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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

作者: 冯梦龙(1574年-1646年),字犹龙,号卧龙,明末清初的小说家、戏剧家、文学评论家。冯梦龙的创作跨越了多个文体,他在小说、戏曲和文学批评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尤其以其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广为流传,作品深入细致地描述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

年代:成书于明代(约17世纪)。

内容简要:《东周列国志》是冯梦龙根据史书《左传》《史记》等历史记载,创作的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小说。书中通过对东周时期诸侯国的兴衰历程进行详细描述,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权力斗争、文化冲突以及人性的多样性。小说以丰富的史实为背景,辅以冯梦龙个人的想象与描写,将历史人物和事件生动地呈现出来,既有政治谋略的深刻剖析,也有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东周列国志》不仅是一部历史小说,也是一部社会历史的镜像,通过对那个时代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深刻描绘,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了解春秋战国历史的重要渠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原文

华阴道信陵败蒙骜胡卢河庞谖斩剧辛

话说颜恩欲见信陵君不得,宾客不肯为通,正无奈何,适博徒毛公和卖浆薛公来访公子。

颜恩知为信陵君上客,泣诉其事,二公曰:‘君第戒车,我二人当力劝之。’

颜恩曰:‘全仗,全仗。’

二公入见信陵君曰:‘闻公子车驾将返宗邦,吾二人特来奉送。’

信陵君曰:‘哪有此事?’

二公曰:‘秦兵围魏甚急,公子不闻乎?’

信陵君曰:‘闻之。但无忌辞魏十年,今已为赵人,不敢与闻魏事矣。’

二公齐声曰:‘公子是何言也?公子所以重于赵,名闻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即公子之能养士,致天下宾客者,亦借魏力也。今秦攻魏日急,而公子不恤,设使秦一旦破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纵不念其家,独不念祖宗之血食乎?公子复何面目寄食于赵也!’

言未毕,信陵君蹴然起立,面发汗,谢曰:‘先生责无忌甚正,无忌几为天下罪人矣。’

即日命宾客束装,自入朝往辞赵王,赵王不舍信陵君归去,持其臂而泣曰:‘寡人自失平原,倚公子如长城,一朝弃寡人而去,寡人谁与共社稷耶?’

信陵君曰:‘无忌不忍先王宗庙见夷于秦,不得不归,倘邀君之福,社稷不泯,尚有相见之日。’

赵王曰:‘公子向以魏师存赵,今公子归赴国难,寡人敢不悉赋以从!’乃以上将军印授公子,使将军庞煖为副,起赵军十万助之。

信陵君既将赵军,先使颜恩归魏报信,然后分遣宾客致书于各国求救。

燕、韩、楚三国俱素重信陵之人品,闻其为将,莫不喜欢,悉遣大将引兵至魏,听其节制。

燕将将渠、韩将公孙婴、楚将景阳,惟齐国不肯发兵。

却说魏王正在危急,颜恩报说:‘信陵君兼将燕、赵、韩、楚之师,前来救魏。’

魏王如渴时得浆,火中得水,喜不可言,使卫庆悉起国中之师,出应公子。

时蒙骜围郏州,王龁围华州,信陵君曰:‘秦闻吾为将,必急攻。郏、华东西相距五百余里,吾以兵缀蒙骜之兵于郏,而率奇兵赴华,若王龁兵败,则蒙骜亦不能自固矣。’

众将皆曰:‘然。’乃使卫庆以魏师合楚师筑为连垒,以拒蒙骜,虚插信陵君旗号,坚壁勿战;而身帅赵师十万,与燕、韩之兵,星驰华州。

信陵君集诸将计议曰:‘少华山东连太华,西临渭河,秦以舟师运粮,俱泊渭水,而少华木多荆杞,可以伏兵,若以一军往渭劫粮,王龁必悉兵来救,吾伏兵于少华,邀而击之,无不胜矣!’

即命赵将庞煖引一支军往渭河,劫其粮艘;使韩将公孙婴、燕将将渠各引一支军,声言接应劫粮之兵,只在少华山左右伺候,共击秦军。

信陵君亲率精兵三万,伏于少华山下。

庞煖引军先发,早有伏路秦兵报入王龁营中,言:‘魏信陵君为将,遣兵径往渭口。’

王龁大惊曰:‘信陵善于用兵,今救华,不接战,而劫渭口之粮,是欲绝我根本也,吾当亲往救之。’

遂传令:‘留兵一半围城,余者悉随吾救渭。’将近少华山,山中闪出一队大军,打著‘燕相国将渠’旗号,王龁传令列成阵势,便接住将渠交锋。

战不数合,又是一队大军到来,打著‘韩大将公孙婴’旗号,王龁急分兵迎敌。

军士报道:‘渭河粮船,被赵将庞煖所劫。’

王龁道:‘事已如此,且只顾厮杀。若杀退燕、赵二军,又作计较。’

三国之兵,搅做一团,自午至酉,尚未鸣金,信陵君度秦兵已疲,引伏兵一齐杀出,大叫:‘信陵君亲自领兵在此!秦将早早来降,免污刀斧!’

王龁虽是个惯战之将,到此没有三头六臂,如何支持得来?况秦兵素闻信陵君威名,到此心胆俱裂,人人惜命,个个奔逃。

王龁大败,折兵五万有余,又尽丧其粮船,只得引残兵败将,向路南而遁,进临潼关去讫。

信陵君引得胜之兵,仍分三队,来救郏州。

却说蒙骜谍探信陵君兵往华州,乃将老弱立营,虚建‘大将蒙’旗帜,与魏、楚二军相持。

尽驱精锐衔枚疾走,望华州一路迎来,指望与王龁合兵。

谁知信陵君已破走了王龁,恰好在华阴界上相遇,信陵君亲冒矢石,当先冲敌,左有公孙婴,右有将渠,两下大杀一阵,蒙骜折兵万余,鸣金收军。

当下扎住大寨,整顿军马,打点再决死敌。

这边魏将卫庆,楚将景阳,探知蒙骜不在军中,攻破秦营老弱,解了郏州之围,也望华阴一路追袭而来。

正遇蒙骜列阵将战,两下夹攻,蒙骜虽勇,怎当得五路军马,腹背受敌,又大折一阵,急急望西退走。

信陵君率诸军,直追至函谷关下,五国扎下五个大营,在关前扬威耀武。

如此月余,秦兵紧闭关门,不敢出应,信陵君方才班师。

各国之兵,亦皆散回本国。

史臣论此事,以为信陵君之功,皆毛公薛公之功也。

有诗云:‘兵马临城孰解围?合纵全仗信陵归。当时劝驾谁人力?却是埋名两布衣!’

