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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

作者: 袁枚(1716年—1798年),字子才,号随园老人,清代文学家、诗人。他以性灵派诗歌和笔记小说闻名,主张文学创作应抒发真情实感。

年代:清代(18世纪)。

内容简要:一部志怪小说集,收录了大量神怪、奇闻故事。袁枚以幽默的笔触和生动的叙述,展现了清代社会的风俗和民间信仰,是研究清代文学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原文

王昊庐宗伯是莲花长老王

昊庐宗伯,未第时,自黄冈赴京应试。路过庐山,宿于莲花宫内,因次日仍欲启行,未晚便睡。

梦身坐大殿之上,面供斋果,下有袈裟百辈环拜诵佛,因随手取面前枣子,偶啖数枚,遂醒。

醒时,口中有余味。

正惊讶间,忽见住房外灯烛辉煌,几筵肆设,众僧方膜拜,宛然梦中光景。

启户问之,是日乃此庵已故净月上人忌辰,众方祭祀。

宗伯大异,起视所供盘中之枣,其顶微缺,如少二三枚者,恍悟自己前身乃此庵长老也。

故终身奉佛甚虔。

先是,宗伯父用子公崇祯翰林。殉节庐山,故自号“昊庐”,取“昊天罔极”之义,讳泽宏。

鬼买儿

洞庭贡生葛文林,在庠有文名。

其嫡母周氏亡后,父荆州续娶李氏,即文林生母也。

于归三日后,理周氏衣箱,有绣九枝莲红袄一件,爱而着之。

食次即昏迷,自批其颊曰:“余,前妻周氏也。箱内衣裳是我嫁时带来。我平日爱惜,不忍上身。今汝初来,公然偷着,我心不甘,来索汝命。”

家人环跪,替李求情,且云:“娘子业已身故,要此华衣何用?”曰:“速烧与我,我等要着。我自知气量小,从前妆奁,一丝不能与李氏,皆速烧与我,我才肯去。”

家人不得已,如其言,尽焚之。

鬼拍手笑曰:“吾可以去矣。”李即霍然病愈。

家人甚喜。

次日李方晨妆,忽打一呵欠,鬼又附其身曰:“请相公来。”其夫奔至,乃执其手曰:“新妇年轻,不能理家事,我每早来代为料理。”

嗣后,午前必附魂于李身,查问薪米,呵责奴婢,井井有条。

如是者半年,家人习而安之,不复为怪。

忽一日谓其夫曰:“我要去矣。我柩停在此,汝辈在旁行走,震动灵牀,我在棺中骨节俱痛,可速出殡,以安我魂。”

其夫曰:“尚无葬地,奈何?”曰:“西邻卖爆竹人张姓者有地在某山,我昨往看,有松有竹,颇合我意。渠口索六十金,其心想三十六金,可买也。”

葛往观,果有地有主,丝毫不爽,遂立契交易。

鬼请出殡日期,葛曰:“地虽已有,然启期告亲友,尚无孝子出名,殊属缺典。”

鬼曰:“此说甚是。汝新妇现有身矣,但雌雄未卜,与我纸钱三千,我替君买一儿来。”言毕去。

至期,李氏果生文林。

三日后,鬼又附妇身如平时,其姑陈氏责之曰:“李氏新产,身子孱弱,汝又来纠缠,何太不留情耶?”

曰:“非也。此儿系我买来,嗣我血食,我不能忘情。新妇年轻贪睡,倘被渠压死奈何?我有一言嘱婆婆:俟其母乳毕后,婆婆即带儿同睡,我才放心。”

其姑首肯之,李妇打一呵欠,鬼又去矣。

择日出丧,葛怜儿甫满月,不胜粗麻,易细麻与着。

鬼来骂曰:“此系齐衰,孙丧祖之服。我嫡母也,非斩衰不可。”

不得已,易而送之。

临葬,鬼附妇身大哭曰:“我体魄已安,从此永不至矣。”嗣后果断。

先是,周未嫁时,与邻女结拜三姊妹,誓同生死,其二妹先亡。

周病时曰:“两妹来,现在牀后唤我。”葛怒,拔剑斲之。

周顿足曰:“汝不软求,而斲伤其臂,愈难挽回矣。”言毕而亡,年甫二十三。

鬼抢馒头

文林言:洞庭山多饿鬼。

其家蒸馒头一笼,甫熟揭盖,见馒头唧唧自动,逐渐皱缩,如碗大者,顷刻变小如胡桃。

食之,味如面筋,精华尽去。

初不解其故,有老人云:“此饿鬼所抢也,起笼时以朱笔点之,便不能抢。”

如其言,点者自点,缩者仍缩。

盖一人之点,不能胜群鬼之抢也。

荷花儿

余姚章大立,康熙三年举人。

家居授徒,忽有二冤鬼,一女一男,白日现形。

初扼其喉,继推之地,以两手高撑,梏而不开,若空中有绳系之者。

先作女声曰:“我荷花儿也。”继作男声曰:“我王奎也。”皆北京口气。

家人问:“何冤?”曰:“章大立前身姓翁,亦名大立,前朝隆庆时为刑部侍郎。

其时我主人周世臣,官锦衣指挥,家贫无妻,只荷花儿与王奎一婢一奴相伴。

有盗入室杀世臣去,我二人报官。

官遣张把总入室捕盗,疑我二人因奸弒主。

刑部严刑拷讯,我二人不胜楚毒,遂自诬服。

刑部郎中潘志伊疑之,狱久不决。

及大立为侍郎,忽发大怒,别委郎中王三锡、徐一忠再讯,二人迎合,竟照前议定罪。

志伊苦争不能得,遂剐我二人于市。

越二年,别获真盗,都人方知我二人之冤。

传入宫中,天子怒,仅夺大立官职,而调一忠、三锡于外。

请问:凌迟重情,可是夺职所能蔽辜否?我故来此索命。

家人问:“何以不报王、徐之冤?”

曰:“彼二人恶迹更多。

一已变猪,一囚酆都狱中。

我不必再报。

惟大立前身颇有清官之号,又居显秩,故尔迟迟。

今渠已投第三次人身矣,禄位有限,方能报复。

且明季朝纲不整,气数将绝,阴司鬼神亦多昏聩。

我等屡诉不准,不许出京,岂若当今大清之世,冥司阴官,亦洗心革面耶!

家人跪求说:“召名僧为汝超度何如?”

曰:“我果有罪,方要名僧超度。

我二人丝毫无罪,何用名僧超度?

况超度者,不过要我早投人身耳。

我想就投人身,遇着大立,也要报仇,渠必死我二人之手。

然而旁观者不解来历,即我与大立既已隔世,虽报其人,两边都不晓来历,无以垂戒作官之人。

故我二人每闻阴司唤令轮回,坚辞不肯。

今冤报后,可以轮回矣。

言毕,取几上小刀自割其肉,片片坠下。

作女声问曰:“可像剐耶?”

作男声问曰:“可知痛耶?”

血流满席而死。

欧阳澈

宋浙西有陈东、欧阳澈庙,当时士民怜其忠,故私立而祠之也。

后王伦从金国来,见面恶之,命有司拆毁。

明季有富而好义者李士贵,又立庙于艮山门外,乡民祈求颇灵。

一日,李梦神人布袍革履叩门求见,曰:“我欧阳澈也,当日位卑而言高,获罪系我自取,幸上帝怜我忠诚,命我司杭城水旱之事。

杭城地方甚大,我一人难以办理。

我有友二人,一樊安邦,一傅国璋,皆布衣有气节。

可塑二人像于我侧,助我安辑地方。

李允许,既而笑问曰:“陈东先生安在,何不相助为理?”

曰:“李伯纪相公现司南岳,聘陈先生作记室去矣。”

士贵于次日即增两像于旁。

浮尼

戊戌年,黄河水决。

河官督治者每筑堤成,见水面有绿毛鹅一群翱翔水面,其夜堤必崩。

用鸟枪击之,随散随聚,逾月始平。

虽老河员,不知鹅为何物。

后阅《桂海稗编》载前明黄萧养之乱,黄江有绿鹅为祟,识者曰:“此名浮尼,水怪也,以黑犬祭之,以五色粽投之,则自然去矣。”

如其言,果验。

雷火救忠臣

全椒金光辰,以御史直谏触崇祯皇帝之怒,召对平台,将重惩之。

忽迅雷震御座,乃免之。

嘉靖怒刘魁、杨爵、周怡直谏,杖置狱中。

有神降乩言三人冤,乃赦之。

后因熊浃言乩仙不足信,重捕入狱。

亡何,高元殿火起,帝祷于灵台,火光中有呼三人姓名称忠臣者,乃急传诏释之,且复其官。

滑伯

河南滑邑署中有滑伯墓甚大,邑令到任,必先祭奠,朔望行香。

滑伯之神时时出现,珪璋衮冕而出者,官必升迁;深衣便服而出者,官多不详。

余门生吕炳星宰滑州,忽一日见滑伯衣冑立于墓上,是年,升香河同知。

墓前古木甚多,木叶落时,风吹四散,从未有落墓上者,亦奇。

盘古脚迹

西洋锡兰山,高出云汉,其颠有巨人脚迹,入石深二尺,长八尺,云是盘古皇帝开天落地之脚迹。

其国人多裸形,有穿衣者,皮肉必烂。

珠重七两

《明史》:永乐十五年,苏禄国贡大珠,重七两有零。

采胆入酒

占城国取生人胆入酒与家人饮,且以浴身,曰:“通身是胆。”

每伺人于道,出其不意杀之,取胆以去。

若其人惊觉,则胆先裂,不足用矣。

置众胆于器,必以中华人胆居上。

王在位三十年,则避位入深山,以兄弟子侄代,而己持斋受戒告于天曰:“我为君无道,愿虎狼食我,或病死。”

居一年无恙,则复位如初。

胆长三寸

福王之败,有起义兵者吴汉超,宣城生员也。

兵溃,逃出城,念其母在,乃入见大帅曰:“首事者我也。”

杀之,剖其腹,胆长三寸。

湖神守尸

明季大学士贺逢圣,在武昌为张献忠所逼,投墩子湖死。

自夏至秋,有神托梦于湖之居民某云:“我奉上帝命,守贺相尸殊苦,汝可捞而视之,有黑子在其左手者是也。”

某觉而异之,俟于湖,赫然尸出,乃殓而葬之。

尸在水中百有七十日,面如生。

僵尸抱韦驮

宿州李九者,贩布为生。

路过霍山,天晚,店客满矣,不得已,宿佛庙中。

漏下两鼓,睡已熟,梦韦驮神抚其背曰:“急起,急起,大难至矣!躲我身后,可以救你。”

李惊醒,踉跄而起。

见牀后厝棺砉然有声,走出一尸,遍身白毛,如反穿银鼠套者,面上皆满,两眼深黑,中有绿眼,光闪闪然,直来扑李。

李奔上佛柜,躲韦驮神背后。

僵尸伸两臂抱韦驮神而口咬之,嗒嗒有声。

李大呼,群僧皆起,持棍点火把来。

僵尸逃入棺中,棺合如故。

次日,见韦驮神被僵尸损坏,所持杵折为三段,方知僵尸力猛如此。

群僧报官,焚其棺。

李感韦驮之恩,为塑像妆金焉。

穷鬼祟人富鬼不崇人

西湖德生庵后门外厝棺千余,堆积如山。

余往作寓,问庵僧:“此地尝有鬼祟否?”

僧曰:“此间皆富鬼,终年平静。”

余曰:“城中那得有如此许多富人?焉能有如此许多富鬼?且久攒不葬,不富可知。”

僧曰:“所谓富者,非指其生前而言也,凡死后有酒食祭祀、纸钱烧化者,便谓之富鬼。

此千余棺虽久攒不葬,僧于每年四节必募缘作道场,设盂兰会烧纸钱千万,鬼皆醉饱,邪心不生。

公不见世上人抢劫诈骗之事,皆起于饥寒。

凡病人口中所说,目中所见,可有衣冠华美、相貌丰腴之鬼乎?

凡作祟求祭者,大率皆蓬头历齿,蓝缕穷酸之鬼耳。”

余甚是其言,果住月余,虽家僮婢子,当阴霾之夜,无闻鬼啸者。

雷神火剑

乾隆戊申八月,河库道司马公遣两仆还家,一名祝升,年三十;一名寿子,年十六。

二人雇船行至宝应刘家堡地方,天渐阴晦,寿子忽喜曰:“前面搭台喝戏,有金盔金甲神在场上,甚热闹。”

旁人皆不见,笑曰:“前面河水滔滔,绝无戏台。汝孩子气,一心想看戏耶?”

祝升同一篙工争曰:“果然有戏,诸君何独不见?”

言未毕,有恶风吹折桅杆,满船昏黑,震雷一声,击杀寿子、祝升于船头,并杀篙工于船尾。

雷雨稍定,舱中人大惊,泊船报县,请官相尸。

俄而祝升苏曰:“我与寿子正在船看戏,忽见前面万道金光,不见河路,地上俱铺雪白银砖。

台上宫殿巍峨,中坐冕旒神,方面白须,旁立金盔金甲者数十。

一金甲神向冕旒者鞠躬白事,语不可辨,但见冕旒神点首,金甲者遂趋出,上船擒我与寿子、篙工三人去跪殿上。

抽腰下挂剑,红光照耀,将寿子颈上横穿过去,又将篙工胸上横穿过去。

我看见光景不好,侧身要逃,被别个金甲神扯住,用金瓜锤当头一打,我遂昏绝,以后便不知人事了。

县官万公来验,即取此段口供,申详立案。

验寿子、篙工两尸,果有细眼穿喉、胸二处,买棺殓埋。

因祝尚活,在船中不便医治,乃撑船至大王庙停泊,扛祝升入庙。

祝望见大王,惊曰:“刚才上坐者,即此神也。”

又旁睨曰:“诸位神道,都在殿上,何不救救我耶?”

言毕,食粥一碗,仍气绝矣。

是年冬,余同刘霞裳游沭阳,过刘家堡,泊船大王庙。

往看诸神,皆寻常金装木偶,无他灵异。

刘向神问:“寿子年幼,有何恶而犯天诛?”

神不答。

余笑曰:“痴秀才!此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耳!幽明一理,何必对神饶舌耶?”

