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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

作者: 相传为左丘明,鲁国史官,与孔子同时代或稍晚。

年代: 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到鲁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468年)共255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 《左传》全称《春秋左氏传》,是中国古代一部编年体史书,与《公羊传》、《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左传》以《春秋》为纲,详细记载了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塑造了众多鲜活的历史人物形象,展现了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原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戌、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

三月,取郓。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六月丁巳,邾子华卒。

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

莒展舆出奔吴。

叔弓帅师疆郓田。

葬邾悼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楚公子比出奔晋。

元年春,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众逆。子产患之,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豐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唯大夫图之!”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豐氏之祧?”伍举知其有备也,请垂櫜而入。许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会于虢,寻宋之盟也。

祁午谓赵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晋。今令尹之不信,诸侯之所闻也。子弗戒,惧又如宋。子木之信称于诸侯,犹诈晋而驾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于晋,晋之耻也。子相晋国以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诸侯,三合大夫,服齐、狄,宁东夏,平秦乱,城淳于,师徒不顿,国家不罢,民无谤,诸侯无怨,天无大灾,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终之以耻,午也是惧。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赐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驾于晋也。今武犹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将信以为本,循而行之。譬如农夫,是穮是蓘,虽有饥馑,必有丰年。且吾闻之:‘能信不为人下。’吾未能也。《诗》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信也。能为人则者,不为人下矣。吾不能是难,楚不为患。”

楚令尹围请用牲,读旧书,加于牲上而已。晋人许之。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围设服离卫。叔孙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郑子皮曰:“二执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辞而假之寡君。”郑行人挥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忧子晳之欲背诞也。”子羽曰:“当璧犹在,假而不反,子其无忧乎?”齐国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陈公子招曰:“不忧何成,二子乐矣。”卫齐子曰:“苟或知之,虽忧何害?”宋合左师曰:“大国令,小国共。吾知共而已。”晋乐王鲋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从之。”

退会,子羽谓子皮曰:“叔孙绞而婉,宋左师简而礼,乐王鲋字而敬,子与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齐、卫、陈大夫其不免乎?国子代人忧,子招乐忧,齐子虽忧弗害。夫弗及而忧,与可忧而乐,与忧而弗害,皆取忧之道也,忧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三大夫兆忧,忧能无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谓矣。”

季武子伐莒,取郓,莒人告于会。楚告于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乐桓子相赵文子,欲求货于叔孙而为之请,使请带焉。弗与。梁其踁曰:“货以藩身,子何爱焉?”叔孙曰:“诸侯之会,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虽怨季孙,鲁国何罪?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褊矣。”

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请诸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若子之群吏处不辟污,出不逃难,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污而不治,难而不守,所由来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谁从之?鲁叔孙豹可谓能矣,请免之以靖能者。子会而赦有罪,又赏其贤,诸侯其谁不欣焉望楚而归之,视远如迩?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树之官。举之表旗,而著之制令。过则有刑,犹不可壹。于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吴、濮有衅,楚之执事,岂其顾盟?莒之疆事,楚勿与知。诸侯无烦,不亦可乎?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苟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去烦宥善,莫不竞劝。子其图之!”固请诸楚,楚人许之,乃免叔孙。

令尹享赵孟,赋《大明》之首章。赵孟赋《小宛》之二章。事毕,赵孟谓叔向曰:“令尹自以为王矣,何如?”对曰:“王弱,令尹强,其可哉!虽可,不终。”赵孟曰:“何故?”对曰:“强以克弱而安之,强不义也。不义而强,其毙必速。《诗》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强不义也。令尹为王,必求诸侯。晋少懦矣,

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震大叔,梦帝谓己:‘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沈,参神也。

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大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矣。由是观之,则台骀,汾神也。

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

侨闻之,君子有四时: 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

侨又闻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尽矣,则相生疾,君子是以恶之。故《志》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违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为也已。四姬有省犹可,无则必生疾矣。”

叔向曰:“善哉!肸未之闻也。此皆然矣。”

叔向出,行人挥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晳。对曰:“其与几何?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晋侯闻子产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贿之。

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

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于是有烦手淫声,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物亦如之,至于烦,乃舍也已,无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慆心也。

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徵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分为四时,序为五节。过则为菑,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阳物而晦时,淫则生内热惑蛊之疾。今君不节不时,能无及此乎?”

