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葛洪(283年-363年),字君复,号抱朴子,晋代的道家学者、炼丹家和医药学家。他的主要贡献不仅在于道家学术理论,还在于医学和炼丹术的研究。葛洪提出了许多关于长生不老、修身养性的理论,他的作品在道家思想和中国古代的医学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
年代:成书于晋代(约365年)。
内容简要:《抱朴子》分为《内篇》和《外篇》两部分,其中《内篇》集中讲述了道家哲学的核心思想,探讨了长生不老的秘方和如何通过修炼达到与自然合一的境界;《外篇》则多涉及炼丹术、医学、治病等实际操作。葛洪在书中不仅总结了自己关于炼丹和修道的经验,还提出了“无为而治”、顺应自然的哲学思想。他认为,通过修身养性与练气,个人可以达到身心的和谐,甚至实现延年益寿。书中的医药学内容同样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是中国古代医学与道家文化的珍贵遗产。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抱朴子-外篇-自叙-原文
抱朴子者,姓葛,名洪,字稚川。
丹阳句容人也。
其先葛天氏,盖古之有天下者也。
後降为列国,因以为姓焉。
洪曩祖为荆州刺史,王莽之篡,君耻事国贼,弃官而归,与东郡太守翟义共起兵。
将以诛莽,为莽所败,遇赦免祸,遂称疾自绝於世。
莽以君宗强,虑终有变,乃徙君於琅邪。
君之子浦庐,起兵以佐光武,有大功。
光武践祚,以庐为车骑。
又迁骠骑大将军,封下邳僮县侯,食邑五千户。
开国初,侯之弟文,随侯征讨,屡有大捷。
侯比上书为文讼功,而官以文私从兄行,无军名,遂不为论。
侯曰:‘弟与我同冒矢石,疮痍周身,伤失右眼,不得尺寸之报。吾乃重金累紫,何心以安?’
乃自表选取转封於弟。
书上请报,汉朝欲成君高义,故特听焉。
文辞,不获已。
受爵即第,为骠骑营立宅舍於博望里。
於今基兆石础存焉。
又分割租秩以供奉吏士,给如二君焉。
骠骑殷勤止之而不从。
骠骑曰:‘此更烦役国人,何以为让?’
乃托他行,遂南渡江而家於句容。
子弟躬耕,以典籍自娱。
文累使奉迎骠骑,骠骑终不还。
又令人守护博望宅舍,以冀骠骑之反,至於累世无居之者。
洪祖父学无不涉,究测精微,文艺之高,一时莫伦。
有经国之才,仁吴,历宰海盐。
临安。山阴三县。
入为吏部待郎,御史中丞,庐陵太守,吏部尚书,太子少傅,中书,大鸿胪,侍中,光禄勋,辅吴将军,封吴寿县侯。
洪父以孝友闻,行为士表,方册所载,罔不穷览。
仕吴五官郎,中正,建城、南昌二县令,中书郎,廷尉,平中护军,会稽太守。
未辞而晋军顺流,西境不守,博简秉文经武之才,朝野之论,佥然推君。
於是转为五郡赴警。
大都督给亲兵五千,总统征军,戍遏疆场。
天之所坏,人不能支,故主钦若,九有同宾,君以故官,赴除郎中。
稍迁至大中大夫,历位大中正,肥乡令。
县户二万,举州最治,德化尤异,恩洽刑清,野有颂声,路无奸迹,不佃公田,越界如市。
秋毫之赠,不入於门;纸笔之用,皆出於私财。
刑厝而禁止,不言而化行。
以疾去官,发诏见用为吴王郎中令。
正色弼违,进可替不,举善弹枉,军国肃雍。
迁邵陵太守,卒於官。
洪者,君之弟三子也。
生晚,为二亲所娇饶,不早见督以书史。
年十有三,而慈父见背。
夙失庭训,饥寒困瘁,躬执耕穑,承星履草,密勿畴袭。
又累遭兵火,先人典籍荡尽。
农隙之暇无所读,乃负笈徒步行借。
又卒於一家,少得全部之书,益破功日伐薪以给纸笔,就营田园处,以柴火写书。
坐此之故,不得早涉艺文。
常乏纸,每所写,反覆有字,人鲜能读也。
年十六,始读《教经》、《论语》、《诗》、《易》。
贫乏无以远寻师友,孤陋寡闻,明浅思短,大义多所不能通,但贪广览,於众书乃无不暗诵精持。
曾所披涉,自正经、诸史、百家之言,下至短杂文章,近万卷。
既性暗善忘,又少文,意志不专,所识者甚薄,亦不免惑,而著述时犹得有所引用,竟不成纯儒,不中为传授之师。
其河洛图纬,一视便止,不得留意也。
不喜星书及算术九宫三棋太一飞符之属,了不从焉。
由其苦人而少气味也。
晚学风角望气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知其旨,又不研精。
亦计此辈率是为人用之事,同出身情,无急以此自劳役,不如省子书之有益,遂又废焉。
案《别录》《艺文志》,众有万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魏代以来,群文滋长,倍於往者,乃自知所未见之多也。
江表书籍,通同不具,昔欲诣京师索奇异,而正值大乱,半道而还。
每自叹恨。
今齿近不惑,素志衰颓,但念损之又损,为乎无为,偶耕薮泽,苟存性命耳。
博涉之业,於是日沮矣。
洪之为人也,(有脱文)而騃野,性钝口讷,形貌丑陋,而终不辩自矜饰也。
冠履垢弊,衣或褴褛,而或不耻焉。
俗之服用,俾而屡改,或忽广领而大带,或促身而修袖,或长裾曳地,或短不蔽脚。
洪期於守常,不随世变。
言则率实,杜绝嘲戏,不得其人,终日默然。
故邦人咸称之为抱朴之士。
是以洪著书,因以自号焉。
洪禀性尪羸,兼之多疾,贫无车马,不堪徒行,行亦性所不好。
又患弊俗,舍本逐末,交游过差,故遂抚笔闲居,守静荜门而无趋从之所,至於权豪之徒,虽在密迹,而莫或相识焉。
衣不辟寒,室不免漏,食不充虚,名不出户,不能忧也。
贫无僮仆,篱落顿决,荆棘丛於庭宇,蓬莠塞乎阶雨留,披榛出门,排草入室,论者以为意远忽近而不恕。
其乏役也。
不晓谒(有脱文)以故初不修见官长。
至於吊大丧,省困疾,乃心欲自勉,强令无不必至,而居疾少健。
恒复不周,每见讥责於论者。
洪引咎而不恤也。
意苟无余,而病使心违,顾不愧己而已,亦何理於人之不见亮乎?
