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冯梦龙(1574年-1646年),字犹龙,号卧龙,明末清初的小说家、戏剧家、文学评论家。冯梦龙的创作跨越了多个文体,他在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尤其以其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广为流传,作品深入细致地描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东周列国志》是冯梦龙根据史书《左传》《史记》等历史记载,创作的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小说。书中通过对东周时期诸侯国的兴衰历程进行详细描述,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权力斗争、文化冲突以及人性的多样性。小说以丰富的史实为背景,辅以冯梦龙个人的想象与描写,将历史人物和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既有政治谋略的深刻剖析,也有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东周列国志》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也是一部社会历史的镜像,通过对那个时代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深刻描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了解春秋战国历史的重要渠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九回-原文
公子鲍厚施买国 齐懿公竹池遇变
话说士会同寿余济了黄河,望东而行,未及里许,只见一位年少将军,引著一队军马来迎,在车上欠身曰:‘随季别来无恙?’士会近前视之,那将军姓赵名朔,乃赵相国盾之子也。
三人下车相见,士会问其来意,朔曰:‘吾奉父命,前来接应吾子还朝,后面复有大军至矣!’当下一声炮响,车如水,马如龙,簇拥士会同寿余入晋去了。
秦康公使人隔河了望,回报康公。大怒,便欲济河伐晋。
前哨又报:‘探得河东复有大军到来,大将乃是荀林父、郤缺二人。’
西乞术曰:‘晋既有大军接应,必不容我济河,不如归也。’乃班师。
荀林父等见秦军已去,亦还晋国。
士会去秦三载,今日复进绛城,不胜感慨。
入见灵公,肉袒谢罪,灵公曰:‘卿无罪也。’使列于六卿之间。
赵盾嘉魏寿余之劳,言于灵公,赐车十乘。
秦康公使人送士会之妻孥于晋,曰:‘吾不负黄河之誓也!’士会感康公之义,致书称谢,且劝以息兵养民,各保四境。
康公从之,自此秦、晋不交兵者数十年。
周顷王六年,崩,太子班即位,是为匡王,即晋灵公之八年也。
时楚穆王薨,世子旅嗣位,是为庄王。
赵盾以楚新有丧,乘此机会,思复先世盟主之业,乃大合诸侯于新城。
宋昭公杵臼、鲁文公兴、陈灵公平国、卫成公郑、郑穆公兰、许昭公锡我,并至会所。
宋、陈、郑三国之君,各诉前日从楚之情,出于不得已。
赵盾亦各各抚慰,诸侯始复附于晋。
惟蔡侯附楚如故,不肯赴会。
赵盾使郤缺引军伐之,蔡人求和,乃还。
齐昭公潘本欲赴会,适患病,未及盟期,昭公遂薨,太子舍即位。
其母乃鲁女子叔姬,谓之昭姬。
昭姬虽为昭公夫人,不甚得宠。
世子舍才望庸常,亦不为国人所敬重。
公子商人,齐桓公之妾密姬所生,素有篡位之志,赖昭公待之甚厚,此念中沮,欲候昭公死后,方举大事。
昭公末年,召公子元于卫,任以国政。
商人忌公子元之贤,意欲结纳人心,乃尽出其家财,周恤贫民,如有不给,借贷以继之。
百姓无不感激,又多聚死士在家,朝夕训练,出入跟随。
及世子舍即位,适彗星出于北斗。
商人使人占之,曰:‘宋、齐、晋三国之君,皆将死乱。’
商人曰:‘乱齐者,非我而谁?’命死士即于丧幕中,刺杀世子舍,商人以公子元年长,乃伪言曰:‘舍无人君之威,不可居大位,吾此举为兄故也!’
公子元大惊曰:‘吾知尔之求为君也久矣,何乃累我?我能事尔,尔不能事我也。但尔为君以后,得容我为齐国匹夫,以寿终足矣!’
商人即位,是为懿公。
子元心恶商人之所为,闭门托病,并不入朝。
此乃是公子元的好处。
且说昭姬痛其子死于非命,日夜悲啼,懿公恶之。
乃囚于别室,节其饮食,昭姬阴赂宫人,使通信于鲁。
鲁文公畏齐之强,命大夫东门遂如周,告于匡王,欲借天子恩宠,以求释昭姬之囚。
匡王命单伯往齐,谓懿公曰:‘既杀其子,焉用其母,何不纵之还鲁,以明齐之宽德!’
懿公讳弑舍之事,闻‘杀子’之语,面颊发赤,嘿然无语。
单伯退就客馆,懿公迁昭姬于他宫,使人诱单伯曰:‘寡君于国母未之敢慢,况承天子降谕,敢不承顺?吾子何不谒见国母,使知天子眷顾宗国之意!’
单伯只道是好话,遂驾车随使者入宫谒见昭姬。
昭姬垂涕,略诉苦情,单伯尚未及答,不虞懿公在外掩至,大骂曰:‘单伯如何擅入吾宫,私会国母,欲行苟且之事耶?寡人将讼之天子!’遂并单伯拘禁,与昭姬各囚于一室,恨鲁人以王命压之,兴兵伐鲁。
论者谓懿公弑幼主,囚国母,拘天使,虐邻国,穷凶极恶,天理岂能容乎?但当时高国世臣济济在朝,何不奉子元以声商人之罪,而乃纵其凶恶,绝无一言?时事至此可叹矣。
有诗云:‘欲图大位欺孤主,先散家财买细民。堪恨朝中绶若若,也随市井媚凶人。’
鲁使上卿季孙行父如晋告急,晋赵盾奉灵公合宋、卫、蔡、陈、郑、曹、许共八国诸侯,聚于扈地,商议伐齐。
齐懿公纳赂于晋,且释单伯还周,昭姬还鲁,诸侯遂散归本国。
鲁闻晋不果伐齐,亦使公子遂纳赂于齐以求和,不在话下。
却说宋襄公夫人王姬,乃周襄王之女兄,宋成公王臣之母,昭公杵臼之祖母也。
昭公自为世子时,与公子卬、公孙孔叔、公孙钟离三人,以田猎游戏相善。
既即位,惟三人之言是听,不任六卿,不朝祖母,疏远公族,怠弃民事,日以从田为乐。
司马乐豫知宋国必乱,以其官让于公子卬;司城公孙寿亦虑祸及,告老致政。
昭公即用其子荡意诸,嗣为司城之官。