出告赵孟。赵孟曰:“谁当良臣?”对曰:“主是谓矣!主相晋国,于今八年,晋国无乱,诸侯无阙,可谓良矣。和闻之,国之大臣,荣其宠禄,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于淫以生疾,将不能图恤社稷,祸孰大焉!主不能御,吾是以云也。”

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穀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插图]。皆同物也。”

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

楚公子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犫、栎、郏,郑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祸不及郑,何患焉?”

冬,楚子围将聘于郑,伍举为介。未出竟,闻王有疾而还。伍举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围至,入问王疾,缢而弑之。遂杀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晋。宫[插图]尹子晳出奔郑。杀大宰伯州犁于郏。葬王于郏,谓之郏敖。使赴于郑,伍举问应为后之辞焉。对曰:“寡大夫围。”伍举更之曰:“共王之子围为长。”

子干奔晋,从车五乘。叔向使与秦公子同食,皆百人之饩。赵文子曰:“秦公子富。”叔向曰:“厎禄以德,德钧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国,不闻以富。且夫以千乘去其国,强御已甚。《诗》曰:‘不侮鳏寡,不畏强御。’秦、楚,匹也。”使后子与子干齿。辞曰:“鍼惧选,楚公子不获,是以皆来,亦唯命。且臣与羇齿,无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羇何忌?’”

楚灵王即位,薳罢为令尹,薳启彊为大宰。郑游吉如楚,葬郏敖,且聘立君。归,谓子产曰:“具行器矣!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子产曰:“不数年,未能也。”

十二月,晋既烝。赵孟適南阳,将会孟子馀。甲辰朔,烝于温。庚戌卒。郑伯如晋吊,及雍乃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译文

元年春天,周王的正月,鲁公即位。

叔孙豹与晋国的赵武、楚国的公子围、齐国的国弱、宋国的向戌、卫国的齐恶、陈国的公子招、蔡国的公孙归生、郑国的罕虎、许国的人、曹国的人在虢地会面。

三月,攻取了郓地。

夏天,秦伯的弟弟鍼逃奔到晋国。

六月丁巳日,邾国的子华去世。

晋国的荀吴率领军队在大卤击败了狄人。

秋天,莒国的去疾从齐国回到莒国。

莒国的展舆逃奔到吴国。

叔弓率领军队划定郓地的田界。

安葬了邾悼公。

冬天十一月己酉日,楚国的子麇去世。

楚国的公子比逃奔到晋国。

元年春天,楚国的公子围到郑国访问,并且娶了公孙段氏的女儿,伍举作为副使。当他们准备进入郑国的馆舍时,郑国人厌恶他们。郑国派行人子羽与他们交涉,于是他们被安排住在城外。访问结束后,公子围准备带着大批随从进入郑国。子产对此感到担忧,派子羽去辞谢说:“因为我国地方狭小,无法容纳这么多随从,请在外面举行仪式吧!”楚国的令尹命令大宰伯州犁回答说:“国君屈尊赐婚给我们的公子围,并对围说:‘将让豐氏的女儿成为你的妻子。’围已经布置好了几案和席子,向庄公和共公的庙宇告祭后才来。如果现在在野外举行仪式,那就是把国君的恩赐丢在草莽之中了!这是让我们的公子围无法位列于诸卿之中!不仅如此,还会让围蒙受先君的羞辱,将来无法成为我们国君的老臣,这将使他无法再回到楚国。请大夫考虑一下!”子羽说:“小国没有罪过,依赖大国才是它的罪过。我们依赖大国来安定自己,但大国却可能包藏祸心来图谋我们。小国失去依靠,就会惩罚诸侯,使大家都感到遗憾,违背君命,导致政令无法畅通,这是我们最担心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郑国不过是馆舍的属国,怎么敢吝惜豐氏的宗庙呢?”伍举知道郑国有所防备,请求放下武器进入郑国。郑国同意了。正月乙未日,公子围进入郑国迎娶新娘,然后离开,随后在虢地会面,重申了宋国的盟约。