唯明鉴之士,乃恕其信抱朴,非以养高也。
世人多慕豫亲之好,推暗室之密,洪以为知人甚未易,上圣之所难。
浮杂之交,口合神离,无益有损。
虽不能如朱公叔一切绝之,且必须清澄详悉,乃处意焉。
又为此见憎者甚众而不改也。
驰逐苟达,侧立势门者,又共疾洪之异於己,而见疵毁,谓洪为傲物轻俗。
而洪之为人,信心而行,毁誉皆置於不闻。
至患近人,或恃其所长而轻人所短,洪忝为儒者之末,每与人言,常度其所知而论之,不强引之以造彼所不闻也。
及与学士有所辩识,每举纲领。
若值惜短,难解心义,但粗说意之与向,使足以发寤而已,不致苦理,使彼率不得自还也。
彼静心者,存详而思之,则多自觉而得之者焉。
度不可与言者,虽或有问,常辞以不知,以免辞费之过也。
洪性深不好干烦官长,自少及长,曾救知己之抑者数人,不得已,有言於在位者,然其人皆不知洪之恤也。
不忍见其陷於非理,密自营之耳。
其余虽亲至者,在事秉势,与洪无惜者,终不以片言半字,少累之也。
至於粮用穷匮急,合汤药则唤求朋类,或见济,亦不让也。
受人之施,必皆久久渐有以报之,不令觉也。
非类则不妄受其馈致焉。
洪所食有旬日之储,则分以济人之乏;若殊自不足,亦不割己也。
不为皎皎之细行,不治察察之小廉。
村里凡人之谓良守善者,用时,或赍酒肴候洪,虽非俦匹,亦不拒也。
後有以答之,亦不登时也。
洪尝谓史云不食於昆弟,华生治洁於昵客,盖邀名之伪行,非廊庙之远量也。
洪尤疾无义之人,不勤农桑之本业,而慕非义之奸利。
持乡论者,则卖选举以取谢;有威势者,则解符疏以索财。
或有罪人之赂,或枉有理之家。
或为逋逃之薮,而飨亡命之人;或挟使民丁,以妨公役;或强收钱物,以求贵价;或占锢市肆,夺百姓之利;或割人田地,劫孤弱之业。
惚恫官府之间,以窥掊克之益,内以夸妻妾,外以钓名位。
其如此者,不与交焉。
由是俗人憎洪疾己,自然疏绝,故巷无车马之迹,堂无异志之宾,庭可设雀罗,而几筵积尘焉。
洪自有识以逮将老,口不及人之非,不说人之私,乃自然也。
虽仆竖有其所短,所羞之事,不以戏之也。
未尝论评人物之优劣,不喜诃谴人交之好恶。
或为尊长所逼问,辞不获已,其论人也,则独举彼体中之胜事而已。
其论文也,则撮其所得之佳者,而不指摘其病累,故无毁誉之怨。
贵人时或问官吏民,甲乙何如。
其清高闲能者,洪指说其快事;其贪暴暗塞者,对以偶不识悉。
洪由此颇见讥责,以顾护太多,不能明辩臧否,使皂白区分,而洪终不敢改也。
每见世人有好论人物者,比方伦匹,未必当允,而褒贬与夺,或失准格。
见誉者自谓己分,未必信德也;见侵者则恨之入骨,剧於血雠。
洪益以为戒,遂不复言及士人矣。
虽门宗子弟,其称两皆以付邦族,不为轻乎其价数也。
或以讥洪,洪答曰:‘我身在我者也,法当易知。设令有人问我,使自比古人,及同时令我自求辈,则我实不能自知,可与谁为匹也。况非我,安可为取而评定之耶?汉末俗弊,朋党分部,许子将之徒,以口舌取戒。争讼论议,门宗成雠。故汝南人士无复定价而有月旦之评。魏武帝深亦疾之,欲取其首,尔乃奔波亡走,殆至屠灭。前鉴不远,可以得师矣。且人之未易知也,虽父兄不必尽子弟也,同乎我者遽是乎?异於我者遽非乎?或有始无卒,唐尧、公旦、仲尼、季札,皆有不全得之恨,无以近人信其喽喽管见荧烛之明,而轻评人物。是皆卖彼上圣大贤乎?’
昔大安中,石冰作乱,六州之地,柯振叶靡,违正党逆。
义军大都督邀洪为将兵都尉,累见敦迫,既桑梓恐虏,祸深忧大。
古人有急疾之义,又畏军法,不敢任志,遂募合数百人,与诸军旅进。
曾攻贼之别将,破之日,钱帛山积,珍玩蔽地,诸军莫不放兵收拾财物,继毂连担。
洪独约令所领,不得妄离行陈。
士有摭得众者,洪即斩之以徇。
於是无敢委杖,而果有伏贼数百,出伤诸军。
诸军悉发,无部队,皆人马负重,无复战心。
遂致惊乱,死伤狼藉,殆欲不振。
独洪军整齐毂张,无所损伤。
以救诸军之大崩,洪有力焉。
後别战斩贼小帅,多获甲首,而献捷幕府。
於是大都督加洪伏波将军,例给布百匹。
诸将多封闭之,或送还家,而洪分赐将士,及施知故之贫者,余之十匹,又径以市肉酤酒,以飨将吏。
於时窃擅一日之美谈焉。
事平,洪投戈释甲,径诣洛阳,欲广寻异书,了不论战功。
窃慕鲁连不受聊城之金,包胥不纳存楚之赏,成功不处之义焉。
正遇上国大乱,北道不通。
而陈敏又反於江东,归途隔塞。
会有故人谯国嵇君道,见用为广州刺史。
乃表请洪为参军。
虽非所乐,然利可避地於南,故黾勉就焉。
见遣先行催兵,而君道於後遇害,遂停广州。
频为节将见邀用,皆不就。
永惟富贵可以渐得而不可顿合,其间屑屑,亦足以劳人。
且荣位势利,譬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
隆隆者绝,赫赫者灭,有若春华,须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
悔吝百端,忧惧兢战,不可胜言。
不可为也。
且自度性笃懒而才至短,以笃懒而御短才,虽翕肩屈膝,趋走风尘,犹必不办大致名位而免患累,况不能乎?
未若修松乔之道,在我而已,不由於人焉。
将登名山,服食养性。
非有废也,事不兼济,自非绝弃世务,则曷缘修习玄静哉?
且知之诚难,亦不得惜问而与人议也。
是以车马之迹,不经贵势之域;片字之书,不交在位之家。
又士林之中,虽不可出,而见造之宾,意不能拒,妨人所作,不得专一,乃叹曰:
“山林之中无道也。
而古之修道者,必入山林者,诚欲以违远讙哗,使心不乱也。
今将遂本志,委桑梓,适嵩岳,以寻方平梁公之轨。”
先所作子书内、外篇,幸已用功夫,聊复撰次,以示将来云尔。
洪年十五、六时,所作诗赋杂文,当时自谓可行於代,至於弱冠,更详省之,殊多不称意。
天才未必为增也,直所览差广,而觉妍媸之别。
於是大有所制,弃十不存一。
今除所作子书,但杂尚余百所卷,犹未尽损益之理,而多惨愤,不遑复料护之。
他人文成,便呼快意,余才钝思迟,实不能尔。
作文章每一更字,辄自转胜,但患懒,又所作多不能数省之耳。
洪年二十余,乃计作细碎小文,妨弃功日,未若立一家之言,乃草创子书。
会遇兵乱,流离播越,有所亡失,连在道路,不复投笔十余年,至建武中,乃定凡著《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颂诗赋百卷,军书檄移章表笺记三十卷,又撰俗所不列者,为《神仙传》十卷,又撰高尚不仕者,为《隐逸传》十卷又抄五经、七史、百家之言,兵事、方伎、短杂奇要三百一十卷,别有目录。
其《内篇》言神仙方药、鬼怪变化、养生延年、禳邪却祸之事,属道家;
《外篇》言人间得失,世事臧否,属儒家。
洪见魏文帝《典论》自叙,未及弹棋击剑之事,有意於略说所知,而实不数少所便能,不可虚自称扬。
今将具言,所不闲焉。
洪体纯性驽,寡所玩好,自总发垂髫,
(有脱文)
又掷瓦手抟,不及儿童之群,未曾斗鸡鹜,走狗马,见人博戏,了不目眄。
或强牵引观之,殊不入神,有若昼睡。
是以至今不知棋局上有几道樗蒲齿名。
亦念此辈末伎,乱意思而妨日月,在位有损政事,儒者则废讲诵,凡民则忘稼穑,商人则失货财。
至於胜负未分,交争都市,心热於中,颜愁於外,名之为乐,而实煎悴,丧廉耻之操,兴争竞之端,相取重货,密结怨隙。
昔宋闵公、吴太子致碎首之祸,生叛乱之变,覆灭七国,几倾天朝。
作戒百代,其鉴明矣。
每观戏者,渐恚交集,手足相及,丑詈相加,绝交坏友,往往有焉。
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多召悔吝,不足为也。
仲尼虽有昼寝之戒,以洪较之,洪实未许其贤於昼寝。
何则?昼寝但无益而未有怨恨之忧,斗讼之变,圣者犹韦编三绝,以勤经业,凡才近人,安得兼修,惟诸戏尽不如示一尺之书,故因本不喜而不为,盖此俗人所亲焉。
少尝学射,但力少不能挽强,若颜高之弓耳。
意为射既在六艺,又可以御寇辟劫,及取鸟兽,是以习之。
昔在军旅,曾手射追骑,应弦而倒,杀二贼一马,遂以得免死。
又曾受刀盾及单刀双戟,皆有口诀要术,以侍取人,乃有秘法,其巧入神。
若以此道与不晓者对,便可以当全独胜,所向无前矣。
晚又学七尺杖术,可以入白刃,取大戟,然亦是不急之末学。
知之譬如麟角凤距,何必用之?
