

左曹陈咸荐骏贤父子,经明行修,宜显以厉俗。

光禄勋匡衡亦举骏有专对材。

迁谏大夫,使责淮阳宪王。

迁赵内史。

吉坐昌邑王被刑后,戒子孙毋为王国吏,故骏道病,免官归。

起家复为幽州刺史,迁司隶校尉,奏免丞相匡衡,迁少府,八岁,成帝欲大用之,出骏为京兆尹,试以政事。

先是,京兆有赵广汉、张敞、王尊、王章,至骏皆有能名,故京师称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而薛宣从左冯翊代骏为少府,会御史大夫缺,谷永奏言:’圣王不以名誉加于实效。考绩用人之法,薛宣政事已试。’上然其议。

宣为少府月余,遂超御史大夫,至丞相,骏乃代宣为御史大夫,并居位。

六岁病卒,翟方进代骏为大夫。

数月,薛宣免,遂代为丞相。

众人为骏恨不得封侯。

骏为少府时,妻死,因不复娶,或问之,骏曰:’德非曾参,子非华、元,亦何敢娶?’

骏子崇以父任为郎,历刺史、郡守,治有能名。

建平三年,以河南太守征入为御史大夫数月。

是时,成帝舅安成恭侯夫人放寡居,共养长信宫,坐祝诅下狱,崇奏封事,为放言。

放外家解氏与崇为婚,哀帝以崇为不忠诚,策诏崇曰:’朕以君有累世之美,故逾列次。在位以来,忠诚匡国未闻所由,反怀诈谖之辞,欲以攀救旧姻之家,大逆之辜,举错专恣,不遵法度,亡以示百僚。’左迁为大司农,后徙卫尉、左将军。

平帝即位,王莽秉政,大司空彭宣乞骸骨罢,崇代为大司空,封扶平侯。

岁余,崇复谢病乞骸骨,皆避王莽,莽遣就国。

岁余,为傅婢所毒,薨,国除。

自吉至崇,世名清廉,然材器名称稍不能及父,而禄位弥隆。

皆好车马衣服,其自奉养极为鲜明,而亡金银锦绣之物。

及迁徙去处,所载不过囊衣,不畜积余财。

去位家居,亦布衣疏食。

天下服其廉而怪其奢,故俗传’王阳能作黄金’。

贡禹字少翁,琅邪人也。

以明经洁行著闻,征为博士、凉州刺史,病去官。

复举贤良为河南令。

岁余,以职事为府官所责,免冠谢。

禹曰:’冠一免,安复可冠也!’遂去官。

元帝初即位,征禹为谏大夫,数虚己问以政事。

是时,年岁不登,郡国多困,禹奏言:

古者宫室有制,宫女不过九人,秣马不过八匹;

墙涂而不雕,木摩而不刻,车舆器物皆不文画,苑囿不过数十里,与民共之;

任贤使能,什一而税,无它赋敛徭戍之役,使民岁不过三日,千里之内自给,千里之外各置贡职而已。

故天下家给人足,颂声并作。

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宫女不过十余,厩马百余匹。

孝文皇帝衣绨履革,器亡雕文金银之饰。

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裤刀剑乱于主上,主上时临潮入庙,众人不能别异,甚非其宜。

然非自知奢僣也,犹鲁昭公曰:‘吾何僣矣?’

今大夫僣诸侯,诸侯僣天子,天子过天道,其日久矣。

承衰救乱,矫复古化,在于陛下。

臣愚以为尽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

‘《论语》曰:‘君子乐节礼乐。’

方今宫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余尽可减损。

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

蜀广汉主金银器,岁各用五百万。

三工官官费五千万,东西织室亦然。

厩马食粟将万匹。

臣禹尝从之东宫,见赐怀案,尽文画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

东宫之费亦不可胜计。

天下之民所为大饥饿死者,是也。

今民大饥而死,死又不葬,为犬猪食。

人至相食,而厩马食粟,苦其大肥,气甚怒至,乃日步作之。

王者受命于天,为民父母,固当若此乎!天不见耶?

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

及弃天下,昭帝幼弱,霍光专事,不知礼正,妄多臧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臧之,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大失礼,逆天心,又未必称武帝意也。

昭帝晏驾,光复行之。

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

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

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

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

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

子产多少有命,审察后宫,择其贤者留二十人,余悉归之。

及诸陵园女亡子者,宜悉遣。

独杜陵宫人数百,诚可哀怜也。

厩马可亡过数十匹。

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复其田,以与贫民。

方今天下饥馑,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

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

故《诗》曰:‘天难谌斯,不易为王’;‘上帝临女,毋贰尔心。’‘当仁不让’,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与臣下议也。

若其阿意顺指,随君上下,臣禹不胜拳拳,不敢不尽愚心。

天子纳善其忠,乃下诏令太仆减食谷马,水衡减食肉兽,省宜春下苑以与贫民,又罢角抵诸戏及齐三服官。

迁禹为光禄大夫。

顷之,禹上书曰:‘臣禹年老贫穷,家訾不满万钱,妻子糠豆不赡,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亩,陛下过意征臣,臣卖田百亩以供车马。至,拜为谏大夫,秩八百石,俸钱月九千二百。廪食太官,又蒙赏赐四时杂缯、绵絮、衣服、酒肉、诸果物,德厚甚深。疾病侍医临治,赖陛下神灵,不死而活。又拜为光禄大夫,秩二千石,俸钱月万二千。禄赐愈多,家日以益富,身日以益尊,诚非草茅愚臣所当蒙也。伏自念终亡以报厚德,日夜惭愧而已。臣禹犬马之齿八十一,血气衰竭,耳目不聪明,非复能有补益,所谓素餐尸禄洿朝之臣也。自痛去家三千里,凡有一子,年十二,非有在家为臣具棺椁者也。诚恐一旦蹎仆气竭,不复自还,洿席荐于宫室,骸骨弃捐,孤魂不归。不胜私愿,愿乞骸骨,及身生归乡里,死亡所恨。’

天子报曰:‘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鱼之直,守经据占,不阿当世,孳孳于民,俗之所寡,故亲近生,几参国政。今未得久闻生之奇论也,而云欲退,意岂有所恨与?将在位者与生殊乎?往者尝令金敞语生,欲及生时禄生之子,既已谕矣,今复云子少。夫以王命辨护生家,虽百子何以加?传曰亡怀土,何必思故乡!生其强饭慎疾以自辅。’

后月余,以禹为长信少府。

会御史大夫陈万年卒,禹代为御史大夫,列于三公。

自禹在位,数言得失,书数十上。

禹以为古民亡赋算口钱,起武帝征伐四夷,重赋于民,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故民重困,至于生子辄杀,甚可悲痛。

宜令儿七岁去齿乃出口钱,年二十乃算。

又言古者不以金钱为币,专意于农,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饥者。

今汉家铸钱,及诸铁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铜铁,一岁功十万人已上,中农食七人,是七十万人常受其饥也。

凿地数百丈,销阴气之精,地臧空虚,不能含气出云,斩伐林木亡有时禁,水旱之灾未必不由此也。

自五铢钱起已来七十余年,民坐盗铸钱被刑者众,富人积钱满室,犹亡厌足。

民心动摇,商贾求利,东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岁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税。

农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土,手足胼胝,已奉谷租,又出稿税,乡部私求,不可胜供。

故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

贫民虽赐之田,犹贱卖以贾,穷则起为盗贼。

何者?末利深而惑于钱也。

是以奸邪不可禁,其原皆起于钱也。

疾其末者绝其本,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无复以为币。

市井勿得贩卖,除其租铢之律,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一归于农,复古道便。

又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太半,以宽徭役。

又诸官奴婢十万余人戏游亡事,税良民以给之,岁费五六巨万,宜免为庶人,廪食,令代关东戍卒,乘北边亭塞候望。

又欲令近臣自诸曹、侍中以上,家亡得私贩卖,与民争利,犯者辄免官削爵,不得仕宦。

禹又言:

孝文皇帝时,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亡异。

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耆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谷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

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吏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

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

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临官。’

故黥劓而髡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行虽犬彘,家富势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

故谓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坏败,乃至于是!

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

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

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臧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廉,而天下治矣。

孔子,匹夫之人耳,以乐道正身不解之故,四海之内,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

况乎以汉地之广,陛下之德,处南面之尊,秉万乘之权,因天地之助,其于变世易俗,调和阴阳,陶冶万物,化正天下,易于决流抑队。

自成、康以来,几且千岁,欲为治者甚众,然而太平不复兴者,何也?以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义废也。

陛下诚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之治,正已以先下,选贤以自辅,开进忠正,致诛奸臣、远放谄佞,赦出园陵之女,罢倡乐,绝郑声,去甲乙之帐,退伪薄之物,修节俭之化,驱天下之民皆归于农,如此不解,则三王可侔,五帝可及。

唯陛下留意省察,天下幸甚。

天子下其议,令民产子七岁乃出口钱,自此始。

又罢上林宫馆希幸御者,及省建章、甘泉宫卫卒,减诸侯王庙卫卒,省其半。

余虽未尽从,然嘉其质直之意。

禹又奏欲罢郡国庙,定汉宗庙迭毁之礼,皆未施行。

为御史大夫数月卒,天子赐钱百万,以其子为郎,官至东郡都尉。

禹卒后,上追思其议,竟下诏罢郡国庙,定迭毁之礼。

然通儒或非之,语在《韦玄成传》。

两龚皆楚人也,胜字君宾,舍字君倩。

二人相友,并著名节,故世谓之楚两龚。

少皆好学明经,胜为郡吏,舍不仕。

久之,楚王入朝,闻舍高名,聘舍为常侍,不得已随王,归国固辞,愿卒学,复至长安。

而胜为郡吏,三举孝廉,以王国人不得宿卫补吏,再为尉,一为丞,胜辄至官乃去。

州举茂才,为重泉令,病去官。

大司空何武、执金吾阎崇荐胜,哀帝自为定陶王固已闻其名,征为谏大夫。

引见,胜荐龚舍及亢父甯寿、济阴侯嘉,有诏皆征。

胜曰:‘窃见国家征医巫,常为驾,征贤者宜驾。’

上曰:‘大夫乘私车来耶?’

胜曰:‘唯唯。’

有诏为驾。

龚舍、侯嘉至,皆为谏大夫。

甯寿称疾不至。

胜居谏官,数上书求见,言百姓贫,盗贼多,吏不良,风俗薄,灾异数见,不可不忧。

制度泰奢,刑罚泰深,赋敛泰重,宜以俭约先下。

其言祖述王吉、贡禹之意。

为大夫二岁余,迁丞相司直,徒光禄大夫,守右扶风。

数月,上知胜非拨烦吏,乃复还胜光禄大夫、诸吏给事中。

胜言董贤乱制度,由是逆上指。

后岁余,丞相王嘉上书荐故廷尉梁相等,尚书劾奏嘉‘言事恣意,迷国罔上,不道。’

下将军中朝者议,左将军公孙禄,司隶鲍宣、光禄大夫孔光等十四人皆以为嘉应迷国不道法。

胜独书议曰:‘嘉资性邪僻,所举多贪残吏。位列三公,阴阳不和,诸事并废,咎皆繇嘉,迷国不疑,今举相等,过微薄。’

日暮议者罢。

明旦复会,左将军禄问胜:‘君议亡所据,今奏当上,宜何从?’

胜曰:‘将军以胜议不可者,通劾之。’

博士夏侯常见胜应禄不和,起至胜前谓曰:‘宜如奏所言。’

胜以手推常曰:‘去!’

后数日,复会议可复孝惠、孝景庙不,议者皆曰宜复。

胜曰:‘当如礼。’

常复谓胜:‘礼有变。’

胜疾言曰:‘去!是时之变。’

常恚,谓胜曰:‘我视君何若,君欲小与众异,外以采名,君乃申徒狄属耳!’

先是,常又为胜道高陵有子杀母者,胜白之,尚书问:‘谁受?’

