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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

作者: 冯梦龙(1574年-1646年),字犹龙,号卧龙,明末清初的小说家、戏剧家、文学评论家。冯梦龙的创作跨越了多个文体,他在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尤其以其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广为流传,作品深入细致地描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东周列国志》是冯梦龙根据史书《左传》《史记》等历史记载,创作的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小说。书中通过对东周时期诸侯国的兴衰历程进行详细描述,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权力斗争、文化冲突以及人性的多样性。小说以丰富的史实为背景,辅以冯梦龙个人的想象与描写,将历史人物和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既有政治谋略的深刻剖析,也有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东周列国志》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也是一部社会历史的镜像,通过对那个时代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深刻描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了解春秋战国历史的重要渠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原文

先轸诡谋激子玉晋楚城濮大交兵

话说赵衰奉了晋侯密旨,乘车来看魏犨。

时魏犨胸脯伤重,病卧于床,问,“来者是几人?”

左右曰:“止赵司马单车至此。”

魏犨曰:“此探吾死生,欲以我行法耳!”

乃命左右取匹帛,“为我束胸,我当出见使者。”

左右曰:“将军病甚,不宜轻动。”

魏犨大喝曰:“病不至死,决勿多言!”如常装束而出。

赵衰问曰:“闻将军病,犹能起乎?主公使衰问子所苦。”

魏犨曰:“君命至此,不敢不敬,故勉强束胸以见吾子。犨自知有罪当死,万一获赦,尚将以余息报君父之恩。其敢自逸!”于是距跃者三,曲踊者三。

赵衰曰:“将军保重,衰当为主公言之。”乃复命于文公,言:“魏犨虽伤,尚能跃踊,且不失臣礼,不忘报效。君若赦之,后必得其死力。”

文公曰:“苟足以申法而警众,寡人亦何乐乎多杀?”

须臾,荀林父拘颠颉至,文公骂曰:“汝焚僖大夫之家何意?”

颠颉曰:“介子推割股啖君,亦遭焚死,况盘飧乎?臣欲使僖负羁附于介山之庙也!”

文公大怒曰:“介子推逃禄不仕,何与寡人?”乃问赵衰曰:“颠颉主谋放火,违命擅刑,合当何罪?”赵衰应曰:“如令当斩首!”文公喝命军正用刑,刀斧手将颠颉拥出辕门斩之,命以其首祭负羁于僖氏之家,悬其首于北门,号令曰:“今后有违寡人之令者,视此!”

文公又问赵衰曰:“魏犨与颠颉同行,不能谏阻,合当何罪? ”

赵衰应曰:“当革职,使立功赎罪。”

文公乃革魏犨右戎之职,以舟之侨代之。

将士皆相顾曰:“颠、魏二将,有十九年从亡大功,一违君命,或诛或革,况他人乎?国法无私,各宜谨慎!”自此三军肃然知畏。史官有诗云:乱国全凭用法严,私劳公议两难兼。只因违命功难赎,岂为盘飧一夕淹!

话分两头,却说楚成王伐宋,克了缗邑,直至睢阳,四面筑起长围,欲俟其困,迫而降之。

忽报:“卫国遣使臣孙炎告急。”楚王召问其事,孙炎将晋取五鹿,及卫君出居襄牛之事,备细诉说,“如救兵稍迟,楚丘不守。”

楚王曰:“吾舅受困,不得不救。”乃分申、息二邑之兵,留元帅成得臣及斗越、斗勃、宛春一班将佐,同各路诸侯围宋,自统蔿吕臣、斗宜申等,率中军两广,亲往救卫。

四路诸侯,亦虑本国有事,各各辞回,止留其将统兵。陈将辕选、蔡将公子印、郑将石癸、许将百畴,俱听得臣调度。

单说楚王行至半途,闻晋兵已移向曹国。

正议救曹,未几,报至:“晋兵已破曹,执其君。”

楚王大惊曰:“晋之用兵,何神速乃尔?”遂驻军于申城,遣人往谷,取回公子雍及易牙等,以谷地仍复归齐,使申公叔侯与齐讲和,撤戍而还;又遣人往宋,取回成得臣之师,且戒谕之曰:“晋侯在外十九年矣,年逾六旬,而果得晋国,备尝险阻,通达民情,殆天假之年,以昌大晋国之业,非楚所能敌也,不如让之。”使命至谷,申公叔侯致谷修好于齐,班师回楚。

惟成得臣自恃其才,愤愤不平,谓众诸侯曰:“宋城旦暮且破,奈何去之?”斗越椒亦以为然,得臣使回见楚王,“愿少待破宋,奏凯而回,如遇晋师,请决一死战,若不能取胜,甘伏军法。”

楚王召子文问曰:“孤欲召子玉还,而子玉请战,于卿何如?”

子文曰:“晋之救宋,志在图伯。然晋之伯,非楚利也,能与晋抗者惟楚,必遣使至楚,楚若避晋,则晋遂伯矣。且曹、卫我之与国,见楚避晋,必惧而附晋。姑令相持,以坚曹、卫之心,不亦可乎?王但戒子玉勿轻与晋战,若讲和而退,犹不失南北之局也。”

楚王如其言,吩咐越椒,戒得臣勿轻战,可和则和。成得臣闻越椒回复之话,且喜不即班师,攻宋愈急,昼夜不息。

宋成公初时,得公孙固报言,晋侯将伐曹、卫以解宋围,乃悉力固守。

及楚成王分兵一半,救卫去了,得臣之围愈急,心下转慌,大夫门尹般进曰:“晋知救卫之师已行,未知围宋之师未退也,臣请冒死出城,再见晋君,乞其救援。”

宋成公曰:“求人至再,岂可以空言往乎?”乃籍库藏中宝玉重器之数,造成册籍,献于晋侯,以求进兵,只等楚兵宁静,便照册输纳,门尹般再要一人帮行,宋公使华秀老同之。

二人辞了宋公,觑个方便,缒城而出,偷过敌寨,一路挨访晋军,到于何处,径奔军前告急。

门尹般、华秀老二人见了晋侯,涕泣而言:“敝邑亡在旦夕,寡君惟是不腆宗器,愿纳左右,乞赐哀怜。”

文公谓先轸曰:“宋事急矣。若不往救,是无宋也;若往救,必须战楚。郤縠曾为寡人策之,非合齐、秦为助不可。今楚归谷地于齐,与之通好,秦、楚又无隙,未肯合谋,将若之何?”

先轸对曰:“臣有一策,能使齐、秦自来战楚!”

文公欣然,问:“卿有何妙计,使齐、秦自来战楚?”

先轸对曰:“宋之赂我,可谓厚矣。受赂而救,君何义焉?不如辞之,使宋以赂晋之物,分赂齐、秦,求二国向楚宛转,乞其解围。二国自谓力能得之于楚,必遣使至楚。楚若不从,则齐、秦之隙成矣!”

文公曰:“倘请之而从,齐、秦将以宋奉楚,与我何利焉?”

先轸对曰:“臣又有一策,能使楚必不从齐、秦之请?”

先轸曰:‘曹、卫,楚所爱也,宋,楚所嫉也。我已逐卫侯,执曹伯矣。二国土地,在我掌握,与宋连界。诚割取二国田土,以畀宋人,则楚之恨宋愈甚,齐、秦虽请,其肯从乎?齐、秦怜宋而怒楚,虽欲不与晋合,不可得也!’

文公抚掌称善。

乃使门尹般以宝玉重器之数,分作二籍,转献齐、秦二国,门尹般如秦,华秀老如齐,约定一般说话。相见之间,须要极其哀恳。

秀老至齐,参见了昭公,言:‘晋、楚方恶,此难非上国不解。若因上国得保社稷,不惟先朝重器不敢爱,愿年年聘好,子孙无间!’

齐昭公问曰:‘今楚君何在?’

华秀老曰:‘楚王亦肯解围,已退师于申矣。惟楚令尹成得臣新得楚政,谓敝邑旦暮可下,贪功不退,是以乞怜于上国耳。’

昭公曰:‘楚王前日取我谷邑,近日复归于我,结好而退,此无贪功之心。既令尹成得臣不肯解围,寡人为宋曲意请之!’乃命崔夭为使,径至宋地,往见得臣,为宋求释。

门尹般到秦,亦如华秀老之言。秦穆公亦遣公子絷为使,如楚军与得臣讨情。齐、秦两不相照,各自遣使,门尹般和华秀老俱转到晋军回话。

文公谓之曰:‘寡人已灭曹、卫,其田近宋者,不敢自私!’乃命狐偃同门尹般收取卫田,命胥臣同华秀老收取曹田,把两国守臣尽行赶逐。

崔夭、公子絷正在成得臣幕下替宋讲和,恰好那些被逐的守臣,纷纷来诉,说:‘宋大夫门尹般、;华秀老倚晋之威,将本国田土,都割据去了!’

