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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

作者: 徐霞客(1587年—1641年),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他出身于江苏江阴的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尤好地理。成年后放弃科举,专注于游历考察,足迹遍及中国16个省区。

年代:明代(17世纪)。

内容简要:全书共60余万字,记录了徐霞客30余年的旅行见闻,内容涵盖地理、地貌、水文、风俗等。他以科学的态度考察山川河流,尤其对喀斯特地貌的研究具有开创性意义。该书不仅是地理学经典,也是文学佳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原文

戊寅(公元1638年)九月初一日雨达旦不休。

起观两界山,已出峡口,碧峒在西南山下,其北山冈上即红板桥,为贵州界。

复去黔而入滇,高枕一宵矣。

就火炊饭欲行,主人言:‘此去黄泥河二十里,水涨舟莫能渡,须少需等待之。’

盖是河东岸无居庐,先有去者,亦俱反候于此。

余见雨势不止,惮于往返,乃扫剔片地,拭木板为几,匡坐正坐敝茅中,冷则与彝妇同就湿焰。

盖一茅之中,东半畜马,西半则主人之捐,榻前就地煨湿薪以为爂,爂北即所置几地也,与其榻相隔止一火。

夜则铺茅以卧,日则傍火隐几。

雨虽时止,檐低外泞,不能一举首辨群山也。

初二日夜雨仍达旦。

主人言:‘今日涨愈甚,舟益难渡。明日为街子,贵州为’场‘,云南为’街子‘,广西为’墟‘。

候渡者多,彼舟不得不至。即余亦同行也。’

余不得已,复从之。

匡坐如昨日,就火煨粥,日三啜焉,枯肠为润。

是日当午,雨稍止。

忽闻西岭喊声,寨中长幼俱遥应而驰。

询之,则豺狼来负羊也,幸救者,伤而未死。

夫日中而凶兽当道,余夜行丛薄中,而侥幸无恐,能忘高天厚地之灵祐哉!

碧峒在亦佐县东百里。

盖滇南胜境之界山南走东转,包明月所又称平彝所之南横过,为火烧铺南山。

按滇南胜境,乃分界山也,而老脊尚在其东火烧铺西岭。

余前过明月所,即平彝所,询土人,言其水南下亦佐。

则明月所东,火烧铺西,乃为分水之脊,即转为火烧、亦资孔之南山,东走而北转,经乐民所,北绕归顺、狗场之间,而东南下安笼所,入广西泗城州境,又东过思恩府北,东峙为太明山,而尽于浔州,为黔、郁二江之界。

其滇南胜境之南,所度火烧铺南山者,其峡中尚有明月水出焉,界从其口东度两分而已。

老脊从此分为两支。

正支东由亦资孔南,东北绕乐民所北,而转安笼所,下泗城州。

旁一支南下东转,而黔、滇之界因之,南抵此峒,又南至于江底,又南尽于南盘之北焉。

是黔界越老脊之西南,不以老脊为界,而以南支为界也。

若以老脊,则乐民所、狗场营、黄草坝俱当属滇。

以老脊东行而黔隘小,故亵滇益黔,以补不足。

碧峒北与新兴城遥对,南与柳树遥对。

此地又滇凸而东者。

碧峒寨有民哨,有薙薙,共居一寨门之内。

其西为民寨,即余所栖者;其东为薙薙寨。

自黄草坝至此,米价最贱,一升止三四文而已。

初三日子夜寒甚。

昧爽起,雨仍霏霏。

既饭,出寨门,路当从小岐南上山,误西从大石径行。

初有坞西北去,以为狗场道。

随石径西南转,二里,东界石山南去,坞转而西,随之。

二里,峡中禾遂盈陇,望北山崖畔有四五家悬坡上,相去尚一里,而坞南遂绝,乃莽苍横陟其坞而西北,一里,抵北山村麓,有两人耕于其下,亟趋而问之。

尚隔一小溪,其人辄牵牛避去。

余为停趾即停止行进,遂告以问道意。

其人始指曰:‘往黄泥河应从来处。此误矣。’

在问以误在何处,其人不告去。

乃返,行泥塍间,路倏断倏续。

二里余,至前转坞处,犹疑以为当从南峡入。

方惆怅无路,忽见坞边一牧马者,呼之,即碧峒居停主人也,问何以至此?

