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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

作者: 冯梦龙(1574年-1646年),字犹龙,号卧龙,明末清初的小说家、戏剧家、文学评论家。冯梦龙的创作跨越了多个文体,他在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尤其以其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广为流传,作品深入细致地描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东周列国志》是冯梦龙根据史书《左传》《史记》等历史记载,创作的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小说。书中通过对东周时期诸侯国的兴衰历程进行详细描述,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权力斗争、文化冲突以及人性的多样性。小说以丰富的史实为背景,辅以冯梦龙个人的想象与描写,将历史人物和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既有政治谋略的深刻剖析,也有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东周列国志》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也是一部社会历史的镜像,通过对那个时代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深刻描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了解春秋战国历史的重要渠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原文

晋惠公怒杀庆郑介子推割股啖君

话说晋惠公囚于灵台山,只道穆姬见怪,全不知衰绖逆君之事,遂谓韩简曰:‘昔先君与秦议婚时,史苏已有‘西邻责言,不利婚媾’之占;若从其言,必无今日之事矣!’

简对曰:‘先君之败德,岂在婚秦哉!且秦不念婚姻,君何以得入?入而又伐,以好成仇,秦必不然,君其察之。’惠公嘿然。

未几,穆公使公孙枝至灵台山问候晋侯,许以复归。公孙枝曰:‘敝邑群臣,无不欲甘心于君者,寡君独以君夫人登台请死之故,不敢伤婚姻之好;前约河外五城,可速交割,再使太子圉为质,君可归矣!’惠公方才晓得穆姬用情,愧惭无地,即遣大夫郤乞归晋,吩咐吕省以割地质子之事;省特至王城,会秦穆公,将五城地图,及钱谷户口之数献之,情愿纳质归君。

穆公问:‘太子如何不到?’

省对曰:‘国中不和,故太子暂留敝邑,俟寡君入境之日,太子即出境矣!’

穆公曰:‘晋国为何不和?’

省对曰:‘君子自知其罪,惟思感秦之德,小人不知其罪,但欲报秦之仇,以此不和也。’

穆公曰:‘汝国犹望君之归乎?’

省对曰:‘君子以为必归,便欲送太子以和秦;小人以为必不归,坚欲立太子以拒秦。然以臣愚见,执吾君可以立威,舍吾君又可以见德,德威兼济,此伯主之所以行乎诸侯也。伤君子之心,而激小人之怒,于秦何益?弃前功而坠伯业,料君之必不然矣!’

穆公笑曰:‘寡人意与饴甥正合。’

命孟明往定五城之界,设官分守,迁晋侯于郊外之公馆,以宾礼待之,馈以七牢,遣公孙枝引兵同吕省护送晋侯归国。凡牛羊豕各一,谓之一牢,七牢,礼之厚者,此乃穆公修好之意也。

惠公自九月战败,囚于秦,至十一月才得释。与难诸臣,一同归国,惟虢射病死于秦,不得归。蛾晰闻惠公将入,谓庆郑曰:‘子以救君误韩简,君是以被获,今君归,子必不免,盍奔他国以避之?’

庆郑曰:‘军法:‘兵败当死,将为虏当死’,况误君而贻以大辱,又罪之甚者?君若不还,吾亦将率其家属以死于秦,况君归矣,乃令失刑乎。吾之留此,将使君行法于我,以快君之心,使人臣知有罪之无所逃也,又何避焉?’

蛾晰叹息而去。惠公将至绛,太子圉率领狐突、郤芮、庆郑、蛾晰、司马说、寺人勃鞮等,出郊迎接。惠公在车中望见庆郑,怒从心起,使家仆徒召之来前,问曰:‘郑何敢来见寡人?’

庆郑对曰:‘君始从臣言报秦之施,必不伐;继从臣言,与秦讲和,必不战;三从臣言,不乘‘小驷’,必不败。臣之忠于君也至矣。何为不见?’

惠公曰:‘汝今尚有何言?’

庆郑对曰:‘臣有死罪三:有忠言而不能使君必听,罪之一也;卜车右吉,而不能使君必用,罪之二也;以救君召二三子,而不能使君必不为人擒,罪之三也。臣请受刑,以明臣罪。’

惠公不能答,使梁繇靡代数其罪。梁繇靡曰:‘郑所言,皆非死法也。郑有死罪三,汝不自知乎?君在泥泞之中,急而呼汝,汝不顾,一宜死;我几获秦君,汝以救君误之,二宜死;二三子俱受执缚,汝不力战,不面伤,全身逃归,三宜死。’

庆郑曰:‘三军之士皆在此,听郑一言。有人能坐以待刑,而不能力战面伤者乎?’

蛾晰谏曰:‘郑死不避刑,可谓勇矣。君可赦之,使报韩原之仇。’

梁繇靡曰:‘战已败矣,又用罪人以报其仇,天下不笑晋为无人乎?’

家仆徒亦谏曰:‘郑有忠言三,可以赎死,与其杀之以行君之法,不若赦之以成君之仁。’

梁繇靡又曰:‘国所以强,惟法行也。失刑乱法,谁复知惧?不诛郑,今后再不能用兵矣!’

