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

作者: 冯梦龙(1574年-1646年),字犹龙,号卧龙,明末清初的小说家、戏剧家、文学评论家。冯梦龙的创作跨越了多个文体,他在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尤其以其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广为流传,作品深入细致地描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东周列国志》是冯梦龙根据史书《左传》《史记》等历史记载,创作的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小说。书中通过对东周时期诸侯国的兴衰历程进行详细描述,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权力斗争、文化冲突以及人性的多样性。小说以丰富的史实为背景,辅以冯梦龙个人的想象与描写,将历史人物和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既有政治谋略的深刻剖析,也有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东周列国志》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也是一部社会历史的镜像,通过对那个时代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深刻描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了解春秋战国历史的重要渠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原文

刺先克五将乱晋 召士会寿余绐秦

话说箕郑父、士谷、梁益耳三人商议,只等秦兵紧急,便从中作乱,欲更赵盾之位。不意赵盾袭败秦兵,奏凯而回,心中愈愤。

先都为下军佐,因主将先蔑为赵盾所卖,出奔于秦,亦恨赵盾,凑著蒯得被先克以军事夺其田禄,中怀怨望,诉于士谷。谷曰:‘先克倚恃赵孟之属,故敢横行如此。盾所专制,惟中军耳,诚得一死士,先往刺克,则盾势孤矣。此事非得先子会不可!’蒯得曰:‘子会因主帅为盾所卖,意亦恨之。’士谷曰:‘既如此,则克不难办也!’遂附耳曰:‘只须如此恁般,便可了事。’蒯得大喜曰:‘吾当即往言之!’蒯得往见先都。

倒是先都开口说起:‘赵孟背了士季,袭败秦师,全无信义,难与同事。’蒯得遂以士谷之言,告于先都,都曰:‘诚如此,晋国之幸也!’

时冬月将尽,约至新春,先克往箕城,谒拜其祖先轸之祠,先都使家丁伏于箕城之外,只等先克过去,远远跟定,觑个空隙,群起刺杀之,从人惊散。

赵盾闻先克为贼所杀,大怒,严令司寇缉获,五日一比。先都等情慌,与蒯得商议,怂恿士谷,梁益耳等作速举事,梁益耳醉中泄其语于梁弘,弘大惊曰:‘此灭族之事也!’乃密告于臾骈,骈转闻于赵盾,盾即聚甲戒车,吩咐伺候听令。

先都闻赵氏聚甲戒车,疑其谋已泄,急走士谷处,催并速发,箕郑父欲借上元节晋侯赐酺,乘乱行事,议久不决。

赵盾先遣臾骈围先都之家,执都付狱。梁益耳、蒯得慌忙之际,欲与箕郑父,士谷团集四族家丁,劫出先都,一同为乱。赵盾使人反以先都之谋,告于箕郑父,请他入朝商议。箕郑父曰:‘赵孟见召,殆不疑我也!’遂轻身而往。

原来赵孟为箕郑父见为上军元帅,恐其鼓众同乱,假意召之。郑父不知是计,坦然入朝,赵盾留住于朝房,与之议先都之事。密遣荀林父、郤缺、栾盾领著三枝军马,分头拿捕士谷、梁益耳、蒯得三人,俱下狱讫,荀林父等三将至朝房回话。林父大声喝曰:‘箕郑父亦在作乱数内,如何还不就狱?’郑父曰:‘我有居守之劳,彼时三军在外,我独居中,不以此时为乱,今日诸卿济济,乃求死耶?’赵盾曰:‘汝之迟于为乱,正欲待先都,蒯得也。我已访知的实,不须多辩!’箕郑父俯首就狱。

赵盾奏闻晋灵公,欲将先都等五人行诛。灵公年幼,唯唯而已。灵公既入宫,襄夫人闻五人在狱,问灵公曰:‘相国如何处置?’灵公曰:‘相国言:‘罪并应诛。’襄夫人曰:‘此辈事起争权,原无篡逆之谋,且主谋杀先克者,不过一二人,罪有首从,岂可一概诛戮?迩年老成凋丧,人才稀少,一朝而戮五臣,恐朝堂之位遂虚矣,可不虑乎?’明日,灵公以襄夫人之言述于赵盾,盾奏曰:‘主少国疑,大臣擅杀,不大诛戮,何以惩后?’遂将先都、士谷、箕郑父、梁益耳、蒯得五人,坐以不君之罪,斩于市曹,录先克之子先縠为大夫。国人畏赵盾之严,无不股栗。

狐射姑在潞国闻其事,骇曰:‘幸哉!我之得免于死也!’

一日,潞大夫酆舒问于狐射姑曰:‘赵盾比赵衰二人孰贤?’射姑曰:‘赵衰乃冬日之日,赵盾乃夏日之日。冬日赖其温,夏日畏其烈。’酆舒笑曰:‘卿宿将,亦畏赵孟耶?’

闲话休提。

却说楚穆王自篡位之后,亦有争伯中原之志。闻谍报:‘晋君新立,赵盾专政,诸大夫自相争杀。’乃召群臣计议,欲加兵于郑。大夫范山进曰:‘晋君年幼,其臣志在争权,不在诸侯。乘此时出兵以争北方,谁能当者?’穆王大悦。

使斗越椒为大将,蔿贾副之,帅车三百乘伐郑。自引两广精兵,屯于狼渊,以为声援。别遣息公子朱为大将,公子茷副之,帅车三百乘伐陈。

且说郑穆公闻楚兵临境,急遣大夫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引兵拒楚于境上,嘱以固守勿战,别遣人告急于晋。越椒连日挑战,郑兵不出。蔿贾密言于越椒曰:‘自城濮之后,楚兵久不至郑矣。郑人恃有晋救,不与我战。乘晋之未至,诱而擒之,可以雪往日之耻。不然,迁延日久,诸侯毕集,恐复如子玉故事,将奈何?’越椒曰:‘今欲诱之,当用何计?’ 蔿贾附耳曰:‘必须如此恁般。’

越椒从其谋,乃传令军中,言:‘粮食将缺,可于村落掠取,以供食用。’自于帐中鼓乐饮酒,每日至夜半方散。有人传至狼渊,楚穆王疑斗越椒玩敌,欲自往督战,范山曰:‘伯嬴智士,此必有计,不出数日,捷音当至矣!’