对曰:‘受夏侯常。’

尚书使胜问常,常连恨胜,即应曰:‘闻之白衣,戒君勿言也。奏事不详,妄作触罪。’

胜穷,无以对尚书,即自劾奏与常争言,洿辱朝廷。

事下御史中丞,召诘问,劾奏‘胜吏二千石,常位大夫,皆幸得给事中,与论议,不崇礼义,而居公门下相非恨,疾言辩讼,惰谩亡状,皆不敬。’

制曰:‘贬秩各一等。’

胜谢罪,乞骸骨。

上乃复加赏赐,以子博为侍郎,出胜为渤海太守。

胜谢病不任之官,积六月免归。

上复征为光禄大夫,胜常称疾卧,数使子上书乞骸骨,会哀帝崩。

初,琅邪邴汉亦以清行征用,至京兆尹,后为太中大夫。

王莽秉政,胜与汉俱乞骸骨。

自昭帝时,涿郡韩福以德行征至京师,赐策书束帛遣归。

诏曰:“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行道舍传舍,县次具酒肉,食从者及马。长吏以时存问,常以岁八月赐羊一头,酒二斛。不幸死者,赐複衾一,祠以中牢。”

于是王莽依故事,白遣胜、汉。

策曰:“惟元始二年六月庚寅,光禄大夫、太中大夫耆艾二人以老病罢。太皇太后使谒者仆射策诏之曰:盖闻古者有司年至则致仕,所以恭让而不尽其力也。今大夫年至矣,朕愍以官职之事烦大夫,其上子若孙若同产、同产子一人。大夫其修身守道,以终高年。赐帛及行道舍宿,岁时羊酒衣衾,皆如韩福故事。所上子男皆除为郎。”

于是胜、汉遂归老于乡里。

汉兄子曼容亦养志自修,为官不肯过六百石,辄自免去,其名过出于汉。

初,龚舍以龚胜荐,征为谏大夫,病免。

复征为博士,又病去。

顷之,哀帝遣使者即楚拜舍为太山太守。

舍家居在武原,使者至县请舍,欲令至廷拜授印绶。

舍曰:“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县官?”

遂于家受诏,便道之官。

既至数月,上书乞骸骨。

上征舍,至京兆东湖界,固称病笃。

于子使使者收印绶,拜舍为光禄大夫。

数赐告,舍终不肯起,乃遣归。

舍亦通《五经》,以《鲁诗》教授。

舍、胜既归乡里,郡二千石长吏初到官皆至其家,如师弟子之礼。

舍年六十八,王莽居摄中卒。

莽既篡国,遣五威将帅行天下风俗,将帅亲奉羊、酒存问胜。

明年,莽遣使者即拜胜为讲学祭酒,胜称疾不应征。

后二年,莽复遣使者奉玺书,太子师友祭酒印绶,安车驷马迎胜,即拜,秩上卿,先赐六月禄直以办装,使者与郡太守、县长吏、三老官属、行义诸生千人以上入胜里致诏。

使者欲令胜起迎,久立门外,胜称病笃,为床室中户西南牖下,东首加朝服拕绅。

使者入户,西行南面立,致诏付玺书,迁延再拜奉印绶,内安车驷马,进谓胜曰:“圣朝未尝忘君,制作未定,待君为政,思闻所欲施行,以安海内”。

胜对曰:“素愚,加以年老被病,命在朝夕,随使君上道,必死道路,无益万分。”

使者要说,至以印绶就加胜身,胜辄推不受。

使者即上言:“方盛夏暑热,胜病少气,可须秋凉乃发。”

有诏许。

使者五日一与太守俱问起居,为胜两子及门人高晖等言:“朝廷虚心待君以茅土之封,虽疾病,宜动移至传舍,示有行意,必为子孙遗大业。”

晖等白使者语,胜自知不见听,即谓晖等:“吾受汉家厚恩,无以报,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谊岂以一身事二姓,下见故主哉?”

胜因敕以棺敛丧事:“衣周于身,棺周于衣。勿随俗动吾冢,种柏,作祠堂。”

语毕,遂不复开口饮食,积十四日死,死时七十九矣。

使者、太守临敛,赐複衾祭祠如法。

门人衰绖治丧者百数。

有老父来吊,哭甚哀,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烧,膏以明自销。龚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

遂趋而出,莫知其谁。

胜居彭城廉里,后世刻石表其里门。

鲍宣字子都,渤海高城人也。

好学,明经,为县乡啬夫,守束州丞。

后为都尉、太守功曹,举孝廉为郎,病去官,复为州从事。

大司马、卫将军王商辟宣,荐为议郎,后以病去。

哀帝初,大司空何武除宣为西曹掾,甚敬重焉,荐宣为谏大夫,迁豫州牧。

岁余,丞相司直郭钦奏“宣举错烦苛,代二千石署吏听讼,所察过诏条。行部乘传去法驾,驾一马,舍宿乡亭,为众所非。”

宣坐免。

归家数月,复征为谏大夫。

宣每居位,常上书谏争,其言少文多实。

是时,帝祖母傅太后欲与成帝母俱称尊号,封爵亲属,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何武、大司马傅喜始执正议,失傅太后指,皆免官。

丁、傅子弟并进,董贤贵幸,宣以谏大夫从其后,上书谏曰:

窃见孝成皇帝时,外亲持权,人人牵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贤人路,浊乱天下,奢泰亡度,穷困百姓,是以日蚀且十,彗星四起。

危亡之征,陛下所亲见也,今奈何反复剧于前乎?

朝臣亡有大儒骨鲠、白首耆艾、魁垒之士,论议通古今、喟然动众心、忧国如饥渴者,臣未见也。

敦外亲小童及幸臣董贤等在公门省户下,陛下欲与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难。

今世俗谓不智者为能,谓智者为不能。

昔尧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众皆惑;古刑人尚服,今赏人反惑。

请寄为奸,群小日进。

国家空虚,用度不足。

民流亡,去城郭,盗贼并起,吏为残贼,岁增于前。

凡民有七亡: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贪吏并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强大姓蚕食亡厌,四亡也;苛吏徭役,失农桑时,五亡也;部落鼓鸣,男女遮列,六亡也;盗贼劫略,取民财物,七亡也。

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死也;治狱深刻,二死也;冤陷亡辜,三死也;盗贼横发,四死也;怨雠相残,五死也;岁恶饥饿,六死也;时气疾疫,七死也。

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

此非公卿、守、相贪残成化之所致邪?群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岂有肯加恻隐于细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志但在营私家,称宾客,为奸利而已。

以苟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谓如臣宣等为愚。

陛下擢臣岩穴,诚冀有益毫毛,岂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门之地哉!

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为皇太子,下为黎庶父母,为天牧养元元,视之当如一,合《尸鸠》之诗。

今贫民菜食不厌,衣又穿空,父子夫妇不能相保,诚可为酸鼻。

陛下不救,将安所归命乎?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宾客浆酒霍肉,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非天意也。

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

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

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说民服,岂不难哉!

方阳侯孙宠、宜陵侯息夫躬辩足以移众,强可用独立,奸人之雄,或世尤剧者也,宜以时罢退。

及外亲幼童未通经术者,皆宜令休就师傅。

急征故大司马傅喜使领外亲。

故大司空何武、师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军彭宣,经皆更博士,位皆历三公,智谋威信,可与建教化,图安危。

龚胜为司直,郡国皆慎选举,三辅委输官不敢为奸,可大委任也。

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

陛下尚能容亡功德者甚众,曾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不得自专快意而已也。

上之皇天见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谏争之臣,陛下苟欲自薄而厚恶臣,天下犹不听也。

臣虽愚戆,独不知多受禄赐,美食太官,广田宅,厚妻子,不与恶人结仇怨以安身邪?诚迫大义,官以谏争为职,不敢不竭愚。

惟陛下少留神明,览《五经》之文,原圣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

臣宣呐钝于辞,不胜忄卷々,尽死节而已。

上以宣名儒,优容之。

是时,郡国地震,民讹言行筹,明年正月朔日蚀,上乃征孔光,免孙宠、息夫躬,罢侍中诸曹黄门郎数十人。

宣复上书言:

陛下父事天,母事也,子养黎民,即位已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

今日蚀于三始,诚可畏惧。

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

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征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免官遣就国,众庶歙然,莫不说喜。

天人同心,人心说则天意解矣。

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连阴不雨,此天有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

侍中、驸马都尉董贤本无葭莩之亲,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亡度,竭尽府藏,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暴室。

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

上冢有会,辄太官为供。

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耶!

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

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仇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

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

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可皆免以视天下。

复征何武、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以兴太平之端。

高门去省户数十步,求见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濒仄陋自通,远矣!

愿赐数刻之间,极竭毣々之思,退入三泉,死亡所恨。

上感大异,纳宣言,征何武、彭宣,旬月皆复为三公。

拜宣为司隶。

时,哀帝改司隶校尉但为司隶,官比司直。

丞相孔光四时行园陵,官属以令行驰道中,宣出逢之,使吏钩止丞相掾史,没入其车马,摧辱宰相。

事下御史,中丞、侍御史至司隶官,欲捕从事,闭门不肯内。

宣坐距闭使者,亡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下廷尉狱。

博士弟子济南王咸举幡太学下,曰:‘欲救鲍司隶者会此下。’

诸生会者千余人。

朝日,遮丞相孔光自言,丞相车不得行,又守阙上书。

上遂抵宣罪减死一等,髡钳。

宣既被刑,乃徙之上党,以为其地宜田牧,又少豪俊,易长雄,遂家于长子。

平帝即位,王莽秉政,阴有篡国之心,乃风州郡以罪法案诛诸豪桀,及汉忠直臣不附己者,宣及何武等皆死。

时,名捕陇西辛兴,兴与宣女婿许绀俱过宣,一饭去,宣不知情,坐系狱,自杀。

自成帝至王莽时,清名之士,琅邪又有纪逡王思,齐则薛方子容,太原则郇越臣仲、郇相稚宾,沛郡则唐林子高、唐尊伯高,皆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

纪逡、两唐皆仕王莽,封侯贵重,历公卿位。

唐林数上疏谏正,有忠直节。

唐尊衣敝履空,以瓦器饮食,又以历遗公卿,被虚伪名。

郇越、相,同族昆弟也,并举州郡孝廉、茂材,数病,去官。

越散其先人訾千余万,以分施九族州里,志节尤高。

相王莽时征为太子四友,病死,莽太子遣使裞以衣衾,其子攀棺不听,曰:‘死父遗言,师友之送勿有所受,今于皇太子得托友官,故不受也。’京师称之。

薛方尝为郡掾祭酒,尝征不至,及莽以安车迎方,方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节也。’使者以闻,莽说其言,不强致。

方居家以经教授,喜属文,著诗赋数十篇。

始隃麋郭钦,哀帝时为丞相司直,奏免豫州牧鲍宣、京兆尹薛修等,又奏董贤,左迁卢奴令,平帝时迁南郡太守。

而杜陵蒋诩元卿为兖州刺史,亦以廉直为名。

王莽居摄,钦、诩皆以病免官,归乡里,卧不出户,卒于家。

齐栗融客卿、北海禽庆子夏、苏章游卿、山阳曹竟子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莽死,汉更始征竟以为丞相,封侯,欲视致贤人,销寇贼。

竟不受侯爵。

会赤眉人长安,欲降竟,竟手剑格死。

世祖即位,征薛方,道病卒。

两龚、鲍宣子孙皆见褒表,至大官。

赞曰:《易》称‘君子之道也,或出或处,或默或语’,言其各得道之一节,譬诸草木,区以别矣。

故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

春秋列国卿大夫及至汉兴将相名臣,怀禄耽宠以失其世者多矣!

是故清节之士于是为贵。

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

王、贡之材,优于龚、鲍。

守死善道,胜实蹈焉。

贞而不谅,薛方近之。

郭钦、蒋诩好遁不污,绝纪、唐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译文

从前武王伐纣,把九鼎迁到雒邑,伯夷、叔齐认为这是不义的,因此饿死在首阳山,他们不接受周朝的俸禄,周朝仍然称颂他们的高尚品德。然而孔子认为这两个人很贤能,认为他们‘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没自己的身份’。《孟子》也说:‘听到伯夷的风范,贪婪的人会变得廉洁,懦弱的人会立下志向’;‘在百世之前奋发,百世之后没有人不为之兴起,这不是贤人能做到的吗!’

