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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

作者: 韩非(约公元前280年-公元前233年),战国时期的法家学派代表人物之一,韩国贵族,兼具政治家与思想家的双重身份。韩非的法家思想主张法治和权力集中,强调君主绝对权威,对后来的政治理论产生了重大影响。

年代:成书于战国时期(约公元前3世纪)。

内容简要:《韩非子》是韩非的政治哲学和法家思想的代表作,全书以法治为核心,提倡国家治理应依靠严刑峻法与有效的行政手段,而非依赖个人道德或君主的仁爱。韩非强调“法、术、势”三者结合,即法律、权谋与权力的运作,提出治国理政必须强化中央集权,制定严密的法律制度,同时掌握与运用权谋技巧。书中通过多个案例分析,展现了法治的必要性,并批判了儒家和其他学派的“仁爱”之道。《韩非子》不仅在中国古代政治哲学中占有重要地位,也为后代的政治治理提供了理论支持,影响深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原文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

人臣循令而从事,案法而治官,非谓重人也。

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为重人也。

智术之士明察,听用,且烛重人之阴情;能法之士劲直,听用,矫重人之奸行。

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

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

当涂之人擅事要,则外内为之用矣。

是以诸侯不因,则事不应,故敌国为之讼;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群臣为之用;郎中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学士不因,则养禄薄礼卑,故学士为之谈也。

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

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弊而大臣愈重。

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不信爱也,又且习故。

若夫即主心,同乎好恶,因其所自进也。

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

则法术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人主阿辟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

处势卑贱,无党孤特。

夫以疏远与近爱信争,其数不胜也;以新旅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与同好恶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

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之势,以岁数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乘五胜之资,而旦暮独说于前。

故法术之士奚道得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

故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

其可以罪过诬者,以公法而诛之;其不可被以罪过者,以私剑而穷之。

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戮于吏诛,必死于私剑矣。

朋党比周以弊主,言曲以使私者,必信于重人矣。

故其可以攻伐借者,以官爵贵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权重之。

是以弊主上而趋于私门者,不显于官爵,必重于外权矣。

今人主不合参验而行诛,不待见功而爵禄,故法术之士安能蒙死亡而进其说?

奸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

故主上愈卑,私门益尊。

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曰:’非吾所得制也。’

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

智不类越,而不智不类其国,不察其类者也。

人之所以谓齐亡者,非地与城亡也,吕氏弗制而田氏用之;所以谓晋亡者,亦非地与城亡也,姬氏不制而六卿专之也。

今大臣执柄独断,而上弗知收,是人主不明也。

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

今袭迹于齐、晋,欲国安存,不可得也。

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千乘亦然。

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于人有所智而听之,因与左右论其言,是与愚人论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贤也,人主于人有所贤而礼之,因与左右论其行,是与不肖论贤也。

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程行于不肖,则贤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论悖矣。

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且以精洁固身,其智士且以治辩进业。

其修士不能以货赂事人,恃其精洁而更不能以枉法为治,则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听请谒矣。

人主之左右,行非伯夷也,求索不得,货赂不至,则精辩之功息,而毁诬之言起矣。

治辩之功制于近习,精洁之行决于毁誉,则修智之吏废,则人主之明塞矣。

不以功伐决智行,不以叁伍审罪过,而听左右近习之言,则无能之士在廷,而愚污之吏处官矣。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

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相异者也。

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

是以国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

故主失势而臣得国,主更称蕃臣,而相室剖符。

此人臣之所以谲主便私也。

故当涂之重臣,主变势而得固宠者,十无二三。

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

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

智士者远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臣矣,是当涂者徒属,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

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

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

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译文

有智谋的人,必须有远见并且明察秋毫,如果不明察秋毫,就不能洞察私心;能够依法行事的人,必须坚强刚毅并且正直,如果不正直,就不能纠正奸邪。

臣子遵循命令行事,依据法律治理官职,并不是说臣子地位重要。地位重要的人,会不遵循命令而擅自行动,损害法律来谋取私利,消耗国家资源来便利家庭,如果力量足够,甚至能够控制君主,这就是所谓的地位重要。

