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相传为左丘明,鲁国史官,与孔子同时代或稍晚。
年代: 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到鲁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468年)共255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 《左传》全称《春秋左氏传》,是中国古代一部编年体史书,与《公羊传》、《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左传》以《春秋》为纲,详细记载了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塑造了众多鲜活的历史人物形象,展现了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定公-定公四年-原文
【经】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陈侯吴卒。
三月,公会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
夏四月庚辰,蔡公孙姓帅师灭沈,以沈子嘉归,杀之。
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
杞伯成卒于会。
六月,葬陈惠公。
许迁于容城。
秋七月,公至自会。
刘卷卒。
葬杞悼公。
楚人围蔡。
晋士鞅、卫孔圉帅师伐鲜虞。
葬刘文公。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
楚囊瓦出奔郑。
庚辰,吴入郢。
【传】
四年春三月,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
晋荀寅求货于蔡侯,弗得。
言于范献子曰:“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
水潦方降,疾疟方起,中山不服,弃盟取怨,无损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辞蔡侯。
吾自方城以来,楚未可以得志,祇取勤焉。”
乃辞蔡侯。
晋人假羽旄于郑,郑人与之。
明日,或旆以会。
晋于是乎失诸侯。
将会,卫子行敬子言于灵公曰:“会同难,啧有烦言,莫之治也。
其使祝佗从。”
公曰:“善。”
乃使子鱼。
子鱼辞曰:“臣展四体,以率旧职,犹惧不给而烦刑书,若又共二,徼大罪也。
且夫祝,社稷之常隶也。
社稷不动,祝不出竟,官之制也。
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于是乎出竟。
若嘉好之事,君行师从,卿行旅从,臣无事焉。”
公曰:“行也。”
及皋鼬,将长蔡于卫。
卫侯使祝佗私于苌弘曰:“闻诸道路,不知信否?
若闻蔡将先卫,信乎?”
苌弘曰:“信。
蔡叔,康叔之兄也,先卫,不亦可乎?”
子鱼曰:“以先王观之,则尚德也。
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德,以藩屏周。
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为睦。
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醜,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
是使之职事于鲁,以昭周公之明德。
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
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皞之虚。
分康叔以大路、少帛、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终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以共王职。
取于相土之东都,以会王之东蒐。
耼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虚,皆启以商政,疆以周索。
分唐叔以大路、密须之鼓、阙巩、沽洗,怀姓九宗,职官五正。
命以《唐诰》,而封于夏虚,启以夏政,疆以戎索。
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
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
管蔡启商,惎间王室。
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以车七乘,徒七十人。
其子蔡仲,改行帅德,周公举之,以为己卿士。
见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书云:‘王曰,胡,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也。’
若之何其使蔡先卫也?
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康叔为司寇,耼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
曹,文之昭也;晋,武之穆也。
曹为伯甸,非尚年也。
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
晋文公为践土之盟,卫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犹先蔡。
其载书云:‘王若曰: 晋重、鲁申、卫武、蔡甲午、郑捷、齐潘、宋王臣、莒期。’
藏在周府,可覆视也。
吾子欲复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德,将如之何?”
苌弘说,告刘子,与范献子谋之,乃长卫侯于盟。
反自召陵,郑子大叔未至而卒。
晋赵简子为之临,甚哀,曰:“黄父之会,夫子语我九言,曰:‘无始乱,无怙富,无恃宠,无违同,无敖礼,无骄能,无复怒,无谋非德,无犯非义。’”
沈人不会于召陵,晋人使蔡伐之。
夏,蔡灭沈。
秋,楚为沈故,围蔡。
伍员为吴行人以谋楚。
楚之杀郤宛也,伯氏之族出。
伯州犁之孙嚭,为吴大宰以谋楚。
楚自昭王即位,无岁不有吴师。
蔡侯因之,以其子乾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吴。
冬,蔡侯、吴子、唐侯伐楚。
舍舟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
左司马戌谓子常曰:“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阨。
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
既谋而行。
武城黑谓子常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
不如速战。”
史皇谓子常:“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吴也。
子必速战,不然不免。”
乃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
三战,子常知不可,欲奔。
史皇曰:“安求其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
子必死之,初罪必尽说。”
十一月庚午,二师陈于柏举。
阖庐之弟夫槩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
而后大师继之,必克。”
弗许。
夫槩王曰:“所谓臣义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谓也。
今日我死,楚可入也。”
以其属五千,先击子常之卒。
子常之卒奔,楚师乱,吴师大败之。
子常奔郑。
史皇以其乘广死。
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
夫槩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
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
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鬥心矣。
半济而后可击也。”
从之。
又败之。
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
败诸雍澨,五战及郢。
己卯,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以出,涉雎。
鍼尹
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
庚辰,吴入郢,以班处宫。
子山处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惧而去之,夫槩王入之。
左司马戌及息而还,败吴师于雍澨,伤。
初,司马臣阖庐,故耻为禽焉。
谓其臣曰:“谁能免吾首?”