襄夫人王姬老而好淫,昭公有庶弟公子鲍,美艳胜于妇人,襄夫人心爱之,醉以酒,因逼与之通,许以扶立为君,遂欲废昭公而立公子鲍。
昭公畏穆襄之族太盛,与公子卬等谋逐之,王姬阴告于二族,遂作乱,围公子卬、公孙钟离二人于朝门而杀之。
司城荡意诸惧而奔鲁。
公子鲍素能敬事六卿,至是,同在国诸卿,与二族讲和,不究擅杀之事,召荡意诸于鲁,复其位。
公子鲍闻齐公子商人,以厚施买众心,得篡齐位,乃效其所为,亦散家财,以周给贫民。
昭公七年,宋国岁饥,公子鲍尽出其仓廪之粟,以济贫者;又敬老尊贤,凡国中年七十以上,月致粟帛,加以饮食珍味,使人慰问安否;其有一才一艺之人,皆收致门下,厚糈管待;公卿大夫之门,月有馈送;宗族无亲疏,凡有吉凶之费,倾囊助之。
昭公八年,宋复大饥,公子鲍仓廪已竭,襄夫人尽出宫中之藏以助之施,举国无不颂公子鲍之仁,宋国之人,不论亲疏贵贱,人人愿得公子鲍为君。
公子鲍知国人助己,密告于襄夫人,谋弑昭公。
襄夫人曰:‘闻杵臼将猎于孟诸之薮,乘其驾出,我使公子须闭门,子帅国人以攻之,无不克矣!’鲍依其言。
司城荡意诸,颇有贤名,公子鲍素敬礼之。
至是,闻襄夫人之谋,以告昭公曰:‘君不可出猎,若出猎,恐不能返。’昭公曰:‘彼若为逆,虽在国中,其能免乎?’乃使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居守,遂尽载府库之宝,与其左右,以冬十一月望孟诸进发。
才出城,襄夫人召华元、公孙友留之宫中,而使公子须闭门,公子鲍使司马华耦号于军中曰:‘襄夫人有命:‘今日扶立公子鲍为君’,吾等除了无道昏君,共戴有道之主,众议以为何如?’军士皆踊跃曰:‘愿从命。’国人亦无不乐从。
华耦率众出城,追赶昭公。
昭公行至半途闻变,荡意诸劝昭公出奔他国,以图后举。
昭公曰:‘上自祖母,下及国人,无不与寡人为仇,诸侯谁纳我者?与其死于他国,宁死于故乡耳!’乃下令停车治餐,使从田者皆饱食。
食毕,昭公谓左右曰:‘罪在寡人一身,与汝等何与?汝等相从数年,无以为赠,今国中宝玉,俱在于此,分赐汝等,各自逃生,毋与寡人同死也!’左右皆哀泣曰:‘请君前行,倘有追兵,我等愿拚死一战。’
昭公曰:‘徒杀身,无益也,寡人死于此,汝等勿恋寡人。’
少顷,华耦之兵已至,将昭公围住,口传襄夫人之命:‘单诛无道昏君,不关众人之事。’昭公急麾左右,奔散者大半,惟荡意诸仗剑立于昭公之侧,华耦再传襄夫人之命,独召意诸,意诸叹曰:‘为人臣而避其难,虽生不如死。’华耦乃操戈直逼昭公,荡意诸以身蔽之,挺剑格斗,众军民齐上,先杀意诸,后杀昭公。
左右不去者,尽遭屠戮。
伤哉!史臣有诗云:‘昔年华督弑殇公,华耦今朝又助凶。贼子乱臣原有种,蔷薇桃李不相同。’
华耦引军回报襄夫人,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等合班启奏:‘公子鲍仁厚得民,宜嗣大位。’遂拥公子鲍为君,是为文公。
华耦朝贺毕,回家患心疼暴卒,文公嘉荡意诸之忠,用其弟荡虺为司马,以代华耦。
母弟公子须为司城,以补荡意诸之缺。
赵盾闻宋有弑君之乱,乃命荀林父为将,合卫、陈、郑之师伐宋。
宋右师华元至晋军,备陈国人愿戴公子鲍之情,且敛金帛数车,为犒军之礼,求与晋和。
荀林父欲受之,郑穆公曰:‘我等鸣钟击鼓,以从将军于宋,讨无君也。若许其和,乱贼将得志矣!’
荀林父曰:‘齐宋一体也,吾已宽齐,安得独诛宋乎?且国人所愿,因而定之,不亦可乎?’遂与宋华元盟,定文公之位而还。
郑穆公退而言曰:‘晋惟赂是贪,有名无实,不能复伯诸侯矣。楚王新立,将有事于征伐,不如弃晋从楚,可以自安。’乃遣人通款于楚,晋亦无如之何也。
髯仙有诗云:‘仗义除残是伯图,兴师翻把乱臣扶。商人无恙鲍安位,笑杀中原少丈夫。’
再说齐懿公商人,赋性贪横。
自其父桓公在位时,曾与大夫邴原争田邑之界,桓公使管仲断其曲直,管仲以商人理曲,将田断归邴氏,商人一向衔恨于心。
及是弑舍而自立,乃尽夺邴氏之田,又恨管仲党于邴氏,亦削其封邑之半,管氏之族惧罪,逃奔楚国,子孙遂仕于楚。
懿心犹恨邴原不已,时邴原已死,知其墓在东郊,因出猎过其墓所,使军士掘墓,出其尸,断其足。
邴原之子邴歜随侍左右。
懿公问曰:‘尔父罪合断足否?卿得无怨寡人乎?’歜应曰:‘臣父生免刑诛,已出望外,况此朽骨,臣何敢怨?’懿公大悦曰:‘卿可谓干蛊之子矣!’乃以所夺之田还之,邴歜请掩其父,懿公许之。
复购求国中美色,淫乐惟日不足。
有人誉大夫阎职之妻甚美,因元旦出令,凡大夫内子俱令朝于中宫。
阎职之妻亦在其内,懿公见而悦之,因留宫中,不遣之归,谓阎职曰:‘中宫爱尔妻为伴,可别娶也。’阎职敢怒而不敢言。
齐西南门有地名申池,池水清洁可浴,池旁竹木甚茂。
时夏五月,懿公欲往申池避暑,乃命邴歜御车,阎职骖乘。
右师华元私谏曰:‘君刖邴歜之父,纳阎职之妻,此二人者安知不衔怨于君?而君乃亲近之!齐臣中未尝缺员,何必此二人也!’懿公曰:‘二子未尝敢怨寡人也,卿勿疑。’乃驾车游于申池。
饮酒甚乐,懿公醉甚,苦热,命取绣榻,置竹林密处,卧而乘凉。
邴歜与阎职浴于申池之中,邴歜恨懿公甚深,每欲弑之,以报父仇。
未得同事之人,知阎职有夺妻之怨,欲与商量,而难于启口,因在池中同浴,心生一计,故意以折竹击阎职之头,职怒曰:‘奈何欺我?’邴歜带笑言曰:‘夺汝之妻,尚然不怒,一击何伤,乃不能忍耶?’
阎职曰:‘失妻虽吾之耻,然视刖父之尸,轻重何如?子忍于父,而责我不能忍于妻,何其昧也!’邴歜曰:‘我有心腹之言,正欲语子,一向隐忍不言,惟恐子已忘前耻,吾虽言之,无益于事耳!’阎职曰:‘人各有心,何日忘之,但恨力不及也!’邴歜曰:‘今凶人醉卧竹中,从游者惟吾二人,此天遣我以报复之机,时不可失!’阎职曰:‘子能行大事,吾当相助。’
二人拭体穿衣,相与入竹林中。看时,懿公正在熟睡,鼻息如雷,内侍守于左右。邴歜曰:‘主公酒醒,必觅汤水,汝辈可预备以待。’内侍往备汤水,阎职执懿公之手,邴歜扼其喉,以佩剑刎之,头坠于地,二人扶其尸,藏于竹林之深处,弃其头于池中,懿公在位才四年耳。
内侍取水至,邴歜谓之曰:‘商人弑君而立,齐先君使我行诛,公子元贤孝,可立为君也!’左右等唯唯,不敢出一言。
邴歜与阎职驾车入城,复置酒痛饮,欢呼相庆。
早有人报知上卿高倾、国归父,高倾曰:‘盍讨其罪而戮之,以戒后人。’国归父曰:‘弑君之人,吾不能讨,而人讨之,又何罪焉?’