过此已往,未之或知。
洪少有定志,决不出身,每览巢许、子州、北人石户、二姜、两袁、法真、子龙之传,
尝废书前席,慕其为人。
念精治五经,著一部子书,令後世知其为文儒而已。
後州郡及车骑大将军辟,皆不就。
荐名琅邪王丞相府,昔起义兵,贼平之後,了不修名诣府,论功主者,永无赏报之冀。
晋王应天顺人,拨乱反正,结皇纲於垂绝,修宗庙之废祀,念先朝之滞赏,并无报以劝来。
洪随例就彼,庚寅,诏书赐爵关中侯,食句容之邑二百户。
窃谓讨贼以救桑梓,劳不足录,金紫之命,非其始愿。
本欲远慕鲁连,近引田畴,上书固辞,以遂微志。
适有大例,同不见许。
昔仲由让应受赐而沮为善,丑虏未夷,天下多事,国家方欲明赏必罚,以彰宪典,小子岂敢苟洁区区懦志,而距私通之大制?
故遂息意而恭承诏命焉。
洪既著“自叙”之篇,
或人难曰:“昔王充年在耳顺,
道穷望绝,惧身名之偕灭,故自纪终篇。
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运,
方将解申公之束帛,登穆生之蒲轮,
耀藻九五,绝声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扬,
而务老生之彼务?”
洪答曰:“夫二仪弥邈,
而人居若寓,
以朝菌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
类春华之暂荣,未改旬而凋坠。
虽飞飙之经霄,激电之乍照,未必速也。
夫期赜犹奔星之腾烟,
黄发如激箭之过隙。
况或未萌而殒箨,
逆秋而雾瘁者哉?
故项子有含穗之叹,
扬乌有夙折之哀,
历览远古,逸伦之士,
或以文艺而龙跃,
或以武功而虎踞,
高勋著於盟府,
德音被乎管弦,
形器虽沈,
铄於渊壤,
美谈飘飘而日载,
故虽千百代,
犹穆如也。
余以庸陋,
沈抑婆婆,
用不合时,
行舛於世,
发音则响与俗乖,
抗足则迹与众迕。
内无金张之援,
外乏弹冠之友。
循途虽坦,
而足无骐驎;
六虚虽旷,
而翼非大鹏。
上不能鹰扬匡国,
下无以显亲垂名。
美不寄於良史,
声不附乎锺鼎。
故因著述之余,
而为自叙之篇,
虽无补於穷达,
亦赖将来之有述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抱朴子-外篇-自叙-译文
抱朴子名叫葛洪,字稚川,是丹阳句容人。他的祖先葛天氏,曾是古代统治天下的君王。后来降为列国,因此以国名为姓。葛洪的曾祖父曾任荆州刺史,王莽篡位时,他耻于事奉国贼,弃官归隐,与东郡太守翟义一起起兵,打算诛杀王莽,但被王莽击败,幸得赦免,于是称病隐居。王莽担心他家族势力强大,最终会有变故,于是将他迁往琅邪。葛洪的儿子葛浦庐起兵辅佐光武帝,立有大功。光武帝登基后,任命葛浦庐为车骑将军,后来又升任骠骑大将军,封下邳僮县侯,食邑五千户。
开国初期,侯的弟弟葛文,随侯出征,屡建战功。侯多次上书请求为葛文论功,但因为葛文是私从兄,没有军名,所以没有被考虑。侯说:“我和弟弟一同冒着箭矢石头,全身受伤,失去了右眼,却得不到任何回报。我如果只是用金钱和荣誉来安慰自己,那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自己上表请求转封给弟弟。皇帝看到他的高尚品德,特意同意了他的请求。葛文辞谢,不得已接受了爵位,为骠骑将军在博望里建宅舍。至今基础和基石仍然存在。他还分割了部分租秩来供奉官吏士兵,待遇如同两位将军。骠骑将军多次劝阻他,但他不听。骠骑将军说:“这样做只会让百姓更加劳苦,怎么能算是谦让呢?”于是他托辞其他事情,南渡长江,在句容安家。他的子弟亲自耕种,以典籍自娱。葛文多次派人迎接骠骑将军,但骠骑将军始终没有回来。他还派人守护博望的宅舍,希望骠骑将军能回来,以至于几代人都没有居住过。
葛洪的祖父学识渊博,研究精深,文艺成就高,当时无人能比。他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曾任吴国海盐、临安、山阴三县县令。后来入朝为官,历任吏部待郎、御史中丞、庐陵太守、吏部尚书、太子少傅、中书、大鸿胪、侍中、光禄勋、辅吴将军,封吴寿县侯。
葛洪的父亲以孝顺和友爱闻名,行为为士人所效仿,他阅读了所有书籍。他曾任吴国五官郎、中正、建城、南昌二县县令、中书郎、廷尉、平中护军、会稽太守。在晋军顺流而下,西部边境失守时,他被推荐为有文治武功的人才,朝野人士一致推举他。于是他被任命为五郡赴警。大都督赐予他五千亲兵,总领征军,守卫边疆。天命如此,人力无法支撑,所以君主恭敬地对待,天下如同宾客,葛洪因此以原官身份,被任命为郎中。他逐渐升迁至大中大夫,历任大中正、肥乡县令。县有二万户,是全州治理最好的县,他的德化特别突出,恩泽深厚,刑罚公正,民间有颂扬之声,路上没有奸邪之迹,他不占用公田,越界如同市场。极小的礼物都不接受,纸笔的使用都出自私人财产。刑罚虽然严厉,但禁止得当,不言而化。因病辞官,朝廷下诏任命他为吴王郎中令。他正直无私,进言可以替代不当,举荐善良,弹劾邪恶,军队和朝廷都井然有序。后来升任邵陵太守,在任上去世。
葛洪是君的第三个儿子。他出生较晚,受到父母的宠爱,没有早早地学习书史。十三岁时,他的父亲去世。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的教诲,饥寒交迫,亲自耕种,承受着艰苦的生活。多次遭遇战火,祖先的书籍损失殆尽。农闲时没有书籍可读,于是背着书箱徒步去借书。又一次失去了家,少有机会读到完整的书籍,更加努力地砍柴以换取纸笔,在营地里写书。因此,他未能及早涉猎文艺。常常缺乏纸张,每次写的东西都反复使用,很少有人能读懂。
十六岁时,他开始阅读《教经》、《论语》、《诗经》、《易经》。由于贫穷,无法远行寻找师友,见识短浅,思考不深,对大义理解不深,但他贪图广泛阅读,对各种书籍都能默诵精通。他曾阅读过的书籍,从经典、诸史、百家之言,到短篇杂文,近万卷。由于他记性差,又少文才,意志不坚定,所知甚少,也难免有迷惑,但写作时还能有所引用,最终没有成为纯粹的儒者,也不适合做传授知识的老师。对于河洛图纬,他一看就放下,无法深入研究。他不喜欢星象、算术、九宫、三棋、太一飞符之类的书籍,根本不涉猎。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辛苦且没有意义。
晚年学习风角望气、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略地了解了其中的含义,但并不深入研究。他也认为这些事情都是为人所用,与自己的兴趣不符,不如省略这些,于是又放弃了。根据《别录》和《艺文志》,共有万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自魏代以来,群文增多,是过去的几倍,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所见所闻的局限性。江表的书籍,虽然相通,但并不完备,他曾想去京师寻找奇异的书籍,但正逢大乱,半路而返。他常常自叹遗憾。如今年纪渐长,志向衰退,只想着损之又损,无为而治,偶尔耕种,苟且生存。