有智谋的人能够明察秋毫,被听取并采纳,还能洞察地位重要者的阴暗面;能够依法行事的人正直刚毅,被听取并采纳,能够纠正地位重要者的奸邪行为。

因此,如果使用有智谋和能够依法行事的人,地位重要的大臣就必定会超出法律之外。所以,有智谋和能够依法行事的人与当权者,是不可共存的仇敌。

当权者如果独断专行,那么内外都会为他所用。因此,诸侯如果不依赖他,事情就不会得到妥善处理,所以敌国会为他辩护;百官如果不依赖他,事业就不会进步,所以群臣会为他效力;郎中如果不依赖他,就不能接近君主,所以身边的人会为他隐瞒;学士如果不依赖他,养家糊口的钱财和礼遇就会减少,所以学士会为他辩护。

这四种帮助,是邪恶的臣子用来美化自己的手段。地位重要的人不能忠诚于君主而推荐他的仇敌,君主不能越过这四种帮助来洞察他的臣子,所以君主越是不明,大臣越是权重。

所有当权者对于君主,很少有不信任或不喜爱的,而且习惯了旧有的关系。如果能够迎合君主的心意,与君主的好恶相一致,就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被提拔。

官职和爵位如果尊贵,朋党又多,那么整个国家都会为他辩护。因此,想要向上级提出建议的法术之士,如果没有信任或喜爱的亲戚,也没有旧有的关系,还必须用法术的话来纠正君主偏私的心思,这是与君主相反的。

处于地位低下,没有党派,孤立无援。用疏远的关系与亲近信任的人争斗,是不可能取胜的;用新来的旅人与旧有的关系争斗,是不可能取胜的;用反对君主的心意与迎合君主的好恶争斗,是不可能取胜的;用地位低微与地位尊贵争斗,是不可能取胜的;用一个人与整个国家争斗,是不可能取胜的。

法术之士处于五方面的不利地位,每年都不能见到君主;当权者凭借五方面的优势,每天都能在君主面前独断专行。

因此,法术之士如何能够得到晋升,君主何时能够觉悟呢?所以,法术之士处于劣势而形势不能共存,怎能不危险呢?那些可以用罪过诬陷的人,用公法来处决;那些不能被罪过诬陷的人,用私人的手段来迫害。

那些明晓法术而违背君主意愿的人,不在官吏的刑罚下被处决,必定会在私人的剑下丧命。那些结党营私来败坏君主的人,用曲言来谋取私利的人,必定会得到地位重要者的信任。

因此,那些可以用官爵来提拔的人,用官职和爵位来提拔;那些不能用美名来提拔的人,用外部的权力来提拔。因此,那些败坏君主而趋向私门的人,不在官职和爵位上显赫,必定在外部权力上重要。

现在君主不经过考察就进行处罚,不等待看到功绩就授予爵位和俸禄,所以法术之士怎能冒着死亡的风险来提出自己的建议?奸邪的臣子怎肯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退身呢?所以,君主越是卑微,私门越是尊贵。

尽管越国国富兵强,但中原的君主都知道这对他们自己没有好处,说:‘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现在拥有国家的君主,尽管土地广阔,人口众多,但如果君主被蒙蔽,大臣专权,那么这个国家就像是越国。

智谋不类于越国,不智也不类于自己的国家,是因为没有察觉到这些类似之处。人们之所以说齐国灭亡,并不是因为土地和城池的丧失,而是因为吕氏不能控制,田氏却掌握了权力;之所以说晋国灭亡,也不是因为土地和城池的丧失,而是因为姬氏不能控制,六卿却专权。

现在大臣掌握权力独断专行,而君主却不知道收回,这是君主不明智的表现。与死人同病的人不能活,与亡国相同的事不能存。现在效仿齐国和晋国的做法,想要国家安定存在,是不可能的。

法术难以实行,不仅仅是在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在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也是如此。君主的亲信不必都是明智的,君主认为某人有智慧就听从他,然后与亲信讨论他的话,这是与愚人讨论智慧;君主的亲信不必都是贤明的,君主认为某人是贤明的就礼遇他,然后与亲信讨论他的行为,这是与不肖之人讨论贤明。