得臣大怒,谓齐、秦使者曰:‘宋人如此欺负曹、卫,岂像个讲和的,不敢奉命,休怪,休怪!’崔夭和公子絷一场没趣,即时辞回。

晋侯闻得臣不准齐、秦二国之请,预遣人于中途邀迎二国使臣,到于营中,盛席款待,诉以‘楚将骄悍无礼,即日与晋交战,望二国出兵相助。’崔夭、公子絷领命去了。

且说得臣誓于众曰:‘不复曹、卫,宁死必不回军。’

楚将宛春献策曰:‘小将有一计可以不劳兵刃,而复曹、卫之封!’

得臣问曰:‘子有何计?’

宛春曰:‘晋之逐卫君,执曹伯皆为宋也。元帅诚遣一使至晋军,好言讲解,要晋复了曹、卫之君,还其田土,我这里亦解宋围,大家罢战休兵岂不为美?’

得臣曰:‘倘晋不见听如何?’

宛春曰:‘元帅先以解围之说,明告宋人,姑缓其攻,宋人思脱楚祸,如倒悬之望解,若晋侯不允,不惟曹卫二国怨晋,宋亦怒之。聚三怨以敌一晋,我之胜数多矣。’

得臣曰:‘谁人敢使晋军?’

宛春曰:‘元帅若以见委,春不敢辞。’

得臣乃缓宋国之攻,命宛春为使,乘单车直造晋军,谓文公曰:‘君之外臣得臣,再拜君侯麾下,楚之有曹、卫,犹晋之有宋也。君若复卫封曹,得臣亦愿解围去宋,彼此修睦,各免生灵涂炭之苦。’

言犹未毕,只见狐偃在旁,咬牙怒目骂道:‘子玉好没道理。你释了一个未亡之宋,却要我这里复两个已亡之国,你直恁便宜!’

先轸急蹑狐偃之足,谓宛春曰:‘曹、卫罪不至灭亡,寡君亦欲复之,且请暂住后营,容我君臣计议施行。’栾枝引宛春归于后营。

狐偃问于先轸曰:‘子载真欲听宛春之请乎?’

轸曰:‘宛春之请,不可听,不可不听。’

偃曰:‘何谓也?’

轸曰:‘宛春此来,盖子玉奸计,欲居德于己,而归怨于晋也。不听,则弃三国,怨在晋矣;听之,则复三国,德又在楚矣。为今之计,不如私许曹、卫,以离其党,再拘执宛春以激其怒,得臣性刚而躁,必移兵索战于我,是宋围不求解而自解也。倘子玉自与宋通和,则我遂失宋矣。’

文公曰:‘子载之计甚善。但寡人前受楚君之惠,今拘执其使,恐于报施之理有碍。’

栾枝对曰:‘楚吞噬小国,凌辱大邦,此皆中原之大耻。君不图伯则已,如欲图伯,耻在于君。乃怀区区之小惠乎?’

文公曰:‘微卿言,寡人不知也!’遂命栾枝押送宛春于五鹿,交付守将郤步扬小心看管。其原来车骑从人尽行驱回,教他传话令尹曰:‘宛春无礼,已行囚禁,待拿得令尹一同诛戮。’从人抱头鼠窜而去。

文公打发宛春事毕,使人告曹共公曰:‘寡人岂为出亡小忿,求过于君?所以不释然于君者,以君之附楚故也。君若遣一介告绝于楚,以明君之与晋,即当送君还曹耳。’

曹共公急于求释,信以为然,遂为书遗得臣云:‘孤惧社稷之陨,死亡不免,不得已即安于晋,不得复事上国。上国若能驱晋以为孤宁宇,孤敢有二心耶?’

文公又使人往襄牛见卫成公,亦以复国许之。成公大喜,宁俞谏曰:‘此晋国反间之计,不可信之!’成公不听,亦致书得臣,大约如曹伯之语。

时得臣方闻宛春被拘之报,咆哮叫跳,大骂:‘晋重耳,你是跑不伤饿不死的老贼!当初在我国中,是我刀砧上一块肉,今才得返国为君,辄如此欺负人!自古‘两国相争,不罪来使’,如何将我使臣拿住?吾当亲往与他讲理!’

正在发怒,帐外小卒报道:‘曹、卫二国,各有书札上达元帅。’

得臣想道:‘卫侯、曹伯流离之际,有甚书来通我,必是打探得晋国什么破绽,私来报我,此乃天助我成功也。’

启书看时,如此恁般,却是从晋绝楚的话头,气得心头一片无明火,直透上三千丈不止,大叫道:‘这两封书,又是老贼逼他写的。老贼,老贼!今日不是你就是我,定要拚个死活!’

吩咐大小三军,撤了宋围,且去寻晋重耳做对!等我败了晋军,怕残宋走往那里去?

斗越椒曰:‘吾王曾叮咛“不可轻战”,若元帅要战之时,还须禀命而行。况齐、秦二国曾为宋求情,恨元帅不从,必然遣兵助晋。我国虽有陈、蔡、郑、许相帮,恐非齐、秦之敌,必须入朝请添兵益将,方可赴敌。’

得臣曰:‘就烦大夫一行,以速为贵。’

越椒奉元帅将令,径到申邑,来见楚王,奏知请兵交战之意。

楚王怒曰:‘寡人戒勿与战,子玉强要出师,能保必胜乎?’

越椒对曰:‘得臣有言在前,“如若不胜,甘当军令”。’

楚王终不快意,乃使斗宜申将西广之兵而往。楚兵二广,东广在左,西广在右,凡精兵俱在东广,止分西广之兵,不过千人,又非精卒,乃是楚王疑其兵败,不肯多发之意。

成得臣之子成大心,聚集宗人之兵,约六百人,自请助战,楚王许之。斗宜申同越椒领兵至宋,得臣看兵少,心中愈怒,大言曰:“便不添兵,难道我胜不得晋?”

即日约会四路诸侯之兵,拔寨都起。这一去,正中了先轸的机谋了。髯翁有诗云:‘久困睢阳功未收,勃然一怒战群侯。得臣纵有冲天志,怎脱今朝先轸谋?’

得臣以西广戎车,兼成氏本宗之兵,自将中军,使斗宜申率申邑之师,同郑、许二路兵将为左军,使斗勃率息邑之兵,同陈、蔡二路兵将为右军,雨骤风驰,直逼晋侯大寨,做三处屯聚。

晋文公集诸将问计。先轸曰:‘本谋致楚,欲以挫之。且楚自伐齐围宋,以至于今,其师老矣。必战楚,毋失敌。’

狐偃曰:‘主公昔日在楚君面前,曾有一言:“他日治兵中原,请避君三舍”。今遂与楚战,是无信也。主公向不失信于原人,乃失信于楚君乎。必避楚。’

诸将皆艴然曰:‘以君避臣,辱甚矣。不可,不可!’

狐偃曰:‘子玉虽刚狠,然楚君之惠,不可忘也!吾避楚,非避子玉。’

诸将又曰:‘倘楚兵追至,奈何?’

狐偃曰:‘若我退,楚亦退,必不能复围宋矣。如我退而楚进,则以臣逼君,其曲在彼。避而不得,人有怒心,彼骄我怒,不胜何为?’

文公曰:‘子犯之言是也。’传令:‘三军俱退!’

晋军退三十里,军吏来禀曰:‘已退一舍之地矣。’

文公曰:‘未也。’又退三十里,文公仍不许驻军,直退到九十里之程,地名城濮,恰是三舍之远,方教安营息马。

时齐孝公命上卿国懿仲之子国归父为大将,崔夭副之;秦穆公使其次子小子憗为大将,白乙丙副之,各率大兵,协同晋师战楚,俱于城濮下寨。宋围已解,宋成公亦遣司马公孙固如晋军拜谢,就留军中助战。

却说楚军见晋军移营退避,各有喜色。斗勃曰:‘晋侯以君避臣,于我亦有荣名矣。不如借此旋师,虽无功,亦免于罪。’

得臣怒曰:‘吾已请添兵将,若不一战,何以复命?晋军既退,其气已怯,宜疾追之。’传令:‘速进。’

楚军行九十里,恰与晋军相遇,得臣相度地势,凭山阻泽,据险为营。

晋诸将言于先轸曰:‘楚若据险,攻之难拔,宜出兵争之。’

先轸曰:‘夫据险以固守也。子玉远来,志在战而不在守,虽据险,安所用之?’