水精孝廉

广东纪孝廉,童时误入蛇腹。

黑无所见,但闻腥气。

扪其壁,滑澾不可近。

幸身边有小刀,因挖其壁。

渐见微明,就明钻出,困卧于地。

邻人见之,携归其家。

是日,村郊三十里外有大蛇死焉。

孝廉为毒气所伤,通身皮脱如水精,肠胃皆见,从幼至壮不改。

乡举后,同年皆见之,呼为“水精孝廉”。

水鬼移家

王某居杭城之东园,地多鱼池,东西相接,中隔一埂。

季夏日正午,立埂上乘凉,见东池忽有一道浮沤,阔尺许,似潮涌而来,湱湱有声。

及近埂岸,有尺半长一段黑气从东池飞入西池而寂,鼻中作羊膻气。

问之邻人,云:“是乃水鬼移家也。”

负妻之报

杭城仙林桥徐松年,开铜店。

年三十二,骤得瘵疾。

越数月,疾渐剧,其妻泣谓曰:“我有两儿俱幼,君或不讳,我不能抚,我愿祷于神,以寿借君。

君当抚儿,待其长娶媳,可以成家,君不必再娶矣。”

夫许之,妇投词于城隍,再祷于家神,妇疾渐作,夫疾渐瘳,浃岁而卒。

松年竟违其言,续娶曹氏。

合卺之夕,牀褥间夹一冷人,不许新郎交接,新妇惊起,盖前妻附魂于从婢以闹之也。

口中痛责其夫,共寝五六月,斋祷不灵,松年仍以瘵殁。

四小龟扛一大龟而行

杭城横塘镇有孤静庵,一老僧焚修其后殿。

见有四小龟共扛一大龟,径尺许,循墙依槛,团团而走,回环不止。

老僧唪经毕,清罄一声,龟方敛迹。

数年后,老僧圆寂,龟亦不复再见。

雍正年事。

鬼送汤圆

杭州王生绳玉,课蒙于横良锺氏。

锺第三子字有条,年已二十,自瞒其年,称十六,问:“弟子此时尚可读书否?”

王答以:“果能志坚,书何不可读耶?”

有条大喜,讽诵不辍。

其父俗贾也,不以为然,迫之赴吴门贸易。

有条郁郁而往,日赴市廛,夜仍阖户,隐身帷帐中,私自钻研。

满房贴“岁不我与”四字。

越四月,疾亟而归。

时近重九,抵家遂卒。

柩停于家。

次年七夕前一日,王睡梦中,闻内屋启门声,步至书舍排闼入。

见有条左手秉烛,右手执碗,碗内腾腾热气,至王牀前,启帐笑曰:“先生肚饥耶?特送点心来。”

王坐起接其碗,见内浮汤圆四个,兼有铜铫。

遂忘其为鬼,竟挑食之。

及三而饱,尚留其一,随手交还有条,有条复为下帐闭门而去。

王忽大悟,惊曰:“有条殁已周岁,今夕胡为而来?”

方举念间,体中寒热顿作,自夜及明,循环三次。

惫甚,不能起,乃呼舆归家。

家中拦门鬼以百十计,男女大小他乡本郡之鬼无所不有,大约鸠形鹄面披衣曳履之穷鬼为最多,恰无怪状奇形之可怖者。

王有妹嫁翟家,来视兄疾,鬼在病人口中云:“汝是郑家桥翟家娘子,亦来此耶!”

王弟访之,果翟邻家修发之妻新缢死者也。

王父为延医投药,掖起病人命服,众鬼挤肩揎背,持其手,使不得服。

如是者再四,王心厌焉,竟违父命,终不饮药。

次晨,另延一医诊视,问:“曾投药否?”

父语以故,医索方视之,惊曰:“幸而未饮,否则今日不能出声矣!”

另立一方,鬼不复来夺。

从此众鬼阗门塞屋,日掩天光,夜蔽灯火,或坐或立,或言或笑,聚集十余日。

家中持经放焰口,毫无效验。

一女鬼呼曰:“汝家该延老僧宏道来,我辈便去。”

如其言,往请宏道。

甫到门,众鬼轰然散矣。

病亦渐安。

袁子曰:同是念经放焰口,而有验有不验,此之谓有治人,无治法也。

不知鬼食之不宜人食,而以奉其先生,此之谓愚忠愚孝也。

忠恕二字一笔写

黄燡照,歙县人,原任福山同知,罢官后主讲韶州书院。

尝书“忠恕”二大字,勒石讲堂,款落“新安后学某敬书。”

忽一日,梦黑衣者二人执灯至曰:“奉命召汝。”黄即随往。

至一处,历阶而升,闻呼曰:“止。”黄即立定,黑衣人分左右立,中隔一层白云。

闻有人曰:“汝为大清官员,何以生今反古,书‘忠恕’二字,款落‘新安’?宜速改正。”黄惊醒,急将前所刻“新安”二字改写“歙县”。

越数日,又梦前黑衣人引至原处,仍闻云中人语曰:“汝改书勒石固善,但亦知‘忠恕’二字之义是一气读否?汝可于古帖中求之。”黄醒,检阅十七帖,见“忠恕”二字行书乃是“中心如一”四字,恍然大悟。

复将壁间石刻毁去,仿贴中行书,另写勒石。今现存韶州书院。

土雨

乾隆十四年,李元叔秀才自京就馆沈阳,越明年夏四月,回京师,渡辽水。

是日往北台子,站路过远,昏黑不得抵宿。

时乘四套车投一深林中,闻树叶上簌簌作雨声,沾洒衣上,视之皆土也。

未几,四马攒蹄,退后不敢前。

骡脚大呼曰:“有鬼蹲踞当道,车拉不动!”乃取开路铁锄抓土撒之,口中作咒语,车始得行。

不数步,见一火,茶杯大,傍车而行,其光上下远近不定,照里许而灭。

土人云:“凡鬼物出,皆先有土雨。”

降庙

粤西有降庙之说。

每村中有总管庙,所塑之像,美丑少壮不同。

有学降庙法者,法将成,则至庙中卜卦降神。

初至,插一剑于庙门之中,神降则拔剑而回;神不降,则用脚踢倒之。

能随足而起则生,如不起,则为神诛矣。

其法将一碗净水写一“井”字圈绕之,地上亦写一“井”字圈绕之,八仙桌中间亦写一“井”字圈绕之,召童子四人,手上各写一“走”字圈绕之,将桌面反对碗口之上,四童以指抬桌,其人口念咒云:“天也转,地也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太上老君急急如令转。若还不转,铜叉叉转,铁叉叉转。若再不转,土地、城隍代转。”唱毕,桌子便转,然后请药方,无不验者。

陇西城隍神是美少年

康熙间,陇西城隍塑黑面而髯者,貌颇威严,忽于乾隆间改塑像为美少年。

或问庵僧,僧曰:“闻之长老云,雍正七年,有谢某者,年甫二十,从其师在庙读书。夜间先生出外,谢步月吟诗。见一人来祷,乃隐于神后伺之,闻其祝云:‘今夜若偷物有获,必具三牲来献。’方知是贼也。

心疑神乃聪明正直之人,岂可以牲牢动乎?次日,贼竟来还愿,生大不平,作文责之。

神夜托梦于其师,将降生祸。

师醒后问生,生抵赖。

师怒,搜其箧,竟有责神之稿,怒而焚之。

“是夜,神踉跄而至曰:‘我来告你弟子不敬神明,将降以祸,原不过吓吓他。你竟将他文稿烧化,被行路神上奏东岳,登时将我革职拿问。

一面将此城隍之位奏明上帝,即将汝弟子补缺矣。’欷歔而退。

未三日,少年卒。

庙中人闻呼驺声,云是新城隍到任。

嗣后,塑像者易黑胡之貌为美少年。

城隍赤身求衣

张观察挺修湖州城隍庙,以檀香雕三丈法身,绣衮为袍衣之,供奉三日矣。

忽夜梦一巨人,头带平天冠,而身无衣服,赤两股直立帐前。

公惊醒心动,急欲赴庙查看,而庙中道士已来报神衣被窃矣。

乃为另制,且命拿贼云。

水怪吹气

杭州程志章由潮州过黄岗,渡海汊。

半渡,天大风,有黑气冲起,中有一人浑身漆黑,惟两眼眶及嘴唇其白如粉,坐船头上以气吹舟中人。

舟人共十三人,顷刻貌尽变黑,与之相似,其不变者三人而已。

少顷,黑气散,怪亦不见。

开船,风浪大作,舟覆水中,死者十人,皆变色者也,其不变色之三人独免。

坛响

杭州北门外三清院林道士能擒妖,在兴化收妖坛中,放三清神座下。

逾年,钱生袖海与友孔传经饯行,上南京乡试,醉后向坛云:“我友中则坛响。”果响一声。

客散,生夜看书,见白衣人坐槛上与之拱手。

生用界尺打之,抚掌大笑而退。

是年孔君果中。

贞女诉冤

陆作梅作浔州太守,有和奸自尽一案,县详到府,文卷在案上,将批“如详核转”矣。

其晚,幕友房中起大风,宛然一女子,立而不言,五更始去。

幕友告太守,适太守奉调上省,谓其子曰:“汝胆大,今晚可至幕友房伺之。”

晚间,公子遵父命,宿幕友书房。

果如前风起,幕友又见此女,即告公子,而公子无见也,因大声问曰:“汝何为者?”

女曰:“吾即几上案中人也,因拒奸至死。父母受贿,证成和奸,污我名节。

曩诉之县,县亦受贿,不为申理,所以来此诉冤。”

公子唯唯,即以其言写家信驰告太守。

太守从省归,适经是县,因札致幕友,将原案发回本县。

未几,县令来迎。

太守不宿公馆,先往城隍庙行香,谓令曰:“吾访闻前奸案事有冤,信乎?”

县据其父母口供,抗词请质。

太守无奈何,即宿城隍庙中,传犯人及邻证人等于大殿后陪宿,阴伏人于殿后察之。

至三更余,邻证等各自言语,有骂其父母之无良,怜其女之贞烈者,听者取笔书之。

至天明,先盘诘邻证,取夜间所书示之,俱服。

遂以强奸致死定案。

旌其女入节孝祠。

杨成龙成神

处州太守杨成龙,性正直,作官五十年,颇有政声。

壬寅春,余游天台,招余饮酒,历叙办山东数大案,有古循吏风,余许作传,以表章之。

不料别后告老,就养于伊子深州署中,无疾而卒。

先是,太守宰历城时,买沙板一副,置张秋僧舍。

身亡后,其子浚文必欲遣人取归,然后入殓,以慰乃父之心。

忽其幼孙某头晕仆地,旋起坐,厉声曰:“浚文,汝太胡涂!当此六月天,我尸在牀,待从张秋取棺来,则吾尸坏矣。深州木材尽可用,何必远取?现在处州人来迎我作彼处城隍,我俟汝丧事小定,即往到任。

我无他语,大凡人在世上,肯做好官,必有好报,汝紧记之。

明年三月十四日,二孙所生之子,将来可以绍我之志,取名‘绍志’可也。

若葬我,当在唐务山中做癸丁山向。

幼孙言毕,沉沉睡去,俄而嬉戏如初。

浚文悚然,一遵父命。

次年,果生绍志,月日无爽。

周仓赤脚

相传东台白驹场关庙周仓赤脚,因当日关公在襄阳放水淹庞德时,周仓亲下江挖坑故也。

戊申冬,余过东台,与刘霞裳入庙观之,果然赤脚,又见神座后有一木匣,长三尺许。

相传不许人开,有某太守祭而开之,风雷立至。

张飞治河

大学士嵇文敏公总督南河,将筑堤东岸。

梦有兜鍪而短须者直入一揖,随即上坐曰:“某堤须筑某所,才保无虞。若在此,不能成功。”

嵇颔之。

已而思其人状貌乃一武夫,言复椎鲁,何以公然与宰相抗礼?意颇不怿,叱叱而醒。

次日上工,次过张桓侯庙,小住啜茶,上塑神像,宛然梦中人,乃命停工。

神佑不必贵人

章观察家奴陈霞彩,居上元义直巷中,与其外妇同宿。

夜闻风雨声,似震雷击物。

初不介意,天明揭帐,则卧榻后山墙夜崩,榻之前后左右,皆砖堆数尺,惟留一榻不打坏。

青衣青楼,亦得神佑如此。

成神不必贤人

李海仲秀才,秋试京师,在苏州雇鸭嘴船。

行至淮上,见舱前来王某求附舟,旧时邻也,因与同行。

洎晚,王笑问:“君胆大否?”秀才愕然,漫应曰:“大。”

王:“惧君生畏,故以胆问。君既胆大,我不得不以实告。我非人,乃鬼也。我别君六年矣,前年岁荒,为饥寒所迫,掘坟盗财,被捕拿获罪,已斩决。

今作鬼依旧饥寒,故往京中索逋,仗君乞带。”

李问:“往索何人之债?”曰:“汪某。渠作刑部司官,许拟斩文书到部时为驳减等,故馈以五百金。

不料渠全无照应,终不能保全性命,故往祟之。”

汪某者,李戚也。

李大骇,晓之曰:“汝罪宜诛,部议不枉,汪舍亲不应骗汝财物,我带汝往,说明原委,令渠还汝,以解此仇可也。

但汝已死,要银何用?”

王:“我虽无用,尚有妻子在家,居与君邻。

我索得后,可代我付之。”

李唯唯。

又数日,将到京师,王请先行,曰:“我且到令亲处作祟,令渠求救无方,君再往说之,方肯听君。

否则渠系贪财之人,君虽有言,渠不听也。”

言毕不见。

李入都觅寓,迟三日,往汪家,汪果得风狂之病,举家求神问卜,毫无效验。

李方至门,病人口语曰:“汝家救星到矣!”

家人争迎问李,李告以原委。

汪妻初意要烧纸钱数万为偿,病人大笑曰:“以假钱还真钱,天下无此便宜之事!速兑五百金交李老爷,我便饶你。”

其家如其言,汪病果愈。

又数日,来李处催与同归,李不肯,曰:“我未下场。”

鬼曰:“君不中,不必下场也。”

李不听。

毕三场后,鬼又催归。

李:“我要等榜。”

鬼:“君不中,不必等榜也。”

榜发无名,鬼来笑曰:“君此时可以归乎?”

李惭沮,即日起身。

鬼与同船,一切饮食,嗅而不吞,热物被嗅,登时冷矣。

行至宿迁,鬼曰:“某村唱戏,盍往观乎?”