葛洪为人,性格木讷,性情迟钝,口才笨拙,外貌丑陋,但从不自夸。他的冠履破旧,衣服有时破烂,有时也不以为意。世俗的服饰经常改变,有时宽领大带,有时紧身长袖,有时长裙拖地,有时短衣不蔽脚。葛洪希望保持传统,不随世俗变化。他说话直率,杜绝玩笑,如果不合时宜,整天沉默不语。因此,人们都称他为抱朴之士。因此,他著书立说,也以此自号。
葛洪体质虚弱,多病,贫穷没有车马,无法步行,即使是步行也不喜欢。他还痛恨世俗的陋习,舍本逐末,交游不慎,所以选择放下笔,闲居在家,守静门而不追求世俗。至于权贵之人,即使在暗中,也没有人认识他。他的衣服不能御寒,房屋漏水,食物不足,名声不出门,但他并不担忧。贫穷没有仆人,篱笆破损,庭院中长满了荆棘,台阶上被野草堵塞,雨后泥泞,他披荆斩棘出门,踩着草进入室内,评论者认为他远离世俗,不近人情。他的生活简朴,不懂得拜访权贵。因此,他最初没有拜访过官长。至于参加大丧、探望病患,他内心想要自勉,勉强自己必须到达,但身体虚弱。常常被人讥讽。葛洪引咎自责,但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如果自己没有多余的东西,而疾病又使他的心意违背,他只是无愧于心而已,又何必在乎别人是否了解他呢?只有明智的人,才会理解他的抱朴,不是因为他要养尊处优。
世人大多羡慕亲近权贵,推举暗室中的秘密,葛洪认为了解人非常困难,即使是圣人也很难。浮华杂乱的人际交往,口是心非,无益有害。他虽然不能像朱公叔那样完全断绝这些关系,但必须清澄详尽,才能处理这些关系。因此,他遭到了许多人的憎恨,但他并不改变。那些追求权势地位的人,看到他与众不同,就挑剔他,认为他傲慢无礼,轻视世俗。但葛洪为人行事,自信而坚定,对毁誉置若罔闻。
对于那些接近的人,有些人依仗自己的长处而轻视别人的短处。我作为儒者的末流,与人交谈时,总是根据我所知道的来谈论,不强求他们去了解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在与学士辩论时,我总是提出核心观点。如果遇到那些只看到短处、难以理解深意的人,我只简要地说明意思,只希望他们能有所领悟,而不是深入探讨,以免他们无法回心转意。
对于那些显然无法交流的人,即使他们有问题,我也常常以不知道为由推辞,以免浪费口舌。
我性格深处不喜欢麻烦官长,从小到大,我曾救助过几位受压迫的朋友,不得已时,我也会向在位者进言,但那些人都不了解我对他们的关心。我不忍看到他们陷入不合理的境地,所以暗中帮助他们。
对于那些虽然亲近但与我无关的人,在处理事务时,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责备他们。至于粮食短缺的紧急情况,合制药剂时,我会召唤朋友帮忙,如果有人帮助,我也不会推辞。
接受别人的帮助,我一定会慢慢地回报,而不让他们察觉。对于不属于我圈子的人,我不会随便接受他们的馈赠。
我有十天左右的粮食储备,如果有人需要帮助,我会分给他们;如果我自己也不够,我也不会牺牲自己的粮食。
我不做过于琐碎的行为,也不去计较微小的廉洁。
村里的人认为我是好守规矩的人,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带着酒菜来找我,即使他们不是我的同辈,我也不会拒绝。
之后有人来回报,我也不会立即回应。我曾说过,史云不与兄弟共餐,华生对待亲近的朋友很讲究清洁,这些都是为了名声而采取的虚伪行为,不是朝廷应有的度量。
我特别痛恨那些没有道义的人,他们不勤劳于农桑等基本职业,却渴望不正当的奸利。那些在乡里被推崇的人,通过卖官职来获取回报;有威势的人,则通过解符疏来索要财物。有的人收受贿赂,有的人冤枉有理的人家。有的人成为逃犯的藏身之地,而招待逃犯;有的人强迫百姓服役,妨碍公共事务;有的人强收财物,以获取高价;有的人占据市场,夺取百姓的利益;有的人夺取他人的田地,抢夺孤弱者的产业。他们在官府之间鬼鬼祟祟,以谋取私利,在家里向妻妾炫耀,在外面追求名利。
对于这样的人,我不与他们交往。因此,俗人憎恨我,自然与我疏远,所以街上没有车马的痕迹,厅堂没有异心的宾客,庭院可以设下捕鸟的网,而桌椅上积满了灰尘。
从我有了认识能力到即将老去,我从未说过别人的是非,也没有说过别人的私事,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即使仆人有所短处,有所羞耻的事情,我也不拿他们开玩笑。我从未评论过人物的优劣,也不喜欢批评别人的喜好或厌恶。如果被长辈逼迫询问,我无法推辞,评论别人时,我只列举他们的优点。
评论文章时,我只挑选其中的优点,而不指出缺点,所以没有毁誉的怨恨。贵族们有时会问我对官吏、民众的看法,对于清廉高雅、闲适有才能的人,我会指出他们的优点;对于贪婪暴虐、愚昧无知的人,我会说不太了解。
因此,我常常受到批评,被认为过于保护他人,不能明确地分辨是非,不能让黑白分明,但我始终不敢改变。
每当我看到世人喜欢评论人物时,比较他们的地位,未必恰当,而表扬或批评,有时也会失准。
看到被赞扬的人,他们自以为得到了应得的赞誉,未必真的有德;看到被攻击的人,他们会恨之入骨,比血仇还要深。
我更加以此为戒,所以不再谈论士人。
即使是同宗族的人,我也将他们的评价交给家族,不会轻视他们的价值。
有人批评我,我回答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法理上应该是容易理解的。如果有人问我,让我把自己比作古人,或者让我自己评价自己,我实际上不知道自己能与谁相提并论。何况不是我自己,怎么能为我评定呢?汉末的风气败坏,朋党之争,许子将等人,凭借口才争斗。争论辩论,门派之间成为仇敌。所以汝南人士不再有定论,而是有了月旦评。魏武帝也深恶痛绝,想要消灭他们,于是他们四处逃亡,几乎被消灭。前车之鉴不远,可以从中得到教训。而且人的本质不容易了解,即使是父兄也不一定完全了解子弟,与我相同的人就一定是好的吗?与我不同的人就一定是坏的吗?有的人开始时很好,但最终却失败了,唐尧、公旦、仲尼、季札,都有不完全满意的地方,没有理由用近人的浅见来轻率评价人物。这些都是为了那些伟大的圣人而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在大安年间,石冰作乱,六个州的地方,草木凋零,背离正义,站在叛逆的一方。义军大都督邀请我担任将兵都尉,多次敦促,既担心家乡被敌人占领,又忧虑祸患深重。古人有急难相救的道义,又害怕军法,不敢坚持自己的意志,于是招募了几百人,与其他军队一起前进。曾攻打敌人的别将,攻破敌营的那天,钱币和布匹堆积如山,珍宝遍布地面,其他军队都放下武器去收拾财物,一辆接着一辆,一担接着一担。
但我只命令我所带领的人,不得擅自离开行列。有士兵捡到财物,我就立即处决以示众。于是没有人敢丢弃武器,果然有几百个伏兵出来攻击其他军队。其他军队全部出动,没有部队,人马都背着重物,没有战斗的意志。结果惊慌失措,死伤惨重,几乎无法振作。只有我的军队整齐有序,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我帮助其他军队避免了崩溃,我有很大的功劳。
