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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

作者: 徐霞客(1587年—1641年),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他出身于江苏江阴的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尤好地理。成年后放弃科举,专注于游历考察,足迹遍及中国16个省区。

年代:明代(17世纪)。

内容简要:全书共60余万字,记录了徐霞客30余年的旅行见闻,内容涵盖地理、地貌、水文、风俗等。他以科学的态度考察山川河流,尤其对喀斯特地貌的研究具有开创性意义。该书不仅是地理学经典,也是文学佳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原文

十二日觉宗具骑挈餐,候何君同为清碧溪游。

出寺即南向行,三里,过小纸房,又南过大纸房。

其东即郡城之西门,其西山下即演武场。

又南一里半,过石马泉。

泉一方在坡坳间,水从此溢出,冯元成谓其清洌不减慧山。

甃为方池,其上有废址,皆其遗也。

“《志》云:”泉中落日照见有石马,故名。”

又南半里,为一塔寺,前有诸葛祠并书院。

又南过中和、玉局二峰。

六里,渡一溪,颇大。

又南,有峰东环而下。

又二里,盘峰冈之南,乃西向觅小径入峡。

峡中西望,重峰罨同“掩”映,最高一峰当其后,有雪痕一派,独高垂如匹练界青山,有溪从峡中东注,即清碧之下流也。

从溪北蹑冈西上,二里,有马鬣在左冈之上,为阮尚宾之墓。

从其后西二里,蹑峻凌崖。

其崖高穹溪上,与对崖骈突如门,上耸下削,溪破其中出。

从此以内,溪嵌于下,崖夹于上,俱逼仄深窅。

路缘崖端,挨北峰西入,一里余,马不可行,乃令从者守马溪侧,顾仆亦止焉。

余与巢阿父子同两僧溯溪入。

屡涉其南北,一里,有巨石蹲涧旁,两崖巉石,俱堆削如夹。

西眺内门双耸,中劈,仅如一线,后峰垂雪正当其中,掩映层叠,如挂幅中垂,幽异殊甚。

觉宗辄解筐酌酒,凡三劝酬。

复西半里,其水捣峡泻石间,石色光腻,文理灿然,颇饶烟云之致。

于是盘崖而上,一里余,北峰稍开,得高穹之坪。

又西半里,自坪西下,复与涧遇。

循涧西向半里,直逼夹门下,则水从门中突崖下坠,其高丈余,而下为澄潭。

潭广二丈余,波光莹映,不觉其深,而突崖之槽,为水所汩,高虽丈余,腻滑不可着足。

时余狎嬉戏之不觉,见二僧已逾上崖,而何父子欲从涧北上,余独在潭上觅路不得。

遂蹑峰槽,与水争道,为石滑足,与水俱下,倾注潭中,水及其项。

亟跃而出,踞石绞衣。

攀北崖,登其上,下瞰余失足之槽,虽高丈余,其上槽道,曲折如削,腻滑尤甚;即上有初层,其中升降,更无可阶也。

再逾西崖,下觑其内有潭,方广各二丈余,其色纯绿,漾光浮黛,照耀崖谷,午日射其中,金碧交荡,光怪得未曾有。

潭三面石壁环窝,南北二面石门之壁,其高参天,后面即峡底之石,高亦二三丈;而脚嵌颡突颡子,此句的意思是石头下部相嵌,而上部却突出伸张,下与两旁联为一石,若剖半盎,并无纤隙透水潭中,而突颡之上,如檐覆潭者,亦无滴沥抛崖下坠;而水自潭中辄东面而溢,轰倒槽道,如龙破峡。

余从崖端俯而见之,亟攀崖下坠,踞石坐潭上,不特影空人心,觉一毫一孔,无不莹彻。

亟解湿衣曝石上,就流濯足,就日曝背,冷堪涤烦,暖若挟纩,暖和得像裹着丝棉。

何君父子亦百计援攀援险至,相叫奇绝。

久之,崖日西映,衣亦渐干,乃披衣复登崖端,从其上复西逼峡门,即潭左环崖之上。

其北有覆崖庋空,可当亭榭之憩,前有地如掌,平甃若台,可下瞰澄潭,而险逼不能全见。

既前,余欲从其内再穷门内二潭,以登悬雪之峰。

何君辈不能从,亦不能阻,但云:”余辈当出待于休马处。”

余遂转北崖中垂处,西向直上。

一里,得东来之道,自高穹之坪来,遵之曲折西上,甚峻。

一里余,逾峡门北顶,复平行而西半里,其内两崖石壁,复高骈夹起,门内上流之涧,仍下嵌深底。

路傍北崖,削壁无痕,不能前度,乃以石条缘崖架空,度为栈道者四五丈,是名阳桥,亦曰仙桥。

桥之下,正门内之第二潭所汇,为石所亏蔽,不及见。

度桥北,有叠石贴壁间。

稍北,叠石复北断,乃趁其级南坠涧底。

底有小水,蛇行块石间,乃西自第一潭注第二潭者。

时第二潭已过而不知,只望涧中西去,两崖又骈对如门,门下又两巨石夹峙,上有石平覆如屋而塞其后,覆屋之下,又水潴其中,亦澄碧渊渟,而大不及外潭之半。

其后塞壁之上,水从上涧垂下,其声潺潺不绝,而前从块石间东注二潭矣。

余急于西上,遂从涧中历块石而上。

涧中于是无纤流,然块石经冲涤之余,不特无污染,而更光腻,小者践之,巨者攀之,更巨者则转夹而梯之。

上瞩两崖,危矗直夹,弥极雄厉。

渐上二里,磵石高穹,滑不能上,乃从北崖转陟箐中。

崖根有小路,为密箐所翳,披之而行。

又二里,闻人声在绝壁下,乃樵者拾枯枝于此,捆缚将返,见余,言前已无路,不复可逾。

余不信,更从丛篁竹林中披陡而西上。

其处竹形渐大,亦渐密,路断无痕。

余莽奋力披开辟之意之,去巾解服,攀竹为絙。

复逾里余,其下壑底之涧,又环转而北,与垂雪后峰,又界为两重,无从竟升。

闻清碧涧有路,可逾后岭通漾濞,岂尚当从涧中历块耶?