魏安釐王闻信陵君大破秦军,奏凯而回,不胜之喜,出城三十里迎接。

兄弟别了十年,今日相逢,悲喜交集,乃并驾回朝,论功行赏,拜为上相,益封五城,国中大小政事,皆决于信陵君。

赦朱亥擅杀晋鄙之罪,用为偏将,此时信陵君之威名,震动天下。

各国皆具厚币求信陵君兵法,信陵君将宾客平日所进之书,纂括为二十一篇,阵图七卷,名曰《魏公子兵法》

却说蒙骜与王龁领著败兵,合做一处,来见秦庄襄王,奏曰:‘魏公子无忌‘合纵’五国,兵多将广,所以臣等不能取胜,损兵折将,罪该万死。’

秦王曰:‘卿等屡立战功,开疆拓土,今日之败,乃是众寡不敌,非卿等之罪也。’

刚成君蔡泽进曰:‘诸国所以‘合纵’者,徒以公子无忌之故。今王遣一使修好于魏,且请无忌至秦面会,俟其入关,即执而杀之,永绝后患,岂不美哉?’秦王用其谋,遣使至魏修好,并请信陵君。

冯谖曰:‘孟尝、平原皆为秦所羁,幸而得免,公子不可复蹈其辙!’

信陵君亦不愿行,言于魏王,使朱亥为使,奉璧一双以谢秦。

秦王见信陵君不至,其计不行,心中大怒,蒙骜密奏秦王曰:‘魏使者朱亥即锤击晋鄙之人也,此魏之勇士,宜留为秦用。’

秦王欲封朱亥官职,朱亥坚辞不受。

秦王益怒,令左右引朱亥置虎圈中,圈有斑斓大虎,见人来即欲前攫,朱亥大喝一声:‘畜生何敢无礼!’迸开双睛,如两个血盏,目眦尽裂,迸血溅虎,虎蹲伏股栗,良久不敢动,左右乃复引出。

秦王叹曰:‘乌获、任鄙不是过矣!若放之归魏,是与信陵君添翼也!’

愈欲迫降之,亥不从,命拘于驿舍,绝其饮食。

朱亥曰:‘吾受信陵君知遇,当以死报之!’乃以头触屋柱,柱折而头不破,于是以手自探其喉,绝咽而死。真义士哉!’

秦王既杀朱亥,复谋于群臣曰:‘朱亥虽死,信陵君用事如故,寡人意欲离间其君臣,诸卿有何良策?’

刚成君蔡泽进曰:‘昔信陵君窃符救赵,得罪魏王,魏王弃之于赵,不许相见,后因秦兵围急,不得已而召之,虽然纠连四国,得成大功,然信陵君有震主之嫌,魏王岂无疑忌之意?信陵君锤杀晋鄙,鄙死宗族宾客怀恨必深,大王若捐金万斤,密遣细作至魏,访求晋鄙之党,奉以多金,使之布散流言,言:‘诸侯畏信陵君之威,皆欲奉之为魏王,信陵君不日将行篡夺之事。’如此,则魏王必疏无忌而夺其权。信陵君不用事,天下诸侯,亦皆解体,吾因而用兵,无足为吾难矣!’

秦王曰:‘卿计甚善。然魏既败吾军,其太子增犹质吾国,寡人欲囚而杀之,以泄吾恨何如?’

蔡泽对曰:‘杀一太子,彼复立一太子,何损于魏?不若借太子使为反间于魏。’秦王大悟,待太子增加厚,一面遣细作持万金往魏国行事;一面使其宾客皆与太子增往来相善,因而密告太子曰:‘信陵君在外十年,交结诸侯,诸侯之将相莫不敬且惮之。今为魏大将,诸侯兵皆属焉,天下但知有信陵君,不知有魏王也。虽吾秦国,亦畏信陵君之威,欲立为王,与之连和;信陵君若立,必使秦杀太子,以绝民望,即不然,太子亦将老于秦矣,奈何?’

太子增涕泣求计,客曰:‘秦方欲与魏通和,太子何不致一书于魏王,使其请太子归国。’

太子增曰:‘虽请之,秦安肯释我而归耶?’

客曰:‘秦王之欲奉信陵,非其本意,特畏之耳。若太子愿以国事秦,固秦之愿也,何患请而不从哉。’太子增乃为密书,书中备言诸侯归心信陵,秦亦欲拥立为王等语,后乃叙己求归之意,将书付客,托以密致魏王,于是秦王乃修书二封,一封致魏王归朱亥之丧,托言病死;一封奉贺信陵君,另有金币等物。

却说魏王因晋鄙宾客布散流言,固已心疑;及秦使捧国书来,欲与魏息兵修好。叩其来意,都是敬慕信陵之语;又接得太子增家信,心中愈加疑惑,使者再将书、币送信陵府中,故意泄漏其语,使魏王闻之。

却说信陵君闻秦使讲和,谓宾客曰:‘秦非有兵戎之事,何求于魏,此必有计。’言未毕,阍人报秦使者在门,言:‘秦王亦有书奉贺。’信陵君曰:‘人臣义无私交,秦王之书、币无忌不敢受。’使者再三致秦王之意,信陵君亦再三却之。

恰好魏王遣使来到,要取秦王书来看,信陵君曰:‘魏王既知有书,若说吾不受,必不肯信。’遂命驾车将秦王书、币,原封不动,送上魏王,言:‘臣已再三辞之,不敢启封,今蒙王取览,只得呈上,但凭裁处。’

魏王曰:‘书中必有情节,不启不明。’

乃发书观之,略曰:‘公子威名播于天下,天下侯王莫不倾心于公子者,指日当正位南面,为诸侯领袖,但不知魏王让位当在何日,引领望之?不腆之赋,预布贺忱,惟公子勿罪。’

魏王览毕,付与信陵君观看,信陵君奏曰:‘秦人多诈,此书乃离间我君臣,臣所以不受者,正虑书中不知何语,恐堕其术中耳,’魏王曰:‘公子既无此心,便可于寡人面前,作书复之。’即命左右取纸笔,付信陵君作回书,略云:‘无忌受寡君不世之恩,糜首莫酬,南面之语,非所以训人臣也。蒙君辱贶,昧死以辞。’

书付秦使,并金、币带回,魏王亦遣使谢秦,并言:‘寡君年老,欲请太子增回国。’

秦王许之,太子增既回魏。复言信陵君不可专任,信陵君虽则于心无愧,度王心中芥蒂,终未释然,遂托病不朝,将相印、兵符俱缴还魏王,与宾客为长夜之饮,多近妇女,日夜为乐,惟恐不及。

史臣有诗云:‘侠气凌今古,威名动鬼神。一身全赵魏,百战却嬴秦。镇国同坚础,危词似吠狺。英雄无用处,酒色了残春。’

再说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得疾,丞相吕不韦入问疾,因使内侍以缄书密致王后,追述往日之誓,后旧情未断,遂召不韦与之私通,不韦以医药进王,王病一月而薨。

不韦扶太子政即位,此时年仅一十三岁,尊庄襄后为太后,封其母弟成峤为长安君。国事皆决于不韦,比于太公,号为尚父,不韦父死,四方诸侯宾客吊者如市,车马填塞道路,视秦王之丧愈加众盛,正是:“权倾中外,威振诸侯。”不在话下。

