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坚,东汉时期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史学家班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父亲班昭同样是历史学家。班固所编写的《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最为重要的中国史书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公元82年)。
内容简要:《汉书》是班固根据史料编纂的汉朝史书,内容覆盖了西汉的兴起、发展与衰落。全书共分为三十篇,主要记录了汉朝的历史事件、帝王传记、政治制度、经济状况等。班固通过严谨的史实记载和深入的分析,为后代研究汉朝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特别是在帝王的治国理政、军事战争、外交往来等方面,《汉书》提供了许多细节,对了解汉朝的政治体系与社会结构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此外,《汉书》还包含了许多人物传记,其中涉及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为研究中国古代名将、政治家的生平提供了重要依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游侠传-原文
古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
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
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修所职,失职有诛,侵官有罚。
夫然,故上下相顺,而庶事理焉。
周室既微,礼乐征伐自诸侯出。
桓、文之后,大夫世权,陪臣执命。
陵夷至于战国,合从连衡,力政争强。
由是列国公子,魏有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借王公之势,竞为游侠,鸡鸣狗盗,无不宾礼。
而赵相虞卿弃国捐君,以周穷交魏齐之厄;信陵无忌窃符矫命,戮将专师,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诸侯,显名天下,扼腕而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
于是背公死党之议成,守职奉上之义废矣。
及至汉兴,禁网疏阔,未之匡改也。
是故代相陈豨从车千乘,而吴濞、淮南皆招宾客以千数。
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属竞逐于京师,布衣游侠剧孟、郭解之徒驰骛于闾阎,权行州域,力折公侯。
众庶荣其名迹,觊而慕之。
虽其陷于刑辟,自与杀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
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非明王在上,视之以好恶,齐之以礼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
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国,五伯之罪人也。
夫四豪者,又六国之罪人也。
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杀生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诛矣。
观其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异之姿。
惜乎不入于道德,苟放纵于末流,杀身亡宗,非不幸也。
自魏其、武安、淮南之后,天子切齿,卫、霍改节。
然郡国豪桀处处各有,京师亲戚冠盖相望,亦古今常道,莫足言者。
唯成帝时,外家王氏宾客为盛,而楼护为帅。
及王莽时,诸公之间陈遵为雄,闾里之侠原涉为魁。
朱家,鲁人,高祖同时也。
鲁人皆以儒教,而朱家用侠闻。
所臧活豪士以百数,其余庸人不可胜言。
然终不伐其能,饮其德,诸所尝施,唯恐见之。
振人不赡,先从贫贱始。
家亡余财,衣不兼采,食不重味,乘不过軥牛。
专趋人之急,甚于己私。
既阴脱季布之厄,及布尊贵,终身不见。
自关以东,莫不延颈愿交。
楚田仲以侠闻,父事朱家,自以为行弗及也。
田仲死后,有剧孟。
剧孟者,洛阳人也。
周人以商贾为资,剧孟以侠显。
吴、楚反时,条侯为太尉,乘传东,将至河南,得剧孟,喜曰:“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
天下骚动,大将军得之若一敌国云。
剧孟行大类朱家,而好博,多少年之戏。
然孟母死,自远方送丧盖千乘。
及孟死,家无十金之财。
而符离王孟,亦以侠称江、淮之间。
是时,济南瞷氏、陈周肤亦以豪闻。
景帝闻之,使使尽诛此属。
其后,代诸白、梁韩毋辟、阳翟薛况、陕寒孺,纷纷复出焉。
郭解,河内轵人也,温善相人许负外孙也。
解父任侠,孝文时诛死。
解为人静悍,不饮酒。
少时阴贼感概,不快意,所杀甚众。
以躯借友报仇,臧命作奸剽攻,休乃铸钱掘冢,不可胜数。
适有天幸,窘急常得脱,若遇赦。
及解年长,更折节为俭,以德报怨,厚施而薄望。
然其自喜为侠益甚。
既已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其阴贼著于心本发于睚眦如故云。
而少年慕其行,亦辄为报仇,不使知也。
解姊子负解之势,与人饮,使之釂,非其任,强灌之。
人怒,刺杀解姊子,亡去。
解姊怒曰:“以翁伯时人杀吾子,贼不得!”
弃其尸道旁,弗葬,欲以辱解。
解使人微知贼处。
贼窘自归,具以实告解。
解曰:“公杀之当,吾儿不直。”
遂去其贼,罪其姊子,收而葬之。
诸公闻之,皆多解之义,益附焉。
解出,人皆避,有一人独箕踞视之。
解问其姓名,客欲杀之。
解曰:“居邑屋不见敬,是吾德不修也,彼何罪!”
乃阴请尉史曰:“是人吾所重,至践更时脱之。”
每至直更,数过,吏弗求。
怪之,问其故,解使脱之。
箕踞者乃肉袒谢罪。
少年闻之,愈益慕解之行。
洛阳人有相仇者,邑中贤豪居间以十数,终不听。
客乃见解。
解夜见仇家,仇家曲听。
解谓仇家:“吾闻洛阳诸公在间,多不听。
今子幸而听解,解奈何从它县夺人邑贤大夫权乎!”
乃夜去,不使人知,曰:“且毋庸,待我去,令洛阳豪居间乃听。”
解为人短小,恭俭,出未尝有骑,不敢乘车入其县庭。
之旁郡国,为人请求事,事可出,出之;不可者,各令厌其意,然后乃敢尝酒食。
诸公以此严重之,争为用。
邑中少年及旁近县豪夜半过门,常十余车,请得解客舍养之。
及徙豪茂陵也,解贫,不中訾。
吏恐,不敢不徙。
卫将军为言:“郭解家贫,不中徙。”
上曰:“解布衣,权至使将军,此其家不贫!”
解徙,诸公送者出千余万。
轵人杨季主子为县掾,隔之,解兄子断杨掾头。
解入关,关中贤豪知与不知,闻声争交欢。
邑人又杀杨季主,季主家上书人又杀阙下。
上闻,乃下吏捕解。
解亡,置其母家室夏阳,身至临晋。
临晋籍少翁素不知解,因出关。
籍少翁已出解,解传太原,所过辄告主人处。
吏逐迹至籍少翁,少翁自杀,口绝。
久之得解,穷治所犯为,而解所杀,皆在赦前。
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解专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闻之,杀此生,断舌。
吏以责解,解实不知杀者,杀者亦竟莫知为谁。
吏奏解无罪。
御史大夫公孙弘议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解不知,此罪甚于解知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解。
自是之后,侠者极众,而无足数者。
然关中长安樊中子,槐里赵王孙,长陵高公子,西河郭翁中,太原鲁翁孺,临淮皃长卿,东阳陈君孺,虽为侠而恂恂有退让君子之风。
至若北道姚氏,西道诸杜,南道仇景,东道赵佗羽公子,南阳赵调之徒,盗跖而居民间者耳,曷足道哉!此乃乡者朱家所羞也。
萭章字子夏,长安人也。
长安炽盛,街闾各有豪侠,章在城西柳市,号曰‘城西萭章子夏’。
为京兆尹门下督,从至殿中,侍中诸侯贵人争欲揖章,莫与京兆尹言者。
章逡循甚惧。
其后京兆不复从也。
与中书令石显相善,亦得显权力,门车常接毂。
至成帝初,石显坐专权擅势免官,徙归故郡。
显资巨万,当去,留床席器物数百万直,欲以与章,章不受。
宾客或问其故,章叹曰:‘吾以布衣见哀于石君,石君家破,不能有以安也,而受其财物,此为石氏之祸,萭氏反当以为福邪!’
诸公以是服而称之。
河平中,王尊为京兆尹,捕击豪侠,杀章及箭张回、酒市赵君都、贾子光,皆长安名豪,报仇怨养刺客者也。
楼护字君卿,齐人也。
父世医也,护少随父为医长安,出入贵戚家。
护诵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长者咸爱重之,共谓曰:‘以君卿之材,何不宦学乎?’
由是辞其父,学经传,为京兆吏数年,甚得名誉。
是时,王氏方盛,宾客满门,五侯兄弟争名,其客各有所厚,不得左右,唯护尽入其门,咸得其欢心。
结士大夫,无所不倾,其交长者,尤见亲而敬,众以是服。
为人短小精辩,论议常依名节,听之者皆竦。
与谷永俱为五侯上客,长安号曰‘谷子云笔札,楼君卿唇舌’,言其见信用也。
母死,送葬者致车二三千两,闾里歌之曰:‘五侯治丧楼君卿。’
久之,平阿侯举护方正,为谏大夫,使郡国。
护假贷,多持币帛,过齐,上书求上先人冢,因会宗族故人,各以亲疏与束帛,一日数百金之费。
使还,奏事称意,擢为天水太守。
数岁免,家长安中。
时成都侯商为大司马卫将军,罢朝,欲候护,其主簿谏:‘将军至尊,不宜入闾巷。’
商不听,遂往至护家。
家狭小,官属立车下,久住移时,天欲雨,主簿谓西曹诸掾曰:‘不肯强谏,反雨立闾巷!’
