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霞客(1587年—1641年),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他出身于江苏江阴的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尤好地理。成年后放弃科举,专注于游历考察,足迹遍及中国16个省区。
年代:明代(17世纪)。
内容简要:全书共60余万字,记录了徐霞客30余年的旅行见闻,内容涵盖地理、地貌、水文、风俗等。他以科学的态度考察山川河流,尤其对喀斯特地貌的研究具有开创性意义。该书不仅是地理学经典,也是文学佳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二十八-原文
三十日早寒甚。
初雾旋霁,而夫终不来。
盖此处铺司管理驿让的机构奸甚,惟恐余往归顺,以归顺远也。
屡以安南彝人满道恐吓余。
其土官岑姓,乃寨主也,以切近交彝,亦惟知有彝,不知有中国。
彝人过,辄厚款之,视中国漠如也。
交彝亦厚庇此寨,不与为难云。
余为馆人所惑,且恐妖梦是践,是早为三阄请于天:一从归顺,一返下雷,一趋向武。
虔告于天而拾决之,得向武者。
馆人亦利余往向武。
监归顺须长夫,而向武可沿村起换也。
下午夫至,止八名。
少二名。
及各夫又不赍jī携带蔬米,心知其为短夫,然无可再待理,姑就之行。
从寨宅溯北来溪而上,半里,渡溪中土冈而行,于是溪分为两而复合。
取道于中又半里,渡其西夹冈者,回顾溪身自土山东峡来,而路出土山西峡上。
二里,其峡穷,遂逾山陟坳。
一里,复东下而与大溪遇,乃溯溪北岸东北行。
二里,有石山突溪北岸,其上藤树蒙密,其下路潆江潭,仰顾南北,俱土山高爽,而北山之巅,时露峭骨,而复突此石山当道,崚嶒欹侧,行路甚难。
然两旁俱芟树披茅,开道颇阔,始知此即胡润走镇安之道,正交彝经此所开也。
余欲避交彝不往归顺,而反趋其所由之道,始恨为馆人所卖云。
循石山而东北一里,见一老人采薪路旁,舆人与之语,遂同行而前。
半里,有树斜偃溪两岸,架桥因其杪,而渡溪之南,是为南陇村。
有数家在溪南,舆夫舆人老人家,遂辞出。
余欲强留之,老人曰:‘余村自当前送,但今日晚,请少憩以俟明晨,彼夫不必留也。’
余无可奈何,听其去。
时日色尚可行数里,而余从老人言,遂登其巢。
老人煮蛋献浆。
余问其年,已九十矣。
问其子几人,曰:‘共七子。前四者俱已没,惟存后三者’
其七子之母,即炊火热浆之妪,与老人齐眉者也。
荒徼绝域,有此人瑞年寿特高之人,奇矣,奇矣!
一村人语俱不能辨,惟此老能作汉语,亦下披发跣足,自下雷至胡润,其人半披发不束。
并不食烟与槟榔,且不知太平、南宁诸流官地也。
老人言:‘十六日交彝从此过,自罗洞往镇安,余走避山上,彼亦一无所动而去。’
十一月初一日早雾,而日出丽甚。
自南陇东北行,一里,渡溪北岸。
溯溪上二里,见其溪自东南山峡轰坠而下。
盖两峡口有巨石横亘如堰,高数十丈,阔十余丈,轰雷倾雪之势,极其伟壮,西南来从未之见也。
水由此下坠成溪西南去,路复由岭北山坞溯小水东北上。
一里,坞穷,遂逾岭而上。
一里,抵岭头,遇交彝十余人,半执线枪,俱朱红柄。
半肩鸟铳,鸟铳管长,线管较短,身带藤帽而不戴,披发跣足,而肩无余物。
见余与相顾而过。
舆人与之语,云已打镇安而归,似亦诳语。
又行岭上半里,复遇交彝六七人,所执如前,不知大队尚在何所也。
从此下岭半里,复与溪遇,溯之而东又半里,溪自南来,路出东坳下。
见一畴一坞,随之东北行。
一里,有桥跨大溪上,其溪北自石山腋中来,西南经此坞中,乃南转循山而北,出东坳之西。
由桥之北溯溪北人,即镇安道,交彝所由也,渡桥南,循溪东北渡东来小溪北,为罗峒村;
由小溪南循山东入,为向武道;又从东南山隙去,为上英、〔都康州〕道。
渡桥共半里,换夫于罗峒村。
村倚坞北石山下。
石峰之西,即镇安道所入;石峰之东,即向武道所逾,始得与交彝异道云。
待夫久之,村氓献蛋醴。
仍南渡东来小溪,循石山嘴转其南峡东向上,一里半,登陇上,于是复见四面石山攒合,而山脊中复见有下坠之洼。
又一里半,盘陇而入,得数家焉,曰涌村。
复换夫东行坞中,逾一小水,即罗峒小溪东来之上流。
二里,乃东北上岭。
其岭颇峻,一里抵其坳,一里逾其巅。
左右石崖刺天,峭削之极,而岭道亦崎岖蒙翳,不似向来一带宽辟矣。
逾岭,从岭上循东南石崖,平行其阴,又沿崖升陟者三里,渡一脊。
脊东复起一崖,仍循之半里,乃东南下壑中,一里,抵其麓。
于是东北行田陇间,又里许,环壑中村聚颇盛,是曰下峺,其水似从东南山峡去。
乃饭而换夫,日将晡矣。
又东北上土山夹中,已渐北转,共二里,宿于上峺,而胡润之境抵是始尽。
初二日早无雾,而日丽甚。
晨餐甚早,村氓以鸡为黍。
由上峺村北入山夹中,一里,登岭而上,其右多石峰,其左乃土脊。
半里,逾脊北下,即多流溪水,塍路旁有流汩汩,反自外塍奔注山麓穴中。
平下半里,又北行田陇间者一里,有村在路右峰下,是为南麓村。
换夫北行二里,路右石峰之夹,路左土垅之上,俱有村落。
一小水溪界其间,有水如发,反逆流而南。
盖自度脊,东石、西土,山俱不断,此流反自外入,想潜坠地中者。
候夫流畔久之,然腹痛如割。
夫至,舆之行,顷刻难忍,不辨天高地下也。
北行三里,有村在路左山下,复换夫行。
于是石山复离立环绕,夹中陂陀高下,俱草茅充塞,无复旧塍。
东北八里,腹痛稍瘥,有村在路左右崖之内,呼而换夫。
其处山夹向东北下,而路乃西北逾石坳。
始上甚崚嶒,半里,逾石山而上,其内皆土山。
又上半里,即西北行土山夹中一里,又平下者一里,循北坞而去一里,见小溪自西坞中来。
路涉溪左又北半里,舍溪,又西向折入土山峡半里,是为坪濑村。
时顾仆以候夫后,余乃候炊村巢。
顾仆至,适饭熟,余腹痛已止,村氓以溪鲫为饷,为强啖饭一孟。
饭后夫至,少二名,以妇人代担。
复从村后西逾一坳,共一里,转出后坞,乃东向行。
止坞,转而北,共一里,则前溪自南而来,复与之遇。
循溪左北行十里,又转而西向入山峡半里,有村曰六月。
候夫甚久,以二妇人代舆。
仍从北山之半东向出峡,半里,乃逾岭北下,共一里,复从田塍东北行。
已复与南来溪遇,仍溯其西北一里,有石峰峭甚,兀立溪东,数十家倚峰临溪。
溪之西,田畦环绕,辟而成坞,是曰飘峒,以石峰飘渺而言耶?土人呼尖山为“飘”。
换夫,北陟岭半里,转而西入山峡,一里而下。