秦王政元年,吕不韦知信陵君退废,始复议用兵。使大将蒙骜同张唐伐赵,攻下晋阳;三年,再遣蒙骜同王龁攻韩,韩使公孙婴拒之。

王龁曰:“吾一败于赵,再败于魏,蒙秦王赦而不诛,此行当以死报,”遂帅其私属千人,直犯韩营,龁力战而死,韩兵乱,蒙骜乘之,大败韩师,杀公孙婴,取韩十二城以归。

自信陵君废,而赵、魏之好亦绝。赵孝成王使廉颇伐魏,围繁阳,未克,而孝成王薨,太子偃嗣位,是为悼襄王,时廉颇已克繁阳,乘胜进取。

而大夫郭开素以谄佞为廉颇所嫉,常因侍宴面叱之。郭开衔怨在心,谮于悼襄王,言:“廉颇已老,不任事,伐魏久而无功。”乃使武襄君乐乘往代廉颇。

廉颇怒曰:“吾自事惠文王为将,于今四十余年,未有挫失。乐乘何人,而能代我?”遂勒兵攻乘,乘惧走归国。

廉颇遂奔魏,魏王虽尊为客将,疑而不用,廉颇由是遂居大梁。

秦王政四年十月,蝗虫从东方来,蔽天,禾稼不收,疫病大作。

吕不韦与宾客议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后世纳粟之例,自此而起。

是年,魏信陵君伤于酒色,得疾而亡。冯谖哭泣过哀亦死,宾客自刭从死者百余人,足见信陵君之能得士矣。

明年,魏安釐王亦薨,太子增嗣位,是为景湣王。秦知魏新丧君,又信陵君已死,思报败绩之仇,遣大将蒙骜攻魏,拔酸枣等二十城,置东郡。

未几,又拔朝歌,又攻下濮阳,卫元君乃魏王之婿,东走野王,阻山而居,景湣王叹曰:“使信陵君尚在,当不令秦兵纵横至此也。”于是遣使与赵通好。

赵悼襄王亦患秦侵伐无已,方欲使人往纠列国,重寻信陵、平原二君‘合纵’之约,忽边吏报道:“今有燕国拜剧辛为大将,领兵十万,来犯北界。”

那剧辛原是赵人,先在赵时,原与庞煖有交,后来庞煖仕赵,剧辛投奔燕昭王,昭王用为蓟郡守,及燕王喜被赵将廉颇围困都城,赖将渠讲和而罢,深以为耻。

将渠相燕,原出于赵人所命,非燕王之意,虽则助信陵君战秦有功,到底君臣之间未能十分相信。将渠为相岁余,即托病归其印绶,燕王乃召剧辛于蓟,用为相国,共图报赵之事。

奈心惮廉颇,不敢动掸。

今日廉颇奔魏,庞煖为将,剧辛意颇轻之,乃迎合燕王之意,奏曰:“庞煖庸才,非廉颇之比,况秦兵已拔晋阳,赵人疲敝,乘衅攻之,栗腹之耻可雪也。”

燕王大悦曰:“寡人正有此意,相国能为寡人一行乎?”

剧辛曰:“臣熟知地利,若蒙见委,定当生擒庞煖,献于大王之前。”燕王大悦,遂使剧辛将兵十万伐赵。

赵王闻报,即召庞煖计议,煖曰:“剧辛自恃宿将,必有轻敌之心,今李牧见守代郡,使引军南行,从庆都一路来,以断其后,臣以一军迎战,彼腹背受敌,可成擒矣!”赵王从计而行。

却说剧辛渡易水,取路中山,直犯常山地界,兵势甚锐。

庞煖帅大军屯于东垣,深沟高垒,以待其来。

剧辛曰:“我军深入,若彼坚壁不战,成功无日矣!”问帐下:“谁敢挑战?”

骁将栗元,乃栗腹之子,欲报父仇,欣然愿往,剧辛曰:“更得一人帮助方可。”末将武阳靖请行,剧辛给锐卒万人,使犯赵师,庞煖使乐乘、乐闲张两翼以待,而亲率军迎战,两下交锋,约二十余合,一声炮响,两翼并进,俱用强弓劲弩乱射燕军,武阳靖中箭而亡,栗元不能抵当,回车便走,庞煖同二将从后掩杀,一万锐卒,折去三千有余。

剧辛大怒,急催大军亲自接应,庞煖已自还营去了,剧辛攻垒不能入,乃使人下书,约明日于阵前,单车相见,庞煖允之,两下各自准备。

至次日,彼此列成阵势,吩咐:“不许施放冷箭!”庞煖先乘单车立于阵前,请剧将军会面。

剧辛亦乘单车而出,庞在车中欠身曰:“且喜将军齿发无恙,”

剧辛曰:“忆昔别君去赵,不觉距今已四十余年,某已衰老,君亦苍颜,人生如白驹过隙,信然也!”

庞煖曰:“将军向以昭王礼士,弃赵奔燕,一时豪杰景附,如云之从龙,风之从虎,今金台草没,无终墓木已拱,苏代、邹衍相继去世,昌国君亦归吾国,燕之气运亦可知矣!老将军年逾六十,孤立于衰王之庭,犹贪恋兵权,持凶器而行危事,欲何为乎?”

剧辛曰:“某受燕王三世厚恩,粉骨难报,趁吾余年,欲为国家雪栗腹之耻!”

庞煖曰:“栗腹无故攻吾鄗邑,自取丧败,此乃燕之犯赵,非赵之犯燕也!”两下在军前反覆酬答,庞煖忽大呼曰:“有人得剧辛之首者,赏三百金!”

剧辛曰:“足下何轻吾太甚,吾岂不能取君之首耶?”

庞煖曰:“君命在身,各尽其力可耳!”

剧辛大怒,把令旗一麾,栗元便引军杀出,这里乐乘、乐闲双车接战,燕军渐失便宜,剧辛驱军大进,庞煖亦以大军迎之,两下混杀一场,燕军比赵损折更多,天晚各鸣金收兵。

剧辛回营,闷闷不悦,欲待回军,又在燕王面前夸了大口,欲待不回,又难取胜,正自踌躇,忽有守营军士报道:‘赵国遣人下书,见在辕门之外,未敢擅投。’

剧辛命取书到,其书再三缄封甚固,发而观之,略曰:‘代州守李牧,引军袭督亢,截君之后,君宜速归,不然无及。某以昔日交情,不敢不告。’

剧辛曰:‘庞煖欲摇动我军心耳!纵使李牧兵至,吾何惧哉?’命以书还其使人,来日再决死战。

赵使者已去,栗元进曰:‘庞煖之言,不可不信,万一李牧果引军袭吾之后,腹背受敌,何以处之?’

剧辛笑曰:‘吾亦虑及于此,适才所言,稳住军心。汝今密传军令,虚扎营寨,连夜撤回,吾亲自断后,以拒追兵。’

栗元领计去了,谁知庞煖探听燕营虚设,同乐乘、乐闲分三路追来。

剧辛且战且走,行至龙泉河,探子报道:‘前面旌旗塞路,闻说是代郡军马。’

剧辛大惊曰:‘庞煖果不欺我!’遂不敢北进,引兵东行,欲取阜城,一路奔往辽阳,庞煖追及,大战于胡卢河。

剧辛兵败,叹曰:‘吾何面目为赵囚乎?’自刎而亡,此燕王喜十三年,秦王政之五年也。

髯翁有诗叹曰:‘金台应骋气昂昂,共翼昭王复旧疆。昌国功名今在否?独将白首送沙场!’

栗元被乐闲擒而斩之,获首二万余,余俱奔溃或降,赵兵大胜。

庞煖约会李牧一齐征进,取武遂、方城之地,燕王亲诣将渠之门,求其为使,伏罪乞和,庞煖看将渠面情,班师奏凯而回。

李牧仍守代郡去讫。

赵悼襄王效迎庞煖,劳之曰:‘将军武勇若此,廉、蔺犹在赵也!’

