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

作者: 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坚,东汉时期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他是中国古代史学家班固的代表作之一,他的父亲班昭同样是历史学家。班固所编写的《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最为重要的中国史书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公元82年)。

内容简要:《汉书》是班固根据史料编纂的汉朝史书,内容覆盖了西汉的兴起、发展与衰落。全书共分为三十篇,主要记录了汉朝的历史事件、帝王传记、政治制度、经济状况等。班固通过严谨的史实记载和深入的分析,为后代研究汉朝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特别是在帝王的治国理政、军事战争、外交往来等方面,《汉书》提供了许多细节,对了解汉朝的政治体系与社会结构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此外,《汉书》还包含了许多人物传记,其中涉及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为研究中国古代名将、政治家的生平提供了重要依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原文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

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衒鬻者以千数,其不足采者辄报闻罢。

朔初来,上书曰:“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二,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闻。”

朔文辞不逊,高自称誉,上伟之,令待诏公车,奉禄薄,未得省见。

久之,朔绐驺朱儒,曰:“上以若曹无益于县官,耕田力作固不及人,临众处官不能治民,从军击虏不任兵事,无益于国用,徒索衣食,今欲尽杀若曹。”朱儒大恐,啼泣。朔教曰:“上即过,叩头请罪。”居有顷,闻上过,朱儒皆号泣顿首。上问:“何为?”对曰:“东方朔言上欲尽诛臣等。”上知朔多端,召问朔:“何恐朱儒为?”对曰:“臣朔生亦言,死亦言。朱儒长三尺余,奉一囊粟,钱二百四十。臣朔长九尺余,亦奉一囊粟,钱二百四十。朱儒饱欲死,臣朔饥欲死。臣言可用,幸异其礼;不可用,罢之,无令但索长安米。”上大笑,因使待诏金马门,稍得亲近。

上尝使诸数家射覆,置守宫盂下,射之,皆不能中。朔自赞曰:“臣尝受《易》,请射之。”乃别蓍布卦而对曰:“臣以为龙又无角,谓之为蛇又有足,跂跂脉脉善缘壁,是非守宫即蜥蜴。”上曰:“善。”赐帛十匹。复使射他物,连中,辄赐帛。

时,有幸倡郭舍人,滑稽不穷,常侍左右,曰:“朔狂,幸中耳,非至数也。臣愿令朔复射,朔中之,臣榜百,不能中,臣赐帛。”乃覆树上寄生,令朔射之。朔曰:“是寠薮也。”舍人曰:“果知朔不能中也。”朔曰:“生肉为脍,干肉为脯;著树为寄生,盆下为寠薮。”上令倡监榜舍人,舍人不胜痛,呼謈。朔笑之曰:“咄!口无毛,声謷謷,尻益高。”舍人恚曰:“朔擅诋欺天子从官,当弃市。”上问朔:“何故诋之?”对曰:“臣非敢诋之,乃与为隐耳。”上曰:“隐云何?”朔曰:“夫口无毛者,狗窦也;声謷謷者,鸟哺鷇也;尻益高者,鹤俯啄也。”舍人所问,朔应声辄对,变诈锋出,莫能穷者,左右大惊。上以朔为常侍郎,遂得爱幸。

久之,伏日,诏赐从官肉。大官丞日晏不来,朔独拔剑割肉,谓其同官曰:“伏日当蚤归,请受赐。”即怀肉去。大官奏之。朔入,上曰:“昨赐肉,不待诏,以剑割肉而去之,何也?”朔免冠谢。上曰:“先生起,自责也!”朔再拜曰:“朔来!朔来!受赐不待诏,何无礼也!拔剑割肉,一何壮也!割之不多,又何廉也!归遗细君,又何仁也!”上笑曰:“使先生自责,乃反自誉!”复赐酒一石,肉百斤,归遗细君。

初,建元三年,微行始出,北至池阳,西至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微行常用饮酎已。八九月中,与侍中常侍武骑及待诏陇西北地良家子能骑射者期诸殿门,故有“期门”之号自此始。微行以夜漏下十刻乃出,常称平阳侯。旦明,入山下驰射鹿豕狐兔,手格熊罴,驰骛禾稼稻粳之地。民皆号呼骂詈,相聚会,自言鄠杜令。令往,欲谒平阳侯,诸骑欲击鞭之。令大怒。使吏呵止,猎者数骑见留,乃示以乘舆物,久之乃得去。时夜出夕还,后赍五日粮,会朝长信官,上大欢乐之。是后,南山下乃知微行数出也,然尚迫于太后,未敢远出。丞相御史知指,乃使右辅都尉徼循长杨以东,右内史发小民共待会所。后乃私置更衣,从宣曲以南十二所,中休更衣,投宿诸宫,长杨、五柞、倍阳、宣曲尤幸。于是上以为道远劳苦,又为百姓所患,乃使太中大夫吾丘寿王与待诏能用算者二人,举籍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提封顷亩,乃其贾直,欲除以为上林苑,属之南山。又诏中尉、左右内史表属县草田,欲以偿鄠杜之民。吾丘寿王奏事,上大说称善。时朔在傍,进谏曰:

臣闻谦逊静悫,天表之应,应之以福;骄溢靡丽,天表之应,应之以异。今陛下累郎台,恐其不高也;弋猎之处,恐其不广也。如天不为变,则三辅之地尽可以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奢侈越制,天为之变,上林虽小,臣尚以为大也。

夫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汧、陇以东,商、雒以西,厥壤肥饶。

汉兴,去三河之地,止霸、产以西,都泾、渭之南,此所谓天下陆海之地,秦之所以虏西戎兼山东者也。

其山出玉石,金、银、铜、铁,豫章、檀、柘,异类之物,不可胜原,此百工所取给,万民所卬足也。

又有粳稻、梨、栗、桑、麻、竹箭之饶,土宜姜芋,水多蛙鱼,贫者得以人给家足,无饥寒之忧。

故酆、镐之间号为土膏,其贾亩一金。

今规以为苑,绝陂池水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损耗五谷,是其不可一也。

且盛荆棘之林,而长养麋鹿,广狐兔之苑,大虎狼之虚,又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

斥而营之,垣而囿之,骑驰东西,车骛南北,又有深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堤之舆,是其不可三也。

故务苑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强国富人也。

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

粪土愚臣,忘生触死,逆盛意,犯隆指,罪当万死,不胜大愿,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

是日因奏《泰阶》之事,上乃拜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

然遂起上林苑,如寿王所奏云。

久之,隆虑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病困,以金千斤、钱千万为昭平君豫赎死罪,上许之。

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狱系内宫。

以公主子,廷尉上请请论。

左右人人为言:‘前又入赎,陛下许之。’

上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属我。’

于是为之垂涕叹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庙乎!又下负万民。’

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左右尽悲。

朔前上寿,曰:‘臣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雠,诛不择骨肉。《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难也。

陛下行之,是以四海之内元元之民各得其所,天下幸甚!臣朔奉觞,昧死再拜上万岁寿。’

上乃起,入省中,夕时召让朔,曰:‘传曰‘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今先生上寿,时乎?’

朔免冠顿首曰:‘臣闻乐太盛则阳溢,哀太盛则阴损,阴阳变则心气动,心气动则精神散,精神散而邪气及。

销忧者莫若酒,臣朔所以上寿者,明陛下正而不阿,因以止哀也。愚不知忌讳,当死。’

先是,朔尝醉入殿中,小遗殿上,劾不敬。

有诏免为庶人,待诏宦者署。

因此对复为中郎,赐帛百匹。

初,帝姑馆陶公主号窦太主,堂邑侯陈午尚之。

午死,主寡居,年五十余矣,近幸董偃。

始偃与母以卖珠为事,偃年十三,随母出入主家。

左右言其姣好,主召见,曰:‘吾为母养之。’因留第中,教书计相马御射,颇读传记。

至年十八而冠,出则执辔,入则侍内。

为人温柔爱人,以主故,诸公接之,名称城中,号曰董君。

主因推令散财交士,令中府曰:‘董君所发,一日金满百斤,钱满百万,帛满千匹,乃白之。’

安陵爰叔者,爰盎兄子也,与偃善,谓偃曰:‘足下私侍汉主,挟不测之罪,将欲安处乎?’

偃惧曰:‘忧之久矣,不知所以。’

爰叔曰:‘顾城庙远无宿宫,又有萩竹籍田,足下何不白主献长门园?此上所欲也。

如是,上知计出于足下也,则安枕而卧,长无惨怛之忧。

久之不然,上且请之,于足下何如?’

偃顿首曰:‘敬奉教。’

入言之主,主立奏书献之。

上大说,更名窦大主园为长门宫。

主大喜,使偃以黄金百斤为爰叔寿。

叔因是为董君画求见上之策,令主称疾不朝。

上往临疾,问所欲,主辞谢曰:‘妾幸蒙陛下厚恩,先帝遗德,奉朝请之礼,备臣妾之仪,列为公主,赏赐邑入,隆天重地,死无以塞责。

一日卒有不胜洒扫之职,先狗马填沟壑,窃有所恨,不胜大愿,愿陛下时忘万事,养精游神,从中掖庭回舆,枉路临妾山林,得献觞上寿,娱乐左右。

如是而死,何恨之有!’