时文公亦以战楚为疑。狐偃奏曰:‘今日对垒,势在必战,战而胜,可以伯诸侯;即使不胜,我国外河内山,足以自固。楚其奈我何!’文公意犹未决。

是夜就寝,忽得一梦,梦见如先年出亡之时,身在楚国,与楚王手搏为戏,气力不加,仰面倒地,楚王伏于身上,击破其脑,以口喋之。既觉,大惧。时狐偃同宿帐中,文公呼而告之,如此恁般:‘梦中斗楚不胜,被饮吾脑,恐非吉兆乎?’

狐偃称贺曰:‘此大吉之兆也,君必胜矣。’

文公曰:‘吉在何处?’

狐偃对曰:‘君仰面倒地,得天相照。楚王伏于身上,乃伏地请罪也。脑所以柔物,君以脑予楚,柔服之矣,非胜而何?’文公意乃释然。

天色乍明,军吏报:‘楚国使人来下战书。’文公启而观之,书云:‘请与君之士戏,君凭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

狐偃曰:‘战,危事也,而曰戏,彼不敬其事矣,能无败乎?’

文公使栾枝答其书云:‘寡人未忘楚君之惠,是以敬退三舍,不敢与大夫对垒。大夫必欲观兵,敢不惟命?诘朝相见。’

楚使者去后,文公使先轸再阅兵车,共七百乘,精兵五万余人,齐、秦之众,不在其内。文公登有莘之墟,以望其师,见其少长有序,进退有节,叹曰:‘此郤縠之遗教也,以此应敌可矣!’使人伐其山木,以备战具。

先轸分拨兵将,使狐毛、狐偃引上军,同秦国副将白乙丙攻楚左师,与斗宜申交战;使栾枝、胥臣引下军,同齐国副将崔夭,攻楚右师,与斗勃交战;各授计策行事。自与犨溱、祁瞒中军结阵,与成得臣相持。却教荀林父、士会,各率五千人为左右翼,准备接应。再教国归父、小子憗各引本国之兵,从间道抄出楚军背后埋伏,只等楚军败北,便杀入据其大寨。

时魏犨胸疾已愈,自请为先锋。

先轸曰:‘留老将军有用处。从有莘南去,地名空桑,与楚连谷地面接壤,老将军可引一枝兵,伏于彼处,截楚败兵归路,擒拿楚将。’

魏犨欣然去了。

赵衰、孙伯纠、羊舌突、茅茷等一班文武,保护晋文公于有莘山上观战。

再教舟之侨于南河整顿船只,伺候装载楚军辎重,临期无误。

次日黎明,晋军列阵于有莘之北,楚军列陈于南,彼此三军,各自成列。

得臣传令,教:‘左右二军先进,中军继之。’

且说晋下军大夫栾枝,打探楚右师用陈、蔡为前队,喜曰:‘元帅密谓我曰:‘陈、蔡怯战而易动。先挫陈、蔡,则右师不攻而自溃矣。’乃使白乙丙出战。

陈辕选、蔡公子印,欲在斗勃前建功,争先出车。未及交锋,晋兵忽然退后,二将方欲追赶,只见对阵门旗开处,一声炮响,胥臣领著一阵大车,冲将出来。驾车之马,都用虎皮蒙背,敌马见之,认为真虎,惊惶跳踯,执辔者拿把不住,牵车回走,反冲动斗勃后队。胥臣和白乙丙乘乱掩杀,胥臣斧劈公子印于车下,白乙丙箭射斗勃中颊。斗勃带箭而逃,楚右师大败,死者枕藉,不计其数。

栾枝遣军卒,假扮作陈、蔡军人,执著彼处旗号,往报楚军,说:‘右师已得胜,速速进兵,共成大功。’

得臣凭轼望之,但见晋军北奔,烟尘蔽天,喜曰:‘晋下军果败矣!’急催左师并力前进。

斗宜申见对阵大旆高悬,料是主将,抖擞精神,冲杀过来。这里狐偃迎住,略战数合,只见阵后大乱,狐偃回辕便走,大旆亦往后退行。

斗宜申只道晋军已溃,指引郑、许二将尽力追逐,忽然鼓声大震,先轸、郤溱引精兵一枝,从半腰里横冲过来,将楚军截做二段。狐毛、狐偃翻身复战,两下夹攻。郑、许之兵先自惊溃,宜申支架不住,拚死命杀出,遇著齐将崔夭,又杀一阵,尽弃其车马器械,杂于步卒之中,爬山而遁。

原来晋下军伪作北奔,烟尘蔽天,却是栾枝砍下有莘山之木,曳于车后,车驰木走,自然刮地尘飞,哄得左军贪功索战。狐毛又诈设大旆,教人曳之而走,装作奔溃之形。狐偃佯败,诱其驱逐。先轸早已算定,吩咐祁瞒虚建大将旗,守定中军,任他敌军搦战,切不可出应,自引兵从阵后抄出,横冲过来,恰与二狐夹攻,遂获全胜。

这都是先轸预定下的计策。有诗为证:‘临机何用阵堂堂?先轸奇谋不可当。只用虎皮蒙马计,楚军左右尽奔亡。’

话说楚元帅成得臣虽则恃勇求战,想著楚王两番教诫之语,却也十分持重。

传闻左右二军,俱已进战得利,追逐晋兵,遂令中军击鼓,使其子小将军成大心出阵。

祁瞒先时也守著先轸之戒,坚守阵门,全不招架。

楚中军又发第二通鼓,成大心手提画戟,在阵前耀武扬威。

祁瞒忍耐不住,使人察之,回报:‘是十五岁的孩子。’

祁瞒曰:‘谅童子有何本事?手到拿来,也算我中军一功。’喝教:‘擂鼓!’战鼓一鸣,阵门开处,祁瞒舞刀而出。

小将军便迎住交锋,约斗二十余合,不分胜败。

斗越椒在门旗之下,见小将军未能取胜,即忙驾车而出,拈弓搭箭,觑得较亲,一箭正射中祁瞒的盔缨,祁瞒吃了一惊,欲待退回本阵,恐冲动了大军;只得绕阵而走。

斗越椒大叫:‘此败将不须追之,可杀入中军,擒拿先轸!’

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译文

先轸用诡计激起子玉,晋楚在城濮展开大规模交战。

话说赵衰奉了晋侯的密令,驾车前来探望魏犨。当时魏犨胸前的伤势很重,卧床养病,他问,“来的有多少人?”

左右的人说:“只有赵司马单车到此。”

魏犨说:“这是来探问我生死的人,想要通过我来执行法度!”

于是命令左右取来一块布匹,“为我绑好胸部,我要出去见使者。”

左右的人说:“将军病得很重,不宜轻易行动。”

魏犨大声喝道:“病不至于死,不要多言!”像平常一样整理好装备出门。

赵衰问:“听说将军病重,还能起身吗?主公派我来问候您的病情。”

魏犨说:“国君的命令到了这里,不敢不敬,所以勉强绑好胸部来见您。我魏犨自知有罪当死,万一能够得到赦免,我还想用我剩余的力气来报答国君的恩情。岂敢自顾自逸!”于是他跳了三次,曲身跳跃了三次。

赵衰说:“将军保重身体,我会替您向主公汇报。”于是他又去见文公,说:“魏犨虽然受伤,还能跳跃,而且不失臣子的礼节,不忘报效。如果国君能够赦免他,以后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文公说:“只要能够申明法度并警示众人,我也就没有多杀的乐趣了。”

过了一会儿,荀林父拘捕了颠颉带到文公面前,文公骂道:“你烧毁僖大夫的家有什么意图?”

颠颉说:“介子推割股喂君,也遭到焚死,何况盘飧呢?我想要让僖负羁依附在介山庙中!”

文公大怒说:“介子推逃避官职不仕,这与我有何干?”于是问赵衰说:“颠颉是主谋放火,违抗命令擅自处罚,应该受到什么罪?”赵衰回答说:“按照命令应该斩首!”文公命令军正执行刑罚,刀斧手将颠颉拉出辕门斩首,命令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僖氏之家,挂在北门,下令说:“今后有违我命令的人,就看他!”