李同至戏台下。

看数出,鬼忽不见,但闻飞沙走石之声,李回船待之。

天将黑,鬼盛服而来曰:“我不归矣,我在此做关帝矣。”

李大骇曰:“妆何敢做关帝?”

曰:“世上观音、关帝,皆鬼冒充。

前日村中之戏,还关神愿也。

所还愿之关神,比我更无赖,我故大怒,与决战而逐之。

君独不闻飞沙走石之声乎?”

言毕拜谢而去。

李替带五百金付其妻子。

中一目人康熙甲戌科,丹徒裴公之仙偕数友人入都会试。

都中有善召乩者,延之问中否。

仙至,判一“贵”字。

众不解,再叩之,则曰:“皆判明矣。”

榜发后,惟裴公中会元,余皆落第。

裴公眇一目,始悟向所判“贵”字,乃“中一目人”也。

女鬼告状

镇江包某,年少美丰姿,娶室王氏。

包世业贾,常与同事者往来闾巷。

乾隆庚子秋日,偕数友为狎邪之游,日暮乃返。

王氏方同一老妪入厨下治晚餐,闻叩门声,命老妪往启,见一少妇盛妆而入,直赴内室,问之不答。

妪疑为姻戚,往告王氏。

王急趋至室,则包在焉,因大笑老妪目昏,误认主人为妇人也。

忽包作女态裣衽而前,与王氏寒暄,且言:‘包郎在某娼家饮酒时,我在门后专守,俟其出,方得同回。’

王见其声音举动不类包郎,恐其疯狂,急召僮仆及邻里姻戚共来看视。

包皆一一与见,礼仪周到,称谓无误,宛然一大家女也。

或男子稍与相狎,鬼即怒曰:‘我贞女也,谁近我,我即取其命!’

众问:‘你与包有何仇?’

鬼曰:‘妾与包实因爱成仇,曾控告于城隍神,前后共十九状,俱未见准。今又告于东岳帝君,始蒙批准,不日与包同往矣。’

询其姓名,鬼曰:‘我好人家儿女,姓名不可闻也。’

‘告包者何词?’

鬼即连诵十九词,其词甚急,不能悉晓,大概控包负心,令彼无归之意。

或又问:‘汝即托包身而言,包今何在?’

鬼微笑曰:‘渠被我缚在城隍庙侧小屋中矣。’

王氏泣拜,求放其夫,鬼不答。

至夜分,众姻戚私语曰:‘彼鬼曾言告城隍状不准,今缚包于城隍庙侧,何不往告于神,求其伸理?’

于是共觅香烛楮镪,若将往者。

鬼忽言曰:‘今诸人既同来相求,且放彼归,自有东岳审断。’

言毕倒地。

少顷包苏,极称困顿,众环问所见,包曰:‘初出某娼门,即见此妇相随。初尚或左或右,至教场,妇遽前扯我往城隍庙左侧小屋内,黑暗中以绳缚我手足,置之于地,旁似有相守之人。适闻妇来曰:‘今且放汝归。’推我出户,一跌而醒,身已在家。此事明日东岳当传审矣。’

再询其细,包惟酣睡而已。

次日午后起,曰:‘差人至矣,速具酒食。’

自出厅向空座拱揖,语多不解。

酒既设,复归卧牀上,更许死矣,惟心头微热。

王氏与诸人泣守之,见包面色时青时红时黄,变幻不测。

三更后,胸前及喉颊间见红斑爪痕数处。

次夜二鼓,发辫忽散乱。

至晓始苏,索茶饭尽十数器,吞咽迅速,观者骇然。

少定,呼:‘取酒食款差役!’

王氏如前设之;又命取纸钱六千,须去其破缺者,以四千焚于厅前,二千焚于门侧巷内。

复自起至大门作拜送状,反室熟睡两日乃能起。

悉言所见:

‘自女鬼解缚放回后,次日下午,有二差役来传,其一不识,其一陈姓,亦贾人子,儿时与包为同窗友。陈家贫,娶妇时,包曾助以钱数千文,今已殁三载。谓包曰:‘此事已发速报司审办,尔我同窗好友,在生又承高谊,自当用情照应,不必上刑具。’同行至中途,见二役锁前女鬼,鬼大恚,以首触包,手抓伤包面颊,此包身所以有红斑爪痕之现也。女鬼詈二差卖法,差不得已,为包亦上锁同行。路愈远愈黑,阴风惨烈,辫发俱散。’

‘至一处,彷佛见衙署,差令坐地守候。旋见二红灯由内出,二差去包锁,带入跪于灯止处。见有公案文卷,一官上坐,红袍乌纱,以手捋须,问曰:‘汝包某耶?’包应曰:‘诺。’官即提女鬼至,讯答语颇多。女与包并跪阶下,相去尺许,绝不闻其一字。见官震怒,令批女鬼颊十五,即上枷锁,二役牵之,痛哭而去。’

‘包初跪案前,觉沮洳泥泞,阴风吹发,面上丝丝如刀刺,寒栗难当。迨批女颊时,陈役从旁悄言曰:‘老兄官司已赢矣,吾为兄辫起发来。’包再举首,灯与官俱不复见。二役乃送之回,言明差钱四千文,其二千,则陈役所私得也。’

人问包:‘曾识此女否?’

包力言不识。

揣其情,女鬼因慕包之色而亡,又欲招包以偕阴耦,逞私妄控,故为阴司所责谴。

丁大哥

康熙间,扬州乡人俞二耕种为生。

入城取麦价,铺户留饮,回时已迟,途径昏黑。

行至红桥,有小人数十扯拽之。

俞素知此地多鬼,然胆气甚壮,又值酒酣,奋拳殴击,散而复聚者数次。

闻鬼语曰:‘此人凶勇,非我辈所能制,必请丁大哥来,方能制他。’

遂哄然去。

俞心揣丁大哥不知是何恶鬼,但已至此,惟有前进。

方过桥,见一鬼长丈许,黑影中彷佛见其面色青紫,狰狞可畏。

愈念动手迟则失势难脱,不若乘其未至迎击之。

解腰间布裹钱二千文迎面打去,其鬼随手倒地,触街石上,铿然有声。

俞以足踏之,渐缩渐小,其质甚重,牢握归家。

灯下照视,乃古棺上一大铁钉也,其长二尺,粗如巨指。

入火熔之,血涔涔出。

俞召诸友笑曰:‘丁大哥之力量不如俞二哥也。’

汪二姑娘

绍兴吴某行三,在赵州刺史署中主刑名。

后又延一管书禀者,亦吴姓行三,苏州人。

署有‘老吴师爷’、‘小吴师爷’之称。

其馆舍对房而居,甚相亲洽。

刺史有妾七八人,侍婢甚伙,亦皆妖艳,常出入于馆舍左右。

二吴每评论某某当吾意,某某当君意,以为戏谑。

一日,公事毕时,已三鼓,各回房就寝。

小吴方坐牀上吸烟,燃烛于帐外,命仆反掩门而去。

少顷,举署皆寂,忽有人推门。

小吴问为谁,不答。

见一女子年可二十,容色甚美,急趋而进,至牀前瞪目视。

小吴惊问:“尔何人?何为至此?”

女曰:“我汪二姑娘也,来寻绍兴吴三。误矣!误矣!”

吴疑其为东家侍婢,与老吴有约,因笑指曰:“绍兴吴三在对房,我苏州吴三也。”

女瞥然竟去。

明日,向老吴戏谑曰:“昨夜大快活。”

老吴不解。

屡言之,老吴究问所以,小吴笑曰:“吾所目击,尚抵赖乎?”

老吴益疑,再三问,小吴告以衣服形状,并汪二姑娘来寻绍兴吴三之语。

老吴爽然失色曰:“彼何至此耶?”

少定,告小吴曰:“此吾至亲也,亡去已十数年,不识何故寻我?”

小吴惊异,见其颜色沮丧,不复再问。

至晚,老吴默默无语,而畏惧之容愈甚,拉小吴至房同居。

小吴力辞,老吴不得已,命二仆夹牀而卧。

小吴彻夜潜听,毫无声息。

至晓,其二仆起,视老吴,则已死矣。

谢铜头

镇江西门,旧在唐颓山,国初迁于北城外阳彭山,有佛寺,殿宇廊庑修洁,即丽春台古迹也。

地近孔道,缙绅当道迎送饮饯,皆在此处。

自城门迁后,路既隔远,此寺遂废,惟存大铜佛三尊,相传五代时所铸,约数万斤,露处山内。

有谢某者,素贩铜为业,潜勾通书役销熔而朋分之,议定工费皆谢出,谢取其半,诸人分其半。

销毁之日,四体皆化,惟佛头不坏。

众皆疑惧。

谢曰:“此易事耳。”

登炉溺之,佛头竟毁。

谢年四十余,尚无子。

是时方欢笑间,佣工者至前,贺家中已生子矣。

谢大喜,以为此佛劫数,当为我毁,遂名其子为“谢铜头”。

家由此少裕,日以私铸制钱为事。

数年后,其党以私铸见获,词连谢某。

谢自以热灰揉瞎双目,到案时,言目瞽已久,仇扳显然,竟得漏网。

及铜头长成,仍事私铸,复为人所控。

乾隆某年,父子对缚,斩于阳彭山下。

乌头太子

吴某,世以丹徒江上洲田为业。

乾隆十八年冬初,至洲收租,以所收稻晒于场上。

有乌鸦群集食稻,吴取土块逐之,随手中一乌,哑然坠地,复奋起飞去。

吴归庄房,晚餐后,忽闻风雨声,启户仰视,天色深黑,大雨如注,急入室,衣色全白,皆鸦粪矣。

吴因忆人言禽粪着身者不吉,我今被污,殆将死乎?

自此遂病雀爪风,手足抽掣,不便起卧,又不能持物饮食,需人扶喂,不堪其苦。

然心甚明晰。

因自念鸦食我稻,我逐之,有何过?乃敢祟我,将控之于神。

屡动此念,实未能写状也。

一日尽寝,梦以黄纸自写一状,将投于城隍庙。

忽空中有黑云二片飞下,至地化青衣人向吴曰:“君前所击者,非鸦也,乃乌头太子也。

君因得罪于彼,故患此恙。

若再往告彼,罪益重矣!不如具酒食请罪于太子,可保全也。”

吴不听,且怒曰:“彼食我稻,又妄祟我,我必告之!”

须臾,空中又下黑云二片,化作少年,玄色冠巾,一人持黑伞随其后,向吴拱手曰:“君欲控乌头太子耶?控词何拟?”

吴持与观之。

少年曰:“君前击中太子,故有此疾,今知其误也,某为君缓颊于太子,可保君如旧,何须控告耶?”

因取控词怀之飞去。

吴遽前往夺,忽然惊醒。

自此所患渐愈,两月后平复如常。

吴生两入阴间

吴某,丹徒旧家子也,其祖、父俱在庠序。

祖为人端直,乡闾推重,殁十数年,某始娶妇,琴瑟甚笃。

乾隆丙子,其妇暴卒,吴追思不已。

有朱长班者,合城皆知其走阴差,因吴治丧,彼朝夕来供役,吴因私问阴司事。

朱言阴司与人世无异,无罪者安闲自适,有罪者始入各狱。

吴遂恳其携往阴司,一与妻见。

朱云:“阴阳道隔,生人尤不宜滥入。

老相公侍我甚好,我岂肯作此狡狯?”

吴嬲之不已,朱云:“此事我不为,相公果坚意欲往,可往城里太平桥侧寻丹阳常妈,许以重资,或可同往。”

吴欣然。

次日,寻得常妈,初亦不允;许钱数千,始允之,且曰:“相公某日可择一静屋独宿,我即来相约,但衣履一切,不可使人稍为移动。

稍移动,即不能还阳矣。”

谆嘱再四而归。

吴自妻殁后,即独宿于一厢屋内。

至某日,吴私嘱其婶母曰:“侄今病甚,须早卧,望婶母为我锁房,切不可令人擅入动我衣履,此侄生死关头也。”

婶母甚骇,问其故,不告,乃阴为检点之。

吴既入房,燃一灯于牀前,心有此事,展转不寝,私念曰:“彼原未嘱我熟睡,但彼从何来招我耶?抑妄言耶?”

二鼓后,见有黑烟一线自窗隙间入,袅袅然如蛇之吐舌也,吴心甚惧。

少顷,其烟变成一黑团,大如斗,直扑吴面,遂昏晕。

有人在耳边悄言曰:“吴相公同去。”

声即常妪也。

以手扶起,同由门隙而出,所过窗户皆无碍。

见其婶母房门有火光数丛,盖与诸弟同宿于内。

甫出大门,则另一天地,黄沙漫漫,不辨南北。

途中所见街市衙署,与人世彷佛。

行至一处,见一大池水,红色,妇女在内哀号。

常指曰:“此即佛家所谓‘血污池’也,娘子想在其内。”

吴左右顾,见其妻在东角,吴痛哭相呼,妻亦近至岸边,垂泪与语,并以手来拉吴入池。

吴欲奔赴,常妪大惊,力挽吴,告之曰:“池水涓滴着人,即不能返。入此池者,皆由生平毒虐婢妾之故。凡殴婢妾见血不止者,即入此池,以婢妾身上流血之多寡为入池之浅深。”

吴曰:“我娘子并无殴婢妾,何由至此?”妪曰:“此前生事也。”

吴又问:“娘子并未生产,何入此池?”妪言:“我前已言明,此池非为生产故也,生产是人间常事,有何罪过?”