汉朝兴起时,有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这四个人,在秦朝时期,他们避世隐居在商雒深山,等待天下安定。自从高祖刘邦听说后,派人去召请他们,但他们没有来。后来吕后用留侯的计策,让皇太子用谦卑的语言和礼物,乘坐安车去迎接他们。这四个人到了之后,跟随太子去见高祖,高祖以宾客之礼尊敬他们,太子也因此得到了重用,从而安心。这些事记载在《留侯传》中。

之后,谷口有郑子真,蜀地有严君平,他们都修身养性,不穿不合自己身份的衣服,不吃不合自己身份的食物。在成帝时期,元舅大将军王凤用礼节聘请郑子真,但子真拒绝出山,最终在家中去世。严君平在成都市占卜算卦,他认为:‘占卜算卦是个低贱的行业,但可以惠及众人。对于邪恶不正的问题,就根据蓍草和龟甲来预测吉凶。对子女说话就依据孝道,对兄弟说话就依据顺从,对臣子说话就依据忠诚,根据不同情况引导他们向善,听从我话的人已经超过一半了。’他每天只接待几个人,赚得百钱足够自养,他关闭店铺放下帘子,教授《老子》。他博览群书,无所不通,根据老子和严周的旨意著书十余万字。杨雄年轻时曾向他学习,后来在京城做官成名,多次在朝廷中称赞严君平的品德。杜陵的李强与杨雄交好,后来做了益州牧,他高兴地对杨雄说:‘我真正得到了严君平了。’杨雄说:‘你用礼节对待他,他可以见面但不可轻易屈服。’李强心中并不认同。等到了蜀地,他致以礼节并与严君平相见,最终不敢让他做自己的属官,于是感叹说:‘杨子云确实懂得人!’严君平九十多岁时,便以他的事业为终,蜀地的人们都爱戴尊敬他,至今仍然被称颂。等到杨雄著书评论当世之士,也提到了这两个人。他的评论说:‘有人问:君子担心死后名声不显,为什么不借助权势成为名卿呢?我说:君子的德行和名声才是根本。梁、齐、楚、赵的君主虽然富有且尊贵,但他们的名声如何呢?谷口郑子真不屈服于自己的志向,在岩石下耕种,名声震动京城,难道他是卿相吗?难道他是卿相吗?楚国的两龚兄弟,他们的清白多么显著啊!蜀地的严湛冥,不随波逐流,不追求不正当的得利,长期被囚禁而不改变自己的操守,即使是随侯珠和和氏璧又怎么能比得上呢?提起这些,难道不是宝贵的吗!’

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郑子真、严君平这些人虽然都没有做过官,但他们的名声足以激励贪婪的人,改变风俗,他们是近古的隐士。像王吉、贡禹、两龚这些人,都是通过礼让来进退。

王吉字子阳,是琅邪皋虞人。他年轻时好学,精通经书,因为郡吏举荐孝廉而被任命为郎,补任若卢右丞,后来升任云阳令。他被举荐为贤良,担任昌邑中尉,但王喜好游猎,在国中驱驰,行为没有节制,王吉上疏劝谏,说:

我听说古代的军队每天行军三十里,我行军五十里,《诗经》中说:‘不是风起啊,不是车翻啊,回头看看周朝的道路,心中感到忧伤啊。’解说中说:这不是古代的风,翻滚的是风;这不是古代的车,翻滚的是车。这是在表达忧伤。现在大王您在方与,不到半天就驰骋了二百里,百姓们很多都放弃了耕作和纺织,在路上牵着马,我认为百姓不能频繁改变。以前召公述职,正值百姓劳作的时候,他住在棠树下听取案件。那时,人们都得到了应有的待遇,后世的人们都怀念他的仁爱,以至于不砍伐甘棠树,《甘棠》这首诗就是记载这件事的。

大王不喜欢读书学习,却喜欢游山玩水,驾驭马匹,驰骋不止,口干舌燥地呼喊,手握马鞭,身体劳累在车辕上;早上冒着雾露,白天被尘埃覆盖,夏天被烈日烤炙,冬天被寒风侵袭。多次用脆弱的身体去承受劳累的痛苦,这不是保养寿命的方法,也不是增进仁义的方法。

在大厦之下,细毛之上,明师在前,劝学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察仁圣的风范,学习治国的道理,专心致志,忘却饮食,每天都在更新自己的品德,这种乐趣难道只是骑马射箭之间吗!休息时,抬头低头,伸懒腰,放松身体,进退有度,步伐稳健,呼吸新鲜空气,吐故纳新,集中精神,以此养生,难道不是长寿之道吗!大王如果真的留心这些,那么心中就有了尧、舜的志向,身体有了乔、松的寿命,美好的名声和荣誉传扬开来,那么福气、财富就会聚集,国家就会安定。

皇帝仁爱圣明,至今人们仍然怀念不已,对于官馆、园林、池塘、狩猎的乐趣没有特别喜爱,大王应该日夜思考这些,以顺应圣意。诸侯都是皇帝的亲戚,大王在亲属关系中是儿子,在位次上是臣子,一身承担着两重的责任,恩爱行义,不能有缺失,向上汇报这些,不是国家的福气。我王吉愚昧无知,希望大王能明察。

王贺虽然不遵循正道,但仍然知道尊敬礼遇王吉,于是下令说:‘我行为不能没有懈怠,中尉非常忠诚,多次帮助我改正过错。派谒者千秋赐给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干肉五束。’之后,他又像以前一样放纵自己。王吉总是劝谏,非常符合辅佐君主的道理,虽然他不管理百姓,但国中的人没有不敬重他的。

过了一段时间,昭帝去世,没有继承人,大将军霍光掌权,派大鸿胪、宗正迎接昌邑王。王吉立即上书劝戒昌邑王说:‘我听说高宗在丧期中三年不言。现在大王因为丧事被召回,应该日夜哭泣悲哀,千万不要有所举动。而且不仅仅是丧事,所有的君主南面而坐时,又有什么话要说呢?天不言,四季照样运行,万物照样生长,希望大王能明察。大将军仁爱、勇敢、智慧、忠诚,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侍奉孝武皇帝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过错。先帝去世后,把天下托付给大将军,把幼小的孤儿托付给他,大将军抱着幼君,布政施教,天下安定,即使是周公、伊尹也无法超越。现在皇帝去世,没有继承人,大将军考虑可以奉养宗庙的人,才扶立大王,他的仁爱厚道难道有度量吗?我希望大王对他表示尊敬,政事完全听从他的,大王只需垂拱南面即可。希望大王留心,经常以此为念。’

昌邑王到了之后,即位二十多天,因为行为淫乱被废黜。昌邑的群臣因为在国内时没有上奏昌邑王的罪过,让汉朝不知道,又不能辅佐他,使他陷入大恶,都被下狱处死。只有王吉和郎中令龚遂因为忠诚正直多次劝谏,得以减刑,被剃去头发,成为城旦。

王吉被起用后,又做了益州刺史,因病离职,后来又被征召为博士、谏大夫。这时,宣帝开始重视武帝的旧事,宫室、车马、服饰比昭帝时期更加豪华。当时外戚许、史、王氏显贵受宠,但皇帝亲自处理政事,任用能干的官吏。王吉上疏谈论政事的得失,说:

陛下天赋圣明,总揽天下,帝王的图籍每天都陈列在面前,思考世务,希望实现太平盛世。诏书每次下达,百姓都欣喜若狂,仿佛获得了新生。我跪下思考,这可以说是极大的恩惠,但不能说是根本的任务。

想要治理国家的君主不常出现,公卿有幸遇到这样的时代,君主言听计从,但还没有制定出万世长策,能够使明主在三代盛世中崛起的。他们的主要任务只是处理会晤、文书和审理案件,这并非太平盛世的基石。

我听说圣明的君王宣扬德行,必须从近处开始。朝廷不完善,难以治理;身边的人不正派,难以教化远方。百姓,虽然软弱但不可欺凌,虽然愚昧但不可欺骗。圣明的君主独自在深宫中,做得好则天下称颂,做得不好则天下人都会议论。行为从近处开始,必然会在远处显现,所以要谨慎选择身边的人,仔细选择派遣的人。身边的人是用来端正自己的,派遣的人是用来宣扬德行的。《诗经》中说:‘众多贤士,文王因此安宁。’这就是根本。

《春秋》之所以能够统一天下,是因为六合同风,九州共贯。现在俗吏治理百姓,并不是有礼义规范可以世世代代通行的,只是设立刑法来维护秩序。那些想要治理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入手,随意解读,各自采取一些措施,权谋自在其中,所以一旦发生变化,就难以修复。因此,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家家政策不同,人人服饰各异,欺诈伪善滋生,刑罚没有极限,质朴逐渐消失,恩爱日益淡薄。孔子说‘安定国家,治理百姓,没有比礼更好的了’,这不是空话。君王在制定礼制之前,引用先王的礼制适合现在的就采用。我希望陛下顺应天意,开展大业,与公卿大臣以及儒生一起,恢复旧礼,明确王制,引导全国人民进入仁寿之域,那么风俗怎能不如成康,寿命怎能不如高宗?我看到当世趋向不符合道义的地方,谨慎地列出奏章,希望陛下审慎选择。

吉意认为:‘夫妇是人伦的大纲,是寿命长短的根源。世俗中嫁娶太早,不知道为人父母之道就生了孩子,因此教化不明,百姓多早逝。聘妻送女没有节制,贫穷的人无法承担,所以不生育。又因为汉家列侯娶公主,诸侯则国人承翁主,使男子侍奉女子,丈夫屈服于妻子,违背阴阳的位次,所以女子多乱。古代衣服车马贵贱有规定,以表彰有德之人并区分尊卑,现在上下僭越,人人自行其是,因此贪婪财富,追求利益,不怕死亡。周朝之所以能够治理好国家,刑罚搁置不用,是因为它在邪恶未萌之时就禁止了邪恶。’又说:‘舜、汤不用三公九卿的世袭制度,而是举荐了皋陶、伊尹,不仁的人被远远地排除了。现在让俗吏得以任用子弟,大多傲慢自大,不通古今,至于积累功绩治理百姓,对百姓没有好处,这就是《伐檀》所写的。应该明确选拔求贤,废除任子令。外戚和旧友可以用财物厚待,但不应该让他们居高位。取消角抵,减少乐府,省去尚方,以节俭的视天下。古代工匠不制造华丽的装饰,商人不通奢侈浪费,不是因为工匠商人特别贤能,而是因为政教使他们如此。百姓看到节俭就会回归本分,本分立了,末节自然就会完善。’他的观点就是这样,皇上认为他的话过于迂腐,不太重视。

吉在年轻时学问渊博,住在长安。东家有一棵大枣树垂在吉的庭院中,吉的妻子摘枣给吉吃。吉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就休了妻子。东家听说后想要砍掉那棵树,邻里共同阻止了他,于是坚决请求吉让他妻子回来。村里人为此编了首歌谣说:‘东家有树,王阳的妻子离开了;东家枣树完好,妻子又回来了。’他的志向就是这样坚定。

吉与贡禹是朋友,世人称‘王阳在位,贡公弹冠’,说他们的取舍相同。元帝初即位,派遣使者征召贡禹和吉。吉年老,在路上病逝,皇上感到悲痛,再次派遣使者去吊唁。

最初,吉通晓《五经》,能够讲授驺氏《春秋》,用《诗经》、《论语》教授学生,喜欢梁丘贺讲解《易经》,让儿子骏学习。骏以孝廉的身份成为郎官。左曹陈咸推荐骏父子,认为他们学问和品行都很好,应该显扬以激励风俗。光禄勋匡衡也认为骏有应对才能。骏被提升为谏大夫,被派去责备淮阳宪王。后来又升任赵内史。吉因为昌邑王被刑,告诫子孙不要担任王国官员,所以骏在道病,免官回家。后来又被起用为幽州刺史,升任司隶校尉,上奏免去了丞相匡衡的职务,升任少府,八年后,成帝想要重用他,派他担任京兆尹,用政事来测试他。在此之前,京兆有赵广汉、张敞、王尊、王章,到骏都有能名,所以京师人称‘前有赵、张,后有王三王’。而薛宣从左冯翊接替骏成为少府,正好御史大夫职位空缺,谷永上奏说:‘圣明的君王不因名誉而给予实际效果。考察业绩用人,薛宣在政事上已经得到了考验。’皇上同意了他的意见。薛宣担任少府一个多月,就被提升为御史大夫,直到丞相,骏于是接替薛宣成为御史大夫,两人都居高位。六年后病逝,翟方进接替骏成为大夫。几个月后,薛宣被免职,于是接替成为丞相。众人都认为骏没有封侯是遗憾。骏担任少府时,妻子去世,因此不再娶,有人问他,骏说:‘我的德行不是曾参,我的儿子不是华、元,我怎敢再娶?’