庞煖曰:‘燕人已服,宜及此时‘合纵’列国,并力图秦,方保无虞。’

不知‘合纵’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译文

华阴道信陵败蒙骜胡卢河庞谖斩剧辛

话说颜恩想见信陵君却见不到,宾客们都不肯帮忙,正当无奈之际,恰好游侠毛公和卖酒浆的薛公来拜访公子。颜恩知道他们是信陵君的上宾,哭着诉说自己的事情,两位公说:“公子只需准备车马,我们两人会尽力劝说他。”颜恩说:“全靠你们了,全靠你们了。”

两位公入见信陵君说:“听说公子要驾车返回祖国,我们两人特地来送行。”

信陵君说:“哪有这回事?”

两位公说:“秦军围攻魏国非常紧急,公子没有听说吗?”

信陵君说:“听说了。但我无忌离开魏国十年了,现在已经是赵国人,不敢再过问魏国的事情了。”

两位公齐声说:“公子这是什么话?公子之所以在赵国受到重视,名闻诸侯,只是因为有魏国。公子之所以能养士,吸引天下宾客,也是借助于魏国的力量。现在秦国攻打魏国日益紧急,而公子却不关心,假如秦国一旦攻破大梁,毁掉先王的宗庙,公子即使不关心自己的家,难道不关心祖宗的祭祀吗?公子还有什么脸面在赵国吃饭呢!”

话还没说完,信陵君突然站起来,脸上冒汗,道歉说:“先生责备无忌非常正确,无忌几乎成了天下的罪人。”当天就命令宾客们收拾行装,亲自入朝去辞别赵王,赵王不舍得信陵君离开,握着他的手臂哭泣说:“自从失去平原君,我就把公子当成长城一样依靠,一旦你离开我,我还能和谁一起守护国家呢?”

信陵君说:“我不忍心看到先王的宗庙被秦国夷为平地,不得不回来。如果上天保佑,国家得以保全,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赵王说:“公子以前用魏国的军队帮助赵国,现在公子回来应对国家危机,我怎能不调动全国的兵力来支持你!”于是授予信陵君上将军印,让将军庞煖作为副将,起用赵国十万军队来支援他。

信陵君带领赵军后,先让颜恩回魏国报信,然后分派宾客给各国写信求救。燕、韩、楚三国都一直很重视信陵君的人品,听说他成为将领,没有人不喜欢,都派大将带兵到魏国,听从他的指挥。燕将将渠、韩将公孙婴、楚将景阳,只有齐国不肯出兵。

当时魏王正处于危急之中,颜恩报告说:“信陵君带领燕、赵、韩、楚的军队,前来救援魏国。”魏王像渴时得到水一样高兴,像火中得水一样欣喜,命令卫庆调动全国军队,出去迎接公子。

当时蒙骜围攻郏州,王龁围攻华州,信陵君说:“秦国听说我担任将领,一定会紧急进攻。郏州和华州东西相距五百多里,我打算用一部分兵力牵制蒙骜的军队在郏州,然后率领奇兵奔赴华州,如果王龁的军队被打败,那么蒙骜也不能自保了。”众将都说:“是的。”于是派卫庆率领魏国和楚国的军队联合筑起连营,来抵抗蒙骜,虚设信陵君的旗帜,坚守不出战;而信陵君亲自率领赵国十万军队,和燕、韩的军队,星夜驰骋华州。

信陵君召集各位将领商议说:“少华山东连太华山,西临渭河,秦国用船队运粮,都停泊在渭水,而少华山树木多荆棘,可以埋伏军队,如果派一支军队去渭河劫粮,王龁一定会派全部军队来救援,我在少华山下埋伏,截击他们,没有不胜的!”于是命令赵将庞煖率领一支军队前往渭河,劫夺他们的粮船;命令韩将公孙婴、燕将将渠各自率领一支军队,声称是来接应劫粮的军队,只在少华山左右等待,共同攻击秦军。信陵君亲自率领三万精兵,埋伏在少华山下。

庞煖率领军队先出发,早有伏兵的秦兵报告给王龁的营中,说:“魏国信陵君担任将领,派兵直接前往渭口。”王龁大惊说:“信陵君擅长用兵,现在来救华州,不接战,却去劫夺渭口的粮食,这是想要切断我们的根本,我必须亲自去救援。”于是下令:“留下一半的兵力围攻城池,其余的全部跟随我去救援渭口。”快到少华山时,山中突然出现一支大军,打着“燕相国将渠”的旗帜,王龁下令列阵,便与将渠交战。

战斗没有进行几回合,又一队大军到来,打着“韩大将公孙婴”的旗帜,王龁急忙分兵迎战。

士兵报告说:“渭河的粮船,被赵将庞煖劫夺了。”王龁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先战斗。如果打退了燕、赵两军,再作打算。”三国的军队混战在一起,从中午到傍晚,还没有鸣金收兵,信陵君估计秦军已经疲惫,率领伏兵一起冲出,大声喊道:“信陵君亲自领兵在此!秦将赶快投降,免得污了刀斧!”

王龁虽然是个惯战之将,但到了这里也没有三头六臂,怎能支持得住?何况秦军一向听说信陵君的威名,到了这里心胆俱裂,人人惜命,个个奔逃。

王龁大败,损失五万以上的兵力,又损失了所有的粮船,只能率领残兵败将,向路南逃跑,进入临潼关。

信陵君率领得胜之兵,分三队,来救援郏州。

当时蒙骜探听到信陵君的军队前往华州,就派出老弱士兵立营,虚设“大将蒙”的旗帜,与魏、楚两军相持。他驱使精锐士兵衔枚疾走,向华州方向迎击,希望与王龁会合。

谁知信陵君已经打败了王龁,在华阴界上与他们相遇,信陵君亲自冒着箭石,冲锋在前,左边是公孙婴,右边是将渠,双方激战一阵,蒙骜损失了一万多人,鸣金收军。当时扎下大营,整顿军队,准备再次决战。

这边魏将卫庆,楚将景阳,探听到蒙骜不在军中,攻破秦军老弱之营,解了郏州之围,也向华阴一路追击而来。正遇到蒙骜列阵准备战斗,双方夹攻,蒙骜虽然勇猛,但面对五路军队,前后受敌,又大败一阵,急忙向西撤退。

信陵君率领各军,一直追到函谷关下,五国扎下五个大营,在关前炫耀武力。

如此一个月多,秦军紧闭关门,不敢出来应战,信陵君才班师。各国的军队也都各自散回本国。史臣评论此事,认为信陵君的功绩,都是毛公和薛公的功劳。有诗云:兵马临城谁解围?合纵全仗信陵归。当时劝驾谁人力?却是埋名两布衣!