智者被愚人决策,贤士被不肖之人评价,那么贤明和有智慧的人就会感到羞耻,而君主的议论就会显得荒谬。

想要得到官职的臣子,修养高尚的人会保持自己的清白,智慧的人会通过治理和辩论来提升自己。修养高尚的人不能通过贿赂来事奉他人,依靠自己的清白,也不能通过违法来治理,那么修养和智慧的人就不会事奉亲信、听从请托。

君主的亲信,如果不走正道,得不到货赂,那么精明的辩论就会停止,诽谤和诬陷的话就会兴起。治理和辩论的功绩被亲近的人所抑制,清白的行为取决于毁誉,那么修养和智慧的人就会被废弃,君主的明智就会被阻塞。

如果不根据功绩来决定智慧和行为,不根据三倍五倍的比例来审查罪过,而是听从亲信和亲近的人的话,那么无能的人就会在朝堂上,而愚昧和贪污的官吏就会占据官职。

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是大臣权力过重;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是亲信过于信任。这些都是君主共同的祸患。

人臣有大的罪过,君主有大的失误,臣子和君主的利益是相反的。如何证明这一点呢?回答说:君主的利益在于有才能的人能够得到任用,臣子的利益在于没有才能的人能够得到事做;君主的利益在于有功劳的人能够得到爵位和俸禄,臣子的利益在于没有功劳的人能够富贵;君主的利益在于豪杰能够发挥才能,臣子的利益在于结党营私。

因此,国家土地被削减而私人家族却变得富有,君主地位低下而大臣权力过重。所以,君主失去权力而臣子得到国家,君主被称为藩臣,而相室却分割符节。这就是臣子用来欺骗君主、谋取私利的原因。

因此,当权的大臣,在君主权力变化时能够保持宠信的,十个人中不到二三个人。这是为什么?因为臣子的罪过很大。臣子有大的罪过,他们的行为是欺骗君主,他们的罪过应当被处死。

有智慧的人有远见并且害怕死亡,必定不会跟随地位重要的人;贤明的人修养廉洁并且羞于与奸臣一起欺骗君主,必定不会跟随地位重要的人,所以当权者的属下,不是愚蠢不知道危险的人,就是贪污不避奸邪的人。

大臣与愚蠢和贪污的人为伍,上边与君主一起欺骗,下边与他们一起谋取私利,结党营私,相互勾结,迷惑君主,败坏法度,扰乱民众,使国家陷入危机,君主受到屈辱,这是大罪。

臣子有大的罪过而君主不禁止,这是大的失误。如果君主在上边有大的失误,臣子在下面有大的罪过,那么寻求国家不灭亡的方法,是不可能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注解