上曰:‘主何忧?幸得愈。恐群臣从官多,大为主费。’

上还,有顷,主疾愈,起谒,上以钱千万从主饮。

后数日,上临山林,主自执宰敝膝,道入登阶就坐。

坐未定,上曰:‘愿谒主人翁。’

主乃下殿,去簪珥,徒跣顿首谢曰:‘妾无状,负陛下,身当伏诛。陛下不致之法,顿首死罪。’

有诏谢。

主簪履起,之东厢自引董君。

董君绿帻傅韝,随主前,伏殿下。

主乃赞:‘馆陶公主胞人臣偃昧死再拜谒。’因叩头谢,上为之起。

有诏赐衣冠上。

偃起,走就衣冠。

主自奉食进觞。

当是时,董君见尊不名,称为‘主人翁’,饮大欢乐。

主乃请赐将军、列侯、从官金钱杂缯各有数。

于是董君贵宠,天下莫不闻。

郡国狗马蹴鞠剑客辐凑董氏。

常从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上大欢乐之。

于是上为窦太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

是时,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

上曰:‘何谓也?’

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败男女之化,而乱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

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留神于王事,驰骛于唐、虞,折节于三代,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侈为务,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径淫辟之路,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

偃为淫首,其罪三也。

昔伯姬燔而诸侯惮,奈何乎陛下?

上默然不应良久,曰:‘吾业以设饮,后而自改。’

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乱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淫而易牙作患,庆父死而鲁国全,管、蔡诛而周室安。’

上曰:‘善。’有诏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从东司马门。

东司马门更名东交门。

赐朔黄金三十斤。

董君之宠由是日衰,至年三十而终。

后数岁,窦太主卒,与董君会葬于霸陵。

是后,公主贵人多逾礼制,自董偃始。

时,天下侈靡趋末,百姓多离农亩。

上从容问朔:‘吾欲化民,岂有道乎?’

朔对曰:‘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经历数千载,尚难言也,臣不敢陈。愿近述孝文皇帝之时,当世耆老皆闻见之。’

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绨,足履革舄,以韦带剑,莞蒲为席,兵木无刃,衣缊无文,集上书囊以为殿帷;以道德为丽,以仁义为准。

于是天下望风成俗,昭然化之。

今陛下以城中为小,图起建章,左凤阙,右神明,号称千门万户;木土衣绮绣,狗马被缋罽;宫人簪玳瑁,垂珠玑;设戏车,教驰逐,饰文采,丛珍怪;撞万石之钟,击雷霆之鼓,作俳优,舞郑女。

上为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独不奢侈失农,事之难者也。

陛下诚能用臣朔之计,推甲乙之帐燔之于四通之衢,却走马示不复用,则尧、舜之隆宜可与比治矣。

‘《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愿陛下留意察之。’

朔虽诙笑,然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上常用之。

自公卿在位,朔皆敖弄,无所为屈。

上以朔口谐辞给,好作问之。

尝问朔曰:‘先生视朕何如主也?’

朔对曰:‘自唐、虞之隆,成、康之际,未足以谕当世。臣伏观陛下功德,陈五帝之上,在三王之右。’

非若此而已,诚得天下贤士,公卿在位咸得其人矣。

譬若以周、邵为丞相,孔丘为御史大夫,太公为将军,毕公高拾遗于后,弁严子为卫尉,皋陶为大理,后稷为司农,伊尹为少府,子赣使外国,颜、闵为博士,子夏为太常,益为右扶风,季路为执金吾,契为鸿胪,龙逢为宗正,伯夷为京兆,管仲为冯翊,鲁般为将作,仲山甫为光禄,申伯为太仆,延陵季子为水衡,百里奚为典属国,柳下惠为大长秋,史鱼为司直,蘧伯玉为太傅,孔父为詹事,孙叔敖为诸侯相,子产为郡守,王庆忌为期门,夏育为鼎官,羿为旄头,宋万为式道侯。

上乃大笑。

是时,朝廷多贤材,上复问朔:‘方今公孙丞相,皃大夫、董仲舒、夏侯始昌、司马相如、吾丘寿王、主父偃、朱买臣、严助、汲黯、胶仓、终军、严安、徐乐、司马迁之伦,皆辩知闳达,溢于文辞,先生自视,何与比哉?’

朔对曰:‘臣观其臿齿牙,树颊胲,吐唇吻,擢项颐,结股脚,连脽尻,遗蛇其迹,行步偊旅,臣朔虽不肖,尚兼此数子者。’

朔之进对澹辞,皆此类也。

武帝既招英俊,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

时方外事胡、越,内兴制度,国家多事,自公孙弘以下至司马迁,皆奉使方外,或为郡国守相至公卿,而朔尝至太中大夫,后常为郎,与枚皋、郭舍人俱在左右,诙啁而已。

久之,朔上书陈农战强国之计,因自讼独不得大官,欲求试用。

其言专商鞅、韩非之语也,指意放荡,颇复诙谐,辞数万言,终不见用。

朔因著论,设客难己,用位卑以自慰谕。

其辞曰:‘客难东方朔曰:‘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

‘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著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释,好学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

‘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

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固非子之所能备也。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

‘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禽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谈说行焉。’

‘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廪仓,泽及后世,子孙长享。’

‘今则不然。圣帝流德,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动犹运之掌,贤不肖何以异哉?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泉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

‘夫天地之大,士民之众,竭精谈说,并进辐凑者不可胜数,悉力募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

‘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常侍郎乎?故曰时异事异。’

虽然,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

《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苟能修身,何患不荣!

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乃设用于文、武,得信厥说,封于齐,七百岁而不绝。

此士所以日夜孳孳,敏行而不敢怠也。

辟若鹡鸰,飞且鸣矣。

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

‘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

《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

故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

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

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

盖圣人教化如此,欲自得之;自得之,则敏且广矣。

今世之处士,魁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耦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我哉?

若夫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也,子又何怪之邪?

语曰‘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

繇是观之,譬犹鼱<鼠句>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

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或于大道也。

又设非有先生之论,其辞曰:

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称往古以厉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默然无言者三年矣。

吴王怪而问之,曰:‘寡人获先人之功,寄于众贤之上,夙兴夜寐,未尝敢怠也。今先生率然高举,远集吴地,将以辅治寡人,诚窃嘉之,体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虚心定志欲闻流议者三年于兹矣。今先生进无以辅治,退不扬主誉,窃不为先生取之也。盖怀能而不见,是不忠也;见而不行,主不明也。意者寡人殆不明乎?’

非有先生伏而唯唯。

吴王曰:‘可以谈矣,寡人将竦意而览焉。’

先生曰:‘於戏!可乎哉?可乎哉?谈何容易!夫谈有悖于目、拂于耳、谬于心而便于身者;或有说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有明王圣主,孰能听之?’

吴王曰:‘何为其然也?‘中人已上可以语上也。’先生试言,寡人将听焉。’

先生对曰:‘昔者关龙逢深谏于桀,而王子比干直言于纣,此二臣者,皆极虑尽忠,闵王泽不下流,而万民骚动,故直言其失,切谏其邪者,将以为君之荣,除主之祸也。今则不然,反以为诽谤君之行,无人臣之礼,果纷然伤于身,蒙不辜之名,戮及先人,为天下笑,故曰谈何容易!是以辅弼之臣瓦解,而邪谄之人并进,遂及蜚廉、恶来革等,二人皆诈伪,巧言利口以进其身,阴奉雕瑑刻镂之好以纳其心。务快耳目之欲,以苟容为度。遂往不戒,身没被戮,宗庙崩弛,国家为虚,放戮圣贤,亲近谗夫。《诗》不云乎?‘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此之谓也。故卑身贱体,说色微辞,愉愉呴呴,终无益于主上之治,则志士仁人不忍为也。将俨然作矜严之色,深言直谏,上以拂主之邪,下以损百姓之害,则忤于邪主之心,历于衰世之法。故养寿命之士莫肯进也,遂居深山之间,积土为室,编蓬为户,弹琴其中,以咏先王之风,亦可以乐而忘死矣。是以伯夷、叔齐避周,饿于首阳之下,后世称其仁。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谈何容易!’

于是吴王惧然易容,捐荐去几,危坐而听。

先生曰:‘接舆避世,箕子被发阳狂,此二人者,皆避浊世以全其身者也。使遇明王圣主,得清燕之闲,宽和之色,发愤毕诚,图画安危,揆度得失,上以安主体,下以便万民,则五帝、三王之道可几而见也。故伊尹蒙耻辱、负鼎俎、和五味以干汤,太公钓于渭之阳以见文王。心合意同,谋无不成,计无不从,诚得其君也。深念远虑,引义以正其身,推恩以广其下,本仁祖义,褒有德,禄贤能,诛恶乱,总远方,一统类,美风俗,此帝王所由昌也。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则天地和洽,远方怀之,故号圣王。臣子之职既加矣,于是裂地定封,爵为公侯,传国子孙,名显后世,民到于今称之,以遇汤与文王也。太公、伊尹以如此,龙逢、比干独如彼,岂不哀哉!故曰谈何容易!’