再说公子坚等,见楚兵不来搦战,心中疑虑,使人探听,回言:‘楚兵四出掳掠为食,斗元帅中军,日逐鼓乐饮酒,酒后谩骂,言郑人无用,不堪厮杀。’公子坚喜曰:‘楚兵四出掳掠,其营必虚;楚将鼓乐饮酒,其心必懈。若夜劫其营,可获全胜。’公子庞、乐耳皆以为然。

是夜结束饱食,公子庞欲分作前中后三队,次第而进。公子坚曰:‘劫营与对阵不同,乃一时袭击之计,可分左右,不可分前后也!’于是三将并进。

将及楚营,远远望见灯烛辉煌,笙歌嘹亮,公子坚曰:‘伯棼命合休矣!’麾车直进,楚军全不抵当,公子坚先冲入寨中,乐人四散奔走,惟越椒呆坐不动,上前看时,吃一大惊,乃是束草为人,假扮作越椒模样。

公子坚急叫:‘中计!’退出寨时,忽闻寨后炮声大震,一员大将领军杀来,大叫:‘斗越椒在此!’公子坚奔走不迭,会合公子庞及乐耳二将,做一路逃奔,行不一里,对面炮声又起,却是蔿贾预先埋伏一枝军马,在于中路,邀截郑兵。

前面有蔿贾,后有越椒,首尾夹攻,郑兵大败,公子庞、乐耳先被擒,公子坚舍命来救,马踬车覆,亦为楚兵所获。

郑穆公大惧,谓群臣曰:‘三将被擒,晋救不至,如何?’群臣皆曰:‘楚势甚盛,若不乞降,早晚打破城池,虽晋亦无如之何矣!’郑穆公乃遣公子丰至楚营谢罪,纳赂求和,誓不反叛。

斗越椒使人请命于穆王,穆王许之,乃释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之囚,放还郑国。

楚穆王传令班师,行至中途,楚公子朱伐陈兵败,副将公子茷为陈所获,打从狼渊一路来见穆王,请兵复仇。

穆王大怒,正欲加兵于陈,忽报:‘陈有使命,送公子茷还楚,上书乞降。’穆王拆书看之,略曰:‘寡人朔,壤地褊小,未获接侍君王之左右,蒙君王一旅训定。边人愚莽,获罪于公子,朔惶悚,寝不能寐,敬使一介,具车马致之大国,朔愿终依宇下,以求荫庇,惟君王辱收之。’

穆王笑曰:‘陈惧我讨罪,是以乞附,可谓见机之士矣!’乃准其降,传檄征取郑、陈二国之君同蔡侯,以冬十月朔于厥貉取齐相会。

却说晋赵盾因郑人告急,遣人约宋、鲁、卫、许四国之兵,一同救郑,未及郑境,闻郑人降楚,楚师已还,又闻陈亦降楚。

宋大夫华耦、鲁大夫公子遂俱请伐陈、郑,赵盾曰:‘我实不能驰救,以失二国,彼何罪焉?不如退而修政。’乃班师。

髯翁有诗叹云:‘谁专国柄主诸侯?却令荆蛮肆蠢谋。今日郑陈连臂去,中原伯气黯然收。’

再说陈侯朔与郑伯兰,于秋末齐至息地,候楚穆王驾到。

相见礼毕,穆王问曰:‘原订厥貉相会,如何逗遛此地?’陈侯、郑伯齐声答曰:‘蒙君王相约,诚恐后期获罪,故预于此地奉候随行。’穆王大喜。

忽谍报:‘蔡侯甲午已先到厥貉境上。’穆王遂同陈、郑二君登车疾走。

蔡侯迎穆王于厥貉,以臣礼见,再拜稽首。陈侯、郑伯大惊,私语曰:‘蔡屈礼如此,楚必以我为慢矣!’乃相与请于穆王曰:‘君王税驾于此,宋君不来参谒,君王可以伐之。’穆王笑曰:‘孤之顿兵于此,正欲为伐宋计也。’

早有人报入宋国。

时宋成公王臣已卒,子昭公杵臼已立三年。信用小人,疏斥公族。

穆、襄之党作乱,杀司马公子卬,司城荡意诸奔鲁,宋国大乱。

赖司寇华御事调停国事,请复意诸之官,国以粗安。

至是,闻楚合诸侯于厥貉,有窥宋之意。

华御事请于宋公曰:‘臣闻,‘小不事大,国所以亡。今楚臣服陈、郑,所不得者宋耳。请先往迎之。若待其见伐,然后请成,无及也。’宋公以为然。

乃亲造厥貉,迎谒楚王。

且治田猎之具,请较猎于孟诸之薮。

穆王大悦。

陈侯请为前队开路,宋公为右阵,郑伯为左阵,蔡侯为后队,相从楚穆王出猎。

穆王出令,命诸侯从田者,于侵晨驾车,车中各载燧,以备取火之用。

合围良久,穆王驰入右师,偶赶逐群狐,狐入深窟,穆王回顾宋公,取燧熏之。

车中无燧,楚司马申无畏奏曰:‘宋公违令,君不可以加刑,请治其仆。’乃叱宋公之御者,挞之三百,以儆于诸侯。

宋公大惭。

此周顷王二年事。

是时楚最强横,遣斗越椒行聘于齐、鲁,俨然以中原伯主自待,晋不能制也。

周顷王四年,秦康公集群臣议曰:‘寡人衔令狐之恨,五年于兹矣。今赵盾诛戮大臣,不修边政,陈、蔡、郑、宋交臂事楚,晋莫能禁,其弱可知。此时不伐晋,更何待乎?’诸大夫皆曰:‘愿效死力!’

康公乃大阅车徒,使孟明居守,拜西乞术为大将,白乙丙副之,士会为参谋,出车五百乘,浩浩荡荡,济河而东,攻羁马,拔之。

赵盾闻报#急为应敌之计。自将中军,迁上军大夫荀林父为中军佐,以补先克之缺。

用提弥明为车右,使郤缺代箕郑父为上军元帅。

盾有从弟赵穿,乃晋襄公之爱婿。

自请为上军之佐。

盾曰:‘汝年少好勇,未曾历练,姑待异日。’乃用臾骈为之。

使栾盾为下军元帅,补先蔑之缺,胥臣之子胥甲为副,补先都之缺。

赵穿又自请以其私属,附于上军,立功报效。

赵盾许之。

军中缺司马,韩子舆之子韩厥,自幼育于赵盾之家,长为门客,贤而有才,盾乃荐于灵公而用之。

三军方出绛城,甚是整肃,行不十里,忽有乘车冲入中军。

韩厥使人问之,御者对曰:‘赵相国忘携饮具,奉军令来取,特此追送。’

韩厥怒曰:‘兵车行列已定,岂容乘车擅入?法当斩!’

御者涕泣曰:‘此相国之命也!’

韩厥曰:‘厥忝为司马,但知有军法,不知有相国也!’

斩御者而毁其车。

诸帅言于赵盾曰:‘相国举韩厥,而厥戮相国之车。此人负恩,恐不可用。’

赵盾微笑,即使人召韩厥。

诸将以盾必辱厥以报其怨。

厥既至,盾乃降席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子能执法如此,不负吾举矣。勉之!’

厥拜谢而退。

盾又谓诸将曰:‘他日执晋政者,必厥也,韩氏其将昌矣!’

晋师营于河曲。

臾骈献策曰:

“秦师蓄锐数年而为此举,其锋不可当。

请深沟高垒,固守勿战。

彼不能持久,必退。

退而击之,胜可万全。”

赵盾从其计,秦康公求战不得,问计于士会。

士会对曰:

“赵氏新任一人。

姓臾名骈,此人广有智谋。

今日坚壁不战,盖用其谋,以老我师也。

赵有庶子赵穿,晋先君之爱婿,闻其求佐上军,赵孟不从而用骈。

穿意必然怀恨,今赵孟用骈之谋,穿必不服,故自以私属从行,其意欲夺臾骈之功也。

若使轻兵挑其上军,即臾骈不出,赵穿必恃勇来追,因之以求一战。

不亦可乎?”

秦康公从其谋。

乃使白乙丙率车百乘,袭晋上军挑战。

郤缺与臾骈俱坚持不动,赵穿闻秦兵掩至,即率私属百乘出迎。

白乙丙回车便走,车行甚速,赵穿追十余里,不及而返。

怪臾骈等不肯协力同追。

乃召军吏大骂曰:

“裹粮披甲,本欲求战,今敌来而不出击,岂上军皆妇人乎?”