智术之士:指那些具有智慧和策略的人,他们能够预见未来并明察秋毫。

远见:指有远大的眼光和深远的洞察力。

明察:指观察事物清晰,洞察力强。

烛私:指能够揭露和纠正私人行为中的不正当之处。

能法之士:指那些懂得法律并能严格执行的人。

强毅:指坚强而有毅力。

劲直:指刚直不阿,坚定不移。

矫奸:指纠正和打击奸邪行为。

人臣:指国家的官员。

循令而从事:指遵循命令行事。

案法而治官:指按照法律治理官职。

重人:指权势大、地位高的人,可能滥用权力。

擅为:指擅自行动。

亏法:指破坏法律。

利私:指为了个人利益。

耗国:指耗费国家资源。

便家:指使家庭受益。

得君:指获得君主的信任。

当涂之人:指掌权的人。

擅事要:指擅自处理重要事务。

诸侯:指古代的诸侯国。

因:指依靠,依赖。

郎中:指古代官职,负责宫廷内务。

学士:指古代的学者。

养禄:指维持生活所需的禄位。

礼卑:指礼遇低下。

邪臣:指邪恶的官员。

自饰:指自我装饰,即自我美化。

即主心:指迎合君主的心意。

阿辟之心:指迎合君主不正当的心意。

处势卑贱:指地位低下。

新旅:指新来的旅人,比喻新进入的人。

习故:指熟悉旧有情况的人。

即主心,同乎好恶:指迎合君主的好恶。

官爵贵重:指官职和爵位都很有地位。

朋党:指结党营私的小集团。

法术之士:指懂得法术和策略的人。

干上:指向上级进言。

资:指资源,这里指权势。

势:指权势,地位。

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指资源无法战胜,权势不能共存。

当涂之人乘五胜之资:指掌权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势。

独说于前:指在君主面前独断专行。

法术之士奚道得进:指法术之士如何能够进入。

人主奚时得悟:指君主何时能够觉悟。

明法术而逆主上:指明晓法术却违抗君主。

戮于吏诛:指被官吏处决。

私剑而穷之:指被私人暗杀。

朋党比周:指结党营私。

弊主上:指损害君主。

言曲以使私:指说话拐弯抹角以谋取私利。

信于重人:指被权势大的人信任。

攻伐借:指借助权力进行攻击。

官爵贵之:指通过官爵来提升地位。

外权重之:指通过外部的权势来加强影响力。

合参验而行诛:指在充分调查后进行惩罚。

不待见功而爵禄:指不等待看到功绩就给予爵位和禄位。

岁数而又不得见:指时间流逝而又无法见到。

地广人众:指土地广阔,人口众多。

壅蔽:指被蒙蔽,不了解实际情况。

专权:指独断专行。

执柄独断:指掌握权力并独断独行。

收:指收回,即控制。

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指与已经死亡的人有同样的病状,不能使他复活。

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指与已经灭亡的国家有同样的行为,不能使国家存续。

齐亡者:指齐国灭亡。

晋亡者:指晋国灭亡。

姬氏:指晋国的姬姓贵族。

六卿:指晋国六家大族。

执柄:指掌握权力。

收利侵渔:指获取利益并侵害他人。

比周:指结党营私。

当涂者徒属:指掌权者的追随者。

愚污之人:指愚蠢和污秽的人。

收利:指获取利益。

侵渔:指侵害他人。

谲主便私:指欺骗君主以谋取私利。

固宠:指保持宠爱。

十无二三:指十个中不到两个。

修士:指品德高尚的人。

精洁:指纯洁无瑕。

治辩:指善于辩论。

进业:指提升自己的事业。

近习:指亲近的人。

精辩:指善于辩论。

毁诬:指诽谤和诬陷。

伯夷:指古代的贤人,以廉洁著称。

货赂:指财物和贿赂。

近习之言:指亲近的人说的话。

无能之士:指没有能力的人。

愚污之吏:指愚蠢和污秽的官员。

万乘之患:指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

千乘之患:指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

公患:指共同的祸患。

大罪:指严重的罪行。

大失:指严重的失误。

豪杰:指有才能的人。

朋党用私:指结党营私。

私家富:指私人财富增加。

主上卑:指君主地位降低。

大臣重:指大臣权力增大。

得国:指掌握国家。

称蕃臣:指成为藩臣,即附属国。

剖符:指分割权力。

谲主:指欺骗君主。

便私:指谋取私利。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评注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

此句强调了智术之士和能法之士在政治治理中的重要性。‘远见而明察’体现了智术之士的预见性和洞察力,而‘强毅而劲直’则突出了能法之士的坚定和正直。这两类人才的缺失,会导致私欲横行和奸佞当道,从而破坏国家的稳定和法治。

人臣循令而从事,案法而治官,非谓重人也。

这里指出,臣子应遵循命令,依法行事,这是其职责所在,而非所谓的‘重人’。‘重人’指的是那些擅权、违法、损公肥私的人。

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为重人也。

进一步阐述了‘重人’的特点:他们无视命令,擅自行动,损害法律以谋取私利,耗尽国家财富以便利私家,甚至有能力控制君主。这些行为严重破坏了国家的政治生态。

智术之士明察,听用,且烛重人之阴情;能法之士劲直,听用,矫重人之奸行。

此句表明,智术之士和能法之士应当被重用,因为他们能够明察秋毫,揭露‘重人’的阴谋,并能够纠正他们的奸行。

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

这说明,如果智术之士和能法之士得到重用,那些贵重的官员就必须遵守法纪,否则就会受到制裁。

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

此句强调了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的对立,他们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当涂之人擅事要,则外内为之用矣。

‘当涂之人’指的是那些掌握实权的人,他们一旦擅权,就会内外勾结,形成强大的势力。

是以诸候不因,则事不应,故敌国为之讼;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群臣为之用;郎中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学士不因,则养禄薄礼卑,故学士为之谈也。