文公又问赵衰说:“魏犨与颠颉同行,不能劝阻,应该受到什么罪?”赵衰回答说:“应该撤职,让他立功赎罪。”

文公于是撤去了魏犨右戎的职务,让舟之侨接替。

将士们都互相看了看,说:“颠、魏两位将军,有十九年跟随国君流亡的大功,一旦违反君命,或者被杀或者被撤职,何况其他人呢?国法无私,每个人都应该谨慎!”从此三军都严肃起来,知道敬畏。

史官有诗云:乱国全凭用法严,私劳公议两难兼。只因违命功难赎,岂为盘飧一夕淹!

话分两头,再说楚成王攻打宋国,攻克了缗邑,一直打到睢阳,四面筑起长围,想要困住宋国,迫使它投降。

忽然报告说:“卫国派使者孙炎求救。”楚王召见孙炎询问事情,孙炎将晋国夺取五鹿,以及卫君迁居襄牛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如果救兵稍迟,楚丘就守不住了。”

楚王说:“我的舅舅受困,不得不救。”于是分出申、息两邑的兵力,留下元帅成得臣和斗越椒、斗勃、宛春等一批将领,和各路诸侯一起围攻宋国,自己率领蔿吕臣、斗宜申等,率领中军两广,亲自前往救卫。四路诸侯,也担心本国有事,都纷纷告辞回去,只留下他们的将领统领军队。陈国的将领辕选、蔡国的将领公子印、郑国的将领石癸、许国的将领百畴,都听从成得臣的调度。

单说楚王行至半途,听说晋军已经转移到曹国。正在商议救曹,不久,报告说:“晋军已经攻破曹国,抓住了他们的国君。”

楚王大惊说:“晋国的用兵,怎么这么神速?”于是驻军于申城,派人前往谷地,召回公子雍和易牙等人,将谷地重新归还齐国,让申公叔侯和齐国讲和,撤军回国;又派人前往宋国,召回成得臣的军队,并且告诫他说:“晋侯在外十九年了,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终于得到了晋国,历经险阻,通达民情,大概是天赐之年,以昌盛晋国的基业,不是楚国能够敌对的,不如退让。”使者到达谷地,申公叔侯向齐国表示谷地的友好,撤军回国。

只有成得臣自恃有才能,愤愤不平,对众诸侯说:“宋国城池早晚就要被攻破,为什么要撤退?”斗越椒也认为是这样,成得臣派人回见楚王,“希望稍等破宋,胜利而归,如果遇到晋军,请决一死战,如果不能取胜,甘愿接受军法。”

楚王召子文问:“我想召回子玉,但子玉请求战斗,您认为如何?”

子文说:“晋国救援宋国,志在称霸。然而晋国的霸业,不是楚国的利益,能够与晋国抗衡的只有楚国,必定会派使者到楚国,如果楚国避开晋国,那么晋国就会称霸。而且曹、卫是我们的盟国,看到楚国避开晋国,一定会害怕而归附晋国。暂且让他们相持,以坚定曹、卫的心,不是也可以吗?您只需告诫子玉不要轻易与晋国战斗,如果讲和而退,还不失南北的格局。”

楚王按照他的话做了,吩咐越椒,告诫子玉不要轻易战斗,如果可以和解就和解。成得臣听到越椒的回答,既高兴又不立即撤军,攻宋更加急迫,日夜不停。

宋成公最初,得到公孙固的报告,说晋侯将要攻打曹、卫来解宋国的围困,于是全力固守。等到楚成王分出一半兵力去救卫,得臣的围困更加急迫,心里开始慌乱,大夫门尹般进言说:“晋国知道救卫的军队已经出发,但不知道围攻宋国的军队还没有撤退,我请求冒死出城,再次见到晋君,请求他的救援。”

宋成公说:“求人已经两次了,怎么可以空口白牙地去呢?”于是清点库藏中的宝玉重器,制作成册籍,献给晋侯,以求进军,只等楚军安静下来,就按照册籍交付,门尹般还要一个人帮忙,宋公派华秀老一起去。

两人辞别了宋公,找了个机会,用绳子从城上爬下来,偷偷地穿过敌军营地,一路寻找晋军,到了哪里,就直接跑到军前告急。门尹般、华秀老两人见到晋侯,流泪说:“我们城池即将灭亡,我们的国君只有一些微薄的宗器,愿意献给贵国,请求您同情怜悯。”

文公对先轸说:“宋国的事情很紧急。如果不去救援,就是没有宋国了;如果去救援,就必须和楚国战斗。郤縠曾经为我出谋划策,非得齐、秦两国相助不可。现在楚国将谷地归还齐国,与齐国通好,秦国和楚国又没有矛盾,不愿意合谋,我们该怎么办?”

先轸回答说:“我有一个计策,能够使齐、秦两国自动来与楚国战斗!”

文公很高兴,问:“您有什么妙计,能让齐、秦两国自动来与楚国战斗?”

先轸回答说:“宋国送给我们的礼物,可以说是很丰厚了。接受了礼物再去救援,有什么理由呢?不如推辞,让宋国用送给晋国的礼物,分给齐、秦两国,请求他们向楚国斡旋,请求他们解围。两国自认为有能力从楚国得到解围,一定会派使者到楚国。如果楚国不同意,那么齐、秦两国的矛盾就形成了!”

文公说:“如果请求之后楚国同意了,齐、秦两国会把宋国献给楚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先轸回答说:“我还有一个计策,能够使楚国一定不会同意齐、秦两国的请求!”

先轸说:‘曹国和卫国是楚国所喜爱的,宋国是楚国所痛恨的。我已经驱逐了卫侯,抓住了曹伯。这两个国家的土地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与宋国接壤。如果我们真的割取这两个国家的田地给宋国人,那么楚国对宋国的怨恨会更加深重,即使齐国和秦国请求,他们又怎么会愿意服从呢?齐国和秦国如果同情宋国而愤怒楚国,即使他们不想与晋国合作,也是不可能的!’

文公拍手称赞先轸的说法很好。

于是文公派门尹般带着宝玉和贵重器物,分成两份,分别献给齐国和秦国。门尹般前往秦国,华秀老前往齐国,约定说同样的话。见面时,要表现得非常哀恳。

华秀老到达齐国后,拜见了齐昭公,说:‘晋国和楚国现在都很敌对,这个困难不是贵国不帮忙就能解决的。如果因为贵国的帮助,我们能够保住国家,不仅先朝的重器我不敢珍惜,我愿意每年派遣使者与贵国友好交往,让子孙之间没有隔阂!’

齐昭公问:‘现在楚王在哪里?’

华秀老回答:‘楚王也愿意解除包围,已经撤退到申地了。只是楚国的令尹成得臣新近掌握了楚国政权,他认为我们的国家早晚会被攻下,贪功不退,所以向贵国求情。’

齐昭公说:‘楚王之前夺取了我的谷邑,最近又归还给我,结好之后撤退,这表明他没有贪功的心思。既然令尹成得臣不肯解除包围,我将为了宋国而特意请求他。’于是他命令崔夭为使者,直接前往宋国,去见成得臣,为宋国请求解除包围。

门尹般到达秦国后,也像华秀老一样说了这些话。秦穆公也派公子絷为使者,前往楚军与成得臣谈判。齐国和秦国各自派遣使者,门尹般和华秀老都转回到晋军那里汇报。

文公对他说:‘我已经灭掉了曹国和卫国,靠近宋国的土地,我不敢独自占有!’于是他命令狐偃和门尹般收取卫国的土地,命令胥臣和华秀老收取曹国的土地,把两个国家的守臣全部驱逐。

崔夭和公子絷正在成得臣那里为宋国讲和,恰好那些被驱逐的守臣纷纷来诉说:‘宋国的门尹般和华秀老依仗晋国的威势,把本国的土地都割据了!’

成得臣大怒,对齐国的使者说:‘宋国人这样欺负曹国和卫国,哪像是在讲和,我不敢接受命令,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崔夭和公子絷感到非常尴尬,立即告辞回国。

晋侯听说成得臣没有答应齐国和秦国的请求,预先派人中途迎接两个国家的使者,到营地后,设宴款待他们,告诉他们‘楚将成得臣傲慢无礼,我们即将与晋国交战,希望贵国出兵相助。’崔夭和公子絷领命而去。

且说成得臣在众人面前发誓说:‘如果不恢复曹国和卫国的封地,我宁愿死也不回军。’

楚将宛春献策说:‘我有一个计策可以不用动用武力,就能恢复曹国和卫国的封地!’