后来在其他战斗中,我斩杀了敌人的小头目,缴获了很多敌首,并向幕府献上了战功。因此,大都督封我为伏波将军,按照惯例给了我一百匹布。其他将领大多把布匹收起来,或者送回家,但我把布分给了将士,以及帮助了贫困的朋友,剩下的十匹,我直接用来买肉买酒,招待将领和官员。当时我成了人们私下里谈论的美谈。
事情平定后,洪放下了武器,脱去了铠甲,直接前往洛阳,想要广泛寻找异书,根本不考虑战功。他私下里羡慕鲁连不接受聊城的金币,包胥不接受楚国赏赐,成功后不居功自傲。恰逢上国大乱,北方道路不通。而陈敏又在江东反叛,回家的路被阻断。这时有老朋友谯国嵇君道,被任命为广州刺史。于是他上表请求让洪做参军。虽然不是他乐意的事情,但是可以借此机会避难南方,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被派遣先行催促军队,但嵇君道后来遇害,于是他停在了广州。频繁被节将邀请任职,但他都没有接受。他常常思考富贵可以逐渐获得却不能突然得到,其中的烦恼,也足够让人劳累。而且荣华地位和利益,就像寄居他乡的人一样,既不是常有的东西,又无法阻止它们离去。声名显赫的人会消失,显赫的人会灭亡,就像春天的花朵,转瞬即逝,得到它不高兴,失去它又怎么悲伤?悔恨和忧虑,无法言表。这是不可为的。而且我自认为性格懒惰而才华有限,用懒惰的性格和有限的才华,即使勉强自己,也难以获得大的名位而避免麻烦,何况我做不到呢?不如修炼松乔之道,这在我自己,而不在于他人。我将攀登名山,服食丹药,修养性情。不是因为有什么废弃的,事情不能兼顾,如果不是完全放弃世俗事务,那么为何要修炼清静呢?而且知道这一点确实很难,也无法珍惜提问与人讨论。因此,车马的足迹,不经过权势之家的领域;片纸只字,不与在位之家交往。在士林之中,虽然不能完全退出,但那些主动拜访的客人,我也不能拒绝,这样会妨碍我的工作,无法专一,于是感叹道:“山林之中没有道。而古代修道的人,之所以进入山林,确实是想要远离喧嚣,使心不乱。现在我将继续我的本志,离开家乡,前往嵩山,寻找方平梁公的足迹。”
先前所作的子书内篇和外篇,已经下了功夫,现在再整理一番,以示将来。洪在十五六岁时,所作的诗赋杂文,当时自己认为可以流传于世,到了弱冠之年,更加仔细地审视,发现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天赋未必有所增加,只是阅读的范围更广,对美丑有了区分。于是大加删减,只保留了一小部分。现在除了所作的子书,杂文还剩下百卷,也没有完全确定增删的理据,而且多了一些悲愤,没有时间去整理。别人的文章完成,就会感到满足,而我才思迟钝,实在做不到这样。写文章每次修改一个字,都会觉得自转胜,只是担心懒惰,而且所作的文章很多都不能多次校对。洪二十多岁时,才开始计划写一些琐碎的小文章,觉得这样浪费时间,不如确立一家之言,于是开始草创子书。遇到战乱,流离失所,有所遗失,连续在路上,十多年没有再提笔。到了建武年间,才定下凡著《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颂诗赋百卷,军书檄移章表笺记三十卷,还撰写了俗世不常提到的《神仙传》十卷,又撰写了高尚不仕者的《隐逸传》十卷,还抄录了五经、七史、百家之言,兵事、方术、短杂奇要三百一十卷,另外还有目录。其中《内篇》讲述神仙方药、鬼怪变化、养生延年、驱邪避祸的事情,属于道家;《外篇》讲述人间的得失,世事的好坏,属于儒家。洪看到魏文帝《典论》中的自叙,没有提到弹棋击剑的事情,有意简要地说说所知,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能做的,不能虚夸自己。现在将要详细地说,我所不熟悉的。
洪性格纯朴而懒惰,没有什么爱好,自幼年起,就喜欢掷瓦、抟泥,不如其他儿童喜欢群聚。未曾斗鸡、鹜、狗、马,看到别人下棋,也完全不感兴趣,就像白天睡觉一样。因此至今也不知道棋盘上有几道线,以及骰子的名字。也认为这些低级技艺,会扰乱人的心思,浪费时光。在位者会损害政事,儒者会荒废讲诵,平民会忘记耕种,商人会失去财物。至于胜负未定,争斗在市井之间,内心火热,外表愁苦,称之为乐,实际上却是煎熬,丧失了廉耻,引发了争斗,互相争夺财富,秘密结怨。过去宋闵公、吴太子导致了碎首之祸,引发了叛乱,灭亡了七国,几乎倾覆了天朝。作为对后世的警戒,其教训是明显的。每次看到下棋的人,都会逐渐感到愤怒和不满,手脚相争,恶语相向,断绝交情,破坏友谊,常常发生。怨恨不在于大小,多会招致悔恨,不值得去做。孔子虽然有白天睡觉的戒律,与我相比,我实在不认为他比白天睡觉更有贤德。为什么呢?白天睡觉只是无益而没有怨恨的忧虑,而斗讼之事,即使是圣人也要韦编三绝,勤奋经业,普通人怎么可能兼修呢?只有各种游戏,都不如看一尺之书,所以我因为本不喜欢而不参与,大概这就是俗人所喜欢的。
洪年少时曾学射箭,但因为力量小,不能拉满强弓,就像颜高的弓一样。他认为射箭既然是六艺之一,既可以御敌,又可以打猎,所以学习了射箭。过去在军旅中,曾亲手射倒追兵,箭响即倒,杀了两名敌人和一匹马,因此得以幸免于死。还曾学习使用刀盾和单刀双戟,都有口诀和技巧,用来取敌,还有秘法,技巧高超。如果用这些技巧与不懂的人对抗,就可以全胜,所向披靡。晚年又学习了七尺杖术,可以刺入白刃,夺取大戟,但这也是一种不急之末学。知道这些就像麒麟的角、凤凰的距一样,何必使用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再去了解。
洪年少时就有坚定的志向,决不出仕,每次看到巢父、许由、子州、北人石户、二姜、两袁、法真、子龙等人的传记,都会放下书卷,羡慕他们的为人。想着精研五经,写一部子书,让后世知道他是个文人而已。后来州郡和车骑大将军征召,他都没有接受。有人推荐他到琅邪王丞相府,过去起义兵,贼人平定后,他不去修名求官,讨论功绩的人,永无赏赐的希望。晋王顺应天意和民心,拨乱反正,挽救了即将崩溃的皇纲,恢复了废弃的宗庙祭祀,思考先朝的滞赏,并没有用来劝勉后人。洪按照惯例接受了征召,庚寅年,诏书赐封他为关中侯,食邑句容二百户。他私下认为,讨伐贼人是为了拯救家乡,功劳不值得记录,金印紫绶的命令,不是他最初的愿望。本来想要远慕鲁连,近效仿田畴,上书坚决辞谢,以实现自己的小志。但恰好有大例,同被拒绝。过去仲由推辞接受赏赐而阻止了好事,叛贼未平,天下多事,国家正想要明确赏罚,以彰显法典,我怎么能因为区区洁癖的懦弱之志,而违背私通的大制呢?所以最终放弃念头,恭敬地接受诏命。
洪先生已经写好了《自叙》这篇文章,有人难为他说:‘过去王充在六十岁时,对道义感到绝望,担心自己的名声会随着生命的结束而消失,所以自己写下最后一篇作品。先生您刚开始事业的时候,正是国家政治清明的时候,正准备解开申公的束帛,登上穆生的蒲轮,闪耀着才华,声名远扬,为什么会感到自己的名声没有得到传播,而只关注那些陈旧的事情呢?’