惠公顾司马说,使速行刑。庆郑引颈受戮。髯仙有诗叹惠公器量之浅,不能容一庆郑也。诗曰:‘闭籴谁教负泛舟,反容奸佞杀忠谋。 惠公褊急无君德,只合灵台永作囚。’

梁繇靡当时围住秦穆公,自谓必获,却被庆郑呼云:‘急救主公!’遂弃之而去。以此深恨庆郑,必欲诛之。诛郑之时,天昏地惨,日色无光,诸大夫中多有流涕者,蛾晰请其尸葬之,曰:‘吾以报载我之恩也。’

惠公既归国,遂使世子圉随公孙枝入秦为质,因请屠岸夷之尸,葬以上大夫之礼,命其子嗣为中大夫。

惠公一日谓郤芮曰:‘寡人在秦三月,所忧者惟重耳,恐其乘变求入,今日才放心也。’

郤芮曰:‘重耳在外,终是心腹之疾,必除了此人,方绝后患。’

惠公问:‘何人能为寡人杀重耳者?寡人不吝重赏。’

郤芮曰:‘寺人勃鞮,向年伐蒲,曾斩重耳之衣袂,常恐重耳入国,或治其罪。君欲杀重耳,除非此人可用。’

惠公召勃鞮,密告以杀重耳之事。勃鞮对曰:‘重耳在翟十二年矣。翟人伐咎如,获其二女,曰叔隗、季隗,皆有美色,以季隗妻重耳,而以叔隗妻赵衰,各生有子,君臣安于室家之乐,无复虞我之意,臣今往伐,翟人必助重耳兴兵拒战,胜负未卜,愿得力士数人,微行至翟,乘其出游,刺而杀之。’

惠公曰:‘此计大妙。’遂与勃鞮黄金百镒,使购求力士,自去行事:‘限汝三日内便要起身,事毕之日当加重用。’

自古道:“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若要不闻,除非莫言。”

惠公所托虽是勃鞮一人,内侍中多有闻其谋者。

狐突闻勃鞮挥金如土,购求力士,心怀疑惑,密地里访问其故。

那狐突是老国舅,哪个内侍不相熟?不免把这密谋来泄漏于狐突之耳。

狐突大惊,即时密写一信,遣人星夜往翟,报与公子重耳知道。

却说重耳,是日正与翟君猎于渭水之滨,忽有一人冒围而入,求见狐氏兄弟,说:“有老国舅家书在此。”

狐毛、狐偃曰:“吾父素不通外信,今有家书,必然国中有事。”

即召其人至前,那人呈上书信,叩了一头,转身就走,毛偃心疑,启函读之,书中云:“主公谋刺公子,已遣寺人勃鞮,限三日内起身,汝兄弟禀知公子,速往他国,无得久延取祸。”

二狐大惊,将书禀知重耳。

重耳曰:“吾妻子皆在此,此吾家矣,欲去将何之?”

狐偃曰:“吾之适此,非以营家,将以图国也,以力不能适远,故暂休足于此。今为日已久,宜徙大国。勃鞮之来,殆天遣之以促公子之行乎?”

重耳曰:“即行,适何国为可?”

狐偃曰:“齐侯虽耄,伯业尚存,收恤诸侯,录用贤士,今管仲、隰朋新亡,国无贤佐,公子若至齐,齐侯必然加礼。倘晋有变,又可惜齐之力,以图复也。”

重耳以为然,乃罢猎归,告其妻季隗曰:“晋君将使人行刺于我,恐遭毒手,将远适大国,结连秦楚,为复国之计。子宜尽心抚育二子,待我二十五年不至,方可别嫁他人。”

季隗泣曰:“男子志在四方,非妾敢留。然妾今二十五岁矣,再过二十五年,妾当老死,尚嫁人乎?妾自当待子,子勿虑也。”

赵衰亦嘱咐叔隗,不必尽述。

次早,重耳命壶叔整顿车乘,守藏小吏头须收拾金帛,正吩咐间,只见狐毛、狐偃仓皇而至,言:“父亲老国舅见勃鞮受命次日,即便起身,诚恐公子未行,难以提防,不及写书,又遣能行快走之人,星夜赶至,催促公子速速逃避,勿淹时刻。”

重耳闻信,大惊曰:“鞮来何速也!”

不及装束,遂与二狐徒步出于城外。

壶叔见公子已行,止备犊车一乘,追上与公子乘坐。

赵衰、臼季诸人,陆续赶上,不及乘车,都是步行。

重耳问:“头须如何不来?”

有人说:“头须席卷藏中所有逃去,不知所向了。”

重耳已失窠巢,又没盘费,此时情绪,好不愁闷。

事已如此,不得不行。

正是:

忙忙似丧家之犬,

急急如漏网之鱼。

公子出城半日。翟君始知。欲赠资装。已无及矣,有诗为证:

流落夷邦十二年,困龙伏蛰未升天。

豆箕何事相煎急,道路于今又播迁。

却说惠公原限寺人勃鞮三日内起身,往翟干事,如何次日便行?

那勃鞮原是个寺人,专以献勤取宠为事,前番献公差他伐蒲,失了公子重耳,仅割取衣袂而回,料想重耳必然衔恨,今番又奉惠公之差,若能够杀却重耳,不惟与惠公立功,兼可除自己之患,故此纠合力士数人,先期疾走,正要公子不知防备,好去结果他性命,谁知老国舅两番送信,漏泄其情,比及勃鞮到翟,访问公子消息,公子已不在了,翟君亦为公子面上,吩咐关津,凡过往之人,加意盘诘,十分严紧。