成得臣问:‘你有什么计策?’

宛春说:‘晋国驱逐卫君,抓住曹伯都是为了宋国。元帅如果真的派遣使者到晋军,好言好语地解释,要求晋国恢复曹国和卫国的君主,归还他们的土地,我们这里也解除对宋国的包围,大家停止战争,这不是很好吗?’

成得臣问:‘如果晋国不听从怎么办?’

宛春说:‘元帅先向宋国人说明解除包围的计划,暂时缓和他们的攻击。宋国人渴望摆脱楚国的祸害,就像悬在半空的人渴望得到解救一样,如果晋侯不同意,不仅曹国和卫国会怨恨晋国,宋国也会愤怒。集合三个怨恨来对抗一个晋国,我们的胜算就多了。’

成得臣问:‘谁敢出使晋军?’

宛春说:‘如果元帅信任我,我不敢推辞。’

成得臣于是暂时缓和了对宋国的攻击,命令宛春为使者,乘坐一辆马车直接前往晋军,对文公说:‘我是楚国的外臣成得臣,再次向君侯行礼,楚国对曹国和卫国的拥有,就像晋国对宋国的拥有一样。君侯如果恢复卫国的封地给曹国,我也愿意解除对宋国的包围,我们彼此友好相处,都避免生灵涂炭的苦难。’

话还没说完,只见狐偃在旁边咬牙切齿地骂道:‘子玉你好没有道理。你放了一个即将灭亡的宋国,却要我们这里恢复两个已经灭亡的国家,你真是太便宜了!’

先轸急忙踩了踩狐偃的脚,对宛春说:‘曹国和卫国罪不至灭亡,我们的国君也想恢复它们,请先暂住在后营,让我君臣商议如何实施。’栾枝带领宛春回到后营。

狐偃问先轸说:‘你真的打算听从宛春的请求吗?’

轸说:‘宛春的请求,不能听从,也不能不听从。’

偃问:‘这是什么意思?’

轸说:‘宛春这次来,显然是子玉的诡计,想要将美德归于自己,而将怨恨归于晋国。不听从,就会失去三国,怨恨都在晋国了;听从,就会恢复三国,美德又在楚国了。现在的计策,不如私下答应曹国和卫国,以此来离间他们的党羽,再拘禁宛春来激怒他们,成得臣性格刚烈而急躁,一定会移兵向我们挑战,这样宋国的包围就无需解围就自然解除了。如果子玉自己与宋国和解,那么我们就失去了宋国。’

文公说:‘子载的计策很好。但是,我之前受到了楚王的恩惠,现在拘禁他的使者,恐怕与报恩的道理有所冲突。’

栾枝回答说:‘楚国吞并小国,凌辱大国,这些都是中原的大耻辱。君上如果不图霸业则已,如果想要图霸业,耻辱就在君上。难道还要顾念那点小恩小惠吗?’

文公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并不知道。’于是命令栾枝押送宛春到五鹿,交给守将郤步扬小心看管。他的原来车马随从全部被驱逐回去,让他们传达命令给令尹说:‘宛春无礼,已经被囚禁,等到抓到令尹一起处决。’随从们抱头鼠窜而去。

文公处理完宛春的事情后,派人告诉曹共公说:‘我并非为了小小的怨恨,要求超过国君的要求?之所以不能释怀,是因为国君你依附楚国。如果国君你派一个使者向楚国断绝关系,明确国君你与晋国的关系,我就立刻送你回曹国。’

曹共公急于求得释放,信以为真,于是写信给成得臣说:‘我害怕国家灭亡,死亡不可避免,不得已就安于晋国,不能再侍奉贵国。如果贵国能够驱使晋国成为我的安宁之地,我怎敢有二心呢?’

文公又派人去见卫成公,也用恢复国家的事许诺他。成公非常高兴,宁俞劝告说:‘这是晋国的反间计,不可相信!’成公不听,也写信给成得臣,内容大致和曹共公的话一样。当时成得臣刚听说宛春被拘禁的消息,怒吼着跳来跳去,大骂:‘晋国的重耳,你是个跑不伤、饿不死的老贼!当初在我这里,你是我刀砧上的一块肉,现在才回到国内成为君主,就如此欺负人!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不罪来使”,你怎么能把我使者抓起来?我必须亲自去与他讲理!’

正在愤怒之际,帐外小卒报告说:‘曹国和卫国各有书信送到元帅那里。’

得臣心想:‘卫侯和曹伯流离失所的时候,如果有书信来通知我,一定是探听到了晋国的破绽,私下里来告诉我,这是天助我成功的机会。’他打开书信一看,果然是从晋国断绝与楚国关系的话头,气得心中怒火中烧,直冲云霄,大喊道:‘这两封书信,又是那个老贼逼他写的。老贼,老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吩咐大小三军,撤了宋国的围困,并且去寻找晋国的重耳对抗。‘等我打败了晋军,还怕残宋会逃到哪里去?’

斗越椒说:‘大王曾经叮嘱过“不可轻战”,如果元帅要出战,还需禀报大王。而且齐、秦两国曾经为宋国求情,因为元帅没有答应,他们一定会派兵帮助晋国。我国虽然有陈、蔡、郑、许四国相助,恐怕不是齐、秦的对手,必须入朝请求增兵,才能迎战。’

得臣说:‘就麻烦大夫您走一趟,要快。’

斗越椒遵从元帅的命令,直接到申邑,去见楚王,报告请求增兵迎战的事情。

楚王生气地说:‘我告诫过不要轻易出战,子玉偏要出兵,能保证必胜吗?’

斗越椒回答说:‘得臣之前已经说过,如果战败,甘愿接受军令。’

楚王仍然不高兴,于是派斗宜申率领西广的军队前往。楚国的军队分为东广和西广,东广在左边,西广在右边,所有的精兵都在东广,只分出西广的兵力,不过千人,而且不是精锐士兵,这是楚王怀疑他们兵败,不愿意多派兵的意思。

成得臣的儿子成大心,聚集家族的兵力,大约六百人,自己请求帮助作战,楚王答应了。

斗宜申和斗越椒领兵到宋国,得臣看到兵力少,心中更加愤怒,大声说:‘即使不增兵,难道我就打不败晋国?’

当天就约好了四路诸侯的军队,拔营起兵。这一去,正好中了先轸的计谋。髯翁有诗云:‘久困睢阳功未收,勃然一怒战群侯。得臣纵有冲天志,怎脱今朝先轸谋?’

得臣率领西广的战车,加上成氏本族的兵力,亲自率领中军,让斗宜申率领申邑的军队,和郑、许两路军队为左军,让斗勃率领息邑的军队,和陈、蔡两路军队为右军,快速行军,直接逼近晋侯的大营,分成三处驻扎。

晋文公召集各位将领商议对策。先轸说:‘我们的计划是引诱楚国,想要挫败他们。而且楚国自从攻打齐国围困宋国以来,到现在军队已经疲惫了。必须和楚国作战,不能失去机会。’

狐偃说:‘主公以前在楚君面前,曾经说过:“将来在中原练兵,请楚君退避三舍。”现在要与楚国作战,这是不守信用。主公以前对原人守信用,怎么对楚君失信呢?必须避开楚国。’

众将领都愤怒地说:‘以君主避让臣子,这是极大的侮辱。不行,不行!’

狐偃说:‘子玉虽然刚愎自用,但是楚君的恩惠我们不能忘记!我避开楚国,不是避开子玉。’

众将领又说:‘如果楚军追击,怎么办?’

狐偃说:‘如果我们撤退,楚军也会撤退,他们一定不会再围困宋国了。如果我们撤退而楚军进攻,那就是我们以臣子逼迫君主,责任在他们。如果我们避而不战,楚军有怒气,他们骄傲而我们愤怒,不胜又有什么用呢?’

文公说:‘子犯的话是对的。’下令:‘三军都撤退!’