时已下午,腹馁甚,乃亟下;

则负刍之樵,犹匍匐箐中。

遂从旧道五里,过第一潭,随水而前,观第二潭。

其潭当夹门逼束之内,左崖即阳桥高横于上,乃从潭左攀蹬隙,上阳桥,逾东岭而下。

四里至高穹之坪,望西涧之潭,已无人迹,亟东下沿溪出,三里至休马处。

何君辈已去,独留顾仆守饭于此,遂啜之东出。

三里半,过阮墓,从墓右下渡涧,由涧南东向上岭。

路当南逾高岭,乃为感通间道;余东逾其余支,三里,下至东麓之半。

牧者指感通道,须西南逾高脊乃得,复折而西南上跻,望崖而登,竟无路可循也。

二里,登岭头,乃循岭南西行。

三里,乃稍下,度一峡,转而南,松桧翳依形容树木掩映之状,净宇指高空明净高下,是为宕山,而感通寺在其中焉。

盖三塔、感通,各有僧庐三十六房,而三塔列于两旁,总以寺前山门为出入;感通随崖逐这里为随之意林,各为一院,无山门总摄,而正殿所在,与诸房等,正殿之方丈有大云堂,众时何君辈不知止于何所,方逐房探问。

中一房曰斑山,乃杨升阉写韵楼故址,初闻何君欲止此,过其门,方建醮设法于前,知必不在,及不问而去。

后有人追至,留还其房。余告以欲觅同行者,其人曰:‘余知其所止,必款斋而后行。’余视其貌,似曾半面半陌生,半熟悉,而忘从何处,谛审之,知为王赓虞,乃卫侯之子,为大理庠生庠,庠生即学生,向曾于大觉寺会于遍周师处者也。

今以其祖母忌辰,随其父来修蔫于此,见余过,故父子相谂,而挽留余饭焉。

饭间,何君亦令僧来招。既饭而暮,遂同招者过大云堂前北上,得何君所止静室,复与之席地而饮。

夜月不如前日之皎。

十三日与何君同赴斋别房,因遍探诸院。

时山鹃花盛开,各院无不灿然。

中庭院外,乔松修竹,间以茶树。

树皆高三四丈,绝与桂相似,时方采摘,无不架梯升树者。

茶味颇佳,炒而复曝,不免黝黑。

已入正殿,出门亦宏敞。

殿前有石亭,中立我太祖高皇帝即明太祖朱元璋赐僧《无极归云南诗》十八章,前后有御跋。

此僧自云南入朝,以白马、茶树献,高皇帝临轩见之,而马嘶花开,遂蒙厚眷。

后从大江还故土,帝亲洒天葩,以江行所过,各赋一诗送之,又令诸翰林大臣皆作诗送归。

今宸翰原意指帝王宫殿,后作为帝王代称,这里代指朱元璋已不存,而诗碑犹当时所镌者。

李中谿《大理郡志》,以奎章指皇帝手笔不可与文献同辑,竟不之录。

然其文献门中亦有御制文,何独诗而不可同辑耶?

殿东向,大云堂在其北。

僧为瀹茗设斋。

已乃由寺后西向登岭,觅波罗岩。

寺后有登山大道二;一直上西北,由清碧溪南峰上,十五里而至小佛光寨,疑与昨清碧溪中所望雪痕中悬处相近,即后山所谓笔架山之东峰矣;一分岐向西南,溯寺南第十九涧之峡,北行六里而至波罗岩。

波罗岩者,昔有赵波罗栖此,朝夕礼佛,印二足迹于方石上,故后人即以‘波罗’名。

波罗者,乃此方有家道人之称。

其石今移大殿中为拜台。

时余与何君乔梓骑而行。

离寺即无树,其山童然。

一里,由岐向西南登。

四里,逾岭而西,其岭亦南与对山夹涧为门者。

涧底水细,不及清碧,而内峡稍开,亦循北山西入。

又一里,北山有石横叠成岩,南临深壑。

壑之西南,大山前抱,如屏插天,而尖峰齿齿列其上,遥数之,亦得十九,又苍山之具体而微者。

岩之西,有僧构室三楹,庭前叠石明净,引水一龛贮岩石下,亦饶幽人之致。

僧瀹茗炙面为饵以啖客。

久之乃别。

从旧路六里,过大云堂,时觉宗相待于斑山,乃复入而观写韵楼。

楼已非故物,今山门有一楼,差可以存迹。

问升庵遗墨,尚有二扁通‘篇’,寺僧恐损剥,藏而不揭也。

僧复具斋,强吞一盂而别。

其前有龙女树。

树从根分挺三四大株,各高三四丈,叶长二寸半,阔半之,而绿润有光,花白,大于玉兰,亦木莲之类而异其名。

时花亦已谢,止存数朵在树杪即树梢,而高不可折,余仅折其空枝以行。

于是东下坡,五里,东出大道,有二小塔峙而夹道;