商还,或白主簿语,商恨,以他职事去主簿,终身废锢。
后护复以荐为广汉太守。
元始中,王莽为安汉公,专政,莽长子宇与妻兄吕宽谋以血涂莽第门,欲惧莽令归政。
发觉,莽大怒,杀宇,而吕宽亡。
宽父素与护相知,宽至广汉过护,不以事实语也。
到数日,名捕宽诏书至,护执宽。
莽大喜,征护入为前煇光,封息乡侯,列子九卿。
莽居摄,槐里大贼赵朋、霍鸿等群起,延入前煇光界,护坐免为庶人。
其居位,爵禄赂遗所得亦缘手尽。
既退居里巷,时五侯皆已死,年老失势,宾客益衰。
至王莽篡位,以旧恩召见护,封为楼旧里附城。
而成都侯商子邑为大司空,贵重,商故人皆敬事邑,唯护自安如旧节,邑亦父事之,不敢有阙。
时请召宾客,邑居樽下,称‘贱子上寿’。
坐者百数,皆离席伏,护独东乡正坐,字谓邑曰:‘公子贵如何!’
初,护有故人吕公,无子,归护。
护身与吕公、妻与吕妪同食。
及护家居,妻子颇厌吕公。
护闻之,流涕责其妻子曰:‘吕公以故旧穷老托身于我,义所当奉。’
遂养吕公终身。
护卒,子嗣其爵。
陈遵字孟公,杜陵人也。
祖父遂,字长子,宣帝微时与有故,相随博弈,数负进。
及宣帝即位,用遂,稍迁至太原太守,乃赐遂玺书曰:‘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厚,可以偿博进矣。妻君宁时在旁,知状。’
遂于是辞谢,因曰:‘事在元平元年赦令前。’
其见厚如此。
元帝时,征遂为京兆尹,至廷尉。
遵少孤,与张竦伯松俱为京兆史。
竦博学通达,以廉俭自守,而遵放纵不拘,操行虽异,然相亲友,哀帝之末俱著名字,为后进冠。
并入公府,公府掾史率皆羸车小马,不上鲜明,而遵独极舆马衣服之好,门外车骑交错。
又日出醉归,曹事数废。
西曹以故事適之,侍曹辄诣寺舍白遵曰:‘陈卿今日以某事適。’
遵曰:‘满百乃相闻。’
故事,有百適者斥,满百,西曹白请斥。
大司徒马宫大儒优士,又重遵,谓西曹:‘此人大度士,奈何以小文责之?’
乃举遵能治三辅剧县,补郁夷令。
久之,与扶风相失,自免去。
槐里大贼赵朋、霍鸿等起,遵为校尉,击朋、鸿有功,封嘉威侯。
居长安中,列侯近臣贵戚皆贵重之。
牧守当之官,及郡国豪桀至京师者,莫不相因到遵门。
遵嗜酒,每大饮,宾客满堂,辄关门,取客车辖投井中,虽有急,终不得去。
尝有部刺史奏事,过遵,值其方饮,刺史大穷,候遵沾醉时,突入见遵母,叩头自白当对尚书有期会状,母乃令从后阁出去。
遵大率常醉,然事亦不废。
长八尺余,长头大鼻,容貌甚伟。
略涉传记,赡于文辞。
性善书,与人尺牍,主皆藏去以为荣。
请求不敢逆,所到,衣冠怀之,唯恐在后。
时列侯有与遵同姓字者,每至人门,曰陈孟公,坐中莫不震动,既至而非,因号其人曰陈惊坐云。
王莽素奇遵材,在位多称誉者,由是起为河南太守。
既至官,当遣从史西,召善书吏十人于前,治私书谢京师故人。
遵冯几,口占书吏,且省官事,书数百封,亲疏各有意,河南大惊。
数月免。
初,遵为河南太守,而弟级为荆州牧,当之官,俱过长安富人故淮阳王外家左氏饮食作乐。
后司直陈崇闻之,劾奏:‘遵兄弟幸得蒙恩超等历位,遵爵列侯,备郡守,级州牧奉使,皆以举直察枉宣扬圣化为职,不正身自慎。始遵初除,乘藩车入闾巷,过寡妇左阿君置酒歌讴,遵起舞跳梁,顿仆坐上,暮因留宿,为侍婢扶卧。遵知饮酒饫宴有节,礼不入寡妇之门,而湛酒混肴,乱男女之别,轻辱爵位,羞污印韨,恶不可忍闻。臣请皆免。’
遵既免,归长安,宾客愈盛,饮食自若。
久之,复为九江及河内都尉,凡三为二千石。
而张竦亦至丹阳太守,封淑德侯。
后俱免官,以列侯归长安。
竦居贫,无宾客,时时好事者从之质疑问事,论道经书而已。
而遵昼夜呼号,车骑满门,酒肉相属。
先是,黄门郎扬雄作《酒箴》以讽谏成帝,其文为酒客难法度士,譬之于物,曰:‘子犹瓶矣。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处高临深,动常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一旦■碍,为■所轠,身提黄泉,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鸱夷滑稽,腹如大壶,尽日盛酒,人复借酤。常为国器,托于属车,出入两宫,经营公家。由是言之,酒何过乎!’
遵大喜之,常谓张竦:‘吾与尔犹是矣。足下讽诵经书,苦身自约,不敢差跌,而我放意自恣,浮湛俗间,官爵功名,不减于子,而差独乐,顾不优邪!’
竦曰:‘人各有性,长短自裁。子欲为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败矣。虽然,学我者易持,效子者难将,吾常道也。’
及王莽败,二人俱客于池阳,竦为贼兵所杀。
更始至长安,大臣荐遵为大司马护军,与归德侯刘飒俱使匈奴。
单于欲胁诎遵,遵陈利害,为言曲直,单于大奇之,遣还。
会更始败,遵留朔方,为贼所败,时醉见杀。
原涉字巨先。
祖父武帝时以豪桀自阳翟徙茂陵。
涉父哀帝时为南阳太守。
天下殷富,大郡二千石列官,赋敛送葬皆千万以上,妻子通共受之,以定产业。
时又少行三年丧者。
及涉父死,让还南阳赙送,行丧冢庐三年,由是显名京师。
礼毕,扶风谒请为议曹,衣冠慕之辐辏。
为大司徒史丹举能治剧,为谷口令,时年二十余。
谷口闻其名,不言而治。
先是,涉季父为茂陵秦氏所杀,涉居谷口半岁所,自劾去官,欲报仇。
谷口豪桀为杀秦氏,亡命岁余,逢赦出。
郡国诸豪及长安、五陵诸为气节者皆归慕之。
涉遂倾身与相待,人无贤不肖阗门,在所闾里尽满客。
或讥涉曰:‘子本吏二千石之世,结发自修,以行丧推财礼让为名,正复雠取仇,犹不失仁义,何故遂自放纵,为轻侠之徒乎?’
涉应曰:‘子独不见家人寡妇邪?始自约敕之时,意乃慕宋伯姬及陈孝妇,不幸一为盗贼所污,遂行淫失,知其非礼,然不能自还。吾犹此矣!’
涉自以为前让南阳赙送,身得其名,而令先人坟墓俭约,非孝也。
乃大治起冢舍,周阁重门。
初,武帝时,京兆尹曹氏葬茂陵,民谓其道为京兆仟,涉慕之,乃买地开道,立表署曰南阳仟,人不肯从,谓之原氏仟。
费用皆仰富人长者,然身衣服车马才具,妻子内困。
专以振施贫穷赴人之急为务。
人尝置酒请涉,涉入里门,客有道涉所知母病避疾在里宅者。
涉即往候,叩门。
家哭,涉因入吊,问以丧事。
家无所有,涉曰:‘但洁扫除沐浴,待涉。’
还至主人,对宾客叹息曰:‘人亲卧地不收,涉何心乡此!愿撤去酒食。’
宾客争问所当得,涉乃侧席而坐,削牍为疏,具记衣被棺木,下至饭含之物,分付诸客。
诸客奔走市买,至日昳皆会。
涉亲阅视已,谓主人:‘愿受赐矣。’
既共饮食,涉独不饱,乃载棺物,从宾客往至丧家,为棺敛劳俫毕葬。
其周急待人如此。
后人有毁涉者曰‘奸人之雄也’,丧家子即时刺杀言者。
宾客多犯法,罪过数上闻。
王莽数收系欲杀,辄复赦出之。
涉惧,求为卿府掾史,欲以避客。
文母太后丧时,守复土校尉。
已为中郎,后免官。
涉欲上冢,不欲会宾客,密独与故人期会。
涉单车驱上茂陵,投暮,入其里宅,因自匿不见人。
遣奴至市买肉,奴乘涉气与屠争言,斫伤屠者,亡。
是时,茂陵守令尹公新视事,涉未谒也,闻之大怒。
知涉名豪,欲以示众厉俗,遣两吏胁守涉。
至日中,奴不出,吏欲便杀涉去。
涉迫窘不知所为。
会涉所与期上冢者车数十乘到,皆诸豪也,共说尹公。
尹公不听,诸豪则曰:‘原巨先奴犯法不得,使肉袒自缚,箭贯耳,诣廷门谢罪,于君威亦足矣。’
尹公许之。
涉如言谢,复服遣去。
初,涉写新丰富人祁太伯为友,
太伯同母弟王游公素嫉涉,时为县门下掾,说尹公曰:
“君以守令辱原涉如是,一旦真令至,君复单车归为府吏,涉刺客如云,杀人皆不知主名,可为寒心。
涉治冢舍,奢僣逾制,罪恶暴著,主上知之。
今为君计,莫若堕坏涉冢舍,条奏其旧恶,君必得真令。
如此,涉亦不敢怨矣。”
尹公如其计,莽果以为真令。
涉由此怨王游公,选宾客,遣长子初从车二十乘劫王游公家。
游公母即祁太伯母也,诸客见之皆拜,传曰“无惊祁夫人”。
遂杀游公父及子,断两头去。
涉性略似郭解,外温仁谦逊,而内隐好杀。
睚眦于尘中,触死者甚多。
王莽末,东方兵起,诸王子弟多荐涉能得士死,可用。
莽乃召见,责以罪恶,赦贳,拜镇戎大尹。
涉至官无几,长安败,郡县诸假号起兵攻杀二千石长吏以应汉。
诸假号素闻涉名,争问原尹何在,拜谒之。
时莽州牧使者依附涉者皆得活。
传送致涉长安,更始西屏将军申徒建请涉与相见,大重之。
故茂陵令尹公坏涉冢舍者为建主簿,涉本不怨也。
涉从建所出,尹公故遮拜涉,谓曰:
“易世矣,宜勿复相怨!”