邴、阎二人饮毕,命以大车装其家资,以骈车载其妻子,行出南门。家人劝使速驰,邴歜曰:‘商人无道,国人方幸其死,吾何惧哉?’徐徐而行,俱往楚国去讫。
高倾与国归父聚集群臣商议,请公子元为君,是为惠公。
髯翁有诗云:仇人岂可与同游?密迩仇人仇报仇。不是逆臣无远计,天教二憾逞凶谋。
话分两头。
却说鲁文公名兴,乃僖公嫡夫人声姜之子,于周襄王二十六年嗣位。
文公娶齐昭公女姜氏为夫人,生二子,曰恶,曰视;其嬖妾秦女敬嬴,亦生二子,曰倭,曰叔肹。四子中惟倭年长,而恶乃嫡夫人所生。故文公立恶为世子。
时鲁国任用‘三桓’为政。孟孙氏曰公孙敖,生子曰谷,曰难;叔孙氏曰公孙兹,生子曰叔仲彭生,曰叔孙得臣。文公以彭生为世子太傅;季孙氏曰季无佚,乃季友之子,无佚生行父,即季文子也。鲁庄公有庶子曰公子遂,亦曰仲遂,住居东门,亦曰东门遂。自僖公之世,已与‘三桓’一同用事,论起辈数,公孙敖与仲遂为再从兄弟,季孙行父又是下一辈了。因公孙敖得罪于仲遂,客死于外,故孟孙氏失权,反是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为政。
且说公孙敖如何得罪,敖娶莒女戴己为内子,即谷之母。其娣声己,即难之母也。戴己病卒。
敖性淫,复往聘己氏之女,莒人辞曰:‘声己尚在,当为继室。’敖曰:‘吾弟仲遂未娶,即与遂纳聘可也!’莒人许之。
鲁文公七年,公孙敖奉君命如莒修聘,因顺便为仲遂逆女。
及鄢陵,敖登城而望,见己氏色甚美,是夜竟就己氏同宿,自娶归家。
仲遂见夺其妻,大怒,诉于文公,请以兵攻之。
叔仲彭生谏曰:‘不可,臣闻之:‘兵在内为乱,在外为寇’。幸而无寇,可启乱乎?’文公乃召公孙敖,使退还己氏于莒,以释仲遂之憾。
敖与遂兄弟讲和如故。
敖一心思念己氏,至次年,奉命如周奔襄王之丧,不至京师,竟携吊币,私往莒国,与己氏夫妇相聚。
鲁文公亦不追究,立其子谷主孟氏之祀。
其后敖忽思故国,使人言于谷,谷转请于其叔仲遂,遂曰:‘汝父若欲归,必依我三件事乃可:无入朝,无与国政,无携带己氏。’谷使人回复公孙敖,敖急于求归,欣然许之。
敖归鲁三年,果然闭户不出。
忽一日,尽取家中宝货金帛,复往莒国,孟孙谷想念其父,逾年病死。
其子仲孙蔑尚幼,乃立孟孙难为卿。
未几,己氏卒,公孙敖复思归鲁,悉以家财纳于文公,并及仲遂,使其子难为父请命。
文公许之,遂复归,至齐,病不能行,死于堂阜。
孟孙难固请归其丧于鲁,难乃罪人之后,又权主宗祀,以待仲蔑之长,所以不甚与事。
季孙行父让仲遂与彭生得臣是叔父行,每事不敢自专。
而彭生仁厚,居师傅之任,得臣屡掌兵权,所以仲遂、得臣二人,尤当权用事。
敬嬴恃文公之宠,恨其子不得为嗣,乃以重赂交结仲遂,因以其子倭托之,曰:‘异日倭得为君,鲁国当与子共之!’仲遂感其相托之意,有心要推戴公子倭,念‘叔仲彭生,乃是世子恶之傅,必不肯同谋,而叔孙得臣,性贪贿赂,可以利动。’时时以敬嬴所赐分赠之,曰:‘此嬴氏夫人命我赠子者。’又使公子阙时时诣得臣之门,谦恭请教,故得臣亦心向之。
周匡王四年,鲁文公十有八年也。
是年春,文公薨,世子恶主丧即位,各国皆遣使吊问,时齐惠公元新即大位,欲反商人之暴政,特地遣人至鲁,会文公之葬。
仲遂谓叔孙得臣曰:‘齐、鲁世好也,桓、僖二公,欢若兄弟,孝公结怨,延及商人,遂为仇敌。今公子元新立,我国未曾致贺,而彼先遣人会葬,此修好之美意,不可不往谢之,乘此机会,结齐为援,以立公子倭,此一策也!’
叔孙得臣曰:‘子去,我当同行。’
毕竟二人如齐,商量出甚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九回-译文
公子鲍慷慨地花钱买人心,齐懿公在竹池遭遇变故。
话说士会同寿余渡过黄河,往东行进,还未走出一里路,只见一位年轻的将军带领一队骑兵前来迎接,他在车上欠身说:‘随季,你近来还好吗?’士会走上前看,那将军姓赵名朔,是赵相国赵盾的儿子。三人下车相见,士会询问他的来意,朔说:‘我奉父亲的命令,前来接应我的儿子回朝,后面还有大军到来!’话音刚落,一声炮响,车队如水,马队如龙,簇拥着士会同寿余前往晋国。
秦康公派人隔河观察,回报康公。康公大怒,便想渡河攻打晋国。前哨又报告:‘在河东又有一支大军到来,由荀林父、郤缺两位大将率领。’西乞术说:‘晋国已有大军接应,必然不会让我们渡河,我们不如回去。’于是军队撤回。
荀林父等人看到秦军已经离开,也返回晋国。士会离开秦国三年,今天再次进入绛城,感慨万分。他进宫见灵公,赤裸上身谢罪,灵公说:‘你没有罪。’让他排在六卿之间。赵盾赞扬魏寿余的功劳,向灵公建议,赐给他十辆车。秦康公派人将士会的妻子和子女送到晋国,说:‘我没有违背黄河的誓言!’士会感激康公的义气,写信表示感谢,并劝他停止战争,休养生息,保卫四境。
康公听从了他的建议,从此秦、晋两国数十年没有交战。
周顷王六年,去世,太子班即位,这就是匡王,也就是晋灵公的第八年。
当时楚穆王去世,太子旅继位,这就是庄王。赵盾利用楚国刚有丧事的机会,想要恢复先辈盟主的地位,于是在新城召集各路诸侯。宋昭公杵臼、鲁文公兴、陈灵公平国、卫成公郑、郑穆公兰、许昭公锡我,都来到了会议地点。宋、陈、郑三国国君,各自陈述了之前跟随楚国的无奈。赵盾也一一安慰他们,诸侯们开始重新归附晋国。只有蔡侯依然归附楚国,不肯参加会议。赵盾派郤缺率领军队攻打蔡国,蔡国请求和平,于是撤军。
齐昭公潘原本想要参加会议,但恰好生病,未能等到盟期,昭公就去世了,太子舍即位。他的母亲是鲁国人叔姬,被称为昭姬。昭姬虽然是昭公的夫人,但并不受宠爱。世子舍才学平庸,也不被国人敬重。公子商人,是齐桓公的妾室密姬所生,一直有篡位的野心,但因为昭公对他很好,这个念头才被压制,他想等昭公死后,再举大事。
昭公晚年,从卫国召回公子元,让他执掌国政。商人嫉妒公子元的才华,想要收买人心,于是拿出所有家财,周济贫民,如果有人还不足以维持生活,就借给他们。百姓无不感激,他又在家中聚集了许多死士,日夜训练。
等到世子舍即位,恰好北斗星出现了彗星。商人让人占卜,说:‘宋、齐、晋三国国君,都将遭遇死亡和混乱。’商人说:‘扰乱齐国的人,不是我还能是谁?’他命令死士在丧礼中刺杀了世子舍,商人因为公子元年长,就假装说:‘舍没有君主的威严,不能居高位,我这样做是为了他哥哥。’公子元大惊,说:‘我知道你很久就想当君主了,为什么还要累及我?我能为你效劳,但你不能为我效劳。你成为君主后,如果能够容许我作为齐国的平民,活到老死就足够了!’