于是吴王穆然,俯而深惟,仰而泣下交颐,曰:‘嗟乎!余国之不亡也,绵绵连连,殆哉,世之不绝也!’

于是正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材,布德惠,施仁义,赏有功;躬节俭,减后宫之费,损车马之用;放郑声,远佞人,省庖厨,去侈靡;卑宫馆,坏苑囿,填池堑,以予贫民无产业者;开内藏,振贫穷,存耆老,恤孤独;薄赋敛,省刑辟。

行此三年,海内晏然,天下大洽,阴阳和调,万物咸得其宜;国无灾害之变,民无饥寒之色,家给人民,畜积有余,囹圄空虚;凤凰来集,麒麟在郊,甘露既降,朱草萌牙;远方异俗之人乡风慕义,各奉其职而来朝贺。

故治乱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见,而君人者莫肯为也,臣愚窃以为过。

故《诗》云:‘王国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朔之文辞,此二篇最善。

其余《封泰山》、《责和氏璧》及《皇太子生禖》、《屏风》、《殿上柏柱》、《平乐观赋猎》,八言、七言上下,《从公孙弘借车》,凡刘向所录朔书具是矣。

世所传他事皆非也。

赞曰:刘向言少时数问长老贤人通于事及朔时者,皆曰朔口谐倡辩,不能持论,喜为庸人诵说,故令后世多传闻者。

而杨雄亦以为朔言不纯师,行不纯德,其流风遗书蔑如也。

然朔名过实者,以其诙达多端,不名一行,应谐似优,不穷似智,正谏似直,秽德似隐。

非夷、齐而是柳下惠,戒其子以上容:‘首阳为拙,柱下为工;饱食安步,以仕易农;依隐玩世,诡及不逢’。

其滑稽之雄乎!

朔之诙谐,逢占射覆,其事浮浅,行于众庶,童儿牧竖莫不眩耀。

而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语附着之朔,故详录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译文

东方朔,字曼倩,是平原郡厌次县人。汉武帝刚即位时,征求天下推荐品行端正、贤良、有文学才能和武力的人,用特殊的职位对待他们。四方士人纷纷上书谈论得失,自我吹嘘的人多达数千,那些不值得采纳的就被上报后罢免。东方朔刚来时,上书说:‘我东方朔从小失去父母,由哥哥嫂嫂抚养长大。十三岁开始学习写字,三个冬天就掌握了文史知识。十五岁学习击剑。十六岁学习《诗经》和《尚书》,背诵了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习孙武、吴起的兵法,以及战阵的器具,鼓钲的教法,也背诵了二十二万字。总计我东方朔已经背诵了四十四万字。我还经常学习子路的话。我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眼睛像挂着的珍珠,牙齿像排列的贝壳,勇敢像孟贲,敏捷像庆忌,廉洁像鲍叔,诚信像尾生。像这样,可以成为天子的臣子了。我东方朔冒死再拜,向您汇报。’

东方朔的文辞傲慢无礼,自高自大,武帝认为他很有才能,让他待在公车待命,但俸禄很少,没有得到觐见的机会。

过了一段时间,东方朔欺骗朱儒,说:‘皇上认为你们对国家没有好处,耕田劳作比不上别人,面对众人处理官事不能治理百姓,从军作战不能胜任军事,对国家财政没有贡献,只是索取衣食,现在想要把你们全部杀掉。’朱儒非常害怕,哭泣。东方朔教导他们说:‘皇上过来时,你们就叩头请罪。’不久,听到皇上经过,朱儒们都号啕大哭,叩头。皇上问:‘为什么?’他们回答说:‘东方朔说皇上想要杀掉我们。’皇上知道东方朔多嘴,召见东方朔询问:‘为什么害怕朱儒?’东方朔回答说:‘我东方朔活着时说话,死了也说话。朱儒身高三尺多,每年领一袋粮食,二百四十钱。我东方朔身高九尺多,也领一袋粮食,二百四十钱。朱儒吃得饱得要死,我东方朔饿得要死。我的话如果可用,希望您改变对待我们的礼遇;如果不可用,就免了我们,不要只是让我们在长安讨生活。’皇上大笑,于是让东方朔在金马门待命,逐渐得到了亲近的机会。

皇上曾经让各位擅长算卦的人射覆,把守宫的盂放在下面,让他们射,但都没有射中。东方朔自我推荐说:‘我曾经学习过《易经》,请让我来射。’于是他另外摆放蓍草布卦,回答说:‘我认为这龙没有角,说是蛇又有脚,跳跃着,善于攀爬墙壁,这应该是守宫或者蜥蜴。’皇上说:‘好。’赏赐给他十匹布。又让他射其他东西,连续射中,就赏赐给他布。

当时,有一个名叫郭舍人的幸运倡优,滑稽风趣,经常在皇上身边,说:‘东方朔疯狂,只是侥幸射中而已,并不算真正的算卦。我愿意让东方朔再射一次,如果射中,我挨一百板子,如果射不中,我赏赐给他布。’于是把树上的寄生放在下面,让东方朔射。东方朔说:‘这是穷山恶水。’郭舍人说:‘果然知道东方朔射不中。’东方朔说:‘生肉做肉脍,干肉做肉干;附着在树上的是寄生,盆下的是穷山恶水。’皇上让倡优监督鞭打郭舍人,郭舍人痛得大喊。东方朔笑着对他说:‘哼!嘴上没毛,声音粗鲁,屁股越来越高。’郭舍人愤怒地说:‘东方朔敢侮辱天子的臣子,应该被处死。’皇上问东方朔:‘为什么侮辱他?’东方朔回答说:‘我并不敢侮辱他,只是和他玩一个谜语游戏而已。’皇上问:‘谜语是什么?’东方朔说:‘嘴上没毛的是狗洞;声音粗鲁的是鸟喂雏鸟;屁股越来越高的是鹤低头啄食。’郭舍人不满,于是说:‘我愿意再问东方朔一个谜语,如果不知道,也该挨板子。’就随意编了一个谜语说:‘命令壶龃,老柏涂,伊优亚,狋吽牙。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朔说:‘命令是命令,壶是用来盛东西的,龃是牙齿不整齐,老是被人们尊敬的,柏是鬼的廷堂,涂是湿润的小路,伊优亚是话还没说完,狋吽牙是两只狗争斗。’郭舍人所问的,东方朔都能对答如流,变化多端,无人能难倒他,左右的人都大惊。皇上因此任命东方朔为常侍郎,于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过了很久,伏日那天,皇上赐给随从官员肉。大官丞迟迟不来,东方朔独自拔剑割肉,对同官说:‘伏日应该早点回家,请接受这份赏赐。’然后带着肉离开。大官把这件事上报了。东方朔进来,皇上说:‘昨天赐肉,你不等诏令,就拔剑割肉离开,为什么?’东方朔摘下帽子道歉。皇上说:‘先生站起来,自我反省吧!’东方朔再拜说:‘东方朔来了!东方朔来了!接受赏赐不等诏令,这是何等无礼!拔剑割肉,多么英勇!割的不多,又是多么廉洁!回家留给妻子,又是多么仁爱!’皇上笑着说:‘让你自我反省,你反而自我吹嘘!’又赏赐给他一石酒,一百斤肉,让他带回家给妻子。

最初,在建元三年,皇上开始微服出行,北到池阳,西到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微服出行常常喝醉酒。在八九月份,与侍中、常侍、武骑以及待诏的陇西北地良家子弟能骑射的人约定在殿门,从这时开始有了‘期门’的称号。微服出行通常在夜间十刻后出发,常常自称平阳侯。天亮后,进入山下射杀鹿、猪、狐狸、兔子,亲手格斗熊罴,驰骋在稻田和麦田。百姓都呼喊谩骂,聚集起来,自称鄠杜令。令前往,想要拜见平阳侯,那些骑马的人想要鞭打他。令非常愤怒。派吏卒喝止,几个猎人被留下,就向他们展示了皇上的物品,过了一会儿才得以离开。当时夜间出发,傍晚返回,携带五天的粮食,在长信宫会面,皇上非常高兴。从那时起,南山下的人才知道皇上微服出行的次数很多,但还受到太后的限制,不敢远行。丞相和御史知道皇上的意图,就派右辅都尉在长杨以东巡逻,右内史发动小民共同等待皇上。后来皇上在宣曲以南私自设置了更衣的地方,中途休息更衣,投宿在各宫中,长杨、五柞、倍阳、宣曲特别受宠。于是皇上认为道路遥远辛苦,又给百姓带来了麻烦,就派太中大夫吾丘寿王和两个能计算的人,列出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土地的面积和价格,想要把它划为上林苑,隶属于南山。又下诏让中尉、左右内史上报所属县的草地和农田,想要用它们来补偿鄠杜的百姓。吾丘寿王上奏,皇上非常高兴,称赞他做得好。当时东方朔在旁边,进言劝谏说:

我听说谦逊谨慎,是天意的反映,以福报之;骄傲自满,是天意的反映,以灾难报之。现在陛下累次修建郎台,恐怕它不够高;狩猎的地方,恐怕不够宽广。如果天意没有变化,那么三辅之地全部可以成为苑囿,何必非要在盩厔、鄠、杜呢!奢侈过度,天意会变化,上林虽然小,但我还认为它很大。

南山是天下交通不便的地方,南边有长江、淮河,北边有黄河、渭河,这片土地从汧县、陇县往东,到商县、雒县往西,土地肥沃。

汉朝兴起后,离开了三河地区,定居在霸陵、产县以西,建都于泾水、渭水之南,这就是所说的天下陆海之地,秦国之所以能征服西戎和山东的原因。

这里的山出产玉石、金银、铜铁,还有豫章、檀树、柘树等稀有之物,种类繁多,不胜枚举,这些都是百工所需,万民赖以生活的。

这里还有梗稻、梨、栗子、桑树、麻、竹箭等丰富的物产,土地适宜种植姜、芋,水中有许多青蛙和鱼,使得穷人也能丰衣足食,没有饥寒之苦。

因此,酆、镐之间被称为肥沃之地,土地的价格高达每亩一金。现在计划将其改为园林,切断池塘、湖泊的水利,夺取百姓肥沃的土地,对上无益于国家之用,对下剥夺了农民和工匠的生计,放弃成功,追求失败,损耗五谷,这是第一个不可行之处。

再说,种植荆棘成林,饲养麋鹿,扩大狐狸、兔子、老虎、狼的领地,破坏人冢墓地,挖掘人的住宅,让年轻人怀念故土,老年人悲伤哭泣,这是第二个不可行之处。

放任其发展,筑起围墙,骑马驰骋东西,驾车奔跑南北,还有深沟大渠,一天的乐趣不足以危害没有堤防的车马,这是第三个不可行之处。

因此,致力于扩大园林,不顾农时,这不是强国富民的做法。

商朝建九市之宫而诸侯背叛,楚灵王建章华之台而楚民离散,秦朝建阿房之殿而天下大乱。我这个愚蠢的臣子,不顾生死,违背盛意,触犯尊旨,罪该万死,但我还有更大的愿望,愿意呈上《泰阶六符》,以观天象,这是不可不深思的。

那天,他因此上奏《泰阶》之事,皇帝于是任命他为大中大夫给事中,赐予黄金百斤。然而最终还是建起了上林苑,正如寿王所奏的那样。

过了一段时间,隆虑公主的儿子昭平君娶了皇帝的女儿夷安公主,隆虑公主病重,用一千斤金、一千万钱为昭平君预先赎罪,皇帝答应了。

隆虑公主去世后,昭平君日益骄横,醉酒杀死公主的保姆,被关押在内宫。因为是公主的儿子,廷尉上奏请求审理。左右的人都为他说情:‘之前已经用金钱赎罪,陛下也答应了。’皇帝说:‘我弟弟年纪大了,只有一个儿子,死的时候托付给我。’于是流下了眼泪,叹息良久,说:‘法令是先帝制定的,因为弟弟而违背先帝的法律,我有什么脸面进入高祖庙呢!再说,我对不起万民。’于是批准了廷尉的奏请,悲伤得无法自控,左右的人都感到悲伤。

东方朔之前曾醉酒进入殿中,在小便时弄脏了殿上,被弹劾不敬。皇帝下诏将他免职为庶人,等待诏令在宦官署任职。因此,他又被任命为中郎,赐予丝帛百匹。

起初,皇帝的姑姑馆陶公主名叫窦太主,堂邑侯陈午娶了她。陈午去世后,公主寡居,五十多岁,亲近宠信董偃。

董偃最初和母亲以卖珠为生,董偃十三岁时,跟随母亲出入公主家。身边的人都说他长得俊美,公主召见他,说:‘我为你母亲抚养他。’于是留在他家中,教他读书、计算、相马、射箭,他阅读了许多传记。

到了十八岁,他举行了冠礼,出门时驾车,在家时侍奉公主。他为人温柔,爱护他人,因为公主的关系,公卿们接待他,他在城中名声显赫,被称为董君。

公主因此让他散财结交士人,命令中府说:‘董君所花费的,一天金满百斤,钱满百万,丝帛满千匹,才报告。’安陵人爰叔,是爰盎的侄子,和董偃交好,对董偃说:‘你私下侍奉汉主,犯有不可预料的罪行,你打算如何自处呢?’董偃害怕地说:‘我已经忧虑很久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爰叔说:‘看城庙远,没有行宫,又有萩竹籍田,你为什么不向公主献上长门园?这是皇帝所想要的。如果是这样,皇帝知道你的计策,你就可以安心睡觉,长久不会有忧虑。如果时间久了还不这样,皇帝可能会要求你,你怎么办呢?’董偃叩头说:‘遵命。’进入公主家,公主立刻上奏书献上长门园。

皇帝非常高兴,将窦太主园改名为长门宫。公主非常高兴,让董偃用一百斤金为爰叔祝寿。

爰叔因此为董君策划求见皇帝的策略,让公主称病不朝。皇帝前往探望,询问她的愿望,公主辞谢说:‘我幸运地蒙受陛下厚恩,先帝的遗德,履行朝请之礼,具备臣妾的仪节,被封为公主,赏赐封地收入,恩重如山,我死无以报答。一旦突然不能胜任洒扫之职,先让狗马填满沟壑,我心中有所遗憾,最大的愿望是希望陛下时常忘记世事,保养精神,从中掖庭回驾,屈尊来到我的山林,让我献上酒杯,为陛下祝寿,娱乐左右。这样死去,我还有什么遗憾呢!’皇帝说:‘公主何必担忧?幸好你痊愈了。只是担心群臣和官员太多,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开销。’皇帝回去后,过了一会儿,公主的病痊愈了,起身拜见,皇帝给了她一千万钱,让她陪酒。

此后几天,皇帝来到山林,公主亲自执壶,跪地献酒。皇帝坐下后,说:‘愿见主人翁。’公主于是下殿,摘下簪子和耳环,赤脚叩头谢罪说:‘我无德无才,辜负陛下,我应该被处死。陛下没有将我法办,我叩头请罪。’皇帝下诏宽恕她。公主戴上簪子和耳环,起身,到东厢房自己引见董君。

董君戴着绿头巾,穿着短衣,随着公主前行,跪在殿下。公主于是介绍:‘馆陶公主的亲信臣子董偃,冒死再拜拜见。’于是叩头谢罪,皇帝为他起身。下诏赐予他衣冠。

董偃起身,跑过去穿上衣冠。公主亲自奉上食物和酒杯。当时,董君受到尊敬,不直呼其名,被称为‘主人翁’,饮酒非常高兴。

公主于是请求皇帝赐予将军、列侯、官员金钱和丝绸。于是董君尊贵宠爱,天下无人不知。

郡国中的狗马、蹴鞠、剑客都聚集在董氏周围。他们常常在北宫游玩,驰骋于平乐,观看鸡鞠比赛,角力狗马,皇帝非常高兴。

于是皇帝为窦太主在宣室设宴,让谒者引领董君进入。

当时,在北宫的台阶下,一个手持戟的卫士向前辟开戟门说:‘董偃有三条斩罪,怎么能让他进入呢?’皇帝问:‘是什么罪?’东方朔说:‘董偃作为人臣,私下侍奉公主,这是第一条罪。他破坏了男女的正常交往,扰乱了婚姻的礼制,伤害了王法,这是第二条罪。’陛下正值年轻,正致力于学习《六经》,关注国家大事,效仿唐尧、虞舜,遵循夏、商、周三代的礼仪,董偃不遵守经典劝学,反而追求奢华,追求狗马之乐,满足耳目之欲,走邪道,走邪路,这是国家的祸害,君主的大敌。董偃是淫乱的首恶,这是第三条罪。过去伯姬被烧死,诸侯都感到害怕,陛下为何如此?”皇帝沉默了很久,回答说:‘我本来是设宴款待,后来他自己改了。’东方朔说:‘不行。宣室是先帝的正宫,不是合法度的政事不能进入。所以淫乱逐渐变成篡位,因此竖貂成为淫乱,易牙成为祸患,庆父死了鲁国才保全,管仲、蔡叔被诛杀,周室才安定。’皇帝说:‘好。’于是下诏停止,改在北宫设宴,让董偃从东司马门进入。东司马门改名为东交门。赐给东方朔黄金三十斤。董偃的宠爱因此日渐衰落,到了三十岁就去世了。几年后,窦太主去世,与董偃一起葬在霸陵。此后,公主和贵人都越过了礼制,从董偃开始。