盖黄泥河之道,即从碧峒后东南逾岭,乃转西峡,正与此峡东界石山,南北相隔,但茅寨无路,故必由碧峒始得通行。

遂复二里余,返至碧峒西南,傍其寨门,东南逾岭而下。

一里,东南径坞,半里复上,又半里,又东南逾一岭,有峡自南西坠,而路则直西出坳。

半里始下,又半里抵西峡中,遂由峡西行。

屡陟冈洼,三里,有石峰踞峡之中,为当关之标,由其北逾脊而下。

时密云酿雨,见细箐萦崖,深杳叵测,真豺虎之窟也。

惴惴西下,一里度壑。

又二里,忽有水自北峡出,下嵌壑中,绕东南而注,是为黄泥河。

其河仅比泸江水,不阔而深,不浑而急;其源发于乐民所、明月所,经狗场至此,东南与蛇场河同下江底而入盘江者也。

时有小舟舣停泊西,稍待之,得渡,遂西上坡。

一里半,逾岭坳,有岐自东南峡底来,为入小寨而抵板桥者,乃知板桥亦四达之区也。

又西出峡,见群峰中围一壑,而北峰独稍开,即黄泥河所环。

共一里余,抵聚落中。

是日为市,时已散将尽。

入肆觅饭。

主人妇以地泞天雨,劝留莫前。

问马场尚四十里,度不能前,遂停杖焉。

黄泥河聚庐颇盛,但皆草房。

其地四面环山,而北即河绕其后,复东南带之。

西又一小溪,自西南峡来,北注黄泥。

其中多盘坞环流,土膏丰沃,为一方之冠。

亦佐之米,俱自此马驼肩负而去。

前拟移县于此,至今称为新县,而名亦佐为旧县云。

初四日晨起雨止,四山云气勃勃。

饭而行,西半里,度一木桥,其下溪流自南而北,即西小溪也。

又西上坡,转而南,溯流半里,入西峡。

又半里,转而北,其处又有北峡、西峡二流之交焉。

于是随北峡溪,又溯流半里,乃西上山。

时东峰云气稍开,乃贾勇上跻。

仰见西岭最高,其上皆夹坡削箐,云气罩其顶,不能悉。

跻二里,渐入浓雾中,遂从峰头穿峡上,于是箐深霾黑,咫尺俱不可见。

又一里陟其顶,平行岭上。

又二里乃下,下一里及西坞。

涉坞而西,一里,度一小桥,桥下水北流。

乃南向西转,一里,有岐交其南北:南乃入牛场村道,有小峰骈立,村隐其下焉;北乃其处趋狗场营者。

又西半里,乃西上山,其坡峻且滑,无石级可循,有泥坎陷足,升跻极难。

二里,陟峰头,又平行峰头一里,越其巅。

时浓雾成雨,深茅交道,四顾皆弥沦完全被淹没如银海。

得峰头一树如擎盖,下有列石如错屏,乃就树踞石而憩,止闻飕飗滴沥之声,而目睫茫如也。

又西北平行者一里,下眺岭西深坠而下,而杳不可见;岭东屏峙而上,而出没无常。

已从北下,始有石磴陡坠,箐木丛水。

共一里半,陟坞而西,亦中洼之宕也。

半里,又逾西坳出,其壑大开,路乃稍平,尖峰旁立,若为让道者。

西向平行坞中一里半,有水横潴于前,以为溪也,涉之不流,乃壑底中洼之坑,蓄而成溪者。

又西二里,复有一溪,北流甚急,波涨水深,涉之没股焉。

又西一里,乃饭于峡坡之下。

既饭,遂西人竹峡。

祟峰回合,纡夹高下,深篁密箐,蒙密不容旁入,只中通一路,石径逶迤,如披重云而穿密幄也。

其竹大可为管,弥漫山谷,杳不可穷,从来所入竹径,无此深密者。

其处名竹园箐。

自黄泥河西抵马场,人人捆负,家家献客,皆此物也。

客但出盐瀹(用汤煮东西)之耳。

其中坡陀屡更,三里,逾峡南下,其壑中开,又为雾障,止闻隔坡人语声,然不辨其山形谷势矣。

南行壑中一里,转而西半里,又越一坳。

又半里,经峡而西,抵危坡下,复西向跻磴上,于是密箐仍萦夹壁悬崖间,其陟削虽殊,而深杳一如前也。

攀陟三里,西逾岭头,竹箐既尽,循山南转,皆从岭上行。

路东则屏峙而上,路西则深坠而下,然皆沉雾所翳,不能穷晰也。

南向平陟岭上者三里,转而西行岭脊者一里,其脊南北,俱深坠而下,第雾漫莫悉端倪。

既而傍北岭行,北屏峙而南深坠。

又二里,雨复大至,适得羊场堡四五家当岭头,遂入宿焉。

其家竹床竹户,煨撃竟麾盟瘢雇缬曛嘁病?

初五日夜雨达旦不休。

饭而行,遂南向稍下,已渐转西。

两旁多中洼下陷之穴,或深坠无底,或潴水成塘,或枯底丛箐,不一而足,然路犹时时陟冈逾岭,下少上多也。

十里,见路北有深箐,有岐从箐中升,合并西去;有聚落当岭头,是曰水槽。

其处聚落颇盛,夹道成衢,乃狗场营、安笼所、桃花大道所出。

但冈头无田,其上皆耕厓即崖锄陇,只湛种粟,想稻畦在深坑中,雾翳不见也。

升陟岭头,又西五里,是曰水井,其聚落与水槽同。

由其西一里半,始历磴下,遥望西坞甚深。

下箐中一里,由峡底西行二里,复逾坡而上。

一里,稍下坡西坞中。

其中不深,而回峰四辟,雾倏开合,日色山光,远近迭换,亦山中幻景也。

既复西向逾岭,三里,见岭西洼中,有水成塘。

乃循峰西北行,稍下一里,而入亦佐县东门。

县城砖甃,而城外草舍三四家,城中亦皆草舍,求瓦房寥寥也。

一里,炊于县前。

饭后,半里出西门,乃西北行。

计其地犹在群峰之顶,但四山雾塞,上下莫辨耳。

从岭头西北行二里,乃西向历峻级而下。

其时雾影亦开,遂见西坞中悬,东界所下之山,与西界崇峰并夹,南北中辟深壑,而拐泽河自北而南,经其中焉;

其形势虽见,而河流犹深嵌不可窥。

西山崇列如屏,南额尤高,云气尚平抹其顶,不令尽露。

西山之南,复起一山,斜障而东,此则障拐泽而东南合蛇场者也。

于是盘折西下,三里,抵坡而磴尽。

复西北行坡陀间,一里,逾冈再下,数家茅舍在焉,然犹未濒河流也。

又西半里,涉一东来小水,乃抵河岸。

溯之北,又涉一东北来小水,约半里,有渡舟当崩崖下,渡之。

是河发源干平彝卫及白水铺以东,滇南胜境以西皆注焉。

其势半于江底,而两倍于黄泥河,急流倾洞,南奔东转,与蛇场合而东南会黄泥河水而为江底河者也。

亦佐、罗平南北东西二处,俱以此为界。

西登崖,崖岸崩颓,攀跻而上,遂西向陟岭。

时暮色将至,始以为既渡即有托宿处,而荒崖峻坂,绝无一人,登陟不已,暮雨复来。

五里,遇一人趋渡甚急,执而问之。

曰:‘此无托宿处。鸡场虽遥,亟趋犹可及也。’