又西北一里半,有草茅数楹在西坞,寂无居人,是曰上控。
前冬为镇安叛寇王歪劫掠,一村俱空,无敢居者。
于是又北半里,折而东南入石山之夹,又半里,有上控居人移栖于此。
复换之行,已暮矣。
透峡东南向石山下,共一里,是曰陈峒。
峒甚辟,居民甚众,暗中闻声,争出而负舆。
又东一里,路北石山甚峭,其下有村,复闻声出换。
又东一里,峭峰夹而成门,路出其中,是曰那峺,嵚qīn山高峻的样子崎殊甚。
山峡,宿于那峺村。
是日共行三十五里,以屡停候夫也。
初三日天有阴云而无雨。
村夫昧爽即候行,而村小夫少,半以童子代舆,不及饭,遂行,以为去州近也。
东行半里,当前有〔石〕山巍耸。
大溪自南峡中透出,经巍峰西麓,抵其北,折而捣巍峰北峡中东向去。
路自西来,亦抵巍峰西麓,渡溪堰,循麓沿流,亦北折随峰东入北峡中。
盖巍峰与溪北之峰峭逼成峡,溪捣其中,势甚险阻。
巍峰东瞰溪西,壁立倒插,其西北隅倚崖阻水,止容一人攀隘东入,因而置栅为关,即北岸寨也。
若山海之东扼,潼关之西悬,皆水冲山截,但大小异观耳,而深峭则尤甚焉。
去冬,交彝攻之不能克而去。
王歪纠来,掠上控而去。
入隘门,其山中凹而南,再东复突而临水。
中凹处可容数百人,因结为寨,有大头目守云。
过寨东,又南向循崖,再出隘门南下。
自渡溪入隘来,至此又半里矣。
于是东向行山坞间,南北方山排闼成坞,中有平畴,东向宛转而去,大溪亦贯其中,曲折东行,南北两山麓时时有村落倚之。
而那峺夫又不同前屡换,村小而路长,岂此处皆因附郭守险,不与乡村同例,一贵之十里之铺者耶?
东北行平畴间,两涉大溪,随溪之西共东北五里,循路右山崖南转,始与溪别。
一里,乃换夫于路右村中,已望向武今作向都矣。
税驾于向武铺司。
此州直隶于省,而辖于右江,供应不给,刁顽殊其。
投滕书,竞置不理。
向武州官黄绍伦,加衔参将,其宅北向,后倚重峰,大溪在其北山峡中,志谓:“枯榕枯榕江,即今城江在州南。”非也。
夜半,雨作。
初四日候夫司中,雨霏霏竟日。
赋投黄诗,往叩中军胡、谢。
二人皆贵池人,亦漫留之,为余通黄。
初五日寒甚,上午少霁。
夫至,止六名。
有周兵全者,土人之用事者也,见余诗辄携入,且谕夫去,止余少留。
下午,黄以启书札送蔬米酒肉。
抵暮,又和余诗,以启来授。
初六日凌晨起,天色已霁。
饭后,周名高武,字文韬。
复以翰文辞,书信至,留少停;余辞以夫至即行。
既而夫亦不至。
乃北向半里,觅大溪。
即枯榕江。
随其支流而东,一峰圆起如独秀,有洞三层,西向而峙。
下洞深五丈,而无支窍,然轩爽殊甚。
而内外俱不能上通,仰睇中上二层飘渺,非置危梯,无由而达。
已出洞,环其北东二麓,复半里矣。
共一里,还抵寓。
适夫至,欲行。
周文韬来坐留,复促其幕宾梁文焕往携程仪至。
乃作柬名帖,信札等的统称谢黄,装行李,呼夫速去。
及饭毕,而夫哄然散,无一人矣。
盖余呼其去,乃促其起程,而彼误以为姑散去也。
饭后,令顾仆往催其家,俱已入山采薪,更订期明早焉。
余乃散步四山,薄暮返铺司,忽一人至,执礼甚恭,则黄君令来留驾者,其意甚笃挚。
余辞以名山念切,必不能留,托其婉辞。
已而谢、胡各造谒,俱以主人来留,而前使又往返再三。
已而周文韬复同大头目韦守老者来谒,“守老”,土音作“苏老”,当道以守备假之。
传谕谆谆,余俱力辞云。
既暮,黄君复以酒米蔬肉至,又以手书悬留,俟疾起一晤,辞礼甚恭。
余不能决而卧。
初七日早寒彻骨,即余地禁寒不是过也。
甫晓,黄君又致鸡肉酒米。
余乃起作柬答之,许为暂留数日。
是日明霁尤甚,而州前复墟,余乃以所致生鸡僧代养,买蕉煮肉,酌酒而醉。
初八日上午,周文韬复以黄君手柬至,馈青蚨即钱银为寓中资,且请下午候见。
盖土司俱以夜代日,下午始起栉沐耳。
下午,文韬复来引见于后堂,执礼颇恭,恨相见晚。
其年长余三岁,为五十五矣。
初致留悃相留,余以参礼名山苦辞之。
既曰:“余知君高尚,即君相不能牢笼,岂枳棘敢栖鸾凤?惟是路多艰阻,虑难即前。
适有归顺使人来,余当以书前导,且移书归朝,庶或可达。“
而胡润及其婿,亦许为发书。
遂订迟一日与归顺使同行。
乃布局手谈下围棋,各一胜负。
余因以囊中所存石斋翁石刻并湛持翁手书示之,彼引余瞻钦锡奖额,上书”钦命嘉奖“四字,
乃祟祯八年十月十五日为加参将向武知州黄绍伦立。
时额门楣,匾额新装,悬于高楣,以重席袭护,悉命除去,然后得见。
久之返寓,日将晡矣。
文韬又以黄柬来谢顾。
初九日待使向武。
是日阴云四布,欲往百感岩,以僧出不果。
此地有三岩:当前者曰飘琅岩,即北面圆峰,累洞三层;
中上二层不能上,时州官亦将缚梯缠架穷之。
在上流者曰白岩寨,土音曰不汗,一作北岸。
在治西数时,即来时临流置隘门处;
在下流者曰百感岩,在治东北数里,枯榕江从此入。
此三岩黄将欲穷之,订余同行,余不能待也。
间晤胡中军尚并归顺使者刘光汉,为余言:“昔镇安壤甚广,共十三峒。
今归顺、下雷各开立州治,而胡润亦立寨隶南宁。
胡润之东有上英峒,尚属镇安,而旧镇安之属归顺者,今已为交彝所踞,其地遂四分五裂;
然所存犹不小。
昔年土官岑继祥没,有子岑日寿存宾州,当道不即迎入,遂客死,嗣绝。
其由镇安而分者,惟归顺为近,而胡润次之。
田州、泗城同姓不同宗,各恃强垂涎,甚至假胁交彝,则田州其甚者也。“
又言:”自归顺抵广南,南经富州,北经归朝。
归朝土官姓沈名明通,与叔构兵,既多扰攘,又富州乃其头目。
今富州土官李宝之先所辖皆儸儸,彝之旧称,居高山峻岭之上,李能辑抚,得其欢心,其力遂强,齮齕其主,国初竟得窃受州印,而主沈反受辖焉。
故至今两家交攻不已,各借交彝泄愤,道路为阻云。“
余观周文韬所藏归顺宗图,岑濬之子再传无嗣,遂以镇安次子嗣之,继祥之与大伦,犹同曾祖者也。
周文韬名尚武,本归顺人,为余言:“初,高平莫敬宽为黎氏所攻,挈妻子走归顺,州官岑大伦纳之。
后黎兵逼归顺,敬宽复走归朝,而妻子留归顺,为黎逼索不已,竟畀黎去,故敬宽恨之。
或言奸其妻,亦或有之。
及返高平,渐获生聚,而镇安复从中为构罗织罪名,进行陷害,遂以兵围归顺。
自丙寅十二月临城围,丁卯三月城破,竟掳大伦以去。
镇安复取归杀之。
“初,围城急,州人以文韬读书好义,敛金千两,马四十匹,段五十端犹”匹“,令随数人驰献交彝,说其退师。
交人狡甚,少退,受金,辄乘不备,复合围焉,城几为破。
既抵城下,尽杀随行者,每晨以周悬竿上试铳恐之,逼之令降。
悬数日,其老母自城上望之,乃缒城出。
母抱竿而哭于下,子抱竿而哭于上,交人义之,为解悬索赎。
母曰:“儿去或可得银,余老妪何从办之?”