军吏曰:

“主帅自有破敌之谋,不在今日。”

穿复大骂曰:

“鼠辈有何深谋?直是畏死耳,别人怕秦,我赵穿偏不怕,我将独奔秦军,拚死一战,以雪坚壁之耻!”

遂驱车复进,呼号于众曰:

“有志气者,都跟我来!”

三军莫应。

惟有下军副将胥甲叹曰:

“此人真正好汉,吾当助之。”

正欲出军。

却说上军元帅郤缺,急使人以赵穿之事报之赵盾。

盾大惊曰:

“狂夫独出,必为秦擒,不可不救也!”

乃传令三军,一时并出,与秦交战。

再说赵穿驰入秦壁,白乙丙接住交锋,约战三十余合,彼此互有杀伤。

西乞术方欲夹攻,见对面大军齐至,两下不敢混战,各鸣金收军。

赵穿回至本阵,问于赵盾曰:

“我欲独破秦军,为诸将雪耻,何以鸣金之骤也?”

盾曰:

“秦大国,未可轻敌,当以计破之。”

穿曰:

“用计用计,吃了一肚子好气!”

言犹未毕,报:

“秦国有人来下战书。”

赵盾使臾骈接之,使者将书呈上,臾骈转呈于赵盾。

盾启而观之,书曰:

“两国战士皆未有缺,请以来日决一胜负!”

盾曰:

“谨如命!”

使者去后,臾骈谓赵盾曰:

“秦使者口虽请战,然其目彷徨四顾,似有不宁之状,殆惧我也,夜必遁矣。

请伏兵于河口,乘其将济而击之,必大获全胜。”

赵盾曰:

“此计甚妙!”

正欲发令埋伏,胥甲闻其谋,告于赵穿,穿遂与胥甲同至军门,大呼曰:

“众军士听吾一言,我晋国兵强将广,岂在西秦之下?秦来约战,已许之矣。

又欲伏兵河口,为掩袭之计。

是岂大丈夫所为耶?”

赵盾闻之。召谓曰:

“我原无此意。勿得挠乱军心也!”

秦谍者探得赵穿和胥甲军门之语,乃连夜遁走。

复侵入瑕邑,出桃林塞而归。

赵盾亦班师。

回国治泄漏军情之罪,以赵穿为君婿,且是从弟,特免其议。

专委罪于胥甲,削其官爵,逐去卫国安置。

又曰:

“臼季之功,不可斩也!”

仍用胥甲之子胥克为下军佐。

髯仙有诗议赵盾之不公。

诗云:

“同呼军门罪不殊,独将胥甲正刑书。

相君庇族非无意,请把桃园问董狐!”

周顷王五年,赵盾惧秦师复至,使大夫詹嘉居瑕邑,以守桃林之塞。

臾骈进曰:

“河曲之战,为秦画策者士会也。

此人在秦,吾辈岂能高枕而卧耶?”

赵盾以为然。

乃于诸浮之别馆。

大集六卿而议之。

哪六卿?

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

是日,六卿毕至。

赵盾开言曰:

“今狐射姑在狄,士会在秦。

二人谋害晋国。

当何策以待之!”

荀林父曰:

“请召射姑而复之。

射姑堪境外之事,且子犯旧勋,宜延其赏。”

郤缺曰:

“不然,射姑虽系宿勋,然有擅杀大臣之罪。

若复之,何以儆将来乎?不如召士会。

士会顺柔而多智,且奔秦非其罪也。

狄远而秦逼,欲除秦害,先去其助。

言召士会者是。”

赵盾曰:

“秦方宠任士会,请之必不从。

何计而可复之!”

臾骈曰:

“骈所善一人,乃先臣毕万之孙,名寿余,即魏犨之从子也。

见今食邑于魏。

虽在国中带名世爵,未有职任。

此人颇能权变,要招来士会,只在此人身上。”

乃附赵盾之耳曰:

“如此恁般,何如?”

盾大喜曰:

“烦吾子为我致之。”

六卿既散。

臾骈即夕往叩寿余之门。

寿余相迎坐定。

臾骈请至密室,以招士会之策,告于寿余。

寿余应允。

臾骈回复了赵盾。

次早,赵盾奏知灵公,言:

“秦人屡次侵晋,宜令河东诸邑宰,各各团练甲伍,结寨于黄河岸口,轮番戍守。

并责成食采之人,往督其事,倘有失利,即行削夺,庶肯用心防范。”

灵公准奏。

赵盾又曰:

“魏,大邑也。

魏倡之,诸邑无敢不从矣!”

乃以灵公之命召魏寿余,使督责有司,团兵出戍。

寿余奏曰:

“臣蒙主上录先世之功,衣食大县,从未知军旅之事。

况河上绵延百余里,处处可济。

暴露军士,守之无益。”

赵盾怒曰:

“小臣何敢挠吾大计?限汝三日内,取军籍呈报。

再若抗违,当正军法!”

寿余叹息而出。

回家闷闷不悦,妻子叩问其故。

寿余曰:

“赵盾无道,欲我督戍河口。

何日了期?汝可收拾家资,随我往秦国,从士会去可也。”

吩咐家人整备车马,是夜索酒痛饮,以进馔不洁,鞭膳夫百余,犹恨恨不绝,言欲杀之。

膳夫奔赵府,首告寿余欲叛晋奔秦之事。

赵盾使韩厥帅兵往捕之,厥放走寿余,只擒获其妻子,下于狱中。

寿余连夜遁往秦国,见秦康公,告诉赵盾如此恁般,强横无道,“妻子陷狱,某孤身走脱,特来投降。”

康公问士会:“真否?”士会曰:“晋人多诈,不可信也,若寿余果真降,当以何物献功?”

寿余于袖中出一文书,乃是魏邑土地人民之数,献于康公曰:“明公能收寿余,愿以食邑奉献。”

康公又问士会:“魏可取否?”寿余以目盼士会,且蹑其足,士会虽奔在秦,然心亦思晋,见寿余如此光景,阴会其意,乃对曰:“秦弃河东五城,为姻好也,今两国治兵相攻,数年不息,攻城取邑,惟力是视,河东诸城,无大于魏者,若得魏而据之,以渐收河东之地,亦是长策,只恐魏有司惧晋之讨,不肯来归耳!”

寿余曰:“魏有司虽晋臣,实魏氏之私也,若明公率一军屯于河西,遥为声援,臣力能致之。”

秦康公顾士会曰:“卿熟知晋事,须同寡人一行!”

乃拜西乞术为将,士会副之,亲率大军前进,既至河口,安营了毕,前哨报:“河东有一枝军屯扎,不知何意?”

寿余曰:“此必魏人闻有秦兵,故为备耳,彼未知臣之在秦也,诚得一东方之人,熟知晋事者,与臣先往,谕以祸福,不愁魏有司不从!”

康公命士会同往,士会顿首辞曰:“晋人虎狼之性,暴不可测,倘臣往谕而从,是国家之福也;万一不从拘执臣身,君复以臣不堪事之故,加罪于臣之妻孥,无益于君,而臣之身家,枉被其殃,九泉之下,可追悔乎?”