商人即位,这就是懿公。子元对商人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闭门称病,不再上朝。这正是公子元的好处。
再说昭姬痛恨她的儿子非正常死亡,日夜哭泣,懿公很讨厌她。于是将她囚禁在另一个房间,限制她的饮食,昭姬暗中贿赂宫人,让他们与鲁国通信。鲁文公害怕齐国的强大,命令大夫东门遂前往周朝,向匡王报告,想要借助天子的恩宠,请求释放昭姬。
匡王命令单伯前往齐国,对懿公说:‘既然已经杀了他的儿子,为什么还要囚禁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让她回到鲁国,以显示齐国的宽宏大量!’懿公害怕谈论弑杀舍的事情,听到‘杀子’的话,脸色发红,沉默不语。单伯退到客馆,懿公将昭姬转移到另一个宫殿,派人引诱单伯说:‘我国君主对国母不敢有丝毫怠慢,何况承蒙天子降旨,怎能不遵从?您为什么不拜见国母,让她知道天子对她国家的关怀之意!’
单伯以为这是好话,就驾车跟随使者进入宫殿拜见昭姬。昭姬流泪,简单诉说了自己的苦情,单伯还没来得及回答,没想到懿公在外面突然出现,大骂道:‘单伯怎么敢擅自进入我的宫殿,私会国母,想要做苟且之事吗?我要向天子告发你!’于是将单伯和昭姬各自囚禁在一个房间里,因为恨鲁国人用王命压他,出兵攻打鲁国。
评论者认为懿公弑杀幼主,囚禁国母,拘禁天使,虐待邻国,穷凶极恶,天理怎能容忍?但当时高国世臣众多在朝,为什么不拥立子元来声讨商人的罪行,反而纵容他的凶恶,一句话也不说?时事至此,令人叹息。有诗云:‘想要夺取大位欺骗孤主,先散家财买人心。可恨朝中官员如若若,也随市井之徒媚凶人。’
鲁国使者上卿季孙行父前往晋国求救,晋国赵盾遵照灵公的命令,联合宋、卫、蔡、陈、郑、曹、许八国诸侯,在扈地聚集,商议攻打齐国。齐国懿公向晋国行贿,并且释放了单伯返回周朝,昭姬返回鲁国,诸侯们于是各自散去回国。鲁国听说晋国最终没有攻打齐国,也派公子遂向齐国行贿,以求和平,此事不再赘述。
再说宋襄公的夫人王姬,是周襄王的大姐,宋成公王臣的母亲,昭公杵臼的祖母。昭公在当世子时,与公子卬、公孙孔叔、公孙钟离三人,因为打猎游戏而关系友好。即位后,只听这三个人的话,不任命六卿,不朝见祖母,疏远公族,忽视百姓事务,整天以打猎为乐。司马乐豫知道宋国必然要乱,便将自己的官职让给了公子卬;司城公孙寿也担心祸及自身,告老还乡。昭公于是任用他的儿子荡意诸,继承司城的官职。
襄夫人王姬年老好色,昭公有庶弟公子鲍,美貌胜过妇人,襄夫人喜欢他,用酒将他灌醉,趁机逼迫他通奸,答应扶持他成为君主,于是想要废黜昭公而立公子鲍。昭公害怕穆襄的家族势力太大,与公子卬等人密谋驱逐他,王姬暗中告知这两大家族,于是发动叛乱,将公子卬、公孙钟离两人围困在朝门并杀害。司城荡意诸害怕,逃到鲁国。
公子鲍素来尊敬六卿,这时,国内各卿与两大家族讲和,不再追究擅自杀人事件,召回荡意诸,恢复他的官职。公子鲍听说齐国的公子商人,通过慷慨施舍赢得民心,篡夺了齐国君主之位,于是效仿他的做法,也拿出家财,周济贫民。
昭公七年,宋国遭遇饥荒,公子鲍将自己的粮仓里的粮食全部拿出来救济穷人;他还尊敬老人和有才能的人,对于国内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每月都给他们粮食和丝绸,还提供美食,派人去慰问他们的安危;对于有才能和技艺的人,他都邀请到自己的门下,给予丰厚的待遇;对于公卿大夫的家门,每月都有礼物送出;对于宗族成员,无论亲疏,只要有喜庆或丧事的花费,他都尽力帮助。
昭公八年,宋国再次遭遇大饥荒,公子鲍的粮仓已经空了,襄夫人把自己宫中的财物全部拿出来帮助公子鲍的施舍,全国上下没有人不称赞公子鲍的仁慈,宋国的人,不论亲疏贵贱,都愿意让公子鲍成为君主。公子鲍知道国人支持他,就秘密地告诉襄夫人,商量谋杀昭公。襄夫人说:‘听说昭公要去孟诸之薮打猎,我们趁他外出时,让公子须关闭城门,你带领国人去攻打他,一定能够成功!’公子鲍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司城荡意诸,颇有贤名,公子鲍一直尊敬他。这时,他听说襄夫人的计划,就告诉昭公说:‘君王不能外出打猎,如果外出,恐怕就回不来了。’昭公说:‘如果他谋反,即使在国内,难道能够逃脱吗?’于是他派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留下来守城,然后把国库里的宝物全部带上,和他的亲信一起,在冬十一月十五日前往孟诸。
刚出城,襄夫人就召见华元、公孙友,让他们留在宫中,并让公子须关闭城门。公子鲍让司马华耦在军中宣告:‘襄夫人的命令是今天立公子鲍为君,我们除了这个无道的昏君,共同拥戴有道德的君主,大家认为怎么样?’士兵们都欢呼雀跃说:‘愿意服从命令。’国人也都愿意跟随。
华耦带领众人出城,追赶昭公。昭公行至半途得知变故,荡意诸劝昭公逃往他国,以图后举。昭公说:‘上自祖母,下至国人,都和我为敌,哪个诸侯会接纳我呢?与其死在他国,不如死在故乡!’于是下令停车准备食物,让跟随的人吃饱。吃完后,昭公对左右的人说:‘罪过在我一人,与你们无关?你们跟随我多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现在国库里的宝玉都在这里,分给你们,各自逃生,不要和我一起死!’左右的人都悲伤地哭泣说:‘请君王先行,如果有追兵,我们愿意拼死一战。’
昭公说:‘白白送死,没有意义,我死在这里,你们不要留恋我。’