初释周行,不数步复留之。
曰:“此老妪,宁足为质者!必留子释母以取金。”
既而有识者曰:“观其母子至情,必非忍其母者。”
乃仍释周入城,以百二十金赎母归。
及城破,复一家悉缚去,编为奴者数月,母遂死其境。
后防者懈,得挈家而遁。
昼伏夜行,经月走荒山中,得还归顺,妻子不失一人。
即与归顺遗目一二人同走当道,乞复其主。
又遍乞邻邦共为援助,乃得立大伦子继纲延其嗣。
而向武爱其义勇,留为头目,乃家向武。
镇安岑继祥,乃归顺岑大伦之叔,前构勾结交彝破归顺,又取归杀之。
未几,身死无嗣。
应归顺第二子继常立,本州头目皆向之。
而田州、泗城交从旁争夺,遂构借外彝,两州百姓肝脑涂地。
虽争势未定,而天道好还如此。
初,归顺无主,交彝先纵次子继常归,遂嗣州印。
后复纵继纲,盖重叠索贿也。
后当道以州印畀继纲,而继常返初服。
初十日天色明丽。
未日则寒甚,日出则回和。
先晚晤归顺使,刘光汉。
言归朝、富州路俱艰阻,而交彝尤不可测,劝余无从此道。
余惑之,复阄于佛前,仍得南丹、独山为吉。
既午,周文韬传黄君命,言:“不从归顺、归朝,可另作田州、泗城书,觅道而去。”
余素不顺田州,文韬亦言此二州俱非可假道者,遂决意从东。
是日此地复墟,以黄君所赐宋钱,选各朝者俱存其一,以其余市布为裹足,市鱼肉为蔬,又得何首乌之大者一枚。
抵暮,黄君以绵衣、唐巾唐代帝王所戴的一种便帽,仍为士人所用、裙为赐。
十一日天色明丽,晓寒午暖。
觅帖小柬作启谢黄君,而帖不可得。
当户居民有被焚者,远近俱升屋驱飞焰,携囊远置旷野中。
盖向武无土城,而官民俱茅舍,惟州宅厅事及后堂用瓦,故火易延爇云。
下午,以短折手折复黄。
十二日天色明丽,晓寒午暖。
独再往琅山寻岩,西面仰望,不得上而还。
向武东至旧州五十里。
又三十里为刁村,为土上林境,枯榕江由此入右江。
又三十里为土上林县。
向武西南三十里上英峒界有吉祥洞,前后通明,溪流其间,为韦守所居地。
又东南十二里有定稔村,今作廷稔,有洞甚奇奥,俱有石丸、荔盆。
十三日同韦守老联骑往百感岩。
先径琅山东,回望见东面悬梯,乃新缚以升岩者。
出百感岩,度横栈,未下梯,有岐东循崖。
有岩在百感东,晚不及上。
十四日韦守老再约游琅岩。
余早饭,即先行,〔出州城北半里,觅大溪,溪即枯榕江,随其支流而东游琅岩。〕
游毕,韦未至,余再往百感,游东上岩。
复从百感大岩内,暗中穿洞北,下百感村。
矮僧净虚以酒来迎,遂溯水观水岩。
外水深不得入,约明日缚筏以进。
遂一里,东北渡桥,由百感外村东南逾岭,二里,南出东来大路。
西一里,入隘门,〔过红石崖下,其北石山有洞南向,甚崆峒。〕
西向行月下,共五里,还铺舍。
十五日早起,晓寒午暖,晴丽尤甚。
饭后仍往百感。
过琅岩不上,东渡南曲小溪,循东流,有岩在路北,其下则东分中流所入穴。
闻矮僧来言:“村氓未得州命,不敢缚筏。”
阻余转。
乃仍至琅岩东北,观枯榕水、三分水。
北为龙行村今作陇祥。
由其西南渡溪北,越村东,随所分北溪东入山隘。
东北共五里,其水东向捣入山穴。
穴崖上有洞,门俱西向,中甚暖,有白丹丸。
还铺,复入见黄君手谈。
入夜,出小荔盆、石丸四,俱天成。
十六日黄君命人送游水岩。
十七日黄君以镯送。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二十八-译文
三十日早上非常寒冷。起初有雾,很快又散了,但是夫役终究没有来。因为这里的驿站管理机构的官员非常狡猾,他们担心我去归顺,因为归顺的地方比较远。他们多次用安南的彝族人遍布道路来恐吓我。当地的土官姓岑,是寨主,因为靠近交彝,所以他只知道有彝族,不知道有中国。彝族人经过,他就慷慨地款待他们,对待中国来的客人却冷淡如冰。交彝也大力保护这个寨子,不与他们为难。
我被客栈的人迷惑了,又担心噩梦成真,所以在早上就向天请求三个选择:一是归顺,一是返回雷州,一是前往武安。我虔诚地向天祈祷并抽取了签,得到的是前往武安的签。客栈的人也认为我去武安对他们有利。去归顺需要长夫,而前往武安可以沿途换夫。
下午夫役到了,只有八个人。少了两个人。等到各个夫役又没有携带蔬菜和米,我知道他们是短夫,但是没有再等待的理由,只好出发。我们从寨子宅邸往北来到溪边,走了半里路,渡过溪中的土冈,然后溪流分为两股又合在一起。我们取道中间,又走了半里路,渡过溪西的夹冈,回头看溪流是从土山东面的峡谷流下来的,而路是从土山西面的峡谷上来的。走了两里路,峡谷尽头,于是翻过山,登上山脊。
一里路后,又向东下坡,与大溪相遇,于是沿着溪流的北岸向东北方向走。走了两里路,有一座石山突兀在溪流的北岸,山上藤蔓树木茂密,山下道路曲折,像江潭一样,向上看南北都是高耸的土山,而北面的山顶,时常露出陡峭的岩石,而且这块石山挡在路中间,崎岖难行。然而路两旁都砍掉了树木,铺上了茅草,道路相当宽敞,这才明白这就是胡润通往镇安的路,正是交彝开辟的道路。
我想避开交彝不去归顺,反而走向他们来的路,这才后悔被客栈的人欺骗了。沿着石山向东北走一里路,看到一位老人在路旁砍柴,我和夫役与他交谈,于是同行前进。半里路后,有一棵树斜躺在溪流的两岸,人们在树梢上架起了桥,渡过溪流到了南岸,这就是南陇村。有几户人家在溪南,夫役和老人告别后离开。我想强迫他们留下,老人说:‘我们村会派人送你,只是今天晚上,请在这里稍作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走,那些夫役不用留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离开。当时天色还早,可以再走几里路,但是我听从老人的话,就住在了他的家。
老人煮鸡蛋,献上浆水。我问他年纪,已经九十岁了。问他有几个儿子,说:‘共有七个儿子。前面的四个都已经去世,只剩下后面的三个。’他七个儿子的母亲,就是煮热浆水的那个女人,和老人一样高。在荒凉偏远的地方,有这样的人瑞,年纪特别大,真是奇特,真是奇特!整个村子的人说话我都听不懂,只有这位老人能说汉语,他也披散着头发,赤着脚,从雷州到胡润,这里的人一半披散着头发不束发。