涉曰:
“尹君,何一鱼肉涉也!”
涉用是怒,使客刺杀主簿。
涉欲亡去,申徒建内恨耻之,阳言“吾欲与原巨先共镇三辅,岂以一吏易之哉!”
宾客通言,令涉自系狱谢,建许之。
宾客车数十乘共送涉至狱。
建遣兵道徼取涉于车上,送车分散驰,遂斩涉,悬之长安市。
自哀、平间,郡国处处有豪桀,然莫足数。
其名闻州郡者,霸陵杜君敖、池阳韩幼孺、马领绣君宾、西河漕中叔,皆有谦退之风。
王莽居慑,诛锄豪侠,名捕漕中叔,不能得。
素善强弩将军孙建,莽疑建藏匿,泛以问建。
建曰:
“臣名善之,诛臣足以塞责。”
莽性果贼,无所容忍,然重建,不竟问,遂不得也。
中叔子少游,复以侠闻于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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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子建立国家,诸侯建立家族,从卿大夫到普通百姓,都有等级差别,因此百姓服从上级,下面没有人有非分之想。
孔子说:‘天下有正道,政治不由大夫掌握。’百官和官员都遵守法律,执行命令,履行职责,失职要受罚,侵犯他人职责要受罚。正因为如此,上下关系和谐,各种事务都得到妥善处理。
周朝衰落之后,礼乐和征伐都由诸侯掌握。在齐桓公和晋文公之后,大夫家族世代掌握权力,陪臣掌握命运。到了战国时期,各国合纵连横,以武力争夺强权。因此,各国的公子,如魏国的信陵君、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楚国的春申君,都借助王公的势力,争相成为游侠,鸡鸣狗盗之事无所不为,都受到礼遇。
赵国的相国虞卿抛弃国家和君主,帮助周朝的穷困和魏国的魏齐的困境;信陵君无忌偷取符节,假传命令,杀将专权,以解平原君的急难:他们都以此来取得诸侯的重视,在天下显名,那些扼腕叹息的人,都把四豪视为首屈一指。
于是,背叛公义、死党之议形成,守职奉上之义被废弃。
到了汉朝兴起,法律宽松,没有进行改革。因此,代相陈豨有车千乘,吴濞、淮南都招募了成千的宾客。外戚大臣魏其、武安等人争权夺利于京城,布衣游侠剧孟、郭解之流在民间驰骋,权势遍布州域,力量可以折服公侯。众人以他们的名声和事迹为荣,都渴望效仿。即使他们陷入刑法,也宁愿牺牲生命而成名,就像季路、仇牧那样,即使死了也不后悔。
因此,曾子说:‘上位者失去正道,民心散乱已久。’如果不是明君在上,以好恶来观察,以礼法来统一,百姓怎么知道禁止什么、回归正道呢!
古代的正法:五霸是三王的罪人;而六国是五霸的罪人。那四位豪杰,又是六国的罪人。至于郭解这样的人,以平民之身,窃取生死之权,他的罪已经无法用刑罚来容忍了。看他们温和善良,广泛地爱护他人,扶贫救急,谦逊不夸耀,都有非凡的品格。可惜他们没有走上道德之路,只是沉溺于末流,导致杀身成仁,家族灭亡,这不是不幸。
从魏其、武安、淮南之后,天子痛恨不已,卫、霍改变立场。然而,郡国中的豪杰到处都有,京城的亲戚和显贵相互可见,这是古今常道,不值得过多评论。只有成帝时期,外戚王氏的宾客最为兴盛,楼护是他们的领袖。到了王莽时期,公卿之间陈遵是佼佼者,乡里的游侠原涉是首领。
朱家是鲁国人,与汉高祖同时代。鲁国人都以儒教为荣,而朱家以侠义闻名。他救活的豪杰有百人,其他普通人更是数不胜数。然而,他从不夸耀自己的能力,享受他的德行,他曾经施舍的东西,唯恐被人看见。他先帮助贫穷的人,即使自己家徒四壁,衣服不华丽,食物不丰盛,乘坐的马车也不豪华。他总是先帮助别人的急难,甚至超过自己的私事。
他暗中帮助季布摆脱困境,等到季布显贵后,终身不见。从关东到西,没有人不渴望与他结交。
楚国的田仲以侠义闻名,他的父亲是朱家的朋友,他自己认为自己比不上朱家。田仲死后,有剧孟。
剧孟是洛阳人。周人以经商为生,剧孟以侠义显名。在吴、楚叛乱时,条侯周亚夫担任太尉,乘传车东行,将至河南,得到剧孟,高兴地说:‘吴、楚发动大事却不寻求剧孟,我知道他们成不了什么大事。’天下动荡,大将军得到他就像得到一个敌国。
剧孟的行为与朱家相似,但喜欢赌博,喜欢年轻人的游戏。然而,他母亲去世时,从远方送葬的车有千辆。等到剧孟去世,家中没有十金的财产。而符离的王孟,也在江淮之间以侠义闻名。这时,济南的瞷氏、陈周肤也以豪杰闻名。景帝听说后,派人将他们全部杀死。此后,代国的白、梁国的韩毋辟、阳翟的薛况、陕县的寒孺,纷纷出现。
郭解是河内轵人,是温善相人许负的外孙。郭解的父亲以侠义著称,在汉文帝时期被杀。郭解为人冷静勇猛,不喝酒。年轻时阴险狠毒,不满足于现状,杀的人很多。他为了朋友报仇,藏匿逃犯,做非法勾当,铸钱、盗墓等行为数不胜数。幸亏有运气,经常在困境中逃脱,如果遇到赦免。
等到郭解年纪大了,他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变得节俭,以德报怨,慷慨施舍,少有所求。然而,他自认为是侠士的心情更加浓厚。既然已经帮助了别人,他就不会炫耀自己的功绩,他的阴险狠毒仍然如故。
年轻人仰慕他的行为,也常常为他报仇,但不让他知道。
郭解的姐姐的儿子依靠郭解的势力,与人饮酒,强迫他干杯,超出了他的能力,强迫他喝。那人愤怒,刺杀了郭解的姐姐的儿子,逃跑了。郭解的姐姐愤怒地说:‘以郭翁伯时人的名义杀死我的儿子,凶手不能逃脱!’她将尸体丢弃在路边,不埋葬,想要羞辱郭解。郭解派人暗中探知凶手的下落。凶手窘迫之下自己回来,将实情告诉了郭解。郭解说:‘你杀他是应该的,我的儿子不正直。’于是放走了凶手,责备了他的姐姐的儿子,收尸并埋葬。
众人听说后,都称赞郭解的义举,更加依附于他。
郭解外出时,人们都躲避他,只有一个人独自坐着看他。郭解问他姓名,客人想要杀他。郭解说:‘在乡里不被人尊敬,这是我的德行不够,他有什么罪!’于是暗中请尉史说:‘这个人是我看重的人,等到服役的时候放了他。’每次轮到他值班,都多次经过,官吏不去抓他。他感到奇怪,问原因,郭解让他放了那个人。那个坐着的人于是脱去衣服谢罪。年轻人听说后,更加仰慕郭解的行为。
洛阳有人有仇怨,乡里的贤豪居中调解,有十几个,但最终都没有听从。客人于是见到了郭解。郭解在夜里见到了仇家,仇家愿意听从。郭解对仇家说:‘我听说洛阳的公卿在调解,但大多数人都不听。现在你幸运地听从了我的调解,我怎么可以从其他县夺走你邑中贤大夫的权力呢!’于是夜里离开,不让别人知道,说:‘暂时不用,等我去了,让洛阳的豪杰居中调解,你再听。’
郭解身材矮小,谦逊节俭,外出从未骑马,不敢乘车进入县庭。他到其他郡国,为人请求事情,事情可以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各自满足他们的意愿,然后才敢吃酒食。众人因此非常尊重他,争相为他效力。乡里的年轻人和附近县的豪杰半夜拜访他,常常有十多辆车,请求他在客舍养他们。
等到郭解被迁往茂陵时,他贫穷,不符合迁往的条件。官吏害怕,不敢不迁。卫将军为他说话:‘郭解家贫,不符合迁往的条件。’皇帝说:‘郭解身为布衣,权力大到让将军说话,这说明他家并不贫穷!’郭解被迁走,众人送行,出资超过千万。轵人杨季主的儿子是县掾,阻拦了他,郭解的侄子砍掉了杨掾的头。郭解进入关中,关中的贤豪,无论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争相与他交往。乡里的人又杀了杨季主,杨季主的家上书的人又杀了阙下的人。皇帝听说后,下令官吏逮捕郭解。