言毕,牵吴从原路归。吴昏睡过午始起,面色黄白若久病者,数日方复。

月余,吴思妻转甚,走至常妪家,告以欲再往看之意,常甚难之。

许以数倍之资,始为首肯。

如前嘱婶母锁门,常妪复来相约。

出门行里许,常妪忽撇吴奔去。

吴不解其故,错愕间,见前有一老翁肩舆至,觌面乃其祖也。

吴惶遽欲避,祖喝之曰:“汝何为至此?”吴无奈何,告以故。

其祖大怒曰:“各人生死有命,汝乃不达若此!”手批其颊骂曰:“汝若再来,我必告阴官,立斩常妪。”

遣舆夫送至河畔,舆夫从后推吴入河,大叫而醒。

左颊青肿,痛不可忍,托病卧房中,十数日始愈。

时吴有姻戚某翁病笃,吴谓其婶母曰:“某翁某日方死。”

婶惊问之,吴告以两次所见,并言于一衙署前,见所挂牌上姓名月日,故知之也。

自后吴神气委靡,两目蓝色,下午后即常见鬼,至今犹存。

吴婶母,法嘉荪中表,法故悉其颠末,而为予言。

狐道学

法君祖母孙氏外家有孙某者,巨富也,国初,海寇之乱,移家金坛。

一日,有胡姓携其子孙奴仆数十人,行李甚富,过其门,云是山西人,遇兵不能行,愿假尊屋暂住。

孙见其言貌,知非常人,分一宅居之。

暇日过与闲话,见其室中有琴剑书籍,所读书皆《黄庭》、《道德》等经,所谈者皆心性《语录》中语,遇其子孙奴仆甚严,言笑不苟。

孙家人皆以“狐道学”称之。

孙氏小婢有姿。

一日,遇翁之幼孙于巷,遽抱之,婢不从,白于胡翁。

翁慰之曰:“汝勿怒,吾将杖之。”

明日,日将午,胡翁之门不启,累叩不应。

遣人逾墙开门阅之,宅内一无所有,惟书室中有白金三十两置几上,书“租资”二字。

再寻之,阶下有一掐死小狐。

法子曰:“此狐乃真理学也。世有口谈理学而身作巧宦者,其愧狐远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译文

王昊庐宗伯是莲花长老王昊庐。

王昊庐宗伯在科举考试之前,从黄冈出发去京城应试。路过庐山时,他在莲花宫内过夜,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所以天不黑就睡了。他梦见自己坐在大殿上,面前供着斋果,下面有上百位僧人穿着袈裟围绕着拜佛念经,他随手拿起面前的一颗枣子,吃了几颗,然后醒了。醒来时,嘴里还留有枣子的味道。正在惊讶的时候,忽然看到住处外的灯光和烛火辉煌,桌上摆满了酒菜,众僧人正在膜拜,这景象就像梦中的一样。他打开门询问,原来那天是这座庵堂已故的净月上人的忌日,众人在祭祀。

宗伯感到非常惊讶,起身查看供盘中的枣子,发现顶上微微有点缺,就像少掉了两三颗一样,他恍然大悟自己前世的身份是这座庵堂的长老。因此,他终身都虔诚地信奉佛教。在此之前,宗伯的父亲王用子是崇祯年间的翰林。他在庐山殉节,所以自号‘昊庐’,取‘昊天罔极’的意思,避讳了‘泽宏’这个名字。

鬼买儿

洞庭贡生葛文林在学堂里有文名。他的嫡母周氏去世后,父亲荆州续娶了李氏,也就是文林的生母。李氏嫁过来三天后,整理周氏的衣箱,发现一件绣有九枝莲的红袄,非常喜欢就穿上了。

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昏迷过去,自己打自己的脸颊说:‘我是你前妻周氏。箱里的衣服是我出嫁时带来的。我平时都很珍惜,不忍心再穿。你现在刚来,竟然公然穿上,我心里不甘,来索你的命。’家人围跪在地,替李氏求情,并且说:‘娘子已经去世了,要这件华丽的衣服有什么用呢?’周氏说:‘快点烧给我,我们都要穿。我知道我的气量小,以前的所有嫁妆,一丝一毫都不能给李氏,都要快点烧给我,我才肯离开。’家人没办法,照她的话做了,把所有的东西都烧了。鬼拍手笑着说:‘我现在可以走了。’李氏立刻病愈。家人非常高兴。

第二天早上,李氏正在梳妆,忽然打了个哈欠,鬼又附在她身上说:‘请相公来。’她的丈夫赶到,鬼握住他的手说:‘新妇年轻,不能处理家务,我每天早上来帮她处理。’从那以后,每天上午鬼都会附在李氏身上,查问柴米油盐,责备仆人,一切井井有条。就这样过了半年,家人习惯了,不再觉得奇怪。

有一天,鬼对她的丈夫说:‘我要走了。我的棺材停在这里,你们走来走去,震动了我的灵床,我在棺材里骨头都痛,你们要快点出殡,让我安心。’她的丈夫说:‘还没有找到墓地,怎么办呢?’鬼说:‘西邻卖爆竹的张姓人家在某座山上有地,我昨天去看过,有松树有竹子,很符合我的心意。他开口要六十金,他心里想的是三十六金,可以买下来。’葛文林去看,果然有地,有主人,一点也不假,于是立刻签订了契约。鬼请他定出殡的日期,葛文林说:‘地虽然有了,但是告诉亲友开葬期,还没有人出来当孝子,这很不合规矩。’鬼说:‘你说得对。你新媳妇现在怀孕了,但是男女还不确定,给我三千纸钱,我帮你买一个儿子来。’说完就走了。到了约定的日子,李氏果然生下了文林。

三天后,鬼又像平时一样附在妇人的身上,她的婆婆陈氏责备她说:‘李氏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你又来纠缠,怎么这么不留情呢?’鬼说:‘不是的。这个孩子是我买来的,将来要继承我的血食,我不能不关心。新媳妇年轻贪睡,万一被压死了怎么办?我有一句话要嘱咐婆婆:等她喂完奶后,婆婆就带着孩子一起睡,我才能放心。’他的婆婆同意了,李氏打了个哈欠,鬼又离开了。选了出丧的日子,葛文林的孩子刚满月,因为粗麻布太过沉重,就换上了细麻布。

鬼来骂他说:‘这是齐衰,是孙子为祖父母服丧的服制。我是你的嫡母,不是斩衰不能服。’没办法,只能换上合适的衣服去送葬。下葬的时候,鬼附在妇人的身上大哭说:‘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安息了,从此再也不会来了。’从那以后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先前,周氏未嫁时,和邻家女孩结拜为三姐妹,发誓同生共死,其中两个妹妹先去世了。周氏病重时说:‘我的两个妹妹来了,现在床后面在叫我。’葛文林生气,拔剑砍向她。周氏跺脚说:‘你不软磨硬泡,反而砍伤她的手臂,现在更难挽回了。’说完就去世了,当时才二十三岁。

鬼抢馒头

文林说:洞庭山有很多饿鬼。他们家蒸了一笼馒头,刚揭开盖子,就看到馒头自己动起来,逐渐皱缩,像碗大的馒头转眼间就变小,像核桃一样。吃起来像面筋,精华都消失了。一开始不明白原因,有老人说:‘这是饿鬼抢的,起笼的时候用朱笔点一下,就不会被抢了。’照他说的做了,点的还是缩小的。因为一个人的点,不能抵挡一群鬼的抢夺。

荷花儿

余姚的章大立,是康熙三年的举人。他在家教学生,忽然有两个冤魂,一男一女,白天出现。一开始扼住他们的喉咙,接着推倒在地,用双手高高撑开,好像有绳子从空中系着他们。先以女声说:‘我是荷花儿。’再以男声说:‘我是王奎。’都带着北京口音。

家人问:‘有什么冤屈?’他们说:‘章大立前生姓翁,也叫大立,前朝隆庆时是刑部侍郎。那时候我们主人周世臣,官拜锦衣指挥,家里贫穷,没有妻子,只有荷花儿和王奎一个婢女一个仆人相伴。有盗贼闯入杀了世臣,我们两个去报官。官府派张把总进屋抓捕盗贼,怀疑我们两个因为通奸而杀害了主人。刑部用严刑拷打我们,我们忍受不了痛苦,就自认有罪。刑部郎中潘志伊怀疑我们,案件拖了很久没有决断。等到大立做了侍郎,突然大发雷霆,另外委派郎中王三锡、徐一忠重新审讯,他们迎合大立,竟然按照之前的提议定罪。志伊苦苦争辩,但无法改变,于是我们在市场上被公开处决。过了两年,另外捕获了真正的盗贼,人们才知道我们的冤屈。事情传到宫中,天子大怒,只是剥夺了大立的官职,而将一忠、三锡调到外地。请问:凌迟之刑,是否可以用剥夺官职来弥补罪过?所以我们才来索命。’

家人问:‘为什么不去报王、徐二人的冤屈?’回答说:‘那两个人的恶行更多。一个已经变成了猪,一个被囚禁在酆都的监狱中。我不再需要去报。只有大立前身还有一些清官的名号,又身居显赫的官位,所以才会拖延。现在他们已经投胎第三次人身了,官位和俸禄都是有限的,才能报复。而且明季朝纲混乱,气数将尽,阴司的鬼神也大多昏聩。我们多次上诉不被批准,不允许出京,哪里比得上现在的大清盛世,冥司的阴官也洗心革面了!’家人跪求说:‘召唤有名的僧人为你超度怎么样?’回答说:‘如果我真的有罪,就需要有名的僧人超度。我们两人毫无罪过,为什么要超度?何况超度,不过是希望我早日投胎转世。我想投胎转世,遇到大立,也要报仇,他一定会死在我们手中。然而旁观者不了解我们的来历,即使我和大立已经隔世,即使报复了他,两边都不清楚来历,无法作为官员的警戒。所以我们两人每次听到阴司召唤轮回,都坚决拒绝。现在冤屈报复之后,就可以轮回转世了。’说完,他从桌上拿起小刀割下自己的肉,一片片掉落。用女声问:‘像不像被剐的?’用男声问:‘知道有多痛吗?’血流满地而死。

欧阳澈:

宋代的浙西有陈东、欧阳澈的庙宇,当时的士民怜悯他们的忠诚,所以私自建立庙宇来祭祀他们。后来王伦从金国来,见面就讨厌他们,命令官员拆毁。明季有富有且好义的李士贵,又在艮山门外建立庙宇,乡民祈求非常灵验。

浮尼:

戊戌年,黄河水决口。负责治理的河官每次筑堤完成后,都会看到水面有一群长着绿毛的鹅在飞翔,那夜堤坝必然崩溃。用鸟枪射击它们,它们随散随聚,一个月后才平静。即使是老河员,也不知道这些鹅是什么东西。后来阅读《桂海稗编》记载前明黄萧养之乱,黄江有绿鹅为祟,有识者说:‘这名叫浮尼,是水怪,用黑狗祭祀它,用五彩粽子投喂它,它就会自然离开。’按照这个方法做,果然有效。

雷火救忠臣:

全椒的金光辰,因为作为御史直言进谏触怒了崇祯皇帝,被召到平台对质,将要受到重罚。突然雷霆震响,于是免去了对他的惩罚。嘉靖皇帝怒斥刘魁、杨爵、周怡直言进谏,将他们杖责并关进监狱。有神通过乩仙传达三人的冤屈,于是赦免了他们。后来因为熊浃说乩仙不可信,又将他们重新逮捕入狱。不久,高元殿起火,皇帝在灵台祈祷,火光中有呼喊三人姓名称他们为忠臣的声音,于是急忙传诏释放他们,并恢复他们的官职。

滑伯:

河南滑县官署中有滑伯的巨大坟墓,县令上任后,必先祭奠,每月初一和十五都要烧香。滑伯的神灵时常出现,穿戴玉带和冠冕而出,官员必然升迁;穿着深衣便服而出,官员大多不吉利。我的学生吕炳星担任滑州知州,有一天突然看到滑伯穿着铠甲站在坟墓上,那年,他升任香河同知。墓前的古树很多,树叶落下时,风吹四散,从未落在墓上,也很奇怪。

盘古脚迹:

西洋锡兰山,高耸入云,山顶有巨人的脚印,深入石头两尺,长八尺,说是盘古皇帝开天辟地时留下的脚印。那里的人大多裸体,有穿衣服的,皮肤和肌肉一定会腐烂。

珠重七两:

《明史》记载:永乐十五年,苏禄国进贡一颗大珠,重七两多。

采胆入酒:

占城国的人把活人的胆放入酒中与家人饮用,还用来洗澡,说:‘全身都是胆。’他们经常在道路上寻找人,出其不意地杀死他们,取胆而去。如果被杀的人惊觉,那么胆就会先裂开,就不够用了。把众人的胆放在容器里,必须把中国人的胆放在上面。国王在位三十年,就退位进入深山,让兄弟子侄代替,而自己持斋受戒向上天祈祷:‘我作为君主无道,希望虎狼吃掉我,或者病死。’住了一年没有事,就复位如初。

胆长三寸:

福王失败后,有起义兵的吴汉超,是宣城的生员。兵败后,他逃出城,想到他的母亲还在,于是进入见大帅说:‘首事的是我。’然后杀了他,剖开他的肚子,胆只有三寸长。

湖神守尸:

明季大学士贺逢圣,在武昌被张献忠逼迫,投墩子湖而死。从夏天到秋天,有神托梦给湖边的居民说:‘我受上帝之命,守护贺相的尸体非常辛苦,你可以捞起来看看,有黑点在他的左手边。’居民醒来后觉得奇怪,等待在湖边,尸体果然出现,于是收敛并安葬了它。尸体在水中有一百七十天,脸色如生。

僵尸抱韦驮:

宿州的李九,以贩卖布匹为生。路过霍山,天晚,客栈客满,不得不在佛庙中过夜。半夜两更时,他已经睡熟,梦见韦驮神拍他的背说:‘快起来,快起来,大难临头了!躲在我身后,可以救你。’李九惊醒,慌忙起身。看到床后的棺材发出响声,走出一具尸体,全身长满白毛,像反穿银鼠皮袄一样,脸上都是,两眼深黑,中间有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直扑李九。李九跑到佛柜上,躲到韦驮神身后。僵尸伸出双臂抱住韦驮神,张嘴咬他,发出嗒嗒的声音。李九大声呼喊,众僧人都起来,拿着棍子和火把过来。僵尸逃回棺材中,棺材合上如故。

次日,看到韦驮神被僵尸损坏,所持的杵折成三段,才知道僵尸的力量如此之猛。众僧人报告了官府,焚烧了棺材。李九感激韦驮神的恩惠,为他塑造了金身。

穷鬼祟人富鬼不崇人:

西湖德生庵后门外堆积着千余具棺材,像山一样。我前往那里居住,问庵里的僧人:‘这里曾经有鬼魂作祟吗?’僧人说:‘这里都是富鬼,终年都很平静。’我说:‘城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富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富鬼?而且长时间没有安葬,就知道不是富人了。’僧人说:‘所说的富鬼,不是指他们生前的情况,凡是死后有酒食祭祀、纸钱烧化的,就称之为富鬼。这里的一千多具棺材虽然长时间没有安葬,但僧人在每年的四个节日都要募捐举行法会,设立盂兰会烧化千万纸钱,鬼魂都吃饱了,邪心不会产生。你没有看到世界上的人抢劫诈骗的事情,都是起于饥寒。凡是病人口中所说,目中所见,有衣着华丽、相貌丰腴的鬼魂吗?凡是作祟求祭的,大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穷鬼。’我非常赞同他的话,果然住了一个月,即使是家仆婢女,在阴霾的夜晚,也没有听到鬼叫。