勃鞮在晋国,还是个近侍的宦者,今日为杀重耳而来,做了奸人刺客之流,若被盘诘,如何答应?因此过不得翟国,只得怏怏而回,复命于惠公。

惠公没法,只得暂时搁起。

再说公子重耳一心要往齐邦,却先要经繇卫国,这是“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

重耳离了翟境,一路穷苦之状,自不必说。

数日,至于卫界,关吏叩其来历,赵衰曰:“吾主乃晋公子重耳,避难在外,今欲往齐,假道于上国耳。”

吏开关延入,飞报卫侯,上卿宁速,请迎之入城。

卫文公曰:“寡人立国楚丘,并不曾借晋人半臂之力,卫、晋虽为同姓,未通盟好,况出亡之人,何关轻重?若迎之,必当设宴赠贿,费多少事,不如逐之。”

乃吩咐守门阍者,不许放晋公子入城,重耳乃从城外而行。

魏犨、颠颉进曰:“卫毁无礼,公子宜临城责之。”

赵衰曰:“蛟龙失势,比于蚯蚓,公子且宜含忍,无徒责礼于他人也,

犨、颉曰:“既彼不尽主人之礼,剽掠村落,以助朝夕,彼亦难怪我矣。”

重耳曰:“剽掠者谓之盗,吾宁忍饿,岂可行盗贼之事乎?”

是日,公子君臣尚未早餐,忍饥而行。

看看过午,到一处地名五鹿,见一伙田夫,同饭于陇上,重耳令狐偃问之求食。

田夫问:“客从何来?”

偃曰:“吾乃晋客,车上者乃吾主也。远行无粮,愿求一餐。”

田夫笑曰:“堂堂男子,不能自资,而问吾求食耶?吾等乃村农,饱食方能荷锄,焉有余食及于他人?”

偃曰:“纵不得食,乞赐一食器,

田夫乃戏以土块与之曰:“此土可以器也。”

魏犨大骂:“村夫焉敢辱吾!”夺其食器,掷而碎之。

重耳亦大怒,将加鞭扑。

偃急止之曰:“得饭易,得土难,土地国之基也,天假手野人,以土地授公子,此乃得国之兆,又何怒焉?公子可降拜受之!”

重耳果依其言,下车拜受,田夫不解其意,乃群聚而笑曰:“此诚痴人耳!”

后人有诗曰:

土地应为国本基,皇天假手慰艰危。

高明子犯窥先兆,田野愚民反笑痴。

再行约十余里,从者饥不能行,乃休于树下。

耳饥困,枕狐毛之膝而卧。

狐毛曰:‘子余尚携有壶餐,其行在后,可俟之。’

魏犨曰:‘虽有壶餐,不够子余一人之食,料无存矣。’

众人争采蕨薇煮食,重耳不能下咽,忽见介子推捧肉汤一盂以进,重耳食之而美,食毕,问:‘此处何从得肉?’

介子推曰:‘臣之股肉也。臣闻:‘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今公子乏食,臣故割股以饱公子之腹。’

重耳垂泪曰:‘亡人累子甚矣!将何以报?’

子推曰:‘但愿公子早归晋国,以成臣等股肱之义,臣岂望报哉?’

髯仙有诗赞云:

孝子重归全,亏体谓亲辱。

嗟嗟介子推,割股充君腹。

委质称股肱,腹心同祸福。

岂不念亲遗,忠孝难兼局?

彼哉私身家,何以食君禄。

良久,赵衰始至。

众人问其行迟之故,衰曰:‘被棘刺损足胫,故不能前。’

乃出竹笥中壶餐,以献于重耳。

重耳曰:‘子余不苦饥耶;何不自食?’

衰对曰:‘臣虽饥,岂敢背君而自食耶?’

狐毛戏魏犨曰:‘此浆若落子手,在腹中且化矣。’魏犨惭而退。

重耳即以壶浆赐赵衰,衰汲水调之,遍食从者,重耳叹服。

重耳君臣一路觅食,半饥半饱,至于齐国。

齐桓公素闻重耳贤名,一知公子进关,即遣使往郊,迎入公馆,设宴款待。

席间问:‘公子带有内眷否?’

重耳对曰:‘亡人一身不能自卫,安能携家乎!’

桓公曰:‘寡人独处一宵,如度一年,公子绌在行旅,而无人以侍巾栉,寡人为公子忧之。’

于是择宗女中之美者,纳于重耳,赠马二十乘,自是从行之众,皆有车马。

桓公又使廪人致粟,庖人致肉,日以为常。

重耳大悦,叹曰:‘向闻齐侯好贤礼士,今始信之。其成伯,不亦宜乎!’

其时周襄王之八年,乃齐桓公之四十二年也。

桓公自从前岁委政鲍叔牙,一依管仲遗言,将竖刁、雍巫、开方三人逐去,食不甘味,夜不酣寝,口无谑语,面无笑容。

长卫姬进曰:‘君逐竖刁诸人,而国不加治,容颜日悴,意者左右使令,不能体君之心,何不召之?’

公曰:‘寡人亦思念此三人,但已逐之,而又召之,恐拂鲍叔牙之意也。’

长卫姬曰:‘鲍叔牙左右,岂无给使令者?老矣,奈何自苦如此?但以调味,先召易牙,则开方、刁可不烦招而致也。’

桓公从其言,乃召雍巫和五味。

鲍叔牙谏曰:‘君岂忘仲父遗言乎?何召之。’

桓公曰:‘此三人有益于寡人,无害于国。仲父之言,无乃太过?’