魏安釐王听说信陵君大败秦军,胜利归来,非常高兴,出城三十里迎接。兄弟分别十年,今日相逢,悲喜交集,于是并驾回朝,论功行赏,封信陵君为上相,增加五个城市的封地,国家的大小政事,都由信陵君决定。赦免朱亥擅自杀死晋鄙的罪行,任命他为偏将,此时信陵君的威名,震动天下。各国都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求信陵君的兵法,信陵君将宾客们平时所进的书籍,汇编成二十一篇,阵图七卷,命名为《魏公子兵法》

蒙骜和王龁带着战败的军队,合并一处,来见秦庄襄王,报告说:‘魏国的公子无忌联合了五国,兵力强大,将领众多,所以我们不能取胜,损失了兵员,罪该万死。’

秦王说:‘你们屡次建立战功,开拓疆土,今天的失败,是因为敌众我寡,不是你们的过错。’

刚成君蔡泽进言说:‘各国之所以联合起来,只是因为公子无忌的缘故。现在大王可以派使者去魏国修好,并且请无忌来秦国面谈,等他进入关中,就抓住他并杀了他,永远消除后患,这不是很好吗?’秦王采纳了他的计谋,派使者去魏国修好,并邀请信陵君。

冯谖说:‘孟尝君和平原君都被秦国软禁,幸好得以逃脱,公子不可再走他们的老路!’

信陵君也不愿意去,对魏王说,让朱亥作为使者,献上一对玉璧来感谢秦国。

秦王看到信陵君没有来,他的计划无法实施,心中非常愤怒,蒙骜秘密上奏秦王说:‘魏国的使者朱亥就是曾经锤击晋鄙的人,他是魏国的勇士,应该留下为秦国效力。’

秦王想要封朱亥官职,朱亥坚决拒绝。

秦王更加愤怒,命令左右把朱亥带到虎圈里,圈里有斑斓的大老虎,老虎看到人来就想要扑过去,朱亥大声喝道:‘畜生怎么敢无礼!’瞪大眼睛,像两个血色的酒杯,眼角都裂开了,鲜血溅到老虎身上,老虎蹲伏在地上发抖,很久不敢动,左右才把他带出来。

秦王叹息说:‘乌获、任鄙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放他回魏国,就像是给信陵君加了双翅膀!’

秦王更加想迫使他投降,但朱亥不肯,被命令拘禁在驿站,断绝了他的饮食。

朱亥说:‘我受到信陵君的知遇之恩,应该用生命来报答他!’于是用头撞向屋柱,柱子折断了但头却没有破,于是他用手挖自己的喉咙,断气而死。真是一位义士啊!

秦王杀了朱亥后,再次与群臣商议说:‘朱亥虽然死了,信陵君还是像以前一样掌权,我想离间他们的君臣关系,各位有什么好办法?’

刚成君蔡泽进言说:‘以前信陵君偷取符节救援赵国,得罪了魏王,魏王把他抛弃在赵国,不让他相见,后来因为秦军围困紧急,不得已召回他,虽然联合了四国,取得了大功,但是信陵君有威胁君主的嫌疑,魏王难道没有怀疑的意思吗?信陵君杀了晋鄙,晋鄙死了,他的宗族和宾客一定会怀恨在心,大王如果捐献万斤黄金,秘密派遣细作到魏国,寻找晋鄙的党羽,用重金收买他们,散布流言,说:“诸侯都畏惧信陵君的威势,都想拥立他为魏王,信陵君不久将要篡夺王位。”这样,魏王一定会疏远无忌并夺取他的权力。信陵君不再掌权,天下的诸侯也会解散,我趁机用兵,就没有什么困难了!’

秦王说:‘你的计谋很好。但是魏国已经打败了我的军队,他们的太子增还在我国作为人质,我想囚禁他并杀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怎么样?’

蔡泽回答说:‘杀一个太子,他们还会立一个太子,这对魏国有什么损失?不如借太子增作为反间计在魏国。’秦王恍然大悟,对待太子增更加优厚,一方面派遣细作带着万金去魏国行事;另一方面让他的宾客都与太子增交好,因此秘密告诉太子增说:“信陵君在外面十年,交结诸侯,诸侯的将相没有不敬畏他的。现在他是魏国的大将,诸侯的军队都归他指挥,天下的人只知道有信陵君,不知道有魏王。即使是秦国,也畏惧信陵君的威势,想要拥立他为王,与他联合;如果信陵君即位,一定会让秦国杀掉太子,以断绝民望,即使不是这样,太子也会在秦国老死,怎么办呢?”

太子增哭泣着寻求计策,宾客说:“秦国正想要与魏国和解,太子为什么不写一封信给魏王,让他请求太子回国。”

太子增说:‘即使请求,秦国怎么会放我回国呢?’

宾客说:‘秦王想要拥立信陵君,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畏惧他而已。如果太子愿意把国家交给秦国,秦国当然愿意,何必担心请求不被答应呢。’太子增于是写了一封密信,信中详细说明了诸侯都归心信陵君,秦国也想要拥立他为王等情况,然后叙述了自己请求回国的意思,把信交给宾客,委托他秘密送达魏王。

于是秦王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魏王,说朱亥已经病死;另一封是祝贺信陵君,另外还有金币等物。

却说魏王因为晋鄙的宾客散布流言,已经非常怀疑;等到秦国的使者拿着国书来,想要与魏国和解,询问来意,都是表示敬慕信陵君的话;又接到太子增的家信,心中更加怀疑,使者再次送信和金币到信陵君府中,故意泄露消息,让魏王听到。

信陵君听到秦使讲和,对宾客说:‘秦国没有用兵,为什么要求助于魏国,这肯定有计谋。’话还没说完,守门人报告说秦国的使者来了,说:‘秦王也有信来祝贺。’信陵君说:‘作为臣子,不能有私交,秦王的书信和金币我都不敢接受。’使者多次表达秦王的意思,信陵君也多次拒绝。

恰好魏王派使者来了,想要取秦王的书信来看,信陵君说:‘魏王既然知道了有书信,如果说我不接受,他一定不会相信。’于是命令驾车把秦王的书信和金币原封不动地送上魏王,说:‘我已经多次推辞,不敢打开,现在大王取阅,只得呈上,但请随意处理。’

魏王说:‘书信中一定有情节,不打开就不明白。’

于是打开书信看,大致说:‘公子的威名传遍天下,天下的诸侯没有一个不倾心于公子的,不久将要正位南面,成为诸侯的领袖,但不知道魏王什么时候让位,我们期待着那一天?不才之赋,提前表达祝贺之情,希望公子不要怪罪。’

魏王看完后,交给信陵君看,信陵君说:‘秦国人狡猾多诈,这封信是想要离间我们君臣,我之所以不接受,正是因为担心信中有什么话,会落入他们的圈套。’魏王说:‘公子既然没有这个心思,就可以在我面前写一封回信。’立即命令左右取来纸笔,交给信陵君写回信,大致说:‘无忌受到我主的不世之恩,无法用生命来报答,南面之位,不是用来教导臣子的。承蒙您的恩赐,我冒死推辞。’

书信交给秦使,并带着金币和金币带回,魏王也派使者向秦国表示感谢,并说:‘我主年老,想要请太子增回国。’

秦王答应了,太子增回到魏国后,又说信陵君不能专权,信陵君虽然心中无愧,但考虑到魏王心中的芥蒂,始终没有解开,于是托病不朝,将相印和兵符都交还给魏王,与宾客举行长夜之饮,多接近妇女,日夜享乐,生怕来不及。史官有诗云:‘侠气凌今古,威名动鬼神。一身全赵魏,百战却嬴秦。镇国同坚础,危词似吠狺。英雄无用处,酒色了残春。’