乃冒雨竭蹶,转向西南上。

五里逾坳而西,乃西转北行峡中。

稍降二里,得数家之聚焉。

遂入宿焉。

其家竹床竹户,偎校晌笋,竟忘风雨之苦也。

初六日晨起雨止,四山犹氤氲不出。

既饭,稍西下,渡洼。

复西北上,渐露昨所望屏列崇峰在西南,而路盘其东北。

三里逾一冈,坪间有墟地一方,则鸡场是也,从坳北稍下,又得数家之聚焉,问之,亦鸡场也。

盖昨所宿者,为鸡场东村,此则鸡场西村矣。

从村北行,其峡西坠处,有石峰屼立,路从其北逾脊。

稍东转而北涉坞,共三里,遂西北跻岭。

盘折石磴西北上,二里而涉其巅,则夙雾顿开,日影焕发,东瞻群峰吐颖,众壑盘空,皆昨所从冥漠中度之者。

越岭西下一里,抵盘壑中,见秋花悬隙,细流萦磴,遂成一幽异之境。

西一里,有山横披壑西,透其西北腋,似有耕云樵石之栖,在西峰后;循其东南坞,则大路所从去也。

乃随坞南转。

坞东西山分两界,余以为坞中水将南流,而不意亦惧中洼之穴也。

南行三里,复逾脊而上,遂西转,盘横坡之南脊焉。

一里,循横坡南崖而西,其处山脊凑合,冈峡纵横,而森石尤多娟丽。

又西一里,有岐自东南峡来合。

又西一里,乃转北下,于是西向山遥豁,而路则循山西北向行矣。

四里,复北向逾冈,转而西下,望西北坞中,有石壁下嵌,不辨其底。

已而降行坞中一里余,又直造其下,则亦中洼之峡也。

由其南又西行,两陟冈坞共三里,始涉一南流小水。

自渡拐泽河至此,俱行岭上,未见勺水。

又西逾一冈,一里,南望冈南,一峰西辟,洞门高悬,门有木横列,而下隔一峡,遥睇无路,遂不及迂入。

又半里,又涉一南流小水,西逾一冈,共二里而抵桃源村。

其村百家之聚,与水槽相似,倚北山而居;前有深坞,罗平之道自坞中东南来;北东西三面,俱会其水南坠入崖洞,而南泄于蛇场江。

故知拐泽西岸崇山,犹非南行大脊也。

村多木皮覆屋以代茅。

时日已午,就村舍瀹汤餐饭,而木湿难燃。

久之,乃西向行,渡西北峡石中小水。

一里,陟西坞而上。

又一里,逾冈而西,见西坞自西而东,其南有小山蜿蜒,亦自西而东界之。

其山时露石骨峥峥,然犹未见溪流也。

坞中虽旋洼成塘,或汇澄流,或潴浊水,皆似止而不行者。

又西一里,逾冈西下,有村当坞,倚南崖而居。

于是绕村西行,始见坞中溪形曲折,且闻溪声潺湲矣。

由其北溯之西行,又一里,见坞中又有一村当坞而居,始见溪水自西来,从其村西,环其村北,又绕其东,其村中悬其北曲中,一溪而三面环之,南倚南山之崖,北置木桥以渡溪水。

其水不甚大,而清澈不汩,是为清水沟云。

盖发源于西山之回坎坡,经此而东出于桃源,始南去者也。

又西一里,复过一村,其村始在坞北。

又西一里,又经一村,曰小板村,有税司在焉,盖罗平北境,为桃花驼盐之间道也。

又西二里,始逾坡涉涧,屡有小水自北峡来,南注于清水沟,路截而逾之也。

北峡中男妇二十余人,各捆负竹笋而出,盖土人群入箐采归,淡熏为干,以待鬻人者。

又西二里,直逼西山之麓,有村倚之,是为回窞坡。

清水沟中民居峡坞,至此而止,以坞中有水。

可耕也。

由此西南半里,过一小桥,其水自西北沿山而来,即清水沟上流之源矣。

度之,即西上岭。

岭头有索哨者,不之与而过。

蹑岭一里半,西陟岭脊。

是脊始为分水之处,乃北自白水铺西直南度此,回环西南,而峙为大龟,以分十八寨、永安哨、江底河诸派者也,而罗平之界,亦至是而止焉。

逾脊西,渐西北平下一里,渐转而西,行坞中。

其坞东西直亘,而南北两界遥夹之,南山卑伏,而北山高耸,暮雾复勃勃笼北峰上,流泉亦屡屡自北注南。

第南山之麓,似有坠涧横其北,然不辨其为东为西,以意度之,以为必西流矣,然不可见也。

坞中皆荒茅断陇,寂无人烟。

西行六里,其西有山横列坞口,坞始坠而西下,茅舍两三家,依坞而栖,路乃逾坞循北山而西。

半里,有茅亭一龛当路旁,南与茅舍对,想亦哨守之处也。

又西一里稍下,有小水成溪,自北峡来,小石梁跨之,其水南注坞口而去。

既度梁,即随西山南向,随流半里,转而西上岭,暮色合矣。

又上一里,而马场之聚当岭头。

所投宿者,乃新至之家,百无一具。

时日已暮,无暇他徙,煨湿薪,卧湿草,暗中就枕而已。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译文

戊寅年(公元1638年)九月初一日,雨一直下到天亮都没有停。我起身观赏两界山,已经出了峡谷口,碧峒在西南的山脚下,它的北面山岗上就是红板桥,那是贵州的边界。再往黔地走,进入滇地,高枕一晚上了。打算生火做饭准备出发,主人说:‘从这里到黄泥河有二十里路,河水上涨,船不能渡河,需要稍微等待一下。’因为河东岸没有人家,先走的人也都返回这里等待。我看到雨势不停,害怕来回奔波,于是清理了一片地方,擦干净木板当桌子,正坐于破旧的茅屋中,冷的时候就和彝族妇女一起靠近湿热的火堆。因为一间茅屋中,东边养马,西边是主人的捐地,床前的地上用湿柴火生火,火堆北边就是放置桌子的地方,与床只隔着一堆火。晚上就铺上茅草睡觉,白天则靠着火堆休息。雨虽然有时会停,但屋檐低,外面泥泞,不能抬头辨认群山。

初二日夜晚,雨仍然一直下到天亮。主人说:‘今天涨水更严重,船更难渡河。明天是街子天,贵州叫“场”,云南叫“街子”,广西叫“墟”。等渡船的人很多,那些船不得不来。就连我也要和你一起走。’我不得已,又跟着他。像昨天一样坐着,靠火堆煮粥,一天吃三次,干涸的肠胃得到了滋润。那天中午,雨稍微停了。突然听到西岭传来喊声,寨子里老少都远远地回应着奔跑。询问才知道,是豺狼来叼羊了,幸好被救了,受伤但没有死。太阳正午时凶兽横行,我晚上在草木丛中行走,却侥幸没有害怕,能忘记高天厚地的神灵庇佑吗?