所出大道,即龙尾关达郡城者也。

其南有小村曰上睦,去郡尚十里。

乃遵道北行,过七里、五里二桥,而入大理郡城南门。

经大街而北,过鼓楼,遇吕梦熊使者,知梦熊不来,而乃郎他的儿子,乃即‘他’已至。

以暮不及往。

乃出北门,过吊桥而北,折而西北二里,入大空山房而宿。

十四日观石于寺南石工家,何君与余各以百钱市一小方。

何君所取者,有峰峦点缀之妙;余取其黑白明辨而已。

因与何君遍游寺殿。

是寺在第十峰之下,唐开元中建,名崇圣。

寺前三塔鼎立,而中塔最高,形方,累十二层,故今名为三塔。

塔四旁皆高松参天。

其西由山门而入,有钟楼与三塔对,势极雄壮;而四壁已颓,檐瓦半脱,已岌岌矣。

楼中有钟极大,径可丈余,而厚及尺,为蒙氏时即南诏统治时期铸,其声闻可八十里。

楼后为正殿,殿后罗列诸碑,而中谿所勒黄华老人书四碑俱在焉。

其后为雨珠观音殿,乃立像铸铜而成者,高三丈。

铸时分三节为范,肩以下先铸就而铜已完,忽天雨铜天上下铜雨如珠,众共掬而熔之,恰成其首,故有此名。

其左右回廊诸像亦甚整,而廊倾不能蔽焉。

自后历级上,为净土庵,即方丈也。

前殿三楹,佛座后有巨石二方,嵌中楹间,各方七尺,厚寸许。

北一方为远山阔水之势,其波流潆折,极变化之妙,有半舟庋尾烟汀间。

南一方为高峰叠障之观,其氤氲浅深,各臻接近神化。

此二石与清真寺碑趺枯梅,为苍石之最古者。

清真寺在南门内,二门有碑屏一座,其北趺有梅一株,倒撇垂趺间。

石色黯淡,而枝痕飞白,虽无花而有笔意。

新石之妙,莫如张顺宁所寄大空山楼间诸石,中有极其神妙更逾于旧者。

故知造物之愈出愈奇,从此丹青一家,皆为俗笔,而画苑可废矣。

张石大径二尺,约五十块,块块皆奇,俱绝妙著色山水,危峰断壑,飞瀑随云,雪崖映水,层叠远近,笔笔灵异,去皆能活,水如有声,不特五色灿然而已。

其后又有正殿,庭中有白山茶一株,花大如红茶,而瓣簇如之,花尚未尽也。

净土庵之北,又有一庵,其殿内外庭除,俱以苍石铺地,方块大如方砖,此亦旧制也;而清真寺则新制以为栏壁之用焉。

其庵前为玉皇阁道院,而路由前殿东巩门入,绀官三重,后乃为阁,而竟无一黄冠居守,中空户圮,令人怅然。

十五日是日为街子之始。

盖榆城有观音街子之聚此地民俗,三月十五日祭观音,地点即在观音街子,今通称三月街,后人以此种仪式也进行交易活动,设于城西演武场中,其来甚久。

自此日始,抵十九日而散,十三省物无不至,滇中诸彝物亦无不至,闻数年来道路多阻,亦减大半矣。

晨餐后,何君以骑同余从寺左登其祖茔。

过寺东石户村,止余环堵数十围,而人户俱流徙已尽,以取石之役开凿大理石的劳役,不堪其累也。

寺南北俱有石工数十家,今惟南户尚存。

取石之处,由无为寺而上,乃点苍之第八峰也,凿去上层,乃得佳者。

又西上二里半,乃登其茔。

脉自峰顶连珠下坠,前以三塔为案,颇有结聚环护之胜。

还二里,至寺后,转而南过李中谿墓。

乃下马拜之。

中谿无子,年七十余,自营此穴,傍寺以为皈依在寺旁造墓,为的是皈依佛门,而孰知佛宇之亦为沧桑耶!