遂不听叔牙之言,并召开方、竖刁,三人同时皆令复职,给事左右。

鲍叔牙愤郁发病而死。

齐事从此大坏矣。

后来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译文

晋惠公愤怒地杀害了庆郑和介子推,庆郑割股啖食君主。

话说晋惠公被囚禁在灵台山,他以为穆姬对他不满,却不知道衰绖叛逆君主的事情,于是对韩简说:‘以前先君与秦国商议婚事时,史苏就已经占卜说‘西邻责言,不利婚媾’;如果听从他的话,今天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韩简回答说:‘先君的败德,难道仅仅是因为与秦国联姻吗?而且秦国并不怀念婚姻,君主怎么能够进入秦国?进入后又发动攻击,将友好变为仇恨,秦国必定不会这样做,君主应该仔细考虑。’惠公默然。

不久,穆公派公孙枝到灵台山问候晋惠公,并答应让他回国。公孙枝说:‘我国的群臣,没有一个不想对你痛下杀手的,只是因为您的夫人登上灵台请求自杀的缘故,我们不敢伤害婚姻的友好;之前约定的河外五城,可以尽快交接,再派太子圉作为人质,您就可以回国了!’惠公这才明白穆姬对他的感情,感到非常愧疚,立即派遣大夫郤乞返回晋国,吩咐吕省处理割地交质的事情;吕省特地来到王城,会见了秦穆公,献上了五城地图和钱谷户口的数目,表示愿意纳质回国。

穆公问:‘太子为什么没来?’

吕省回答说:‘我国国内不和,所以太子暂时留在我国,等到君主入境的那天,太子就会出境!’

穆公问:‘晋国为什么国内不和?’

吕省回答说:‘君子知道自己的罪过,只是想感激秦国的恩德;小人不知道自己的罪过,只想报复秦国的仇恨,因此国内不和。’

穆公问:‘你们国家还希望君主回国吗?’

吕省回答说:‘君子认为君主一定会回国,所以想要送太子去与秦国和解;小人认为君主一定不会回国,坚持要立太子来拒绝秦国。但是以我的愚见,抓捕我们的君主可以树立威信,放弃我们的君主又可以展示德行,德威并济,这是霸主在诸侯之间行事的方法。伤害君子之心,激怒小人,对我们秦国有什么好处?放弃之前的功绩,毁掉霸业,我想君主一定不会这么做!’

穆公笑着说:‘我的意思和你的意见正好一致。’

命令孟明去确定五城的边界,设立官员分守,将晋惠公迁到郊外的公馆,以宾客之礼对待他,馈赠七牢,派遣公孙枝带领军队和吕省一起护送晋惠公回国。每一牢包括一头牛、羊、猪,七牢是礼节中最丰盛的,这是穆公修复友好关系的心意。

惠公自从九月战败,被囚禁在秦国,直到十一月才得以释放。和难友们一同回国,只有虢射在秦国病逝,未能回来。蛾晰听说惠公即将回国,对庆郑说:‘你因为救君主而误了韩简,君主因此被俘,现在君主回国了,你必定不能逃脱,为什么不逃到其他国家避难呢?’

庆郑说:‘军法规定:‘兵败应当死,将被俘应当死’,何况我误了君主还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耻辱,这是更大的罪过?君主如果不回来,我也会带着我的家人在秦国死去,何况君主已经回国了,难道要让法律失去威严吗。我留在这里,是为了让君主对我行刑,以满足君主的心愿,让臣子知道有罪无处可逃,又何必逃避呢?’

蛾晰叹息着离开了。惠公即将到达绛,太子圉率领狐突、郤芮、庆郑、蛾晰、司马说、寺人勃鞮等人出郊迎接。惠公在车里看到庆郑,怒火中烧,让家仆徒召他前来,问道:‘庆郑怎么敢来见我?’

庆郑回答说:‘君主开始听从我的话,报答秦国的恩惠,一定不会发动攻击;接着听从我的话,与秦国和解,一定不会战斗;再听从我的话,不乘坐‘小驷’,一定不会失败。我对君主的忠诚已经达到了极致。为什么不见我?’

惠公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庆郑回答说:‘我有三个死罪:有忠言却不能让君主一定听从,这是第一个罪;占卜车右的位置吉利,却不能让君主一定使用,这是第二个罪;用救君主的名义召集众人,却不能让君主一定不被他人俘虏,这是第三个罪。我请求接受刑罚,以表明我的罪过。’

惠公无言以对,让梁繇靡帮他列举罪状。梁繇靡说:‘庆郑所说的,都不属于死罪。庆郑有三个死罪,你自己不知道吗?君主在泥泞之中,紧急呼喊你,你却置之不理,第一个应当死;我几乎抓到秦穆公,你却因为救君主而误事,第二个应当死;众人被俘,你不去奋力战斗,不面对面受伤,全身而退,第三个应当死。’

庆郑说:‘三军将士都在这里,听我说一句话。有人能坐等刑罚而不奋力战斗的吗?’

蛾晰劝谏说:‘庆郑不怕死,可以说是勇敢。君主可以赦免他,让他去报仇。’

梁繇靡说:‘战争已经失败了,再用罪人去报仇,天下人不会笑晋国无人吗?’

家仆徒也劝谏说:‘庆郑有三个忠言,可以用这些来赎罪,与其杀了他来执行君主的法律,不如赦免他来成就君主的仁德。’

梁繇靡又说:‘国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法律的执行。失去刑罚,法律混乱,谁还会害怕?不处决庆郑,以后再也不能用兵了!’