骏的儿子崇因为父亲的官职被任命为郎官,历任刺史、郡守,治理有能名。建平三年,以河南太守的身份被征召入朝担任御史大夫几个月。当时,成帝的舅舅安成恭侯夫人放寡居,共同在长信宫中生活,因为诅咒被下狱,崇上奏封事,为放辩护。放的外家解氏与崇订婚,哀帝认为崇不忠诚,下诏责备崇说:‘朕因为你有累世的美德,所以越级提拔。你在位以来,忠诚匡国的事迹未曾听闻,反而心怀欺诈之词,想要攀附旧姻之家,大逆不道,行事专断,不遵守法度,无法向百官展示。’降职为大司农,后来调任卫尉、左将军。平帝即位,王莽掌权,大司空彭宣请求退休,崇接替成为大司空,封为扶平侯。一年多后,崇再次因病请求退休,都是为了避免王莽,王莽派遣他回到封国。一年多后,被傅婢毒害,去世,封国被废除。

从吉到崇,世代以清廉著称,但才能和名声稍逊于父亲,而官位却更加显赫。他们都喜欢车马衣服,自己的生活非常奢华,但没有金银锦绣之物。迁移到其他地方,所携带的不过是囊衣,不积蓄多余的财富。离职后居家,也穿布衣吃粗食。天下人都佩服他们的清廉,但奇怪他们的奢侈,所以俗语说‘王阳能制造黄金’。

贡禹字少翁,是琅邪人。因为明经洁行而闻名,被征召为博士、凉州刺史,因病辞官。后来被举荐为贤良,担任河南令。一年多后,因为职务上的事被府官责备,摘下官帽道歉。禹说:‘官帽摘了一次,怎么还能再戴呢!’于是辞去了官职。

元帝初即位,征召禹为谏大夫,多次虚心询问政事。当时,年岁不登,郡国多困,禹上奏说:

古代宫室有规定,宫女不超过九人,马匹不超过八匹;墙壁涂抹而不雕刻,木头磨光而不雕刻,车马器物都不加文饰,园林不超过几十里,与民共享;任用贤能,征收十分之一的税,没有其他的赋税徭役,使百姓每年不超过三天服役,千里之内自给自足,千里之外设立贡职就可以了。所以天下家家户户富足,颂声四起。

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遵循古时的节俭之道,宫女不超过十几人,马厩里的马不过百余匹。孝文皇帝穿粗布衣服,脚穿皮鞋,器物上没有雕刻金银的装饰。后世的人竞相奢侈,越来越严重,臣子们也相互效仿,衣服、鞋子、刀剑等物品在皇帝面前显得杂乱无章,皇帝时常去临潮或进庙,众人无法分辨,实在不合适。然而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奢侈,就像鲁昭公说的:“我有什么越礼之处?”

现在的大夫僭越诸侯,诸侯僭越天子,天子违背天道,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继承衰败,拯救混乱,恢复古代的风化,都在陛下身上。我认为完全回到太古时代很难,应该稍微效仿古代来节制自己。《论语》说:“君子以节制礼乐为乐。”现在宫殿已经建成,无法改变,其他都可以减少。所以古代齐国的三服官输送的物品不超过十个箱子,而现在齐国的三服官制作的工人数以千计,一年耗费数万。蜀地和广汉的金银器物,每年各用五百万。三工官的费用为五千万,东西织室也是如此。马厩里的马食用的粟米将达万匹。我曾经跟随皇帝到东宫,看到赐予臣下的食案,上面全是雕刻金银的装饰,这不是赐予臣下食物的正确方式。东宫的费用也无法计算。天下百姓因为饥饿而死,这就是原因。现在百姓大饥而死,死后无人安葬,被狗和猪吃掉。人们互相残食,而马却在吃粟米,它们因为过于肥胖而愤怒,甚至每天都要被驱使着走路。王者受命于天,作为百姓的父母,难道应该这样吗!天有眼吗?武帝时,又从各地征召了数千名美女来充实后宫。等到武帝去世,昭帝年幼,霍光专权,不懂得礼制,胡乱地收藏金银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等各种生物,共一百九十种,全部埋藏起来,又将后宫的女子安置在陵园,这是极大的失礼,违背天意,也未必符合武帝的意愿。昭帝去世后,霍光又照此办理。到了孝宣皇帝时,陛下若有不满,群臣也都追随旧例,实在令人痛心!因此导致天下风气,征召女子都过于奢侈,诸侯的妻子妾室有的多达数百人,豪富的官吏和百姓养歌女的有数十人,因此宫中有很多怨女,外面有很多单身男子。至于普通百姓的葬礼,都是空地上埋葬,地下填满。这些过失都源于上面,都是大臣们遵循旧例的罪过。

陛下应深刻反思古道,效仿其节俭,大大减少乘坐的车马和器物,减少三分之二。子产多少有些天命,审视后宫,留下二十个贤良的女子,其余的全部遣散。至于那些无子的陵园女子,应该全部遣散。只有杜陵宫的女子有数百人,确实值得同情。马厩里的马可以不超过数十匹。只保留长安城南的苑地作为狩猎的场所,从城西南到西山到鄠,都恢复为农田,分给贫民。现在天下饥荒,陛下应该大幅度减少自己的开支来救助百姓,这样才符合天意。天生圣人,是为了万民,不仅仅是让他们自己娱乐。《诗经》说:“天难测,不易为王”;“上帝临你,不要有二心。”“当仁不让”,只有圣人的心可以与天地相合,与古代相合,不能与臣子商议。如果迎合君主的意愿,随波逐流,我作为臣子,不敢不尽忠。

天子欣赏禹的忠诚,于是下诏令太仆减少马的粮食,水衡减少肉的供应,省去宜春苑的支出以分给贫民,又罢免了角抵等戏班和齐国的三服官。升任禹为光禄大夫。

不久,禹上书说:“我禹年老贫穷,家中财产不足万钱,妻子和孩子只能吃糠豆,衣服破旧。我有田地一百三十亩,陛下征召我,我卖了一百亩田地来供车马。到了朝廷,我被任命为谏大夫,官秩八百石,月薪九千二百。住在太官提供的宿舍,还得到了四季的布匹、棉絮、衣服、酒肉和各种水果,恩德深厚。生病时有医生治疗,靠陛下神灵,我没有死而活了下来。又升任我为光禄大夫,官秩二千石,月薪一万二千。赏赐越多,我家越富裕,我本人越受尊敬,这实在不是我这样草野的愚臣所应得的。我想到自己无法报答如此厚恩,日夜感到惭愧。我禹已经八十一岁,血气衰竭,耳目不灵敏,不能再有所作为,只能算是一个空占职位、不干实事的臣子。我痛感离家三千里,只有一个儿子,十二岁,也没有在家准备棺椁。我真心害怕一旦我倒下,无法自己回家,尸骨被丢弃,孤魂无法归乡。我无法抑制自己的私愿,希望请求退休,让自己在生前回到故乡,死后也不遗憾。

天子回复说:“我因为你有伯夷的廉洁,史鱼的直率,坚守正道,不迎合当世,勤勤恳恳为民,是俗人所缺少的,所以亲近你,几乎参与国政。现在还没有听到你的高见,你就说要退位,难道有什么遗憾吗?是在位者与你不同吗?以前曾让金敞告诉你,想要在你生前安排你的儿子,已经告诉你了,现在又说你的儿子年纪小。用王命保护你的家人,即使有一百个儿子也无法相比。古话说‘不忘故土’,何必思念故乡!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注意健康。”一个月后,任命禹为长信少府。恰逢御史大夫陈万年去世,禹接替他成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禹在位期间,多次进言得失,上书数十次。禹认为古代的百姓没有赋税和口钱,自从武帝征伐四夷以来,加重了对百姓的赋税,百姓从三岁起就要交口钱,所以百姓生活困苦,以至于生了孩子就杀掉,非常令人悲痛。应该规定孩子七岁才能交口钱,二十岁才能算赋。

他还说古代不用金钱作为货币,专注于农业,所以一个农夫不耕种,就必定有人会饿肚子。现在汉朝铸钱,以及各个铁官都设有官吏和囚犯,开采山中的铜铁,一年需要十万人以上的劳动力,一个中农可以养活七个人,那就是七十万人经常受饿。挖掘地面数百丈,破坏了地下的阴气,地下的仓库空虚,不能吸收气息,产生云雾,砍伐林木没有时间限制,水旱灾害未必不是由此引起。自从五铢钱开始使用以来已经七十余年,因私铸钱而被处罚的人很多,富人家里堆满了钱,还是不满足。民心浮动,商贾追求利益,东西南北各用智谋,追求华丽的衣服和美食,每年有十二倍的利润,却不交税。农夫父子在野外劳作,不畏寒暑,手脚磨破,已经缴纳了谷物租税,又要交草税,地方官员私自索求,无法满足。因此百姓放弃农业追求商业,耕种的人不到一半。贫民即使赐予土地,也低价卖掉去经商,贫穷时就会成为盗贼。为什么?因为商业利润丰厚,被金钱所迷惑。因此邪恶无法禁止,根源都在于金钱。应该禁止商业,恢复农业,复古道。

他还说各离宫和长乐宫的卫兵可以减少大半,以减轻徭役。还有各官府的奴隶有十多万人,他们无所事事,用良民纳税来养活他们,每年耗费五六万,应该将他们释放为平民,提供粮食,让他们代替关东的戍卒,在北边的亭塞巡逻守望。

又想要让亲近的大臣从各个部门、侍中以上的官员开始,家中不得私自贩卖商品,不得与民争利,一旦有人犯此规定,立即免去官职和爵位,不得再从事官职。

禹又说:

在孝文皇帝的时候,重视廉洁,轻视贪污,商贾、赘婿以及因贪污而获罪的官员都被禁止担任官职,奖励好的行为,惩罚恶劣的行为,不偏袒亲戚,罪证确凿的立即处罚,有疑问的则与民众商议,没有赎罪的法律,因此能够实行禁令,海内大治,天下案件只有四百件,与刑罚相辅相成。

武帝开始统治天下时,尊重贤才,任用士人,开拓土地,扩大疆域数千里,自认为功绩卓著,威望远播,于是听从老耆的建议,由于开支不足,便实行了种种变革,使得犯法的人可以用钱赎罪,交粮食的人可以补任官职,因此天下奢侈之风盛行,官场混乱,百姓贫困,盗贼横行,逃亡的人很多。

郡国官员担心受到惩罚,于是挑选了那些善于计算账簿、能够欺骗上级的官员担任重要职位;对于无法控制的奸猾之徒,则选取那些能够严厉对待百姓的官员,以严厉的威势来服众。因此,没有道义但有财富的人在世间显赫,善于欺骗且书写技巧高超的人在朝廷受到尊敬,叛逆而勇猛的人在官场中地位高贵。

因此,那些受过刑罚的人仍然敢于在世间行事,虽然行为如同犬彘,但家中富有,势力强大,目空一切,这就是所谓的贤人。

因此,那些在官位上置办财富的人被称为英雄,那些在奸诈中获利的人被称为勇士,兄长鼓励弟弟,父亲勉励儿子,风俗败坏到了这种地步!

探究其所以如此的原因,都是因为犯法可以赎罪,寻求贤才却得不到真正的贤人,宰相、地方官崇尚财富利益,刑罚不能执行所致。

现在想要振兴治理,达到太平盛世,应该废除赎罪的法律。宰相、地方官在选举时不以实际情况为依据,以及有贪污行为的人,应该立即执行处罚,不仅仅免去官职,这样他们就会尽力行善,重视孝悌,轻视商贾,提拔真正的贤人,推荐真正廉洁的人,这样天下就能治理好了。

孔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乐道修身,不懈努力,所以四海之内,天下的君主,没有孔子的话就无法得到平衡。

何况汉地如此广阔,陛下如此仁德,处于尊贵的地位,掌握着万乘之权,借助天地之力,要改变世道,调和阴阳,培养万物,使天下正道,就像控制水流一样容易。

自从成、康以来,已经近千年,想要治理天下的人很多,然而太平盛世不再出现,为什么?因为他们舍弃了法律制度,任由私意,奢侈之风盛行,仁义被废弃。

陛下如果真的深思高祖的辛劳,遵循太宗的治理方式,端正自己以率先垂范,选拔贤才以自辅佐,开放言路,接纳忠言,远离奸臣、远放谄媚之徒,赦免出宫的女子,停止倡优乐舞,禁止郑国音乐,去掉华丽的帐幔,摒弃虚伪轻薄之物,提倡节俭之风,使天下百姓都回归农耕,这样不懈努力,就能达到三王之治,接近五帝之世。