由西石户村入寺饭。

同巢阿趋街子,且欲入城访吕郎,而中途雨霰大作,街子人俱奔还,余辈亦随之还寺。

十六日巢阿同乃郎往街子,余由西门入叩吕梦熊乃郎。

讯其寓,得于关帝庙前,盖西城内之南隅也,时已同刘陶石往街相马矣。

余乃仍由西门西向一里半,入演武场,俱结棚为市,环错纷纭。

其北为马场,千骑交集,数人骑而驰于中,更队以觇高下焉。

时男女杂沓,交臂不辨,乃遍行场市。

巢阿买文已返,刘、吕物色无从,遇觉宗,为饮于市,且觅面为饭。

观场中诸物,多药,多毡布及铜器木具而已,无足观者。

书乃吾乡所刻村塾中物及时文数种,无旧书也。

既暮,返寺中。

十七日巢阿别而归,约余自金腾东返,仍同尽点苍之胜,目下恐渐热,先为西行可也。

送至寺前,余即南入城。

遇刘陶石及沙坪徐孝廉,知吕郎已先往马场,遂与同出。

已遇吕,知买马未就。

既而辞吕,观永昌贾人宝石、琥珀及翠生石诸物,亦无佳者。

仍觅面为饭。

饭后觅顾仆不得,乃返寺,而顾仆已先在矣。

十八日由东门入城,定巾,买竹箱,修旧箧箱子。

再过吕寓,叩刘、吕二君。

吕命其仆为觅担夫,余乃返。

十九日早过吕寓,二君留余饭。

同刘君往叩王赓虞父子,盖王亦刘戚也,家西南城隅内。

其前即清真寺。

寺门东向南门内大街,寺乃教门沙氏所建,即所谓回回堂也。

殿前槛陛窗棂之下,俱以苍石代板,如列画满堂,俱新制,而独不得所谓古梅之石。

还寺,所定夫来索金加添,余不许。

有寺内僧欲行,余索其定钱,仍掯不即还。

令顾仆往追,抵暮返,曰:‘彼已愿行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译文

十二日,觉宗带着马匹和食物,等待何君一起前往清碧溪游玩。我们从寺庙出发,向南走,走了三里路,经过小纸房,再向南过大纸房。纸房的东边是郡城的西门,西边山下是演武场。再向南走一里半,经过石马泉。泉水从山间的斜坡上溢出,冯元成说它的清澈程度不亚于慧山。泉水被砌成了一个方形的池塘,池塘上还有废弃的遗迹,都是它的遗物。

《志》书中说:“泉中落日时可以看到石马,所以得名。”再向南走半里,是一座塔寺,前面有诸葛亮的祠堂和书院。再向南过中和、玉局两座山峰。走了六里路,渡过一条不小的溪流。再向南,有一座山峰从东边环绕下来。再走两里路,沿着山峰南边的山脊走,然后向西寻找小路进入峡谷。在峡谷中向西望,可以看到重叠的山峰相互掩映,最高的山峰在其后面,有一片雪迹,高耸如匹练横亘在青山之间,一条溪水从峡谷东边流入,这就是清碧溪的下游。我们从溪水的北边沿着山脊向西走,走了两里路,在左边的山冈上有一座马鬣墓,是阮尚宾的墓。从墓的后面向西走两里路,沿着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登。

这些山崖高耸在溪流之上,与对面的山崖并列,像一扇门,上面高耸,下面陡峭,溪水从中破开流出。从这里进去,溪水嵌入下面,山崖夹在上面,都非常狭窄幽深。我们沿着山崖的顶端走,靠近北峰向西进入,走了一里多路,马无法继续前行,于是让随从在溪边看守马匹,我自己也停下来。

我和巢阿父子以及两位僧人沿着溪流向上走。我们多次涉水穿过南北两岸,一里路外,有一块巨石蹲在山涧旁边,两边的山崖都是陡峭的岩石,像夹子一样夹着。向西望去,内门两侧的山峰高高耸立,中间切开,仅如一线,后面的山峰上覆盖着雪,正当其中,层层叠叠,像挂在中空的布幅,非常幽深奇特。觉宗就解开筐子倒酒,总共劝饮了三次。

再向西走半里,溪水在峡谷中冲刷着岩石,岩石颜色光滑,纹理灿烂,颇有云雾的意境。于是我们沿着山崖向上攀登,走了一里多路,北面的山峰稍微开阔,我们到达了一个高耸的平台。再向西走半里,从平台上向西下坡,又遇到了山涧。沿着山涧向西走半里,直接逼近夹门下方,溪水从门中突兀地向下坠落,大约有一丈多高,下面是一个清澈的潭水。潭水面积超过两丈,波光粼粼,看起来很深,但突兀的岩石缝隙被水冲刷得非常光滑,人无法立足。

我当时玩得高兴,没有注意到两位僧人已经越过了上面的山崖,而何君父子想要从山涧的北边上去,我独自在潭边寻找路径却找不到。于是沿着山峰的缝隙向上攀登,与溪水争夺道路,因为石头滑,我和水一起向下坠落,倾注到潭中,水几乎没到我的脖子。我急忙跳出来,坐在石头上拧衣服。攀爬北面的山崖,登上山顶,向下俯瞰我失足的缝隙,虽然高有一丈多,上面的山道曲折如削,非常光滑;即使上面有一层,中间的上下起伏,也没有可以攀登的阶梯。

再越过西边的山崖,向下望去,里面有一个潭水,面积各超过两丈,水色纯绿,波光闪烁,照耀着山崖和山谷,中午的阳光照在其中,金光和碧波相互交织,非常奇特。潭水的三面被石壁环绕,南北两面的石门墙壁高耸入云,后面就是峡谷底部的岩石,也有二三丈高;而岩石的下部相嵌,而上部突出伸张,与两旁的石壁连成一块,如果像剖开一半的盆子,没有任何缝隙让水渗入潭中,而突出伸张的部分,就像屋檐覆盖在潭上,也没有水滴落下来;水从潭中溢出,轰然倒灌进槽道,像龙破峡谷。我从山崖顶端俯瞰这个景象,急忙攀爬山崖向下坠落,坐在石头上,坐在潭水上面,不仅影子空人心,觉得每一丝每一孔都清澈透明。

我急忙脱下湿衣服晒在石头上,在流水边洗脚,在阳光下晒背,感觉既凉爽又舒适,就像裹着丝棉一样温暖。何君父子也想尽办法攀爬险峻的山路来到这里,相互呼唤,觉得非常奇特。

过了一会儿,山崖被夕阳映照,衣服也渐渐干燥,于是穿上衣服再次登上山崖顶端,从上面再次靠近峡谷之门,即潭水左边的山崖上。山崖的北边有一个覆盖的山崖,可以当作亭子休息,前面有一块地像手掌一样平坦,可以俯瞰清澈的潭水,但因为险峻,不能完全看到。我走到前面,想要从里面再探索门内的两个潭水,以便登上覆盖着雪的山峰。何君他们不能跟随,也不能阻止,只是说:‘我们这些人应该在休息的地方等待。’于是我转向北面的山崖,向西直上。一里路后,找到了从东边来的道路,从高耸的平台来,沿着曲折的山路向西攀登,非常陡峭。