祁午对赵文子说:“在宋国的盟会上,楚国人在晋国面前得志。现在楚国的令尹不守信用,这是诸侯都知道的。您如果不警惕,恐怕又会像在宋国那样。子木的信用在诸侯中是有名的,尚且欺骗晋国而凌驾于其上,更何况是那些特别不守信用的人呢?楚国再次在晋国面前得志,这是晋国的耻辱。您作为晋国的相国,担任盟主已经七年了!两次联合诸侯,三次联合大夫,征服了齐国和狄人,安抚了东夏,平定了秦国的内乱,修筑了淳于城,军队没有疲惫,国家没有衰败,百姓没有怨言,诸侯没有不满,上天没有降下大灾,这都是您的功劳。您已经有了好名声,但如果最终以耻辱收场,这是我担心的。您不能不警惕!”赵文子说:“我接受了您的教诲!然而在宋国的盟会上,子木有祸害他人的心,而我有仁爱之心,这是楚国能够凌驾于晋国的原因。现在我仍然保持这种心态,楚国又做出僭越的行为,这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我将以诚信为本,继续遵循这个原则。就像农夫一样,虽然有时会遇到饥荒,但一定会有丰收的年景。而且我听说:‘能够守信的人不会屈居人下。’我还没有做到这一点。《诗经》说:‘不僭越,不伤害,很少不成为榜样。’这就是诚信。能够成为榜样的人,不会屈居人下。我做不到这一点是困难的,但楚国不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楚国的令尹围请求用牲口祭祀,读旧书,然后把书放在牲口上。晋国同意了。三月甲辰日,举行了盟会。楚国的公子围穿着华丽的服饰,离开了卫队。叔孙穆子说:“楚国的公子真是美啊,像国君一样!”郑国的子皮说:“两个持戈的人在前面!”蔡国的子家说:“蒲宫有前殿,这不也可以吗?”楚国的伯州犁说:“这次出行,是辞别并借用了我们国君的名义。”郑国的行人挥说:“借用就不会归还了!”伯州犁说:“您还是担心子晳想要背叛吧。”子羽说:“当璧还在,借用而不归还,您难道不担心吗?”齐国的国子说:“我替两位感到悲哀!”陈国的公子招说:“不担心怎么能成功,两位真是快乐啊。”卫国的齐子说:“如果有人知道,即使担心又有什么害处呢?”宋国的合左师说:“大国的命令,小国共同遵守。我只知道遵守而已。”晋国的乐王鲋说:“《小旻》的最后一章很好,我遵从它。”

会后退下,子羽对子皮说:“叔孙言辞委婉,宋国的左师简洁而有礼,乐王鲋言辞恭敬,您和子家坚持原则,都是能够保全家国的主人。齐、卫、陈的大夫们恐怕难以幸免吧?国子替别人担忧,子招以担忧为乐,齐子虽然担忧但没有害处。那些不该担忧却担忧,该担忧却以之为乐,以及担忧但没有害处,都是招致忧虑的方式,忧虑一定会降临到他们身上。《大誓》说:‘百姓所想要的,上天一定会顺从。’这三位大夫已经显露出忧虑的征兆,忧虑怎么会不降临呢?通过言语可以了解事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季武子攻打莒国,夺取了郓地,莒国人向盟会报告。楚国向晋国报告说:“盟会还没有结束,鲁国就攻打莒国,这是亵渎齐国的盟约,请求处死鲁国的使者。”乐桓子作为赵文子的副手,想向叔孙索要财物来为他求情,派人去请求带子。叔孙没有给。梁其踁说:“财物是用来保护自身的,您何必吝惜呢?”叔孙说:“诸侯的会盟,是为了保卫社稷。如果我通过财物来免罪,鲁国一定会受到攻击。这是招致祸患,还谈什么保卫呢?人有墙,是为了遮蔽邪恶。墙有裂缝倒塌,是谁的过错呢?保卫却招致邪恶,我更加过分。虽然怨恨季孙,但鲁国有什么罪过呢?叔孙出使,季孙留守,这是有原因的,我又能怨恨谁呢?然而乐王鲋索要财物,不给不行。”于是召见使者,撕下衣帛给他,说:“带子太窄了。”