当时,天下风气奢侈,人们多离开农业。皇帝轻松地问东方朔:‘我想教化百姓,有什么好办法吗?’东方朔回答说:‘尧、舜、禹、汤、文、武、成、康这些上古的事迹,经历了数千年,很难说清楚,我不敢妄言。我想谈谈孝文皇帝的时候,当时的老人们都亲眼见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身穿粗布衣服,脚穿草鞋,用皮革带剑,用莞蒲做席子,兵器没有利刃,衣服没有花纹,收集上书用的袋子做殿帷;以道德为美,以仁义为准。于是天下风气改变,变得清明。现在陛下认为城内太小,想要建造建章宫,左边有凤阙,右边有神明,号称千门万户;用丝绸和锦绣装饰,狗马披着华丽的毛毯;宫女们戴着玳瑁,挂着珠玉;设有戏车,教授骑马,装饰华丽,堆满了珍奇;敲击万石之钟,击打雷霆之鼓,表演俳优,舞蹈郑女。陛下如此淫侈,却想让百姓不奢侈,不失去农业,这是很难做到的。陛下如果真的能采纳我的建议,把帐篷烧掉,表示不再使用,那么尧、舜的盛世就可以比得上治理了。《易经》说:‘正其本,万事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希望陛下留意考虑。”

东方朔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时常观察皇帝的表情,直言不讳地劝谏,皇帝经常使用他的建议。自从公卿在位以来,东方朔都对他们进行戏弄,从不屈服。

皇帝因为东方朔口才敏捷,喜欢问他问题。曾经问东方朔:‘先生认为朕是什么样的君主?’东方朔回答说:‘从唐尧、虞舜的盛世,到成、康时期,都不足以说明当世。我观察陛下功德,排在五帝之上,在三王之右。不仅仅是这样,如果真的能招揽天下的贤士,公卿在位都能得到合适的人选。比如让周公旦做丞相,孔子做御史大夫,姜太公做将军,毕公高做拾遗,管夷吾做卫尉,皋陶做大理,后稷做司农,伊尹做少府,子贡出使外国,颜回、闵子骞做博士,子夏做太常,益做右扶风,子路做执金吾,契做鸿胪,龙逢做宗正,伯夷做京兆,管仲做冯翊,鲁班做将作,仲山甫做光禄,申伯做太仆,延陵季子做水衡,百里奚做典属国,柳下惠做大长秋,史鱼做司直,蘧伯玉做太傅,孔父做詹事,孙叔敖做诸侯相,子产做郡守,王庆忌做期门,夏育做鼎官,后羿做旄头,宋万做式道侯。’皇帝听后大笑。

当时,朝廷有很多贤才,皇帝又问东方朔:‘现在公孙丞相、皃大夫、董仲舒、夏侯始昌、司马相如、吾丘寿王、主父偃、朱买臣、严助、汲黯、胶仓、终军、严安、徐乐、司马迁这些人,都很有辩才,博学多才,先生自己认为,和这些人相比如何?’东方朔回答说:‘我看他们的牙齿、脸颊、嘴唇、脖颈、大腿、臀部,都很有特点,走路姿态独特,我虽然不才,但还能兼具这些特点。’东方朔的回答都是这样的。

武帝招揽英才,评估他们的能力,迫不及待地使用他们。当时正忙于对外事务胡、越,对内兴修制度,国家事务繁多,从公孙弘以下到司马迁,都奉命出使边疆,有的做郡国守相,有的做到公卿,而东方朔曾经做到太中大夫,后来一直做郎官,和枚皋、郭舍人一起在皇帝身边,只是开玩笑而已。过了一段时间,东方朔上书陈述农业和战争强国之策,趁机抱怨自己没有得到高官,想要被试用。他的言辞充满了商鞅、韩非的思想,既放荡不羁,又幽默风趣,言辞数万言,最终没有被采用。东方朔因此写文章,设客难己,用自己地位低微来自我安慰。他的文章说:

客人责问东方朔说:‘苏秦、张仪能够辅佐万乘之主,成为卿相,恩泽流传后世。现在你大夫修炼先王的技艺,仰慕圣人的道义,背诵《诗经》、《尚书》和百家的学说,不可胜数,都记载在竹帛上,嘴唇干裂,牙齿脱落,铭记在心,不放弃,好学乐道的成效非常明显;自认为智慧海内无双,可以说是博学多才了。然而,你全心全意地侍奉圣帝,时间长久,官职不过侍郎,地位不过执戟,是不是还有什么缺点呢?你的同辈没有地方容身,这是为什么?’

东方先生长叹一声,仰头回答说:‘这确实是您所不能理解的。那时和现在是不同的时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苏秦、张仪的时代,周室已经衰败,诸侯不朝见天子,争权夺利,用武力相互攻击,成为十二个国家,没有明确的胜负,得到士人就能强大,失去士人就会灭亡,所以游说盛行。身处尊位,珍宝满屋,外面有仓库,恩泽流传后世,子孙长久享受。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圣帝的恩德流传,天下敬畏,诸侯臣服,四海之外都成为边疆,安定如覆盆,一动就能转动,贤与不肖有什么区别呢?遵循天道的规律,顺应大地的道理,万物都能得到其所;所以安抚就能安定,动乱就会痛苦;尊重就能成为将领,贬低就会成为奴隶;对抗就能在青云之上,压制就会在深泉之下;使用就能成为猛虎,不用就会成为老鼠;虽然想要尽忠报国,但怎么知道未来的结果呢?天地如此之大,百姓如此之多,竭尽全力游说,纷纷聚集的人不可胜数,全部招募他们,却因为衣食问题而困顿,有的甚至失去了门路。如果苏秦、张仪和我在这个时代一起生活,连做掌故都做不到,怎么敢奢望做常侍郎呢?所以说时代不同,事情也不同。”

虽然如此,怎么能不致力于修养自身呢!《诗经》中说:‘在宫殿中敲钟,声音传到外面。’‘鹤在九曲的沙洲上鸣叫,声音传到天上。’如果能够修养自身,还担心什么不荣耀!太公通过实践仁义,到了七十二岁才被文王、武王任用,他得到信任并实施自己的学说,被封在齐国,七百年来未曾断绝。这就是士人日夜勤奋,敏捷行动而不敢懈怠的原因。就像鹡鸰鸟,一边飞一边叫。古书说:‘天不会因为人们讨厌寒冷而停止冬天,地不会因为人们讨厌险峻而停止宽广,君子不会因为小人的喧嚣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天有常规,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规;君子遵循常规,小人只计算功名。’《诗经》中说:‘只要礼义不失,何必担心别人的议论?’所以说:‘水太清了鱼儿无法生存,人太精明了就没有伙伴。戴冠冕时垂下的旒,是为了遮蔽视线;穿着厚厚的耳塞,是为了堵塞听觉。’视力有看不到的地方,听力有听不到的声音,重视大德,宽恕小过,不要对一个人求全责备。纠正错误,让它们自行改正;引导他们,让他们自行追求;衡量他们,让他们自行探索。圣人的教化就是这样,希望他们自己得到;自己得到了,就会敏捷而广泛。

现在世上的隐士,高大威猛,独自居住,向上效仿许由,向下观察接舆,思想与范蠡相同,忠诚与子胥一致,天下和平,与义相辅相成,孤单无伴,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为什么怀疑我呢?至于燕国任用乐毅,秦国任用李斯,郦食其说服齐国,言论如同流水,行动如同圆环,想要得到的必定得到,功绩如同山丘,海内安定,国家安宁,这是遇到好时机,你为什么又觉得奇怪呢?俗话说‘用竹管看天,用贝壳量海,用荛木击钟’,怎么能通晓它的条理,考察它的纹理,发出它的声音呢!从这一点来看,就像老鼠偷袭狗,小猪咬老虎,到了那里就毫无作用,有什么功绩可言?现在用愚昧无知来非议隐士,即使想要避免困境,也是不得已的,这恰好足以说明他们不了解权变,最终可能偏离大道。

如果没有非有先生的言论,他的话是这样的:非有先生在吴国做官,进言时不能称颂古代来激励君主,退隐时又不能宣扬君主的美好来彰显自己的功绩,默默无言已经有三年了。吴王对此感到奇怪,就问他:‘我继承了先人的功业,寄托在众多贤才之上,早起晚睡,从未敢懈怠。现在先生突然高升,远离吴地,本想辅佐我治理国家,我确实很欣赏,心情不安,食欲不振,不看艳丽的色彩,不听钟鼓的声音,虚心静志,想要听到好的议论已经三年了。现在先生进言不能辅佐治理,退隐又不宣扬君主的美誉,我私下里觉得这样做不好。怀有才能却不被看到,这是不忠;看到了却不行动,这是君主不明智。难道是我不够明智吗?’非有先生伏地应答。吴王说:‘可以谈谈了,我将振作精神来聆听。’先生说:‘哎呀!可以吗?可以吗?谈论是多么不容易!谈话有时会违背眼睛所看到的、违背耳朵所听到的、违背心中所想的,却对自身有利;有时会迎合眼睛所看到的、迎合耳朵所听到的、迎合心中所想的,却会毁坏行为。不是明王圣主,谁能听这些话?’吴王说:‘为什么这样呢?‘中等以上的人可以谈论高层次的道理。’先生,你试着说,我将聆听。’