吴句卑曰:“臣贱,可乎?”
司马曰:“我实失子,可哉。”
三战皆伤,曰:“吾不可用也已。”
句卑布裳,刭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
楚子涉雎济江,入于云中。
王寝,盗攻之,以戈击王。
王孙由于以背受之,中肩。
王奔郧,钟建负季芈以从,由于徐苏而从。
郧公辛之弟怀将弑王,曰:“平王杀吾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
辛曰:“君讨臣,谁敢仇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将谁仇?《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唯仁者能之。违强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约,非仁也。灭宗废祀,非孝也。动无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将杀女。”
鬥辛与其弟巢以王奔随。
吴人从之,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窜之,周室何罪?君若顾报周室,施及寡人,以奖天衷,君之惠也。汉阳之田,君实有之。”
楚子在公宫之北,吴人在其南。
子期似王,逃王而己为王,曰:“以我与之,王必免。”
随人卜与之,不吉。
乃辞吴曰:“以随之辟小而密迩于楚,楚实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难而弃之,何以事君?执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鸠楚竟,敢不听命。”
吴人乃退。
鑪金初宦于子期氏,实与随人要言。
王使见,辞曰:“不敢以约为利。”
王割子期之心,以与随人盟。
初,伍员与申包胥友。
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
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
及昭王在随,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无厌,若邻于君,疆埸之患也。逮吴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灵抚之,世以事君。”
秦伯使辞焉,曰:“寡人闻命矣,子姑就馆,将图而告。”
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获所伏。下臣何敢即安?”
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
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
秦师乃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定公-定公四年-译文
【经】
四年的春天,周王二月的癸巳日,陈国的君主吴去世了。
三月,鲁国的君主与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国的夏在召陵会合,准备攻打楚国。
夏季四月的庚辰日,蔡国的公孙姓率领军队灭了沈国,将沈国的君主嘉带回并杀害。
五月,鲁国的君主与诸侯在皋鼬会盟。
杞国的君主成在会盟期间去世。
六月,陈国的惠公被安葬。
许国迁都到容城。
秋季七月,鲁国的君主从会盟地返回。
刘卷去世。
杞国的悼公被安葬。
楚国的军队包围了蔡国。
晋国的士鞅和卫国的孔圉率领军队攻打鲜虞。
刘文公被安葬。
冬季十一月的庚午日,蔡国的君主与吴国的君主在柏举与楚国的军队交战,楚国的军队大败。
楚国的囊瓦逃奔到郑国。
庚辰日,吴国的军队攻入郢都。
【传】
四年的春天三月,刘文公在召陵召集诸侯,谋划攻打楚国。
晋国的荀寅向蔡国的君主索要财物,没有得到。
他对范献子说:“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诸侯们也开始离心离德,想要袭击敌人,这不是很困难吗?
现在洪水泛滥,疾病流行,中山国也不服从我们,如果我们放弃盟约,只会招致怨恨,对楚国没有损害,反而会失去中山国,不如拒绝蔡国的君主。
自从我们离开方城以来,楚国并没有被我们征服,只是让我们更加疲惫。”
于是拒绝了蔡国的君主。
晋国向郑国借用了羽旄,郑国同意了。
第二天,有人带着旗帜去参加会盟。
晋国因此失去了诸侯的支持。
在会盟之前,卫国的子行敬子对灵公说:“会盟很难,大家都有很多怨言,没有人能治理好。
不如让祝佗跟随。”
灵公说:“好。”
于是派子鱼去。
子鱼推辞说:“我尽力履行职责,仍然担心无法完成任务而受到刑罚,如果再兼任其他职务,那将是更大的罪过。
况且祝官是社稷的常隶。
社稷不动,祝官不出国境,这是官制的规定。
君主出征时,祝官会跟随,进行祓除和衅鼓的仪式,然后出国境。
如果是好事,君主出征时,卿大夫会跟随,我没有必要参与。”
灵公说:“去吧。”
到了皋鼬,准备让蔡国的君主在卫国之前。
卫国的君主派祝佗私下对苌弘说:“我听到一些传言,不知道是否可信?
如果听说蔡国要在卫国之前,这是真的吗?”