康公不知士会为诈,乃曰:“卿宜尽心前往,若得魏地,重加封赏,倘被晋人拘留,寡人当送还家口,以表相与之情!”与士会指黄河为誓,

秦大夫绕朝谏曰:“士会,晋之谋臣,此去如巨鱼纵壑,必不来矣,君奈何轻信寿余之言,而以谋臣资敌乎?”

康公曰:“此事寡人能任之,卿其勿疑!”

士会同寿余辞康公而行,绕朝慌忙驾车追送,以皮鞭赠士会曰:“子莫欺秦国无智士也,但主公不听吾言耳,子持此鞭马速回,迟则有祸!”

士会拜谢,遂驰车急走。

史臣有诗云:

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有长鞭。

休言秦国无名士,争奈康公不纳言。

士会等渡河而东,未知如何归晋?再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译文

刺杀先克,击败五将,扰乱晋国,召见士会、寿余、绐秦。

箕郑父、士谷、梁益耳三人商议,只等秦兵紧急,便从中作乱,想要更换赵盾的位置。没想到赵盾偷袭打败了秦兵,凯旋而归,心中更加愤怒。

先都原本是下军副将,因为主将先蔑被赵盾出卖,逃到了秦国,也恨赵盾,再加上蒯得被先克以军事手段夺取了田地收入,心中怀恨,向士谷诉苦。士谷说:‘先克依仗赵盾的势力,所以敢这样横行。赵盾只控制中军,如果真的能派一个敢死队员先去刺杀先克,那么赵盾就会势孤力单了。这件事非得先子会不可!’蒯得说:‘子会也因为主帅被赵盾出卖而恨他。’士谷说:‘既然如此,那么对付先克就不难了!’于是贴近耳朵说:‘只需这样做,就可以解决了。’蒯得非常高兴,说:‘我立刻去告诉他!’蒯得去见先都。

先都倒先开口说:‘赵孟背叛了士季,偷袭打败了秦军,全无信义,难以共事。’蒯得于是把士谷的话告诉了先都,先都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晋国来说是个幸运。’

当时已经是冬月底,快到新春,先克去箕城拜见祖先轸的祠堂,先都派家丁埋伏在箕城外,只等先克经过,远远跟随,寻找机会,一拥而上将他刺杀,随从们惊慌逃散。

赵盾听说先克被刺客杀害,非常愤怒,严厉命令司寇追捕凶手,每五天就要汇报一次。先都等人惊慌失措,和蒯得商议,催促士谷、梁益耳等人迅速起事,梁益耳醉酒中泄露了他们的计划给梁弘,梁弘大惊说:‘这是灭族的大事!’于是秘密告诉了臾骈,臾骈又转告了赵盾,赵盾立刻召集军队,吩咐准备。

先都听说赵氏召集军队,怀疑自己的计划已经泄露,急忙跑到士谷那里,催促他迅速行动,箕郑父想借上元节晋侯赐酒的机会,趁乱行事,讨论了很久也没有决定。

赵盾先派臾骈包围了先都的家,逮捕了先都,将他关进监狱。梁益耳、蒯得在慌乱中,想要和箕郑父、士谷召集四族的家丁,劫持先都,一同造反。赵盾派人反过来告诉箕郑父先都的计划,请他入朝商议。箕郑父说:‘赵孟召见我,大概不会怀疑我吧!’于是轻易地前往。

原来赵孟因为箕郑父被任命为上军元帅,担心他会聚众造反,就假装召见他。郑父不知道这是计谋,坦然入朝,赵盾留他在朝房,和他商议先都的事情。暗中派遣荀林父、郤缺、栾盾率领三支部队,分头逮捕士谷、梁益耳、蒯得三人,全部关进监狱,荀林父等三人回到朝房汇报。林父大声说:‘箕郑父也在造反的名单上,为什么还不去监狱?’郑父说:‘我有守卫的功劳,当时三军都在外面,我独自守在中间,没有在这个时候造反,今天各位都来了,难道是来送死的吗?’赵盾说:‘你之所以迟迟不造反,正是为了等待先都和蒯得。我已经调查清楚,不必多辩!’箕郑父低头入狱。

赵盾向晋灵公报告,想要将先都等五人处死。灵公年幼,只是唯唯诺诺。灵公进入宫中后,襄夫人听说五人在监狱,问灵公:‘相国怎么处理他们?’灵公说:‘相国说:“罪行都应该处死。”’襄夫人说:‘这些人起事是为了争夺权力,原本没有篡位的意图,而且主谋刺杀先克的人不过是一两个,罪行有首恶和从犯之分,怎么可以一概处死?现在老成凋零,人才稀少,一旦杀了五位大臣,恐怕朝堂上的位置就会空缺,难道不考虑吗?’第二天,灵公将襄夫人的话转告给赵盾,赵盾上奏说:‘国君年幼,国家怀疑,大臣擅自杀人,不严厉处死,怎么惩罚后人?’于是将先都、士谷、箕郑父、梁益耳、蒯得五人,以不忠君王的罪名,在市场上斩首,录用先克的儿子先縠为大夫。国人害怕赵盾的严厉,无不战战兢兢。

狐射姑在潞国听说这件事,惊呼:‘幸亏我免于一死!’

一天,潞国大夫酆舒问狐射姑:‘赵盾和赵衰相比,谁更贤明?’射姑说:‘赵衰是冬天的太阳,赵盾是夏天的太阳。冬天依靠他的温暖,夏天害怕他的炎热。’酆舒笑着说:‘您是老将,也害怕赵孟吗?’

闲话不提。

楚穆王篡位之后,也有争夺中原霸主的野心。听说间谍报告说:‘晋君新立,赵盾专权,各位大夫互相争斗。’于是召集大臣商议,想要出兵攻打郑国。大夫范山进言说:‘晋君年幼,他的大臣们只想着争权,不在意诸侯。趁这个机会出兵争夺北方,谁能抵挡?’穆王非常高兴。

派斗越椒为上将,蔿贾为副将,率领三百辆战车攻打郑国。穆王亲自率领两广精兵,驻扎在狼渊,作为支援。另外派遣息公子朱为上将,公子茷为副将,率领三百辆战车攻打陈国。

再说郑穆公听说楚军逼近国境,急忙派遣大夫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人,带兵在国境上抵抗楚军,叮嘱他们坚守不出战,另外派人向晋国求援。越椒连续几天挑战,郑军不出战。蔿贾秘密对越椒说:‘自从城濮之战后,楚军很久没有到郑国了。郑人依靠晋国的救援,不和我们作战。趁着晋军还没到,诱敌深入,可以洗刷过去的耻辱。否则,拖延时间太久,诸侯都会聚集,恐怕会重蹈子玉的覆辙,怎么办呢?’越椒说:‘现在想要诱敌,应该用什么计策?’蔿贾贴近耳朵说:‘必须这样做。’

越椒听从了他的计策,于是传令军中,说:‘粮食将要短缺,可以在村落中抢夺,以供食用。’自己在帐中鼓乐饮酒,每天到半夜才散。有人传到狼渊,楚穆王怀疑斗越椒在玩弄敌人,想要亲自去督战,范山说:‘伯嬴是智士,这一定有计谋,不出几天,胜利的消息就会传来!’