他们不吃烟和槟榔,也不知道太平、南宁这些流官管辖的地方。老人说:‘十六日交彝从这里经过,从罗洞到镇安,我躲到山上,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就离开了。’
十一月初一早上有雾,但太阳升起后非常美丽。从南陇向东北方向走一里路,渡过溪流的北岸。沿着溪流向上走了两里路,看到溪流是从东南面的峡谷中轰鸣着流下来的。因为两个峡谷的出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那里,像堤坝一样,高几十丈,宽十几丈,水势像雷鸣倾盆的雪,非常壮观,从西南方向来从未见过。
水从这里垂直落下形成溪流向西南流去,路又从山岭北面的山谷中沿着小溪向东北方向走。走了一里路,山谷尽头,于是翻过山岭。走了一里路,到达山岭的顶端,遇到十几个交彝人,他们一半拿着线枪,枪柄是朱红色的。一半背着鸟铳,鸟铳的枪管长,线枪的枪管短,他们头戴藤帽但不戴,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肩上没有其他东西。他们看到我和我互相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夫役和他们交谈,说已经攻打镇安回来了,看起来像是在说谎。又沿着山岭走了半里路,又遇到六七个交彝人,他们拿着的东西和前面的一样,不知道大队在哪里。
从这里下山半里路,又遇到溪流,沿着溪流向东走了半里路,溪流是从南面来的,路从东面的山坳下出来,看到一片田地和一个山谷,沿着它们向东北方向走。走了一里路,有一座桥横跨在大溪上,溪流从石山的腋下北面来,经过这个山谷,然后向南转,沿着山向北流,从东面的山坳西边出来。
从桥的北面沿着溪流的北岸走,这就是通往镇安的路,是交彝走的路,渡过桥向南,沿着溪流向东北方向渡过东面来的小溪,这就是罗峒村;从小溪的南面沿着山向东走,这就是通往武安的路;再从东南面的山缝中走,这就是通往上英、都康州的路。渡过桥一共半里路,在罗峒村换夫。村子靠着山谷北面的石山。石峰的西面就是通往镇安的路,石峰的东面就是通往武安的路,从这里开始就与交彝走不同的路了。
等夫役等了很久,村里的居民献上了鸡蛋和酒。仍然向南渡过东面来的小溪,沿着石山嘴转向南面的峡谷向东走,一里半后,登上山脊,于是又看到四面石山环绕,而山脊中又看到一个下坠的洼地。又一里半后,沿着山脊盘旋进入,有几户人家,叫做涌村。又在山谷中换夫,向东走,越过一条小溪,这就是罗峒小溪东来的上游。走了两里路,然后向东北方向上岭。这个山岭相当陡峭,走了一里路到达山坳,再走一里路翻过山顶。左右两侧的石崖直插云霄,非常陡峭,山岭的道路也崎岖难行,不像之前那么宽敞。
翻过山岭后,沿着山岭上的东南石崖,平行着山岭的阴面走,又沿着山崖向上爬了三里路,渡过一座山脊。山脊的东面又出现了一座山崖,仍然沿着它走了半里路,然后向东南方向下到山谷中,走了一里路,到达山谷的底部。
于是向东北方向在田地间行走,又走了一里多路,山谷中的村庄聚集得很密集,这就是下峺,那里的水似乎是从东南面的山峡流去的。于是吃饭并换夫,太阳快要落山了。又向东北方向在土山之间行走,已经逐渐转向北方,一共走了两里路,在上峺住宿,胡润的地界也就到此为止了。
初二日早上没有雾,天气非常晴朗。早餐吃得早,村民们用鸡做成了黍饭。从上峺村向北进入山谷,走了一里路,爬上山顶,右边有很多石头山峰,左边是土脊。再走半里路,越过土脊向北下行,这里有很多溪流,路边有流水潺潺,从外面的小田埂奔流到山脚下的洞穴中。再平走半里路,又向北走了一里路,在田埂间,右边有一个村子在山脚下,这就是南麓村。换夫向北走了两里路,在路的右边是石头山峰,左边是土脊,两边都有村子。中间有一小溪流分隔,水流如发丝,逆流向南。这可能是从山顶流下来的水,在地下潜行后流出来的。我在溪边等了很久,但腹痛如刀割。换夫来了,扶着我走,那一刻难以忍受,感觉不到天高地厚。
向北走了三里路,有一个村子在路的左边山下,又换了一次夫。然后石头山又分开,围绕着中间的斜坡,高高低低都是草丛,没有原来的田埂。向东北走了八里路,腹痛稍微减轻,有一个村子在路的左右两侧的山崖内,呼唤换夫。这个地方的山谷向东北倾斜,而路则是向西北越过石头山沟。一开始很陡峭,走了半里路,越过石头山,里面都是土山。再走半里路,就是向西北行走在土山之间的一里路,然后又平走一里路,沿着北边的山谷走了半里路,看到了从西边山谷中流来的小溪。过了溪流后,再向北走半里路,离开溪流,又向西转向进入土山峡谷半里路,这就是坪濑村。当时我让仆人等待换夫,我去等饭做好。仆人到了,正好饭熟了,腹痛已经停止,村民们用溪里的鲫鱼招待我,我勉强吃了一碗饭。
饭后换夫到了,少了两个人,用妇女代替了她们。我们又从村后向西翻过一个山沟,一共一里路,转出后山谷,然后向东走。在山谷里停下来,然后转向北走,一共一里路,就看到了从南边来的溪流,我们又相遇了。沿着溪流的左边向北走了十里路,然后转向西进入山谷半里路,有一个村子叫六月。等换夫等了很久,用两个妇女代替了轿夫。仍然从北山的半山腰向东出峡谷,半里路,然后越过山岭向北下行,一共一里路,然后从田埂东北方向走。又与南来的溪流相遇,仍然向西北方向走了半里路,有一座非常陡峭的石峰矗立在溪流的东边,几十户人家靠着山峰临溪而居。溪流的西边,田地环绕,开辟成了山谷,这就是飘峒,是不是因为石峰的飘逸而得名?当地人把尖山叫做‘飘’。换夫,向北爬上岭半里路,然后转向西进入山谷,一共一里路,然后下行。
又向西北走了半里路,在西边山谷里有几间草屋,寂静无人居住,这就是上控。去年冬天,被镇安叛匪王歪抢劫,整个村子都空了,没有人敢住。于是又向北走了半里路,转向东南进入石头山谷,又走了半里路,有上控的居民迁移到这里。再次换夫,天已经晚了。穿过峡谷向东南方向走到石头山下,一共一里路,这就是陈峒。峒很开阔,居民很多,黑暗中听到声音,争着出来抬轿。再向东走一里路,路北的石头山非常陡峭,下面有一个村子,又听到声音出来换夫。再向东走一里路,陡峭的山峰夹成了一扇门,路从中穿过,这就是那峺,山势非常险峻。在那峺村过夜。这一天总共走了三十五里路,因为多次停下来等换夫。