郭解逃亡,将母亲和家人安置在夏阳,自己到了临晋。临晋的籍少翁素来不认识郭解,于是出关。籍少翁已经放出郭解,郭解传到太原,所经过的地方都告诉主人。官吏追踪到籍少翁,少翁自杀,死前没有留下话。过了很久才找到郭解,彻底查清了他的罪行,但郭解所杀的人,都在赦免之前。
轵县有位儒生在接待使者时坐下,有客人称赞郭解,儒生说:‘郭解专门因为奸邪行为触犯公法,怎么能说是贤人呢?’郭解的客人听到这话,杀了这名儒生,并割了他的舌头。官吏因此责问郭解,但郭解实际上并不知情,杀人的凶手也始终没有被发现。官吏上奏郭解无罪。御史大夫公孙弘议论说:‘郭解以平民身份行侠仗义,因为小事杀人,郭解不知情,这个罪过比他知道杀人还要严重。应当以大逆不道之罪处罚。’于是郭解全家被灭族。
从那时起,行侠仗义的人很多,但没有值得称道的。然而关中长安的樊中子,槐里的赵王孙,长陵的高公子,西河的郭翁中,太原的鲁翁孺,临淮的皃长卿,东阳的陈君孺,虽然都是侠客,但都有谦逊退让的君子之风。至于北道的姚氏,西道的杜氏,南道的仇景,东道的赵佗羽公子,南阳的赵调等人,不过是住在民间的小偷,哪里值得一提!这是先前朱家所不屑的。
萭章字子夏,是长安人。长安繁华,街巷中各有豪侠,萭章住在城西的柳市,被称为‘城西萭章子夏’。他是京兆尹的门下督,跟随他到殿中,侍中、诸侯、贵人争相想要与萭章握手,没有人愿意与京兆尹交谈。萭章非常害怕。后来京兆尹不再让他跟随。
萭章与中书令石显关系很好,也得到石显的权力,门客的车马常常聚集。到了成帝初年,石显因为专权擅势被免官,被贬回原籍。石显资产巨万,将要离开时,留下床榻、席子、器物等价值数百万,想要送给萭章,萭章却不接受。宾客中有人问他为什么,萭章叹息说:‘我以平民身份得到石君的同情,石君家破人亡,我无法为他做什么,接受他的财物,这会成为石家的祸害,萭家反而应该以此为福吗!’众人因此佩服他。
河平年间,王尊担任京兆尹,打击豪侠,杀了萭章以及箭张回、酒市赵君都、贾子光,他们都是长安的名门望族,因为报仇而养刺客。
楼护字君卿,是齐国人。他的父亲是世医,楼护年轻时跟随父亲在长安行医,出入贵族人家。楼护诵读医经、本草、方术等数十万字,长者们都喜欢并重视他,共同说:‘以君卿之才,为什么不去做官学习呢?’因此他辞别父亲,学习经传,做了几年京兆吏,很有名誉。
当时,王氏家族正盛,门客满门,五侯兄弟争名夺利,他们的门客各有厚待,但没有人能左右他们,只有楼护被所有家族接纳,都得到他们的欢心。他结交士大夫,无所不倾,尤其亲近尊敬长者,众人因此佩服他。他身材矮小,言辞敏捷,议论常依循名节,听的人都感到敬畏。他与谷永一起成为五侯的贵宾,长安人称他为‘谷子云笔札,楼君卿唇舌’,意思是他们都受到信任。
母亲去世后,送葬的人送来了二三千辆马车,乡里的人唱道:‘五侯治丧楼君卿。’
过了一段时间,平阿侯推荐楼护为方正,担任谏大夫,出使郡国。楼护借贷,携带大量货币和丝绸,路过齐国,上书请求上祭先人墓地,趁机会见宗族故人,根据亲疏关系赠送束帛,一天的花费就有数百金。使节回来后,上奏的事务得到皇帝的满意,被提拔为天水太守。几年后免职,回到长安。
当时成都侯商担任大司马卫将军,退朝后,想要拜访楼护,他的主簿劝阻说:‘将军地位尊贵,不应该进入民间。’商不听,于是前往楼护家。楼护家狭小,属官站在车下,等了很久,天快下雨了,主簿对西曹的官员说:‘不肯强硬劝阻,反而要在这里淋雨!’商回来后,有人告诉主簿的话,商很生气,因为其他职务的事离开了主簿,终身被废黜。
后来楼护再次被推荐为广汉太守。元始年间,王莽担任安汉公,专权,王莽的长子王宇与妻兄吕宽密谋用血涂抹王莽宅邸的门,想要吓唬王莽让他归政。事情被发现后,王莽大怒,杀了王宇,而吕宽逃亡。吕宽的父亲与楼护有交情,吕宽到广汉时拜访楼护,但没有告诉他实情。几天后,逮捕吕宽的诏书到了,楼护逮捕了吕宽。王莽非常高兴,征召楼护入京为前煇光,封为息乡侯,位列九卿。
王莽居摄时,槐里的大盗赵朋、霍鸿等人起事,蔓延到前煇光的辖区,楼护因此被免职,成为平民。他在位时,所得的爵位和贿赂都耗尽了。退居民间后,当时五侯都已经去世,年老失势,宾客越来越少。到了王莽篡位,因为旧恩召见楼护,封为楼旧里附城。而成都侯商的儿子王邑担任大司空,地位尊贵,商的旧友都敬重王邑,只有楼护像以前一样安心,王邑也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当时王邑请楼护的宾客,王邑坐在酒席下,称楼护为‘贱子上寿’。在座的百余人离开座位伏拜,只有楼护面向东端正坐着,对王邑说:‘公子尊贵啊!’
起初,楼护有位老朋友吕公,没有儿子,把吕公托付给楼护。楼护与吕公、妻子与吕妪同吃同住。等到楼护家居,妻子对吕公很不满。楼护听说后,流泪责备妻子说:‘吕公因为旧交穷困潦倒,把身体托付给我,这是道义上应当奉养的。’于是楼护终身奉养吕公。楼护去世后,儿子继承了爵位。
陈遵字孟公,是杜陵人。他的祖父陈遂,字长子,宣帝还是微不足道的时候,与陈遂有旧交,一起赌博,陈遂多次输钱。等到宣帝即位,任用陈遂,逐渐升迁到太原太守,于是赐给陈遂诏书说:‘制诏太原太守:官职尊贵,俸禄丰厚,可以偿还赌博输的钱了。妻君宁时在旁边,知道情况。’陈遂于是辞谢,接着说:‘这件事发生在元平元年赦令之前。’他就是这样受到重视的。元帝时,征召陈遂为京兆尹,到廷尉任职。
陈遵年少时丧父,与张竦伯松一起担任京兆史。张竦博学通达,以廉洁节俭自守,而陈遵放纵不羁,行为虽然不同,但彼此亲近友好,哀帝末年都很有名气,成为后辈中的佼佼者。他们一起进入公府,公府的属官都乘坐破车,骑小马,不穿华丽的衣服,而陈遵却独享华丽的车辆和衣服,门外车马络绎不绝。他又常常酒后回家,公务多次荒废。西曹按照惯例处罚他,侍曹就到寺庙告诉陈遵:‘陈卿今天因为某件事被处罚。’陈遵说:‘满一百次才告诉我。’按照惯例,有一百次处罚的人会被免职,满一百次,西曹就报告请求免职。大司徒马宫是大儒,也是优士,又很重视陈遵,对西曹说:‘这个人是个大度之士,怎么能因为小错就处罚他呢?’于是推荐陈遵能够治理三辅的剧县,补任郁夷令。过了一段时间,与扶风相失,自己辞职。
槐里的大盗赵朋、霍鸿等人起事,陈遵担任校尉,击退赵朋、霍鸿有功,被封为嘉威侯。住在长安中,列侯、近臣、贵戚都很重视他。地方官员上任,以及郡国的豪杰到京师,没有人不通过他。
陈遵喜欢喝酒,每次大醉,宾客满堂,就关门,把客人的车轴扔进井里,即使有急事,客人也走不了。曾经有部刺史上奏事务,路过陈遵家,正赶上他正在喝酒,刺史非常尴尬,等到陈遵喝得有些醉了,突然闯进去见陈遵的母亲,叩头自白自己有与尚书会面的约定,母亲才让他从后门出去。陈遵常常醉酒,但公务也没有耽误。
身高超过八尺,长头大鼻,容貌非常魁梧。略微涉猎传记,擅长文辞。性格喜欢书法,与人交往时写的信件,主人都会珍藏起来以示荣耀。请求他人时不敢违背,所到之处,衣冠楚楚的人都会随身携带,唯恐落后。当时有与遵同姓同字的人,每次到别人家,都会称呼为陈孟公,在座的人无不震惊,等到真正到达时却不是,于是大家就称他为陈惊坐。