雷神火剑:

乾隆戊申年八月,河库道司马公派遣两个仆人回家,一个叫祝升,三十岁;另一个叫寿子,十六岁。两人雇船行驶到宝应刘家堡地方,天空渐渐阴沉,寿子突然高兴地说:“前面有搭建戏台唱戏,有戴着金盔、穿着金甲的神在场上,非常热闹。”旁边的人都没有看到,笑着说:“前面是滔滔的河水,哪里有戏台?你小孩子心性,一心想看戏吗?”祝升和一个篙工争论说:“真的有戏,各位为什么看不见?”话还没说完,一阵恶劣的风吹断了桅杆,船上变得昏暗,一声震雷,将寿子和祝升以及篙工在船头和船尾击杀。雷雨稍微平息后,船舱里的人非常惊慌,停船报告县官,请求官员来验尸。

不久祝升苏醒过来,说:“我和寿子正在船上看戏,忽然看到前面有万道金光,看不见河路,地上都铺着雪白银砖。台上宫殿高大,中间坐着戴着冕旒的神,方面白须,旁边站着几十个戴着金盔、穿着金甲的人。一个金甲神向冕旒神鞠躬禀报事情,说话听不清楚,只见冕旒神点头,金甲神就出去,上船抓起我和寿子、篙工三人去跪在殿上。抽腰下的剑,红光闪耀,将寿子的脖子横穿过去,又将篙工的胸口横穿过去。我看到情况不妙,想要逃跑,被另一个金甲神抓住,用金瓜锤当头一击,我就昏过去了,之后便不知道人事了。

县官万公来验尸,立即记录这段口供,上报并立案。验尸发现寿子和篙工的尸体,确实有细眼穿喉、胸部两处伤口,买棺材安葬。因为祝升还活着,在船上不便治疗,于是撑船到大王庙停泊,把祝升抬进庙里。祝升看到大王像,惊讶地说:“刚才上座的就是这位神。”又旁边看了看说:“各位神道,都在殿上,为什么不救救我呢?”说完,吃了一碗粥,还是断了气。

那年冬天,我和刘霞裳游沭阳,经过刘家堡,停船在大王庙。去看那些神像,都是普通的金装木偶,没有什么灵异。刘问神说:“寿子年纪小,有什么恶行触犯了天罚?”神没有回答。我笑着说:“傻秀才!这就是所谓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阴阳同理,何必对神多说什么呢?

水精孝廉

广东的纪孝廉,小时候误入蛇腹。一片漆黑,只闻到腥味。他摸着蛇腹的墙壁,滑腻湿滑,无法靠近。幸好身边有小刀,于是挖开墙壁。渐渐看到微光,就从墙壁中钻了出来,困倦地躺在地上。邻居看到他,把他带回家。那天,村郊三十里外有一条大蛇死了。纪孝廉被毒气所伤,全身皮肤脱落,像水晶一样,肠胃都露在外面,从幼年到成年都没有改变。乡试后,同年的人都看到了他,称他为“水精孝廉”。

水鬼移家

王某住在杭州东园,那里有很多鱼池,东西相连,中间隔着一道堤坝。夏季中午,王某站在堤坝上乘凉,看到东边的池塘突然有一道水泡,大约一尺宽,像潮水一样涌来,声音汩汩。靠近堤坝时,有一尺半长的黑气从东池飞入西池,声音消失,鼻中闻到羊膻味。问邻居,邻居说:“这是水鬼搬家。”

负妻之报

杭州仙林桥的徐松年,经营铜店。三十二岁时突然得了痨病。过了几个月,病情逐渐加重,他的妻子哭着说:“我有两个儿子都还小,你如果不幸去世,我不能抚养他们,我愿意向神祈祷,借你的寿命。你应当抚养孩子,等他们长大娶妻,可以成家立业,你不必再娶了。”丈夫答应了,妻子向城隍庙投词,又在家里向神祈祷,妻子的病逐渐加重,丈夫的病逐渐好转,过了一年就去世了。

松年最终违背了他的承诺,续娶了曹氏。结婚之夜,床榻间夹着一个冷冰冰的人,不允许新郎交接,新娘惊起,原来是前妻的魂魄附在丫鬟身上来闹事。她口中痛斥丈夫,共寝五六月,斋戒祈祷无效,松年最终还是因痨病去世。

四小龟扛一大龟而行

杭州横塘镇有一座孤静庵,一位老僧在后殿修行。他看到有四只小龟共同抬着一只大龟,大约一尺多长,沿着墙根依着栏杆,团团转,来回不停。老僧念完经,一声清脆的钟声,龟才停下来。几年后,老僧圆寂,龟也不再出现。这是雍正年间的事情。

鬼送汤圆

杭州的王生绳玉,在横良钟家教书。钟家的第三个儿子叫有条,已经二十岁了,他隐瞒了自己的年龄,自称十六岁,问:“弟子现在还可以读书吗?”王回答说:“如果能够意志坚定,读书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有条非常高兴,不停地讽诵。他的父亲是个俗商,不以为然,强迫他到吴门做生意。有条郁郁寡欢地去了,白天去市场,晚上还是关着门,躲在帷帐中,偷偷钻研。他在房间里贴着“岁月不我与”四个字。过了四个月,他病重回家。当时快到重阳节,回到家就去世了。灵柩停在家里。

次年七夕前一天,王在梦中听到内屋开门的声音,走到书舍推门进去。看到有条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拿着一碗,碗里冒着热气,走到王床前,掀开帐子笑着说:“先生饿了吗?我特意送来点心。”王坐起来接过碗,看到里面有四个汤圆,还有铜锅。于是忘记了她是个鬼,竟然吃了起来。吃到第三个就饱了,还剩下一个,随手交还给有条,有条又盖上帐子关上门离开了。

王突然明白过来,惊叫道:“有条已经去世一年了,今晚为什么来?”他刚想到这里,身体里突然感到冷热交替,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反复三次。非常疲惫,不能起床,于是叫车回家。家里有上百个拦门的鬼,男女老少,来自外地和本地的都有,大多是瘦骨嶙峋、披衣拖鞋的穷鬼,没有怪异恐怖的样子。王的妹妹嫁给了翟家,来看哥哥的病,鬼在病人的嘴里说:“你是郑家桥翟家的娘子,也来这里了吗?”王弟弟去调查,果然是翟邻居家的妻子,新近吊死的。

王父亲请医生看病,给病人服药,鬼们挤在一起,推搡着病人的手,让他不能服药。这样反复了四次,王感到厌烦,竟然违背父亲的命令,最终没有服药。第二天早上,另请一位医生诊断,医生问:“曾经服药吗?”父亲告诉了他原因,医生看了看药方,惊讶地说:“幸亏没有喝,否则今天不能出声了!”重新开了一个方子,鬼不再来抢夺。从此,鬼们不再敲门,不再遮挡阳光,白天关门,晚上遮挡灯火,或坐或立,或说或笑,聚集了十几天。家里念经放焰口,都没有效果。一个女鬼喊道:“你们家应该请老僧宏道来,我们就会离开。”按照她的话,去请宏道。刚到门口,鬼们轰然散去。病人的病情也逐渐好转。

袁子说:同样是念经放焰口,有的有效,有的无效,这就是所谓的有治人,无治法。不知道鬼食不宜人食,却用来供奉先生,这就是所谓的愚忠愚孝。忠恕二字一笔写。

黄燡照,歙县人,原任福山同知,罢官后主讲韶州书院。曾经写下了‘忠恕’两个大字,刻在讲堂的石碑上,落款写着‘新安后学某敬书’。

有一天,梦里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拿着灯笼来说:‘奉命来召唤你。’黄某就跟着他们去了。到了一个地方,经过一阶阶的楼梯往上走,听到有人喊:‘停下。’黄某就停下来,两个黑衣人分站在左右,中间隔着一层白云。听到有人说:‘你是大清的官员,为什么现在还写‘忠恕’这两个字,签名落款写‘新安’?你应该赶快改正。’黄某惊醒,急忙把之前刻的‘新安’两个字改写成‘歙县’。

过了几天,又梦到之前那两个黑衣人把他带到原来的地方,还是听到云中的人说:‘你改写并刻在石头上固然是好的,但你是否知道‘忠恕’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一口气读的吗?你可以从古帖中去找一找。’黄某醒来,查阅了十七帖,看到‘忠恕’这两个字的行书其实是‘中心如一’这四个字,恍然大悟。然后把墙上的石刻毁掉,按照帖中的行书,重新刻写。现在这些石刻还存放在韶州书院。

土雨

乾隆十四年,李元叔秀才从京城到沈阳教书,第二年夏天四月,回到京城,渡过辽水。那天他去了北台子,站得路太远,天黑了也找不到地方住宿。当时他乘坐四套马车,进入一片深林中,听到树叶上簌簌作雨声,衣服上沾满了土。不久,四匹马都停了下来,不敢再前进。骡子大声呼喊:‘有鬼蹲在路中间,车拉不动了!’于是他拿起开路的铁锄,抓起土撒在路上,嘴里念着咒语,车才得以继续前行。没走几步,看到一团火,像茶杯那么大,在车旁移动,它的光芒上下远近不定,照了大约一里路就熄灭了。当地人说:‘每当鬼物出现,都会先有土雨。’

降庙

广东有降庙的说法。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总管庙,里面供奉的像,美丑、老少都不一样。有学习降庙法的人,当法术快要成功时,就会到庙中卜卦降神。一开始,他在庙门中间插上一把剑,如果神降临就会拔剑回来;如果神不降临,就用脚踢倒剑。如果剑能随脚而起,就说明成功了,如果不起,就会被神诛杀。

这个法术是用一碗清水写一个‘井’字,然后围绕它画圈,地上也写一个‘井’字,然后围绕它画圈,八仙桌中间也写一个‘井’字,围绕它画圈,召唤四个童子,每个童子手上都写一个‘走’字,围绕它画圈,然后把桌子反过来放在碗口上,四个童子用手指抬桌子,嘴里念咒语说:‘天转,地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太上老君急急如令转。如果还不转,铜叉叉转,铁叉叉转。如果再不转,土地、城隍代转。’念完,桌子就开始转了,然后请药方,没有不灵验的。

陇西城隍神是美少年

康熙年间,陇西城隍塑的是黑脸有胡子的形象,看起来很威严,忽然在乾隆年间改塑成了美少年的形象。有人问庙里的和尚,和尚说:‘听长老说,雍正七年,有个叫谢某的人,二十岁,跟他的师傅在庙里读书。晚上师傅出去后,谢某在月光下吟诗。他看到一个人来祈祷,就躲在神像后面偷看,听到他祈祷说:“今晚如果偷到东西,一定要准备三牲来祭拜。”才知道他是小偷。他怀疑神是聪明正直的人,怎么会用牲畜来打动呢?第二天,小偷果然来还愿,他非常不平,写了一篇文章来责备他。神晚上托梦给他的师傅,说要降下灾祸。师傅醒来后问谢某,谢某否认。师傅生气,搜查他的箱子,竟然找到了责备神的文稿,生气地把它烧掉了。

“那天晚上,神摇摇晃晃地来到庙里说:‘我来告诉你弟子不敬神明,要降下灾祸,本来只是想吓吓他。你竟然把他写的文稿烧了,被行路神上报给东岳大帝,立刻把我撤职查办。一面把这座城隍的位置上报给上帝,就把你的弟子补缺了。’说完就走了。

未过三天,谢某就死了。庙里的人听到有车马的声音,说新城隍上任了。从那以后,塑像的人就把黑胡子的形象改成了美少年。

城隍赤身求衣

张观察在湖州城隍庙进行修缮,用檀香雕刻了三丈高的法身,用绣花衮袍给他穿上,供奉了三天。忽然夜里他梦见一个巨人,头戴平天冠,但身上没有衣服,赤裸的两条大腿直立在帐前。张观察惊醒后心里一动,急忙想去庙里查看,而庙里的道士已经来报告神衣被盗了。于是他重新制作了神衣,并下令捉拿盗贼。

水怪吹气

杭州的程志章从潮州经过黄岗,渡过海汊。渡到一半,天突然刮起大风,有一股黑气冲起来,中间有一个人全身漆黑,只有眼眶和嘴唇像粉一样白,坐在船头上用气吹船里的人。船上共有十三人,瞬间脸色都变黑了,跟那个人长得一样,只有三个人没有变。过了一会儿,黑气散了,怪物也不见了。开船后,风浪大作,船翻了,水里有十个人死了,都是脸色变黑的人,只有那三个没有变色的人幸免。

坛响

杭州北门外三清院里的林道士能捉拿妖怪,在兴化收妖的坛中,把三清神座放在下面。过了一年,钱生袖海和好友孔传经为孔传经去南京参加乡试饯行,喝醉后对着坛子说:‘我的朋友中则坛响。’果然响了一声。客人散去后,钱生夜里看书,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人坐在门槛上向他拱手。钱生用界尺打他,拍手大笑后走了。那年孔君果然考中了。

贞女诉冤

陆作梅任浔州太守时,有一个和奸自尽的案件,县里的文件上报到府里,文件就在案桌上,准备批‘如详核转’。那天晚上,幕友的房间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就像一个女子站在那里,不说话,直到五更才离开。幕友告诉太守,正好太守被调到省里,他对儿子说:‘你胆子大,今晚可以去幕友的房间里等着。’

晚上,公子遵照父亲的命令,住在幕友的书房里。果然又起了一阵风,幕友又看到了那个女子,就告诉了公子,但公子没有看到,于是他大声问:‘你是谁?’女子说:‘我就是案卷上的人,因为拒绝奸污而死。我的父母受贿,证明我和奸,玷污了我的名节。以前我向县里申诉,县里也受贿,不为我申冤,所以我来这里申诉。’公子连连答应,就按照她的话写信告诉太守。太守从省里回来,正好经过这个县,于是写信给幕友,把原来的案件发回县里。