初三日,天空有阴云但没有下雨。村里的轿夫一大早就来等待出发,但村里的轿夫很少,一半用孩子代替,没来得及吃饭,就出发了,以为离州城很近。向东走了半里路,前面有一座高耸的石山。大溪从南边的峡谷中流出,经过巍峰的西麓,到达北边,然后转向撞击巍峰北边的峡谷,向东流去。路从西边来,也到达巍峰的西麓,渡过溪流,沿着山脚沿着水流,也转向北,随着山峰向东进入北边的峡谷中。巍峰和溪流北边的山峰非常陡峭,形成了峡谷,溪流在其中冲刷,形势非常险峻。巍峰俯瞰溪流的西边,峭壁垂直插入,西北角靠着山崖阻挡水流,只能容纳一个人攀爬狭窄的东边进入,因此设置了栅栏作为关卡,这就是北岸的寨子。就像山海的东边扼守,潼关的西边悬挂,都是水流冲刷山岩,只是大小不同,但深度和陡峭程度尤为严重。去年冬天,交彝攻打这里未能攻克就离开了。王歪纠集人来,抢掠了上控就离开了。进入峡谷,山中的凹地向南,再向东又突然临水。凹地可以容纳数百人,因此结成了寨子,有大头目守卫。越过寨子向东,再向南沿着山崖,再出峡谷向南下。从渡过溪流进入峡谷以来,到这里又走了半里路。
于是向东行走在山谷之间,南北两边的山排列成门,中间有平坦的田地,向东弯曲而去,大溪也从中穿过,曲折向东流去,南北两边的山脚下时时有村子依傍。而那峺的轿夫又和以前不同,村子小而路途长,难道这里都是因为靠近城郭,守卫险要,不与乡村相同,是一处重要的十里铺吗?向东北行走在平坦的田地之间,两次渡过大溪,沿着溪流的西边向东北走了五里路,沿着路的右边山崖向南转,才与溪流分开。一里路后,换夫在路右边的村子里,已经看到了向武(今作向都)。在向武铺司停车。这个州直接隶属于省,但受右江管辖,供应不足,刁顽异常。投递信件,竞然置之不理。向武州的官员黄绍伦,加官为参将,他的房子朝北,后面靠着高大的山峰,大溪在他的北边山谷中,志书上说是:‘枯榕枯榕江,即今城江在州南。’这不是正确的。半夜,下雨了。
初四日,在夫司等待,雨一直下了一整天。写了一首诗投给黄绍伦,去拜访中军胡、谢。两个人都是贵池人,也随意留我,为我通融黄绍伦。
初五日非常寒冷,上午稍微放晴。换夫到了,只有六个人。有一个叫周兵全的人,是土著人中的头目,看到我的诗就带进去,并且告诉换夫离开,只让我稍微留下。下午,黄绍伦用信件和食物、酒肉来招待我。到了傍晚,他又和我的诗,把信件给我。
初六日凌晨起床,天已经放晴。吃完饭后,周名高武,字文韬。他又用翰文辞,写信来,请求稍作停留;我以夫君即将到来为由,请求立即启程。不久夫君也没有到来。于是向北走了半里,找到了一条大溪,即枯榕江。沿着它的支流向东走,有一座山峰圆形凸起,像独秀一样,有三个洞,向西而立。下洞深五丈,但没有分支,非常宽敞。内外都不能通往上层,向上看中间和上层的洞口,模糊不清,不安装危险的梯子,无法到达。出洞后,绕着北东两侧的山麓走,又走了半里。总共走了一里,回到了住处。恰好夫君到了,想要出发。周文韬来坐下留我,又催促他的幕宾梁文焕去邀请旅行中的仪仗队。于是写请柬,准备行李,叫夫君赶快离开。等到吃完饭,夫君突然散去,一个人都没有了。因为我叫他们离开,他们误以为我可以先散去。
饭后,我叫顾仆去催促他们家的人,他们都已经上山砍柴,就再定明天早上吧。我于是散步到四座山,黄昏时回到驿站,忽然有一个人来到,非常恭敬地行礼,是黄君派来留我的人,他的心意非常真诚。我以名山之游心切为由,坚决拒绝留下,并托他婉言谢绝。不久,谢、胡二人来访,都以主人挽留为由,前面的使者又来回多次。不久,周文韬又和头目韦守老者来访,‘守老’,土话叫‘苏老’,官府以守备的名义借给他。他反复传话,我都坚决推辞。
傍晚,黄君又送来酒、米、蔬菜和肉,又亲手写下留书,等待我病愈后见面,礼节非常恭敬。我无法决定,只能躺下。
初七日早上非常寒冷,就是这里最冷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天刚亮,黄君又送来鸡肉、酒和米。我于是起床写回信,答应暂时留下几天。那天天气特别晴朗,州前又变成了空地,我就把带来的鸡和僧人代养,买了香蕉煮肉,喝酒喝醉。
初八日上午,周文韬又带着黄君的手书来,送钱银作为住处的费用,并请我在下午等他。因为土司都把白天当夜晚,下午才开始梳洗。下午,文韬又来引我到后堂,行礼非常恭敬,遗憾相见太晚。他比我大三岁,已经五十五岁了。他最初表达留我之意,我以拜谒名山为由苦苦推辞。他说:‘我知道你品德高尚,就是你的上司也不能笼络你,难道荆棘敢栖息凤凰?只是路途多艰险,担心难以立刻前来。正好有归顺使者到来,我应当写信给你做前导,并且写信给朝廷,或许能够送到。’胡润和他的女婿也答应为我发信。于是约定推迟一天和归顺使者一起走。于是摆下棋盘下围棋,各自赢了一次。
我拿出了口袋里存的石斋翁石刻和湛持翁的手书给他看,他带我去参观钦赐奖额,上面写着‘钦命嘉奖’四个字,是崇祯八年十月十五日为加参将向武知州黄绍伦立的。当时奖额挂在门楣上,匾额新装,挂在高处,用重席保护,都命令取下,然后才能看到。过了一会儿返回住处,天快到傍晚了。文韬又拿着黄君的请柬来表示感谢。
初九日等待使者向武。那天阴云密布,想去百感岩,因为僧人外出未能成行。这里有三座岩:前面的是飘琅岩,即北面的圆峰,有三个洞;中间和上层的洞无法到达,州官也打算搭建梯子去探索。在上游的是白岩寨,土话叫不汗,也写作北岸。在州治西边几里,就是来时临流的隘门处;在下游的是百感岩,在州治东北几里,枯榕江从这里流入。这三座岩黄君想要探索,约定我一同前往,但我无法等待。
我遇到了胡中军尚和归顺使者刘光汉,他们告诉我:‘过去镇安的疆域很广,共有十三峒。现在归顺、下雷各自建立了州治,而胡润也建立了寨子隶属于南宁。胡润的东边有上英峒,还属于镇安,而原来的镇安属地归顺的,现在已经被交彝占据,那里就四分五裂了;但剩下的地方还是不少。以前土官岑继祥去世后,他的儿子岑日寿留在宾州,当道没有立即迎接他进去,于是客死他乡,后代断绝。从镇安分出去的,只有归顺最近,其次是胡润。田州、泗城同姓不同宗,各自依仗势力垂涎,甚至胁迫交彝,田州尤为严重。’他还说:‘从归顺到广南,南经富州,北经归朝。归朝的土官姓沈名明通,和叔叔起兵,已经有很多纷争,富州又是他的头目。现在富州的土官李宝之先所管辖的都属于儸儸,是彝的旧称,居住在高山峻岭之上,李宝之能够安抚他们,赢得了他们的欢心,他的力量就强大了,攻击他的主人,国初竟然偷取了州印,而主人沈明通反而受他的管辖。所以直到现在两家还在交战,各自借助交彝发泄愤怒,道路因此被阻断。’我看周文韬所藏的归顺宗图,岑濬的儿子再传没有后代,于是用镇安次子继承,继祥和大伦,就像曾祖一样。