先生回答说:‘过去关龙逢对桀王极谏,王子比干对纣王直言,这两位大臣都竭尽全力忠诚,忧虑君王的恩泽不能遍及百姓,导致百姓骚动,所以直言其失,恳切劝谏其邪行,本想以此来彰显君主的荣耀,消除君主的祸患。现在却不是这样,反而把直言看作诽谤君主的行为,视为无人臣之礼,结果遭受伤害,蒙受不白之冤,祖先也受到连累,被天下人耻笑,所以说谈论是多么不容易!因此,辅佐之臣纷纷瓦解,邪恶谄媚之人纷纷进用,最终导致飞廉、恶来等人,他们都以欺诈和巧言令色来求得自己的地位,暗地里迎合君主的好恶来迎合自己的心意。只顾满足耳目的欲望,把苟且偷生当作标准。于是放任自己,不加警惕,最终身死被杀,宗庙毁坏,国家空虚,放逐圣贤,亲近谗言之人。《诗经》不是说吗?‘谗言无极,交乱四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因此,降低身份,委曲求全,言辞温和,最终对君主治理毫无益处,志士仁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会显露出庄重严肃的神色,直言不讳,向上纠正君主的邪行,向下减少百姓的痛苦,这样就会触怒邪恶的君主,违反衰世的法律。因此,有道德修养的人不愿意进言,于是隐居深山之间,用土堆砌房屋,用草编织门户,在屋中弹琴,吟咏先王的诗篇,也可以乐而忘死了。因此,伯夷、叔齐逃避周朝,饿死在首阳山下,后世称颂他们的仁德。像这样,邪恶的君主的行为确实令人畏惧,所以说谈论是多么不容易!’

于是吴王脸色大变,扔掉手中的食物,端正地坐着聆听。先生说:‘接舆逃避世俗,箕子披散头发装疯,这两个人都是逃避污浊的世俗来保全自己的身体。如果遇到明王圣主,得到清静安宁的环境,和颜悦色的态度,发愤竭诚,规划国家的安危,衡量得失,上能安抚君主,下能便利百姓,那么五帝、三王的道路就可以看到了。因此,伊尹忍受耻辱,背着鼎俎,调和五味来侍奉汤王,太公在渭水之滨钓鱼来见文王。心意相合,计谋无不成功,计划无不得到执行,确实是找到了自己的君主。深思熟虑,引申义理来端正自己的行为,推广恩德来惠及百姓,本于仁义,推崇有德之人,赏赐贤能之士,惩罚恶人,统一远方,一视同仁,美化风俗,这是帝王能够昌盛的原因。上不改变天性,下不违背人伦,那么天地就会和谐,远方的人都会归附,所以被称为圣王。臣子的职责已经尽到,于是分封土地,确定封号,传位给子孙,名垂后世,百姓至今还在称颂,这就是遇到汤王和文王的结果。太公、伊尹就是这样,关龙逢、比干却像那样,难道不令人悲哀吗!所以说谈论是多么不容易!’

于是吴王沉思不语,低头沉思,泪水横流。说:‘唉!我国之所以没有灭亡,连续不断,危险啊,世道不会断绝!’于是端正了明堂的朝会,调整了君臣的位次,提拔贤才,传播德惠,施行仁义,奖励有功之人;自己节约,减少后宫的开支,减少车马的使用;禁止郑国音乐,远离谄媚之人,精简厨房,去除奢侈浪费;降低宫室,毁坏园林,填平池塘,把土地分给没有产业的贫民;打开国库,救济贫穷,照顾老人,体恤孤儿;减轻赋税,减少刑罚。这样做了三年,海内安定,天下和睦,阴阳调和,万物各得其所;国家没有灾害,百姓没有饥寒之色,家家户户丰衣足食,积蓄有余,监狱空虚;凤凰聚集,麒麟出现在郊外,甘露降临,朱草发芽;远方异族之人向往仁义,各自履行职责前来朝贡。因此,治乱之道,存亡之端,如此容易看出,而统治国家的人却不愿意这样做,我作为臣子,私下里认为是过错的。所以《诗经》中说:‘王国能够昌盛,是周朝的栋梁,众多贤才,文王因此得以安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刘向认为,在这几篇作品中,朔的文辞最为出色。其他的《封泰山》、《责和氏璧》、《皇太子生禖》、《屏风》、《殿上柏柱》、《平乐观赋猎》等,都是八言、七言的诗句,还有《从公孙弘借车》,这些都是刘向收录的朔的作品。世上传说的其他事情都不是真的。

赞曰:刘向说,他小时候多次向那些熟悉事情、了解朔的人请教,他们都表示,朔口才敏捷,善于辩论,但不喜欢持论,喜欢给普通人讲故事,所以后世关于他的传闻很多。而杨雄也认为,朔的言辞不纯粹出自老师,行为也不纯粹是道德,他的遗风和书籍都显得不怎么样。然而,朔的名声超过了他的实际才能,因为他诙谐多变,不局限于某一行业,应答诙谐像戏子,不深入像智者,直言不讳像正直的人,隐恶扬善像隐士。他不是像伯夷、叔齐那样的人,而是像柳下惠那样的人,他告诫自己的儿子说:‘首阳山的生活很笨拙,柱下(指隐士)的生活很巧妙;吃饱了饭悠闲地散步,用做官来换掉务农;依附隐士,玩世不恭,但愿不要遇到不测’。他真是个滑稽的英雄啊!朔的诙谐,无论是逢占还是射覆,都是些浮浅的事情,但被众人传颂,连小孩和牧童都为之自豪。后来那些喜欢传播奇闻异事的人,就把一些奇怪的话附会到朔身上,所以这里详细记录了下来。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注解

东方朔:东方朔,西汉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幽默家,以其机智幽默著称,是武帝时期的重要人物。

武帝:汉武帝刘彻,西汉第七位皇帝,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皇帝之一,以雄才大略和开疆拓土著称。

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指具有正直品德、才能出众、文学素养高、体力强的人。

不次之位:不按常规的官位,指特殊对待,破格提拔。

自衒鬻者:自我炫耀、卖弄的人。

报闻罢:上报后便停止,指不被采纳。

孙、吴兵法:孙吴兵法,指古代兵书《孙子兵法》和《吴子兵法》,是中国古代军事理论的重要著作。

钲鼓之教:钲鼓是古代军队中的乐器,用于指挥军队行动。

子路之言:子路,孔子弟子,这里指子路的思想。

孟贲:古代著名的勇士。

庆忌:古代著名的勇士。

鲍叔:春秋时期齐国的贤臣。

尾生:古代著名的忠诚之士。

待诏公车:等待诏令的官员。

朱儒:古代对侏儒的称呼。

守宫:一种生活在洞穴中的小型爬行动物。

蜥蜴:一种爬行动物,与守宫相似。

幸倡郭舍人:幸运的倡优郭舍人,指郭舍人因才能而受到皇帝的宠爱。

滑稽不穷:形容人滑稽风趣,幽默风趣到无穷无尽。

待诏金马门:在金马门等待诏令,指担任皇帝的亲信。

射覆:古代一种占卜游戏,用器物覆盖物品,猜物品是什么。

易:《易经》,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占卜哲学著作。

蓍布卦:用蓍草进行占卜,布卦即摆列卦象。

幸中耳:侥幸猜中。

榜:古代的一种刑罚,用鞭子打。

隐语:谜语,隐晦的语言。

狗窦:狗洞,比喻狭窄的地方。

鸟哺鷇:鸟喂小鸡,比喻慈爱。

鹤俯啄:鹤低头啄食,比喻高洁。

阿城:地名,位于陕西省。

盩厔:地名,位于陕西省。

宜春:地名,位于陕西省。

提封顷亩:土地的面积。

贾直:价值。

上林苑:古代皇家园林,位于长安城西。

三辅:指西汉时期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个地方,即现在的西安市一带。

右辅都尉:官职,负责边疆地区的军事。

徼循:巡视。

长杨:地名,位于陕西省。

五柞:地名,位于陕西省。

倍阳:地名,位于陕西省。

宣曲:地名,位于陕西省。

太中大夫:古代官职,掌管议论国家大事。

吾丘寿王:人名,西汉时期的官员。

郎台:官署名,负责管理皇帝的侍卫。

弋猎:打猎。

三辅之地:指三辅地区,即现在的西安市一带。

属县草田:属于县份的草地和农田。

鄠杜之民:鄠县和杜县的百姓。

谦逊静悫:谦虚谨慎,性格温和。

骄溢靡丽:骄傲自满,浮华华丽。

天表之应:天象的变化作为征兆。

异:异常,不寻常的事情。

天下之阻:指南山地势险要,是天然的屏障,难以逾越。

三河之地:指黄河、洛河、淮河地区,古代中原地区的核心地带。

霸、产:指霸陵、产城,是古代的城池。

泾、渭:指泾河、渭河,是黄河的支流。

陆海之地:比喻地势肥沃,物产丰富的地方。

西戎:古代对西部少数民族的称呼。

山东:指山以东地区,即今天的山东地区。

玉石:指珍贵的宝石,如翡翠、玛瑙等。

金、银、铜、铁:指金属资源。

豫章、檀、柘:指豫章(一种树木)、檀(一种树木)、柘(一种树木),都是古代重要的木材。

百工:指各种手工艺人。

粳稻:指一种稻米,是古代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梨、栗、桑、麻、竹箭:指水果、坚果、纤维作物、竹子等。