赵孟听说后,说:“面对患难不忘国家,这是忠。思考困难不越权,这是信。为国家谋划而忘记生死,这是贞。谋划国家大事,这是义。有这四种品质,又怎么能被处死呢?”于是向楚国请求说:“鲁国虽然有罪,但它的使者不逃避困难,敬畏威严而尊重命令。您如果赦免他,可以激励左右的人。如果您的群臣在内部不逃避污秽,在外部不逃避困难,那还有什么祸患呢?祸患的产生,是因为污秽不治理,困难不坚守,这是根源。能够做到这两点,又有什么祸患呢?不尊重有能力的人,谁会跟随呢?鲁国的叔孙豹可以说是有能力的人,请赦免他以尊重有能力的人。您在会盟中赦免有罪的人,又奖赏贤能的人,诸侯谁会不高兴地仰望楚国而归附,视远如近呢?边境的城邑,时而属于这边,时而属于那边,哪有固定不变的呢?王伯的命令,划定封疆,设立官员。举起旗帜,制定法令。有过错就惩罚,尚且不能统一。于是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从没有贤明的君王,诸侯争相进取,轮流主持盟会,又怎么能统一呢?体恤大的,舍弃小的,足以成为盟主,又何必用这些呢?封疆的削减,哪个国家没有呢?主持盟会的人,谁能分辨呢?吴、濮有争端,楚国的执事,难道会顾及盟约吗?莒国的边境事务,楚国不必过问。诸侯没有麻烦,不也可以吗?莒、鲁争夺郓地,已经很久了,如果没有对社稷造成大的危害,可以不必过分追究。去除麻烦,宽恕善行,没有人不竞相劝勉。请您考虑一下!”赵孟坚决向楚国请求,楚国同意了,于是赦免了叔孙。

楚国的令尹宴请赵孟,赋《大明》的第一章。赵孟赋《小宛》的第二章。宴会结束后,赵孟对叔向说:“令尹自以为是王了,怎么样?”叔向回答说:“王弱,令尹强,这可以吗?即使可以,也不会长久。”赵孟说:“为什么?”叔向回答说:“强者以强凌弱而安定,这是不义的。不义而强,灭亡必然迅速。《诗经》说:‘赫赫宗周,褒姒灭之。’这是强者不义的结果。令尹如果成为王,一定会要求诸侯服从。晋国稍微懦弱了,

商朝的末代君主名叫唐叔虞。当周武王的妻子邑姜怀孕时,梦见天帝对她说:‘我给你的儿子取名为虞,将把唐地赐给他,让他归属于参星,繁衍他的子孙。’等到孩子出生时,手上有一个‘虞’字,于是就用这个名字来命名他。后来周成王灭了唐国,将唐地封给了大叔,因此参星成为晋国的星宿。由此可见,实沈就是参星的神。

从前,金天氏的后裔名叫昧,担任玄冥师,生了允格和台骀。台骀继承了他的官职,治理汾河和洮河,修筑堤坝,使大泽得以控制,让大原地区得以安居。天帝因此嘉奖他,将汾川封给了他。沈、姒、蓐、黄四族负责祭祀他。如今晋国统治了汾川,却灭掉了这些祭祀。由此可见,台骀就是汾河的神。

然而,这两者都与君主自身无关。山川之神,掌管水旱瘟疫等灾害,因此要祭祀它们。日月星辰之神,掌管雪霜风雨等不时的灾害,因此也要祭祀它们。至于君主自身,则与饮食起居、喜怒哀乐有关。山川星辰之神,又怎么会干预这些呢?