不久,华耦的军队已经赶到,将昭公包围,口传襄夫人的命令:‘只杀无道的昏君,与众人无关。’昭公急忙指挥左右的人,大部分人都逃散了,只有荡意诸手持剑站在昭公身边,华耦再次传达襄夫人的命令,只召唤荡意诸,荡意诸叹了口气说:‘作为臣子而逃避灾难,即使活着也不如死了。’华耦就拿起武器直接逼近昭公,荡意诸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昭公,挥剑搏斗,士兵和百姓一起冲上,先杀了荡意诸,然后杀了昭公。没有离开的人都被杀害。真是悲哀啊!史官有诗云:‘昔年华督弑殇公,华耦今朝又助凶。贼子乱臣原有种,蔷薇桃李不相同。’
华耦带领军队回去报告襄夫人,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等人一起上奏:‘公子鲍仁厚得民心,应该继承王位。’于是拥立公子鲍为君,这就是文公。华耦朝贺完毕,回家后突然患心疼病暴卒,文公赞赏荡意诸的忠诚,用他的弟弟荡虺为司马,代替华耦。他的母弟公子须为司城,填补荡意诸的空缺。
赵盾听说宋国有弑君之乱,就命令荀林父为将,联合卫、陈、郑的军队攻打宋国。宋国右师华元来到晋军,详细陈述了国人愿意拥戴公子鲍的情况,并且献上几车金帛作为犒军的礼物,请求与晋国和解。荀林父想要接受,但郑穆公说:‘我们敲钟击鼓,跟随将军去宋国,是为了讨伐无道的君主。如果答应和解,乱贼就会得志!’
荀林父说:‘齐宋是一家,我已经宽恕了齐国,怎么能够单独惩罚宋国呢?而且国人愿意拥戴他,我们就顺应这个民意,不是很好吗?’于是与宋华元结盟,确定了文公的地位后返回。郑穆公退下后说:‘晋国只贪图贿赂,有名无实,不能再成为诸侯的霸主了。楚王刚刚即位,将要进行征伐,我们不如放弃晋国,投靠楚国,这样可以自保。’于是派人向楚国通款,晋国也无可奈何。
再说齐国的懿公商人,性格贪婪暴虐。自从他的父亲桓公在位时,曾经与大夫邴原争夺田地的界限,桓公让管仲判断是非,管仲认为商人理亏,把田地判给了邴氏,商人一直对管仲怀恨在心。等到他弑君自立后,就完全夺走了邴氏的田地,又因为管仲偏向邴氏,也削减了他一半的封地,管仲的家族害怕获罪,逃到了楚国,子孙就在楚国做官。懿公对邴原的仇恨仍未消除,当时邴原已经去世,知道他的坟墓在东郊,于是出猎经过他的坟墓,让士兵挖开坟墓,取出他的尸体,砍断他的脚。邴原的儿子邴歜随侍在旁。懿公问:‘你的父亲罪该断足吗?你难道不怨恨我吗?’邴歜回答说:‘我的父亲能够免于刑罚,我已经出乎意料了,何况这些腐朽的骨头,我怎么会怨恨呢?’懿公非常高兴说:‘你真是一个有德行的儿子!’于是把夺走的田地还给了他,邴歜请求掩埋他父亲的尸体,懿公答应了。
他又四处寻找国中的美女,淫乐无度,每天都觉得不够。有人称赞大夫阎职的妻子非常美丽,于是元旦下令,所有大夫的妻子都要到中宫朝见。阎职的妻子也在其中,懿公看到她后非常喜欢,就留她在宫中,不让她回去,对阎职说:‘中宫喜欢你妻子作伴,你可以另外娶妻。’阎职敢怒而不敢言。
齐国的西南门有一个地方叫申池,池水清澈可以沐浴,池边的竹木非常茂盛。当时是夏五月,懿公想要去申池避暑,就命令邴歜驾车,阎职作陪。右师华元私下劝谏说:‘君王曾经砍断邴歜父亲的脚,接纳了阎职的妻子,这两个人怎么会不怨恨君王呢?而你却亲近他们!齐国的臣子中从不缺少人手,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两个人呢!’懿公说:‘这两个没有敢怨恨我,你不必怀疑。’于是驾车去申池游玩。
他们饮酒非常快乐,懿公喝得大醉,天气炎热,命令取来绣榻,放在竹林深处,躺下来乘凉。
邴歜和阎职在申池中洗澡,邴歜非常恨懿公,一直想要杀了他来报仇。因为没有找到可以一起行动的人,他知道阎职因为妻子被夺而怀恨在心,想要和他商量,但又难以开口。于是他们一起洗澡时,邴歜心生一计,故意用折断的竹子打阎职的头,阎职生气地说:‘怎么敢骗我?’邴歜笑着回答说:‘你妻子被夺了,你都不生气,一击又有什么伤害,怎么就不能忍受呢?’阎职说:‘失去妻子虽然是我的耻辱,但比起看到被剁掉的父亲尸体,哪个更严重?你忍心对父亲,却责备我不能忍心对妻子,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呢!’邴歜说:‘我有心里话想要告诉你,一直忍着没说,只怕你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耻辱,我说了也没用!’阎职说:‘人心不同,谁会忘记,只是力量不够罢了!’邴歜说:‘现在那个凶人在竹子里醉睡着了,一起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天意让我们报复的机会,时机不可错过!’阎职说:‘你能做大事,我就帮你。’
两人擦干身体穿上衣服,一起走进竹林。看到懿公正在熟睡,鼾声如雷,内侍守在旁边。邴歜说:‘主公酒醒后一定会找水喝,你们可以准备一下。’内侍去准备水,阎职抓住懿公的手,邴歜掐住他的喉咙,用佩剑割断了他的脖子,头掉在地上,两人扶起他的尸体,藏在竹林深处,把头扔进池塘里,懿公在位才四年。
内侍端水过来,邴歜对他说:‘商人弑君自立,齐国的先君派我来执行诛杀,公子元贤明孝顺,可以立为君主!’左右的人都不敢说话。
邴歜和阎职驾车进城,再次摆酒畅饮,欢呼庆祝。
早有人报告上卿高倾和国归父,高倾说:‘为什么不讨伐他们的罪行并将他们处死,以警示后人。’国归父说:‘弑君的人,我不能去讨伐,但别人去讨伐,又有什么罪呢?’