碧峒在亦佐县东边一百里。因为滇南胜境的界山向南延伸再向东转,绕过明月所又称平彝所的南边横过,是火烧铺的南山。按照滇南胜境,这是分界山,而老脊还在它的东边火烧铺西岭。我之前经过明月所,就是平彝所,向当地人询问,他们说我问的水向南流到亦佐。那么明月所东边,火烧铺西边,就是分水岭,从这里转向火烧、亦资孔的南山,向东再向北转,经过乐民所,向北绕过归顺、狗场之间,然后向东南下到安笼所,进入广西泗城州境内,再向东过思恩府北边,向东峙立为太明山,最终到达浔州,成为黔、郁两江的界线。滇南胜境的南边,渡过火烧铺南山的地方,峡谷中还有明月水流出,界线从它的出口向东分出两段而已。老脊从这里分为两支。正支向东由亦资孔南边,向东北绕过乐民所北边,然后转向安笼所,下到泗城州。旁支向南再向东转,黔、滇的界线也因此,南到这个峒,再向南到江底,再向南到南盘江的北边。

黔界越过老脊的西南边,不以老脊为界,而是以南支为界。如果以老脊为界,那么乐民所、狗场营、黄草坝都应当属于滇地。因为老脊向东走,黔地狭窄,所以黔地更加靠近滇地,以弥补不足。

碧峒北边与新兴城遥遥相对,南边与柳树遥遥相对。这个地方又是滇地凸出的地方。

碧峒寨里有民哨,有薙薙,都住在同一个寨门内。它的西边是民寨,就是我住宿的地方;它的东边是薙薙寨。

从黄草坝到这儿,米价最便宜,一升只三四文钱。

初三日子夜非常寒冷。天刚亮,雨仍然细细地下着。吃过饭后,出寨门,路应该从小岔路向南上山,却误从西边的大石头路上走。一开始有一个山坞向西北去,以为是狗场道。顺着石头路向西南转,两里路,东边的石山向南去,山坞转向西,跟着它走。

两里路,峡谷中稻谷长满了田埂,望见北山崖边有四五户人家悬挂在山坡上,相距还有一里路,而山坞南边就断了,于是我在茂密的草丛中向西北横着走,一里路到达北山村的山脚下,有两个人在下面耕作,我急忙跑过去问路。还隔一小溪,他们牵着牛避开了。我停下脚步,告诉他们我来这里是为了问路。

那个人开始指路说:‘去黄泥河应该从来的地方走。这是走错了。’我问在哪里走错了,那个人没有告诉我就走了。于是我返回,走在泥泞的田埂间,路一会儿断一会儿续。两里多路,到达之前转山坞的地方,还怀疑应该从南峡谷进入。正当我惆怅没有路可走时,忽然看到山坞边一个放牧的人,呼喊他,原来是碧峒的住宿主人,问他怎么到这里?因为黄泥河的路,就是从碧峒后面东南边越过山岭,然后转向西峡谷,正好与这个峡谷东边的石山南北相对,只是茅草寨没有路,所以必须从碧峒开始才能通行。于是又走了两里多路,返回到碧峒西南边,沿着寨门,东南边越过山岭而下。一里路,东南边的路进入山坞,半里路又上坡,再半里路,又东南边越过一座山岭,有一个峡谷从南西边垂下,而路则是直接向西出山口。半里路才下坡,再半里路到达西峡谷中,于是从峡谷西边走。多次爬坡下洼,三里路,有一个石峰坐落在峡谷中,是关卡的标准,从它的北边越过山脊而下。

当时乌云密布,即将下雨,看到细小的山谷环绕着山崖,深邃得无法测量,真是豺狼虎豹的巢穴。我惴惴不安地向西下坡,一里路穿过山谷。又走了两里路,忽然有水从北峡谷流出,下嵌在山谷中,绕东南方向流入,这就是黄泥河。这条河的宽度只比泸江水稍宽,但不宽也不浅,不浑浊但流速快;它的源头来自乐民所、明月所,经过狗场到这里,向东南与蛇场河一起流入江底,然后进入盘江。当时有小船停靠在西边,稍等一下,等到了船,就向西上坡。一里半路,越过山岭,有一个岔路从东南峡谷底部来,是通往小寨并到达板桥的,这才明白板桥也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再向西出峡谷,看到群峰中围着一个山谷,而北边的山峰稍微开阔,就是黄泥河环绕的地方。总共一里多路,到达聚落中。那天是集市,这时已经快结束了。进入店铺找饭吃。主人的妻子因为地面泥泞,天空下雨,劝我留下不要往前走。我问马场还有四十里路,估计不能往前走,于是停下脚步。

黄泥河的聚落房屋很多,但都是草房。这个地方四面环山,而北边就是河流绕过它的后面,再东南边也环绕着它。西边又有一条小溪,从西南峡谷来,向北流入黄泥河。这里有很多盘旋的山坞和环流,土地肥沃,是一方的佼佼者。亦佐的米,都是从这里用马驼或人背运出去的。之前计划把县迁移到这里,至今这里还被称为新县,而原来的亦佐被称为旧县。

初四日早晨起来雨停了,四面山上的云雾缭绕。吃过饭后出发,向西走了半里路,过一座木桥,桥下溪流从南向北流,就是西小溪。再向西上坡,转向南,逆流走了半里路,进入西峡谷。再走半里路,转向北,那里又有北峡谷、西峡谷两条溪流的交汇处。于是顺着北峡谷的溪流,再逆流走了半里路,然后向西上山。

当时东峰的云气稍微散开,于是贾勇奋力向上攀登。抬头看见西岭最高,上面都是陡峭的山坡和峡谷,云气笼罩着山顶,无法全部看清。向上攀登了两里,渐渐进入了浓雾中,于是从峰顶穿过峡谷向上,这时峡谷深幽阴暗,连几步远都看不见。再向上攀登一里,到达山顶,然后在山顶上平行行走。再向下走两里,然后下降一里到达西边的山沟。穿过山沟向西走一里,经过一座小桥,桥下的水向北流去。然后向南转西走一里,有一个岔路口交汇在南北方向:向南是通往牛场村的道路,下面有小山峰并立,村庄隐藏在其下方;向北是通往狗场营的方向。再向西走半里,是向西上山的地方,山坡陡峭且滑,没有石阶可以行走,有泥坑陷脚,攀登非常困难。向上攀登两里,到达山顶,再在山顶上平行行走一里,越过山顶。这时浓雾变成了雨,深处的茅草和道路都被淹没,四周一片汪洋,如同银色的海洋。在山顶上找到一棵像伞一样的树,树下有排列的石块像错落的屏风,于是就在树下石头上休息,只听到飕飕的滴水声,而眼睛模糊不清。