洪先生回答说:‘天地广大无边,而人的一生就像寄居在这里一样。就像朝菌那样短暂地闪耀,不一会儿就枯萎了,就像春天的花朵那样,不久就凋谢了。即使是疾风在天空疾驰,闪电瞬间照亮,也不一定能够迅速消逝。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就像流星划过天空的烟雾,就像头发花白的人箭一般地流逝。更不用说那些在未成熟时就夭折的人,提前经历秋天的萧瑟了。
所以项子有含穗的感叹,扬乌有早逝的悲哀。纵观古代,超群出众的人,有的通过文学艺术像龙一样腾跃,有的通过武功像虎一样雄踞,他们的伟大功勋记录在盟府中,他们的德行被传唱在乐器的弦上,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沉没,但他们的光辉仍然照耀在深渊之中,美好的传说飘荡在岁月里,所以即使过了千百代,依然如同昨日。
我因为自己的平庸和浅薄,被压制在底层,我的行为与时代不合,行为也与世俗相悖。我的声音与俗世不同,我的步伐与众不同的。内部没有像金张那样的支持,外部缺乏像弹冠相庆那样的朋友。虽然道路平坦,但我的脚没有神马那样的力量;虽然空间广阔,但我的翅膀不是大鹏那样的雄鹰。在上不能像鹰扬一样扶危救国,在下不能显亲扬名。
我的美名没有寄托在优秀的史书中,我的名声也没有在钟鼎上流传。所以我在著述之余,写了这篇自叙,虽然对成就和挫折没有帮助,但也许将来会有记述我的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抱朴子-外篇-自叙-注解
抱朴子:指葛洪,其字稚川,是道教内丹术的著名代表人物,所著《抱朴子》是道教的重要经典。
丹阳句容:丹阳是古县名,句容是今江苏省镇江市下辖的一个市辖区,葛洪的出生地。
葛天氏:传说中远古时期的部落首领,葛洪自称其先祖。
荆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一个州的行政、军事等事务。
王莽:西汉末年的权臣,后来篡位称帝,建立新朝。
光武:即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光武帝。
车骑:古代武官的官职,相当于车骑将军。
骠骑大将军:古代武官的官职,掌管禁军,地位较高。
下邳僮县侯:古代的封号,下邳僮县是地名,侯是封号。
租秩:古代官职的俸禄。
文辞:文章,文采。
博望里:地名,指博望镇。
经国之才:治理国家的才能。
庐陵太守:古代官职,负责一个县的行政、军事等事务。
中书:古代官职,掌管机密文书。
大鸿胪:古代官职,掌管外交事务。
侍中:古代官职,皇帝的近臣,参与朝政。
光禄勋:古代官职,掌管宫廷膳食。
辅吴将军:古代官职,负责辅佐吴国。
吴寿县侯:古代的封号,吴寿县是地名,侯是封号。
五官郎:古代官职,掌管宫廷礼仪。
中正:古代官职,负责官吏的考核。
建城、南昌二县令:古代官职,负责建城和南昌两个县的行政事务。
廷尉:古代官职,掌管司法。
平中护军:古代官职,负责宫廷警卫。
会稽太守:古代官职,负责会稽郡的行政事务。
郎中令:古代官职,掌管宫廷警卫。
弼违:纠正错误。
邵陵太守:古代官职,负责邵陵郡的行政事务。
河洛图纬:古代道教的重要文献。
星书:古代占星术的书籍。
算术九宫三棋太一飞符:古代占卜术中的各种符号和术语。
风角望气:古代占卜术的一种,通过观察风向和云气来预测吉凶。
三元遁甲:古代占卜术的一种,通过推算天干地支来预测吉凶。
六壬:古代占卜术的一种,通过推算天干地支来预测吉凶。
太一:古代占卜术的一种,通过推算天干地支来预测吉凶。
子书:指学术论文或专著。
素志:个人的志向。
博涉之业:广泛涉猎的学问。
抱朴之士:指那些守道、不随波逐流的人。
尪羸:瘦弱的样子。
弊俗:恶劣的风俗。
趋从:追随,巴结。
豫亲之好:亲近的关系。
朱公叔:古代人物,指有道德的人。
驰逐苟达:追求名利,不顾道义。
侧立势门:站在权势之门旁边的人,指那些巴结权贵的人。
患近人:指那些亲近的人,这里可能指朋友或同僚。
恃其所长:依靠自己的长处或优势。
轻人所短:轻视别人的短处或不足。
洪忝为儒者之末:洪谦称自己是儒者的末流,表示自谦。
常度其所知而论之:常常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发表议论。
不强引之以造彼所不闻也:不强求别人接受自己未曾听闻的观点。
辩识:辩论和识别。
纲领:主要原则或大纲。
惜短:吝啬或不愿意展示自己的短处。
心义:内心的意义或意图。
发寤:启发或觉悟。
干烦官长:打扰或麻烦官长。
救知己之抑者:救助那些被压抑的朋友。
在位者:担任官职的人。
恤:关心。
非理:不合理的行为。
粮用穷匮急:粮食和用品极度匮乏。
合汤药:配制汤药。
朋类:朋友或同类。
非类:非同类,即不熟悉或不信任的人。
皎皎之细行:光明磊落的行为。
察察之小廉:过于细小的廉洁。
良守善者:好的守卫和善良的人。
俦匹:同类或相匹配的人。
廊庙之远量:朝廷或高位的远见。
无义之人:没有道义的人。
农桑之本业:农业和手工业的基础行业。
奸利:非法或不道德的利益。
乡论者:在乡里中受人尊敬的人。
选举:选举官员。
谢:报酬或礼物。
符疏:官府的文书或命令。
逋逃之薮:逃犯聚集的地方。
亡命之人:逃亡的人。
民丁:成年男子,指劳动力。
公役:公共事务或义务劳动。
锢市肆:控制市场。
孤弱之业:孤寡或弱者的产业。
窥掊克之益:窥视并夺取利益。
皂白区分:明确区分是非。
仆竖:奴仆或低贱的人。
所短:短处或不足。
所羞之事:感到羞耻的事情。
论评人物之优劣:评论人物的优点和缺点。
诃谴:责备或谴责。
好论人物:喜欢评论人物。
伦匹:同类或相匹配的人。
月旦之评:每月初一日的评价,指对人物的品评。
朋党分部:结党营私。
口舌取戒:用言语争斗来获取利益。
门宗成雠:家族之间结仇。
定价:评价或定位。
喽喽管见:狭隘的见识。
管见荧烛之明:比喻见识短浅。
上圣大贤:指古代的圣人或贤人。
大安中:指某个朝代的大安年间。
石冰作乱:石冰发动叛乱。
六州之地:六个州的地方。
柯振叶靡:树木凋零,形容景象凄凉。
违正党逆:背离正义,结党营私。
大都督:高级军事指挥官。
募合数百人:招募了几百人。
行陈:军队的行列。
徇:示众,以儆效尤。
伏贼:潜藏的敌人。
狼藉:混乱不堪。
伏波将军:古代的一种军事官职。
布百匹:一百匹布。
擅一日之美谈:在一天之内成为美谈。
幕府:古代将帅的府邸,这里指军事指挥中心。
洪:指洪迈,字文敏,南宋著名文学家、史学家。
投戈释甲:放下武器,脱下铠甲,比喻停止战争。