邴歜和阎职喝完酒后,命令用大车装载他们的家产,用骈车载他们的妻子,出南门而去。家人劝他们快跑,邴歜说:‘商人无道,国人正庆幸他的死,我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慢慢走,最终都去了楚国。
高倾和国归父聚集群臣商议,请公子元即位,这就是惠公。髯翁有诗云:‘仇人岂可与同游?密迩仇人仇报仇。不是逆臣无远计,天教二憾逞凶谋。’
话分两头。
再说鲁文公名叫兴,是僖公的嫡夫人声姜的儿子,在周襄王二十六年继位。文公娶了齐昭公的女儿姜氏为夫人,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恶和视;他的宠妾秦女敬嬴也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倭和叔肹。四个儿子中只有倭年纪最大,而恶是嫡夫人所生的。所以文公立恶为世子。
当时鲁国由‘三桓’执政。孟孙氏是公孙敖,生有儿子谷和难;叔孙氏是公孙兹,生有儿子叔仲彭生和叔孙得臣。文公任命彭生为世子太傅;季孙氏是季无佚,是季友的儿子,无佚生有行父,就是季文子。鲁庄公有庶子公子遂,也称为仲遂,住在东门,也称为东门遂。自僖公时期,他已经和‘三桓’一起执政,按照辈分算,公孙敖和仲遂是再从兄弟,季孙行父又是下一辈。因为公孙敖得罪了仲遂,客死在外,所以孟孙氏失去了权力,反倒是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执政。
且说公孙敖如何得罪,他娶了莒女戴己为正室,即谷的母亲。她的妹妹声己,即难的母亲。戴己病死了。敖性欲强,又去娶了己氏的女儿,莒国人推辞说:‘声己还在,应该做继室。’敖说:‘我的弟弟仲遂还没有娶妻,就和我一起娶她吧!’莒国人答应了。
鲁文公七年,公孙敖奉命去莒国修聘,顺便为仲遂迎娶己氏。到了鄢陵,敖登上城墙望去,见己氏容貌非常美丽,那天晚上就和她同宿,自己娶她回家。仲遂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夺,非常愤怒,向文公申诉,请求出兵攻打。叔仲彭生劝阻说:‘不可以,我听说:“兵在国内是乱,在国外是寇。”幸好没有外寇,可以引发内乱吗?’文公于是召回公孙敖,让他把己氏送回莒国,以平息仲遂的愤怒。
敖和遂兄弟和好如初。敖一心思念己氏,第二年,奉命去周朝奔襄王的丧事,没有去京师,竟然带着祭奠的礼物,私下去莒国,和己氏夫妇相聚。鲁文公也没有追究,立他的儿子谷为主持孟氏的祭祀。
之后敖突然想回鲁国,把家里的财宝金帛都给了文公,包括仲遂,让他的儿子难为父亲请求。文公答应了,遂又回鲁国,到了齐国,因病不能行走,死在堂阜。孟孙难坚持请求把他的尸体运回鲁国,难是罪人之后,又掌管宗庙祭祀,等待仲蔑长大,所以不太参与政事。季孙行父让仲遂和彭生得臣作为叔父行事,不敢自作主张。而彭生仁厚,担任师傅的职务,得臣多次掌管军权,所以仲遂和得臣两人,特别有权势。
敬嬴依仗文公的宠爱,恨自己的儿子不能继承王位,于是用重金贿赂仲遂,把她的儿子倭托付给他,说:‘将来倭能成为君主,鲁国就会和你共享!’仲遂感激她的托付,有心要推举公子倭,考虑到‘叔仲彭生是世子恶的师傅,一定不会同意,而叔孙得臣贪图贿赂,可以用利益来打动。’他时常把敬嬴所赐的东西分赠给得臣,说:‘这是嬴夫人让我送给您的。’又让公子阙时常去得臣家,谦恭地请教,因此得臣也偏向他。
周匡王四年,鲁文公十八年。这年春天,文公去世,世子恶主持丧事即位,各国都派使者来吊唁。当时齐惠公刚刚即位,想要推翻商人的暴政,特地派人到鲁国,参加文公的葬礼,仲遂对叔孙得臣说:‘齐、鲁两国世代友好,桓公、僖公关系亲密如兄弟,孝公结怨,牵连到商人,成为仇敌。现在公子元刚刚即位,我国还没有去祝贺,他却先派人参加葬礼,这是修复友好的好意,我们不能不去表示感谢,趁机结交齐国作为盟友,来立公子倭为君,这是一条计策!’叔孙得臣说:‘你去,我就和你一起去。’最终两人去了齐国,商量出了什么事情?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九回-注解
公子鲍厚施买国:公子鲍通过慷慨施舍财物来收买人心,以图谋篡位。
齐懿公竹池遇变:齐懿公在竹池附近遭遇变故,可能指其被暗杀。
士会同寿余济了黄河:士会同寿余渡过黄河,可能指他们从秦国返回晋国。
赵相国盾之子:赵盾是赵国的相国,他的儿子赵朔是将军。
晋灵公:晋国的国君,士会向他汇报情况。
秦康公:秦国的国君,对晋国有所行动。
荀林父、郤缺:晋国的大将,他们阻止了秦军的进攻。
西乞术:晋国的大夫,建议撤退。
班师:军队撤退。
周顷王六年:周朝的顷王在位的第六年。
太子班:周顷王的太子,即位后成为匡王。
楚穆王:楚国的国君,去世后由其子继位。
赵盾:晋国的相国,有很高的政治地位。
诸侯:指各个国家的君主。
宋昭公杵臼:宋国的国君。
鲁文公兴:鲁国的国君。
陈灵公平国:陈国的国君。
卫成公郑:卫国的国君。
郑穆公兰:郑国的国君。
许昭公锡我:许国的国君。
蔡侯:蔡国的国君,倾向于楚国。
昭公潘:齐国的国君,即齐昭公。
昭姬:齐昭公的夫人,鲁国人。
世子舍:齐昭公的儿子,即位后成为齐懿公。
齐桓公:齐国的国君,齐昭公的父亲。
密姬:齐桓公的妾室,公子商人的生母。
公子元:公子元,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的公子,被立为君主。
彗星出于北斗:彗星出现在北斗七星的位置,古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宋、齐、晋三国之君,皆将死乱:古人认为彗星出现预示着国君将有死亡或国家将发生动乱。
昭公杵臼:宋国的国君,宋昭公的父亲。
公子卬:宋国的公子,被杀。
公孙钟离:宋国的公孙,被杀。
司城荡意诸:司城荡意诸是宋国的一位大夫。
司马乐豫:宋国的司马,预见宋国将乱,退位。
司城公孙寿:宋国的司城,因担心祸及而退休。
宋成公王臣:宋国的国君,宋昭公的父亲。
襄夫人王姬:宋襄公的夫人,宋昭公的祖母。
穆襄之族:宋昭公的亲族,可能指他的兄弟。
司城之官:宋国的官职,司城荡意诸的职位。
周襄王:周朝的襄王,襄夫人王姬的弟弟。