不久,县令来迎接。太守没有住在公馆,先去城隍庙烧香,对县令说:‘我听说之前的奸案有冤情,是真的吗?’县令根据他父母的口供,坚决请求质证。太守无奈,就住在城隍庙里,传唤犯人和邻里的证人到大殿后面陪宿,暗中派人到大殿后面监视。到了三更多,邻证等各自说话,有的骂他父母的无良,有的怜悯他女儿的贞烈,听到的人拿起笔把他们的说话记下来。

到了天亮,先审问邻证,拿出夜里记下的东西给他们看,他们都承认了。于是以强奸致死定案,把那个女子列入节孝祠。

杨成龙成神

处州太守杨成龙,性格正直,做官五十年,很有政绩。

壬寅年春天,我游历天台,杨成龙邀请我喝酒,详细讲述了他在山东办理的几件大案,有古代循吏的风范,我答应为他作传,以表彰他的事迹。

没想到他退休后,在儿子深州官署中安度晚年,无病而终。

在他担任历城太守时,购买了一套沙板,放在张秋的僧舍里。他去世后,他的儿子杨浚文一定要派人取回沙板,然后才能入殓,以安慰父亲。

突然,他的小孙子头晕倒地,又站起来,大声说:‘杨浚文,你太愚蠢了!现在是六月天,我尸体在床上,等你从张秋取来棺材,我的尸体就坏了。深州木材完全可用,何必远取?现在处州人来迎接我担任那里的城隍,我等你丧事稍微安定后,就去上任。我没有其他话要说,大凡人在世上,只要做好官,必有好的回报,你要牢记这一点。明年三月十四日,你的两个孙子生的儿子,将来可以继承我的志向,可以取名叫“绍志”。如果你要安葬我,应该在唐务山中的癸丁山向。’

小孙子说完后,沉沉地睡去,不久又像以前一样嬉戏。杨浚文惊恐,完全遵从父亲的遗愿。

次年,果然生了一个名叫绍志的儿子,日期没有偏差。

周仓赤脚

相传东台白驹场关庙的周仓是赤脚的,因为那天关羽在襄阳放水淹庞德时,周仓亲自下江挖坑。

戊申年冬天,我经过东台,和刘霞裳进庙观看,果然是赤脚,还看到神座后面有一个长三尺左右的木匣。相传不允许人打开,有某个太守祭拜时打开,立刻就有风雨来临。

张飞治河

大学士嵇文敏公担任南河总督,准备在东岸筑堤。梦见一个戴着头盔、短须的人直接进来一鞠躬,然后坐下说:‘我的堤必须筑在某个地方,才能保证安全。如果在这里,就不能成功。’嵇文敏点头同意。

醒来后,他思考这个人的样子,是个武夫,说话又粗鲁,怎么敢和宰相行礼?心里有些不高兴,于是大声喊醒自己。

第二天上工时,经过张飞侯庙,稍作停留喝茶,看到神像,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于是下令停工。

神佑不必贵人

章观察的家奴陈霞彩,住在上元义直巷中,和她的外室一起住宿。夜里听到风雨声,像是雷击物体。一开始没在意,天亮掀开被子,发现卧榻后面的山墙在夜里崩塌,榻的前后左右都是堆了几尺高的砖头,只有榻没有被砸坏。青衣青楼,也能得到这样的神佑。

成神不必贤人

李海仲秀才在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在苏州雇了一艘鸭嘴船。行至淮上,看到舱前来了一位名叫王某的人求附舟,是旧时的邻居,于是和他同行。

到了晚上,王某笑着问:‘你胆子大吗?’秀才惊讶地回答:‘大。’王某说:‘怕你害怕,所以问问你的胆量。你既然胆子大,我不得不告诉你实话。我不是人,是鬼。我和你分别六年了,前年因为饥荒,被饥寒所迫,挖坟盗财,被捕后判了死刑。现在变成鬼还是饥寒交迫,所以来京城讨债,求你帮忙。’李海仲问:‘你去讨谁的债?’王某说:‘汪某。他担任刑部司官,答应在拟定的斩决文书到达部里时为我减轻罪行,所以我送了他五百金。没想到他一点帮助都没有,最终不能保全我的性命,所以我来报仇。’汪某是李海仲的亲戚。李海仲非常害怕,告诉他:‘你的罪行应该被处决,部里的审议是公正的,汪某的亲戚不应该骗你的财物,我带你去找他,说明情况,让他还你,以化解这场仇恨。但你已经死了,要钱有什么用呢?’王某说:‘我虽然没有用,但还有妻子和孩子在家,住在你的邻居家。我讨到钱后,可以替我还给他们。’李海仲答应了。

又过了几天,即将到达京城,王某请求先走,说:‘我暂时去你亲戚家作祟,让他求救无门,你再去说服他,他才会听你的。否则他是个贪财的人,你说了他也不会听。’说完就不见了。李海仲到京城找住处,三天后,去汪家,汪某果然得了狂病,全家人求神问卜,都没有效果。李海仲刚到门口,病人就口中说:‘你的救星到了!’家人争着迎接他,李海仲把原委告诉了他们。汪某的妻子一开始想烧几万张纸钱来赔偿,病人大笑说:‘用假钱还真钱,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快把五百金换成真钱交给李老爷,我就饶了你。’他们按照病人的话做了,汪某的病果然好了。

又过了几天,来李海仲处催促他一起回去,李海仲不愿意,说:‘我还没参加考试。’鬼说:‘你考不中,不用参加考试了。’李海仲不听。

考完三场后,鬼又催促他回去。李海仲说:‘我要等发榜。’鬼说:‘你考不中,不用等发榜了。’发榜后,李海仲没有名字,鬼来嘲笑他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李海仲感到羞愧沮丧,立刻起身出发。鬼和他一起上船,所有的饮食,他只是嗅而不吞,热的东西被他嗅过后,立刻就冷了。

行至宿迁,鬼说:‘某个村子里唱戏,我们去看看吧。’李海仲和他一起到戏台下。看了几出戏后,鬼突然不见了,只听到飞沙走石的声音,李海仲回到船上等待。天快黑了,鬼穿着盛装而来,说:‘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做关帝了。’李海仲非常惊讶地说:‘你怎么敢做关帝?’鬼说:‘世上的观音、关帝,都是鬼冒充的。前天村中的戏,是还关帝的愿。所还愿的关帝,比我更无赖,所以我非常生气,和他决战,赶走了他。你没有听到飞沙走石的声音吗?’说完拜谢离去。李海仲帮他带回了五百金给了他的妻子。

中一目人康熙甲戌科,丹徒裴公之仙偕数友人入都会试。都中有擅长召请神灵的人,请他预测能否中试。裴公到了,判了一个‘贵’字。众人都不解,再问,他才说:‘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发榜后,只有裴公中了会元,其他人都没有中。

裴公瞎了一只眼,这才明白之前所判的‘贵’字,其实是‘中一目人’。

女鬼告状

镇江有个叫包某的人,年轻时长得英俊,娶了王氏为妻。包某从事商业,经常和同事交往于市井之中。乾隆庚子年秋天,他带着几个朋友去游荡,直到傍晚才回家。王氏正和一个老妇人一起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敲门声,就让老妇人去开门,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妇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内室,问她也不回答。老妇人怀疑是亲戚,就去告诉了王氏。王氏急忙跑到内室,发现包某在那里,于是大笑,认为老妇人因为眼睛昏花,误把主人当成了妇人。突然,包某装作女子的样子跪拜向前,和王氏寒暄,并且说:“包郎在某家妓院喝酒时,我在门外专门守候,等他出来,才能一起回家。”王氏看到他的声音和举止都不像包郎,担心他疯了,急忙召唤仆人和邻里亲戚一起来查看。包某逐一与他们见面,礼节周到,称呼无误,就像一个大家闺秀。如果有人稍微亲近他,鬼就会生气地说:“我是贞洁的女子,谁敢靠近我,我就取他的命!”众人问:“你跟包有什么仇?”鬼说:“我与包因爱生恨,曾经向城隍神控告,前后共十九次,都没有得到批准。现在又向东岳帝君告状,才得到批准,不久就要和包一起去阴间了。”问她的姓名,鬼说:“我是好人家女儿,名字不能让你知道。”“告包的话是什么?”鬼就连续念了十九句话,话速很快,不能完全听懂,大概说的是包郎负心,让他无家可归的意思。又问:“你既然托包的身上来说,包现在在哪里?”鬼微笑着说:“他被我绑在城隍庙旁边的小屋里了。”王氏哭泣着跪拜,请求放她丈夫,鬼没有答应。

到了半夜,众亲戚私下商量说:“那个鬼曾经说过告状没有批准,现在把包绑在城隍庙旁边,为什么不去告诉神,请求他伸张正义?”于是大家找来香烛纸钱,好像要去告状。鬼忽然说:“既然大家一起来请求,就放他回去,自有东岳帝君来审断。”说完就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包某苏醒过来,非常疲惫,众人围着他询问所见,包某说:“我刚从妓院出来,就看到这个妇人跟着我。一开始她还在我左右,到了教场,她突然拉着我往城隍庙左边的小屋里走,在黑暗中用绳子绑住我的手脚,放在地上,旁边好像有守卫的人。正好听到妇人说:‘现在放你回去。’把我推出门外,我摔了一跤就醒了,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了。这件事明天东岳帝君会传审。”再详细询问,包某只是昏睡。

第二天下午起来,说:“差人来了,快准备酒食。”自己走出厅堂向空座位鞠躬,说的话很多都不懂。酒菜摆好了,他又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就死了,只有心头微热。王氏和众人哭泣着守着他,看到包某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红时而黄,变化无常。到了半夜,胸前和喉咙旁边出现了几处红斑和爪痕。第二天晚上二更天,头发突然散乱。到了天亮才苏醒,要了十几碗茶饭,吞咽迅速,观看的人都惊呆了。稍微安定下来,他喊道:“拿酒食来款待差役!”王氏像以前一样准备,又命令取来六千张纸钱,要去掉破缺的,其中四千张在厅堂前烧,二千张在门侧巷子里烧。然后他自己起来到大门前作拜送状,回到屋子里熟睡两天才能起床。他详细地讲述了所见:

自从女鬼解开绑绳放他回去后,第二天下午,有两个差役来传唤,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姓陈,也是商人家的儿子,小时候和包某是同学。陈家很穷,娶媳妇时,包某曾经帮助他几千文钱,现在已经去世三年了。他对包某说:‘这件事已经上报给官府审理,我们是同学,生前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会关照你,不必担心受刑。’他们一起走到半路,看到两个差役锁住了那个女鬼,鬼非常愤怒,用头撞包某,手抓伤了包某的脸颊,这就是包某身上有红斑和爪痕的原因。女鬼责骂两个差役卖法,差役无奈,为了包某也给他上了锁,一起走。路越走越黑,阴风凄厉,头发都散了。

到了一个地方,好像看到衙署,差役让他坐下等候。然后看到两个红灯从里面出来,两个差役解开包某的锁,带他进去跪在红灯前。看到一个公案和文件,一个官员坐在上面,身穿红袍,头戴乌纱帽,用手捋着胡子,问:‘你是包某吗?’包某回答说:‘是的。’官员就提着女鬼过来,询问了很多话。女鬼和包某一起跪在台阶下,相隔一尺多,一句话也听不到。看到官员非常愤怒,命令打女鬼十五下嘴巴,然后给她戴上枷锁,两个差役拉着她,她痛哭着离开了。

包某最初跪在公案前,觉得地面湿滑泥泞,阴风吹得头发凌乱,脸上像刀割一样刺痛,非常寒冷。等到打女鬼的脸颊时,陈役在旁边悄悄地说:‘老兄,官司已经赢了,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包某再次抬头,灯和官员都不见了。两个差役就送他回去,说清楚差钱四千文,其中二千文是陈役私吞的。

有人问包某:‘你认识这个女子吗?’包某坚决说不认识。推测情况,女鬼是因为倾慕包某的美色而死去,又想拉包某一起到阴间做夫妻,所以胡乱控告,因此被阴司责罚。

丁大哥

康熙年间,扬州乡下人俞二耕以种地为生。进城去取麦子的价格,店铺留他喝酒,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路上又黑。走到红桥,有十几个小鬼拉扯他。俞二耕知道这个地方多鬼,但胆子很大,又因为喝醉了酒,就挥拳殴打,小鬼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有好几次。听到鬼说:‘这个人凶猛勇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必须请丁大哥来,才能制服他。’于是小鬼们一起消失了。俞二耕心想丁大哥不知道是什么恶鬼,但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刚过桥,看到一个鬼身高一丈,在黑暗中好像看到他脸色青紫,面目狰狞可怕。越想动手越晚,不如趁他还没来先迎击。他从腰间解下布包里的二千文钱迎面打去,那个鬼随手倒地,碰到街边的石头上,发出铿锵的声音。俞二耕用脚踩他,他越缩越小,质地非常沉重,紧紧抓住带回家。在灯光下看,原来是一根古棺材上的一根大铁钉,长两尺,粗如拇指。他把它放入火中熔化,鲜血不断流出。俞二耕召集朋友们笑着说:‘丁大哥的力量不如俞二哥。’

汪二姑娘

绍兴的吴某排行第三,在赵州刺史署中负责刑名事务。后来又请了一个管文书的人,也是吴姓排行第三,苏州人。他们在署中相对而居,关系非常亲近。刺史有七八个妾室,侍女很多,也都非常漂亮,经常在馆舍周围出入。两个吴姓的人经常评论哪个女人符合我的心意,哪个女人符合你的心意,以此为乐。

……

一天,公事办完时,已经到了三更天,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小吴正坐在床上吸烟,点着蜡烛在帐外,吩咐仆人反手关上门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整个官署都静悄悄的,突然有人推门。

小吴问是谁,对方没有回答。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子,容貌非常美丽,她急忙走进来,走到床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小吴惊讶地问:‘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女子说:‘我是汪二姑娘,来找我苏州的吴三。搞错了!搞错了!’吴怀疑她可能是东家的侍女,和老吴有约,于是笑着指着说:‘绍兴的吴三在对面的房间,我是苏州的吴三。’女子突然就离开了。

第二天,小吴对老吴开玩笑说:‘昨晚真是大快活。’老吴不明白。小吴多次提起,老吴终于追问原因,小吴笑着说:‘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吗?’老吴更加怀疑,再三追问,小吴告诉了他衣服的形状,还有汪二姑娘来寻找绍兴吴三的话。老吴脸色大变说:‘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稍微平静了一下,告诉小吴说:‘这是我的至亲,已经离开十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小吴感到惊讶,看到他脸色沮丧,就不再追问。