苌弘说:“是真的。
蔡叔是康叔的哥哥,排在卫国之前,这不是很合理吗?”
子鱼说:“从先王的角度来看,这是崇尚德行的表现。
从前武王征服商朝,成王巩固了政权,选拔有德行的人,让他们作为周朝的屏障。
所以周公辅佐王室,治理天下,使周朝和睦。
分封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的璜,封父的繁弱,殷民的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让他们率领宗族,团结分族,带领他们的族人,遵循周公的法则,服从周朝的命令。
这是让他们在鲁国任职,以彰显周公的明德。
分封土地和人民,设立祝、宗、卜、史等官职,准备各种典章制度,管理彝器。
利用商奄的人民,任命伯禽,封在少皞的故地。
分封康叔以大路、少帛、茷、旃旌、大吕,殷民的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终葵氏,划定疆土,从武父以南,到圃田以北,取有阎的土地,以履行王职。
取相土的东都,以参加王的东巡。
耼季授予土地,陶叔授予人民,任命以《康诰》,封在殷墟,沿用商朝的政治,以周朝的法律治理。
分封唐叔以大路、密须的鼓、阙巩、沽洗,怀姓的九宗,职官五正。
任命以《唐诰》,封在夏墟,沿用夏朝的政治,以戎族的法律治理。
这三位都是叔父,但有德行,所以分封他们。
否则,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兄弟还有很多,但没有得到这样的分封,只是因为不崇尚年龄。
管叔和蔡叔勾结商朝,离间王室。
王于是杀了管叔,流放蔡叔,用七辆车和七十人。
蔡叔的儿子蔡仲,改过自新,周公推荐他,任命他为卿士。
见到王后,任命他为蔡国的君主,任命书上说:‘王说,胡,不要像你父亲那样违背王命。’
怎么能让蔡国在卫国之前呢?
武王的同母兄弟有八人,周公是大宰,康叔是司寇,耼季是司空,其他五位叔父没有官职,难道是因为年龄吗?
曹国是文王的后代;晋国是武王的后代。
曹国是伯甸,不是因为年龄。
现在要崇尚年龄,这是违背先王的做法。
晋文公在践土会盟时,卫成公不在,夷叔是他的同母弟弟,仍然排在蔡国之前。
会盟的文书上写着:‘王说:晋重、鲁申、卫武、蔡甲午、郑捷、齐潘、宋王臣、莒期。’
这份文书保存在周朝的府库中,可以查阅。
你想要恢复文王、武王的政策,但不端正德行,这该怎么办?”
苌弘听后很高兴,告诉了刘子,并与范献子商量,最终让卫国的君主在会盟中排在前面。
从召陵返回时,郑国的子大叔还没有到达就去世了。
晋国的赵简子为他举行了葬礼,非常悲伤,说:“在黄父的会盟上,夫子对我说了九句话:‘不要引发混乱,不要依赖财富,不要依靠宠爱,不要违背共识,不要傲慢无礼,不要骄傲自满,不要反复发怒,不要谋划不道德的事,不要做不义的事。’”
沈国没有参加召陵的会盟,晋国派蔡国去攻打它。
夏季,蔡国灭了沈国。
秋季,楚国因为沈国的事情,包围了蔡国。
伍员作为吴国的使者,谋划对付楚国。
楚国杀了郤宛,伯氏的族人逃了出来。
伯州犁的孙子嚭,成为吴国的大宰,谋划对付楚国。
自从楚昭王即位以来,每年都有吴国的军队来攻打。
蔡国的君主因此将他的儿子乾和大夫的儿子送到吴国作为人质。
冬季,蔡国的君主、吴国的君主、唐国的君主一起攻打楚国。
他们在淮汭弃船,从豫章与楚国隔着汉水对峙。
左司马戌对子常说:“你沿着汉水上下移动,我在方城外摧毁他们的船只,然后封锁大隧、直辕、冥阨。
你渡过汉水攻打他们,我从后面攻击,一定能大败他们。”
计划好后开始行动。
武城黑对子常说:“吴国用木船,我们用革船,不能持久。
不如速战速决。”
史皇对子常说:“楚国人讨厌你而喜欢司马,如果司马在淮水摧毁吴国的船只,封锁城口并进入,那就是独自战胜吴国了。
你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难免失败。”
于是渡过汉水布阵,从小别到大别。
三次交战,子常知道无法取胜,想要逃跑。
史皇说:“你既然想要做这件事,遇到困难就逃跑,还能去哪里?