周文韬名叫尚武,是归顺人,他告诉我:‘起初,高平的莫敬宽被黎氏攻打,带着妻子孩子逃到归顺,州官岑大伦接纳了他。后来黎兵逼近归顺,敬宽又逃到归朝,妻子孩子留在归顺,被黎兵逼迫索要不止,最后被送给黎兵,所以敬宽恨他们。有人说他奸污了他的妻子,也可能有这种事。等他回到高平,逐渐恢复了生机,而镇安又从中挑拨离间,罗织罪名,进行陷害,于是用兵包围了归顺。从丙寅年十二月围城,到丁卯年三月城破,最终抓走了大伦。’
镇安再次攻取并杀死了他。起初,城被围困得很紧急,州里的人因为文韬喜欢读书且讲义气,收集了一千两银子,四十匹马,五十匹布,命令随行的人骑马带着这些礼物去献给交彝,说服他们撤退。交彝人非常狡猾,稍微后退就接受了礼物,然后趁我们不备,又重新包围了城池,城几乎被攻破。到达城下后,他们杀死了所有随行的人,每天早上都把一根周悬的竿子上的铳试射来恐吓我们,逼迫我们投降。这样持续了好几天,他的老母亲从城上看到这一幕,就从城上下来。母亲抱着竿子在下面哭泣,儿子抱着竿子在城上哭泣,交彝人觉得他们很讲义气,就解开了悬索赎回了他。母亲说:“儿子出去或许能换到银子,我这个老妇人从哪里去弄呢?”刚开始释放他后,没走几步又把他留下了。说:“这个老妇人,难道能作为人质吗?一定要留下儿子,释放母亲来换取银子。”后来有认识的人说:“看他们母子情深,他一定不会忍心让他母亲受苦。”于是又释放了周文韬进入城内,用一百二十两银子赎回了母亲。等到城池被攻破,他们一家都被捆绑带走,成为奴隶了几个月,母亲最终在那个地方去世。后来守卫懈怠,他们带着家人逃跑了。白天隐藏,晚上行走,经过一个月在荒山中奔跑,终于得以返回归顺,妻子和儿女都没有失去。随即和归顺的遗目一两个人一起走上官道,请求恢复他们的主人身份。又四处请求邻近的邦国给予援助,于是能够立大伦子继纲延续他的后代。而向武欣赏他的义勇,留他做头目,于是他成为了向武的家臣。镇安的岑继祥是归顺岑大伦的叔叔,之前勾结交彝破坏了归顺,又抓回来杀死了他。不久之后,他死了,没有留下后代。应该由归顺的第二个儿子继常继位,本州的头目都向他效忠。而田州和泗城的交从旁边争夺,于是借来了外彝,两个州的百姓血流成河。虽然争斗还没有定局,但天道好还,就是这样。起初,归顺没有主人,交彝先让次子继常回来,于是继位州印。后来又让继纲回来,这可能是为了重复索要贿赂。后来当道把州印给了继纲,而继常又恢复了原来的身份。
初十那天天气晴朗。到了未日天气非常寒冷,太阳出来后又变得温暖。前一天晚上见到了归顺的使者刘光汉,他说归朝和富州的路都很艰险,而交彝更是难以预测,劝我不要走这条路。我对此感到困惑,又在佛前抽签,结果仍然显示南丹和独山是吉祥的。中午,周文韬传达黄君的命令,说:‘如果不从归顺和归朝出发,可以另外写田州和泗城的信,寻找其他道路离开。’我本来就不想顺从田州,文韬也说我不能借助这两个州的道路,于是决定从东边走。那天这个地方被夷为平地,我用黄君赐予的宋钱,挑选了各个朝代的钱币都保留了一枚,用剩下的钱买布做鞋子,买鱼和肉做蔬菜,还得到了一枚大何首乌。傍晚,黄君用绵衣、唐巾和绸裙作为礼物。
十一那天天气晴朗,早上寒冷,中午温暖。我试图寻找信纸来写感谢黄君的信,但是找不到信纸。当户居民有被烧毁的,远近的人都上屋驱散火焰,把包裹放在旷野中。因为向武没有土城,官民都住茅屋,只有州宅厅堂和后堂用瓦,所以火势很容易蔓延。下午,我用短折手折了信。
十二那天天气晴朗,早上寒冷,中午温暖。我再次去琅山寻找岩洞,从西面仰望,没能上去就回来了。向武东边到旧州有五十里。再走三十里是刁村,是土上林境,枯榕江从这里流入右江。再走三十里是土上林县。向武西南三十里上英峒界有吉祥洞,洞内明亮,溪流其间,是韦守居住的地方。再东南十二里有定稔村,现在叫廷稔,有一个非常奇特的洞,都有石丸和荔盆。
我们和韦守老一起骑马去百感岩。先直接从琅山东边走,回头看到东面的悬梯,是新绑的用来爬岩的。从百感岩出来,穿过横栈,没有下梯,有岔路向东沿着山崖走。有一个岩洞在百感岩东边,晚上没时间去。
韦守老再次邀请我去琅岩游玩。我吃过早饭后就先出发了,[出州城北半里,找到了一条大溪,溪就是枯榕江,顺着它的支流向东游去琅岩。]游玩结束后,韦守还没到,我又去了百感,游了东上岩。又从百感大岩内部,暗中穿过洞北,下到百感村。矮僧净虚带着酒来迎接,于是逆水观赏水岩。外面水深不能进去,约定明天绑筏子进去。于是又走了一里,从东北渡桥,从百感外村东南翻过山岭,两里,向南出了东来的大路。向西一里,进入隘门,[穿过红石崖下,其北的石山有向南的洞,非常险峻。]向西行走在月光下,共五里,回到了住处。
早上起床,早上寒冷,中午温暖,天气晴朗得非常。饭后还是去了百感。没有去琅岩,向东渡过南曲小溪,沿着东流走,有一个岩洞在路北,它的下面是东分中流所流入的洞穴。听说矮僧来告诉我:‘村民没有得到州里的命令,不敢绑筏子。’阻止我转向。于是我又去了琅岩东北,观看了枯榕水和三分水。北边是龙行村(现在叫陇祥)。从它的西南渡过溪流到北边,越过村庄东边,顺着分流的北溪向东进入山隘。东北共五里,水流向东冲击进入山洞。洞崖上有洞,门口都朝西,里面很暖和,有白色的丹丸。回到住处,又去见了黄君,和他下棋。到了晚上,拿出了四个小荔盆和石丸,都是天然形成的。
黄君派人带我去水岩游玩。
黄君用镯子作为礼物送给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二十八-注解
归顺:归顺是指归附、投降,这里指归顺州。
驿让:驿站的管理职责,驿让即驿站的管理人员。
安南彝人:安南,指越南,彝人,指居住在越南的彝族人。
土官:指地方上的官员,通常由地方上的豪族或土著首领担任。
岑姓:岑姓是中国的一个常见姓氏。
寨主:指村落或小区域的领导者。
交彝:交彝是指居住在交州地区的彝族,这里指与镇安州交战的彝族。
三阄:古代占卜方法之一,用三个箭头(阄)掷于器皿中,根据箭头所指的卦象来决定吉凶。