到了晚上,老吴默默无言,但害怕的表情更加明显,他拉着小吴到房间里一起睡。小吴坚决推辞,老吴没有办法,只好让两个仆人夹着床铺睡觉。小吴整夜都在暗中偷听,但毫无声响。到了早上,两个仆人起床,去看老吴,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谢铜头:镇江西门,原本在唐代的颓山,国初时迁移到北城外的阳彭山,那里有一座佛寺,殿堂和走廊都很整洁,就是丽春台的古迹。这个地方靠近主要道路,官员们在这里迎接和送别,举行宴会。自从城门迁移后,这条路就隔得远了,这座寺庙就废弃了,只留下三尊大铜佛,相传是五代时铸造的,大约有几万斤重,露在山里。有个叫谢某的人,一直以卖铜为业,他暗中勾结书役销熔铜佛,平分了铜块,商量好的工费都由谢某出,他拿走一半,其他人分另一半。销毁的那天,铜佛的全身都融化了,只有佛头没有坏。大家都感到疑惑和恐惧。谢某说:‘这很容易解决。’他登上炉子,把佛头扔进去,佛头竟然被毁坏了。谢某四十多岁,还没有儿子。这时,一个佣工走到他面前,祝贺他家里已经生了儿子。谢某非常高兴,认为这是佛的劫数,应该由他来毁掉,于是给儿子起名叫‘谢铜头’。从此,他家逐渐富裕起来,每天私铸制钱。几年后,他的同伙因为私铸被抓获,供出了谢某。谢某自己用热灰揉瞎了双眼,到案时说眼睛已经瞎了很长时间,是仇人陷害他,最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等到谢铜头长大成人,仍然从事私铸,又被别人告发。乾隆某年,父子俩被捆绑在一起,在阳彭山下被斩首。

乌头太子:有个叫吴某的人,世代以丹徒江上洲田为业。乾隆十八年冬天,他去洲上收租,把收来的稻子晒在场上。一群乌鸦聚集在那里吃稻子,吴某拿土块赶它们,结果手中的一个土块,‘哑然’一声掉在地上,乌鸦又振翅飞走了。吴某回到庄房,晚餐后,忽然听到风雨声,开门抬头看,天色很黑,大雨倾盆而下,他急忙进屋,衣服全变白了,都是乌鸦粪。吴某心想,人们说鸟粪沾身不吉利,我现在被污染了,难道要死了吗?从那以后,他就得了雀爪风,手脚抽搐,不能起床睡觉,也不能拿东西吃饭,需要别人扶着喂食,非常痛苦。然而他的思维仍然很清晰。他心想,乌鸦吃我的稻子,我赶它们,有什么过错?它们为什么要来祸害我,我一定要向神明控告它们。他多次有这样的念头,但实在没有写成状纸。

一天晚上,他睡得很熟,梦见自己用黄纸写了一份状纸,准备投到城隍庙。突然,天空中有两片黑云飞下来,变成了两个青衣人,对吴某说:‘你之前打中的,不是乌鸦,而是乌头太子。你因为得罪了他,所以得病了。如果你再告发他,罪过会更重!不如准备酒食向太子请罪,可以保全性命。’吴某不听,反而生气地说:‘它吃我的稻子,又来祸害我,我一定要告发它!’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又有两片黑云飞下来,变成了一个少年,戴着黑色的冠巾,一个拿着黑伞的人跟在他后面,向吴某拱手说:‘你想告发乌头太子吗?告发词是什么?’吴某把告发词给他看。少年说:‘你之前打中了太子,所以得病了,现在你知道误会了,我为你向太子说情,可以保证你恢复健康,何必告发呢?’然后他接过告发词,飞走了。吴某急忙追去,突然惊醒。从那以后,他的病逐渐好转,两个月后恢复了正常。

吴生两入阴间:吴某是丹徒的世家子弟,他的祖辈和父亲都在学校里。他的祖父为人正直,乡里人都很敬重他,他去世十多年后,吴某才娶了妻子,夫妻感情很好。乾隆丙子年,他的妻子突然去世,吴某非常怀念她。有个叫朱长班的人,全城都知道他是阴差,因为吴某在办丧事,他每天都来帮忙,吴某趁机私下询问阴间的事情。朱长班说阴间和人间没什么不同,无罪的人生活得很自在,有罪的人才会被关进各个监狱。吴某于是恳求他带他去阴间,想和妻子见一面。朱长班说:‘阴阳两隔,活人尤其不应该随意进入。老先生对我很好,我怎么会做这种狡猾的事情呢?’吴某一直纠缠他,朱长班说:‘这件事我不做,老先生如果真的坚持要去看,可以去城里太平桥旁边找丹阳的常妈,给她一些钱,或许可以一起去。’吴某很高兴。

第二天,他找到了常妈,一开始她也不答应;给了她几千钱,她才答应,并且说:‘老先生哪天可以选一个安静的房间独自睡觉,我就会来约你,但衣服鞋子一切,不能让人稍微移动一下。稍微移动一下,就不能回到阳间了。’她再三叮嘱,吴某才回家。

吴某自从妻子去世后,就一直在一个厢房里独宿。到了约定的那天,他私下叮嘱他的婶母说:‘侄子现在病得很重,要早点睡觉,希望婶母帮我锁上房门,千万不要让人擅自动我的衣服鞋子,这是我的生死关头。’婶母非常害怕,问他原因,他不肯说,于是暗中检查了一下。

吴某进了房间,在床前点了一盏灯,心里想着这件事,辗转反侧睡不着,私下想:‘她原来没有让我睡熟,但她从哪里来叫醒我呢?还是胡说呢?’

二更过后,他看到有一缕黑烟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袅袅上升,就像蛇吐舌头一样,吴某非常害怕。过了一会儿,那烟变成了一团黑雾,有斗那么大,直扑吴某的脸,他立刻晕倒了。有人在耳边低声说:‘吴相公,跟我来。’声音就是常妈。她用手扶起吴某,从门缝里走了出去,所经过的窗户都没有阻碍。他们看到吴某的婶母房门有几点火光,原来他和弟弟们一起住在里面。

出了大门,就到了另一个世界,黄沙漫漫,分不清南北。路上所见的街市和衙署,和人间很相似。走到一个地方,看到一个很大的池塘,红色的,里面有妇女在哀号。常妈指着说:‘这就是佛家所说的‘血污池’,娘子就在里面。’吴某左右看了看,看到他的妻子在东角,他痛哭流涕地呼唤她,妻子也靠近岸边,流着泪和他说话,还用手拉他进池子里。

吴想要前往,常妪非常惊讶,用力拉住吴,告诉他:‘池中的水一旦沾到人,就无法返回。进入这个池子的人,都是因为生前虐待婢妾的缘故。那些殴打婢妾导致她们流血不止的人,就会进入这个池子,她们身上的血量决定了进入池子的深浅。’吴说:‘我的妻子并没有殴打婢妾,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妪说:‘这是前世的事情。’吴又问:‘妻子也没有生产,怎么会进入这个池子?’妪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个池子不是因为生产而设的,生产是人间常事,有什么罪过呢?’说完,拉着吴沿着原路回去。吴昏昏欲睡直到中午才醒来,脸色黄白像久病的人一样,几天后才恢复。

一个月后,吴非常想念妻子,走到常妪家,告诉她想要再去看看,常妪非常不愿意。吴答应给数倍的钱,常妪才答应。像之前一样,婶母锁上门,常妪再次来约吴。出门走了大约一里路,常妪突然丢下吴就跑。吴不明白原因,正惊讶时,看到前面有一个老翁乘坐轿子过来,一看竟然是他的祖父。吴惊慌失措想要躲避,祖父喝问他:‘你为什么到这里?’吴无奈,告诉了原因。祖父大怒说:‘每个人的生死都有命,你却如此无知!’他用手打吴的脸骂道:‘如果你再来,我一定会告诉阴官,立刻杀死常妪。’然后让轿夫送吴到河边,轿夫从后面推吴入河,吴大叫一声醒来。左脸颊青肿,痛得无法忍受,他假装生病卧床,十几天后才痊愈。

当时吴有一个姻亲某翁病得很重,吴对他的婶母说:‘某翁将在某日去世。’婶母惊讶地问他,吴告诉她两次所见,并说在衙署前看到所挂牌上的姓名和日期,所以知道这个消息。从那以后,吴的精神状态很糟糕,眼睛发蓝,下午后经常看到鬼,至今如此。吴的婶母,法嘉荪的表亲,法嘉荪完全知道这一切,并告诉我。

狐狸道学:法君的祖母孙氏的外家有个人叫孙某,非常富有。在国初,海寇作乱时,他们家迁到了金坛。有一天,有个姓胡的人带着他的子孙和几十个仆人,行李很丰富,经过他们家门前,说是山西人,遇到兵乱不能前行,想要借他们的房子暂时住下。孙某看到他们的言行举止,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便分给他们一栋房子住。空闲时和他们聊天,看到他们的房间里有琴、剑和书籍,读的书都是《黄庭》、《道德》等经书,谈论的都是心性方面的《语录》中的话语,对待他的子孙和仆人非常严厉,言谈举止都不苟且。孙家的人都称他为‘狐狸道学’。

孙家有个小婢女有姿色。有一天,她在巷子里遇到胡翁的小孙子,突然抱住他,婢女不从,告诉了胡翁。胡翁安慰她说:‘你不要生气,我会打他的。’第二天,快到中午时,胡翁的家门没有开,连续敲门也没有回应。派人翻墙开门查看,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书房的桌子上放着三十两白金,上面写着‘租资’两个字。再找,发现台阶下有一只被掐死的小狐狸。法子说:‘这只狐狸是真正的道学之士。世上有些人嘴上谈论道学,却身体力行巧取豪夺,他们的羞愧比狐狸还要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注解

昊庐宗伯:昊庐宗伯指的是王昊庐,宗伯是古代官职名,这里指的是他的一种尊称。昊庐是他自号,取自‘昊天罔极’,意为天地无边无际,象征其胸怀宽广。

莲花长老王:莲花长老王指的是莲花宫的住持,莲花宫是佛教寺庙,长老是佛教中对高僧的尊称。

黄冈:黄冈是今湖北省黄冈市,这里指王昊庐出发的地方。

京:古代对京师的简称,指当时的首都。

庐山:庐山位于江西省,是中国著名的风景区和佛教圣地。

莲花宫:佛教寺庙,位于庐山。

斋果:斋戒时供佛的水果,表示对佛的虔诚。

袈裟:佛教僧侣所穿的长袍,是出家的象征。

诵佛:念诵佛号,是佛教修行的一种方式。

枣子:一种水果,这里可能象征着生命的延续。

鬼买儿:鬼魂购买孩子的故事,反映了中国古代民间对鬼魂信仰的理解。

洞庭贡生葛文林:洞庭贡生指的是洞庭湖地区的贡生,贡生是明清时期科举制度中的一种身份。

嫡母:正室所生的母亲。

继娶:妻子去世后,丈夫再娶。

庠:古代学校,这里指葛文林所在的地方。

绣九枝莲红袄:绣有九枝莲花的红色衣服,是一种装饰华丽的服饰。

殉节:为国家或家族而死。

昊天罔极:形容天地无边无际,这里指王昊庐自号的含义。

鬼: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鬼指的是人死后灵魂的不灭形态。

饿鬼:佛教中的饿鬼,指因前世恶行而变成的鬼魂,常以饥饿为特征。

朱笔:朱红色的笔,这里可能指用朱笔在馒头上做标记。

荷花儿:故事中提到的女鬼的名字。

王奎:故事中提到的男鬼的名字。

刑部侍郎:古代官职,刑部是掌管刑法、监狱的部门。

锦衣指挥:古代官职,锦衣卫的指挥官。

刑部郎中:古代官职,刑部中的中级官员。

凌迟:古代的一种残酷的死刑方式,将罪犯身体分割成若干部分。

都人:都城的人民,这里指北京城的人。

夺职:剥夺官职。

蔽辜:掩盖罪责,无法抵消罪过。

王、徐之冤:指古代两位名叫王和徐的人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或冤屈,这里可能指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冤案。

变猪:在古代神话中,指灵魂或人因罪孽深重而转世为猪,是一种惩罚。

囚酆都狱中:酆都狱是道教中阴间的监狱,指王、徐二人被囚禁在阴间的监狱中。

大立前身:指大立前世的身份或经历。

清官之号:指官员的清廉正直,是古代对官员的一种赞誉。

显秩:指高官显职,即高官的地位和权力。

冥司:指阴间的官府,即管理阴间事务的官员。

阴司鬼神:指阴间的鬼神,负责审判和监督死者的行为。

超度:佛教术语,指帮助亡灵超脱轮回,达到涅槃。

陈东、欧阳澈:陈东和欧阳澈是南宋时期的忠臣,因直言进谏而获罪,后被尊为忠臣。

李士贵:明末清初的一位富商,以好义著称。

艮山门外:指明朝北京的艮山门外,李士贵在此地重建了陈东、欧阳澈的庙。

布袍革履:古代官员的服饰,布袍指布质的官服,革履指皮质的鞋子。

樊安邦、傅国璋:樊安邦和傅国璋是欧阳澈的朋友,也被塑像供奉。

浮尼:古代传说中的一种水怪,这里指绿毛鹅。

黄萧养之乱:明朝时期的一次农民起义。

乩仙:古代指通过某种神秘方式传达神意的人。

滑伯:古代传说中的人物,这里指河南滑邑的滑伯墓。

盘古:中国神话中的创世神,这里指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

珠重七两:古代对珍珠重量的描述,七两指古代的重量单位。

采胆入酒:古代一种残忍的习俗,取活人的胆汁用于酿酒。

胆长三寸:古代对胆的长度描述,三寸指古代的长度单位。

湖神守尸:古代传说中湖神保护亡者的故事。

僵尸抱韦驮:古代传说中僵尸攻击人的故事。

韦驮神:佛教中保护信徒的神。

穷鬼祟人富鬼不崇人:古代民间信仰中的说法,认为穷鬼会作祟,而富鬼则不会。

雷神火剑:古代传说中雷神使用的武器,具有强大的破坏力。

乾隆戊申:乾隆戊申是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的干支纪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具体年份。