希望陛下留意审察,天下幸甚。

天子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下令民众七岁开始缴纳口钱,从此开始。

又废除了上林宫馆中那些稀少且受宠的官员,以及省去建章、甘泉宫的卫士,减少诸侯王庙的卫士,减少一半。

虽然并非所有建议都被采纳,但天子还是赞赏他们的正直之意。

禹又上奏想要废除郡国庙,制定汉宗庙的毁坏礼制,都没有实施。

作为御史大夫几个月后去世,天子赐予他一百万钱,并让他的儿子成为郎官,官至东郡都尉。

禹去世后,天子追思他的建议,最终下诏废除郡国庙,制定毁坏礼制。

然而一些通儒对此表示反对,具体内容在《韦玄成传》中。

两龚都是楚地人,胜字君宾,舍字君倩。两人相互为友,都以节操著称,因此世人称他们为楚两龚。

他们年轻时就喜欢学习,精通经书,胜担任郡吏,舍没有做官。

过了一段时间,楚王入朝,听说舍的名声很高,就聘请舍担任常侍,舍不得已随王回国,坚决辞去职务,愿意继续学习,于是又回到长安。

而胜作为郡吏,三次被举荐为孝廉,但由于是王国的人,不能担任宿卫补吏,两次担任县尉,一次担任县丞,胜总是到任后就离开。

州里举荐他为茂才,担任重泉县令,因病辞官。

大司空何武、执金吾阎崇推荐胜,哀帝自从成为定陶王就听说他的名声,征召他为谏大夫。

引见时,胜推荐了龚舍以及亢父甯寿、济阴侯嘉,天子下诏都征召他们。

胜说:‘我私下看到国家征召医巫,常常驾车前往,征召贤才也应该驾车。’

上曰:‘大夫乘坐自己的车来吗?’胜说:‘是的。’

有诏令为他驾车。

龚舍、侯嘉到达后,都成为谏大夫。

甯寿因病未能到达。

胜作为谏官,多次上书请求觐见,说百姓贫困,盗贼众多,官吏不称职,风俗败坏,灾害频发,不能不忧虑。

制度过于奢侈,刑罚过于严酷,赋税过于沉重,应该以节俭为先。

他的言论遵循了王吉、贡禹的思想。

作为大夫两年多,升任丞相司直,转任光禄大夫,担任右扶风。

几个月后,上知道胜不是那种能够解决繁琐事务的官员,于是又恢复胜光禄大夫、诸吏给事中的职位。

胜说董贤扰乱了制度,因此违背了上意。

一年多后,丞相王嘉上书推荐前廷尉梁相等人,尚书弹劾王嘉‘议论随意,误导国家,不忠诚’。

下将军中朝者议论,左将军公孙禄,司隶鲍宣、光禄大夫孔光等十四人都认为王嘉应该被弹劾为误导国家的不忠诚行为。

胜独自写下议论说:‘王嘉性格邪僻,所推荐的多是贪婪残暴的官吏。位列三公,阴阳不和,各种事务都废弃,责任都在王嘉身上,误导国家的事实不容置疑,现在推荐梁相等,过分轻微。’

傍晚时,议论者散去。

第二天早上再次聚会,左将军禄问胜:‘您的议论没有根据,现在奏章将要呈上,您应该怎么办?’胜说:‘将军认为我的议论不可取,就一起弹劾我。’

博士夏侯常见胜与禄意见不合,起身走到胜面前说:‘应该按照奏章所说的去做。’胜用手推开常说:‘走开!’

几天后,再次聚会讨论是否恢复孝惠、孝景庙,议论者都说应该恢复。

胜说:‘应该按照礼制。’常说:‘礼制有变化。’胜愤怒地说:‘走开!那是那个时代的礼制。’常说:‘我看你怎么样,你想要与众不同,在外以名声取人,你不过是一个申徒狄的属下罢了!’

在此之前,常说曾向胜讲述高陵有儿子杀母亲的故事,胜上报了这件事,尚书问:‘谁接受了举报?’回答说:‘接受举报的是夏侯常。’尚书让胜询问常,常连续怨恨胜,立即回答说:‘听说是白衣人,告诫你不要说这件事。上报的事情不详细,胡乱捏造,触犯了罪行。’胜陷入困境,无法回答尚书,于是自己弹劾自己与常争吵,侮辱了朝廷。

事情交给御史中丞处理,召唤质问,弹劾胜‘作为两千石官员,常位大夫,都侥幸得到给事中的职位,与议论时,不尊重礼义,在公门下相互指责,言语激烈,争论不休,态度傲慢,都不敬。’

制曰:‘各自降级一等。’胜谢罪,请求辞官。

上于是又加以赏赐,让他的儿子博担任侍郎,将胜调任为渤海太守。

胜因病辞去官职,连续六个月免职。

上再次征召他为光禄大夫,胜经常称病卧床,多次派儿子上书请求辞官,恰逢哀帝去世。

最初,琅邪的邴汉也因为清廉的品行被征召,到了京兆尹,后来成为太中大夫。王莽掌权后,胜和汉一起请求退休。自从昭帝时期,涿郡的韩福因为德行被征召到京城,赐予策书和束帛让他回家。皇帝下诏说:‘朕怜悯你因为官职的事情而劳累,希望你专心致志地修养孝道和悌道,来教化乡里。你行走在路上,住宿在驿站,县里要准备酒肉,供你随从人员及马匹食用。地方官员要按时探望,每年八月赐给你一头羊,两斛酒。不幸去世的人,赐予一床复衾,用中等祭品进行祭祀。’于是王莽按照旧例,派人送胜和汉回家。策书说:‘元始二年六月庚寅,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两位老人因为年老多病退休。太皇太后派谒者仆射宣读诏书给他们说:古时候官员到了一定年纪就会退休,这是为了表示谦让而不使自己的能力耗尽。现在大夫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朕怜悯你因为官职的事情而烦恼,希望你把儿子或孙子、同宗兄弟或同宗兄弟的儿子中的一位推荐上来。大夫你要修身养性,保持道德,安享晚年。赐予的丝帛、行路的住宿,以及年节的羊酒衣衾,都按照韩福的旧例。所推荐的子侄都将被任命为郎官。’于是胜和汉就回到了乡里。

汉的侄子曼容也培养自己的志向,修养自身,做官不肯超过六百石,总是自己辞去职务,他的名声超过了汉。

最初,龚舍因为龚胜的推荐,被征召为谏大夫,因病辞职。后来又被征召为博士,又因病离职。不久,哀帝派遣使者到楚国任命舍为泰山太守。舍住在武原,使者到县里请舍,想要让他到朝廷接受任命和授印。舍说:‘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一定要到县官那里?’于是他在家里接受诏书,然后直接去上任。到了几个月后,他上书请求退休。皇帝征召舍,到了京兆东湖界,他坚决称病严重。于是让儿子去使者那里收回印绶,任命舍为光禄大夫。多次赐予休假,舍始终不肯起身,于是被遣返回家。

舍也通晓《五经》,用《鲁诗》教授。舍和胜回到乡里后,郡里的两千石长吏刚到任都会到他们家里,就像师生之间的礼节。舍六十八岁时,在王莽居摄期间去世。

王莽篡夺政权后,派遣五威将帅巡行天下考察风俗,将帅亲自带着羊、酒来问候胜。第二年,王莽派遣使者到当地任命胜为讲学祭酒,胜以生病为由不接受征召。两年后,王莽再次派遣使者带着国书,太子师友祭酒印绶,用安车驷马来迎接胜,立即任命,官秩为上卿,先赐予六月的俸禄来准备行装,使者与郡太守、县长吏、三老官属、行义诸生千人以上进入胜的里巷传达诏书。使者想要让胜起身迎接,在外面久立,胜以病重为由,躺在室内户西南的窗下,头朝东,穿着朝服,系着带子。使者进入室内,在西边面向南站立,传达诏书交付国书,拖延着再次拜礼,奉上印绶,把安车驷马送进去,然后对胜说:‘圣朝从未忘记您,制度尚未确定,等待您来执掌朝政,希望听到您想要实行的政策,以安定海内。’胜回答说:‘我素来愚钝,加上年老多病,生命垂危,跟随使者上路,必死在路上,对国家毫无益处。’使者想要说服他,甚至把印绶放在胜的身上,胜总是推辞不接受。使者立即上报说:‘现在是盛夏炎热,胜病弱气短,可以等到秋凉之后再出发。’皇帝下诏同意。使者每隔五天就与太守一起探望胜的健康状况,对胜的两个儿子和门人高晖等人说:‘朝廷虚心等待您,用茅土之封,即使有病,也应该动身到驿站,表示有出行的意愿,这对子孙后代是大有裨益的。’晖等人向使者传达了这些话,胜知道自己不会被采纳,就对晖等人说:‘我受到汉家深厚的恩惠,无以回报,现在已经年老,不久将离世,难道我还能为了侍奉两个主子,在地下见我的旧主吗?’胜因此安排了棺木和丧事:‘衣服要能覆盖全身,棺木要能覆盖衣服。不要按照世俗的风俗动我的坟墓,种柏树,建造祠堂。’说完后,就不再开口饮食,十四天后去世,享年七十九岁。使者、太守参加了他的葬礼,按照规定赐予复衾和进行祭祀。有一百多个门人穿着丧服处理丧事。有一位老父来吊唁,哭得很伤心,然后说:‘唉!香气因为燃烧而消散,油脂因为明亮而消融。龚生最终没有享尽天年,不是我的同类。’说完就匆匆离开,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胜住在彭城廉里,后世在里门上刻石纪念他。

鲍宣字子都,是渤海高城人。喜欢学习,通晓经书,担任过县乡啬夫,守束州丞。后来成为都尉、太守功曹,被举荐为孝廉担任郎官,因病离职,又成为州从事。大司马、卫将军王商征召宣,推荐他为议郎,后来因病离职。哀帝初年,大司空何武任命宣为西曹掾,非常尊敬他,推荐宣为谏大夫,升任豫州牧。一年多后,丞相司直郭钦上奏说:‘宣的政令繁琐,代替两千石官员署吏听讼,所查处的超过了诏书的规定。巡视部属时乘坐传车,却不遵守法度,骑一匹马,住宿在乡亭,被众人非议。’宣因此被免职。回家几个月后,又被征召为谏大夫。

宣每次任职,总是上书谏诤,他的言辞少有文采,多务实。当时,皇帝的祖母傅太后想要和成帝的母亲一起被封为尊号,封爵亲属,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何武、大司马傅喜开始坚持正义的议论,不符合傅太后的意思,都被免官。丁、傅的子弟都得到了提升,董贤得到皇帝的宠幸,宣作为谏大夫跟随着他们,上书谏诤说:‘我私下看到孝成皇帝时期,外戚掌握权力,每个人都拉拢自己的亲信来充斥朝廷,阻塞贤人的道路,使天下混乱,奢侈无度,使百姓陷入困境,因此日食发生了十次,彗星出现了四次。这是国家危亡的征兆,陛下亲眼所见,现在为何要重蹈覆辙呢?朝中没有大儒、白发苍苍的耆艾、雄壮的人才,能够通晓古今、感动众人、忧国如饥渴的人,我没有看到。亲近外戚的小辈和宠臣董贤等人,陛下想要和他们一起承担天下的重任,安定海内,非常困难。现在世俗认为不聪明的人能干,认为聪明的人不能干。过去尧放逐了四个罪人,天下都服从了,现在除掉一个官吏,众人却都感到困惑;古代刑罚人还让人服从,现在赏赐人反而让人困惑。请托行奸,小人日益得势。国家空虚,用度不足。百姓流离失所,离开城郭,盗贼纷纷兴起,官吏变得残暴,一年比一年严重。’

凡民有七亡: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贪吏并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强大姓蚕食亡厌,四亡也;苛吏徭役,失农桑时,五亡也;部落鼓鸣,男女遮列,六亡也;盗贼劫略,取民财物,七亡也。

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死也;治狱深刻,二死也;冤陷亡辜,三死也;盗贼横发,四死也;怨雠相残,五死也;岁恶饥饿,六死也;时气疾疫,七死也。

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

此非公卿、守、相贪残成化之所致邪?群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岂有肯加恻隐于细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志但在营私家,称宾客,为奸利而已。

以苟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谓如臣宣等为愚。

陛下擢臣岩穴,诚冀有益毫毛,岂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门之地哉!

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为皇太子,下为黎庶父母,为天牧养元元,视之当如一,合《尸鸠》之诗。

今贫民菜食不厌,衣又穿空,父子夫妇不能相保,诚可为酸鼻。

陛下不救,将安所归命乎?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宾客浆酒霍肉,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非天意也。

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

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

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说民服,岂不难哉!