再向西北方向平行行走一里,向下眺望岭西,深陷下去,看不见;岭东则高耸而起伏不定。已经从北边下来,开始有陡峭的石阶向下,峡谷中的树木和水流。总共一里半,攀登山沟向西,也是一个中间低洼的山谷。半里后,又越过西边的山坳出来,山谷开阔,道路变得稍微平坦,尖峰旁边立着,好像是为让道而存在的。向西平行于山谷中一里半,前面有一片水横流,形成了一条溪流,涉水过去水却不流动,这里是山谷底部的一个低洼坑,积水形成了溪流。再向西走两里,又有一条溪流,水流湍急,波浪翻滚,水深,涉水时水没到了大腿。

再向西走一里,在峡谷的坡下吃饭。饭后,继续向西进入竹林峡谷。崇峰环绕,曲折高低,深处的竹林和茂密的灌木丛遮天蔽日,中间只有一条路,石径弯弯曲曲,就像穿过重重的云层和密布的帷幕。这里的竹子可以用来做管子,弥漫在山谷中,看不到尽头,从来走过的竹林小路都没有这么深和密集。

这个地方叫做竹园箐。从黄泥河西边到马场,人人背着竹子,家家户户都拿出竹子来招待客人,都是这种东西。客人只需要用汤煮一下就可以了。这里的山坡起伏多变,走了三里,越过峡谷向南走,山谷中开阔,又被雾气遮挡,只能听到对面山坡上人的说话声,但是无法辨认山形和谷势。向南在山谷中走了半里,转而向西半里,又越过一个山坳。

再走半里,经过峡谷向西,到达一个险峻的坡下,再向西攀登石阶。于是茂密的灌木丛仍然在悬崖峭壁之间环绕,虽然攀登的陡峭程度不同,但深度和幽暗程度和之前一样。攀登了三里,向西越过山岭,竹林和灌木丛已经结束,沿着山南转,都是沿着山岭行走。路东是高耸的山峰,路西是深陷的山谷,但是都被浓雾遮挡,无法看清楚。向南在山岭上平行走三里,然后转向西行走在山脊上,山脊南北两边都深陷下去,但是雾气弥漫,无法看清楚。接着沿着北边山岭行走,北边是高耸的山峰,南边是深陷的山谷。

又走了两里,雨又下得很大,正好遇到羊场堡的四五户人家在山岭上,于是进去住宿。这家的竹床竹门,烤火时竹子冒出的烟,竟然忘记了风雨的苦楚。

初五的夜晚,雨一直下到天亮。吃完饭后继续行走,向南稍微下降,已经渐渐转向西边。两旁有很多中间低洼的洞穴,有的深不见底,有的积水成塘,有的干涸的底部长满了灌木丛,种类繁多,但是路还是时不时地攀登山丘越过山岭,下坡的次数比上坡的次数少。

十里后,看到路北有一个深谷,有一个岔路口从谷中向上延伸,然后转向西边;有一个聚落在山岭上,这个地方叫做水槽。这里的聚落很繁荣,道路两旁形成了街道,是狗场营、安笼所、桃花大道的出口。但是山丘上没有田地,上面都是耕种在山崖上的田地,只种植粟米,想象稻谷的田地在深谷中,被雾气遮挡看不见。攀登到山岭上,再向西走五里,这个地方叫做水井,聚落和水槽是一样的。从它的西边走一里半,开始沿着石阶向下,远远地望见西边的山谷非常深。

从山谷中向下走一里,从峡谷底部向西行走两里,然后再越过山坡向上。一里后,稍微向下走,到达西边的山沟中。这里不是很深,但是四面环山,山峰回转,雾气时开时合,阳光和山光远近交替,也是山中的奇景。再次向西越过山岭,三里后,看到山岭西边的低洼处,有水形成了一个池塘。然后沿着山峰向西北方向行走,稍微向下走一里,进入了亦佐县东门。县城是用砖瓦建造的,城外有三四家草舍,城中也都是草舍,瓦房很少。一里后,在县城前做饭。

饭后,半里后出西门,然后向西北方向行走。估计这个地方还在群峰的顶部,但是四周被山雾遮挡,上下无法辨认。从山岭上向西北方向行走两里,然后向西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这时雾气也散开了,于是看到西边的山谷中悬挂着,东边是下降的山,与西边的崇峰一起夹着,南北方向中开凿着深谷,拐泽河从北向南流经其中;虽然形势已经看清楚,但是河流仍然深陷无法窥见。西边的山峰高耸如屏风,南边的山峰尤其高,云气还平铺在山顶上,不让它完全露出来。西边山峰的南边,又起了一座山,斜着挡住向东的方向,这是阻挡拐泽河向东南流去与蛇场汇合的地方。于是曲折地向西下行,三里后,到达山坡,石阶走到了尽头。再次向西北方向在山坡上行走,一里后,越过山丘再次下降,有几家茅舍在那里,但是还没有靠近河流。

再向西走半里,跨过一条从东边来的小溪,然后到达河岸。向北逆流而上,又跨过一条从东北方向来的小溪,大约半里,有一艘渡船在断崖下,渡过河去。这条河的源头在平彝卫及白水铺以东,滇南胜境以西都流入其中。它的水流有一半深于江底,但是是黄泥河的两倍,水流湍急,向南奔流,向东转弯,与蛇场汇合,再向东南流与黄泥河水汇合成为江底河。亦佐、罗平的南北东西都是以此地为界。向西登上断崖,崖岸崩塌,攀爬上去,然后向西攀登山岭。这时天色已晚,最初以为渡过河后就会有住宿的地方,但是荒凉的山崖和陡峭的山坡,一个人都没有,攀登不止,傍晚的雨又来了。

五里后,遇到一个人急忙赶路,抓住他询问。他说:‘这里没有住宿的地方。鸡场虽然远,急忙赶路还是可以到达的。’于是冒雨艰难地转向西南方向攀登。五里后越过山坳向西,然后转向北行走在峡谷中。稍微下降两里,找到了几个家庭的聚落,于是进去住宿。这家的竹床竹门,靠在竹子上,竟然忘记了风雨的苦楚。