胡润:指胡润地区,可能是一个地名。
镇安:地名,镇安县。
罗洞:指罗洞地区,可能是一个地名。
鸟铳:一种早期的火器,类似于步枪。
藤帽:用藤条编织的帽子。
畴:田地。
坞:山间平地。
陇:山脊。
田陇间:田间的小路。
下峺:指下峺地区,可能是一个地名。
晡:指黄昏时分,即傍晚。
村氓:指村民,即居住在乡村的平民。
黍:古代的一种谷物,即黄米,常用来指代粮食。
上峺村:地名,位于山上。
岭:山岭,山脊。
流溪水:溪流中的水。
塍路:田间的埂路。
穴中:山中的洞穴。
度脊:越过山脊。
田陇:田间的埂。
换夫:更换轿夫。
陂陀:坡地,斜坡。
草茅:野草。
溪鲫:溪中的鲫鱼,一种淡水鱼。
饷:供给,这里指食物。
孟:古代的一种量器,容量为一斗四升,这里指一斗四升的饭。
石峰:山上的岩石形成的山峰。
飘峒:地名,因山峰似飘渺而得名。
飘:尖山。
上控:地名,位于山上。
叛寇:叛乱的贼寇。
隘门:山中的狭窄通道。
栅:用木、竹等材料制成的栅栏。
关:关口,指山中的通道。
寨:防御用的栅栏,这里指寨子。
大头目:寨中的首领。
税驾:停留住宿。
铺司:驿站,古代供传递文书和运输货物的官方机构。
刁顽:刁钻顽皮,形容人不好相处。
启书札:书信。
蔬米酒肉:蔬菜、米、酒、肉等食物。
天色已霁:天空已经放晴,霁指雨雪停止,天空放晴。
周名高武,字文韬:周名高武,字文韬,名和字分别代表人的姓名和字,文韬是周名高武的字,表示其文采。
翰文辞:指用毛笔书写的文辞,翰指毛笔。
书信至:收到书信。
少停:稍微停留。
夫至即行:丈夫到来就出发。
北向半里:向北走了半里路。
大溪:大的河流。
枯榕江:枯榕江是指流经镇安州的一条江,因江边有枯死的榕树而得名。
支流:河流的分支。
一峰圆起如独秀:一座山峰圆形隆起,像是独自突出。
洞三层:有三个洞穴。
西向而峙:面向西方矗立。
轩爽殊甚:非常宽敞明亮。
置危梯:设立危险的梯子。
环其北东二麓:围绕着北东两侧的山麓。
还抵寓:返回住处。
适夫至,欲行:恰好丈夫到了,想要出发。
周文韬来坐留:周文韬来坐下挽留。
复促其幕宾梁文焕往携程仪至:再次催促他的幕宾梁文焕去邀请行程。
作柬名帖,信札等的统称谢黄:写请柬、名帖、信件等表示感谢。
装行李,呼夫速去:收拾行李,催促丈夫快速离开。
哄然散:突然散去。
顾仆:家仆。
采薪:采集柴火。
薄暮返铺司:黄昏时返回住所。
执礼甚恭:行礼非常恭敬。
黄君令来留驾者:黄君派来挽留的人。
其意甚笃挚:他的意图非常真诚。
名山念切:对名山的向往非常迫切。
托其婉辞:委托他婉转地拒绝。
谢、胡各造谒:谢、胡各自前来拜访。
大头目韦守老者:大头目韦守老,土音作‘苏老’,当道以守备假之,即当地的头目韦守老。
传谕谆谆:反复传达命令。
力辞:坚决推辞。
酒米蔬肉:酒、米、蔬菜、肉。
手书悬留:手写的信件悬挂留下。
疾起一晤:病好后见面。
明霁尤甚:天气特别晴朗。
州前复墟:州前的集市又恢复了。
生鸡:活鸡。
蕉煮肉:用香蕉煮肉。
酌酒而醉:饮酒至醉。
青蚨:古钱币的一种,此处指钱银。
栉沐:梳洗。
留悃相留:留恋之情。
参礼名山:参观名山。
归顺使人:归顺的使者。
书前导:写信作为前导。
移书归朝:写信给朝廷。
庶或可达:或许能够送达。
手谈:下围棋。
石斋翁:石斋翁的名字。
湛持翁:湛持翁的名字。
钦命嘉奖:皇帝亲自下令嘉奖。
祟祯八年:明朝崇祯八年,即1635年。
向武知州黄绍伦:向武知州黄绍伦的名字。
镇安壤:镇安的领土。
十三峒:十三个峒(古代行政区划单位)。
归顺、下雷各开立州治:归顺和下雷各自建立了州治。
胡润亦立寨隶南宁:胡润也建立了寨子隶属于南宁。
上英峒:上英峒的名字。
归顺宗图:归顺的宗族图。
岑濬之子:岑濬的儿子。
镇安次子嗣之:镇安的次子继承了他的位置。
大伦:大伦是指家族中的长者,这里指岑大伦。
丙寅十二月:丙寅年十二月,即1636年12月。
丁卯三月:丁卯年三月,即1637年3月。
掳大伦以去:抓走岑大伦离开。
文韬:文韬指的是有文采和韬略的人,这里指的是镇安州的一个有文化修养且善于用计谋的人。
敛金:敛金是指募集金钱,这里指州人为了帮助文韬筹集资金。
马匹:马匹是指马的数量单位,一匹马。
段匹:段匹是指布匹的数量单位,一端布。
义:义在这里指的是正义、道义,这里指文韬具有正义感。
铳:铳是指古代的一种火器,类似于早期的火枪。
缒城:缒城是指用绳子从城墙上垂下,这里是说文韬的母亲用这种方式出城。
缒:缒是指用绳子从高处垂下,这里指用绳子从城墙上垂下。
赎:赎是指用金钱或其他物品来换取人或物的自由。
质:质在这里是指人质,这里指用文韬作为人质来换取其母亲的自由。
百二十金:百二十金是指一百二十两金子,这里指用这些金子赎回文韬的母亲。
嗣:嗣是指继承,这里指继承家业或职位。
田州:田州是指广西壮族自治区田阳县,这里指田州地区。
泗城:泗城是指广西壮族自治区德保县,这里指泗城地区。
外彝:外彝是指外地的彝族,这里指与归顺州交战的彝族。
天道:天道是指天意,这里指天意会使人得到应有的回报。
阄:阄是指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这里指在佛前抽签决定路线。
南丹:南丹是指广西壮族自治区南丹县,这里指南丹地区。
独山:独山是指广西壮族自治区独山县,这里指独山地区。
田州、泗城书:田州、泗城书是指写给田州和泗城的信件,这里指寻找通往这两个地方的路线。
宋钱:宋钱是指宋朝时期的货币,这里指黄君所赐的钱。
唐巾:唐巾是指唐代帝王所戴的一种便帽,这里指唐代士人所用的一种便帽。
铺舍:铺舍是指旅店,这里指住宿的地方。
百感岩:百感岩是指镇安州附近的一个岩洞。
琅岩:琅岩是指镇安州附近的一个岩洞。
水岩:水岩是指有水流的岩洞。
荔盆:荔盆是指荔枝树下的盆景。
石丸:石丸是指由石头制成的球状物,这里指自然形成的石球。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二十八-评注