方阳侯孙宠、宜陵侯息夫躬辩足以移众,强可用独立,奸人之雄,或世尤剧者也,宜以时罢退。

及外亲幼童未通经术者,皆宜令休就师傅。

急征故大司马傅喜使领外亲。

故大司空何武、师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军彭宣,经皆更博士,位皆历三公,智谋威信,可与建教化,图安危。

龚胜为司直,郡国皆慎选举,三辅委输官不敢为奸,可大委任也。

陛下前以小不忍退武等,海内失望。

陛下尚能容亡功德者甚众,曾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不得自专快意而已也。

上之皇天见谴,下之黎庶怨恨,次有谏争之臣,陛下苟欲自薄而厚恶臣,天下犹不听也。

臣虽愚戆,独不知多受禄赐,美食太官,广田宅,厚妻子,不与恶人结仇怨以安身邪?诚迫大义,官以谏争为职,不敢不竭愚。

惟陛下少留神明,览《五经》之文,原圣人之至意,深思天地之戒。

臣宣呐钝于辞,不胜忄卷々,尽死节而已。

上以宣名儒,优容之。

是时,郡国地震,民讹言行筹,明年正月朔日蚀,上乃征孔光,免孙宠、息夫躬,罢侍中诸曹黄门郎数十人。

宣复上书言:陛下父事天,母事也,子养黎民,即位已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

今日蚀于三始,诚可畏惧。

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征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免官遣就国,众庶歙然,莫不说喜。

天人同心,人心说则天意解矣。

乃二月丙戌,白虹虷日,连阴不雨,此天有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

侍中、驸马都尉董贤本无葭莩之亲,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亡度,竭尽府藏,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暴室。

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

上冢有会,辄太官为供。

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耶!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

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仇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

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

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可皆免以视天下。

复征何武、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以兴太平之端。

高门去省户数十步,求见出入,二年未省,欲使海濒仄陋自通,远矣!愿赐数刻之间,极竭毣々之思,退入三泉,死亡所恨。

上感大异,纳宣言,征何武、彭宣,旬月皆复为三公。

拜宣为司隶。

时,哀帝改司隶校尉但为司隶,官比司直。

丞相孔光四时行园陵,官属以令行驰道中,宣出逢之,使吏钩止丞相掾史,没入其车马,摧辱宰相。

事下御史,中丞、侍御史至司隶官,欲捕从事,闭门不肯内。

宣坐距闭使者,亡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下廷尉狱。

博士弟子济南王咸举幡太学下,曰:‘欲救鲍司隶者会此下。’诸生会者千余人。

朝日,遮丞相孔光自言,丞相车不得行,又守阙上书。

上遂抵宣罪减死一等,髡钳。

宣既被刑,乃徙之上党,以为其地宜田牧,又少豪俊,易长雄,遂家于长子。

平帝即位,王莽秉政,阴有篡国之心,乃风州郡以罪法案诛诸豪桀,及汉忠直臣不附己者,宣及何武等皆死。

时,名捕陇西辛兴,兴与宣女婿许绀俱过宣,一饭去,宣不知情,坐系狱,自杀。

自成帝至王莽时,清名之士,琅邪又有纪逡王思,齐则薛方子容,太原则郇越臣仲、郇相稚宾,沛郡则唐林子高、唐尊伯高,皆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

纪逡、两唐皆仕王莽,封侯贵重,历公卿位。

唐林数上疏谏正,有忠直节。

唐尊衣敝履空,以瓦器饮食,又以历遗公卿,被虚伪名。

郇越和相,是同族的兄弟,他们都被举荐为州郡的孝廉和茂才,但因为多次生病,辞去了官职。郇越将祖先留下的财产一千多万分散给了九族和乡里的人,他的志节尤其高尚。相在王莽时期被征召为太子四友,因病去世,王莽的太子派人用衣服和被子给他装殓,但他的儿子拒绝接受,说:‘我父亲的遗言是,老师和朋友送的任何东西都不接受,现在我在皇太子的职位上,所以我不接受。’京城的人都称赞他。

薛方曾经担任郡掾祭酒,曾经被征召但没有去,等到王莽用安车迎接薛方时,薛方通过使者婉言拒绝说:‘尧、舜在上,巢父、许由在下,现在明主正在推崇唐、虞的德行,我这个小臣只想坚守箕山的节操。’使者将他的话上报,王莽喜欢他的言论,没有强迫他前往。薛方在家中教授经书,喜欢写文章,著有诗赋几十篇。

起初的郭钦,在哀帝时期担任丞相司直,上奏免去了豫州牧鲍宣、京兆尹薛修等人的职务,又上奏弹劾董贤,被贬为卢奴令,平帝时期升任南郡太守。而杜陵的蒋诩元卿担任兖州刺史,也以廉洁正直著称。王莽篡位后,郭钦、蒋诩都因病辞去官职,回到家乡,卧床不出门,在家中去世。

齐国的栗融客卿、北海的禽庆子夏、苏章游卿、山阳的曹竟子期都是儒生,他们辞去官职没有在王莽手下任职。王莽去世后,汉更始帝征召曹竟担任丞相,封侯,想要借此吸引贤人,消除叛贼。但曹竟不接受侯爵。恰逢赤眉军攻入长安,想要招降曹竟,曹竟手持宝剑抵抗,被杀。

光武帝即位后,征召薛方,但在路上因病去世。两龚、鲍宣的子孙都受到了表彰,官至大官。

赞曰:《易经》说‘君子之道,有的出仕,有的隐居,有的沉默,有的发言’,说的是他们各自得到了道的一部分,就像草木一样,各有不同。所以说,山林中的隐士往而不能返,朝廷中的士人入而不能出,两者各有短处。春秋时期各国的卿大夫,以及汉朝兴起后的将相名臣,因为贪图俸禄和宠爱而失去世道的人很多!因此,清廉有节操的人特别受到尊重。但是,大多数人能够自我约束却不能治理他人。王、贡的才能,优于龚、鲍。坚守正道,勇于实践。忠诚而不固执,薛方接近这一点。郭钦、蒋诩喜欢隐居而不沾染世俗,超越了纪、唐的境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注解

武王:周朝的开国君主,名姬发,因其父文王早逝,武王继位后发动了伐纣之战,推翻了商朝,建立了周朝。

九鼎:古代象征国家权力的宝器,共九个,分别代表九州,迁九鼎于雒邑意味着将国家权力转移到雒邑。

伯夷、叔齐:商朝末年的两位贤人,因不满纣王的暴政,拒绝食周朝的俸禄,饿死于首阳山。

雒邑:周朝的都城,今河南省洛阳市。

孔子:指孔子,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

孟子:战国时期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继承并发扬了孔子的思想。

汉兴:汉朝建立,指汉朝的兴起。

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汉代四位隐士,因避秦乱而隐居。

商雒深山:商洛山区,位于今陕西省南部。

高祖:指西汉的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

留侯:留侯张良,汉高祖刘邦的重要谋士。

太子:指汉惠帝刘盈。

谷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

郑子真:汉代隐士,以清高自守著称。

严君平:汉代隐士,以卜筮为业,以道德教化人。

留侯传:《史记》中的一篇,记载了留侯张良的事迹。

王凤:西汉成帝时期的大将军,权倾朝野。

子真:指郑子真。

严周:指严君平。

杨雄:西汉末年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

梁、齐、楚、赵:战国时期的四个诸侯国。

随、和:古代的两位贤人。

王吉:西汉时期的政治家、文学家。

昌邑王:指汉昌邑王刘贺。

大将军霍光:西汉时期的权臣,曾辅佐汉昭帝和汉宣帝。

大鸿胪:古代官名,掌管礼仪。

宗正:古代官名,掌管皇族事务。

王贺:即昌邑王刘贺。

若卢右丞:古代官名,掌管宫廷警卫。

云阳令:古代官名,掌管县级行政。

昌邑中尉:古代官名,掌管郡级行政。

师:古代军队的编制单位,相当于现代的连。

唐、虞:指唐尧和虞舜,古代的两位贤明的帝王。

乔、松:指高大的松树,比喻长寿。

谒者:古代官名,掌管接待宾客。

中尉:古代官名,掌管军事。

昌邑群臣:指昌邑王刘贺的臣子。

大将军:古代官名,掌管军事,权势极大。

皇帝:指汉朝的皇帝。

官馆囿池弋猎:指官府的馆舍、园林、池塘以及打猎等活动。

能吏:指有才能的官吏。

宣帝:西汉时期的皇帝刘询。

公卿:古代朝廷中的高级官员,通常指三公九卿等。

言听谏从:指君主能够听取并采纳臣子的意见。

万世之长策:指能够流传万世、具有长远影响的策略。

三代之隆:指夏、商、周三代时期的盛世。

太平之基:指实现太平盛世的根基。

圣王:指古代被认为具有圣德的君主。

宣德流化:指宣扬德行,使教化得以传播。

近始:指从近处开始。

左右:指君主身边的亲信。

正身:端正自己的行为。

宣德:指宣扬德行。

《诗》:指《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

济济多士:形容人才众多。

文王:指周文王,周朝的奠基人。

《春秋》:指《春秋》这部史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编年体史书。

大一统:指统一天下。

六合同风:指天下六方风俗相同。

九州共贯:指天下九州相互联系。

俗吏:指平庸的官吏。

礼义科指:指礼制和道德规范。

世世通行:指代代相传。

权谲:指权谋和欺诈。

太平:指社会安定、人民安居乐业的状态。

圣主:指圣明的君主。

独行:指独自行动。

称诵:指称赞。

咸言:指众人都说。

谨选:指慎重选择。

审择:指仔细挑选。

左右所以正身也:指身边的人是用来端正自己的。

所使所以宣德也:指所派遣的人是用来宣扬德行的。

《诗》云:指《诗经》中有这样的话。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出自《诗经》,意思是众多贤士,文王因此得以安宁。

本也:指根本。

《春秋》所以大一统者:指《春秋》之所以能够统一天下的原因。

六合同风,九州共贯:出自《春秋》,意思是天下六方风俗相同,九州相互联系。

牧民:指治理百姓。

刑法:指法律和刑罚。

意穿凿:指主观臆断,生搬硬套。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指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俗。

户异政,人殊服:指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政治制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服饰。

诈伪萌生:指欺诈和虚伪的行为开始出现。

刑罚亡极:指刑罚没有极限。

质朴日销:指纯朴的风气日益消失。

恩爱浸薄:指人与人之间的恩爱逐渐淡薄。

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出自《孔子家语》,意思是安定国家、治理百姓,没有比礼更好的方法。