初六日早晨起来,雨停了,四周的山还笼罩在雾气中。吃完饭后,稍微向西走,穿过一个洼地。然后向西北方向走,逐渐看到昨天所期望的屏障般的崇山峻岭在西南方,而道路则绕着东北方盘旋。走了三里路,越过一座山丘,坪地间有一块空地,那里是鸡场,从洼地北边稍微向下走,又遇到了几个家庭的聚集地,询问后得知,这也是鸡场。昨天住宿的地方是鸡场东村,这里则是鸡场西村。从村子北边走,峡谷的西边有一座石峰矗立,道路从它的北边越过山脊。稍微向东转然后向北,穿过山谷,共走了三里,然后向西北方向攀登山岭。沿着曲折的石阶向西北方向攀登,走了两里路,就到达了山顶,这时早上的雾气突然散去,阳光照耀,向东望去,群峰露出尖顶,众多山谷环绕着天空,这些都是昨天在迷茫中经过的地方。越过山岭向西走一里路,到达山谷中,看到秋天的花朵悬挂在缝隙中,细流环绕着石阶,形成了一个幽静奇特的境界。向西走一里,有一座山横跨在山谷的西边,穿过它的西北角,似乎有耕作和采伐的居民在那里居住,在西部山峰的后面;沿着东南方向的谷地走,那就是大路离开的地方。于是沿着谷地向南转。谷地的东边和西边山分成了两个界限,我以为谷中的水会向南流,但没想到也害怕中洼的洞穴。向南走了三里,再次越过山脊向上走,然后向西转,沿着南坡的脊线盘旋而上。

一里路,沿着横坡的南边山崖向西走,那里的山脊交汇,山丘和峡谷纵横交错,而且岩石特别美丽。又向西走一里,有一个从东南峡谷来的岔道汇合。又向西走一里,然后转向北下,这时西面的山豁然开朗,而道路则沿着山的西北方向行走。四里路后,再次向北越过山丘,转向西下,望向西北方向的谷地,看到石壁向下嵌入,底部无法辨认。不久后,向下走了一里多路,直接到达下面,这也是中洼的峡谷。从南边再向西走,两次越过山丘和谷地共三里,开始涉过一条向南流的小溪。从渡过拐泽河到这里,都是走在山岭上,没有看到一滴水。又向西越过一座山丘,一里路后,向南望去,山丘南边有一座山峰向西开辟,洞门高悬,门上有横着的木头,下面隔着一个峡谷,远远望去没有路,所以没有绕道进入。又走了半里路,再次涉过一条向南流的小溪,向西越过一座山丘,共走了两里路,到达了桃源村。这个村子有一百户人家,与水槽相似,靠北山居住;前面有一个深谷,罗平的道路从谷地东南方向来;北、东、西三面,水流都向南流入崖洞,而向南流入蛇场江。所以知道拐泽西岸的高山,并不是向南行的大山脉。

村子里的房屋多用树皮覆盖代替茅草。这时已经中午,在村子里用热水泡饭吃,但木柴湿漉漉的难以点燃。过了一会儿,向西走,穿过西北峡谷中的小溪。

一里路,沿着西边的谷地向上走。又一里路,越过山丘向西走,看到西边的谷地从西向东,南边有一座蜿蜒的小山,也是从西向东界定的。那座山不时露出岩石的嶙峋,但还没有看到溪流。谷地中虽然有些地方低洼形成池塘,或者汇聚澄清的流水,或者积聚浑浊的水,都似乎停滞不动。又向西走一里路,越过山丘向西下坡,有一个村子位于谷地中,靠南崖而建。于是绕着村子向西走,才看到谷地中的溪流曲折,并且听到了溪水的潺潺声。从北边逆着溪流向西走,又一里路,看到谷地中又有一个村子位于谷地中,才看到溪水从西边来,从村子的西边,环绕着村子的北边,又绕到东边,村子的北边有一道溪流,三面环抱着村子,南边靠着南山崖,北边架着一座木桥以渡溪水。溪水不算大,但清澈不浑浊,这就是清水沟。它发源于西山的回坎坡,经过这里向东流出桃源,然后向南流去。

又向西走一里路,再次经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最初在谷地北边。又向西走一里路,又经过一个村子,叫做小板村,那里有税司,这是罗平北部的边境,是桃花驼盐之间的通道。又向西走两里路,开始越过山坡涉过山涧,有几条小溪从北边的峡谷来,向南流入清水沟,道路在这里被截断,需要越过它。北边的峡谷中有二十多个男女,各自背着竹笋出来,这是土著人群进入山林采集后,晒干等待出售。又向西走两里路,直接逼近西山的山脚,有一个村子依山而建,这就是回窞坡。清水沟中的居民一直住在峡谷和谷地中,直到这里才停止,因为谷地中有水。可以耕种。从这里向西南走半里路,过一座小桥,溪水从西北方向沿着山而来,这就是清水沟的上游源头。渡过桥,就是向西上岭。岭顶有索哨的人,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就过去了。

沿着岭走了一里半,向西攀登岭脊。这个脊开始是分水的地方,从白水铺向西直向南越过这里,回环往西南,形成一个大龟,用来分开十八寨、永安哨、江底河等地方,而罗平的边界,也在这里停止。越过脊向西,逐渐向西北平缓下降一里路,然后逐渐转向西,在谷地中行走。这个谷地的东西两边直接延伸,而南北两边遥远地夹着它,南山低矮,北山高耸,傍晚的雾气再次笼罩在北峰上,流水也屡次从北向南流。只是南山的山脚下,似乎有一道山涧横在北边,但无法辨别它是东边还是西边,根据推测,认为它一定是向西流的,但看不见。谷地中都是荒草和断壁,没有人烟。向西走了六里路,西边有一座山横跨在谷地的入口处,谷地开始向下倾斜向西。有两三户茅舍依着谷地而建,路从这里越过谷地,沿着北山向西。

半里路后,有一个茅亭在一旁,南边与茅舍相对,猜想这里也是哨所。又向西走一里稍下,有一条小溪形成溪流,从北边的峡谷来,一座小石梁跨过它,溪水向南流入谷地的入口处。过了桥,就随着西山向南,顺着溪流走了半里路,然后转向西上岭,天色已晚。又向上走了一里路,马场的聚落就在岭顶。投宿的地方是新搬来的家庭,几乎没有家具。这时天色已晚,没有时间搬家,烧湿柴火,躺在湿草上,在黑暗中就寝。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注解

戊寅: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戊寅年指的是中国农历的1648年,即公元1638年。