王莽一直认为遵有才华,在他任职期间多次称赞他,因此他被任命为河南太守。到任后,他打算派遣随从史西,在前方召来十个擅长书法的官吏,处理私人信件以感谢京师的旧友。遵倚靠在几案上,口头指示书吏,同时处理官府事务,写了数百封信,亲疏程度各有不同,河南人都感到惊讶。几个月后被免职。
起初,遵担任河南太守时,他的弟弟级担任荆州牧,在前往官职时,两人都经过长安,拜访了富人故淮阳王的外家左氏,一起饮食作乐。后来司直陈崇听说这件事,弹劾上奏说:‘遵兄弟有幸蒙受恩宠,超越常人,分别担任了郡守和州牧,他们的职责是举荐正直、纠正邪恶、宣扬圣化,但他们却不正身自慎。遵刚被任命时,乘坐藩车进入街巷,经过寡妇左阿君家,她设宴唱歌,遵起身跳舞,摔倒坐在席上,晚上留宿,被侍女扶着睡觉。遵知道饮酒宴乐要有节制,礼节上不应进入寡妇家中,但他却沉溺于酒宴,混淆了男女界限,轻视爵位,玷污了官印,这是不可容忍的。请将他们都免职。’遵被免职后,回到长安,宾客更加增多,饮食如常。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九江和河内的都尉,总共三次担任两千石级别的官职。而张竦也成为了丹阳太守,被封为淑德侯。后来他们都免了官职,以列侯的身份回到长安。竦生活贫困,没有宾客,有时有好事者前来询问问题,讨论经书而已。而遵日夜呼号,车马满门,酒肉不断。
在此之前,黄门郎扬雄创作了《酒箴》来讽谏成帝,文章中用酒客难住法度之士,比喻说:‘你就像瓶子一样。看瓶子的位置,位于井边,处于高处靠近深渊,一动就接近危险。酒不入口,却装满了水,不能左右移动,被绳子系住。一旦阻碍,就会被拉倒,身体沉入黄泉,骨头化为泥。自己如此,不如鸱夷。鸱夷滑稽,肚子像大壶,整天装满酒,人们又可以借来喝。常常作为国家的器物,托付给随从的车,出入两宫,经营公家。由此看来,酒有什么过分的呢!’遵对此非常高兴,经常对张竦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你讽诵经书,苦身自约,不敢有丝毫差池,而我却放任自流,沉溺于世俗,官爵功名不比你少,但我却更加快乐,难道不是更好吗!’竦说:‘人各有性,长短自裁。你想成为我也不能,我想效仿你也会失败。尽管如此,学习我的人容易维持,效仿你的人难以驾驭,这是我常说的话。’
等到王莽失败后,两人都客居在池阳,竦被贼兵杀害。更始帝到达长安后,大臣推荐遵为大司马护军,与归德侯刘飒一起出使匈奴。单于想要胁迫遵,遵陈述利害,言辞恳切,单于对他非常惊讶,于是让他返回。恰逢更始帝失败,遵留在朔方,被贼兵击败,当时他醉酒被杀。
原涉字巨先。他的祖父在武帝时期因为豪杰自阳翟迁至茂陵。涉的父亲在哀帝时期担任南阳太守。天下富足,大郡的列官,送葬的费用都在千万以上,妻子和子女共同接受这些,用来确定产业。当时很少有人实行三年的丧礼。等到涉的父亲去世,他推辞了南阳的丧葬费用,实行了三年的丧礼,因此在京师名声大噪。礼毕后,扶风人邀请他担任议曹,士大夫们纷纷前来拜访。大司徒史丹推荐他能够处理重大事务,任命他为谷口令,当时他二十多岁。谷口人听闻他的名声,不言而喻,都服从他的治理。
在此之前,涉的叔父被茂陵的秦氏所杀,涉在谷口住了半年左右,自己弹劾去官,想要报仇。谷口当地的豪杰为他杀了秦氏,逃亡了一年多,遇到大赦才回来。郡国的豪杰以及长安、五陵等地有气节的人,都归附并敬慕他。涉于是竭尽所能地接待他们,无论贤能与否,门前都是宾客盈门,所在的乡里也满是客人。有人讥讽涉说:‘你本来是二千石官员的后代,自小修养自己,以行丧礼、推让财物、谦让为名,即使是为了复仇,也不失仁义,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己,成为轻侠之徒呢?’涉回答说:‘你难道没见过家中的寡妇吗?起初自我约束时,我羡慕宋伯姬和陈孝妇,不幸被盗贼所污,于是行为淫乱,知道这是非礼,但无法自省。我就是这样的人!’
涉自认为之前推辞南阳的丧葬费用,让自己得到了名声,但让先人的坟墓过于简陋,这是不孝的。于是他大兴土木,建造了华丽的墓地和房屋,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和重重的门。起初,武帝时期,京兆尹曹氏在茂陵下葬,人们称这条路为京兆仟,涉羡慕他,于是购买土地开辟道路,立了标志,称为南阳仟,但人们都不愿意跟随,称之为原氏仟。所有的费用都依赖富人和长者,但涉自己的衣服、车马等物品,妻子和子女都处于困境。他专门以救济贫穷、帮助急需的人为职责。有人曾设宴邀请涉,涉进入里门时,遇到一个他认识的母亲生病避疫在里宅的人。涉立刻前往探望,敲门。家里在哭泣,涉于是进去吊唁,询问丧事。家里一无所有,涉说:‘只要打扫干净,洗浴一下就可以了,等涉。’回到主人那里,对宾客叹息说:‘亲人躺在地上无人收尸,涉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希望撤去酒食。’宾客争相询问应该怎么办,涉于是侧身坐在席上,削了木片写了一张清单,详细记录了衣物、棺木,甚至包括饭食和含在口中的东西,分发给宾客。宾客们急忙去市场购买,到了傍晚都聚集齐了。涉亲自检查完毕后,对主人说:‘愿意接受馈赠了。’大家一起饮食后,涉独自没有吃饱,于是带着棺木和物品,和宾客一起前往丧家,帮忙装殓、抬棺、下葬。
涉对待人非常周急,有人曾经诋毁涉说他是‘奸人之雄’,丧家的子女立刻刺杀了那个说的人。
涉的宾客中很多人犯法,罪行多次上报。王莽多次逮捕他,想要杀死他,但最终都赦免了他。涉害怕了,请求担任卿府的掾史,想要借此避开宾客。文母太后去世时,他担任守复土校尉。后来被任命为中郎,之后免了官。涉想要上坟,不想见到宾客,就秘密地和旧友约定会面。涉独自驾车前往茂陵,傍晚时分,进入他的里宅,于是自己躲起来不见人。他派奴仆去市场买肉,奴仆因为涉的脾气和屠夫争吵,砍伤了屠夫,逃跑了。当时,茂陵的守令尹公刚刚上任,涉还没有去拜访他,听说这件事后非常愤怒。知道涉是名豪,想要借此机会展示威严,改变风气,派两个官吏威胁守卫涉。到了中午,奴仆还没有回来,官吏想要立即杀死涉。涉感到逼迫和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好涉约定上坟的人驾驶的几十辆车到达,都是一些豪杰,他们一起劝说尹公。尹公不听,那些豪杰就说:‘原巨先的奴仆犯法,应该让他光着膀子自己绑起来,用箭穿过耳朵,到官府门前谢罪,对您的威严也足够了。’尹公同意了。涉按照他们的话去谢罪,然后穿着衣服被遣送离开。
最初,原涉和新丰富人祁太伯成为朋友,祁太伯同母的弟弟王游公一直嫉妒原涉,当时他是县里的属官,他对县令尹公说:‘你这样侮辱原涉,一旦他真的成了县令,你再次独自回到府里做官,原涉的刺客像云一样多,杀人却不知道主人的名字,这真是让人寒心。原涉治理家宅,奢侈过度,违法乱纪的行为非常明显,皇上也知道这些。现在为您打算,不如毁掉原涉的家宅,列出他的旧恶,您一定能得到真县令的位置。这样,原涉也不敢怨恨了。’尹公按照他的计划行事,王莽果然认为他是真县令。
原涉因此怨恨王游公,挑选宾客,派长子原初带领二十辆车去抢劫王游公的家。王游公的母亲就是祁太伯的母亲,所有的宾客见到她都下拜,传说‘不要惊扰祁夫人’。于是他们杀了王游公的父亲和儿子,砍下头颅带走。