王者:指君主。

制礼:指制定礼制。

引先王礼宜于今者而用之:指引用先王的礼制,适合现在的就采用。

发大业:指开展大事业。

延及:指涉及到。

述旧礼:指阐述旧的礼制。

明王制:指明确君主的制度。

仁寿之域:指仁爱和长寿的境界。

成、康:指西汉的汉成帝和汉康帝。

高宗:指商汤,商朝的贤明君主。

趋务:指追求的事业。

道:指道德。

条奏:指逐条上奏。

财择:指根据情况选择。

夫妇:指夫妻。

人伦大纲:指人伦关系的根本。

夭寿:指寿命长短。

嫁娶太早:指结婚太早。

教化不明:指教化不明朗。

聘妻送女:指娶妻送女儿。

亡节:指没有节制。

列侯:指封侯的人。

尚公主:指娶公主为妻。

翁主:指公主。

逆阴阳之位:指违背阴阳的位次。

衣服车马:指衣服和车马。

贵贱有章:指贵贱有规定。

褒有德:指奖励有德行的人。

别尊卑:指区分尊卑。

僣差:指越礼的行为。

人人自制:指每个人都自行制作。

贪财诛利:指贪图财富和利益。

不畏死亡:指不怕死亡。

刑措而不用:指刑罚放置不用,即没有刑罚。

禁邪于冥冥:指在暗中禁止邪恶。

绝恶于未萌:指在恶行发生之前就加以杜绝。

三公九卿:指古代的三个最高官职和九个重要官职。

举皋陶、伊尹:指举荐皋陶和伊尹,他们是商汤的贤臣。

不仁者远:指不仁的人会被远离。

各取一切:指各自采取一切。

权谲自在:指权谋和欺诈随意使用。

复修:指再次修正。

质朴:指纯朴。

恩爱:指爱情和亲情。

浸薄:指逐渐淡薄。

《伐檀》:指《诗经》中的一篇诗,讽刺了贵族的奢侈和腐败。

宜明选求贤:指应该明确选拔求贤。

除任子之令:指废除任子令,即不得因父辈的功绩而直接任命子弟为官。

外家:指外戚,即皇帝的亲戚。

故人:指老朋友。

居位:指担任官职。

去角抵:指废除角抵(一种古代的摔跤比赛)。

减乐府:指减少乐府(古代的音乐机构)。

省尚方:指减少尚方(古代的官署)。

俭:指节俭。

雕<王缘>:指雕刻。

侈靡:指奢侈。

政教使之然也:是政治和教育使然。

民见俭则归本:指民众看到节俭就会回归本分。

本立而末成:指根本建立好了,枝叶就会自然而然地成长。

吉意:指王吉的意见。

未知为人父母之道:指不知道做父母的道理。

多夭:指很多孩子夭折。

聘妻送女亡节:指娶妻送女儿没有节制。

不及:指达不到。

不举子:指不养育孩子。

汉家列侯尚公主:指汉朝的列侯娶公主为妻。

诸侯则国人承翁主:指诸侯国的国人娶公主为妻。

男事女:指男子侍奉女子。

夫诎于妇:指丈夫屈服于妻子。

多女乱:指女子多而乱。

上下僣差:指上下越礼。

是以:因此。

周之所以能致治:指周朝之所以能够达到治理的原因。

以其禁邪于冥冥,绝恶于未萌也:指因为它们在暗中禁止邪恶,在恶行发生之前就加以杜绝。

不用三公九卿之世:指不使用三公九卿的时代。

使俗吏得任子弟:指让平庸的官吏能够任命子弟为官。

率多骄骜:指大多数人都很傲慢。

不通古今:指不懂得古今之事。

积功治人:指积累功绩治理人民。

亡益于民:指对人民没有好处。

《伐檀》所为作也:指《伐檀》这首诗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创作的。

外家及故人:指外戚和老朋友。

可厚以财:可以给予财富。

不宜居位:不应该担任官职。

明视天下以俭:指明确地以节俭来治理天下。

古者:指古代。

工不造雕<王缘>:指工匠不制作雕刻。

商不通侈靡:指商人不通奢侈。

非工商之独贤:不是只有工商之人贤能。

吉遂谢病归琅邪:指王吉因病辞官回到琅邪。

学问:指学问和知识。

居长安:指居住在长安。

东家:指东边的邻居。

大枣树:指一棵大枣树。

啖:指吃。

去妇:指离婚。

固请:坚决请求。

固请吉令还妇:坚决请求王吉让妻子回来。

里中:指乡里。

为之语:指因此说。

东家有树,王阳妇去;东家枣完,去妇复还:指东家有树,王阳的妻子离开了;东家的枣树结果了,妻子又回来了。

其厉志如此:他的意志如此坚定。

贡禹:古代的贤人。

少翁:贡禹的字。

琅邪:琅邪,古地名,位于今天的山东省东南部,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的一个城邑,后来成为县名,是古代重要的文化中心之一。

明经洁行:指通晓经书,行为端正。

征为博士:被征召为博士。

凉州刺史:凉州的行政长官。

病去官:因病辞官。

举贤良为河南令:被举荐为贤良,担任河南令。

以职事为府官所责:因为职务上的事情被府官责备。

免冠谢:摘下帽子道歉。

冠一免,安复可冠也!:帽子一旦摘下,怎么还能再戴呢!