宋襄公:宋国的国君,襄夫人王姬的丈夫。
田猎游戏:打猎和游戏,昭公喜欢的事情。
荡意诸:司城公孙寿的儿子,继承司城的职位。
昭公七年:昭公七年指的是鲁国历史上的昭公在位的第七年,即公元前526年。
宋国:宋国是春秋时期的一个诸侯国,位于今天的河南省东部和山东省西部。
岁饥:岁饥指的是年成不好,发生饥荒。
仓廪:仓廪是古代用来储存粮食的仓库。
济贫者:济贫者指的是帮助贫穷的人。
敬老尊贤:敬老尊贤是指尊敬老人和有才能的人。
月致粟帛:月致粟帛指的是每月给予老人和贤人粮食和丝绸。
馈送:馈送是指赠送礼物。
宗族:宗族是指同一祖先的后代组成的家族。
吉凶之费:吉凶之费指的是喜庆或丧事时的费用。
襄夫人:襄夫人是宋国国君的夫人。
孟诸之薮:孟诸之薮指的是孟诸地区的水草茂盛之地。
杵臼:杵臼是古代的一种农具,这里比喻昭公。
右师华元:右师华元是宋国的一位大夫,担任右师一职。
左师公孙友:左师公孙友是宋国的一位大夫,担任左师一职。
府库:府库是古代国家存放财物的地方。
冬十一月望孟诸:冬十一月望孟诸指的是冬季的十一月在孟诸地区。
才一艺之人:才一艺之人指的是有才能和技艺的人。
糈管待:糈管待是指提供粮食和照顾。
公卿大夫:公卿大夫是指古代国家的官员,包括公、卿、大夫等。
倾囊助之:倾囊助之是指拿出所有的钱财来帮助别人。
弑:弑是指杀害君主。
司城:司城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城市的管理。
司马:司马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军事。
伯图:伯图是指称霸天下的图谋。
管仲:管仲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名臣,以政治才能著称。
田邑:田邑是指田地和城邑。
断其曲直:断其曲直是指判断是非曲直。
党于:党于是指偏袒、支持。
封邑:封邑是指君主赐予的领地。
刖:刖是指古代的一种刑罚,砍掉脚。
干蛊之子:干蛊之子是指能够继承家业、有才能的儿子。
中宫:中宫是指古代宫廷中的正宫,即君主的居住地。
申池:申池,古代地名,此处为邴歜与阎职共同浴于之地。
骖乘:骖乘是指古代的一种车乘,指随从乘坐的车。
鸣钟击鼓:鸣钟击鼓是指击鼓鸣钟,表示集合或出发。
乱臣:乱臣是指叛乱的臣子。
伯诸侯:伯诸侯是指称霸诸侯。
赋性:赋性是指天生的性格。
贪横:贪横是指贪婪而凶横。
争田邑之界:争田邑之界是指争夺田地和城邑的边界。
断归:断归是指判决归属。
党于邴氏:党于邴氏是指支持邴氏。
削其封邑之半:削其封邑之半是指削减其封邑的一半。
逃奔:逃奔是指逃离并投奔。
淫乐:淫乐是指过度追求享乐。
朝于中宫:朝于中宫是指到宫廷中朝见。
中宫爱尔妻为伴:中宫爱尔妻为伴是指中宫(君主的正宫)希望你妻子陪伴。
西南门:西南门是指齐国的西南城门。
竹木:竹木是指竹子和树木。
绣榻:绣榻是指装饰华丽的床榻。
乘凉:乘凉是指乘凉避暑。
邴歜:邴歜,古代人物,此处为故事中的角色,因父仇欲弑懿公。
阎职:阎职,古代人物,此处为故事中的角色,与邴歜共同策划弑君。
懿公:懿公,古代人物,此处为邴歜与阎职欲弑之的君主。
父仇:父仇,指对父亲的仇人,此处指邴歜对懿公的仇恨。
夺妻:夺妻,指强娶他人妻子,此处指阎职对他人妻子的抢夺。
刖父之尸:刖父之尸,指被砍掉脚的父亲尸体,此处阎职以此比喻自己失去妻子的耻辱。
天遣:天遣,指天意,此处指天意赐予报复的机会。
大事:大事,指重要的事情,此处指弑君。
内侍:内侍,古代官职,指在君主身边的侍从。
汤水:汤水,古代指热水,此处指准备热水。
商人:商人,古代对商朝的称呼,此处指商朝的君主。
先君:先君,对已故君主的尊称。
三桓:三桓,指鲁国的三个权臣家族,即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
公孙敖:公孙敖,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的人物,因夺妻之恨而与仲遂有隙。
莒女戴己:莒女戴己,古代人物,此处为莒国的女子,被公孙敖夺走。
声己:声己,古代人物,此处为莒国的女子,戴己的妹妹。
鄢陵:鄢陵,古代地名,此处为公孙敖前往莒国途中经过之地。
奔襄王之丧:奔襄王之丧,古代指前往参加国丧。
堂阜:堂阜,古代地名,此处为公孙敖去世之地。
叔仲彭生:叔仲彭生,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的人物,担任世子太傅。
叔孙得臣:叔孙得臣,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的人物,掌握兵权。
敬嬴:敬嬴,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文公的嬖妾。
世子恶:世子恶,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文公的世子。
公子倭:公子倭,古代人物,此处为鲁国的公子,被仲遂和叔孙得臣支持为君主。
世好:世好,指世代友好。
桓、僖二公:桓、僖二公,指齐桓公和齐僖公,此处指齐国的两位君主。
孝公:孝公,古代人物,此处指齐国的君主。
商人,齐先君使我行诛:商人,齐先君使我行诛,指齐国的先君派使者来鲁国执行诛杀。
髯翁:髯翁,古代小说中常见的虚构人物,此处为讲述故事的人。
话分两头:话分两头,古代小说中常用的转折语,表示故事将分为两个部分讲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四十九回-评注
邴歜与阎职浴于申池之中,邴歜恨懿公甚深,每欲弑之,以报父仇。此句开篇即点明了邴歜对懿公的仇恨,以及他弑君的动机,展现了主人公的强烈情感和对正义的执着追求。
未得同事之人,知阎职有夺妻之怨,欲与商量,而难于启口,因在池中同浴,心生一计,故意以折竹击阎职之头,职怒曰:‘奈何欺我?’邴歜带笑言曰:‘夺汝之妻,尚然不怒,一击何伤,乃不能忍耶?’此段描写邴歜巧妙地利用阎职的私怨,以折竹击头为借口,激怒阎职,从而为弑君创造机会,体现了邴歜的机智和手段。