再说公子坚等人,看到楚军没有来挑战,心中怀疑,派人探听,回报说:‘楚军四处抢夺食物,斗元帅在中军,每天鼓乐饮酒,酒后谩骂,说郑国人无用,不堪一击。’公子坚很高兴,说:‘楚军四处抢夺食物,他们的营帐一定空虚;楚将鼓乐饮酒,他们的心一定松懈。如果晚上袭击他们的营帐,可以取得全胜。’公子庞、乐耳都同意。

这天晚上,他们准备充分,吃饱喝足,公子庞想要分成前后两队,依次前进。公子坚说:‘袭击营帐和正面交锋不同,这是一次突然袭击,可以分成左右两队,不能分成前后两队!’于是三位将领一起进攻。

快要接近楚营时,远远地看到灯火辉煌,笙歌嘹亮,公子坚说:‘伯棼的命运到此为止了!’指挥战车直冲进去,楚军完全抵挡不住,公子坚先冲进营帐,乐师们四处奔逃,只有越椒还呆坐不动,上前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个用草扎成的人,假扮成越椒的样子。

公子坚急忙喊道:‘中计了!’在退出营地的时候,突然听到营地后面炮声震天,一位大将率领军队杀来,大声喊道:‘斗越椒在此!’公子坚急忙逃跑,与公子庞和乐耳两位将领汇合,一起逃跑,跑了不到一里路,对面又响起炮声,原来是蔿贾事先埋伏的一支军队,在中间拦截郑国军队。

前面有蔿贾,后面有斗越椒,首尾夹击,郑国军队大败,公子庞、乐耳首先被擒,公子坚拼命来救,结果马被绊倒,车翻覆,也被楚军俘虏。

郑穆公非常害怕,对大臣们说:‘三位将领被俘,晋国援军不来,怎么办?’大臣们都说:‘楚国势力强大,如果不投降,早晚会被攻破城池,即使晋国也无能为力了!’郑穆公于是派公子丰到楚军营中谢罪,纳贿求和,发誓不再反叛。

斗越椒派人向穆王请示,穆王同意了,于是释放了公子坚、公子庞、乐耳三位被囚禁的人,让他们返回郑国。

楚穆王下令撤军,在半路上,楚公子朱攻打陈国失败,副将公子茷被陈国俘虏,从狼渊一路来见穆王,请求派兵报仇。穆王大怒,正想对陈国用兵,突然报告说:‘陈国有使者,送回公子茷,上书请求投降。’穆王拆开书信看,大意是:

我,陈侯朔,国土狭小,未能有机会亲自侍奉君王,承蒙君王派一支军队来安定。边境百姓愚昧无知,得罪了公子,我非常惶恐,睡不好觉,特地派一个人,带着车马来到大国,我希望永远依附在您的庇护之下,请求君王收纳。

穆王笑着说:‘陈国害怕我讨伐,所以请求归附,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于是同意了他们的投降,传令征召郑、陈两国的国君和蔡侯,在冬十月朔日于厥貉相会。

再说晋国的赵盾因为郑国求救,派人约请宋、鲁、卫、许四国的军队,一同救援郑国,还没到郑国边境,就听说郑国投降了楚国,楚军已经撤回,又听说陈国也投降了楚国。宋国大夫华耦、鲁国大夫公子遂都请求攻打陈、郑两国,赵盾说:‘我实在不能立刻驰援,以至于失去了这两个国家,他们有什么罪呢?不如退兵回去修养国政。’于是撤军。

髯翁有诗叹道:

谁掌国家大权主诸侯?却让荆蛮肆虐阴谋。如今郑陈携手离去,中原霸主的气焰黯然消散。

再说陈侯朔和郑伯兰,在秋末一起来到息地,等候楚穆王驾临。见面礼毕,穆王问:‘原定的厥貉相会,为何在此逗留?’陈侯和郑伯齐声回答:‘承蒙君王相约,我们担心迟到会受到责罚,所以提前在这里等候。’穆王非常高兴。

突然有人报告说:‘蔡侯甲午已经先到达厥貉边境。’穆王于是和陈、郑两位君主一起登上马车快速前进。蔡侯在厥貉迎接穆王,以臣子的礼节相见,两次跪拜磕头。陈侯和郑伯都非常惊讶,私下里说:‘蔡侯如此屈尊礼节,楚国必定认为我们傲慢。’于是一起向穆王请求说:‘君王在此停留,宋君没有来参拜,君王可以讨伐他。’穆王笑着说:‘我驻兵于此,正是为了策划攻打宋国。’

早有人把消息报告到宋国。

当时宋成公王臣已经去世,他的儿子昭公杵臼已经即位三年。他信任小人,疏远公族。穆、襄两派的势力作乱,杀了司马公子卬,司城荡意诸逃到鲁国,宋国大乱。幸亏司寇华御事调停国事,请求恢复意诸的官职,国家才稍微安定。

到了这个时候,听说楚国在厥貉会合诸侯,有攻打宋国的意图。华御事向宋公建议说:‘我听说,“小国不事大国,国家就会灭亡。现在楚国使陈、郑臣服,还没有得到的是宋国。请先去迎接他们。如果等到他们被讨伐后再请求和解,就来不及了。’宋公认为有道理。

于是亲自前往厥貉,迎接楚王。并且准备了打猎的用具,请求在孟诸之薮打猎。穆王非常高兴。

陈侯请求作为先锋开路,宋公为右翼,郑伯为左翼,蔡侯为后卫,跟随楚穆王出猎。穆王下令,诸侯跟随打猎的,早上驾车,车中各携带取火的工具。

合围了很久,穆王驱车进入右翼,偶然追赶一群狐狸,狐狸钻进深洞,穆王回头看向宋公,取来取火工具熏之。车中没有取火工具,楚司马申无畏奏道:‘宋公违反命令,君王不能对他施以刑罚,请处罚他的车夫。’于是斥责宋公的车夫,鞭打三百下,以儆效尤。宋公非常羞愧。

这是周顷王二年发生的事。

当时楚国最强横,派遣斗越椒出使齐、鲁,俨然以中原霸主自居,晋国无法制约。

周顷王四年,秦康公召集大臣商议说:‘我忍受令狐的仇恨已经五年了。现在赵盾诛杀大臣,不修边政,陈、蔡、郑、宋都归附了楚国,晋国无法禁止,他们的虚弱显而易见。现在不攻打晋国,还等何时呢?’众大夫都说:‘愿意效死力!’

康公于是大规模检阅军队,让孟明居守,任命西乞术为大将,白乙丙为副将,士会为参谋,出动五百辆战车,浩浩荡荡,渡过黄河向东,攻打羁马,攻克了它。

赵盾得到报告后,急忙制定应对之策。自己率领中军,让上军大夫荀林父担任中军副将,以补充先克留下的空缺。用提弥明担任车右,让郤缺代替箕郑父担任上军元帅。赵盾有一个堂弟赵穿,是晋襄公的爱婿。他主动请求担任上军副将。赵盾说:‘你年轻气盛,没有经历过实战,等以后再说。’于是让臾骈担任。让栾盾担任下军元帅,补充先蔑的空缺,胥臣的儿子胥甲为副将,补充先都的空缺。赵穿又主动请求带领自己的私属,加入上军,立功报效。赵盾同意了。军中缺少司马,韩子舆的儿子韩厥,从小在赵盾家中养育,长大后成为门客,贤能且有才华,赵盾于是推荐给晋灵公并任用他。

三军刚刚出城,非常整齐,走了不到十里,突然有一辆马车冲入中军。韩厥派人询问,车夫回答说:‘赵相国忘记携带饮酒用具,奉军令来取,特地追送。’韩厥生气地说:‘兵车行列已经排列整齐,怎么能允许马车擅自进入?按照军法应当斩首!’车夫哭泣着说:‘这是相国的命令!’韩厥说:‘我韩厥身为司马,只知道有军法,不知道有相国!’斩首车夫并毁坏了马车。

众将领对赵盾说:‘您推荐韩厥,而韩厥却斩了相国的马车。这个人忘恩负义,恐怕不能任用。’

赵盾微笑着,派人召见韩厥。众将领都认为赵盾一定会羞辱韩厥以报复他的怨恨。韩厥到达后,赵盾于是放下座椅,以礼相待说:‘我听说,“事君者比而不党”,你能够如此执法,不辜负我的推荐。努力吧!’韩厥拜谢后退出。赵盾又对众将领说:‘将来执掌晋国政事的人,一定是韩厥,韩氏将会昌盛!’