原涉的性格有点像郭解,外表温和仁慈谦逊,但内心却喜欢杀人。在尘世中瞪一眼,就有很多人被他杀死。王莽末年,东方起兵,许多王子和贵族都推荐原涉能够得到士人的死心,可以任用。王莽于是召见他,责问他罪恶,赦免了他的罪行,任命他为镇戎大尹。原涉到任不久,长安失守,郡县中许多人假借名义起兵,攻击并杀害了二千石级别的官员来响应汉朝。那些假借名义的人早就听说过原涉的名声,争相询问原尹在哪里,拜访他。当时依附原涉的王莽州牧使者都得以存活。他们把原涉送到长安,更始西屏将军申徒建请求与原涉见面,非常重视他。因此,茂陵令尹公毁掉原涉家宅的人成了申徒建的主簿,原涉本来没有怨恨他。
原涉从申徒建那里出来后,尹公故意拦住原涉下拜,说:‘时代已经改变了,不要再相互怨恨了!’原涉说:‘尹君,你为什么一直对付我呢!’原涉因此愤怒,派刺客杀了主簿。
原涉想要逃走,申徒建内心恨他,表面上说:‘我想和原巨先一起镇守三辅地区,难道会因为一个官员而改变吗!’宾客传达了这个消息,让原涉自己到狱中请罪,申徒建答应了他。宾客们用几十辆车把原涉送到监狱。申徒建派人拦截在路上的车上抓捕原涉,把送车分散后骑马逃走,最终斩杀了原涉,把他的尸体悬挂在长安的市场上。
从哀帝、平帝年间开始,郡国到处都有豪杰,但没有人能数得过来。那些名声传遍州郡的人,霸陵的杜君敖、池阳的韩幼孺、马领的绣君宾、西河的漕中叔,都有谦逊退让的风度。王莽统治时期,打压豪侠,名声捕漕中叔,但没能抓到他。他原本和强弩将军孙建关系很好,王莽怀疑孙建藏匿了他,广泛询问孙建。孙建说:‘我确实和漕中叔关系好,杀了我可以掩盖责任。’王莽性格果断残忍,无法容忍,但他重新考虑后,没有继续追问,最终没有抓到漕中叔。漕中叔的儿子少游,又因为侠义闻名于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游侠传-注解
古者天子建国:古代的天子建立国家,这里的‘建国’指的是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或扩大领土。
诸侯立家:诸侯在自己的封地内建立家庭和政权,‘立家’在这里指的是建立自己的家族和治理体系。
卿、大夫以至于庶人:从卿大夫到庶民,‘卿’是高级官员,‘大夫’是中级官员,‘庶人’是普通百姓。
各有等差: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有不同的等级和职责。
觊觎:贪婪的欲望。
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德的时候,政权不掌握在大夫手中,这句话反映了孔子对于政治权力的看法。
百官有司:各种官员和部门。
奉法承令:遵守法律,执行命令。
修所职:履行自己的职责。
诛:处死。
罚:惩罚。
周室既微:周朝的权力已经衰微。
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礼乐制度和军事征伐都由诸侯掌握。
桓、文之后:齐桓公和晋文公之后。
大夫世权:大夫世袭权力。
陪臣:诸侯的属臣。
陵夷至于战国:衰落到了战国时期。
合从连衡:合纵连横,战国时期的一种外交策略。
力政争强:依靠武力争夺强权。
游侠:古代的一种侠客,以行侠仗义为特点。
鸡鸣狗盗:指小偷小摸的行为。
弃国捐君:抛弃国家,放弃君主。
窃符矫命:偷取符节,伪造命令。
扼腕而游谈者:以某种方式引起人们共鸣和讨论的人。
禁网疏阔:法律和制度宽松。
匡改:纠正和改革。
代相陈豨:代国相陈豨。
吴濞、淮南:吴王濞和淮南王。
外戚大臣:皇帝的外戚和重要大臣。
布衣游侠:平民中的侠客。
权行州域:权力在州域范围内行使。
刑辟:刑法。
季路、仇牧:古代的忠臣,以死报国。
五伯:春秋时期的五霸。
三王:夏、商、周三代的王。
郭解:郭解,西汉时期著名的游侠,以侠义著称。
河内轵人:河内轵县的人。
温善相人:温文尔雅,善于观察人。
许负外孙:许负的外孙。
孝文时:汉文帝时期。
阴贼感概:内心阴郁,感慨万千。
臧命作奸剽攻:隐藏命令,进行非法活动。
休乃铸钱掘冢:停止铸钱和盗墓。
天幸:天赐的幸运。
窘急常得脱:在困境中常常得以逃脱。
适有天幸:恰巧天赐幸运。
折节为俭:改变态度,变得节俭。
以德报怨:用恩惠回报怨恨。
厚施而薄望:施舍很多,期望很少。
阴脱季布之厄:暗中帮助季布脱离困境。
关以东:函谷关以东的地区。
周人以商贾为资:周人以经商为生。
条侯:周亚夫,曾任条侯。
乘传东:乘坐传车东行。
敌国:敌对的国家。
朱家:朱家,汉代著名侠士,以行侠仗义著称。
田仲:田仲,楚国人。
剧孟:剧孟,洛阳人。
河南:河南省。
骚动:动荡不安。
大将军:古代的将军。
得之若一敌国:得到他就像得到一个敌国一样重要。
所臧活豪士:所收养救活的豪杰。
庸人:普通人。
饮其德:享受他们的恩德。
振人不赡:帮助那些贫困的人。
延颈愿交:伸长脖子希望交朋友。
父事朱家: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朱家。
自以为行弗及也:自认为自己的行为比不上朱家。
好博:喜欢赌博。
多少年之戏:多年的游戏。
符离王孟:符离王孟,以侠客著称。
济南瞷氏:济南瞷氏家族。
陈周肤:陈周肤,以豪杰著称。
景帝:西汉的景帝。
使使尽诛此属:派人去全部处决这些人。
代诸白:代国的诸白。
梁韩毋辟:梁国的韩毋辟。
阳翟薛况:阳翟的薛况。
陕寒孺:陕寒孺。
白:白姓。
梁:梁姓。
毋辟:毋辟。
阳翟: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河南省禹州市。
薛况:薛况。
诛死:被处死。
少时阴贼感概:年轻时候内心阴郁,感慨万千。
所杀甚众:杀人很多。
以躯借友报仇:为了朋友报仇,亲自去杀人。
既已振人之命:已经救了别人的命。
矜其功:自夸自己的功绩。
其阴贼著于心本发于睚眦如故云:他内心的阴郁和怨恨依然如故。
解姊子:郭解的姐姐的儿子。
使之釂:让他干杯。
非其任:不是他应该做的。
强灌之:强迫他喝酒。
弃其尸道旁:把他的尸体扔在路边。
弗葬:不埋葬。
欲以辱解:想要羞辱郭解。
解使人微知贼处:郭解派人暗中探知凶手的下落。
贼窘自归:凶手窘迫地自己回来。
具以实告解:把实情告诉郭解。
公杀之当:你杀他是应该的。
吾儿不直:我的儿子没有理。
遂去其贼:于是放走了凶手。
罪其姊子:责怪他的姐姐的儿子。
收而葬之:收尸并埋葬。
诸公闻之:众人听说这件事。
多解之义:都称赞郭解的义气。
益附焉:更加依附于他。
箕踞视之:坐着伸开双腿看着他。
肉袒谢罪:光着上身谢罪。
居邑屋不见敬:住在城中却不被尊敬。
是吾德不修也:这是我的德行没有修养好。
彼何罪:他有什么罪呢?
至践更时脱之:在服劳役的时候释放他。
每至直更:每次值班的时候。
数过:多次经过。
吏弗求:官吏不去抓他。
怪之:对此感到奇怪。
问其故:询问原因。
解使脱之:郭解让人放他走。
箕踞者乃肉袒谢罪:那个坐着伸开双腿的人就光着上身谢罪。
少年闻之:年轻人听说这件事。
愈益慕解之行:更加仰慕郭解的行为。
洛阳人有相仇者:洛阳有人相互仇恨。
邑中贤豪居间以十数:城中贤豪居中调解的有十几个人。
终不听:最终都没有听。
客乃见解:客人就去找郭解。
仇家曲听:仇家曲意听从。
吾闻洛阳诸公在间:我听说洛阳的诸公在调解。
多不听:大多不听。
今子幸而听解:现在你幸好听从了我的调解。
解奈何从它县夺人邑贤大夫权乎:我怎能从别的县夺走你邑中贤大夫的权力呢?