一里多路后,越过峡谷之门北边的山顶,再平行向西走半里,里面的两边的山崖石壁再次高耸并列,门内的上游山涧仍然深入底部。路旁边是北面的山崖,陡峭的岩壁上没有痕迹,无法前进,于是用石条沿着山崖架空,架设了四五丈的栈道,这就是阳桥,也叫仙桥。桥下,正是门内的第二个潭水汇集的地方,被岩石遮挡,看不见。过桥向北,有叠石紧贴着山壁。

再向北,叠石又向北延伸,于是沿着石阶向南坠落至山涧底部。底部有小溪,像蛇一样在石头间蜿蜒,这是从第一个潭水流向第二个潭水的。当时我已经过了第二个潭水却不知道,只希望涧水向西流去,两边的山崖又像门一样并列,门下有两块巨大的石头夹峙,上面有平铺的石头像屋顶一样覆盖着,覆盖的屋顶下面,水蓄积在其中,也是清澈碧绿,但规模不及外面潭水的一半。在后面堵塞的墙壁上,水从上面山涧垂下,声音潺潺不绝,而前面从石头间向东流入第二个潭水。

我急于向西上,于是从山涧中穿越石头向上攀登。山涧中已经没有细小的水流,但经过冲刷的石头不仅没有污染,而且更加光滑,小的可以踩在上面,大的可以攀爬,更大的可以绕着攀登。向上望去,两边的山崖高耸直立,非常雄伟。渐渐向上走了两里路,山涧中的岩石高耸,滑无法攀登,于是从北面的山崖转向攀爬山箐中。山崖底部有一条小路,被茂密的竹子遮蔽,我们拨开竹子前行。又走了两里路,听到下面绝壁下有人声,原来是樵夫在这里拾柴,捆绑着准备返回,看到我们,说前面已经没有路,不能再翻越。

我不相信,又从竹林中向西攀登。那里的竹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路断了没有痕迹。我尽力开辟道路,摘下帽子,解开衣服,用竹子做成绳索。又走了里多路,下面的山谷底部的山涧,又转向北方,与覆盖着雪的后峰又形成两重,无法继续攀登。听说清碧涧有路,可以翻越后面的山岭通往漾濞,难道还要从山涧中穿越石头吗?

已经是下午时分,肚子非常饿,于是急忙下来;看到背着柴火的樵夫,还在荆棘丛中匍匐前进。于是沿着旧路走了五里,经过第一个潭,顺着水流向前,看到第二个潭。这个潭位于夹道的狭窄处,左边山崖上横跨着阳桥,于是从潭的左边攀爬石阶的缝隙,上到阳桥,越过东岭向下走。走了四里到达高穹的平地,望见西涧的潭,已经没有人迹,急忙向东下沿溪流出来,走了三里到达休息的地方。何君他们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顾仆在这里守着饭菜,于是吃了饭继续向东出发。走了三里半,经过阮墓,从墓的右边下到溪边,沿着溪南向东上岭。路在南边越过高岭,这就是感通间道;我向东越过其他支路,走了三里,下到东麓的中部。

牧民指向感通道,必须向西南越过高脊才能到达,然后再折向西南上山,望见山崖就攀登,竟然没有路可循。走了二里,登上山顶,就沿着南边向西走。走了三里,就开始下山,穿过一个峡谷,转向南边,松树和冷杉交错,树木掩映,干净的地方指向高空明亮的地方,这就是宕山,而感通寺就在其中。

三塔和感通各有僧庐三十六间,三塔排列在两旁,总以寺前的山门为出入;感通沿着山崖逐段分布,各自形成一个院落,没有山门统一管理,而正殿所在的地方,和其他房间一样,正殿的方丈有大云堂,何君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停留,正在逐个房间询问。其中一间叫斑山,是杨升庵写韵楼的旧址,一开始听说何君想要在这里停留,经过门口,看到正在前面建醮设法,知道他们一定不在这里,于是没有询问就离开了。后来有人追上来,让他留下还房间。我告诉他想要找同行的人,那个人说:‘我知道他们停留的地方,一定是在吃过斋饭后才出发。’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曾经见过半面,又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但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仔细辨认后,知道他是王赓虞,是卫侯的儿子,是大理庠生,以前在大觉寺和遍周师会过面。现在因为他的祖母忌辰,跟随他的父亲来这里修葺,看到我经过,所以父子俩互相问候,并留我吃饭。

吃饭的时候,何君也派僧人来邀请。吃完饭天色已晚,于是和邀请的人一起过大云堂前向北走,找到了何君住的静室,又和他们一起坐在地上喝酒。夜晚的月亮不如前天那么明亮。

十三日和何君一起到斋别房,趁机参观了各个院落。当时山鹃花盛开,各个院落都十分灿烂。中庭院外,有高大的松树和修长的竹子,中间夹杂着茶树。树木都高三四丈,和桂树非常相似,当时正在采摘,大家都攀着梯子爬上树去。茶的味道相当好,炒过之后再晒,不免有些黑。进入正殿,出门也宽敞。殿前有一个石亭,亭中立着我太祖高皇帝即明太祖朱元璋赐给僧人的《无极归云南诗》十八章,前后有御跋。这位僧人从云南入朝,用白马和茶树进贡,高皇帝在御前见到他,马嘶鸣花开,于是得到了皇帝的厚爱。后来从大江回到故土,皇帝亲自洒下天花,因为江行所过,各赋一诗送他,又令各位翰林大臣都作诗送行。现在宸翰原意指帝王宫殿,后来作为帝王的代称,这里代指朱元璋已经不在了,而诗碑还是当时所刻的。