晋军撤退了三十里,军吏来报告说:‘已经退了一舍的地。’

文公说:‘还不止。’又退了三十里,文公仍然不允许驻军,一直退到九十里的地方,地名叫城濮,正好是三舍的距离,才下令安营扎寨。

当时齐孝公命令上卿国懿仲的儿子国归父担任大将,崔夭为副将;秦穆公派他的次子小子憗担任大将,白乙丙为副将,各自率领大军,与晋军一起对抗楚国,都在城濮扎营。宋国的围困已经解除,宋成公也派司马公孙固到晋军中感谢,并留在军中帮助作战。

楚军看到晋军移动营寨撤退,都面露喜色。斗勃说:‘晋侯以君主避让臣子,对我们也有荣耀。不如借此机会撤军,虽然没有战功,也可以避免罪责。’

得臣生气地说:‘我已经请求增兵,如果不打一仗,怎么向大王交代?晋军已经撤退,他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应该迅速追击。’下令:‘迅速前进。’

楚军行军九十里,正好与晋军相遇,得臣观察地形,凭借山势和湖泊,占据险要的地势扎营。

晋国的将领对先轸说:‘楚军如果占据险要地形,攻取他们很难,我们应该出兵争夺。’

先轸说:‘他们占据险要地形是为了巩固防守。子玉远道而来,志在战斗而不在防守,即使占据险要地形,又能有什么用呢?’

当时文公也对与楚军作战感到犹豫。狐偃上奏说:‘今天对垒,形势必然要战斗,战斗并取得胜利,可以成为诸侯的霸主;即使不胜,我国外有河流,内有山脉,足以自保。楚国能拿我们怎么样呢!’文公心里仍然犹豫。

当天晚上睡觉时,文公做了一个梦,梦见像以前出逃时一样,身在楚国,和楚王手搏玩耍,力气不够,仰面倒地,楚王压在他身上,击碎了他的头颅,用嘴吸食他的脑浆。醒来后,非常害怕。当时狐偃和他同宿帐篷中,文公叫醒他,告诉他这个梦:‘梦中与楚军战斗不胜,被他们吸食脑浆,这不是好兆头吗?’

狐偃祝贺说:‘这是一个大吉之兆,君王必然胜利。’

文公问:‘吉在哪里?’

狐偃回答说:‘君王仰面倒地,得到天的照耀。楚王压在身上,是伏地请罪。脑浆是用来柔软物体的,君王把脑浆给楚王,就是柔服了他,这不是胜利又是什么?’文公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天刚亮,军吏报告说:‘楚国的人来下战书了。’文公打开一看,书信上写着:‘请与君王的士兵嬉戏,君王可以凭轼观看,得臣也在场。’

狐偃说:‘战斗是危险的事情,他却说嬉戏,他们不尊重这件事,怎么能不败呢?’

文公派栾枝回复他们的书信说:‘我还没有忘记楚君的恩惠,所以敬退三舍,不敢与大夫对垒。大夫如果一定要展示军威,我当然遵命。明天早上相见。’

楚使者离开后,文公派先轸再次检阅兵车,共有七百辆,精锐士兵五万多人,齐、秦的军队不包括在内。文公登上有莘的山丘,观察他的军队,看到他们的队伍有序,进退有度,感叹道:‘这是郤縠的遗教,用这样的军队对抗敌人就可以了!’派人砍伐山上的树木,准备作战用的物资。

先轸分派将领,让狐毛、狐偃率领上军,和秦国的副将白乙丙一起攻打楚军的左翼,与斗宜申交战;让栾枝、胥臣率领下军,和齐国的副将崔夭一起,攻打楚军的右翼,与斗勃交战;分别给予他们作战的策略。先轸自己和犨溱、祁瞒率领中军结阵,与成得臣对抗。又让荀林父、士会各自率领五千人作为左右翼,准备接应。再让国归父、小子憗各自率领本国的军队,从小路抄到楚军背后埋伏,只等楚军败退,就杀入占据他们的营寨。

当时魏犨的胸病已经好了,他主动请缨,要求担任先锋。先轸说:‘老将军还有用武之地。从有莘南边出发,有一个地方叫空桑,与楚国的连谷接壤,老将军可以带领一支军队,在那里埋伏,截断楚军败兵的归路,捉拿楚国的将领。’魏犨欣然领命而去。

赵衰、孙伯纠、羊舌突、茅茷等一批文武官员,保护晋文公在有莘山上观看战斗。

另外让舟之侨在南河整顿船只,准备装载楚军的辎重,到了时候不会出错。

第二天黎明,晋军在有莘的北边排列阵势,楚军在南边列阵,两军各自排列整齐。

得臣下令,让:‘左右两军先上,中军随后跟进。’

晋国下军大夫栾枝打探到楚国的右军使用陈国和蔡国作为先锋,高兴地说:‘元帅私下告诉我:“陈国和蔡国胆小怕战,容易动摇。先打败陈国和蔡国,右军不用打就会自己溃散。”’于是派白乙丙出战。

陈国的辕选和蔡国的公子印,想在斗勃面前立功,争先恐后地冲出车阵。还没来得及交战,晋军忽然退后,两位将领正要追赶,只见对方阵门旗子一开,一声炮响,胥臣带领着一队大车冲将出来。车上的马都蒙着虎皮,敌方的马看到后,以为是真虎,惊慌失措,拉车的士兵无法控制,车被拉回,反而冲乱了斗勃的后军。胥臣和白乙丙趁乱掩杀,胥臣在车下砍死了公子印,白乙丙一箭射中了斗勃的脸上。斗勃带着箭逃走,楚国的右军大败,死者无数。

栾枝派遣士兵,假扮成陈国和蔡国的士兵,拿着那里的旗帜,去报告楚军,说:“右军已经获胜,快快进军,共同成就大功。”

得臣依靠车前的横木远望,只见晋军向北逃窜,烟尘蔽日,高兴地说:“晋国的下军果然失败了!”急忙催促左军全力前进。斗宜申看到对方阵旗高悬,料定是主将,精神抖擞地冲杀过来。这时狐偃迎上去,交战了几回合,只见阵后大乱,狐偃掉转车头就跑,大旗也跟着向后退。

斗宜申以为晋军已经溃败,指挥郑国和许国的将领全力追赶,突然鼓声大作,先轸和郤溱带领精兵一支,从阵后横冲过来,将楚军截成两段。狐毛和狐偃掉头反击,两面夹击。郑国和许国的士兵先自惊慌溃散,宜申支撑不住,拼死命杀出,遇到齐国的将领崔夭,又打了一阵,丢弃了所有的车马武器,混在步兵中间,爬山逃走。

原来晋国下军假装向北逃窜,烟尘蔽日,这是因为栾枝砍下有莘山的树木,绑在车后,车跑起来,树木跟着移动,自然尘土飞扬,迷惑了左军,使他们贪功求战。狐毛又假装设置大旗,让人拖着走,装出溃败的样子。狐偃假装败退,引诱他们追赶。先轸早已算定,吩咐祁瞒虚设大将旗,守在中军,任由敌军挑战,绝不回应,自己带领军队从阵后抄出,横冲过来,正好与狐毛、狐偃夹击,于是获得全胜。

这都是先轸事先预定的计策。有诗为证:‘临机应变何必排阵?先轸的奇谋无人能挡。只用虎皮蒙马计,楚军左冲右突尽逃亡。’

话说楚国的元帅成得臣虽然勇猛求战,但想起楚王两次的告诫,也十分谨慎。听说左右两军都已经取得战果,追赶晋军,于是命令中军击鼓,让自己的儿子小将军成大心出阵。祁瞒先前也遵守先轸的告诫,坚守阵门,一点也不招架。楚国的中军又击响了第二通鼓,成大心手持画戟,在阵前耀武扬威。祁瞒忍不住了,派人侦察,回报说:‘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祁瞒说:‘小孩子有什么本事?手到擒来,也算我中军的一份功劳。’命令:‘击鼓!’战鼓一响,阵门打开,祁瞒挥舞着刀冲了出去。

小将军迎上前去交战,打了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斗越椒在门旗下面,看到小将军未能取胜,立刻驾车出来,拉弓搭箭,瞄准得较准,一箭射中了祁瞒的盔缨,祁瞒吃了一惊,想要退回本阵,又怕动摇了大军;只得绕着阵走。

斗越椒大喊:‘这个败军之将不用追赶,可以杀入中军,捉拿先轸!’