我听说,君子有四个时段:早晨处理政务,白天访问民情,傍晚修整法令,夜晚安身休息。这样调节气息,不让身体有任何阻塞,保持健康。如果心思不顺畅,就会导致昏乱。如今君主似乎过于专注一件事,恐怕会因此生病。

我还听说,内官不与同姓通婚,否则后代难以繁衍。美貌一旦耗尽,就会导致疾病,因此君子厌恶这种情况。所以《志》上说:‘买妾时如果不知道她的姓氏,就要占卜。’违背这两点,古人是非常谨慎的。男女辨别姓氏,是礼法的重要部分。如今君主内宫有四位姬妾,恐怕就是这种情况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无法挽回了。四位姬妾若能有所节制还好,否则必定会生病。”

叔向说:“说得好!我从未听说过这些。这些都是对的。”

叔向离开时,行人挥手送别他。叔向询问郑国的情况,并问起子晳。行人回答说:“他能有多少作为呢?无礼且喜欢欺凌别人,仗着财富而轻视上级,这样的人不会长久。”

晋侯听了子产的话,说:“真是个博学的君子。”于是重重赏赐了他。

晋侯向秦国求医。秦伯派医和来看病,医和说:“病已经无法医治了。这就是所谓的:‘亲近女色,病如蛊毒。不是鬼神作祟,也不是饮食问题,而是迷惑导致丧失心智。良臣将死,天命不再保佑。’”

晋侯问:“难道不能亲近女色吗?”医和回答说:“要节制。先王的音乐,就是为了节制百事,所以有五节,快慢先后要相互配合,中声以降,五降之后,就不能再弹奏了。如果过度,就会产生烦乱的声音,扰乱心神,使人忘记平和,君子是不会听的。事物也是如此,过度了就要舍弃,否则会生病。君子亲近琴瑟,是为了礼仪节制,而不是为了放纵心神。

天有六气,降生五味,表现为五色,发出五声,过度则会产生六种疾病。六气分别是阴、阳、风、雨、晦、明。它们分为四季,顺序为五节。过度就会成为灾害,阴气过盛会导致寒疾,阳气过盛会导致热疾,风气过盛会导致四肢疾病,雨气过盛会导致腹部疾病,晦气过盛会导致迷惑疾病,明气过盛会导致心病。女色属于阳气,但在晦时过度,就会导致内热和蛊惑的疾病。如今君主不节制,不及时调整,怎能不生病呢?”

医和出来后告诉赵孟。赵孟问:“谁是良臣?”医和回答说:“您就是良臣!您辅佐晋国,至今已有八年,晋国没有动乱,诸侯也没有失礼,可以说是良臣了。我听说,国家的大臣,享受荣华富贵,承担重大责任,如果有灾祸发生而不去改变,必定会遭受惩罚。如今君主因为过度亲近女色而生病,将无法顾及国家,这是多大的祸患啊!您无法控制,我因此这样说。”

赵孟问:“什么是蛊?”医和回答说:“蛊是由于过度沉迷和迷惑而产生的。从文字上看,皿虫为蛊,穀物的飞虫也是蛊;在《周易》中,女惑男,风落山,称为《蛊》。这些都是同一种东西。”

赵孟说:“真是良医啊。”于是厚礼送他回去。

楚国的公子围派公子黑肱和伯州犁去修筑犫、栎、郏三城,郑国人感到害怕。子产说:“不用担心。令尹将要发动大事,先除掉这两个人。祸患不会波及郑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冬天,楚国的公子围准备去郑国聘问,伍举作为副使。还未出境,听说楚王生病就返回了。伍举于是前往聘问。十一月己酉日,公子围到达,进宫询问楚王的病情,随后勒死了他。接着杀死了楚王的两个儿子幕和平夏。右尹子干逃往晋国。宫尹子晳逃往郑国。在郏地杀死了大宰伯州犁。将楚王安葬在郏地,称为郏敖。派人去郑国报丧,伍举询问应该如何称呼继位的君主。郑国人回答说:“寡大夫围。”伍举改口说:“共王的长子围。”

子干逃到晋国,带了五辆车。叔向让他与秦国的公子同食,都供给百人的粮食。赵文子说:“秦国的公子很富有。”叔向说:“俸禄是根据德行来定的,德行相同则根据年龄,年龄相同则根据尊卑。公子以国家为重,而不是以财富为重。况且带着千乘离开自己的国家,已经过于强大了。《诗经》上说:‘不欺侮鳏寡,不畏惧强权。’秦国和楚国是平等的。”于是让后子与子干同列。后子推辞说:“我担心被选中,楚国的公子没有获得地位,因此都来了,一切听从命令。况且我与羁旅之人同列,恐怕不合适吧?史佚有句话说:‘不是羁旅之人,何必忌讳?’”