土宜姜芋:指土壤适合种植姜和芋头。

贾亩一金:指一亩土地的价格为一金,形容土地非常肥沃。

苑:指皇家园林。

陂池水泽:指湖泊、池塘等水域。

膏腴之地:指肥沃的土地。

五谷:指稻、麦、黍、稷、菽五种主要粮食作物。

百工所取给:指各种手工艺人所需的原材料。

万民所足:指满足万民的需求。

酆、镐:指古代的酆都、镐京,即今天的西安地区。

贾:指买卖,交易。

粪土愚臣:指自己,自谦之词。

泰阶六符:指古代占卜用的六种符号,用于预测吉凶。

隆虑公主:指古代的一个公主。

夷安公主:指古代的一个公主。

廷尉:古代官名,掌管司法。

元元之民:指普通百姓。

高庙:指古代皇帝的宗庙。

九市之宫:指古代的一种宫殿建筑。

诸侯畔:指诸侯背叛。

章华之台:指古代的一种宫殿建筑。

阿房之殿:指古代的一种宫殿建筑。

粪土:指尘土,比喻微不足道。

触死:指不顾生死。

隆指:指皇帝的旨意。

万死:表示极大的恐惧或后悔。

馆陶公主:指古代的一个公主。

窦太主:指窦太后,汉武帝的母亲。

堂邑侯:指古代的一个侯爵。

陈午:指古代的一个人物。

近幸:指受到皇帝的宠爱。

卖珠:指买卖珍珠。

传记:指历史记载或文学著作。

冠:指戴帽子,成年礼的一部分。

执辔:指驾驭车马。

侍内:指在宫中侍奉。

诸公:指贵族或官员。

散财交士:指散布财富,结交士人。

中府:指官府中的财务部门。

安陵爰叔:指古代的一个人物。

爰盎:指古代的一个人物。

狗马蹴鞠剑客:指各种技艺高超的人。

北宫:指古代的宫殿。

平乐:指古代的娱乐场所。

鸡鞠之会:指古代的一种娱乐活动。

角狗马之足:指比赛狗马的速度。

宣室:指汉武帝的宫殿,此处指朝廷。

朔陛戟殿下:指东方朔在朝廷中的官职,朔为他的字,陛戟殿下表示他在殿下担任戟手,即负责殿前仪仗的官员。

辟戟而前:辟,打开;戟,古代兵器,此处指戟手。辟戟而前即打开戟,向前行进,表示东方朔向前一步,准备发言。

董偃:汉代武帝时期的宠臣,因奢侈荒淫被东方朔指责。

斩罪三:指董偃犯下的三个大罪。

公主:指皇帝的女儿,此处指汉武帝的女儿。

六经:指《易经》、《尚书》、《诗经》、《礼记》、《乐经》、《春秋》,是中国古代儒家经典。

王事:指国家大事。

唐、虞:指中国上古的唐尧和虞舜,常用来比喻理想的君主。

三代:指夏、商、周三代,代表中国早期历史。

狗马之乐:指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乐。

耳目之欲:指满足视听享受的欲望。

邪枉之道:指不正当的行为和道路。

淫首:指荒淫的领头人。

伯姬燔:伯姬,指春秋时期郑国的伯姬,燔,指被烧死。

竖貂:指古代宫廷中的宦官。

易牙:春秋时期齐桓公的宠臣,以烹调技术著称,后成为奸臣的代名词。

庆父:春秋时期鲁国的庆父,因谋反被杀。

管、蔡:指周公旦和召公奭,周朝的开国功臣。

篡:指篡位,即夺取政权。

正处:指正当的处所,即合法的场所。

篡易牙作患:指竖貂和易牙成为祸患。

庆父死而鲁国全:指庆父死后,鲁国才得以安宁。

管、蔡诛而周室安:指管、蔡被诛杀后,周朝才得以安定。

东司马门:指宫殿的东门。

东交门:指将东司马门改名为东交门。

侈靡趋末:指奢侈浪费,追求浮华。

农亩:指农田,即农业生产。

弋绨:指一种粗布。

革舄:指用皮革制成的鞋子。

韦带剑:指用皮带束剑。

莞蒲:指一种植物,可做草席。

兵木无刃:指兵器没有刀刃,即没有杀伤力。

缊:指粗糙的麻布。

集上书囊以为殿帷:指收集上书用的袋子做成宫殿的帷幕。

丽:指美丽,此处指美好的道德。

准:指准则,此处指仁义的标准。

建章:指汉武帝所建的大型宫殿群。

凤阙:指宫殿中的高台,形状像凤凰。

神明:指宫殿中的神殿。

绮绣:指华丽的丝绸。

缋罽:指用彩色丝线编织的毛毯。

玳瑁:指一种珍贵的海龟壳,可做装饰品。

珠玑:指珍珠和宝石。

戏车:指供娱乐用的马车。

俳优:指古代的艺人,即演员。

郑女:指郑国的女子,此处指美女。

甲乙之帐:指用甲乙等材料制成的帐篷。

四通之衢:指四通八达的大道。

唐、虞之隆:指唐尧和虞舜时代的盛世。

五帝:指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圣帝,即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君主。

周、邵:指周公旦和召公奭,周朝的开国功臣。

孔丘:即孔子,春秋时期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

御史大夫:古代官职,掌管监察事务。

太公:指姜太公,即吕尚,是周文王的重要辅佐,后被封于齐,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始祖。

毕公高:周朝的官员,后成为齐国的始祖。

卫尉:古代官职,掌管宫廷警卫。

皋陶:古代著名的政治家,后成为司法官的代名词。

后稷:周朝的开国元勋,后被封为农官的代名词。

少府:古代官职,掌管皇帝的私人财务。

子赣:即子贡,孔子的弟子,擅长经商。

颜、闵:指颜回和闵子骞,孔子的弟子,以仁德著称。

子夏:孔子的弟子,擅长文学。

益:指伯益,夏朝的官员,后成为商汤的大臣。

季路:即子路,孔子的弟子,以勇猛著称。

契:商汤的大臣,后被封为契国国君。

龙逢:商汤的大臣,后被封为龙逢国国君。

伯夷:商汤的大臣,后成为周朝的贤臣。

管仲:春秋时期齐国的名臣,以改革著称。

冯翊:古代地名,即今天的陕西省耀县一带。

鲁般:春秋时期鲁国的工匠,以建筑技艺著称。

仲山甫:周朝的官员,后成为周宣王的大臣。

申伯:周宣王的大臣,后成为周平王的大臣。

延陵季子:春秋时期吴国的公子,以贤德著称。

水衡:古代官职,掌管水利。

百里奚:春秋时期秦国的名臣,以政治才能著称。

典属国:古代官职,掌管边疆事务。

柳下惠:指春秋时期的贤人柳下惠,以宽厚著称。

史鱼:春秋时期齐国的贤臣,以直谏著称。

蘧伯玉:春秋时期鲁国的贤臣,以谦逊著称。

孔父:春秋时期鲁国的贤臣,以忠诚著称。

孙叔敖:春秋时期楚国的名臣,以政治才能著称。

子产:春秋时期郑国的名臣,以政治才能著称。

王庆忌:春秋时期齐国的勇士,以勇猛著称。

夏育:春秋时期齐国的勇士,以勇猛著称。

羿:古代传说中的射箭英雄。

旄头:古代官职,掌管仪仗。

宋万:春秋时期宋国的勇士,以勇猛著称。

式道侯:古代官职,掌管道路。

英俊:指有才华的人。

程其器能:指评估他们的才能。

胡、越:指古代的北方和南方边疆地区。

制度:指国家的法律和制度。

公孙弘:西汉初年的名臣,以政治才能著称。

司马迁:西汉著名史学家,著有《史记》。

郎:古代官职,掌管宫廷警卫。

枚皋:西汉文学家,以辞赋著称。

郭舍人:西汉文学家,以辞赋著称。

诙啁:指说话幽默风趣。

苏秦、张仪: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以游说各国君主著称。

先王之术:指古代圣王的治国方法。

百家之言:指古代各种学派的理论。

唇腐齿落:指因勤奋学习而导致的身体疲劳。

服膺:指铭记在心。

遗行:指遗留的行为,此处指缺点。

同胞之徒:指同辈的人。

遗行邪:指是否有什么缺点。

周室:指周朝的皇室。

力政争权:指依靠武力争夺权力。

十二国:指战国时期的十二个强国。

雌雄:指胜负,此处指强弱。

士:指有才能的人。

圣帝:指圣明的皇帝,此处指汉武帝。

流德:指传承美德。

震慑:指使人心生敬畏。

宾服:指归顺。

带:指衣带,此处指衣带所系的范围,即天下。

覆盂:指覆盖的盆子,此处指天下。

运之掌:指像转动手掌一样容易。

天之道:指自然规律。

地之理:指地理环境。

物无不得其所:指万物都能得到适宜的处所。

绥之:指安抚。

动之:指扰动。

尊之:指尊敬。

卑之:指贬低。

抗之:指对抗。

抑之:指压制。

用之:指任用。

鼠:指老鼠,此处指微不足道的人。

曾不得:指连……都得不到。

掌故:指掌管历史文献的官员。

常侍郎:古代官职,掌管皇帝的日常事务。

修身:修身,指个人修养,包括道德、品德、学识、行为等方面的自我提升,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强调个人应当不断修炼自己,以达到高尚的道德境界。