惠公看向司马说,让他立即执行刑罚。庆郑伸颈受刑。髯仙有诗叹惠公气量之浅,不能容纳一个庆郑。诗曰:‘闭籴谁教负泛舟,反容奸佞杀忠谋。惠公褊急无君德,只合灵台永作囚。’

梁繇靡当时围住秦穆公,自认为一定会抓到,却被庆郑呼喊:‘急救主公!’于是放弃了他而离开。因此非常恨庆郑,一定要杀了他。处决庆郑的时候,天昏地暗,日色无光,许多大夫都流泪了,蛾晰请求将庆郑的尸体安葬,说:‘我以此报答他救我的恩情。’

惠公回国后,便让世子圉跟随公孙枝进入秦国作为人质,并请求将屠岸夷的尸体带回来,按照上大夫的礼仪安葬,并命令他的儿子继承为中大夫。

惠公有一天对郤芮说:‘我在秦国待了三个月,所担心的是重耳,现在才放心了。’

郤芮说:‘重耳在国外,始终是心腹之患,必须除掉这个人,才能消除后患。’

惠公问:‘谁能为我杀掉重耳?我不吝重赏。’

郤芮说:‘寺人勃鞮,以前攻打蒲城时,曾砍断重耳的衣服,常常担心重耳回国后,可能会治他的罪。君主想要杀掉重耳,除非这个人可用。’

惠公召见勃鞮,秘密告诉他杀掉重耳的事情。勃鞮回答说:‘重耳在翟国待了十二年。翟国攻打咎如,抓获了两个女子,名叫叔隗、季隗,都长得很美,将季隗嫁给重耳,将叔隗嫁给赵衰,各自生有儿子,君臣都安于家庭之乐,不再担心我们,我现在前往攻打,翟人一定会帮助重耳起兵抵抗,胜负未定,我希望得到几个力士,秘密行动到翟国,趁他出游时刺杀他。’

惠公说:‘这个计策太妙了。’于是给了勃鞮一百镒黄金,让他购买力士,自己离开去行事:‘限你三天内出发,事情完成后,我会重重奖励你。’

自古就有说法:‘如果不想知道,就别去做;如果不想听到,就别去说。’惠公所托付的是勃鞮一个人,但宫中的内侍中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计划。

狐突听说勃鞮挥金如土,购买力士,心中产生了怀疑,暗中调查他的原因。狐突是老国舅,哪个内侍不认识他?不免把密谋泄露给了狐突。

狐突大吃一惊,立刻秘密地写了一封信,派人星夜赶往翟国,报告给公子重耳。

重耳那天正在翟国和翟君在渭水边打猎,忽然有一个人冲破包围进入,要求见狐氏兄弟,说:‘这里有老国舅的家书。’狐毛、狐偃说:‘我父亲一向不和外人来往,现在有家书,必然是国中有事。’于是叫那个人过来,那个人呈上书信,磕了一个头,转身就走了,狐毛、狐偃心中怀疑,打开信封读之,信中写道:‘主公计划刺杀公子,已经派遣寺人勃鞮,限定三天内出发,你们兄弟告诉公子,赶快去其他国家,不要拖延,以免招来祸患。’

二狐大吃一惊,把信的内容告诉了重耳。

重耳说:‘我的妻子孩子都在这里,这是我的家了,要去哪里呢?’

狐偃说:‘我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经营家庭,是为了图谋国家。因为力量不能到达远方,所以暂时在这里休息。现在已经很久了,应该去大国。勃鞮的到来,大概是天意要催促公子行动吧?’

重耳说:‘如果行动,去哪个国家合适呢?’

狐偃说:‘齐侯虽然年老,但霸业还在,他收容诸侯,任用贤士,现在管仲、隰朋已经去世,国家没有贤能的辅佐,公子如果去齐国,齐侯一定会给予礼遇。如果晋国有变故,又可惜齐国的力量,可以用它来图谋复兴。’

重耳认为有道理,于是停止打猎回家,告诉他的妻子季隗说:‘晋君将要派人刺杀我,恐怕会遭到毒手,我将远赴大国,结交秦国和楚国,为复国做准备。你应该尽心抚养两个孩子,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你才可以改嫁他人。’

季隗哭着说:‘男子的志向在四方,我不敢拦留。但是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二十五年,我就要老死了,还嫁人吗?我自然会等待你,你不要担心。’

赵衰也提醒叔隗,不必全部说出来。

第二天早上,重耳命令壶叔整理车马,守藏小吏头须收拾金银财宝,正在吩咐时,只见狐毛、狐偃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父亲老国舅在勃鞮受命的第二天就出发了,担心公子没有行动,难以防范,来不及写信,又派了能跑的快脚,星夜赶到,催促公子赶快逃避,不要拖延时间。’

重耳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说:‘勃鞮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整理行装,就与狐毛、狐偃两人步行出了城外。壶叔看到公子已经出发,只准备了一辆牛车,追上公子,与他一起乘坐。赵衰、臼季等人陆续赶来,来不及乘车,都是步行。重耳问:‘头须怎么没来?’

有人说:‘头须卷起藏中的所有东西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重耳失去了藏身之地,又没有盘缠,此时的情绪,非常愁闷。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得不走。正是:急急忙忙像丧家之狗,慌慌张张像漏网之鱼。

公子出城半天后,翟君才得知。想要赠送盘缠,已经来不及了,有诗为证:‘流落异国十二年,困龙伏蛰未升天。豆箕何事相煎急,道路于今又播迁。’

惠公原本限定寺人勃鞮三天内出发,前往翟国办事,怎么第二天就出发了?