至高祖:指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即汉高祖。

孝文皇帝:指西汉的汉文帝刘恒。

孝景皇帝:指汉景帝刘启,汉文帝之子,继续推行节俭政策。

古节俭:古代的节俭风尚,强调节约和朴素。

厩马:马厩中的马匹。

绨:一种粗厚的丝织物。

革:皮革。

雕文金银之饰:雕刻有花纹并用金银装饰的器物。

奢侈:过分奢华。

僣:超越本分,越礼的行为。

诸侯:古代的封国君主。

天子:古代的皇帝。

天道:天意,自然法则。

太古:非常古老的年代,指远古时期。

《论语》:儒家经典之一,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

君子:有道德修养的人。

节礼乐:遵循礼乐制度。

齐三服官:齐国管理服饰的官府。

蜀广汉:蜀地广汉地区。

三工官:负责制作器物的官府。

东西织室:东西两边的织造室。

东宫:古代皇帝的儿子居住的地方,也指太子。

怀案:古代的一种餐具。

文画金银饰:上面有绘画和金银装饰。

昭帝:昭帝,西汉时期皇帝刘弗陵的年号,指的是汉昭帝时期。

霍光:汉昭帝时期的权臣。

园陵:皇帝的陵墓。

晏驾:皇帝去世的委婉说法。

光禄大夫:光禄大夫,官职名,是汉代的一种高级文官。

秩:官职的级别。

石:古代的重量单位,一百二十斤为一石。

廪食:官府提供的食物。

太官:官府的食堂。

杂缯:各种颜色的丝织品。

绵絮:棉花。

犬马之齿:比喻年龄。

御史大夫:古代官职,掌管监察。

赋算口钱:古代的一种税收。

四夷:古代指四方的外族。

铁官:负责铸铁的官府。

徒:贬官。

五铢钱:汉代的货币单位。

盗铸钱:私自铸钱。

市井:市场。

乡部:地方行政单位。

关东:古代指函谷关以东地区。

亭塞:边塞的亭子和堡垒。

近臣:指皇帝身边的亲近大臣,常参与机密事务。

诸曹:古代官署的名称,诸曹即各个官署。

侍中:古代官职,是皇帝的近臣,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

家亡得私贩卖:家中无人时私自进行贩卖活动。

与民争利:与民众争夺利益。

犯者辄免官削爵:一旦有人犯法,立即免官并剥夺爵位。

不得仕宦:不得担任官职。

贵廉洁:重视廉洁。

贱贪污:轻视贪污。

贾人:商人。

赘婿:古代指女方家庭负担男方的一部分婚嫁费用。

坐赃者:因贪污而获罪的人。

禁锢:限制或禁止。

赏善罚恶:奖励好的行为,惩罚恶劣的行为。

不阿亲戚:不偏袒亲戚。

罪白者伏其诛:罪证确凿的人接受其惩罚。

疑者以与民:有疑问的则交给民众判断。

亡赎罪之法:没有赎罪的法律。

海内大化:全国范围内大治。

天下断狱四百:全国判决的案件有四百件。

刑错亡异:刑罚得到妥善执行,没有差错。

武帝:指西汉的汉武帝刘彻。

辟地广境:开拓土地,扩大疆域。

自见功大威行:自己看到功绩巨大,威望远播。

耆欲:老年人的欲望。

一切之变:全面的变化。

赎罪:用财物或其他方式换取免罪。

入谷者补吏:交纳粮食的人可以补任官职。

官乱民贫:官员腐败,民众贫困。

盗贼并起:盗贼纷纷出现。

亡命者众:逃亡的人很多。

便巧吏书:善于文书工作的小吏。

计簿:会计账簿。

欺上府:欺骗上级官府。

右职:重要的官职。

奸轨:奸邪不法的行径。

操切百姓:严厉对待百姓。

苛暴:严苛暴虐。

大位:重要的官位。

黥劓而髡钳:脸上刺字、割掉鼻子、剃光头发并戴铁圈。

攘臂为政:大肆干预政治。

犬彘:狗和猪,比喻品行恶劣的人。

目指气使:用眼神和语气指使别人。

雄桀:勇猛有才干的人。

壮士:勇敢的人。

兄劝其弟:哥哥劝告弟弟。

父勉其子:父亲勉励儿子。

俗之坏败:风俗的败坏。

相:相,人名,与‘郇越’同族昆弟,即兄弟。

守:郡守。

汉地:指汉朝的领土。

南面之尊:指皇帝的尊贵地位。

万乘之权:指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

调和阴阳:调节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陶冶万物:培育万物。

化正天下:使天下变得正义。

决流抑队:控制水流,防止洪水。

舍法度而任私意:放弃法律制度而任由个人意愿。

奢侈行而仁义废:奢侈的风气盛行而仁义被废弃。

醇法太宗之治:遵循汉太宗的治理方法。

天地之助:天地的帮助。

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贤王。

五帝:指传说中的五帝。

质直之意:诚实直率的意图。

楚两龚:指楚国两位有节操的贤人。

好学明经:勤奋学习经典。

孝廉:孝廉,古代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主要考察候选人的孝行和廉洁。

宿卫:担任皇宫的警卫。

补吏:补充官员。

茂才:优秀的人才。

重泉令:重泉县的县令。

大司空:古代官职,掌管国家工程建设和水利。

执金吾:古代官职,掌管皇宫和京师的治安。

谏大夫:古代官职,负责向皇帝进谏。

微孔子之言:没有孔子的言论。

折中:评判是非。

变世易俗:改变世道和风俗。

自为定陶王:指汉哀帝刘欣在成为皇帝之前是定陶王。

谏官:古代官职,负责向皇帝进谏。

拨烦吏:指能够解决繁琐事务的官员。

右扶风:古代官职,掌管京畿地区的军事和行政。

逆上指:违背皇帝的旨意。

廷尉:古代官职,掌管司法。

尚书:古代官职,掌管文书和档案。

将军:古代官职,掌管军事。

中朝:指中央政府。

左将军:古代官职,掌管军事。

司隶:古代官职,掌管京师的治安。

非之:批评。

韦玄成传:《汉书》中的一篇传记。

匹夫:指平民百姓。

乐道:热爱道德。

不解:不懈怠。

四海之内:全国范围内。

天下之君:全国各地的君主。

微:没有。

因天地之助:借助天地的帮助。

几且千岁:几乎有一千年。

正已以先下:端正自己,以身作则。

选贤以自辅:选拔贤能的人来辅助自己。

开进忠正:鼓励忠诚正直。

致诛奸臣:严厉惩处奸臣。

远放谄佞:将谄媚的人放逐远方。

赦出园陵之女:赦免出狱的女子。

罢倡乐:禁止倡优乐舞。

绝郑声:禁止郑国音乐。

去甲乙之帐:去掉华丽的帐幔。

退伪薄之物:摒弃虚假轻薄的东西。

修节俭之化:提倡节俭的风气。

归于农:回到农村。

留意省察:关注并审查。

卒:去世。

郎:郎,官职名,汉代初期设立,负责侍从皇帝。

东郡都尉:东郡的都尉。

哀帝:指西汉的汉哀帝刘欣。

上书:向上级官员呈递奏章。

盗贼多:盗贼很多。

吏不良:官吏不称职。

风俗薄:风俗败坏。

灾异数见:灾害频发。

不可不忧:不能不忧虑。

制度泰奢:制度过于奢侈。

刑罚泰深:刑罚过于严厉。

赋敛泰重:赋税过于沉重。

宜以俭约先下:应该以节俭为首要。

祖述王吉:效法王吉。

迁:升迁。

丞相司直:丞相司直,古代官职,为丞相的助手。

十四人:指十四位官员。

资性邪僻:性格邪恶。

贪残吏:贪污残暴的官吏。

阴阳不和:指天地间的阴阳平衡被打破,常用来比喻社会秩序的混乱或不和谐。

咎皆繇嘉:所有的罪过都归咎于嘉。

迷国不疑:迷惑国家,没有怀疑。

日暮议者罢:天黑了,讨论的人散了。

明旦复会:第二天再次集合。

左将军禄:左将军禄的名字。

议亡所据:讨论没有根据。

宜如奏所言:应该按照奏章所说的去做。

博士:古代官职,掌管学术。

夏侯常:夏侯常的名字。

起至胜前:站起来走到胜面前。

以手推常:用手推开常。

去:离开。

复会议:再次开会讨论。

议者皆曰宜复:讨论的人都认为应该恢复。

当如礼:应该按照礼制。

疾言:严厉地说。

申徒狄:古代的贤人。

属:同类。

先为胜道:先为胜解释。

高陵:高陵这个地方。

子杀母者:儿子杀害母亲的人。

白之:报告这件事。

白衣:白衣人,指没有官职的人。

戒君勿言也:警告你不要说。

奏事不详:奏章内容不详细。

妄作触罪:胡乱做事情触犯法律。

胜穷:胜陷入困境。

自劾奏:自己弹劾自己。

洿辱朝廷:污辱朝廷。

事下御史中丞:事情交给御史中丞处理。

召诘问:召回审问。

贬秩各一等:各自降职一级。

谢罪:道歉。

乞骸骨:乞骸骨,古代官员请求退休的一种说法,意指请求还自己的骸骨。

出胜为渤海太守:将胜调任渤海太守。

谢病不任之官:因病辞去官职。

积六月免归:连续六个月因病免职回家。

上复征为光禄大夫:皇帝再次征召胜为光禄大夫。

常称疾卧:常常称病卧床。

数使子上书乞骸骨:多次派儿子上书请求退休。

会哀帝崩:恰逢汉哀帝去世。

邴汉:邴汉,人名,具体生平事迹不详。

京兆尹:京兆尹,古代官职,负责京兆(今西安)的行政。

太中大夫:太中大夫,官职名,是汉代的一种高级文官,负责顾问和议政。

王莽:王莽,西汉末年篡位建立新朝的皇帝。

涿郡:涿郡,古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中部,是古代重要的郡治。

韩福:韩福,人名,具体生平事迹不详。

策书:策书,古代皇帝下达的正式文书。

束帛:束帛,古代用作礼物的一种丝织品。

複衾:複衾,双层被子,用于丧葬。

祠:祠,祭祀。

中牢:中牢,古代祭祀时使用的中等规模的祭品。

故事:故事,先例,旧例。

白遣:白遣,上报并派遣。

耆艾:耆艾,年老有德的人。

致仕:致仕,退休。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皇帝祖母的尊称。

谒者仆射:谒者仆射,官职名,负责接待宾客。

元始二年:元始二年,西汉时期王莽的年号,指的是公元2年。

武原:武原,古地名,位于今天的山东省。

县官:指国家或官方。

茅土之封:茅土之封,古代对诸侯王的封号,意为授予土地。

印绶:印绶,古代官员佩戴的官印和丝带。

安车驷马:安车驷马,古代一种豪华的车,指皇帝的专用车辆。

朝服:朝服,古代官员上朝时穿戴的正式服装。

拕绅:拕绅,古代官员整理衣带和带子的动作。

讲学祭酒:讲学祭酒,古代负责讲学的官员。

上卿:上卿,古代的一种高级官职。

茅土:茅土,古代对诸侯王的封号,意为授予土地。

行义诸生:行义诸生,指有道德行为的读书人。

孝成皇帝:孝成皇帝,西汉时期皇帝刘骜的谥号。

外亲:指皇帝的亲戚。

骨鲠:骨鲠,比喻刚直不阿。

魁垒之士:魁垒之士,指有才能和德行的人。

喟然动众心:喟然动众心,使人感慨万千,引起众人的共鸣。

忧国如饥渴:忧国如饥渴,形容对国家忧虑深切。

大司马:大司马,官职名,是汉代的一种高级武官。

卫将军:卫将军,官职名,负责宫廷和皇室的保卫工作。

举错:举错,选拔和任用官员。

二千石:二千石,古代官员的俸禄等级,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官员。

听讼:听讼,审理诉讼。

法驾:法驾,古代皇帝出行时的仪仗队。

岁增于前:岁增于前,每年都在增加。

水旱为灾:指因自然灾害如洪水或干旱导致的灾害。

县官重责更赋租税:指地方政府对百姓征收重税。

贪吏并公,受取不已:指官吏贪污腐败,公私不分,贪得无厌。

豪强大姓蚕食亡厌:指豪强地主对土地的侵占无休止,如同蚕吃桑叶一样。

苛吏徭役,失农桑时:指官吏征收繁重的徭役,导致农民无法按时耕作。

部落鼓鸣,男女遮列:指战乱或战争的消息,部落间的战争或征兵,男女老少都被卷入。

盗贼劫略,取民财物:指盗贼抢劫,夺取百姓的财物。

酷吏殴杀:指严酷的官吏对百姓进行殴打甚至杀害。

治狱深刻:指官吏在审理案件时过于严厉。

冤陷亡辜:指无辜的人被冤枉并受到惩罚。

盗贼横发:指盗贼横行,抢劫财物。

怨雠相残:指仇人之间相互残杀。

岁恶饥饿:指年成不好,发生饥荒。

时气疾疫:指流行疾病。

公卿、守、相:指高级官员,如宰相、郡守等。

幸得居尊官,食重禄:指官员得到高位和丰厚的俸禄。

流教化:指传播和实施教化。

私家:指个人或家族的私事。

宾客:指门客,古代贵族或富豪的随从。

奸利:指不正当的利益。

拱默尸禄:指官员尸位素餐,不作为。

愚:指不聪明或不明智。

皇太子:指皇位的继承人。

黎庶:指普通百姓。

元元:指平民百姓。

《尸鸠》之诗:指《诗经》中的《小雅·尸鸠》篇,比喻君王应如尸鸠一样爱护百姓。

酸鼻:形容极度悲伤。

幸臣:指皇帝宠信的臣子。

董贤:董贤,人名,西汉末年权臣。

官爵:指官职和爵位。

《五经》:指《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这五部儒家经典。

圣人之至意:指圣人的深刻教诲。

天地之戒:指天地对君王的警示。

毣々:形容言辞急切、激烈。

大异:指重大的异常现象,如地震、日蚀等。

白虹贯日:指天空中出现白虹贯穿太阳的异常现象,常用来比喻政治上的危机或灾祸将至。

府藏:指国库。

乘舆器物:指皇帝的车辆和器物。

名捕:指著名的捕快或侦探。

陇西:指中国西北部的陇西郡。

辛兴:指陇西的著名捕快辛兴。

许绀:指辛兴的女婿许绀。

明经饬行:指通晓经典并有良好的品行。

显名于世:指在世间有名声。

仕王莽:指在王莽时期做官。

封侯贵重:指被封为侯爵,地位显赫。

历公卿位:指曾经担任过公卿等高级官职。

数上疏谏正:指多次上书直言进谏。

虚伪名:指虚假的名声或荣誉。

郇越:郇越,人名,与下文‘相’同族昆弟,即兄弟。

州郡孝廉、茂材:州郡孝廉、茂材,指被州郡推荐为有德行和才能的人才。

去官:去官,辞去官职。

訾:訾,古时货币单位,此处指财富。

分施九族州里:分施九族州里,指将财富分给家族和同乡。

志节:志节,指人的志向和节操。

太子四友:太子四友,指被征召为太子(王莽之子)的四个朋友。

裞以衣衾:裞以衣衾,用衣衾包裹。

京师:京师,指都城。

薛方:薛方,人名,此处指薛方曾为郡掾祭酒。

郡掾祭酒:郡掾祭酒,古代官职,负责郡中的祭祀和教化。

巢由:巢由,传说中的隐士,指隐居不仕的人。

箕山之节:箕山之节,指隐居不仕的节操。

郭钦:郭钦,人名,哀帝时为丞相司直。

豫州牧:豫州牧,古代官职,负责豫州的行政。

左迁:左迁,古代官职降级的一种说法。

卢奴令:卢奴令,古代官职,卢奴(今河北定州)的县令。

南郡太守:南郡太守,古代官职,南郡(今湖北荆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杜陵蒋诩:杜陵蒋诩,人名,杜陵(今陕西西安)人。

兖州刺史:兖州刺史,古代官职,兖州(今山东)的地方行政长官。

居摄:居摄,指代行皇帝之职。

卧不出户:卧不出户,指不出门,隐居不出仕。

卒于家:卒于家,在家中去世。

客卿:客卿,古代官职,指客居他国的卿士。

北海禽庆子夏:北海禽庆子夏,人名,北海(今山东)人。

苏章游卿:苏章游卿,人名,苏章(今山东)人。

山阳曹竟子期:山阳曹竟子期,人名,山阳(今河南焦作)人。

儒生:儒生,指学习儒家经典的人。

汉更始:汉更始,指西汉末年起义军领袖刘玄,自称汉更始帝。

丞相:丞相,古代官职,宰相,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

封侯:封侯,封赐侯爵。

赤眉人:赤眉人,指西汉末年起义军的一支。

长安:长安,西汉至唐朝的都城,今陕西西安。

世祖:世祖,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

征:征,征召。

两龚、鲍宣:两龚、鲍宣,指东汉初年的两位名臣。

褒表:褒表,表扬表彰。

大官:大官,高级官职。

《易》:《易》,即《易经》,中国古代的一部占卜哲学书籍。

君子之道:君子之道,指君子的行为准则。

山林之士:山林之士,指隐居山林的人。

朝廷之士:朝廷之士,指在朝廷为官的人。

怀禄耽宠:怀禄耽宠,指贪恋官位和宠幸。

清节之士:清节之士,指清廉有节操的人。

王、贡:王、贡,指王充和贡禹,东汉初年的两位名臣。

龚、鲍:龚、鲍,指东汉初年的两位名臣。

胜实蹈焉:胜实蹈焉,指实际行动上践行。

贞而不谅:贞而不谅,指忠诚但不固执。

郭钦、蒋诩:郭钦、蒋诩,指上文提到的两位官员。

绝纪、唐:绝纪、唐,指超越古代圣贤的道德境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评注

郇越、相,同族昆弟也,并举州郡孝廉、茂材,数病,去官。

此句描述了郇越和相两人同族兄弟的关系,他们都是州郡的孝廉和茂材,但因为多次生病而辞去官职。这里展现了古人重视德行和身体健康的价值观,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官员选拔制度的重视人才德才兼备的特点。

越散其先人訾千余万,以分施九族州里,志节尤高。

郇越散尽家财,将其先人的遗产分给九族和州里的穷苦人,显示出他高尚的节操和慷慨的情怀。这一行为体现了儒家文化中‘仁爱’和‘兼济天下’的理念,也表现了个人道德修养的高度。

相王莽时征为太子四友,病死,莽太子遣使裞以衣衾,其子攀棺不听,曰:‘死父遗言,师友之送勿有所受,今于皇太子得托友官,故不受也。’京师称之。

相在王莽时期被征召为太子四友,不幸病逝。他的儿子遵守父亲的遗言,拒绝接受皇太子的赠礼,这一举动在京城传为佳话。这里赞扬了相的忠诚和节操,同时也体现了当时社会对忠诚和孝道的尊重。

薛方尝为郡掾祭酒,尝征不至,及莽以安车迎方,方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节也。’使者以闻,莽说其言,不强致。

薛方拒绝了王莽的征召,并以此言表达了自己的志向。他以尧、舜的圣德自比,表示自己愿意像巢父一样隐居山林。这里展现了薛方的高洁志向和对政治的淡泊,同时也反映了当时文人对政治的批判态度。

始隃麋郭钦,哀帝时为丞相司直,奏免豫州牧鲍宣、京兆尹薛修等,又奏董贤,左迁卢奴令,平帝时迁南郡太守。

郭钦在哀帝时期担任丞相司直,他敢于直言进谏,弹劾官员,表现出了他的正直和忠诚。这里赞扬了郭钦的政治勇气和正义感。

而杜陵蒋诩元卿为兖州刺史,亦以廉直为名。

蒋诩在兖州刺史任上以廉洁正直著称,这里赞扬了他的政治品质。

王莽居摄,钦、诩皆以病免官,归乡里,卧不出户,卒于家。

王莽篡位后,郭钦和蒋诩因病辞官归乡,闭门不出,直至去世。这里展现了他们对王莽篡位的不满和对忠诚的坚守。

齐栗融客卿、北海禽庆子夏、苏章游卿、山阳曹竟子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这句话列举了四位儒生,他们都因不满王莽而辞去官职,表现了他们对忠诚和正义的坚守。

莽死,汉更始征竟以为丞相,封侯,欲视致贤人,销寇贼。竟不受侯爵。

王莽死后,汉更始帝征召曹竟为丞相,并封他为侯,但曹竟拒绝接受封爵。这里赞扬了曹竟的忠诚和清高。

会赤眉人长安,欲降竟,竟手剑格死。

赤眉军攻入长安,想要招降曹竟,但曹竟宁死不屈,最终被杀。这里展现了曹竟的忠诚和英勇。

世祖即位,征薛方,道病卒。

世祖即位后,征召薛方,但薛方在途中因病去世。这里表达了薛方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政治的热爱。

两龚、鲍宣子孙皆见褒表,至大官。

两龚、鲍宣的子孙都得到了朝廷的褒奖,并且官至高位。这里赞扬了他们家族的忠诚和才能。

赞曰:《易》称‘君子之道也,或出或处,或默或语’,言其各得道之一节,譬诸草木,区以别矣。

这段赞语引用了《易经》中的名言,表达了君子在不同的境遇中都能坚守自己的道德准则,就像草木各有所长一样。

故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

这句话指出山林之士和朝廷之士各有优缺点,山林之士坚守清高,但难以适应朝廷的纷争;朝廷之士善于处理政务,但容易迷失自我。

春秋列国卿大夫及至汉兴将相名臣,怀禄耽宠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节之士于是为贵。

这句话指出历史上许多卿大夫和名臣因贪图权势和富贵而失去了道德,因此清节之士更为可贵。

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王、贡之材,优于龚、鲍。

这句话指出清节之士虽然能够自我约束,但往往不擅长治理国家。王、贡的才能优于龚、鲍。

守死善道,胜实蹈焉。贞而不谅,薛方近之。

这句话赞扬了薛方坚守正道,不随波逐流,表现了他的忠诚和正直。

郭钦、蒋诩好遁不污,绝纪、唐矣!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王贡两龚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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