你必须坚持到底,最初的罪责一定会被洗清。”
十一月的庚午日,两军在柏举布阵。
阖庐的弟弟夫槩王,早晨向阖庐请求说:“楚国的囊瓦不仁,他的臣子们没有死战的决心,我们先攻打他,他的士兵一定会逃跑。
然后大军跟进,一定能取胜。”
阖庐没有同意。
夫槩王说:“所谓臣子按照道义行事,不需要等待命令,就是这种情况。
今天我死,楚国就可以攻入。”
他率领五千人,先攻击子常的军队。
子常的军队逃跑,楚国的军队混乱,吴国的军队大败他们。
子常逃奔到郑国。
史皇乘坐的车辆被毁,战死。
吴国的军队追击楚国的军队,到了清发,准备攻击。
夫槩王说:“困兽犹斗,何况是人呢?
如果他们知道无法逃脱而拼死一战,一定会打败我们。
如果让先渡过河的人知道可以逃脱,后面的人会羡慕,就不会有斗志了。
等他们渡过一半时再攻击。”
吴国的军队听从了他的建议。
再次击败了楚国的军队。
楚国的军队在做饭时,吴国的军队赶到,楚国的军队丢下食物逃跑。
在雍澨再次击败楚国的军队,五次战斗后攻入郢都。
己卯日,楚国的君主带着他的妹妹季芈畀我逃出,渡过雎水。
鍼尹
固与王同乘一船,王命令他拿着火把象奔向吴军。
庚辰日,吴军进入郢都,按照等级分配宫殿。
子山住在令尹的宫殿,夫槩王想要攻打他,子山害怕而离开,夫槩王进入宫殿。
左司马戌到达息地后返回,在雍澨击败吴军,但自己也受了伤。
当初,司马是阖庐的臣子,因此耻于被俘虏。
他对他的臣子说:“谁能保全我的头颅?”
吴句卑说:“我地位低贱,可以吗?”
司马说:“我确实失去了你,可以。”
经过三次战斗都受了伤,他说:“我已经不能再用了。”
句卑用布包裹他的头颅,藏起他的身体,而用他的头颅保全了自己。
楚子渡过雎水和长江,进入云中。
王在睡觉时,盗贼攻击他,用戈击打王。
王孙由于用背挡住,击中了肩膀。
王逃到郧地,钟建背着季芈跟随,由于徐苏醒后也跟随。
郧公辛的弟弟怀想要弑杀王,说:“平王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了他的儿子,不也是可以的吗!”
辛说:“君主讨伐臣子,谁敢报仇?君主的命令是天意,如果死于天命,又能向谁报仇?《诗经》说:‘柔弱的也不吃,刚强的也不吐。不欺侮孤寡,不畏惧强权。’只有仁者能做到。违背强者欺凌弱者,不是勇敢。乘人之危,不是仁爱。灭宗废祀,不是孝顺。行动没有好名声,不是明智。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将杀了你。”
鬥辛和他的弟弟巢带着王逃到随国。
吴人追赶他们,对随国人说:“周朝的子孙在汉川的,楚国已经全部消灭了。天意使然,惩罚楚国,而你又庇护他,周室有什么罪过?如果你愿意报答周室,施恩于我,以奖励天意,这是你的恩惠。汉阳的土地,你实际上已经拥有了。”
楚子在公宫的北面,吴人在南面。
子期长得像王,他逃走后自己为王,说:“把我交给他们,王一定能免于难。”
随国人占卜是否交出他,结果不吉利。
于是辞谢吴人说:“因为随国偏僻狭小且靠近楚国,楚国实际上保存了我们,世代有盟誓,至今未改。如果遇到困难就抛弃他们,怎么侍奉君主?执事的忧虑,不只是一个人。如果楚国灭亡,我们敢不听命。”
吴人于是撤退。
鑪金最初在子期家做官,实际上与随国人有约定。
王派人见他,他辞谢说:“不敢以约定为利益。”
王割下子期的心,与随国人结盟。
当初,伍员与申包胥是朋友。
他逃亡时,对申包胥说:“我一定要复兴楚国。”
申包胥说:“努力吧。你能复兴它,我一定能振兴它。”
等到昭王在随国时,申包胥到秦国请求援军,说:“吴国像封豕长蛇一样,不断侵吞上国。暴虐从楚国开始,我们的君主失去了社稷,流落在草莽之中。派我来告急说,夷人的贪欲无止境,如果与你们为邻,将是边境的祸患。趁吴国还未安定,你们可以分一杯羹。如果楚国最终灭亡,那就是你们的土地。如果以你们的威灵安抚它,世世代代侍奉你们。”
秦伯派人辞谢说:“我已经听到你的请求了,你先去馆舍休息,我们将考虑后再告诉你。”
申包胥回答说:“我们的君主流落在草莽之中,没有得到安身之处。我怎么敢安心休息?”