勃鞮原本是个寺人,专门以献勤取宠为事,上次献公派他伐蒲,却失去了公子重耳,只割取了衣袂而回,料想重耳必然怀恨在心,这次又奉惠公之命,如果能杀掉重耳,不仅能为惠公立功,还可以除去自己的祸患,所以纠集了几名力士,提前出发,正想公子不知道防备,好去结束他的性命,没想到老国舅两次送信,泄露了消息,等到勃鞮到达翟国,打听公子的消息,公子已经不在了,翟君也为了公子的面子,吩咐关卡,对过往的人特别盘查,非常严格。

勃鞮在晋国时还是个近侍的宦官,今天为了刺杀重耳而来,变成了奸人和刺客一类的人,如果被盘查,如何回答?因此过不了翟国,只能怏怏而回,向惠公复命。惠公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搁置。

再说公子重耳一心想要去齐国,但首先要经过卫国,这是‘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重耳离开翟境后,一路上穷困潦倒,自不必说。数日后,到达卫国的边界,关卡官员询问他的来历,赵衰说:‘我的主人是晋公子重耳,流亡在外,现在想要去齐国,请求通过贵国。’

官员打开关卡迎接他们进入,飞报卫侯,上卿宁速,请他进城。

卫文公说:‘我立国于楚丘,并没有向晋人借过半点力量,卫、晋虽然是同姓,但未通盟好,何况是出亡的人,有什么重要?如果迎接他,必然要设宴送礼,要费多少事,不如打发他走。’于是吩咐守门的官员,不允许晋公子进城,重耳就从城外走了。魏犨、颠颉进言说:‘卫毁无礼,公子应该登城责备他。’

赵衰说:‘蛟龙失势,就像蚯蚓一样,公子应该忍耐,不要对别人无礼。’

魏犨、颠颉说:‘既然他不尽主人之礼,就抢夺村落的财物,来帮助自己的生活,他们也不必责怪我们。’

重耳说:‘抢夺别人东西的人叫盗,我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做盗贼的事情。’

那天,公子和他的臣子们还没有吃早餐,忍着饥饿出发。快到中午时,到了一个叫五鹿的地方,看到一群农夫在田埂上吃饭,重耳让狐偃去问他们要吃的。

农夫问:‘客人从哪里来?’

狐偃说:‘我是晋国的客人,车上的人是我的主人。远行没有粮食,想要求一顿饭。’

农夫笑着说:‘堂堂的男子汉,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却来向我们求食吗?我们只是村夫,吃饱了才能扛着锄头,哪有多余的食物给别人?’

狐偃说:‘即使吃不到,也请赐给我一个食器。’

农夫就开玩笑地用土块给他,说:‘这个土块可以当食器。’

魏犨大骂:‘村夫怎么敢侮辱我!’夺过食器,摔得粉碎。

重耳也大怒,想要鞭打他。

狐偃急忙阻止说:‘得到食物容易,得到土块难,土地是国家的根基,天意通过这些农夫的手把土地交给公子,这是得到国家的征兆,为什么要生气呢?公子可以下车拜受!’重耳果然按照他的话做了,下车拜受,农夫们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聚在一起嘲笑说:‘这真是疯子啊!’后来有人写诗说:‘土地应为国本基,皇天假手慰艰危。高明子犯窥先兆,田野愚民反笑痴。’

再走大约十几里,随从们饥饿得无法行走,就在树下休息。

耳朵饿得发困,我就枕着狐毛的大腿睡觉。狐毛说:‘你还有一壶饭食,他的行进还在后面,可以等他。’

魏犨说:‘即使有壶饭,也不够子余一个人吃的,估计已经没有了。’大家争相采集野菜煮食,重耳却吃不下,忽然看见介子推端着一碗肉汤进来,重耳吃了觉得味道很好,吃完后问:‘这里从哪里得到肉?’

介子推说:‘是我的大腿肉。我听说:“孝子为了侍奉父母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忠臣为了侍奉君主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现在公子缺少食物,我就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填饱公子的肚子。’

重耳流着泪说:‘我连累你太多了!我该如何报答你?’

子推说:‘只希望公子早日回到晋国,完成我们之间的股肱之谊,我难道还期望报答吗?’

髯仙有诗赞云:‘孝子重归全,亏体谓亲辱。嗟嗟介子推,割股充君腹。委质称股肱,腹心同祸福。岂不念亲遗,忠孝难兼局?彼哉私身家,何以食君禄。’

过了一会儿,赵衰才到。大家问他为什么走得慢,赵衰说:‘被荆棘刺伤了脚踝,所以不能快走。’

于是他从竹篓里拿出壶餐,献给重耳。

重耳说:‘子余你不饿吗?为什么不自己吃?’

赵衰回答说:‘我虽然饿,但怎么敢背着君主自己吃呢?’

狐毛戏弄魏犨说:‘这壶酒如果掉在你手里,喝下去马上就会变成尿了。’魏犨感到羞愧,退了下去。

重耳立刻把壶酒赏给了赵衰,赵衰倒水调和,分给随从们吃,重耳赞叹佩服。

重耳和他的臣子们一路上寻找食物,半饥半饱,最终到达了齐国。

齐桓公早就听说重耳贤明,一知道公子进关,就派人到郊外迎接,将他迎入公馆,设宴款待。席间问:‘公子有家眷吗?’

重耳回答说:‘我一身孤苦,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还能携带家眷呢!’