再说秦庄襄王在位三年,得了病,丞相吕不韦去探望他,趁机让内侍送密信给王后,回顾过去的誓言,王后对吕不韦的感情还未断绝,于是召见吕不韦,与他私通。吕不韦用药物给庄襄王治病,庄襄王病了一个月后去世。吕不韦扶持太子嬴政即位,当时年仅十三岁,尊称庄襄王的王后为太后,封她的母亲弟弟成峤为长安君。国家大事都由吕不韦决定,他比太公还受尊敬,被称为尚父。吕不韦的父亲去世,四方诸侯和宾客前来吊唁,车马堵塞了道路,比秦王的丧事还要热闹,这正是‘权倾中外,威震诸侯’的写照,不必多言。

秦王政元年,吕不韦知道信陵君被废黜后,开始重新考虑用兵。派大将蒙恬和张唐攻打赵国,攻下了晋阳;三年后,再次派蒙恬和王龁攻打韩国,韩国派公孙婴抵抗。王龁说:‘我在赵国打了一次败仗,在魏国又打了一次败仗,秦王赦免了我而没有杀我,这次我应当以死来报答。’于是率领他的一千亲兵,直接冲向韩国军营,王龁全力奋战后战死,韩国军队混乱,蒙恬趁机大败韩军,杀了公孙婴,夺回了韩国的十二座城池。

自从信陵君被废黜后,赵国和魏国的友好关系也结束了。赵孝成王派廉颇攻打魏国,围攻繁阳,未能攻克,而孝成王去世,太子赵偃继位,即悼襄王。当时廉颇已经攻克繁阳,乘胜追击。而大夫郭开因为廉颇的嫉妒,经常在宴会上责骂他。郭开心怀怨恨,在悼襄王面前诬陷廉颇,说:‘廉颇已经老了,不能胜任军事工作,攻打魏国很久也没有取得成果。’于是派武襄君乐乘去代替廉颇。

廉颇愤怒地说:‘我从侍奉惠文王当将军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从未有过挫败。乐乘是什么人,能代替我?’于是率领军队攻打乐乘,乐乘害怕逃回了自己的国家。

廉颇于是逃到了魏国,魏王虽然尊重他,但怀疑他,不重用他,廉颇因此就住在大梁。

秦王政四年十月,蝗虫从东方飞来,遮天蔽日,庄稼无法收获,疫病大规模爆发。

吕不韦和宾客们商议,让百姓缴纳一千石粮食,授予一级爵位,后世缴纳粮食获得爵位的例子,从此开始。

这一年,魏国的信陵君因为酒色过度,生病去世。冯谖因为过度悲伤也去世了,宾客中有百余人自刎追随他而死,可见信陵君能够得到士人的忠诚。

第二年,魏国的安釐王也去世了,太子增继位,即景湣王。秦国知道魏国新丧君主,信陵君也已去世,想要报复之前的失败,派遣大将蒙恬攻打魏国,夺取了酸枣等二十座城池,设立了东郡。不久之后,又夺取了朝歌,又攻下了濮阳,卫元君是魏王的女婿,向东逃到野王,靠着山居住,景湣王感叹说:‘如果信陵君还在,不会让秦军如此横行至此。’于是派遣使者与赵国通好。

赵悼襄王也苦于秦国不断的侵略和攻击,正想要派人去联合各国,重新寻求信陵君和平原君‘合纵’的盟约,突然边吏报告说:‘现在燕国任命剧辛为大将,率领十万军队,来侵犯我国的北界。’

剧辛原本是赵国人,在赵国时,曾经与庞煖有交往,后来庞煖在赵国做官,剧辛投奔燕昭王,昭王任用他为蓟郡守。等到燕王喜被赵将廉颇围困在都城,依赖将渠讲和才得以解围,燕王深以为耻。将渠担任燕国丞相,原本是赵国人推荐的,并非燕王的本意,虽然帮助信陵君对抗秦国有功,但君臣之间并未完全信任。将渠担任丞相一年多后,借口生病辞去了职务,燕王于是召回剧辛,任命他为相国,共同策划报复赵国的事务。但因为害怕廉颇,不敢轻易行动。

如今廉颇逃到了魏国,庞煖担任将军,剧辛轻视他,于是迎合燕王的心意,上奏说:‘庞煖是平庸之才,比不上廉颇,何况秦军已经攻下了晋阳,赵国人民疲惫不堪,趁机攻打他们,可以洗刷栗腹的耻辱。’

燕王非常高兴,说:‘我正有这个想法,相国能为我国出一次兵吗?’

剧辛说:‘我对地理形势非常了解,如果能够得到您的信任,我一定能够生擒庞煖,献给您。’燕王非常高兴,于是派遣剧辛率领十万军队攻打赵国。赵王得到报告后,立即召见庞煖商议,庞煖说:‘剧辛自恃是老将,必定有轻敌之心,现在李牧守卫代郡,我们让他率领军队南下,从庆都一路来,切断他们的后路,我率领一支军队迎战,他们前后受敌,可以擒获他们!’赵王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执行。

剧辛渡过易水,取道中山,直接侵犯常山地界,兵势非常强劲。庞煖率领大军驻扎在东垣,深挖壕沟,高筑壁垒,等待他们的到来。剧辛说:‘我们深入敌境,如果他们坚守壁垒不战,成功的日子就没有了!’他问帐下:‘谁敢去挑战?’

勇将栗元,是栗腹的儿子,想要为父亲报仇,欣然愿意前往,剧辛说:‘还需要一个人帮助我。’末将武阳靖请求行动,剧辛给了他一万精兵,让他去挑战赵军,庞煖派遣乐乘、乐闲分兵两翼等待,自己亲自率军迎战,两军交锋,大约二十多个回合,一声炮响,两翼同时进攻,都用强弓硬弩乱射燕军,武阳靖被射中箭身亡,栗元无法抵挡,掉头就跑,庞煖和两个将领从后面追杀,一万精兵,损失了三千多人。

剧辛大怒,急忙催促大军亲自接应,庞煖已经回到营地去了,剧辛攻打壁垒不能进入,于是派人送信,约定第二天在阵前,单骑相见,庞煖答应了,双方各自做好准备。

到了第二天,双方摆好阵势,吩咐:‘不允许射放冷箭!’庞煖先乘坐单车站在阵前,请剧将军见面。

剧辛也乘坐单车出来,庞煖在车中欠身说:‘很高兴将军还健康无恙,’

剧辛说:‘回想当年离开您去赵国,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年了,我已经老了,您也显得苍老,人生就像白驹过隙,确实如此!’

庞煖说:‘将军以前因为燕昭王礼遇士人而离开赵国,一时之间豪杰纷纷归附,就像云从龙,风从虎一样,如今金台草已枯萎,无终墓木已经长出,苏代、邹衍相继去世,昌国君也回到了我国,燕国的气运也可以知道了!老将军已经六十多岁,在衰弱的王庭中孤立无援,还贪恋兵权,拿着凶器去做危险的事情,想要做什么呢?’

剧辛说:‘我受到燕王三代的厚恩,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趁着我的余生,想要为国家洗刷栗腹的耻辱!’