这段话揭示了当涂之人如何利用各种手段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包括操纵诸侯、百官、郎中和学士等。

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

‘四助者’指的是诸侯、百官、郎中和学士,这些人都可能成为邪臣的工具,用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弊而大臣愈重。

这段话指出,重人不能忠诚于君主,而君主又无法越过这些工具来真正了解臣子,导致君主越来越昏庸,大臣越来越专权。

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不信爱也,又且习故。

当涂之人通常都会赢得君主的信任和喜爱,并且他们熟悉宫廷的规则。

若夫即主心,同乎好恶,因其所自进也。

当涂之人会迎合君主的心意,与君主的好恶保持一致,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

当涂之人拥有高官厚禄,并且有众多的党羽,整个国家都会为他们辩护。

则法术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人主阿辟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

法术之士想要接近君主,不能仅仅依靠亲信和旧交,而必须用法术来纠正君主偏颇的思想,这与君主的行为相反。

处势卑贱,无党孤特。

法术之士地位低下,没有党羽,孤立无援。

夫以疏远与近爱信争,其数不胜也;以新旅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与同好恶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

法术之士在与当涂之人争斗时,面临着多方面的劣势,难以取胜。

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之势,以岁数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乘五胜之资,而旦暮独说于前。

法术之士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得到君主的重视,而当涂之人则利用自己的优势,日夜在君主面前说好话。

故法术之士奚道得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

法术之士如何才能进入君主的眼帘,君主何时才能觉悟呢?

故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

由于法术之士在政治斗争中处于劣势,他们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其可以罪过诬者,以公法而诛之;其不可被以罪过者,以私剑而穷之。

对于那些可以被诬陷的人,可以用法律来惩处;对于那些无法被诬陷的人,则可以用私刑来对付。

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戮于吏诛,必死于私剑矣。

那些坚持法术而违背君主意愿的人,不仅不会被官方处决,反而可能被私人的剑所杀害。

朋党比周以弊主,言曲以使私者,必信于重人矣。

那些结党营私、言辞狡猾的人,必然会被重人所信任。

故其可以攻伐借者,以官爵贵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权重之。

对于那些可以借助的,可以用官爵来提升他们的地位;对于那些不能借助的,则可以用外权来控制他们。

是以弊主上而趋于私门者,不显于官爵,必重于外权矣。

那些损害君主利益、投靠私门的人,不会在官爵上得到显赫的地位,但会在外权上得到重视。

今人主不合参验而行诛,不待见功而爵禄,故法术之士安能蒙死亡而进其说?

君主如果不经过考察就随意处罚,不等到看到成效就授予爵禄,那么法术之士怎么可能冒着死亡的风险来进言呢?

奸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

那些奸邪的臣子又怎么会因为得到利益就自动退身呢?

故主上愈卑,私门益尊。

因此,君主的地位越来越低,而私门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

夫越虽国富兵强,中国之主皆知无益于己也,曰:非吾所得制也。

即使越国国富兵强,中国的君主也知道这对他们自己没有好处,他们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今有国者虽地广人众,然而人主壅蔽,大臣专权,是国为越也。

现在拥有国家的君主,虽然国土广阔,人口众多,但是君主被蒙蔽,大臣专权,这就像是越国一样。

智不类越,而不智不类其国,不察其类者也。

那些智慧不像是越国的人,而那些不智慧又不像是自己国家的人,都是没有看清形势的人。

人之所以谓齐亡者,非地与城亡也,吕氏弗制而田氏用之;所以谓晋亡者,亦非地与城亡也,姬氏不制而六卿专之也。

人们之所以认为齐国灭亡了,并不是因为土地和城池的丧失,而是因为吕氏没有控制住田氏;人们之所以认为晋国灭亡了,也不是因为土地和城池的丧失,而是因为姬氏没有控制住六卿。

今大臣执柄独断,而上弗知收,是人主不明也。

现在大臣掌握了大权,而君主却不知道收权,这是君主不明智的表现。

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

与死者同病的人无法被救活;与亡国相同的行为无法使国家存续。

今袭迹于齐、晋,欲国安存,不可得也。

现在效仿齐国和晋国的做法,想要使国家安定存续,是不可能的。

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千乘亦然。

法术的难以实行,不仅仅是在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在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也是如此。