且毋庸:暂时不用。
待我去:等我走。
令洛阳豪居间乃听:让洛阳的豪杰居中调解才肯听。
短小:身材矮小。
恭俭:谦逊节俭。
出未尝有骑:外出从未骑马。
不敢乘车入其县庭:不敢乘车进入他的县城。
之旁郡国:去旁边的郡国。
为人请求事:帮助别人请求事情。
事可出:事情可以办成。
不可者:不能办成的事情。
各令厌其意:让每个人都满意。
然后乃敢尝酒食:然后才敢吃酒食。
诸公以此严重之:众人因此非常尊重他。
争为用:争相为他效劳。
邑中少年及旁近县豪:城中年轻人和附近县的豪杰。
夜半过门:半夜时分经过他的家门。
常十余车:常常有十几辆车。
请得解客舍养之:请求郭解在客舍中养他们。
徙豪茂陵也:迁移到茂陵。
不中訾:不符合迁移的条件。
吏恐:官吏害怕。
不敢不徙:不敢不迁移。
卫将军为言:卫将军为他说话。
郭解家贫,不中徙:郭解家贫,不符合迁移的条件。
此其家不贫:这是他的家不贫。
解徙,诸公送者出千余万:郭解迁移时,众人送行的有千余万。
轵人杨季主子:轵县人杨季主的儿子。
为县掾:担任县掾。
隔之:阻拦他。
解兄子断杨掾头:郭解的侄子砍下了杨掾的头。
入关:进入关中。
关中贤豪知与不知:关中的贤豪无论认识与否。
闻声争交欢:听到他的声音都争相交往。
邑人又杀杨季主:城里的人又杀了杨季主。
季主家上书人又杀阙下:杨季主的家上书人又在宫门前被杀。
上闻,乃下吏捕解:皇帝听说后,就下令官吏逮捕郭解。
解亡,置其母家室夏阳:郭解逃亡,把他的母亲和家眷安置在夏阳。
身至临晋:他自己到了临晋。
临晋籍少翁:临晋的籍少翁。
素不知解:一向不认识郭解。
因出关:因此出关。
籍少翁已出解:籍少翁已经放走了郭解。
解传太原:郭解传到了太原。
所过辄告主人处:经过的地方就告诉主人。
吏逐迹至籍少翁:官吏追踪到籍少翁。
少翁自杀,口绝:籍少翁自杀,口供断绝。
久之得解:过了很久才找到郭解。
穷治所犯为:彻底查究他的罪行。
而解所杀,皆在赦前:而郭解所杀的人,都在赦免之前。
轵:轵,古代地名,指今天的河南省济源市。
儒生:儒生,指受过儒家经典教育的读书人。
侍使者:侍使者,指在使者身边担任侍从的人。
公法:公法,指国家的法律。
贤:贤,指有德行、有才能的人。
任侠:任侠,指行侠仗义,帮助弱小。
行权:行权,指运用权谋。
睚眦杀人:睚眦杀人,形容因极小的怨隙而杀人。
族解:族解,指将郭解及其家族成员全部处死。
侠者:侠者,指行侠仗义的人。
恂恂:恂恂,形容谦逊有礼。
退让君子之风:退让君子之风,指谦逊退让、有君子风度。
盗跖:盗跖,春秋时期著名的盗贼,后成为盗贼的代称。
京兆尹:京兆尹,古代官职,负责管理京兆地区的行政事务。
中书令:中书令,古代官职,负责管理中央政府的文书和机密。
石显:石显,西汉末年权臣,曾任中书令。
床席器物:床席器物,指家具和生活用品。
直:直,通“值”,指价值。
经传:经传,指儒家经典及其注释。
京兆吏:京兆吏,指在京兆地区担任官职的人。
五侯:五侯,指西汉末年的五位权贵。
上客:上客,指最受尊敬的客人。
谷子云:谷子云,指谷永,西汉末年著名文学家。
楼君卿:楼君卿,指楼护,西汉末年著名文学家。
天水太守:天水太守,指管理天水地区的官员。
广汉太守:广汉太守,指管理广汉地区的官员。
安汉公:安汉公,指王莽,西汉末年篡位者。
前煇光:前煇光,指前煇光侯,王莽时期的封号。
息乡侯:息乡侯,王莽时期的封号。
槐里:槐里,古代地名,指今天的陕西省渭南市。
赵朋:赵朋,西汉末年起义军领袖。
霍鸿:霍鸿,西汉末年起义军领袖。
元始:元始,西汉末年王莽的年号。
附城:附城,指附属于城池的城防。
大司马卫将军:大司马卫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军事事务。
主簿:主簿,古代官职,负责文书和机密。
西曹:西曹,古代官署名,负责文书和机密。
掾:掾,古代官职,负责文书和机密。
玺书:玺书,指皇帝的诏书。
太原太守:太原太守,指管理太原地区的官员。
京兆史:京兆史,指在京兆地区担任史官的人。
曹事:曹事,指官府的事务。
侍曹:侍曹,古代官署名,负责文书和机密。
寺舍:寺舍,指寺庙。
部刺史:部刺史,古代官职,负责管理一个地区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尚书:尚书,古代官职,负责管理中央政府的文书和机密。
郁夷令:郁夷令,指管理郁夷地区的官员。
扶风: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扶风县。
校尉:校尉,古代官职,负责军事事务。
嘉威侯:嘉威侯,古代封号。
牧守:牧守,指地方行政官员。
客车辖:客车辖,指马车的车轴。
八尺余:古代以尺为长度单位,八尺余即超过八尺,约等于2.4米,形容身材高大。
长头大鼻:形容人的面容特征,长头大鼻在当时可能被视为一种美。
容貌甚伟:容貌非常雄伟,形容外貌出众。
略涉传记:稍微涉猎过传记类书籍,指对人物传记有所了解。
赡于文辞:擅长文辞,指有文学才华。
性善书:性格喜欢书法,指有书法爱好。
尺牍:古代的书信,尺牍即书信。
衣冠怀之:衣冠指的是衣服和帽子,这里指人们把书信珍藏起来,表示对其的尊敬。
逆:违背,不遵从。
列侯:古代的一种爵位,位列侯爵。
陈孟公:古代的一种尊称,陈孟公是对陈姓人物的尊称。
号:称呼,命名。
王莽:西汉末年的政治家,曾篡位建立新朝。
河南太守:古代官职,河南即今天的河南省,太守是地方行政长官。
从史:古代官职,从史是辅助官员。
京师:古代对都城的称呼,这里指当时的首都。
冯几:依靠几案,指休息或等待。
口占:口头创作,即即兴创作。
书吏:古代的文书官员。
省官事:处理官务。
衣冠:指士大夫的服饰,这里指士大夫。
怀之:怀揣,这里指随身携带。
时列侯:当时的列侯。
陈惊坐:一种称呼,表示对人的尊敬。
素奇遵材:一直认为遵有才华。
多称誉者:很多人赞誉他。
起为河南太守:被任命为河南太守。
遣从史西:派遣从史前往西部。
召善书吏:召唤擅长书法的文书官员。
治私书谢京师故人:处理私人信件以感谢在京师的旧友。
口占书吏:口头创作书信。
亲疏各有意:对亲近和疏远的人有不同的态度。
河南大惊:河南地区的人们感到非常惊讶。
免:被免职。
荆州牧:古代官职,荆州牧是荆州的行政长官。
长安:古代都城,位于今天的陕西省西安市。
外家:妻子的娘家。
左氏:左姓家族。
司直: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官员的行为。
劾奏:弹劾上奏。
蒙恩超等历位:受到恩宠,超过同等级别人物而得到提升。
举直察枉宣扬圣化:选拔正直的人,审查邪恶的人,宣扬圣人的教化。
不正身自慎:没有端正自己的行为,谨慎行事。
藩车:古代诸侯王的车队。
闾巷:小巷,指平民居住的地方。
寡妇:丧夫的妇女。
左阿君:左姓的寡妇。
置酒歌讴:摆设酒宴,唱歌。
跳梁:跳跃,这里指跳舞。
顿仆:跌倒。
湛酒混肴:沉溺于酒,混淆男女界限。
印韨:古代官员的印章和冠饰。
质疑问事:提出疑问,询问事情。
论道经书:讨论道德和经典书籍。
黄门郎:古代官职,负责宫廷内部事务。
酒箴:关于酒的规劝之词。
讽谏:委婉规劝。
法度士:遵守法度的人。
瓶:古代的一种容器。
瓶之居:瓶子的位置。
井之眉:井口边缘。
酒醪:酒液。
臧水:藏水,指瓶子里的水。
纆徽:绳索,这里指束缚。
■碍:阻碍。
■所轠:被系住。
黄泉:指阴间。
鸱夷:古代的一种酒器。
滑稽:灵活多变,这里指酒器能够容纳很多酒。
属车:古代的一种车辆,属于官车。
两宫:指皇宫。
公家:国家。
成帝:西汉的皇帝,名为刘骜。
张竦:西汉末年的政治家。
淑德侯:古代的一种爵位,淑德侯是对有德行的侯爵的尊称。
放意自恣:放纵自己的意愿。
浮湛俗间:沉溺于世俗。
官爵功名:官职、爵位、功绩和名声。
优邪:优越,这里指羡慕。
单于:古代匈奴的首领。
胁诎:威胁,逼迫。
朔方: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内蒙古自治区西部。
更始:西汉末年的政治家,名为刘玄,曾建立更始政权。
大司马护军:古代官职,大司马是军事最高长官,护军是辅助大司马的官员。
归德侯:古代的一种爵位,归德侯是对有德行的侯爵的尊称。
匈奴:古代民族,居住在今天的蒙古国和内蒙古地区。
陈利害:陈述利弊。
曲直:是非,对错。
池阳: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咸阳市。
贼兵:叛乱军队。
更始败:更始政权失败。
见杀:被杀害。
原涉:西汉末年的政治家。
豪桀:豪桀,指豪族和杰出的人物。
茂陵:古代陵墓,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兴平市。
南阳太守:古代官职,南阳太守是南阳郡的行政长官。
赋敛:征税。