阎职曰:‘失妻虽吾之耻,然视刖父之尸,轻重何如?子忍于父,而责我不能忍于妻,何其昧也!’邴歜曰:‘我有心腹之言,正欲语子,一向隐忍不言,惟恐子已忘前耻,吾虽言之,无益于事耳!’阎职曰:‘人各有心,何日忘之,但恨力不及也!’邴歜曰:‘今凶人醉卧竹中,从游者惟吾二人,此天遣我以报复之机,时不可失!’阎职曰:‘子能行大事,吾当相助。’这一段对话揭示了阎职对邴歜的信任,以及邴歜对阎职的策反,二人共同密谋弑君,展现了他们的野心和决断。
二人拭体穿衣,相与入竹林中。看时,懿公正在熟睡,鼻息如雷,内侍守于左右。邴歜曰:‘主公酒醒,必觅汤水,汝辈可预备以待。’内侍往备汤水,阎职执懿公之手,邴歜扼其喉,以佩剑刎之,头坠于地,二人扶其尸,藏于竹林之深处,弃其头于池中,懿公在位才四年耳。此段描写了邴歜和阎职弑君的过程,通过对细节的刻画,展现了他们的残忍和冷酷。
内侍取水至,邴歜谓之曰:‘商人弑君而立,齐先君使我行诛,公子元贤孝,可立为君也!’左右等唯唯,不敢出一言。邴歜与阎职驾车入城,复置酒痛饮,欢呼相庆。此段描写了邴歜和阎职弑君后的得意之情,以及他们对新君的推举,展现了他们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
早有人报知上卿高倾、国归父,高倾曰:‘盍讨其罪而戮之,以戒后人。’国归父曰:‘弑君之人,吾不能讨,而人讨之,又何罪焉?’这一段对话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弑君行为的看法,以及不同人物的态度,展现了古代社会的伦理观念和道德标准。
邴、阎二人饮毕,命以大车装其家资,以骈车载其妻子,行出南门。家人劝使速驰,邴歜曰:‘商人无道,国人方幸其死,吾何惧哉?’徐徐而行,俱往楚国去讫。此段描写了邴歜和阎职弑君后的逃亡过程,展现了他们的侥幸心理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高倾与国归父聚集群臣商议,请公子元为君,是为惠公。髯翁有诗云:‘仇人岂可与同游?密迩仇人仇报仇。不是逆臣无远计,天教二憾逞凶谋。’这一段对话和诗句反映了当时社会对邴歜和阎职弑君行为的评价,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担忧。
话分两头。却说鲁文公名兴,乃僖公嫡夫人声姜之子,于周襄王二十六年嗣位。文公娶齐昭公女姜氏为夫人,生二子,曰恶,曰视;其嬖妾秦女敬嬴,亦生二子,曰倭,曰叔肹。四子中惟倭年长,而恶乃嫡夫人所生。故文公立恶为世子。此段介绍了鲁文公的背景和他的子女,为后续情节的展开做了铺垫。
时鲁国任用‘三桓’为政。孟孙氏曰公孙敖,生子曰谷,曰难;叔孙氏曰公孙兹,生子曰叔仲彭生,曰叔孙得臣。文公以彭生为世子太傅;季孙氏曰季无佚,乃季友之子,无佚生行父,即季文子也。鲁庄公有庶子曰公子遂,亦曰仲遂,住居东门,亦曰东门遂。自僖公之世,已与‘三桓’一同用事,论起辈数,公孙敖与仲遂为再从兄弟,季孙行父又是下一辈了。因公孙敖得罪于仲遂,客死于外,故孟孙氏失权,反是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为政。此段介绍了鲁国的政治背景,以及三桓家族的情况,为后续情节的展开提供了历史背景。
且说公孙敖如何得罪,敖娶莒女戴己为内子,即谷之母。其娣声己,即难之母也。戴己病卒。敖性淫,复往聘己氏之女,莒人辞曰:‘声己尚在,当为继室。’敖曰:‘吾弟仲遂未娶,即与遂纳聘可也!’莒人许之。鲁文公七年,公孙敖奉君命如莒修聘,因顺便为仲遂逆女。及鄢陵,敖登城而望,见己氏色甚美,是夜竟就己氏同宿,自娶归家。仲遂见夺其妻,大怒,诉于文公,请以兵攻之。叔仲彭生谏曰:‘不可,臣闻之:‘兵在内为乱,在外为寇’。幸而无寇,可启乱乎?’文公乃召公孙敖,使退还己氏于莒,以释仲遂之憾。此段讲述了公孙敖如何得罪仲遂,以及文公的处理方式,展现了古代社会的家庭伦理和权力斗争。
敖与遂兄弟讲和如故。敖一心思念己氏,至次年,奉命如周奔襄王之丧,不至京师,竟携吊币,私往莒国,与己氏夫妇相聚。鲁文公亦不追究,立其子谷主孟氏之祀。其后敖忽思故国,使人言于谷,谷转请于其叔仲遂,遂曰:‘汝父若欲归,必依我三件事乃可:无入朝,无与国政,无携带己氏。’谷使人回复公孙敖,敖急于求归,欣然许之。此段描写了公孙敖与仲遂的和解,以及他回归故国的过程,展现了古代社会的家庭情感和亲情。
敖归鲁三年,果然闭户不出。忽一日,尽取家中宝货金帛,复往莒国,孟孙谷想念其父,逾年病死。其子仲孙蔑尚幼,乃立孟孙难为卿。未几,己氏卒,公孙敖复思归鲁,悉以家财纳于文公,并及仲遂,使其子难为父请命。文公许之,遂复归,至齐,病不能行,死于堂阜。孟孙难固请归其丧于鲁,难乃罪人之后,又权主宗祀,以待仲蔑之长,所以不甚与事。季孙行父让仲遂与彭生得臣是叔父行,每事不敢自专。而彭生仁厚,居师傅之任,得臣屡掌兵权,所以仲遂、得臣二人,尤当权用事。此段讲述了公孙敖的再次回归和最终结局,展现了古代社会的家族传承和权力更迭。
敬嬴恃文公之宠,恨其子不得为嗣,乃以重赂交结仲遂,因以其子倭托之,曰:‘异日倭得为君,鲁国当与子共之!’仲遂感其相托之意,有心要推戴公子倭,念‘叔仲彭生,乃是世子恶之傅,必不肯同谋,而叔孙得臣,性贪贿赂,可以利动。’时时以敬嬴所赐分赠之,曰:‘此嬴氏夫人命我赠子者。’又使公子阙时时诣得臣之门,谦恭请教,故得臣亦心向之。此段描写了敬嬴为了自己的儿子争取继承权,以及她与仲遂、叔孙得臣之间的勾结,展现了古代社会的宫廷斗争和权力斗争。
周匡王四年,鲁文公十有八年也。是年春,文公薨,世子恶主丧即位,各国皆遣使吊问,时齐惠公元新即大位,欲反商人之暴政,特地遣人至鲁,会文公之葬,仲遂谓叔孙得臣曰:‘齐、鲁世好也,桓、僖二公,欢若兄弟,孝公结怨,延及商人,遂为仇敌。今公子元新立,我国未曾致贺,而彼先遣人会葬,此修好之美意,不可不往谢之,乘此机会,结齐为援,以立公子倭,此一策也!’叔孙得臣曰:‘子去,我当同行。’毕竟二人如齐,商量出甚事来?且看下回分解。此段介绍了鲁文公的去世和世子恶即位的情况,以及齐惠公的使者来鲁,为后续情节的展开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