楚灵王即位后,薳罢担任令尹,薳启彊担任大宰。郑国的游吉前往楚国,参加郏敖的葬礼,并聘问新君。回来后对子产说:“已经准备好行装了!楚王奢侈自大,必定会联合诸侯。我们很快就要去了。”子产说:“不到几年,恐怕还不行。”

十二月,晋国举行了烝祭。赵孟前往南阳,准备会见孟子馀。甲辰日,在温地举行了烝祭。庚戌日,赵孟去世。郑伯前往晋国吊唁,到了雍地就返回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注解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指鲁国国君在元年的春天,按照周历的正月即位。

叔孙豹:鲁国的大夫,叔孙氏的代表人物。

晋赵武:晋国的大夫,赵氏的代表人物。

楚公子围:楚国的公子,名围,楚国的重要人物。

齐国弱:齐国的大夫,名弱。

宋向戌:宋国的大夫,名向戌。

卫齐恶:卫国的大夫,名齐恶。

陈公子招:陈国的公子,名招。

蔡公孙归生:蔡国的公孙,名归生。

郑罕虎:郑国的大夫,名罕虎。

许人:许国的人。

曹人:曹国的人。

虢:地名,今河南陕县一带。

郓:地名,今山东郓城一带。

秦伯之弟鍼:秦国国君的弟弟,名鍼。

邾子华:邾国的国君,名华。

晋荀吴:晋国的大夫,名荀吴。

狄:古代北方少数民族。

大卤:地名,今山西太原一带。

莒去疾:莒国的公子,名去疾。

莒展舆:莒国的公子,名展舆。

叔弓:鲁国的大夫,叔孙氏的代表人物。

邾悼公:邾国的国君,谥号悼公。

楚子麇:楚国的国君,名麇。

楚公子比:楚国的公子,名比。

楚公子围聘于郑:楚国的公子围出使郑国。

公孙段氏:郑国的贵族,公孙段的后代。

伍举:楚国的大夫,名伍举。

子羽:郑国的大夫,名子羽。

子产:郑国的大夫,名子产。

伯州犁:楚国的大夫,名伯州犁。

祁午:晋国的大夫,名祁午。

赵文子:晋国的大夫,赵氏的代表人物。

子木:楚国的大夫,名子木。

乐王鲋:晋国的大夫,名乐王鲋。

季武子:鲁国的大夫,季孙氏的代表人物。

梁其踁:鲁国的大夫,名梁其踁。

赵孟:晋国的大夫,赵氏的代表人物。

叔向:晋国的大夫,名叔向。

瓠叶:《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常用来比喻简朴的生活。

鹊巢:《诗经·召南》中的一篇,常用来比喻君子的德行。

采蘩:《诗经·召南》中的一篇,常用来比喻勤劳和节俭。

野有死麕:《诗经·召南》中的一篇,常用来比喻男女之间的爱情。

常棣:《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常用来比喻兄弟之间的和睦。

冢宰:古代官名,相当于宰相,负责国家的政务。

弁冕端委:古代官员的服饰,象征着权力和地位。

老将至而耄及之:谚语,意思是年老将至,智慧也随之衰退。

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周公旦为了维护周王室的稳定,处死了自己的兄弟管叔和蔡叔。

实沈、台骀:古代传说中的两位神祇,实沈是参星之神,台骀是汾水之神。

唐叔虞:周武王的儿子,被封于唐,是晋国的始祖。

参神:指参星,古代认为参星是晋国的守护星。

台骀:古代传说中的水神,负责治理汾河和洮河。

汾神:指台骀,因其治理汾河而被尊为汾神。

禜:古代祭祀山川星辰的仪式,用以祈求消除灾害。

四时:指君子在一天中的四个时段分别处理不同的事务。

内官不及同姓:古代礼制规定,君主的妃嫔不得与君主同姓,以避免近亲繁殖。

蛊:古代指因过度沉迷于女色而引发的疾病,也指《周易》中的蛊卦。

六气:指阴、阳、风、雨、晦、明六种自然现象,古代认为它们与疾病有关。

郏敖:楚国的君主,被公子围所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评注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春秋时期各国之间的政治、军事和外交活动。通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到当时诸侯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和频繁的交往。