河库道司马公:河库道是官职名,司马公是河库道的官员,司马是古代官名,公是对官员的尊称。

祝升:祝升是文中人物的名字。

寿子:寿子是文中另一个人物的名字。

刘家堡:刘家堡是地名,文中提到的地点。

冕旒:冕旒是指古代帝王或高官戴的冠冕上的装饰,这里指冕旒神,即帝王或高官形象的神。

金瓜锤:金瓜锤是一种古代武器,这里指金甲神使用的武器。

大王庙:大王庙是庙宇名称,文中提到的地点。

水精孝廉:水精孝廉是指广东纪孝廉,因其皮肤如水精般透明而得名。

杭城:杭城是指杭州城。

铜店:铜店是卖铜器的店铺。

瘵疾:瘵疾是一种古代疾病,类似于肺结核。

城隍:城隍是中国民间信仰中的守护城池的神祇。

岁不我与:岁不我与是成语,意为岁月不等人,时间流逝很快。

横塘镇:横塘镇是地名,文中提到的地点。

孤静庵:孤静庵是寺庙名称,文中提到的地点。

宏道:宏道是僧人的法号,文中提到的僧人。

忠恕:出自《论语》,是儒家思想中的重要概念,忠指忠诚,恕指宽恕,这里指的是忠诚和宽恕的品德。

大清官员:指清朝时期的官员,大清是清朝的别称,官员指的是担任政府职务的人员。

反古:指违背古代的传统或习俗,这里可能指的是黄某在书写时没有遵循古代的书写规范。

新安:新安是古代的一个地名,这里可能指的是黄某的籍贯或出生地。

歙县:歙县是安徽省的一个县,这里可能指的是黄某后来改写的地名。

古帖:指古代书法家的作品,这里指的是黄某用来学习“忠恕”二字书写规范的作品。

韶州书院:韶州书院是古代的一个书院,这里指的是黄某书写“忠恕”二字勒石的地方。

土雨:土雨在这里指的是鬼物出现前的征兆,通常表现为雨中夹带着泥土。

降庙:降庙是指可以降神的庙宇,这里指的是可以召唤神灵降临的庙宇。

八仙桌:八仙桌是中国传统家具中的一种,通常为方形,边长八尺。

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是中国道教中的神祇,被认为是道教的创始人之一。

东岳:东岳是指泰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泰山是五岳之首,也是道教的重要圣地。

法身:法身是指佛教中佛菩萨的化身,这里指的是城隍神的形象。

檀香:檀香是一种香料,常用于宗教仪式中。

海汊:海汊是指海洋中的狭窄水道。

三清:三清是中国道教中的三位最高神祇,分别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界尺:界尺是古代书写时用来划分字格的工具。

节孝祠:节孝祠是用于供奉节烈和孝道的祠堂。

成神:成神是指人死后成为神祇,进入神界。

处州太守:古代地方行政区域的长官,负责一州的行政、司法、军事等事务。

杨成龙:古代人物,此处指担任处州太守的杨成龙。

政声:指官员的政绩和声望。

壬寅春:指中国农历壬寅年(即1902年)的春季。

天台:中国浙江省的一个著名风景区。

循吏风:指古代官员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的风范。

伊子:指杨成龙的儿子。

深州署:指深州的官署。

殓:指将死者入殓,即装殓尸体。

沙板:古代家具或建筑上使用的木板。

僧舍:指僧侣居住的地方。

头晕仆地:指突然感到头晕,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厉声:指用严厉或高声的语气说话。

乃父:指自己的父亲。

牀:床。

尸坏:指尸体腐烂。

深州木材:指深州地区的木材。

处州城隍:指处州地区的城隍神,是地方守护神之一。

绍志:指继承父亲的志向。

唐务山:指唐务山,可能是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

癸丁山向:指一种风水方位,癸丁代表方位,山向则指山的朝向。

周仓赤脚:周仓是三国时期蜀汉名将关羽的部将,此处指周仓赤脚的传说。

关庙:指供奉关羽的庙宇。

戊申冬:指中国农历戊申年(即1838年)的冬季。

刘霞裳:古代人物,此处指与作者一同参观庙宇的刘霞裳。

神座:指神像的座位。

木匣:指一个木制的盒子。

风雷立至:指风和雷突然来临,形容事情发生得非常快。

兜鍪:古代士兵戴的头盔。

短须:指胡须短的人。

椎鲁:指人愚笨、粗鲁。

抗礼:指平等相待,此处指与宰相平起平坐。

章观察:古代人物,此处指章观察。

家奴:指主人家中的仆人。

上元义直巷:指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

青衣青楼:指古代妓女。

李海仲秀才:古代人物,此处指李海仲秀才。

秋试:指科举考试中的乡试,即省试。

鸭嘴船:古代一种船型,因船头像鸭嘴而得名。

淮上:指淮河流域。

王某:古代人物,此处指王某。

旧时邻:指以前邻居。

掘坟盗财:指盗掘坟墓以盗取财物。

斩决:指被判处死刑并执行。

逋:指逃债。

刑部司官:指刑部中的官员。

驳减等:指对判决进行修改或减轻。

馈:指赠送。

舍亲:指亲戚。

青楼:指古代的妓院。

召乩:指通过乩(一种占卜工具)来占卜。

会试:指科举考试中的会试,即全国性的考试。

会元:指科举考试中取得第一名的人。

眇一目:指一只眼睛瞎了。

召:指通过某种方式召唤或请示神明。

贵:指富贵、显赫。

中一目人:指一只眼睛瞎了的人,这里是一种双关语,暗示裴公中了一目(即考中进士)。

女鬼告状:指女鬼向官府告发某人的罪行。

包某:指故事中的主人公,姓包,名某,具体名字未提及。

王氏:包某的妻子,姓王。

乾隆庚子:乾隆庚子是乾隆皇帝第五十六年的年号,即公元1790年。

狎邪:指与不正派的人交往或行为不端。

闾巷:指街巷,古代城市中的小巷。

裣衽:古代的一种礼节,指拱手行礼。

城隍神: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守护城池的神祇。

东岳帝君:道教中的神祇,掌管生死和审判。

楮镪:楮,指楮树,楮树皮可制纸;镪,指钱币,楮镪即楮树皮制成的纸钱。

差役:古代官府派遣的执行公务的差人。

司审办:指官府对案件进行审理和处理。

丁大哥:故事中提到的恶鬼,具体身份和来历未提及。

俞二耕:故事中的人物,姓俞,名二耕。

红桥:故事中提到的地名,具体位置未提及。

老吴师爷:故事中的人物,姓吴,负责文书工作。

小吴师爷:故事中的人物,姓吴,负责文书工作,与老吴师爷是同姓不同人。

刺史:古代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或专区行政长官。

妖艳:形容女子容貌美丽而妖媚。

公事:指官员的日常工作,即处理政务。

三鼓:古代计时单位,一鼓为一更,三鼓即三更,相当于现在的晚上11点到凌晨1点。

就寝:睡觉。

燃烛:点燃蜡烛。

帐:帐篷,此处指床帐。

仆:仆人。

反掩门:从外面关上门。

寂:寂静。

忽:突然。

推门:敲门。

女子:女性。

容色:容貌和肤色。

年可二十:大约二十岁。

误:错误。

绍兴吴三:人名,绍兴地区的人。

苏州吴三:人名,苏州地区的人。

瞥然:突然。

举署:整个官署。

戏谑:开玩笑。

究问:追问。

目击:亲眼所见。

尚:还。

抵赖:否认。

益:更加。

亡去:去世。

十数年:十多年。

不识:不知道。

沮丧:失望。

缙绅:指士大夫,有地位的人。

当道:当权者。

饮饯:饮酒饯行。

迁:迁移。

修洁:修缮得很干净。

孔道:重要的道路。

缙绅当道迎送饮饯:有地位的人在这里迎接和送行,饮酒饯行。

销熔:熔化。

朋分:平分。

四体:身体。

溺之:投入其中。

溺:投入。

谢铜头:人名,谢某因毁佛头而得名。

制钱:古代的一种货币。

词连:被牵连。

热灰:热的灰烬。

揉瞎双目:用热灰揉瞎双眼。

仇扳:诬陷。

漏网:逃脱法网。

乌头太子:人名,乌头太子。

丹徒江上洲田:地名,丹徒江上的洲田。

乾隆十八年:清朝乾隆十八年,即1753年。

洲:水中的陆地。

食稻:吃稻谷。

逐之:赶走它。

哑然:突然。

坠地:掉在地上。

奋飞:奋力飞起。

衣色全白:衣服全部变白了。

雀爪风:一种疾病,手脚抽搐。

祟:作祟,诅咒。

控之于神:向神明控告。

黄纸:写状子的黄纸。

城隍庙:供奉城隍的神庙。

青衣人:穿青衣的人。

缓颊:说好话。

保君如旧:保护你像以前一样。

控词:控告的诉状。

玄色冠巾:黑色的帽子。

黑伞:黑色的伞。

拱手:行礼。

持与观之:递给他看。

缓颊于太子:向太子说好话。

抱之飞去:抱着他飞走。

庠序:古代的学校。

暴卒:突然死亡。

走阴差:指人死后灵魂去阴间。

合城:整个城市。

朝夕:早晚。

供役:提供服务。

侍我甚好:对我很好。

狡狯:狡猾。

重资:重金。

衣履:衣服和鞋子。

擅入动我衣履:擅自进入并移动我的衣服和鞋子。

生死关头:生死攸关的时刻。

阴为检点之:暗中检查。

黑烟一线:一缕黑烟。

袅袅然:轻轻摇曳的样子。

昏晕:昏迷。

悄言:低声说。

黑团:黑色的团状物。

扶起:扶起来。

门隙:门缝。

火光数丛:几束火光。

黄沙漫漫:黄色的沙子无边无际。

街市:市场。

衙署:官府。

血污池:佛教中的一种地狱。

娘子:古代对妻子的称呼。

佛家所谓:佛教所说的。

奔赴:指前往某个地方。

常妪:常妪指的是一个经常出现的女仆或女佣。

池水涓滴着人:这里可能指的是池水中的水滴沾到了人,比喻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

毒虐婢妾:指对女仆或女妾进行虐待。

生平:指一生中。

殴婢妾:指打女仆或女妾。

见血不止:指被打后出血不止。

入此池:指进入这个池塘,可能是指进入某种惩罚或苦难。

浅深:指深浅,这里可能是指受惩罚的程度。

生产:指生育。

阴官:指阴间的官员,这里可能是指负责生死簿的官员。

狐道学:指狐狸修炼成的道士,这里可能是指一个修炼成仙的狐狸。

国初:指国家的初期,这里可能是指清朝初期。

海寇之乱:指海盗的扰乱。

金坛:指一个地名。

胡姓:指一个姓氏。

子孙:指后代。

奴仆:指家仆。

行李:指携带的行李。

尊屋:指尊敬的房子,这里可能是指好的房子。

《黄庭》、《道德》等经:指《黄庭经》和《道德经》等道家经典。

心性《语录》:指关于心性和道德的语录。

理学:指宋明理学,一种儒家哲学思想。

巧宦:指善于投机取巧的官员。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评注

吴欲奔赴,常妪大惊,力挽吴,告之曰:‘池水涓滴着人,即不能返。入此池者,皆由生平毒虐婢妾之故。凡殴婢妾见血不止者,即入此池,以婢妾身上流血之多寡为入池之浅深。’

此段文字通过常妪的话语,揭示了古代社会中婢妾所遭受的残酷待遇。‘池水涓滴着人’的比喻,生动地描绘了婢妾们所承受的痛苦,以及这种痛苦无法洗脱的悲惨命运。‘生平毒虐婢妾之故’则直接指出了婢妾们遭受虐待的原因,揭示了社会的不公与黑暗。作者通过这一段文字,对封建社会的残酷现实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吴曰:‘我娘子并无殴婢妾,何由至此?’妪曰:‘此前生事也。’吴又问:‘娘子并未生产,何入此池?’妪言:‘我前已言明,此池非为生产故也,生产是人间常事,有何罪过?’言毕,牵吴从原路归。

吴的疑问反映了当时人们对于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等观念的困惑。常妪的回答则是对这些疑问的解答,她指出吴之所以遭遇此难,是因为前生的业力所致,而非生产等正常原因。这一段文字体现了佛教因果报应的思想,同时也反映了当时人们对于生死轮回的敬畏。

吴昏睡过午始起,面色黄白若久病者,数日方复。

吴的病态形象,进一步加深了读者对于他遭遇不幸的同情。‘面色黄白若久病者’这一描写,不仅表现了吴的病态,也暗示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作者通过这一细节,成功地营造了一种凄凉的氛围。

月余,吴思妻转甚,走至常妪家,告以欲再往看之意,常甚难之。许以数倍之资,始为首肯。

吴的执念和常妪的贪婪,共同构成了这一段文字的矛盾冲突。吴的执念源于对妻子的思念,而常妪的贪婪则源于对金钱的追求。这一段文字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现实。

狐道学

‘狐道学’这一标题,既是对胡翁的称呼,也是对当时社会上一些假道学者的讽刺。胡翁虽然自称是‘狐道学’,但实际上他是一位富有道学修养的人。这一段文字通过对比,揭示了当时社会上一些人的虚伪和虚伪背后的真实面目。

孙氏小婢有姿。一日,遇翁之幼孙于巷,遽抱之,婢不从,白于胡翁。

这段文字描绘了孙氏小婢与胡翁幼孙之间的一段插曲,通过这一细节,展现了当时社会中一些不良风气。孙氏小婢的行为虽然大胆,但也反映了当时社会中一些女性的无奈。

翁慰之曰:‘汝勿怒,吾将杖之。’明日,日将午,胡翁之门不启,累叩不应。

胡翁的宽容与孙氏小婢的鲁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胡翁的宽容体现了他内心的修养,而孙氏小婢的鲁莽则暴露了她性格上的缺陷。这一段文字通过对人物性格的刻画,展现了当时社会的风俗民情。

再寻之,阶下有一掐死小狐。法子曰:‘此狐乃真理学也。世有口谈理学而身作巧宦者,其愧狐远矣。’

这段文字通过法子的评论,对胡翁的行为进行了肯定。‘此狐乃真理学也’这一评价,既是对胡翁的赞美,也是对当时社会上一些假道学者的讽刺。作者通过这一段文字,表达了自己对于真善美的追求,以及对虚伪和丑恶的批判。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齐谐-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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