李中谿的《大理郡志》中,以奎章指皇帝的手笔,不可与文献一同编辑,竟然没有收录。然而文献门中也有皇帝自己写的文章,为什么只有诗不能一同编辑呢?殿向东,大云堂在它的北边。僧人为我们泡茶设宴。然后从寺后向西上岭,寻找波罗岩。寺后有两条登山的大路;一条直上西北,从清碧溪南峰上,走了十五里到达小佛光寨,怀疑与昨天在清碧溪中所望的雪痕中悬挂的地方相近,就是后山所说的笔架山的东峰了;一条分支向西南,沿着寺南第十九涧的峡谷,向北走了六里到达波罗岩。波罗岩,以前有赵波罗在这里居住,早晚礼佛,在方石上留下两个脚印,所以后人就用‘波罗’来命名。波罗,是这个地方有家道人的称呼。那块石头现在移到大殿中作为拜台。

当时我和何君父子骑马而行。离开寺庙就没有树了,山看起来光秃秃的。走了一里,从岔道向西南上岭。走了四里,越过山岭向西,这座山岭也是向南与对面的山夹着峡谷作为门户的。峡谷底部的水流细小,不如清碧溪清澈,而内峡谷稍微开阔,也是沿着北山西行。又走了一里,北边有石头横着叠成岩,南边临着深谷。谷的西南,大山前抱,像屏风插天,而尖峰齿齿排列在上面,远远数过去,也有十九个,又是苍山的缩影。岩的西边,有僧人建造了三间房子,庭院前石头叠放得明亮干净,引水到一个石龛中,下面有岩石,也很适合隐居的人。僧人泡茶烤面作为招待客人的食物。过了一会儿就告别了。

从旧路走了六里,过大云堂,当时觉宗相待在斑山,于是又进去参观了写韵楼。楼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现在山门有一座楼,勉强可以保留一些痕迹。询问升庵的遗墨,还有两块匾额,寺僧担心损坏剥落,藏起来没有展示。僧人又准备了斋饭,我勉强吃了一碗就告别了。前面有龙女树。树从根部分出三四大株,每株高三四丈,叶子长二寸半,宽一半,绿润有光,花白色,比玉兰大,也是木莲一类但名字不同。当时花也已经凋谢,只剩下几朵在树梢,但太高无法摘取,我只能折下空枝继续前行。

于是向东下山,走了五里,向东出了大路,有两个小塔夹道而立;所出的大路,就是龙尾关通往郡城的路。它的南边有一个小村庄叫上睦,离郡城还有十里。于是沿着路向北走,过了七里和五里的两座桥,进入大理郡城南门。经过大街向北,过了鼓楼,遇到吕梦熊的使者,知道梦熊不会来,而是他的儿子,于是‘他’已经到了。因为天色已晚,来不及前往。于是出北门,过吊桥向北,折向西北走了二里,进入大空山房住宿。

十四日,我在寺庙南边的石工家观赏石头,何君和我各自用一百钱买了一个小方石。何君选的那块石头上有山峰和峦峦点缀的美妙;我选的只是黑白分明而已。于是我和何君一起游览了寺庙的殿堂。这座寺庙位于第十峰之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名叫崇圣。寺庙前有三座塔并立,中间的塔最高,形状是方的,共有十二层,所以现在叫三塔。塔的四周都是高大的松树。从西边的山门进入,有钟楼与三塔相对,气势非常雄壮;但是四壁已经倾斜,屋檐的瓦片已经半脱落,看起来非常危险。楼中有一个很大的钟,直径超过一丈,厚度有一尺,是南诏统治时期的蒙氏时期铸造的,它的声音可以传到八十里远。楼后面是正殿,殿后排列着许多碑文,其中黄华老人书写的四块碑也在那里。其后是雨珠观音殿,是立像铸铜而成的,高三丈。铸的时候分为三节为模具,肩膀以下先铸好,铜已经用完,突然天上下起铜雨,如珠一般,大家一起捡起来熔化,正好成了头部,所以有这个名字。其左右回廊中的像也非常整齐,但是廊道倾斜无法遮蔽。从后面经过阶梯上到净土庵,也就是方丈。前殿有三间,佛座后面有两块大石头,嵌在中柱之间,每块石头大约七尺见方,厚度一寸左右。北边的石头呈现出远山阔水的景象,波浪流转,变化多端,有半艘船停泊在烟雾弥漫的沙滩之间。南边的石头则是高峰重叠的景象,其烟雾的浓淡,各臻神化。这两块石头与清真寺的碑座和枯梅,是苍石中最古老的。清真寺位于南门内,第二道门有一座碑屏,其北边有一个梅树,枝条倒垂在碑座之间。石头颜色暗淡,但是枝条上的白色痕迹,虽然没有花,但是有书法的意境。新石的奇妙,没有比得上张顺宁寄来的大空山楼间的石头,其中有些比旧石头更加神奇。所以知道造物主越来越神奇,从此丹青一家,都是俗笔,画苑可以废弃了。张石直径两尺,大约五十块,每块都非常奇特,都是绝妙的山水画,危峰断壑,飞瀑随云,雪崖映水,层叠远近,笔笔灵异,去皆能活,水声如响,不仅仅五色灿烂而已。