两界山:指位于贵州和云南交界处的山脉,是两省的自然分界线。

碧峒:古地名,位于贵州和云南交界处,是一处自然风光秀丽的地方。

红板桥:位于贵州界,是一座连接贵州和云南的桥梁。

黔:古称贵州,这里指贵州省。

滇:古称云南,这里指云南省。

街子:古代指市场,这里指云南的集市。

墟:村庄。

彝妇:彝族妇女,这里指当地的彝族居民。

捐:这里指房屋。

爂:古代的一种火炉。

黔界:指贵州省的边界。

滇南胜境:指云南南部的美丽风景。

分界山:指分隔两个地区的山脉。

老脊:山脉的主峰,这里指分界山的主峰。

亦佐县:古地名,位于贵州省。

平彝所:古地名,位于贵州省。

火烧铺: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乐民所: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归顺: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狗场: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黄草坝: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新县: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旧县:古地名,位于云南省。

聚落:指村庄或小镇。

肆:古代指店铺。

地泞:地面泥泞,难以行走。

马驼:马和骆驼,这里指交通工具。

泸江:古江名,流经云南省。

蛇场河:古河名,流经云南省,最终汇入盘江。

贾勇:形容勇猛地向上攀登。

上跻:向上攀登。

西岭:西边的山岭。

夹坡削箐:山坡陡峭,树木丛生。

浓雾:浓重的雾气。

陟:攀登。

岐:岔路。

牛场村:一个村庄的名字。

狗场营:一个军事营地。

坡陀:山坡。

竹园箐:一个以竹林为主的山谷。

黄泥河:一条河流的名字。

马场:养马的地方。

竹床竹户:用竹子制作的床和门。

煨撃:用火烤。

竟:最终。

风雨:风和雨。

鸡场:指养鸡的地方。

渡舟:渡船。

江底河:一条河流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其在江底而得名。

氤氲:形容山间云雾缭绕,湿润而神秘的样子。

屏列崇峰:形容山峰高耸,排列如屏风。

盘折石磴:形容山路崎岖,曲折多变。

夙雾顿开:夙雾指早晨的雾气,顿开表示雾气突然消散。

吐颖:形容山峰挺拔,如颖尖般尖锐。

众壑盘空:形容山谷众多,曲折深远。

冥漠:形容遥远而模糊不清的地方。

坪间:坪指平坦的地方,间表示其中。

墟地:墟指村庄,地表示土地。

坳:山间的凹地。

脊:山脉的高峰部分。

逾:越过。

坪:平坦的草地。

峡:两山之间的狭窄地带。

拐泽河:指一条河流的名字。

勺水:极少的少量水。

槽:指水槽,此处指村庄附近的水源。

窞坡:山势险峻的地方。

索哨:指设在山岭上的哨所。

茅舍:用茅草盖的房屋。

龛:指山崖上的小洞。

梁:桥梁。

薪:柴火。

草:草地。

枕:枕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评注

初六日晨起雨止,四山犹氤氲不出。

此句描绘了雨后清晨的景象,‘氤氲’一词生动地表现了山间水汽缭绕、雾气蒙蒙的意境,给人以朦胧、神秘之感。‘四山’则暗示了四周群山环绕的地理环境,为后续的行旅之路奠定了基调。

既饭,稍西下,渡洼。

‘既饭’表明了作者在行程中适时休息,‘稍西下’和‘渡洼’则描绘了行进路线的平缓与曲折,体现了作者对旅途的细致观察。

复西北上,渐露昨所望屏列崇峰在西南,而路盘其东北。

‘复’字体现了作者行程的连续性,‘渐露’则表现了山势的逐渐显现,‘屏列崇峰’和‘路盘其东北’则描绘了山势的雄伟和道路的曲折,展现了作者对自然景观的赞叹。

三里逾一冈,坪间有墟地一方,则鸡场是也,从坳北稍下,又得数家之聚焉,问之,亦鸡场也。

此句通过‘三里逾一冈’、‘坪间有墟地’等描写,展现了作者对旅途中所见地理环境的细致记录,‘鸡场’的提及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盖昨所宿者,为鸡场东村,此则鸡场西村矣。

‘盖’字表明了作者的回忆,‘昨所宿者’和‘此则’则体现了作者对行程的回顾和对地理环境的关注。

从村北行,其峡西坠处,有石峰屼立,路从其北逾脊。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自然景观,‘石峰屼立’和‘路从其北逾脊’则展现了山势的险峻和道路的曲折。

稍东转而北涉坞,共三里,遂西北跻岭。

‘稍东转’和‘北涉坞’表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遂西北跻岭’则是对行进方向的描述,体现了作者对旅途的细致记录。

盘折石磴西北上,二里而涉其巅,则夙雾顿开,日影焕发,东瞻群峰吐颖,众壑盘空,皆昨所从冥漠中度之者。

此句通过‘盘折石磴’、‘夙雾顿开’等描写,展现了作者攀登过程中的艰辛和最终所见景象的壮美,‘东瞻群峰’和‘众壑盘空’则是对自然景观的赞美。

越岭西下一里,抵盘壑中,见秋花悬隙,细流萦磴,遂成一幽异之境。

‘越岭西下’和‘抵盘壑中’表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秋花悬隙’和‘细流萦磴’则描绘了所见的自然景观,‘幽异之境’则是对这一景象的赞美。

西一里,有山横披壑西,透其西北腋,似有耕云樵石之栖,在西峰后;循其东南坞,则大路所从去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自然景观,‘山横披壑’和‘耕云樵石之栖’则展现了山势的雄伟和作者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乃随坞南转。坞东西山分两界,余以为坞中水将南流,而不意亦惧中洼之穴也。

‘乃随坞南转’表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坞东西山分两界’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不意亦惧中洼之穴也’则体现了作者对旅途的谨慎。

南行三里,复逾脊而上,遂西转,盘横坡之南脊焉。

此句通过‘南行三里’、‘复逾脊而上’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盘横坡之南脊’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一里,循横坡南崖而西,其处山脊凑合,冈峡纵横,而森石尤多娟丽。

‘循横坡南崖而西’表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山脊凑合’、‘冈峡纵横’、‘森石尤多娟丽’则是对自然景观的赞美。

又西一里,有岐自东南峡来合。

‘有岐自东南峡来合’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岐’字的提及则是对旅途的记录。

又西一里,乃转北下,于是西向山遥豁,而路则循山西北向行矣。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西向山遥豁’则是对自然景观的描述。

四里,复北向逾冈,转而西下,望西北坞中,有石壁下嵌,不辨其底。

‘复北向逾冈’、‘转而西下’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石壁下嵌’则是对自然景观的描述。

已而降行坞中一里余,又直造其下,则亦中洼之峡也。

‘已而降行’、‘又直造其下’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中洼之峡’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由其南又西行,两陟冈坞共三里,始涉一南流小水。