首先,文中提到了鲁国国君的即位,这是春秋时期各国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事件。鲁国作为周王室的重要诸侯国,其国君的即位往往会引起其他诸侯国的关注和反应。

其次,文中记载了叔孙豹与晋赵武、楚公子围等各国大夫的会面。这种会面不仅是各国之间的外交活动,也是各国之间政治联盟的体现。通过这些会面,各国可以协调彼此的利益,达成共识,维护各自的利益和安全。

再次,文中提到了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的事件。这是春秋时期中原诸侯国与北方少数民族之间的军事冲突。通过这种军事行动,中原诸侯国可以维护自己的边疆安全,防止少数民族的侵扰。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楚公子围聘于郑的事件。这是楚国与郑国之间的外交活动。通过这种外交活动,楚国可以加强与郑国的关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最后,文中提到了季武子伐莒的事件。这是鲁国与莒国之间的军事冲突。通过这种军事行动,鲁国可以维护自己的利益,扩大自己的领土。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记载春秋时期各国之间的政治、军事和外交活动,展现了当时诸侯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和频繁的交往。通过这些活动,各国可以协调彼此的利益,达成共识,维护各自的利益和安全。同时,这段文字也反映了春秋时期中原诸侯国与北方少数民族之间的军事冲突,以及各国之间的外交活动。这些活动不仅影响了各国的政治生活,也对当时的社会、经济和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春秋时期诸侯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和礼仪交往。通过赵孟、叔孙豹、子皮等人的言行,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人际关系和政治智慧。赵孟作为晋国的正卿,虽然地位显赫,但他对权力的态度却显得谦逊和谨慎,这反映了当时士大夫阶层对权力的复杂心态。

文中多次引用《诗经》中的篇章,如《瓠叶》、《鹊巢》、《采蘩》等,这些引用不仅丰富了文本的文化内涵,也体现了当时士大夫阶层对礼仪和道德的重视。通过这些诗歌,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社会对简朴生活、勤劳节俭、兄弟和睦等美德的推崇。

此外,文中还涉及到一些历史事件和人物,如周公杀管叔、秦后子出奔晋等,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当时诸侯国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揭示了权力斗争的残酷性。通过这些历史事件,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春秋时期的社会结构和政治生态。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细腻的描写和丰富的引用,展现了春秋时期诸侯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和礼仪交往,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士大夫阶层对权力、道德和礼仪的复杂心态。这些内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古代中国的社会结构和文化传统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古代的政治、宗教和礼制观念,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人们对自然与人事的理解。首先,文中提到唐叔虞的传说,体现了古代对祖先和神灵的崇拜,认为国家的兴衰与神灵的庇佑息息相关。参神和汾神的传说则进一步展示了古代人对自然力量的敬畏,认为山川星辰皆有神灵主宰,人类应当通过祭祀来祈求平安。

其次,文中提到君子四时的观念,反映了古代对时间管理和生活节奏的重视。君子应当在不同时段处理不同的事务,以保持身心的平衡,避免过度劳累或放纵。这种观念体现了古代对个人修养和社会秩序的重视,强调节制和自律的重要性。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古代礼制中的婚姻禁忌,强调男女辨姓的重要性,认为同姓婚姻会导致生育问题和社会混乱。这种观念反映了古代对血缘关系和家族延续的重视,同时也体现了对礼制的严格遵守。

最后,文中提到的蛊疾和六气理论,展示了古代医学与哲学的结合。古人认为疾病不仅与身体有关,还与自然环境和人的行为密切相关。过度沉迷于女色会导致蛊疾,而六气的失衡则会引发各种疾病。这种理论不仅反映了古代对健康的关注,也体现了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追求。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多个方面的叙述,展示了古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既有对神灵的崇拜,也有对礼制和医学的重视。它不仅具有历史价值,还为我们理解古代文化和思想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昭公-昭公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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