其后又有正殿,庭院中有一株白山茶,花朵大如红茶,花瓣簇拥,花朵尚未凋谢。净土庵的北边,又有一座庵,其殿堂内外庭院,都用苍石铺地,方块大小如方砖,这也是旧制;而清真寺则是新制,用来做栏杆和墙壁。庵前是玉皇阁道院,而路从前殿东边的巩门进入,有三重红色官员的房屋,后面是阁,但是没有一个道士居住,中间空荡荡的,让人感到惋惜。

十五日这一天是街子市场的开始。因为榆城有观音街子市场的聚会,这个地方的民俗,三月十五日祭拜观音,地点就在观音街子,现在通称为三月街,后人以此种仪式也进行交易活动,设在城西的演武场中,这种活动已经很久了。从这一天开始,到十九日结束,十三省的货物无不至此,滇中的各种彝物也无不至此,听说近几年道路多阻,也减少了大半。

早餐后,何君骑马和我一起从寺庙左边登上他的祖坟。经过寺庙东边的石户村,停下来看到几十围的围栏,但是人户都已经搬迁一空,因为开采大理石的劳役,人们不堪重负。寺庙南北都有几十家石工,现在只有南边的石工家还存留。开采石头的地方,从无为寺往上走,就是点苍山的第八峰,凿去上层,才能得到好的石头。再往西走两里半,就登上了他的祖坟。山脉从山顶连珠般下坠,前面以三塔为案,颇有聚集环绕之胜。返回两里,到达寺庙后面,转向南经过李中谿的墓。于是下马拜祭。中谿没有儿子,七十多岁,自己开凿了这个坟墓,靠近寺庙作为皈依,在寺庙旁边建造坟墓,是为了皈依佛门,谁知道佛寺也是沧桑的呢!从西边的石户村进入寺庙吃饭。和巢阿一起前往街子,并且想要进城拜访吕郎,但是中途下起大雨和雪,街子的人纷纷跑回,我们也跟着回到了寺庙。

十六日,巢阿和乃郎一起去街子,我从西门进入拜访吕梦熊的儿子。询问他的住处,在关帝庙前,位于西城内的南角,当时他已经和刘陶石一起去街子看马了。我于是还是从西门向西走一里半,进入演武场,那里搭起了许多棚子作为市场,环错纷纭。北边是马场,千匹马聚集在一起,几个人骑着马在中间奔跑,以此来比试马匹的高低。当时男女混杂,手臂交错,无法辨认,于是我在市场上四处走动。巢阿买书已经回来,刘、吕两人物色不到,遇到了觉宗,在市场上喝酒,并且找面来做饭。观看市场中的物品,大多是药品,还有毡布和铜器木具,没有值得看的。书是我家乡刻印的村塾中的书籍和时文几种,没有旧书。傍晚时分,回到寺庙。

十七日,巢阿分别回家,约我一起从金腾东返,仍然一起游览点苍山的胜景,目前恐怕天气越来越热,先向西行也可以。送到寺庙前,我就向南进入城内。遇到了刘陶石和沙坪的徐孝廉,知道吕郎已经先去了马场,于是我们一起出去。已经遇到了吕郎,知道他买马没有成功。不久之后告别吕郎,观看了永昌商人的宝石、琥珀和翠生石等物品,也没有好的。仍然找面来吃饭。饭后找不到顾仆,于是返回寺庙,而顾仆已经先在那里了。

十八日从东门进入城内,整理帽子,买竹箱,修补旧的箧箱子。再次拜访吕的住处,拜访刘、吕两位君子。吕郎让他的仆人找挑夫,我就返回了。

十九日早上经过吕郎的住处,两位君子留我吃饭。和刘君一起拜访王赓虞父子,王也是刘的亲戚,家住在西南城角的内部。前面就是清真寺。寺门东边向南门内的大街,寺是教门沙氏所建,就是所说的回回堂。殿前的门槛、窗棂下面,都用苍石代替木板,像满堂的画作一样,都是新制的,但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古梅石。回到寺庙,定好的夫来索要额外的金钱,我不答应。有寺庙里的僧人想要离开,我要求他退还定金,他仍然不立即退还。让顾仆去追,直到傍晚才回来,说:‘他已经愿意离开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注解

觉宗:觉宗可能指的是一个佛教宗派,或者是某个人的名字。在古代文献中,’觉宗’常与佛教相关联。

骑挈餐:骑挈餐指的是骑马携带食物,形容出行时的随行方便。

清碧溪:清碧溪可能是一条河流或者溪流的名称,因其清澈碧绿而得名。

郡城:郡的城池。

演武场:指古代用于军事训练和比赛的场所。

石马泉:石马泉是一个泉水的名称,因泉中落日照见有石马而得名。

诸葛祠:诸葛祠是为纪念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而建的祠堂。

书院:书院是古代的一种教育机构,类似于现代的学校。

中和、玉局二峰:中和、玉局二峰指的是两座山峰的名称。

马鬣:马鬣是指马颈上的鬃毛,这里可能指的是马鬣状的石头或者地形。

阮尚宾:阮尚宾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冯元成:冯元成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废址:废址指的是已经废弃的建筑物遗址。