‘由其南又西行’、‘两陟冈坞’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南流小水’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自渡拐泽河至此,俱行岭上,未见勺水。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过程中的地理环境,‘自渡拐泽河至此’则是对旅途的回顾。

又西逾一冈,一里,南望冈南,一峰西辟,洞门高悬,门有木横列,而下隔一峡,遥睇无路,遂不及迂入。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自然景观,‘一峰西辟’、‘洞门高悬’等则是对自然景观的描述。

又半里,又涉一南流小水,西逾一冈,共二里而抵桃源村。

‘又涉一南流小水’、‘西逾一冈’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桃源村’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其村百家之聚,与水槽相似,倚北山而居;前有深坞,罗平之道自坞中东南来;北东西三面,俱会其水南坠入崖洞,而南泄于蛇场江。

此句描绘了桃源村的地理环境,‘百家之聚’、‘与水槽相似’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故知拐泽西岸崇山,犹非南行大脊也。

‘故知’表明了作者的推断,‘拐泽西岸崇山’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村多木皮覆屋以代茅。

此句描绘了当地民居的建筑特点,‘木皮覆屋’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时日已午,就村舍瀹汤餐饭,而木湿难燃。

此句描绘了作者在村舍休息、用餐的情景,‘木湿难燃’则是对当地环境的描述。

久之,乃西向行,渡西北峡石中小水。

‘久之’表明了作者在村舍休息的时间较长,‘渡西北峡石中小水’则是对行进路线的描述。

一里,陟西坞而上。

‘陟西坞而上’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西坞’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又一里,逾冈而西,见西坞自西而东,其南有小山蜿蜒,亦自西而东界之。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自然景观,‘西坞’、‘小山蜿蜒’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其山时露石骨峥峥,然犹未见溪流也。

‘其山时露石骨峥峥’描绘了山势的特点,‘未见溪流’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坞中虽旋洼成塘,或汇澄流,或潴浊水,皆似止而不行者。

此句描绘了坞中的水景,‘旋洼成塘’、‘汇澄流’、‘潴浊水’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又西一里,逾冈西下,有村当坞,倚南崖而居。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有村当坞’、‘倚南崖而居’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于是绕村西行,始见坞中溪形曲折,且闻溪声潺湲矣。

‘绕村西行’、‘始见坞中溪形曲折’等描写展现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溪声潺湲’则是对自然景观的描述。

由其北溯之西行,又一里,见坞中又有一村当坞而居,始见溪水自西来,从其村西,环其村北,又绕其东,其村中悬其北曲中,一溪而三面环之,南倚南山之崖,北置木桥以渡溪水。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一溪而三面环之’、‘南倚南山之崖’、‘北置木桥以渡溪水’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其水不甚大,而清澈不汩,是为清水沟云。

‘其水不甚大’、‘清澈不汩’等描绘了清水沟的水质,‘清水沟’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盖发源于西山之回坎坡,经此而东出于桃源,始南去者也。

‘盖’字表明了作者的推断,‘发源于西山之回坎坡’、‘经此而东出于桃源’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又西一里,复过一村,其村始在坞北。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复过一村’、‘其村始在坞北’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又西一里,又经一村,曰小板村,有税司在焉,盖罗平北境,为桃花驼盐之间道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又经一村’、‘曰小板村’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又西二里,始逾坡涉涧,屡有小水自北峡来,南注于清水沟,路截而逾之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始逾坡涉涧’、‘屡有小水自北峡来’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北峡中男妇二十余人,各捆负竹笋而出,盖土人群入箐采归,淡熏为干,以待鬻人者。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当地民俗,‘男妇二十余人’、‘各捆负竹笋而出’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又西二里,直逼西山之麓,有村倚之,是为回窞坡。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直逼西山之麓’、‘有村倚之’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清水沟中民居峡坞,至此而止,以坞中有水。可耕也。

此句描绘了清水沟中民居的分布情况,‘以坞中有水’、‘可耕也’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由此西南半里,过一小桥,其水自西北沿山而来,即清水沟上流之源矣。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过一小桥’、‘即清水沟上流之源矣’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度之,即西上岭。

‘度之’、‘即西上岭’等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岭’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岭头有索哨者,不之与而过。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岭头有索哨者’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蹑岭一里半,西陟岭脊。

‘蹑岭’、‘西陟岭脊’等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岭脊’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是脊始为分水之处,乃北自白水铺西直南度此,回环西南,而峙为大龟,以分十八寨、永安哨、江底河诸派者也,而罗平之界,亦至是而止焉。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是脊’、‘大龟’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逾脊西,渐西北平下一里,渐转而西,行坞中。

‘逾脊西’、‘渐转而西’等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行坞中’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其坞东西直亘,而南北两界遥夹之,南山卑伏,而北山高耸,暮雾复勃勃笼北峰上,流泉亦屡屡自北注南。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其坞’、‘南山卑伏’、‘北山高耸’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第南山之麓,似有坠涧横其北,然不辨其为东为西,以意度之,以为必西流矣,然不可见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似有坠涧横其北’、‘以意度之’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坞中皆荒茅断陇,寂无人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荒茅断陇’、‘寂无人烟’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西行六里,其西有山横列坞口,坞始坠而西下,茅舍两三家,依坞而栖,路乃逾坞循北山而西。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山横列坞口’、‘茅舍两三家’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半里,有茅亭一龛当路旁,南与茅舍对,想亦哨守之处也。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茅亭一龛’、‘哨守之处’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又西一里稍下,有小水成溪,自北峡来,小石梁跨之,其水南注坞口而去。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小水成溪’、‘小石梁跨之’等则是对地理环境的描述。

既度梁,即随西山南向,随流半里,转而西上岭,暮色合矣。

‘既度梁’、‘随西山南向’等描绘了作者行进路线的变换,‘暮色合’则是对时间的描述。

又上一里,而马场之聚当岭头。

此句描绘了作者行进中所见的地理环境,‘马场之聚’、‘当岭头’等则是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体现。

所投宿者,乃新至之家,百无一具。

此句描绘了作者投宿的情景,‘新至之家’、‘百无一具’等则是对当地环境的描述。

时日已暮,无暇他徙,煨湿薪,卧湿草,暗中就枕而已。

此句描绘了作者在投宿处的情景,‘煨湿薪’、‘卧湿草’等则是对当地环境的描述。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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