桓公说:‘我独自一人过一夜,就像过了一年一样,公子在外旅行,没有人侍奉你,我为公子感到担忧。’于是他挑选了宗室中漂亮的女子,送给了重耳,赠送给重耳二十匹马,从此跟随重耳的人都有了车马。

桓公又让仓库的人送来粮食,厨师送来肉食,每天都如此。重耳非常高兴,感叹说:‘以前听说齐侯喜欢贤能的人,现在才真正相信了。他成为霸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时是周襄王的第八年,也是齐桓公的第四十二年。

桓公自从去年把政事交给鲍叔牙后,就完全按照管仲的遗言行事,把竖刁、雍巫、开方三人驱逐出去,吃东西不香,睡觉不安稳,说话不幽默,脸上没有笑容。

长卫姬进言说:‘君王驱逐了竖刁等人,但国家并没有治理好,您的容颜日渐憔悴,是不是身边的人不能体察您的意思,为什么不召回他们?’

桓公说:‘我也想念这三人,但已经驱逐了他们,再召回他们,恐怕会违背鲍叔牙的意思。’

长卫姬说:‘鲍叔牙的左右,难道没有可以派遣的人吗?他已经老了,为什么要这样自苦?只需先召回易牙来调味,那么开方和刁就可以不用召唤就来了。’桓公听从了她的建议,于是召回雍巫来调和五味。

鲍叔牙劝谏说:‘君王难道忘记了仲父的遗言吗?为什么要召回他们。’

桓公说:‘这三人对我有益,对国家无害。仲父的话,或许太过分了吧。’于是他没有听从鲍叔牙的话,同时召回开方和竖刁,三人同时都被召回,重新担任原来的职务。鲍叔牙愤怒忧郁,发病而死。从此,齐国的政治开始恶化。后来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注解

晋惠公:晋惠公,名姬诡诸,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国君,公元前651年至公元前644年在位。

庆郑介子推:庆郑,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介子推,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因割股啖君而闻名。

灵台山:位于今山西省晋城市,是晋惠公被囚禁的地方。

穆姬:晋惠公的夫人,秦穆公的女儿。

韩简:晋惠公的大夫,以谋略著称。

史苏:春秋时期晋国的占卜者。

秦议婚:指晋国与秦国商议通婚的事。

河外五城:晋国与秦国约定的边境五座城池。

太子圉:晋惠公的儿子,后来成为晋国国君。

质子:古代诸侯国之间交换人质作为保证的一种方式。

王城:指晋国的都城。

七牢:古代的一种礼仪,指牛羊豕各七头。

绛:晋国的都城,今山西省翼城县。

狐突:晋国的一位大臣,老国舅。

郤芮:晋国的大夫。

司马说:晋国的司马,掌管军事。

寺人勃鞮:晋国的宦官。

重耳:晋惠公的弟弟,后来成为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

翟:指翟国,古代国家名。

咎如:古代国家名,位于今山西省。

叔隗、季隗:翟国的两位美女,分别嫁给了重耳和赵衰。

赵衰:赵衰,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是重耳的重要辅佐者。

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若要不闻,除非莫言。:这是一句古语,意思是要避免知道某件事情,除非不去做这件事;要避免听到某件事情,除非不说话。强调了行动和言语与知道和听到事情之间的直接关系。

惠公:指晋惠公,晋国的一位君主。

勃鞮:指勃鞮,晋惠公的近侍。

内侍:古代宫廷中的宦官,负责在宫内服务。

密地里访问其故:秘密地询问原因。

挥金如土:形容花钱非常大方,不计较。

力士:指身体强壮的人,常用于形容武士或大力士。

密写一信:秘密地写一封信。

公子重耳:晋国的公子,后来成为晋文公。

渭水:古代河流名,位于今陕西省。

叩了一头:古代行礼的方式,即跪下并叩头。

禀知:报告知晓。

主公:对君主的尊称。

寺人:古代宫廷中的宦官。

限三日内起身:限定在三天内出发。

适何国为可:去哪个国家比较好。

齐侯:指齐国的君主。

伯业:指齐国的霸业。

管仲、隰朋:齐国的两位著名大臣。

伯业尚存:霸业还存在。

收恤诸侯,录用贤士:安抚诸侯,任用贤能之士。

假道于上国:通过一个国家前往另一个国家。

卫侯:指卫国的君主。

上卿:古代官职,指高级官员。

宁速:卫国的上卿。

楚丘:卫国的都城。

假道:借道。

费多少事:要花费多少精力。

剽掠村落:抢劫村庄。

以助朝夕:以帮助日常所需。

叔隗:赵衰的妻子。

壶叔:晋国的另一位大臣。

守藏小吏:负责保管财物的官员。

头须:晋国的另一位大臣。

关津:关卡。

过不得翟国:无法通过翟国。

怏怏而回:不高兴地返回。

复命于惠公:向晋惠公复命。

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上升高处必然感到自卑,行走远路必然感到脚下的路越来越近。比喻做事情要循序渐进。