镇安复取归杀之。‘初,围城急,州人以文韬读书好义,敛金千两,马四十匹,段五十端犹’匹‘,令随数人驰献交彝,说其退师。交人狡甚,少退,受金,辄乘不备,复合围焉,城几为破。’这段文字描绘了镇安城在围攻中的危急情况,以及州人为了解围所采取的举措。‘敛金千两,马四十匹,段五十端犹’匹‘’一句,展现了州人为了解围不惜倾家荡产的决心。同时,‘交人狡甚’一句,也揭示了交人的狡猾和贪婪,为后续的情节发展埋下了伏笔。
‘既抵城下,尽杀随行者,每晨以周悬竿上试铳恐之,逼之令降。’这一段文字描述了交人在城下的残忍行径,他们不仅杀害了随行者,还用试铳来恐吓城中百姓,迫使城池投降。这一描写体现了交人的凶残和对人性的践踏,同时也为后续的情节发展埋下了伏笔。
‘悬数日,其老母自城上望之,乃缒城出。母抱竿而哭于下,子抱竿而哭于上,交人义之,为解悬索赎。’这段文字通过母子之间的感人场景,展现了人性的光辉。母亲为了儿子,不惜冒险缒城而出,而儿子也为了母亲,忍受着折磨。这种母子情深,让人感动不已。
‘母曰:“儿去或可得银,余老妪何从办之?”初释周行,不数步复留之。曰:“此老妪,宁足为质者!必留子释母以取金。”既而有识者曰:“观其母子至情,必非忍其母者。”乃仍释周入城,以百二十金赎母归。’这一段文字展现了母亲为了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精神,同时也揭示了人性的善良。在识者的帮助下,母子最终得以团聚。
‘及城破,复一家悉缚去,编为奴者数月,母遂死其境。’这段文字描述了城破后的惨状,一家老小被俘为奴,母亲也因无法忍受苦难而死去。这一描写体现了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悲剧。
‘后防者懈,得挈家而遁。昼伏夜行,经月走荒山中,得还归顺,妻子不失一人。’这段文字讲述了主人公在困境中顽强生存,最终得以逃脱的故事。‘昼伏夜行,经月走荒山中’一句,展现了主人公的坚韧和毅力。
‘即与归顺遗目一二人同走当道,乞复其主。又遍乞邻邦共为援助,乃得立大伦子继纲延其嗣。而向武爱其义勇,留为头目,乃家向武。’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困境中寻求援助,最终得到了邻邦的帮助,并得到了向武的赏识,成为了他的头目。
‘镇安岑继祥,乃归顺岑大伦之叔,前构勾结交彝破归顺,又取归杀之。未几,身死无嗣。应归顺第二子继常立,本州头目皆向之。而田州、泗城交从旁争夺,遂构借外彝,两州百姓肝脑涂地。’这段文字讲述了归顺的岑继祥因勾结交彝而遭到杀害,最终导致田州、泗城两州百姓遭受苦难。
‘初,归顺无主,交彝先纵次子继常归,遂嗣州印。后复纵继纲,盖重叠索贿也。后当道以州印畀继纲,而继常返初服。’这段文字讲述了归顺的权力斗争,以及岑继常和岑继纲之间的矛盾。
‘初十日天色明丽。未日则寒甚,日出则回和。’这段文字通过天气的变化,展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的艰辛。
‘先晚晤归顺使,刘光汉。言归朝、富州路俱艰阻,而交彝尤不可测,劝余无从此道。’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遇到了归顺使刘光汉,并得到了他的忠告。
‘余惑之,复阄于佛前,仍得南丹、独山为吉。’这段文字展现了主人公在困境中寻求信仰,并通过占卜来决定自己的行动。
‘既午,周文韬传黄君命,言:“不从归顺、归朝,可另作田州、泗城书,觅道而去。”’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得到了黄君的指示,决定改变路线。
‘余素不顺田州,文韬亦言此二州俱非可假道者,遂决意从东。’这段文字展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受他人影响。
‘是日此地复墟,以黄君所赐宋钱,选各朝者俱存其一,以其余市布为裹足,市鱼肉为蔬,又得何首乌之大者一枚。’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得到了黄君的资助,并利用这些资助来维持生计。
‘抵暮,黄君以绵衣、唐巾唐代帝王所戴的一种便帽,仍为士人所用、裙为赐。’这段文字描述了黄君对主人公的关心和照顾,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十一日天色明丽,晓寒午暖。’这段文字通过天气的变化,展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的适应能力。
‘下午,以短折手折复黄。’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遇到了困难,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克服了困难。
‘十二日天色明丽,晓寒午暖。’这段文字再次通过天气的变化,展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的适应能力。
‘独再往琅山寻岩,西面仰望,不得上而还。’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的一次探险,虽然未能成功,但他并没有气馁。
‘十三日同韦守老联骑往百感岩。’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结识了韦守老,并一同前往百感岩。
‘十四日韦守老再约游琅岩。’这段文字描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与韦守老的友谊。
‘十五日早起,晓寒午暖,晴丽尤甚。’这段文字通过天气的变化,展现了主人公在旅途中的愉悦心情。
‘十六日黄君命人送游水岩。’这段文字描述了黄君对主人公的关心和照顾。
‘十七日黄君以镯送。’这段文字描述了黄君对主人公的礼物,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