庞煖说:‘栗腹无故攻打我国的鄗邑,自取灭亡,这是燕国侵犯我国,不是我国侵犯燕国!’两人在军前反复辩论,庞煖突然大声呼喊:‘有谁能得到剧辛的首级,赏金三百两!’

剧辛说:‘你太过轻视我了,我难道不能取你的首级吗?’

庞煖说:‘君命在身,我们各自尽力吧!’

剧辛大怒,挥舞令旗,栗元立刻率领军队冲出,这里乐乘、乐闲两辆战车接战,燕军逐渐失去优势,剧辛驱使军队全力进攻,庞煖也率领大军迎战,两军混战一场,燕军比赵军损失更多,天黑后各自鸣金收兵。

剧辛回到营地,闷闷不乐,想要撤军,但又曾在燕王面前夸下海口,不想撤军,又难以取胜,正犹豫不决时,突然有守营的士兵报告说:‘赵国派人送信,现在在营门外,不敢擅自投递。’剧辛命令取信过来,信封多次密封得很牢固,打开一看,大致内容是:

代州的守将李牧,率领军队偷袭督亢,截断了您的后路,您应该赶快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因为以前与您的交情,不敢不告诉您。

剧辛说:‘庞煖是想动摇我军心吧!即使李牧的军队来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命令将信退还给来人,约定明天再决一死战。赵国的使者已经离开,栗元进说:‘庞煖的话不能不信,万一李牧真的领兵偷袭我们的后路,我们前后受敌,怎么办呢?’

剧辛笑着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才的话是为了稳定军心。你现在秘密传达军令,假装扎营,连夜撤军,我亲自断后,抵挡追兵。’栗元领命去了,没想到庞煖探听到燕军营地空虚,和乐乘、乐闲分三路追来。

剧辛边战边退,走到龙泉河时,探子报告说:‘前面道路被旗帜堵塞,听说那是代郡的军队。’

剧辛大惊说:‘庞煖果然没有欺骗我!’于是不敢继续北进,领兵向东行,想要夺取阜城,一路奔向辽阳,庞煖追上来,两军在胡卢河大战。剧辛战败,叹息说:‘我还有什么脸面成为赵国的囚犯呢?’于是自刎而死,这是燕王喜十三年,秦王政五年。

髯翁有诗叹曰:金台应骋气昂昂,共翼昭王复旧疆。昌国功名今在否?独将白首送沙场!

栗元被乐闲擒获并斩首,获得首级两万余,其余的都溃败逃跑或者投降,赵军大获全胜。庞煖约请李牧一起进军,夺取武遂、方城之地,燕王亲自到将渠家中,请求他作为使者,认罪求和,庞煖观察将渠的表情,率军凯旋而回。李牧仍然守卫代郡离开了。

赵悼襄王迎接庞煖,慰劳他说:‘将军如此勇猛,廉颇、蔺相如还在赵国呢!’庞煖说:‘燕国已经臣服,应该趁此时机‘合纵’各国,齐心协力对付秦国,这样才能确保没有后患。’不知道‘合纵’的事情会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注解

华阴道:华阴,古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华阴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地,因位于华山之北而得名。

信陵君:战国时期魏国贵族,以礼贤下士著称。

蒙骜:秦国将领,多次参与对外战争。

胡卢河:胡卢河,古代河流名,具体位置不详,此处可能指与战役相关的河流。

庞谖:庞谖,战国时期赵国将领,此处可能指庞煖,即庞煖。

剧辛:剧辛,战国时期赵国将领,后成为燕国将领,以勇猛著称。

颜恩:颜恩,信陵君的使者,负责传达信陵君的命令和意图。

博徒:博徒,指以赌博为业的人,此处指毛公,即毛公。

卖浆薛公:卖浆薛公,指以卖酒为业的人,此处指薛公,即薛公。

赵人:赵人,指赵国的人。

大梁: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附近,是魏国的都城。

宗庙:宗庙,古代用于祭祀祖先的场所,此处指魏国的宗庙。

平原:战国时期赵国贵族平原君。

长城:长城,此处比喻信陵君对赵国的支持和重要性。

社稷:社稷,古代指国家,此处指赵国。

郏州:郏州,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禹州市,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城池。

华州:华州,古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华州区,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城池。

太华:太华,即华山,位于今陕西省华阴市,是中国著名的五岳之一。

渭河:渭河,位于今陕西省,是黄河的重要支流。

赵将庞煖:赵将庞煖,即庞煖,赵国的将领。

韩将公孙婴:韩将公孙婴,即公孙婴,韩国的将领。

楚将景阳:楚将景阳,即景阳,楚国的将领。

齐国:齐国,战国时期的一个诸侯国,位于今山东省北部。

卫庆:卫庆,魏国的将领。

王龁:王龁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将领,与蒙骜一同领兵,但在此段落中未提及具体事迹。