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于人有所智而听之,因与左右论其言,是与愚人论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贤也,人主于人有所贤而礼之,因与左右论其行,是与不肖论贤也。

君主的左右并不一定都是智慧的,君主如果听信了那些被认为有智慧的人,然后与左右的人讨论他们的言论,这就是与愚人讨论智慧;君主的左右也不一定都是贤明的,君主如果礼遇了那些被认为有德行的人,然后与左右的人讨论他们的行为,这就是与不肖之徒讨论贤明。

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程行于不肖,则贤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论悖矣。

如果智者向愚人做决策,贤士向不肖之人展示行为,那么贤智之士会感到羞耻,而君主的言论也会显得荒谬。

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且以精洁固身,其智士且以治辩进业。

那些想要得到官职的臣子,修养高尚的人会保持自己的清白,智慧的人会通过治理和辩论来提升自己的事业。

其修士不能以货赂事人,恃其精洁而更不能以枉法为治,则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听请谒矣。

修养高尚的人不能通过贿赂来讨好他人,他们依赖自己的清白,更不能通过违法来治理,因此修养和智慧之士不会去讨好左右,也不会听从请托。

人主之左右,行非伯夷也,求索不得,货赂不至,则精辩之功息,而毁诬之言起矣。

君主的左右如果行为不正,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没有贿赂送到,那么他们的精明和能言善辩就会停止,而诽谤和诬陷的话语就会兴起。

治辩之功制于近习,精洁之行决于毁誉,则修智之吏废,则人主之明塞矣。

治理和辩论的功绩受到亲近的人的影响,清白的行为取决于毁誉,那么修养和智慧之士就会被废弃,君主的明智就会受到阻碍。

不以功伐决智行,不以叁伍审罪过,而听左右近习之言,则无能之士在廷,而愚污之吏处官矣。

如果不根据功绩和智慧来决定官员的行为,不根据三倍的证据来审查罪过,而是听从左右亲近的人的话,那么无能之辈就会在朝廷中,而愚蠢和贪污的官员就会占据官职。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

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是大臣权力过大;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的祸患,是左右的人过于信任;这些都是君主共同面临的祸患。

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相异者也。

而且臣子有大的罪行,君主有大的失误,臣子和君主的利益是不同的。

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富贵;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

如何来证明这一点呢?我说:君主的利益在于有才能的人担任官职,臣子的利益在于没有才能的人得到职位;君主的利益在于有功劳的人得到爵禄,臣子的利益在于没有功劳的人变得富贵;君主的利益在于让英雄豪杰发挥才能,臣子的利益在于利用朋党来谋取私利。

是以国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

因此,国家的土地被削弱,而私人的财富却增加;君主地位低下,而大臣的权力却很大。

故主失势而臣得国,主更称蕃臣,而相室剖符。

因此,君主失去了权力,而臣子却得到了国家;君主被称为藩臣,而宰相则分割符节。

此人臣之所以谲主便私也。

这就是臣子欺骗君主以谋取私利的原因。

故当也之重臣,主变势而得固宠者,十无二三。

因此,那些原本受到重用的臣子,在君主改变形势后仍然得到稳固宠信的,十个人中不到三个。

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臣子的罪行很大。

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当死亡也。

那些犯有大罪的臣子,他们的行为欺骗了君主,他们的罪行应该被处死。

智士者远见而畏于死亡,必不从重人矣;贤士者修廉而羞与奸臣欺其主,必不从重臣矣,是当涂者徒属,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

智慧的人有远见而害怕死亡,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追随重臣;贤明的人修养廉洁而羞于与奸臣一起欺骗君主,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追随重臣,那些当道的人只是些愚蠢而不懂得担忧的人,一定是污秽而不躲避奸邪的人。

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

大臣们利用愚蠢和贪污的人,在上欺骗君主,在下收受贿赂,侵吞国家财富,结党营私,相互勾结,迷惑君主,破坏法律,扰乱民众,使国家陷入危险,君主劳累受辱,这是大罪。

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

如果君主对臣子的大罪不予禁止,这是君主的大失误。

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如果君主在上有大的失误,臣子在下面有大的罪行,想要找到一个国家不灭亡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韩非子-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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