晋国的军队驻扎在河曲。臾骈献计说:“秦国的军队准备了几年才发起这次行动,他们的锋芒是无法抵挡的。我们应该挖深沟、筑高垒,坚守不出战。他们不能持久,一定会撤退。等他们撤退后再去攻击,胜利就有把握了。”

赵盾听从了他的计策,秦康公想要战斗却无法如愿,于是向士会请教。士会回答说:“赵家新任用了一个叫臾骈的人,他很有智谋。今天他们坚守不战,是因为采用了他的计策,想要让我们军队疲惫。赵家有一个庶子叫赵穿,是晋国先君的爱婿,听说他想加入上军,赵盾没有同意而是用了臾骈。赵穿心里一定很怨恨,现在赵盾采用了臾骈的计策,赵穿一定不会服气,所以他带着自己的私人部队跟随,他的意图是想夺取臾骈的功劳。如果我们派出轻兵去挑战他们的上军,即使臾骈不出来,赵穿一定会依仗自己的勇猛来追赶,趁机要求一战。这不是很好吗?”

秦康公听从了他的计策。于是派白乙丙率领一百辆战车,袭击晋国的上军进行挑战。郤缺和臾骈都坚守不动,赵穿听说秦军逼近,立刻率领自己的部队一百辆战车出去迎战。白乙丙掉头就跑,车跑得很快,赵穿追了十多里路,没追上就回来了。他奇怪臾骈等人不肯一起追赶。于是召来军吏,大声骂道:“带着干粮和盔甲,本来是想要战斗的,现在敌人来了却不出击,难道上军都是女人吗?”军吏说:“主帅自有破敌之计,不是今天。”赵穿又大骂:“你们这些鼠辈有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害怕死亡罢了,别人怕秦,我赵穿偏偏不怕,我要独自去秦军那里,拼死一战,以洗刷坚守不战的耻辱!”于是他驱车再次前进,在众人面前呼喊:“有志气的人,都跟我来!”三军没有人响应。只有下军副将胥甲叹息说:“这个人真是条好汉,我应该帮助他。”正要出军。

再说上军元帅郤缺,急忙派人将赵穿的事情报告给赵盾。赵盾大惊说:“这个狂妄的人独自出去,一定会被秦军俘虏,我们必须去救他!”于是传令三军,一起出动,与秦军交战。

再说赵穿骑马冲入秦军营地,白乙丙接住他交锋,交战了三十多回合,双方都有伤亡。西乞术正想夹击,看到对面的大军来了,双方不敢混战,各自鸣金收军。赵穿回到自己的阵地,问赵盾说:“我想独自击败秦军,为各位将领洗刷耻辱,为什么突然鸣金收兵?”赵盾说:“秦国是大国,不可轻敌,应该用计谋来击败他们。”赵穿说:“用计用计,我憋了一肚子气!”

话还没说完,报告说:“秦国有人来下战书。”赵盾派臾骈去接待,使者将书信呈上,臾骈转交给赵盾。赵盾打开书信一看,上面写着:“两国战士都没有伤亡,请明天决定胜负!”赵盾说:“遵命!”使者离开后,臾骈对赵盾说:“秦国使者嘴上虽然请求战斗,但他的眼神四处张望,似乎有些不安,大概是在害怕我们,晚上一定会逃跑。请我们在河口埋伏,等他们过河时就攻击他们,一定能大获全胜。”赵盾说:“这个计策很好!”

正要发布埋伏的命令,胥甲听到了这个计策,告诉了赵穿,赵穿于是和胥甲一起来到军门,大声喊道:“各位军士听我说,我晋国兵强将广,怎么会在西秦之下?秦国来约战,我们已经答应了。他们又想在河口埋伏,进行偷袭。这难道是大丈夫所为吗?”赵盾听后,召来他说:“我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不要扰乱军心!”

秦国的间谍听到了赵穿和胥甲在军门的话,于是连夜逃跑。又侵入瑕邑,穿过桃林塞返回。赵盾也撤军回国。回国后,他处理泄露军情的人,因为赵穿是他的女婿,也是他的堂弟,特别免除了他的罪责。只将罪责归于胥甲,剥夺了他的官职和爵位,将他驱逐到卫国安置。又说:“臼季的功劳,不可剥夺!”仍然任命胥甲的儿子胥克为下军副将。

髯仙有诗评论赵盾的不公。诗中说:“同在军门呼罪不殊,独将胥甲正刑书。相君庇族非无意,请把桃园问董狐!”

周顷王五年,赵盾害怕秦军再次来袭,派大夫詹嘉驻守瑕邑,以守卫桃林塞。臾骈进言说:“河曲之战,为秦国出谋划策的是士会。这个人现在在秦国,我们怎么能安心睡觉呢?”赵盾认为他说得对。于是他在诸浮之别馆,召集了六卿来商议。这六卿是谁?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

这一天,六卿都到了。赵盾开口说:“现在狐射姑在狄,士会在秦国。两人都在密谋陷害晋国。我们应该怎么应对?”荀林父说:“请召回狐射姑,恢复他的职位。狐射姑适合处理境外的事务,而且子犯有旧功,应该给予他奖赏。”

郤缺说:“不对,狐射姑虽然有旧功,但是有擅自杀害大臣的罪行。如果恢复他的职位,怎么警戒将来的人呢?不如召回士会。士会温顺而多智谋,而且他逃到秦国并不是他的错。狄国远而秦国近,想要除去秦国的威胁,首先要除去他们的帮手。主张召回士会的人是。”赵盾说:“秦国正宠爱士会,请求他回来肯定不会同意。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回来呢?”臾骈说:“我认识一个人,是先臣毕万的孙子,名叫寿余,是魏犨的堂侄。现在在魏国食邑,虽然名义上有世袭的爵位,但没有实际职务。这个人很会权变,要招来士会,只能靠这个人。”于是他附在赵盾耳边说:“这样办如何?”赵盾大喜说:“麻烦你了。”六卿散会。

臾骈当天晚上就去了寿余的家门口。寿余迎接他坐下。臾骈请他到密室,将招来士会的计策告诉了寿余。寿余答应了。臾骈回复了赵盾。

第二天早上,赵盾向灵公报告说:“秦国多次侵犯晋国,应该命令河东各邑的官员,各自组织士兵,在黄河岸边结寨防守,轮流守卫。并且责成有食邑的人,去监督这件事,如果有失职的,就剥夺他们的职务,这样他们才会用心防范。”灵公批准了他的奏请。