洛阳:古都,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是东汉、魏、西晋等朝代的都城。
鲁连:即鲁仲连,战国时期著名纵横家,以不受聊城之金著称。
包胥:春秋时期楚国大夫,以不纳存楚之赏闻名。
成功不处:功成不居,指功成后不贪图功名利禄。
上国:古代对中央政府的尊称。
大乱:严重的动乱或战乱。
北道不通:北方的道路不通,指道路被阻断。
陈敏:三国时期吴国将领,曾在江东反叛。
江东:指长江以东地区,古时吴国的地盘。
归途隔塞:回家的路被阻断。
谯国嵇君道:指谯国(今安徽亳州)的嵇君道。
广州刺史:广州的地方行政长官。
参军:古代官职,相当于现代的副职。
避地:躲避战乱或政治迫害。
黾勉:努力,尽力。
节将:高级将领。
渐得:逐渐获得。
顿合:突然获得。
屑屑:繁琐的事务。
荣位势利:荣耀的地位和利益。
寄客:寄居他乡的人。
去不可得留:去了就回不来。
隆隆者绝,赫赫者灭:声势浩大的事物最终会消亡。
春华:春华,春天的花朵,比喻美好的事物。
凋落:凋谢,比喻事物的消亡。
悔吝:后悔和遗憾。
忧惧兢战:忧虑、恐惧、紧张不安。
不可为也:不可以这样做。
笃懒:非常懒惰。
短才:才能有限。
翕肩屈膝:低声下气,屈服。
趋走风尘:奔波劳碌。
名位:名声和地位。
患累:麻烦和困扰。
修松乔之道:修习道家养生之道。
在我而已:取决于自己。
不由於人:不受他人影响。
名山:著名的山,常指隐居之地。
服食养性:服用药物,修养性情。
玄静:道家修炼的境界,指内心的宁静。
车马之迹:车马行过的痕迹。
贵势之域:权贵和势力的领域。
片字之书:一纸书信。
在位之家:当权者的家庭。
士林:指士人阶层。
意不能拒:不愿意拒绝。
妨人所作:妨碍自己的事情。
专一:专心致志。
嵩岳:即嵩山,位于河南省登封市,是五岳之一。
方平梁公:指方平,字梁公,东汉时期著名隐士。
弱冠: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年。
诗赋杂文:诗歌、赋文和散文。
妍媸之别:美丑的区别。
制:创作。
兵乱:战乱。
流离播越:流离失所,四处漂泊。
亡失:丢失。
连在道路:连续在道路上。
不复投笔:不再写文章。
建武: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
内篇:指《内篇》二十卷。
外篇:指《外篇》五十卷。
碑颂:刻在碑上的颂词。
檄移:古代官府文书。
章表:古代官府文书。
笺记:简短的信件。
神仙传:介绍神仙人物的传记。
隐逸传:介绍隐士的传记。
百家之言:诸子百家的著作。
方伎:古代指各种技艺。
短杂奇要:简短而杂乱的要点。
目录:图书或文章的目录。
神仙方药:道家的神仙养生之术和药物。
鬼怪变化:道家的法术和变化之术。
养生延年:养生保健,延年益寿。
禳邪却祸:驱邪避灾。
属道家:属于道家。
世事臧否:对世事的好坏进行评价。
属儒家:属于儒家。
魏文帝《典论》:魏文帝曹丕的《典论》。
弹棋击剑:古代的娱乐活动。
自叙:自叙,即自传,是自己写的传记,记录自己的生平事迹和思想。
弹棋: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
击剑:古代的一种武术。
略说所知:简单地说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不数少所便能:不是很少就能做到的。
虚自称扬:夸大其词,自吹自擂。
具言:详细地说。
所不闲焉:不熟悉的事情。
体纯性驽:身体纯朴,性格愚钝。
寡所玩好:没有太多爱好。
总发垂髫:头发很短。
掷瓦手抟:扔瓦片,用手抓。
不及儿童之群:不如其他孩子。
斗鸡鹜:斗鸡和斗鸭。
走狗马:骑马。
博戏:赌博游戏。
目眄:看。
末伎:低级的技艺。
乱意思:扰乱思想。
妨日月:浪费时间。
损政事:损害政治事务。
废讲诵:废弃讲学。
忘稼穑:忘记农业。
失货财:失去财物。
心热於中,颜愁於外:内心热情,外表愁眉苦脸。
名之为乐,而实煎悴:称为快乐,实际上是煎熬。
丧廉耻之操:丧失了廉洁和耻辱。
兴争竞之端:引起争斗。
相取重货,密结怨隙:互相争夺财物,暗中结怨。
宋闵公:春秋时期宋国国君。
吴太子:春秋时期吴国太子。
碎首之祸:头破血流的大祸。
叛乱之变:叛乱的事件。
覆灭七国:灭亡了七个国家。
几倾天朝:几乎倾覆了天朝(指周朝)。
韦编三绝:孔子韦编三绝,形容勤奋学习。
经业:经书的学习。
兼修:同时修养。
示一尺之书:展示一尺长的书籍,指展示自己的才华。
本不喜而不为:本来就不喜欢,所以不做。
俗人所亲:俗人喜欢的事情。
学射:学习射箭。
挽强:拉开强弓。
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古代的六种基本技能。
御寇辟劫:抵御强盗,避免劫难。
取鸟兽:猎取鸟兽。
刀盾:古代的武器,刀和盾牌。
单刀双戟:古代的武器,单刀和双戟。
口诀要术:口诀和要领。
侍取人:伺机攻击敌人。
秘法:秘密的方法。
当全独胜:完全可以独占鳌头。
所向无前:所向披靡。
七尺杖术:七尺长的杖术。
入白刃:进入白刃之中。
取大戟:夺取大戟。
不急之末学:不是急需的末学。
麟角凤距:比喻珍贵而稀少的东西。
过此已往:从这以后。
未之或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定志:立下坚定的志向。
不出身:不出仕做官。
巢许:巢父和许由,古代的隐士。
子州:古代的隐士。
北人石户:北方的隐士。
二姜:指姜子牙和姜太公,古代的贤臣。
两袁:指袁绍和袁术,东汉末年的军阀。
法真:法正,字法真,三国时期蜀汉的谋士。
子龙:赵云,字子龙,三国时期蜀汉的名将。
精治五经:精通五经。
一部子书:一部学术论文或专著。
州郡:地方行政区域。
车骑大将军:古代的高级军职。
辟:征召。
琅邪王丞相府:琅邪王氏的丞相府,指权贵之家。
起义兵:起兵反抗。
贼平:平定叛乱。
了不修名:毫不追求名声。
论功主者:论功行赏的人。
永无赏报之冀:永远没有得到赏赐的希望。
拨乱反正:平定混乱,恢复秩序。
结皇纲於垂绝:挽救即将崩溃的皇权。
修宗庙之废祀:恢复废弃的宗庙祭祀。
念先朝之滞赏:考虑先朝未完成的赏赐。
并无报以劝来:并没有给予奖赏来鼓励将来。
随例就彼:按照惯例去那里。
庚寅:干支纪年法中的一个年份。
诏书:皇帝的命令。
赐爵:授予爵位。
关中侯:古代的一种爵位。
食句容之邑二百户:享受句容地区二百户的赋税。
讨贼:讨伐叛贼。
救桑梓:拯救家乡。
劳不足录:功劳不值得记录。
金紫之命:授予的金印和紫绶。
非其始愿:不是他的初衷。
上书固辞:上书坚决辞谢。