五鹿:地名。

陇上:田间的土埂上。

田夫:农民。

荷锄:扛着锄头。

土块:土制的块状物。

子犯:晋国的另一位大臣。

得国之兆:得到国家的征兆。

狐毛:狐毛,指狐氏的毛发,这里可能是指狐氏的家族成员,具体指代不明。

壶餐:壶餐,指用壶装的食物,这里可能是指干粮或者便携的食品。

蕨薇:蕨薇,指野生植物,这里可能是指可以食用的野菜。

介子推:介子推,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以忠孝著称。

股肉:股肉,指大腿上的肉,这里指介子推为了救重耳而割下自己的大腿肉。

股肱:股肱,比喻辅佐的人,这里指重耳的辅佐者。

髯仙:髯仙,指有长胡须的仙人,这里可能是指传说中的仙人或者是对有德行的人的尊称。

棘刺:棘刺,指荆棘的刺,这里可能是指荆棘丛生的道路。

竹笥:竹笥,用竹子编织的容器,这里指装食物的竹篮。

内眷:内眷,指家眷,这里指重耳的妻子或家人。

宗女:宗女,指同宗族的女子,这里指齐桓公的宗族中的女子。

廪人:廪人,指管理仓库的人,这里可能是指负责粮食供应的官员。

庖人:庖人,指厨师,这里指负责烹饪的官员。

竖刁:竖刁,春秋时期齐国的宠臣,后来因为谋反被逐。

雍巫:雍巫,春秋时期齐国的宠臣,后来因为谋反被逐。

开方:开方,春秋时期齐国的宠臣,后来因为谋反被逐。

鲍叔牙:鲍叔牙,春秋时期齐国的贤臣,曾辅佐齐桓公。

管仲:管仲,春秋时期齐国的名臣,曾辅佐齐桓公,有很高的政治才能。

易牙:易牙,春秋时期齐国的厨师,以善于烹饪著称,后因烹饪人肉而闻名。

谑语:谑语,幽默风趣的话语,这里指轻松愉快的谈话。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评注

这段古文描绘了重耳在流亡途中的艰辛和介子推的忠孝行为,体现了中国古代文化中关于忠诚、孝顺和君臣关系的深刻内涵。

‘耳饥困,枕狐毛之膝而卧’这句话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重耳在流亡途中的困苦和无奈,同时也反映了古代贵族的落魄与凄凉。

‘狐毛曰:“子余尚携有壶餐,其行在后,可俟之。”’这里的狐毛表现出了对重耳的关心和照顾,体现了古代兄弟间的深厚情谊。

‘魏犨曰:“虽有壶餐,不够子余一人之食,料无存矣。”’魏犨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食物的珍惜和对未来的担忧,反映了古代人在困境中对生存的渴求。

‘众人争采蕨薇煮食,重耳不能下咽’这句话描绘了众人为了生存而努力采集食物的情景,同时也反映了重耳对美食的渴望和对生活的向往。

‘忽见介子推捧肉汤一盂以进,重耳食之而美’这一情节突出了介子推的忠孝,他为了重耳的健康不惜割股,体现了古代孝道文化的重要地位。

‘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这句话强调了孝子和忠臣对亲人和君主的忠诚,是古代道德观念的体现。

‘重耳垂泪曰:“亡人累子甚矣!将何以报?”’这句话表达了重耳对介子推的感激之情,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君臣之间深厚的情感。

‘子推曰:“但愿公子早归晋国,以成臣等股肱之义,臣岂望报哉?”’这句话展现了介子推的谦逊和忠诚,他并不期望回报,只希望重耳能够早日回到晋国。

‘髯仙有诗赞云’以下的内容通过诗歌的形式,进一步赞美了介子推的忠孝行为,体现了古代文学对道德典范的推崇。

‘赵衰始至’这句话说明了赵衰的迟到,同时也反映了流亡途中的艰辛。

‘被棘刺损足胫,故不能前’这句话描绘了赵衰在流亡途中的不幸遭遇,展现了古代人在逆境中的坚韧。

‘齐桓公素闻重耳贤名,一知公子进关,即遣使往郊,迎入公馆,设宴款待’这句话反映了齐桓公对重耳的敬重,也体现了古代君臣之间的礼节。

‘重耳对曰:“亡人一身不能自卫,安能携家乎!”’这句话展现了重耳的谦逊和自省,同时也反映了古代贵族的落魄。

‘桓公曰:“寡人独处一宵,如度一年,公子绌在行旅,而无人以侍巾栉,寡人为公子忧之。”’这句话表达了齐桓公对重耳的关心,也体现了古代君臣之间的深厚情谊。

‘于是择宗女中之美者,纳于重耳,赠马二十乘,自是从行之众,皆有车马’这句话描绘了齐桓公对重耳的厚待,也反映了古代贵族之间的相互扶持。

‘桓公又使廪人致粟,庖人致肉,日以为常’这句话说明了齐桓公对重耳的照顾,体现了古代君臣之间的信任。

‘重耳大悦,叹曰:“向闻齐侯好贤礼士,今始信之。其成伯,不亦宜乎!”’这句话表达了重耳对齐桓公的感激之情,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君臣之间的相互尊重。

‘其时周襄王之八年,乃齐桓公之四十二年也’这句话说明了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有助于读者了解历史背景。

‘桓公自从前岁委政鲍叔牙,一依管仲遗言,将竖刁、雍巫、开方三人逐去’这句话说明了齐桓公在政治上的决策,反映了古代君臣之间的信任与冲突。

‘鲍叔牙谏曰:“君岂忘仲父遗言乎?何召之。”’这句话反映了鲍叔牙对齐桓公的忠诚和担忧,同时也展现了古代臣子的责任感。

‘遂不听叔牙之言,并召开方、竖刁,三人同时皆令复职,给事左右’这句话说明了齐桓公的决定,反映了古代君臣之间的权力斗争。

‘鲍叔牙愤郁发病而死’这句话描绘了鲍叔牙的悲剧命运,反映了古代政治斗争的残酷。

‘齐事从此大坏矣’这句话说明了齐桓公的政治决策对国家的影响,也反映了古代政治决策的重要性。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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