诗:诗,指《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305篇,是中国古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后世文学和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出自《诗经·小雅·鹿鸣》,比喻君子的品德高尚,声名远扬。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出自《诗经·小雅·鹤鸣》,比喻君子的品德高尚,影响深远。

文、武:指周文王和周武王,是周朝的开国君主。

信厥说:信,信任;厥,他的;说,主张。指太公的主张得到了信任。

孳孳:勤奋不懈的样子。

鹡鸰:一种鸟类,比喻志同道合的朋友。

匈匈:喧哗不宁的样子。

君子:指有道德、有修养的人。

道:道路,引申为原则、方法。

小人:指品德不高尚的人。

礼义:指礼节和道德规范。

愆:过错。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出自《老子》,比喻过于苛求,反而没有成效。

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冕,古代帝王、贵族戴的礼帽;旒,帽上的装饰物;黈,黑里带红的颜色;纩,丝绵;充耳,塞耳的装饰物。比喻遮蔽视线和耳根,使人不拘泥于细节。

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比喻引导人们正确认识事物,自我发现真理。

圣人:指道德高尚、智慧超群的人。

处士:指有才德而不出仕的人。

魁然:形容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许由:传说中的一位隐士,以高尚的品德著称。

接舆:古代的一位隐士,以清高著称。

范蠡:春秋时期越国的谋士,后隐居。

子胥:春秋时期吴国的名将,后因被诬陷而自杀。

乐毅:战国时期燕国的名将,曾率军大败齐国。

李斯:秦朝的重要政治家,辅佐秦始皇统一六国。

郦食其:秦末汉初的谋士,曾劝说齐王归顺刘邦。

燕:古代国家名,即今天的河北、辽宁一带。

秦:古代国家名,即今天的陕西、甘肃一带。

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也,子又何怪之邪:指乐毅、李斯、郦食其等人在各自的时代发挥了重要作用,是时势造英雄的例证。

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比喻见识短浅,无法理解事物的全貌。

鼱<鼠句>:鼱,一种小老鼠;<鼠句>,即鼠句,指老鼠。

孤豚之咋虎:孤豚,孤独的小猪;咋,咬;虎,老虎。比喻以弱对强,自不量力。

下愚:指愚昧无知的人。

权变:权宜应变,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

大道:指宇宙的根本规律,也指道德的最高境界。

非有先生:指非有先生,是吴王的一个臣子。

吴王:指吴国的君主。

关龙逢:夏朝的忠臣,因直谏而被杀。

王子比干:商朝的忠臣,因直谏而被杀。

闵王:指周朝的君主。

蜚廉、恶来革:都是商朝的奸臣。

雕瑑刻镂:指雕刻精美的工艺品。

雕瑑刻镂之好:指喜好精美的工艺品。

纳其心:指得到君主的欢心。

放戮圣贤,亲近谗夫:指君主放逐忠臣,亲近奸臣。

谗人罔极,交乱四国:出自《诗经·小雅·十月之交》,指谗言乱国。

接舆避世,箕子被发阳狂:接舆,即接舆子,是春秋时期的一位隐士;箕子,商朝的忠臣,因直谏而被流放,后被封于箕地,因此称为箕子。

朔之文辞:指东方朔的文辞,东方朔是西汉时期的文学家、辞赋家,以其诙谐幽默的文风著称。

封泰山:指东方朔所作的《封泰山赋》,是一篇颂扬皇帝功德的辞赋。

责和氏璧:指东方朔所作的《和氏璧赋》,是一篇讲述和氏璧故事的作品。

皇太子生禖:指东方朔所作的《皇太子生禖赋》,是对皇太子出生的庆祝。

屏风:指东方朔所作的《屏风赋》,是一篇描绘屏风上图画的作品。

殿上柏柱:指东方朔所作的《殿上柏柱赋》,是一篇描写宫殿上柏柱的辞赋。

平乐观赋猎:指东方朔所作的《平乐观赋猎赋》,是一篇描写狩猎活动的辞赋。

八言、七言上下:指文章中使用的八言和七言的句式,即每句八个字或七个字。

从公孙弘借车:指东方朔所作的《从公孙弘借车赋》,是一篇讲述东方朔向公孙弘借车的趣事。

刘向:西汉时期的文学家、目录学家,曾整理和编撰《汉书·艺文志》,收录了东方朔的作品。

朔口谐倡辩:指东方朔口才了得,善于辩论,且言辞幽默。

持论:指坚持自己的观点或理论。

庸人:指普通人,没有特殊才能或地位的人。

杨雄:西汉末年的文学家,对东方朔的文风和品德有所评价。

师:指老师,引申为榜样。

德:指品德,道德。

流风遗书:指流传下来的风度和书籍。

夷、齐:指伯夷和叔齐,古代的贤人,以清高著称。

首阳为拙,柱下为工:指在首阳山隐居是笨拙的,而在柱下工作是有成就的。

饱食安步,以仕易农:指吃得饱饱的,安闲地散步,选择做官而不是务农。

依隐玩世,诡及不逢:指依恋隐居生活,玩世不恭,最终也不会遇到好运。

滑稽之雄:指擅长滑稽幽默的人。

逢占射覆:指占卜和猜谜,古代的一种游戏。

好事者:指喜欢传播故事的人。

附着之朔:指将一些奇言怪语附会到东方朔身上。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评注

朔之文辞,此二篇最善。其余《封泰山》、《责和氏璧》及《皇太子生禖》、《屏风》、《殿上柏柱》、《平乐观赋猎》,八言、七言上下,《从公孙弘借车》,凡刘向所录朔书具是矣。

此句首先对东方朔的文辞进行了评价,认为他的作品中有两篇最为出色。接着列举了其他几篇作品,表明这些作品也是刘向收录的东方朔的书籍。这表明东方朔的文学成就得到了认可,同时也体现了刘向在整理古代文献方面的贡献。

世所传他事皆非也。

这句话明确指出,流传于世的关于东方朔的其他事迹都是不真实的。这反映了古代文献整理中对于真实性和可靠性的重视,同时也暗示了对于后世传说和传闻的批判态度。

赞曰:刘向言少时数问长老贤人通于事及朔时者,皆曰朔口谐倡辩,不能持论,喜为庸人诵说,故令后世多传闻者。

这句话是赞语的开头,引用了刘向的话,说明了东方朔的口才和辩才,以及他喜欢向普通人讲述故事,这些特点使得他的事迹在后世广为流传。

而杨雄亦以为朔言不纯师,行不纯德,其流风遗书蔑如也。

杨雄的评价指出东方朔的言辞和行为都不够纯粹,他的作品和遗留下来的风骨也不足称道。这反映了古代文人对文学和道德的重视,以及对于作家个人品质的考量。

然朔名过实者,以其诙达多端,不名一行,应谐似优,不穷似智,正谏似直,秽德似隐。

这句话指出,尽管东方朔的名声可能超过了他的实际才能,但他诙谐、多才多艺,能够适应各种场合,他的幽默和智慧让人联想到优伶,他的直率和正直让人联想到智者,而他的隐晦和神秘则让人联想到隐士。

非夷、齐而是柳下惠,戒其子以上容:“首阳为拙,柱下为工;饱食安步,以仕易农;依隐玩世,诡及不逢”。

这里引用了古代贤人柳下惠的典故,用以比喻东方朔的行为。柳下惠是古代著名的贤人,他的行为被用来告诫东方朔的儿子,说明东方朔的行为虽然不拘一格,但也有其独特之处。

其滑稽之雄乎!朔之诙谐,逢占射覆,其事浮浅,行于众庶,童儿牧竖莫不眩耀。

这句话称赞东方朔的诙谐和幽默,他的行为和言语虽然看似简单,但却能够吸引众人,包括儿童和牧童,他们都会为他的行为所吸引。

而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语附着之朔,故详录焉。

最后指出,后世的好事者因为喜欢东方朔的奇特言论,所以对他的事迹进行了详细的记录。这也反映了古代文学传承中对于独特和奇异事物的偏好。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汉书-传-东方朔传》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16953.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