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注解

诡谋:指巧妙的计谋,通常用于军事或政治领域,含有一定的欺诈或策略性。

子玉:得臣的字,此处指得臣。

晋楚:指晋国和楚国,这两个国家在春秋时期是主要的强国,经常发生战争。

城濮: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滑县,是晋楚两军交战的地方。

大交兵:指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或战争。

晋侯:晋国的国君,此处指晋国的君主。

魏犨:魏犨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以勇猛著称。

单车:单独一辆车,形容赵衰轻车简从前来探望魏犨。

束胸:用布带束缚胸部,此处指魏犨用布带束缚受伤的胸脯。

法:指法律或规定,此处指按照法律或规定行事。

子:古代对男子的尊称,此处指魏犨。

文公:指晋文公,晋国的君主。

荀林父:晋国的将领。

颠颉:晋国的大夫,因为焚毁僖大夫之家而被处死。

僖大夫:指晋国的大夫僖负羁,颠颉想要将他附于介山之庙。

介子推: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因割股啖君而闻名。

负羁:介子推的姓氏,此处指介子推。

僖氏:介子推的家族姓氏。

北门:古代都城的北门,此处指悬挂颠颉首级的地点。

申城: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许昌市。

谷: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莒县。

公子雍:齐国的公子,此处指被楚王召回的齐国人。

易牙:齐国的官员,此处指被楚王召回的齐国人。

申公叔侯:楚国的官员,此处指与齐国讲和的人。

蔿吕臣:楚国的将领,此处指楚王亲自率领的将领。

斗宜申:楚国的将领。

曹国:春秋时期的国家,此处指被晋国攻破的国家。

谷地:指谷这个地方的地域。

齐:春秋时期的国家,此处指与晋国合作的国家。

秦:春秋时期的国家,此处指与晋国合作的国家。

伯:古代对诸侯的尊称,此处指诸侯之长。

宛春:楚国的将领,此处指楚王亲自率领的将领。

相持:指双方对峙,互不相让。

门尹般:晋国的大夫,此处的官职。

宋公:宋国的君主,此处指宋成公。

宗器:古代宗庙中的祭器,此处指珍贵的宝物。

齐秦:指齐国和秦国,这两个国家在春秋时期是主要的强国。

宛转:曲折,此处指通过曲折的方式请求。

班师:军队返回本国。

子文:楚成王的另一个大臣,此处提到他建议楚王不要轻易与晋国作战。

齐秦之请:齐国和秦国请求楚国的事情。

宋:春秋时期的国家,此处指请求楚国解围的国家。

曹、卫:曹国和卫国,春秋时期的国家,此处指这两个国家。

楚所爱也,宋,楚所嫉也:楚国对曹、卫两国有好感,对宋国有敌意。

逐卫侯,执曹伯:驱逐卫国的国君,捉拿曹国的国君。

土地,在我掌握:控制了这两个国家的土地。

与宋连界:与宋国接壤。

诚割取二国田土,以畀宋人:如果真的割取这两个国家的田地给宋人。

齐、秦虽请,其肯从乎:即使齐国和秦国请求,他们愿意服从吗?

宝玉重器:珍贵的宝物。

华秀老:晋国的大夫,此处的官职。

昭公:齐国的国君。

社稷:国家的代称。

重器:指古代国家的重要器物,如玉器、铜器等。

令尹:楚国的官职,相当于宰相。

成得臣:楚国的令尹。

谷邑:齐国的城邑。

公子絷:秦国的公子,此处的官职。

狐偃:狐偃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胥臣:胥臣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守臣:守卫国家的官员。

讲和:和平谈判。

令尹成得臣:楚国的令尹成得臣。

子载:先轸的别称。

区区:形容小,此处指小恩小惠。

五鹿:地名,此处指被拘禁的地方。

郤步扬:晋国的守将。

出亡小忿:逃离国家的小怨恨。

宁宇:安宁的居所,此处指归国。

上国:对别国的尊称,此处指楚国。

刀砧:刀和砧板,比喻危险的地方。

来使:来访问的使者。

帐外小卒:帐篷外的小兵。

卫侯:卫国的国君,此处指卫国的君主。

曹伯:曹国的国君,此处指曹国的君主。

流离:流亡,此处指卫侯和曹伯流亡在外。

书:古代的书信,此处指传递信息的信件。

通我:通知我,此处指告知自己的信息。

破绽:事物的弱点或缺陷,此处指晋国的弱点。

天助:天意相助,此处指天意帮助自己成功。

晋国:古代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天的山西省一带。

曹伯流离之际:曹伯流亡的时候。

晋绝楚:晋国与楚国断绝关系。

绝:断绝,此处指两国关系断绝。

楚:古代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天的湖北、湖南一带。

曹伯流离之际,有甚书来通我:在曹伯流亡的时候,有什么书信来通知我。

老贼:对敌人的贬称,此处指得臣认为的敌人。

拚个死活:拼个你死我活,此处指决一死战。

三军:指整个军队,此处指得臣指挥的军队。

宋围:对宋国的包围。

晋重耳:晋国的国君,此处指晋国的君主。

斗越椒:斗越椒是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将领。

吾王:我的国王,此处指楚王。

不可轻战:不可轻率地发动战争。

齐、秦二国:齐国的国家和秦国的国家。

宋求情:宋国请求帮助。

恨:怨恨,此处指对得臣的怨恨。

陈、蔡、郑、许:陈国、蔡国、郑国、许国,都是古代的国家。

入朝:进入朝廷,此处指向楚王请示。

添兵益将:增加兵力,增加将领。

申邑:申地的意思,此处指申地所在的城邑。

楚王:楚国的国王。

必胜:一定会胜利。

西广之兵:西广地区的军队。

东广:东广地区的军队,通常被认为是精锐部队。

精卒:精锐的士兵。

成大心:成得臣的儿子。

宗人:同宗族的人。

申邑之师:申地的军队。

郑、许二路兵将:郑国和许国的军队。

斗勃:斗勃是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将领。

息邑之兵:息地的军队。

陈、蔡二路兵将:陈国和蔡国的军队。

雨骤风驰:形容行军迅速。

先轸:先轸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机谋:计谋,策略。

睢阳:古代的一个地名,此处指睢阳城。

勃然一怒:突然发怒。

群侯:各国的君主。

冲天志:非常坚定的意志。

今朝:今天。

先轸谋:先轸的计谋。

髯翁:古代的诗人或文学家。

久困睢阳功未收:长期围困睢阳,但功绩未成。

治兵中原:在中原地区训练军队。

避君三舍:退让三舍,此处指退让九十里。

子犯:狐偃的字,此处指狐偃。

原人:原国的人,此处指晋国的人。

信:信用,诚信。

楚君之惠:楚王的好处。

曲:理亏,此处指楚国有理亏之处。

怒心:愤怒的心情。

不胜何为:如果不胜利,那还能做什么?

齐孝公:齐国的国君,此处指齐国的君主。

上卿:高级官员,此处指高级官员的儿子。

国懿仲:国懿仲的儿子,此处指国懿仲的儿子。

崔夭:齐国的将领。

秦穆公:秦国的国君,此处指秦国的君主。

次子:第二个儿子,此处指秦穆公的第二个儿子。

小子憗:秦国的将领。

白乙丙:白乙丙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司马:古代的官职,相当于现代的部长。

公孙固:公孙固的儿子,此处指公孙固的儿子。

拜谢:表示感谢。

留军中助战:留在军队中帮助作战。

旋师:撤退军队。

疾追:迅速追赶。

凭山阻泽:依靠山势和水源。

据险为营:占据险要之地作为营地。

晋诸将:晋国的将领们。

争之:争夺,此处指争夺地形。

子玉远来:子玉远道而来。

志在战而不在守:目的是战斗而不是防守。

伯诸侯:成为诸侯之长。

外河内山:外有河流,内有山脉,此处指晋国的地理优势。

郤縠:古代的军事家,此处指郤縠的军事教诲。

遗教:遗留下来的教诲。

有莘之墟:有莘地的废墟,此处指有莘地的遗址。

伐其山木:砍伐山上的树木。

备战具:准备作战所需的物资。

狐毛:晋国的将领。

栾枝:栾枝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士会:晋国的将领。

国归父:齐国的将领。

间道:小路,此处指秘密的小路。

埋伏:隐藏起来等待敌人。

大寨:敌人的主要营地。

胸疾已愈:指魏犨的胸部疾病已经痊愈。

先锋:指军队中的先锋部队,负责开路和先锋作战。

有莘南:有莘是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空桑:古代地名,位于有莘南附近。

楚连谷:楚连谷是楚国的地界,与有莘南相邻。

伏兵:指埋伏的军队,等待敌人经过时进行突袭。

擒拿:指捉拿、逮捕。

赵衰:赵衰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文臣。

孙伯纠:孙伯纠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羊舌突:羊舌突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茅茷:茅茷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晋文公:晋文公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国君。