赵盾又说:“魏国是大邑,如果魏国带头,其他邑不会有敢不服从的!”于是用灵公的命令召见魏寿余,让他监督有司,组织士兵出戍。寿余上奏说:“我承蒙主上记录先祖的功绩,衣食丰盛,从未参与过军事事务。何况河上绵延一百多里,到处都可以渡河。让士兵暴露在外,守卫是没有意义的。”赵盾生气地说:“你这个小臣怎么敢阻挠我的大计?限你三天内,取来军籍报告。再敢违抗,就依法军法处置!”寿余叹息着离开了。

回到家,他闷闷不乐,妻子问他原因。寿余说:“赵盾无道,想要我监督河口守卫。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可以收拾家产,跟我去秦国,跟着士会去吧。”他吩咐家人准备车马,当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因为酒菜不干净,鞭打了厨师一百多下,仍然怒气未消,说要杀了厨师。厨师逃到赵府,首先告发了寿余想要背叛晋国投奔秦国的事情。

赵盾派韩厥带兵去抓捕他,韩厥放走了寿余,只抓住了他的妻子和儿女,并将他们关进了监狱。寿余连夜逃到了秦国,见到了秦康公,向他讲述了赵盾的所作所为,说赵盾霸道无理,‘我的妻子和儿女被关进了监狱,我独自逃脱,特地来投降。’康公问士会:‘这是真的吗?’士会说:‘晋国人多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如果寿余真的投降,他应该献上什么作为降服的证明呢?’寿余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上面写着魏国土地和人口的数目,献给康公说:‘如果明公能收留我,我愿意把我的食邑奉献给您。’康公又问士会:‘魏国可以攻取吗?’寿余用眼神示意士会,并踩了他的脚,士会虽然身处秦国,但心中也思念晋国,看到寿余这副样子,暗中领会了他的意图,回答说:‘秦国放弃河东的五座城池,是为了和晋国交好,现在两国交战多年不停,攻城夺地,只看谁的力量大,河东的城池中没有比魏国更大的,如果能夺取魏国并占据它,逐渐收复河东的土地,这也是一个长远的策略,只怕魏国的官员害怕晋国的讨伐,不愿意归顺。’寿余说:‘魏国的官员虽然是晋国的臣子,实际上是魏家的私事,如果明公率领一支军队驻扎在河西,远远地作为支援,我有能力让他们归顺。’秦康公看着士会说:‘你熟悉晋国的事务,必须和我一起去!’

于是任命西乞术为将领,士会为副将,亲自率领大军前进,到了河口,安营扎寨完毕,前哨报告说:‘河东有一支军队驻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寿余说:‘这一定是魏国人听说有秦军,所以做了防备,他们不知道我在秦国,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熟悉晋国事务的东方人,先去说服他们,告诉他们祸福,就不会担心魏国的官员不服从了!’康公命令士会一同前往,士会叩头辞让说:‘晋国人像虎狼一样凶猛,变化莫测,如果我去说服他们而他们服从了,那将是国家的福气;万一他们不服从而拘捕了我,君主又因为我不能胜任而责罚我的家人,这对君主没有好处,而我的身家也白白遭受了灾难,死后也无法追悔!’

康公不知道士会是在欺诈,就说:‘你应该尽心尽力地去,如果能够夺取魏国,会重重地奖赏你,如果你被晋国人拘留,我会派人把你和家人送回家,以表示我们之间的友谊!’康公和士会指着黄河发誓,秦大夫绕朝劝谏说:‘士会是晋国的谋臣,这次去就像大鱼跳进了山谷,肯定不会回来了,君主为什么轻信寿余的话,而把谋臣送给敌人呢?’康公说:‘这件事我能负责,你不必怀疑!’士会与寿余告别康公后出发,绕朝慌忙驾车追赶送行,把皮鞭送给士会说:‘你不要以为秦国没有聪明人,只是君主不听我的话,你拿着这鞭子快马回去,晚了就有灾祸了!’士会拜谢,于是策马疾驰。史臣有诗云:‘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有长鞭。休言秦国无名士,争奈康公不纳言。’士会等人渡过黄河向东,不知道如何回到晋国?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注解

刺先克五将乱晋:指刺杀晋国五将,企图扰乱晋国国政。

召士会寿余绐秦:召见士会、寿余,欺骗秦国。

箕郑父:箕郑父,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士谷:晋国大夫,参与叛乱。

梁益耳:晋国大夫,参与叛乱。

赵盾:赵盾,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著名政治家和军事家,晋文公的孙子,晋灵公时期的权臣。