送葬:送葬仪式。
赙送:赠送财物。
行丧冢庐:守丧期间居住的房屋。
显名:名声显赫。
谒请:拜访邀请。
议曹:古代官职,负责讨论国家大事。
谷口令:谷口地区的行政长官。
秦氏:秦姓家族。
自劾去官:自己弹劾自己,辞去官职。
亡命:逃亡。
逢赦出:遇到大赦而得以出狱。
郡国:古代的行政区域,郡和国是两种不同的行政单位。
气节:指人的节操和气概。
倾身与相待:全心全意地对待他人。
阗门:门庭若市,形容人很多。
闾里:邻里。
自放纵:放纵自己。
轻侠之徒:轻视侠义的人。
宋伯姬:古代的贤女,以节烈著称。
陈孝妇:古代的孝妇,以孝顺著称。
盗贼:盗贼,指强盗。
淫失:淫乱,失德。
非礼:不合礼节。
还:返回。
让还:辞让归还。
定产业:确立家业。
行丧冢庐三年:守丧三年。
大司徒:古代官职,大司徒是主管农业的官员。
史丹:古代官员,大司徒史丹的姓名。
能治剧:有治理复杂事务的能力。
谷口:古代地区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淳化县。
岁余:一年多。
报仇:为亲人报仇。
开道:开辟道路。
立表署:设立标志。
南阳仟:南阳千,指南阳地区的一条道路。
原氏仟:原姓千,指原姓家族的道路。
仰富人长者:依赖富人和有地位的人。
振施:救济。
衣被:衣物。
棺木:棺材。
饭含:饭食和口含物,指陪葬品。
市买:到市场购买。
日昳:太阳偏西,指傍晚时分。
丧家:办丧事的家庭。
敛:收敛,指整理尸体。
俫:古代的一种葬礼仪式。
奸人之雄:奸人的首领。
犯法:违法。
收系:逮捕关押。
赦出:被赦免释放。
卿府掾史:中央政府的官员。
复土校尉:古代官职,负责复土工程。
中郎:古代官职,中郎是宫廷中的官员。
茂陵守令:茂陵地区的行政长官。
尹公:尹公,指县令,这里可能是指原涉所在县的县令。
视事:上任工作。
胁守:威胁看守。
车骑:车马,指随从。
说:说服。
肉袒自缚:赤身裸体,自己捆绑。
箭贯耳:用箭穿过耳朵。
廷门:朝廷的大门。
谢罪:道歉。
复服遣去:重新穿上衣服,被遣送离开。
祁太伯:祁太伯,即太伯,是周朝的开国元勋,因其贤德而被尊称为太伯。在这里,祁太伯可能指的是与原涉交好的某位人物,以示尊敬。
王游公:王游公,指原涉的弟弟,因嫉妒原涉而设计陷害他。
县门下掾:县门下掾,古代官职,指县令的属官,负责处理县内事务。
守令:守令,古代官职,指守备和治理一县的官员。
冢舍:冢舍,指墓地和住宅。
奢僣逾制:奢僣逾制,指奢侈过分,超过规定的制度。
主上:主上,指皇帝。
条奏:条奏,指逐条陈述并上奏。
真令:真令,指真正的县令。
刺客:刺客,指专门刺杀敌人的武士。
睚眦:睚眦,指瞪眼怒视,引申为极小的怨隙。
东方兵起:东方兵起,指东方地区发生战乱。
假号:假号,指未经朝廷正式任命而自行称帝或称王的称号。
二千石长吏:二千石长吏,古代官职,指郡守,其俸禄为二千石。
茂陵令:茂陵令,指茂陵县的县令。
三辅:三辅,指西汉时期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个地方,是首都长安的管辖区域。
名捕:名捕,指著名的捕快或捕快中的佼佼者。
强弩将军:强弩将军,古代官职,指擅长使用强弩的将军。
泛以问建:泛以问建,指随意地向孙建询问。
塞责:塞责,指敷衍了事,应付责任。
果贼:果贼,指果断而残忍的人。
重建:重建,指再次建立或恢复。
漕中叔:漕中叔,指西河漕中地区的一位豪杰。
少游:少游,指漕中叔的儿子,以侠义闻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游侠传-评注
初,涉写新丰富人祁太伯为友,太伯同母弟王游公素嫉涉,时为县门下掾,说尹公曰:‘君以守令辱原涉如是,一旦真令至,君复单车归为府吏,涉刺客如云,杀人皆不知主名,可为寒心。’
此段文字描绘了原涉与王游公之间的矛盾,以及王游公利用尹公的势力来陷害原涉的情景。‘素嫉涉’表现出王游公对原涉的嫉妒,而‘说尹公’则揭示了王游公的阴谋手段。此段文字反映了当时社会人际关系复杂,权力斗争激烈的现象。
涉治冢舍,奢僣逾制,罪恶暴著,主上知之。今为君计,莫若堕坏涉冢舍,条奏其旧恶,君必得真令。如此,涉亦不敢怨矣。
此段文字展现了原涉的奢侈行为及其带来的后果。‘涉治冢舍,奢僣逾制’揭示了原涉的傲慢与奢侈,而‘罪恶暴著’则暗示了他的罪行已经暴露。王游公提出破坏原涉的冢舍并上奏其旧恶,是为了陷害原涉并谋取真令,这反映了当时权谋斗争的残酷与无情。
尹公如其计,莽果以为真令。涉由此怨王游公,选宾客,遣长子初从车二十乘劫王游公家。
此段文字描述了尹公按照王游公的计谋行事,导致原涉被冤枉,从而对王游公怀恨在心。‘尹公如其计’表明尹公的背叛,‘选宾客,遣长子初从车二十乘劫王游公家’则展示了原涉的报复行为,也体现了当时豪族之间的争斗。
游公母即祁太伯母也,诸客见之皆拜,传曰‘无惊祁夫人’。遂杀游公父及子,断两头去。
此段文字描绘了原涉在劫持王游公家时的情景,以及他对王游公家人的残忍。‘无惊祁夫人’体现了原涉对太伯母的尊重,但随后杀王游公父及子的行为,则揭示了其残忍与冷酷。
涉性略似郭解,外温仁谦逊,而内隐好杀。睚眦于尘中,触死者甚多。
此段文字分析了原涉的性格特点。‘外温仁谦逊’描述了他的外在形象,而‘内隐好杀’则揭示了其内在的残忍。‘睚眦于尘中,触死者甚多’进一步说明了原涉的残忍行为及其带来的后果。
王莽末,东方兵起,诸王子弟多荐涉能得士死,可用。莽乃召见,责以罪恶,赦贳,拜镇戎大尹。
此段文字讲述了原涉在王莽末年的遭遇。‘东方兵起’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诸王子弟多荐涉能得士死,可用’说明原涉在军事上有一定的才能。然而,王莽召见原涉后,却责备他的罪恶,这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
涉至官无几,长安败,郡县诸假号起兵攻杀二千石长吏以应汉。诸假号素闻涉名,争问原尹何在,拜谒之。
此段文字描述了原涉在官场上的遭遇。‘长安败’和‘郡县诸假号起兵’表明了当时社会的混乱,而‘诸假号素闻涉名,争问原尹何在,拜谒之’则说明原涉在当时社会中的影响力。
时莽州牧使者依附涉者皆得活。传送致涉长安,更始西屏将军申徒建请涉与相见,大重之。
此段文字描绘了原涉在政治斗争中的地位。‘时莽州牧使者依附涉者皆得活’表明原涉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而‘更始西屏将军申徒建请涉与相见,大重之’则说明他在军事上的地位。
故茂陵令尹公坏涉冢舍者为建主簿,涉本不怨也。涉从建所出,尹公故遮拜涉,谓曰:‘易世矣,宜勿复相怨!’
此段文字描述了原涉与尹公之间的关系。‘故茂陵令尹公坏涉冢舍者为建主簿’说明尹公曾陷害原涉,但后来却成为申徒建的主簿。‘易世矣,宜勿复相怨!’则表明尹公希望与原涉和解,但原涉对此并不领情。
涉曰:‘尹君,何一鱼肉涉也!’涉用是怒,使客刺杀主簿。
此段文字揭示了原涉的报复心理。‘尹君,何一鱼肉涉也!’表明原涉对尹公的怨恨,而‘使客刺杀主簿’则展示了他的残忍。
涉欲亡去,申徒建内恨耻之,阳言‘吾欲与原巨先共镇三辅,岂以一吏易之哉!’宾客通言,令涉自系狱谢,建许之。
此段文字描述了原涉在申徒建面前的困境。‘申徒建内恨耻之’表明申徒建对原涉的仇恨,而‘令涉自系狱谢,建许之’则说明申徒建利用原涉的困境来陷害他。
宾客车数十乘共送涉至狱。建遣兵道徼取涉于车上,送车分散驰,遂斩涉,悬之长安市。
此段文字描绘了原涉被申徒建杀害的情景。‘宾客车数十乘共送涉至狱’表明原涉的宾客们对他的关心,而‘建遣兵道徼取涉于车上,送车分散驰,遂斩涉,悬之长安市’则展示了申徒建的残忍与无情。
自哀、平间,郡国处处有豪桀,然莫足数。其名闻州郡者,霸陵杜君敖、池阳韩幼孺、马领绣君宾、西河漕中叔,皆有谦退之风。
此段文字回顾了哀、平年间郡国豪杰的情况。‘自哀、平间,郡国处处有豪桀’表明当时社会豪杰辈出,‘其名闻州郡者,霸陵杜君敖、池阳韩幼孺、马领绣君宾、西河漕中叔,皆有谦退之风’则说明这些豪杰都有谦逊退让的品质。
王莽居慑,诛锄豪侠,名捕漕中叔,不能得。素善强弩将军孙建,莽疑建藏匿,泛以问建。
此段文字描述了王莽对豪侠的镇压。‘王莽居慑,诛锄豪侠’表明王莽对豪侠的打压,而‘名捕漕中叔,不能得’则说明王莽的镇压手段并不奏效。
建曰:‘臣名善之,诛臣足以塞责。’莽性果贼,无所容忍,然重建,不竟问,遂不得也。
此段文字展示了孙建对王莽的忠诚。‘臣名善之,诛臣足以塞责’表明孙建愿意为王莽效力,而‘莽性果贼,无所容忍’则揭示了王莽的残暴。
中叔子少游,复以侠闻于世云。
此段文字说明了漕中叔的儿子少游继承了父亲的侠义精神,继续在世间以侠义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