函谷关:函谷关,位于今河南省灵宝市,是古代重要的关隘,也是秦国的东大门。

魏安釐王:魏国君主。

朱亥:朱亥,战国时期魏国将领,因擅杀晋鄙而闻名。

晋鄙:晋鄙是战国时期赵国的将领,被信陵君所杀。

《魏公子兵法》:《魏公子兵法》,信陵君所著的兵书,总结了其军事思想和用兵策略。

合纵:战国时期的一种外交策略,联合其他国家对抗强大的国家。

秦庄襄王:秦国的君主,名子楚,秦始皇的父亲。

合纵五国:指信陵君联合齐、楚、燕、韩、赵五国共同对抗秦国。

损兵折将:指在战争中损失了士兵和将领。

罪该万死:表示犯下了极其严重的罪行,应当处死。

刚成君蔡泽:刚成君蔡泽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大臣,以谋略著称。

修好:指恢复友好关系。

冯谖:战国时期魏国贵族信陵君的门客。

孟尝、平原:孟尝君和平原君,都是战国时期魏国的贵族,与信陵君齐名。

乌获、任鄙:乌获和任鄙都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勇士。

震主之嫌:指有超越君主的嫌疑,可能威胁到君主的地位。

细作:指间谍,秘密进行侦察活动的人。

捐金万斤:指用大量的金钱作为贿赂。

篡夺:指非法夺取权力。

太子增:太子增是魏国的太子,被秦国作为人质。

阍人:指守门人。

离间:指挑拨离间,使别人之间产生矛盾。

训人臣:指对臣子进行教诲。

不腆之赋:指不厚道的赋税。

昧死以辞:指冒死拒绝。

史臣:指负责编写史书的官员。

丞相:古代官职,相当于现在的总理,负责国家政务。

吕不韦:战国时期著名商人、政治家,曾任秦国丞相。

缄书:密封的书信,常用于传递机密信息。

王后:国王的妻子,即皇后。

誓:古代盟约,誓言。

太子政:即后来的秦始皇,名嬴政。

长安君:古代王族成员的封号。

尚父:古代对有功大臣的尊称。

晋阳: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附近。

韩: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韩国地区。

公孙婴:韩国将领。

赵: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南部。

廉颇:战国时期赵国名将。

繁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许昌市附近。

孝成王:赵国君主。

悼襄王:赵国君主,孝成王的儿子。

郭开:赵国大夫,因谄媚而受廉颇嫉恨。

武襄君乐乘:赵国将领,曾代替廉颇。

蝗虫:一种食草昆虫,成灾时对农作物造成严重破坏。

禾稼:谷物,泛指农作物。

纳粟:古代一种赋税形式,以粮食缴纳。

拜爵:授予爵位。

景湣王:魏国君主,魏安釐王的儿子。

酸枣: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鹤壁市附近。

朝歌: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淇县附近。

濮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附近。

卫元君:卫国的君主,也是魏王的姻亲。

野王: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沁阳市附近。

信陵:战国时期魏国贵族信陵君。

燕国: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北部。

庞煖:战国时期赵国将领,以智谋著称。

蓟郡:古代地名,位于今北京市附近,是燕国的都城。

将渠:战国时期燕国的大臣。

李牧:战国时期赵国名将。

易水:古代河流,位于今河北省易县附近。

中山: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定州市附近。

常山: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正定县附近。

东垣: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鹿泉市附近。

栗元:栗腹的儿子,栗腹是赵国将领。

武阳靖:赵国将领。

乐乘:战国时期赵国将领。

乐闲:战国时期赵国将领。

苏代:战国时期燕国的大臣。

邹衍:战国时期燕国的大臣。

昌国君:战国时期赵国的大臣。

金台:古代燕国的宫殿。

无终: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蓟县附近。

令旗:军事指挥用的旗帜。

鄗邑: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附近,是赵国的都城。

炮响:古代战争中用于发信号的大炮。

冷箭:暗箭,趁敌人不备时射出的箭。

齿发无恙:指人年事已高但身体仍然健康。

苍颜:指人脸色苍老。

金台草没:比喻人才凋零。

墓木已拱:指坟墓上的树木已经长得很高,比喻时间已经很久。

闷闷不悦:形容心情不愉快,闷闷不乐。

欲待:想要,打算。

夸大口:形容说话过于夸张,吹牛。

踌躇: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赵国: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南部。

下书:古代通过书信传达命令或信息。

辕门:古代军营的大门。

擅投:擅自投递,没有经过允许。

督亢: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

截君之后:切断君王的退路。

及:来得及。

交情:旧日的友谊。

摇动:动摇,使不稳定。

吾:我。

何惧哉:有什么可怕的?

栗元进:燕国将领。

虚扎营寨:虚设营寨,假装有军队。

断后:在队伍后面保护,防止敌人追击。

旌旗:军旗,军队的标志。

塞路:堵塞道路。

代郡军马:代郡的军队。

昭王:燕昭王,燕国的君主。

旧疆:原来的疆域。

昌国:昌国城,燕国的城池。

白首:白发,老年。

沙场:战场。

秦:秦国,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陕西省东部。

赵悼襄王:赵国的君主。

效迎:亲自迎接。

劳:慰劳,表彰。

班师:军队返回本国。

奏凯而回:胜利而归。

去讫:离开,结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评注

剧辛回营,闷闷不悦,欲待回军,又在燕王面前夸了大口,欲待不回,又难取胜,正自踌躇,忽有守营军士报道:“赵国遣人下书,见在辕门之外,未敢擅投。”

此段描写了剧辛内心的矛盾与焦虑。剧辛的闷闷不悦,反映了他在军事决策上的困境,一方面是军中士气低落,另一方面是个人荣誉与责任之间的冲突。他欲回军,却又因之前的夸口而难以收场,这种心理描写生动地展现了古代将领的复杂情感。

剧辛命取书到,其书再三缄封甚固,发而观之,略曰:“代州守李牧,引军袭督亢,截君之后,君宜速归,不然无及。某以昔日交情,不敢不告。”

剧辛收到赵国下书,书中内容暗示了赵国对其军营的威胁,并提出了速归的建议。这里的书信描写,不仅体现了古代军事通信的谨慎,也反映了剧辛与赵国之间的旧交,以及他在面对危机时的犹豫。

剧辛曰:“庞煖欲摇动我军心耳!纵使李牧兵至,吾何惧哉?”命以书还其使人,来日再决死战。

剧辛对赵国下书的真实意图产生了怀疑,认为这是庞煖在动摇军心。他的回答展现了其自信与果断,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将领在面临挑战时的坚定与勇敢。

赵使者已去,栗元进曰:“庞煖之言,不可不信,万一李牧果引军袭吾之后,腹背受敌,何以处之?”

栗元的担忧反映了军中将领对形势的敏感和对可能出现的危机的预判。这种对话揭示了古代军队内部的信息传递和决策过程,以及将领之间的相互信任和策略协调。

剧辛笑曰:“吾亦虑及于此,适才所言,稳住军心。汝今密传军令,虚扎营寨,连夜撤回,吾亲自断后,以拒追兵。

剧辛的应对策略体现了古代军事指挥的灵活性和智慧。他不仅稳定了军心,还采取了巧妙的战术,通过虚设营寨和断后,来应对可能的追击。

栗元领计去了,谁知庞煖探听燕营虚设,同乐乘、乐闲分三路追来。

此段描写了庞煖的机智和剧辛的疏忽。庞煖通过探听得知燕营虚设,采取了分兵追击的策略,这反映了古代战争中情报的重要性以及将领之间的智谋较量。

剧辛且战且走,行至龙泉河,探子报道:“前面旌旗塞路,闻说是代郡军马。”

剧辛在逃亡过程中,遭遇代郡军的追击,这一描写增加了故事的紧张感和戏剧性,同时也展现了剧辛在逆境中的应对能力。

剧辛大惊曰:“庞煖果不欺我!”遂不敢北进,引兵东行,欲取阜城,一路奔往辽阳,庞煖追及,大战于胡卢河。

剧辛在得知庞煖并未欺骗自己后,采取了逃避的策略,但最终仍然被追上。这一段描写了剧辛的无奈和战争的残酷。

剧辛兵败,叹曰:“吾何面目为赵囚乎?”自刎而亡,此燕王喜十三年,秦王政之五年也。

剧辛的悲剧性结局,不仅是对个人命运的哀叹,也是对战争残酷性的反思。他的自刎,体现了古代将领的荣誉感和对失败的无法接受。

髯翁有诗叹曰:“金台应骋气昂昂,共翼昭王复旧疆。昌国功名今在否?独将白首送沙场!

髯翁的这首诗,通过对剧辛的赞美和对其悲剧命运的哀叹,表达了对古代将领英勇和牺牲精神的敬意,同时也反映了战争的残酷和对英雄的缅怀。

栗元被乐闲擒而斩之,获首二万余,余俱奔溃或降,赵兵大胜。

此段描写了赵国在战争中的胜利,以及栗元的失败。这反映了古代战争的残酷和胜败的转换。

庞煖约会李牧一齐征进,取武遂、方城之地,燕王亲诣将渠之门,求其为使,伏罪乞和,庞煖看将渠面情,班师奏凯而回。

此段描写了战争后的和平谈判,以及庞煖的军事才能和外交手腕。这反映了古代战争中的和平解决和外交手段。

李牧仍守代郡去讫。赵悼襄王效迎庞煖,劳之曰:“将军武勇若此,廉、蔺犹在赵也!”庞煖曰:“燕人已服,宜及此时‘合纵’列国,并力图秦,方保无虞。”不知‘合纵’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此段描写了赵国对庞煖的奖励和对未来战略的讨论。‘合纵’战略的提及,反映了古代国家间的联盟和对抗关系,同时也为后续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东周列国志-第一百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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