有莘山:有莘山是位于有莘南的一座山。

列阵:指军队按照一定的阵型排列。

得臣:得臣是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将领。

传令:指传达命令。

左右二军:指军队的左右两翼部队。

中军:指军队的中央部队。

陈、蔡:陈、蔡是两个古代国家,此处指陈国和蔡国的军队。

郤溱:郤溱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祁瞒:祁瞒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大将旗:指将领的旗帜。

小将军:指年轻的将领。

画戟:古代的一种长柄武器,形似戟。

盔缨:头盔上的装饰物。

搦战:挑战、挑衅。

童子:指年轻的人,此处指成大心。

手到拿来:形容轻易就能取胜。

擂鼓:击鼓,发出战斗信号。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评注

时魏犨胸疾已愈,自请为先锋。

此句描绘了魏犨身体康复后,主动请缨担任先锋,展现了其忠诚勇敢的品质。‘时’字点明了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自请’则表现了魏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先轸曰:‘留老将军有用处。从有莘南去,地名空桑,与楚连谷地面接壤,老将军可引一枝兵,伏于彼处,截楚败兵归路,擒拿楚将。’魏犨欣然去了。

先轸的话语中,既有对老将军魏犨的尊重,又有对其军事才能的信任。‘有用处’表明了对魏犨价值的认可,‘截楚败兵归路’则体现了晋军的战略意图。魏犨‘欣然去了’则显示了他对任务的认同和自信。

赵衰、孙伯纠、羊舌突、茅茷等一班文武,保护晋文公于有莘山上观战。

此句说明了晋国文武官员对晋文公的保护,体现了古代战争中君臣关系的紧密。‘一班文武’概括了参与保护的人员,‘有莘山上观战’则说明了观战的地点。

再教舟之侨于南河整顿船只,伺候装载楚军辎重,临期无误。

此句描述了晋军的后勤准备,‘再教’表明了对舟之侨的信任和期待,‘伺候装载楚军辎重’则体现了晋军的战略眼光。

次日黎明,晋军列阵于有莘之北,楚军列陈于南,彼此三军,各自成列。

此句描绘了战争的准备阶段,‘次日黎明’表明了战争时间的紧迫性,‘列阵’则展现了双方军队的阵势。

得臣传令,教:‘左右二军先进,中军继之。’

得臣的命令体现了楚军的战略部署,‘左右二军先进’表明了楚军对左右两翼的重视。

且说晋下军大夫栾枝,打探楚右师用陈、蔡为前队,喜曰:‘元帅密谓我曰:‘陈、蔡怯战而易动。先挫陈、蔡,则右师不攻而自溃矣。’乃使白乙丙出战。

此段描述了晋军下军大夫栾枝的战术思想,他利用陈、蔡的弱点,制定了先发制人的策略。

陈辕选、蔡公子印,欲在斗勃前建功,争先出车。未及交锋,晋兵忽然退后,二将方欲追赶,只见对阵门旗开处,一声炮响,胥臣领著一阵大车,冲将出来。

这段描绘了晋军的诱敌之计,‘一声炮响’和‘一阵大车’制造了声势和混乱,使楚军陷入被动。

驾车之马,都用虎皮蒙背,敌马见之,认为真虎,惊惶跳踯,执辔者拿把不住,牵车回走,反冲动斗勃后队。

此句通过细节描写,生动地展现了晋军的计谋如何影响楚军的阵脚。

胥臣和白乙丙乘乱掩杀,胥臣斧劈公子印于车下,白乙丙箭射斗勃中颊。

此句通过具体的战斗描写,展现了晋军的英勇和战斗力。

斗勃带箭而逃,楚右师大败,死者枕藉,不计其数。

此句通过数字的夸张,表现了楚军大败的惨状。

栾枝遣军卒,假扮作陈、蔡军人,执著彼处旗号,往报楚军,说:‘右师已得胜,速速进兵,共成大功。’

此句揭示了晋军的欺骗战术,通过假报军情,进一步扰乱楚军的阵脚。

得臣凭轼望之,但见晋军北奔,烟尘蔽天,喜曰:‘晋下军果败矣!’急催左师并力前进。

得臣的判断失误,被晋军的烟雾战术所迷惑,导致楚军陷入被动。

斗宜申见对阵大旆高悬,料是主将,抖擞精神,冲杀过来。

此句展现了楚将斗宜申的勇猛,‘料是主将’则表现了他的判断力。

狐偃迎住,略战数合,只见阵后大乱,狐偃回辕便走,大旆亦往后退行。

此句通过狐偃的战术,展现了晋军的机动性和灵活性。

斗宜申只道晋军已溃,指引郑、许二将尽力追逐,忽然鼓声大震,先轸、郤溱引精兵一枝,从半腰里横冲过来,将楚军截做二段。

此句揭示了晋军的伏兵战术,‘横冲过来’则展现了晋军的突然性和力量。

狐毛、狐偃翻身复战,两下夹攻。郑、许之兵先自惊溃,宜申支架不住,拚死命杀出,遇著齐将崔夭,又杀一阵,尽弃其车马器械,杂于步卒之中,爬山而遁。

此段描述了楚军的溃败过程,‘爬山而遁’则表现了楚军的狼狈。

原来晋下军伪作北奔,烟尘蔽天,却是栾枝砍下有莘山之木,曳于车后,车驰木走,自然刮地尘飞,哄得左军贪功索战。

此句揭示了晋军的烟雾战术,‘哄得左军贪功索战’则说明了晋军计谋的成功。

狐毛又诈设大旆,教人曳之而走,装作奔溃之形。狐偃佯败,诱其驱逐。

此句描述了晋军的欺骗战术,‘诈设大旆’和‘佯败’都是为了迷惑敌人。

先轸早已算定,吩咐祁瞒虚建大将旗,守定中军,任他敌军搦战,切不可出应,自引兵从阵后抄出,横冲过来,恰与二狐夹攻,遂获全胜。

此段描述了先轸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虚建大将旗’和‘从阵后抄出’则展现了晋军的战术变化。

这都是先轸预定下的计策。

有诗为证:‘临机何用阵堂堂?先轸奇谋不可当。只用虎皮蒙马计,楚军左右尽奔亡。’

此诗通过夸张的手法,赞颂了先轸的军事才能和晋军的胜利。

话说楚元帅成得臣虽则恃勇求战,想著楚王两番教诫之语,却也十分持重。

此句揭示了成得臣的矛盾心理,一方面他勇猛求战,另一方面又受到楚王的告诫。

传闻左右二军,俱已进战得利,追逐晋兵,遂令中军击鼓,使其子小将军成大心出阵。

此句描述了楚军的战术调整,‘使其子小将军成大心出阵’则体现了成得臣对儿子的信任。

祁瞒先时也守著先轸之戒,坚守阵门,全不招架。

此句展现了祁瞒的忠诚和纪律性,‘坚守阵门’则是对先轸战略的执行。

楚中军又发第二通鼓,成大心手提画戟,在阵前耀武扬威。

此句描绘了成大心的勇猛形象,‘手提画戟’则表现了他的武艺。

祁瞒忍耐不住,使人察之,回报:‘是十五岁的孩子。’祁瞒曰:‘谅童子有何本事?手到拿来,也算我中军一功。’喝教:‘擂鼓!’战鼓一鸣,阵门开处,祁瞒舞刀而出。

此段描述了祁瞒的轻敌和鲁莽,‘舞刀而出’则展现了他的勇气。

小将军便迎住交锋,约斗二十余合,不分胜败。

此句描述了成大心与祁瞒的战斗,‘约斗二十余合’则说明了战斗的激烈。

斗越椒在门旗之下,见小将军未能取胜,即忙驾车而出,拈弓搭箭,觑得较亲,一箭正射中祁瞒的盔缨,祁瞒吃了一惊,欲待退回本阵,恐冲动了大军;只得绕阵而走。

此段描述了斗越椒的箭术和祁瞒的狼狈,‘一箭正射中祁瞒的盔缨’则展现了楚军的战斗力。

斗越椒大叫:‘此败将不须追之,可杀入中军,擒拿先轸!’

此句揭示了斗越椒的战术意图,‘杀入中军,擒拿先轸’则是对晋军中军的直接威胁。

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此句为悬念的设置,预示着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激烈。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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