他站在庭院的墙边哭泣,日夜不停,七天没有喝一口水。
秦哀公为他赋《无衣》诗,他九次顿首后坐下。
秦军于是出动。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定公-定公四年-注解
陈侯吴:陈国的君主,名吴。陈国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位于今河南省淮阳县一带。
召陵:地名,春秋时期属于楚国,位于今河南省漯河市召陵区。
沈: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位于今河南省平舆县一带。
皋鼬:地名,春秋时期属于晋国,具体位置不详。
柏举:地名,春秋时期属于楚国,位于今湖北省麻城市一带。
郢:楚国的都城,今湖北江陵。
荀寅:晋国的大夫,名寅,字子产。
范献子:晋国的大夫,名士鞅,字献子。
祝佗:卫国的大夫,名佗,字子鱼。
苌弘:晋国的大夫,名弘,字苌。
伍员:吴国的大夫,名员,字子胥。
伯州犁:楚国的大夫,名州犁,字伯。
阖庐:吴国君主,即吴王阖闾。
夫槩王:吴国的王子,名槩,字夫槩。
子常:楚国的大夫,名常,字子常。
燧象:古代战争中使用的火攻战术,将火种绑在象身上,驱使其冲向敌军。
令尹:楚国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宰相。
左司马:楚国的高级军事官职,负责指挥军队。
雍澨:地名,楚国境内的一处战场。
雎:河流名,今湖北境内的沮水。
云中:地名,楚国境内的一处地方。
郧:地名,楚国境内的一处地方。
季芈:楚国王室成员,楚昭王的妹妹。
随:国名,楚国的一个附庸国。
申包胥:楚国大臣,以忠诚著称。
秦哀公:秦国君主,秦国的统治者。
《无衣》:《诗经》中的一篇,表达了对战争的哀叹和对和平的渴望。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左传-定公-定公四年-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春秋时期诸侯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和政治斗争。首先,陈侯吴的去世标志着陈国的一个时代的结束,而诸侯国在召陵的会盟则显示了他们联合对抗楚国的决心。蔡国灭沈并杀沈子嘉,反映了当时小国之间的弱肉强食。
晋国荀寅与范献子的对话揭示了晋国内部的矛盾和对外政策的犹豫不决。荀寅认为在诸侯国之间关系紧张、自然灾害频发的情况下,攻打楚国是不明智的。这种观点反映了当时诸侯国在对外战争中的谨慎态度。
卫国的祝佗与苌弘的对话则体现了当时诸侯国之间的礼仪和等级制度。祝佗引用历史典故,强调德行的优先性,反对以年龄长幼来决定诸侯国的地位。这种观点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德行的重视和对传统礼仪的维护。
吴国与楚国的战争是这段文字的高潮部分。吴国在柏举之战中大败楚国,显示了吴国的军事实力。夫槩王的英勇行为和对战局的准确判断,使得吴国能够迅速取得胜利。这场战争不仅改变了吴楚两国的力量对比,也对整个春秋时期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详细记载诸侯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和战争,展现了春秋时期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和诸侯国之间的微妙关系。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当时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记载了春秋时期吴楚争霸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人物之间的忠诚与背叛。文中通过多个场景的描写,生动地刻画了楚国在吴国进攻下的困境,以及楚国君臣在危难时刻的表现。
首先,文中提到吴国攻入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室被迫逃亡,展现了吴国的强大和楚国的衰落。楚昭王在逃亡过程中遭遇盗贼袭击,王孙由于以身护主,体现了臣子对君主的忠诚。而郧公辛的弟弟怀试图弑君报仇,却被辛以仁义之道劝阻,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忠孝仁义的重视。
其次,文中描写了楚国大臣申包胥的忠诚与智慧。他在楚国危难之际,前往秦国求援,以《无衣》一诗感动秦哀公,最终促使秦国出兵援助楚国。这一情节不仅展现了申包胥的忠诚与机智,也反映了春秋时期各国之间的复杂关系。
此外,文中还通过吴国与随国的交涉,展现了小国在大国争霸中的无奈与智慧。随国在吴国的压力下,巧妙地以盟誓为由拒绝了吴国的要求,体现了小国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策略。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春秋时期吴楚争霸的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的言行展现了当时社会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文中对忠诚、仁义、智慧的描写,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对道德品质的重视,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