大例:大的规矩。
同不见许:同样没有被允许。
仲由让应受赐而沮为善:仲由拒绝接受赏赐,阻止了做善事。
丑虏未夷:敌虏还未被消灭。
天下多事:天下纷乱。
国家方欲明赏必罚:国家正想明确赏罚。
宪典:法律准则。
苟洁区区懦志:苟且保持自己微小的清高志向。
距私通之大制:拒绝私人的恩赐。
恭承诏命:恭敬地接受皇帝的命令。
耳顺:耳顺,指人到了六十岁,听觉好,能听从各种意见,也比喻人到了六十岁,心态平和,能接纳各种事物。
道穷望绝:道穷望绝,指道路走到尽头,希望破灭。
自纪终篇:自纪终篇,指自己记录自己的生平,完成传记。
始立之盛:始立之盛,指刚开始建立的事业或地位处于鼎盛时期。
有道之运:有道之运,指国家政治清明,社会风气良好的时期。
解申公之束帛:解申公之束帛,指解开申公赠送的礼物,比喻得到申公的赏识和提拔。
登穆生之蒲轮:登穆生之蒲轮,指乘坐穆生赠送的蒲轮车,比喻得到穆生的帮助和支持。
耀藻九五:耀藻九五,指光辉照耀,比喻才能出众。
绝声昆吾:绝声昆吾,指声音传遍昆吾之地,比喻名声远扬。
朝菌:朝菌,一种朝生暮死的菌类,比喻生命短暂。
晷:晷,古代计时的器具,这里指时间。
殄瘁:殄瘁,枯萎,这里指生命的消逝。
凋坠:凋坠,凋谢坠落,这里指生命的结束。
飞飙:飞飙,暴风,这里比喻时间飞逝。
经霄:经霄,穿越天空,这里指时间流逝得很快。
激电:激电,闪电,这里比喻时间短暂。
乍照:乍照,突然照耀,这里指时间短暂地闪现。
期赜:期赜,时间短暂,这里指生命的短暂。
黄发:黄发,老年人头发由白转黄,这里指老年。
激箭:激箭,飞快的箭,这里比喻时间飞逝。
过隙:过隙,从缝隙中穿过,这里指时间飞逝。
殒箨:殒箨,枯萎,这里指生命的结束。
逆秋而雾瘁:逆秋而雾瘁,指秋天还未到就枯萎,比喻生命过早结束。
项子:项子,指古代的一位贤人。
含穗之叹:含穗之叹,指项子感叹自己未能实现抱负。
扬乌:扬乌,指古代的一位贤人。
夙折之哀:夙折之哀,指扬乌感叹自己早年去世的悲哀。
盟府:盟府,古代国家收藏盟约和文书的地方,这里指国家的重要文献。
德音:德音,美好的名声。
管弦:管弦,指音乐,这里指美好的名声流传于世。
形器:形器,指人的身体和容貌。
沈:沈,沉没,这里指被遗忘。
铄於渊壤:铄於渊壤,像熔金一样沉入深渊,这里指名声不朽。
美谈:美谈,美好的传说。
日载:日载,一天天积累,这里指名声流传日久。
庸陋:庸陋,平庸浅薄,这里指自己的才能平庸。
沈抑婆婆:沈抑婆婆,沉沦压抑,这里指自己的境遇不佳。
用不合时:用不合时,才能不被时代所需要。
行舛於世:行舛於世,行为不合时宜,这里指自己的行为与众不同。
发音:发音,说话。
响与俗乖:响与俗乖,声音与世俗不同,这里指自己的言论与众不同。
抗足:抗足,行走。
迹与众迕:迹与众迕,行迹与众人不同,这里指自己的行为与众不同。
金张:金张,指古代权贵家族。
援:援,帮助。
弹冠:弹冠,指古代士人整理帽子,准备做官,这里指朋友帮助。
骐驎:骐驎,古代骏马,这里比喻才能出众的人。
六虚:六虚,指天地四方上下,这里指宇宙。
大鹏:大鹏,古代传说中的大鸟,这里比喻才能出众的人。
鹰扬:鹰扬,像鹰一样飞翔,这里比喻英勇有为。
匡国:匡国,挽救国家,这里指为国家效力。
显亲垂名:显亲垂名,使家人显赫,名声流传后世。
良史:良史,优秀的史官。
锺鼎:锺鼎,古代的乐器和礼器,这里指历史记载。
著述:著述,撰写著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抱朴子-外篇-自叙-评注
洪既著‘自叙’之篇,或人难曰:‘昔王充年在耳顺,道穷望绝,惧身名之偕灭,故自纪终篇。’此句以王充为例,对比洪自身的处境。王充在晚年,面对人生道路的尽头,担忧自己的名声也将随之消失,因此撰写自纪以作总结。此句反映了古人对生命无常和名声传承的思考。
‘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运,方将解申公之束帛,登穆生之蒲轮,耀藻九五,绝声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扬,而务老生之彼务?’此句中,‘先生’指洪,‘有道之运’指当时社会政治清明、文化繁荣的时期。洪在此表达了自己处于盛世,有着施展才华的机会,为何不努力让名声远扬,却沉溺于自叙之中。
洪答曰:‘夫二仪弥邈,而人居若寓,以朝菌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类春华之暂荣,未改旬而凋坠。’此句以天地广阔,人生短暂为喻,表达了洪对生命无常的感慨。朝菌和春华的比喻,强调生命的短暂和脆弱。
‘虽飞飙之经霄,激电之乍照,未必速也。’此句进一步强调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暂,即使是飞飙和激电这样的瞬间,也未必能阻止时间的流逝。
‘夫期赜犹奔星之腾烟,黄发如激箭之过隙。’此句运用奔星和激箭的比喻,形象地描绘了时间的飞逝和生命的短暂。
‘况或未萌而殒箨,逆秋而雾瘁者哉?’此句进一步表达了对生命无常的忧虑,即使是在生命尚未开始时,也可能遭遇不幸。
‘故项子有含穗之叹,扬乌有夙折之哀,历览远古,逸伦之士,或以文艺而龙跃,或以武功而虎踞,高勋著於盟府,德音被乎管弦,形器虽沈,铄於渊壤,美谈飘飘而日载,故虽千百代,犹穆如也。’此句回顾历史,提到了许多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他们或以文艺成就,或以武功立业,他们的功绩和德行被后世传颂,即使历经千百年,依然被人们铭记。
‘余以庸陋,沈抑婆婆,用不合时,行舛於世,发音则响与俗乖,抗足则迹与众迕。’此句中,洪自谦地说自己才学平庸,行事不合时宜,与众不同。
‘内无金张之援,外乏弹冠之友。’此句表达了自己在人际关系上的孤立无援。
‘循途虽坦,而足无骐驎;六虚虽旷,而翼非大鹏。’此句以骐驎和大鹏比喻自己的才能有限,无法像它们一样翱翔天际。
‘上不能鹰扬匡国,下无以显亲垂名。’此句表达了洪对自己无法为国家做出贡献,也无法让家族声名远扬的遗憾。
‘美不寄於良史,声不附乎锺鼎。’此句说明洪自己的成就并未被史书所记载,名声也未流传于世。
‘故因著述之余,而为自叙之篇,虽无补於穷达,亦赖将来之有述焉!’此句表明洪撰写自叙的目的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平,即使对个人的成就和名声无补,也希望后人能够了解自己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