先蔑:先蔑,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蒯得:晋国大夫,参与叛乱。

先克:晋国将领,被刺杀。

箕城:晋国城池。

赵孟:赵盾的字,晋国大夫。

士季:赵盾的别称。

先子会:先都的儿子,晋国将领。

冬月:农历十一月。

新春:农历新年。

先都:先都,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臾骈:人名,晋国大夫,以智谋著称

荀林父:荀林父,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

郤缺:人名,晋国将领

栾盾:栾盾,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赵衰:晋国大夫,赵盾的父亲。

楚穆王:楚国君主,有争霸中原之志。

斗越椒:斗越椒,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将领,以勇猛著称,此处领军杀来。

蔿贾:蔿贾,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将领,在此处预先埋伏军队。

息公子朱:楚国将领。

公子茷:公子茷,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公子,被陈国所获。

郑穆公:郑国君主。

公子坚:公子坚,指春秋时期郑国的一位公子,此处在文中是作为人物名称出现。

公子庞:公子庞,春秋时期郑国的一位公子,与公子坚一同参与军事行动。

乐耳:乐耳,春秋时期郑国的一位将领,与公子庞一同被擒。

城濮:战国时期的一次著名战役。

子玉:楚国将领,曾参与城濮之战。

伯棼:斗越椒的字。

伯嬴:蔿贾的字,智士。

郑兵:郑兵,指郑国的军队。

晋救:晋救,指晋国对郑国的救援。

楚营:楚营,指楚国的军营。

穆王:穆王,指楚国的君主,此处为楚穆王。

公子朱:公子朱,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公子。

狼渊:狼渊,春秋时期的一个地名,此处指公子茷来见穆王的路。

厥貉:厥貉,春秋时期的一个地名,此处指诸侯会合的地方。

齐相会:齐相会,指诸侯在齐国会合。

宋成公:宋成公,春秋时期宋国的君主。

昭公杵臼:昭公杵臼,春秋时期宋国的君主,宋成公之子。

司马公子卬:司马公子卬,春秋时期宋国的大臣。

司城荡意诸:司城荡意诸,春秋时期宋国的大臣。

鲁:鲁,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此处指鲁国。

卫:卫,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此处指卫国。

许:许,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此处指许国。

华耦:华耦,春秋时期宋国的一位大夫。

公子遂:公子遂,春秋时期鲁国的一位大夫。

晋:晋,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此处指晋国。

伯气:伯气,指诸侯间的霸权气象。

息地:息地,春秋时期的一个地名。

蔡侯:蔡侯,春秋时期蔡国的君主。

晋赵盾:晋赵盾,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赵盾。

周顷王:周顷王,春秋时期周朝的一位君主。

秦康公:秦康公,秦国的一位君主,在位期间与晋国有过多次冲突。

令狐之恨:令狐之恨,指秦康公对令狐的仇恨。

提弥明:提弥明,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赵穿:人名,赵盾的庶子,晋国将领

韩子舆:韩子舆,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

韩厥:韩厥,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将领,曾参与多次战役。

绛城:绛城,春秋时期晋国的都城。

军法:军事法规

门客:门客,古代指被贵族雇佣以提供知识、技能或服务的人。

执晋政:执晋政,指掌握晋国的政权。

晋师:晋国的军队

河曲:地名,位于黄河弯曲处,此处可能指晋国与秦国交战的地点

秦师:秦国的军队

蓄锐:积蓄力量,准备战斗

深沟高垒:挖掘深沟,构筑高垒,指加强防御

固守:坚守阵地,不轻易出战

万全:万无一失,非常安全

士会:士会,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谋臣,具有很高的智谋。

庶子:指诸侯或大夫的旁系子弟

私属:私人属下,私人军队

轻兵:轻装简装的军队

挑:挑战,挑衅

上军:军队中的主力部队

白乙丙:人名,秦国将领

车乘:古代四匹马拉的车

袭:偷袭,突然攻击

掩至:突然到达

军吏:军队中的官员

鼠辈:贬义词,指胆小怕事的人

大骂:大声斥责

军心:军队的士气

西乞术:西乞术,秦国的一位将领。

鸣金:古代军队中用来收兵的信号

灵公:晋国国君

瑕邑:地名,晋国领土

桃林塞:地名,晋国与秦国边境的关塞

髯仙:人名,指某位诗人

董狐:人名,春秋时期晋国史官,以直言敢谏著称

狄:古代北方民族

境外:国境之外

延:延续,保持

赏:奖赏

食采:食邑,指封地

世爵:世袭的爵位

权变:灵活变通

招来:招揽,聘请

河东:河东,古代地区名,位于黄河以东,今山西省南部。

甲伍:军队编制单位,相当于小队

食采之人:食邑的人,指有封地的人

大县:大县,指较大的县邑

军旅:军队

抗违:违抗命令

首告:首先告发

叛晋奔秦:背叛晋国,逃往秦国

寿余:寿余,春秋时期魏国的一位将领,在此处是魏国叛逃的将领。

秦国:秦国,春秋时期的一个强国,位于今天的陕西省西部。

魏邑:魏邑,指魏国的领土。

河口:河口,指河流的入海口。

魏有司:魏有司,指魏国的官员。

魏氏:魏氏,指魏国的家族。

河西:河西,指黄河西岸的地区。

虎狼之性:虎狼之性,形容人凶猛、残忍的性格。

绕朝:绕朝,秦国的一位大夫,对秦康公的建议持不同意见。

史臣:史臣,古代负责记录历史的大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评注

赵盾使韩厥帅兵往捕之,厥放走寿余,只擒获其妻子,下于狱中。

此句描绘了赵盾派遣韩厥追捕寿余的情景,展现了晋国对叛逃者的坚决态度。韩厥放走寿余,却将他的妻子囚禁,这一举动既表明了晋国对叛逃者的宽容,也透露出寿余在晋国地位的特殊性。

寿余连夜遁往秦国,见秦康公,告诉赵盾如此恁般,强横无道,“妻子陷狱,某孤身走脱,特来投降。”

寿余逃至秦国,向秦康公倾诉赵盾的暴行,并表达了自己的投降意愿。这一行为不仅体现了寿余对秦国的忠诚,也反映了当时政治环境下,个人命运的无常。

康公问士会:“真否?”士会曰:“晋人多诈,不可信也,若寿余果真降,当以何物献功?”

此段对话揭示了秦国对晋国的疑虑,以及秦国对忠诚的重视。士会作为晋国的谋臣,他的回答既是对晋国政治风气的批判,也是对秦国决策的谨慎。

寿余于袖中出一文书,乃是魏邑土地人民之数,献于康公曰:“明公能收寿余,愿以食邑奉献。”

寿余献上魏邑的土地和人口数据,表明自己的诚意。这一举动既是对秦康公的试探,也是对秦国是否能够接受他投降的一种考验。

康公又问士会:“魏可取否?”寿余以目盼士会,且蹑其足,士会虽奔在秦,然心亦思晋,见寿余如此光景,阴会其意,乃对曰:“秦弃河东五城,为姻好也,今两国治兵相攻,数年不息,攻城取邑,惟力是视,河东诸城,无大于魏者,若得魏而据之,以渐收河东之地,亦是长策,只恐魏有司惧晋之讨,不肯来归耳!”

士会在这段对话中,巧妙地运用了晋秦之间的历史关系,提出了自己的战略建议。他认为,秦国应该利用魏邑作为跳板,逐步收复河东之地,这一策略既考虑到了秦国的利益,也考虑到了晋秦之间的复杂关系。

寿余曰:“魏有司虽晋臣,实魏氏之私也,若明公率一军屯于河西,遥为声援,臣力能致之。”

寿余的这一番话,进一步巩固了士会的战略建议,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秦国的忠诚。

秦康公顾士会曰:“卿熟知晋事,须同寡人一行!”

康公对士会的信任,以及士会对晋国事务的熟悉,为接下来的行动奠定了基础。

乃拜西乞术为将,士会副之,亲率大军前进,既至河口,安营了毕,前哨报:“河东有一枝军屯扎,不知何意?”

此段描述了秦国大军的行动,以及他们对魏国军队的警惕。展现了秦国对战争的高度重视。

寿余曰:“此必魏人闻有秦兵,故为备耳,彼未知臣之在秦也,诚得一东方之人,熟知晋事者,与臣先往,谕以祸福,不愁魏有司不从!”

寿余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说服魏国的官员投降。

康公命士会同往,士会顿首辞曰:“晋人虎狼之性,暴不可测,倘臣往谕而从,是国家之福也;万一不从拘执臣身,君复以臣不堪事之故,加罪于臣之妻孥,无益于君,而臣之身家,枉被其殃,九泉之下,可追悔乎?”

士会在这段话中,表达了对晋国政治的不满,以及对自身安全的担忧。他的辞辞恳切,体现了忠诚与智慧的交织。

康公不知士会为诈,乃曰:“卿宜尽心前往,若得魏地,重加封赏,倘被晋人拘留,寡人当送还家口,以表相与之情!”与士会指黄河为誓,秦大夫绕朝谏曰:“士会,晋之谋臣,此去如巨鱼纵壑,必不来矣,君奈何轻信寿余之言,而以谋臣资敌乎?”

康公对士会的信任和承诺,以及绕朝的劝谏,展现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谋臣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士会同寿余辞康公而行,绕朝慌忙驾车追送,以皮鞭赠士会曰:“子莫欺秦国无智士也,但主公不听吾言耳,子持此鞭马速回,迟则有祸!”

绕朝的这一举动,既是对士会的关心,也是对秦国决策的失望。皮鞭的赠予,象征着对士会生命的警示。

士会拜谢,遂驰车急走。史臣有诗云: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有长鞭。休言秦国无名士,争奈康公不纳言。

此诗描绘了士会离开秦国的情景,以及绕朝对士会的关心。诗中的长鞭,象征着绕朝对士会的期望和警示。

士会等渡河而东,未知如何归晋?再看下回分解。

此句为悬念的设置,预示着士会归晋的旅程充满未知和挑战。也为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埋下了伏笔。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八回》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15113.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