志:志指的是古代的地理志或者地方志。

石马:石马指的是用石头雕刻的马形。

幅:幅在这里可能指的是一幅画。

狎嬉戏:狎嬉戏指的是亲近玩耍。

槽:槽指的是石槽或者石缝。

湍:湍指的是水流急速。

罨:罨同“掩”,遮蔽、覆盖的意思。

槽道:槽道指的是石缝或者狭窄的通道。

纤隙:纤隙指的是极细小的缝隙。

颡:颡子指的是石头上凸出的部分。

盘崖:盘崖指的是沿着山崖走。

栈道:栈道是沿着山崖或者峭壁开凿出的道路。

阳桥:一座桥,阳指的是向阳的一面。

仙桥:仙桥可能是一个桥梁的名称,带有神话色彩。

覆崖庋空:覆崖庋空指的是覆盖在山崖上的空地。

澄潭:澄潭指的是清澈的深潭。

块石:块石指的是大块的石头。

樵者:樵者指的是伐木的人。

丛篁竹林:丛篁竹林指的是茂密的竹林。

攀竹为絙:攀竹为絙指的是用竹子作为绳索攀爬。

壑底:壑底指的是山谷的底部。

界:界在这里指的是分隔、分开的意思。

腹馁:腹中饥饿,形容非常饥饿的状态。

负刍之樵:背着柴草的樵夫,指背着柴草上山的人。

匍匐箐中:在丛林中爬行,形容行动艰难。

旧道:以前走过的路,指熟悉的路线。

第一潭:第一个潭水,指第一个看到的水潭。

高穹之坪:高耸的山坪,穹指高而圆。

西涧之潭:西边山涧中的水潭。

休马处:休息马匹的地方。

顾仆:指雇佣的仆人。

啜之东出:喝完之后向东出发。

阮墓:阮姓人的墓地。

涧:山间的小溪。

南岭:南边的山岭。

感通间道:通往感通寺的捷径。

东岭:东边的山岭。

岩:山石,指山中的岩石。

僧庐:僧侣的住所。

三十六房:三十六间房舍。

山门:寺庙的正门。

正殿:寺庙的主殿。

大云堂:正殿旁边的厅堂。

宸翰:帝王的书法,这里指皇帝的墨宝。

奎章:皇帝的书法作品。

文献:文献资料,指书籍或文件。

瀹茗:泡茶。

炙面:烤面食。

饵:食物。

乔梓:父子。

小塔:小型的塔。

龙尾关:古代的关隘。

鼓楼:城门楼,用于报时和报警。

吕梦熊使者:吕梦熊的使者。

大空山房:大空山的房屋,指住宿的地方。

石工:指从事石材开采和加工的工匠。

崇圣:指崇圣寺,唐代开元年间建造的佛教寺庙。

三塔:指崇圣寺前的三座塔,其中中塔最高,因有三塔而得名。

蒙氏:指南诏时期的蒙氏家族,是云南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政权。

净土庵:指佛教中净土宗的修行场所。

清真寺:指伊斯兰教的寺庙,此处指回族的宗教场所。

观音街子:指每年三月十五日庆祝观音菩萨的集市,后来演变为交易活动。

点苍:指点苍山,大理市的著名山脉。

金腾:指金腾县,位于云南省西部。

回回堂:指伊斯兰教清真寺,因回回(回族)而得名。

苍石:指颜色深沉的石头,常用于建筑和雕刻。

皈依:指佛教徒对佛法的信仰和归依。

黄冠:指道士,因道士戴黄色帽子而得名。

街子:指集市,古代称市集为街子。

旧制:指旧有的制度或传统。

马场:指养马和训练马匹的场所。

书:指书籍,此处指乡间的书籍。

村塾:指乡村中的学校。

旧书:指古老的书籍。

夫:指劳动力,此处指搬运工。

定钱:指预定的费用。

掯:指拖延,不肯立即归还。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评注

十四日观石于寺南石工家,何君与余各以百钱市一小方。何君所取者,有峰峦点缀之妙;余取其黑白明辨而已。

此句描述了作者与何君在石工家购买石头的情景,何君所取之石有峰峦点缀,而作者所取之石则注重黑白分明,体现了作者对自然美的独特审美观。

因与何君遍游寺殿。是寺在第十峰之下,唐开元中建,名崇圣。

此句引出作者与何君游览寺院的经过,同时点明了寺院的历史背景和名称,为下文对寺院的详细描述做铺垫。

寺前三塔鼎立,而中塔最高,形方,累十二层,故今名为三塔。

此句描述了寺院前三塔的景象,中塔最高,形方,累十二层,体现了古代建筑的艺术特色。

塔四旁皆高松参天。其西由山门而入,有钟楼与三塔对,势极雄壮;而四壁已颓,檐瓦半脱,已岌岌矣。

此句描绘了塔四周的松树和钟楼的景象,展现了古代建筑的雄伟壮观,同时也流露出岁月沧桑之感。

楼中有钟极大,径可丈余,而厚及尺,为蒙氏时即南诏统治时期铸,其声闻可八十里。

此句描述了钟楼中的大钟,强调了其历史价值和声音的传播范围,体现了古代工艺的精湛。

楼后为正殿,殿后罗列诸碑,而中谿所勒黄华老人书四碑俱在焉。

此句描述了正殿后的碑刻,其中黄华老人所书四碑引人注目,展现了古代书法艺术的高超。

其后为雨珠观音殿,乃立像铸铜而成者,高三丈。

此句介绍了雨珠观音殿的来历和建筑特点,体现了古代宗教建筑的独特风格。

铸时分三节为范,肩以下先铸就而铜已完,忽天雨铜天上下铜雨如珠,众共掬而熔之,恰成其首,故有此名。

此句详细描述了雨珠观音殿的铸造过程,展现了古代工匠的智慧和技艺。

其左右回廊诸像亦甚整,而廊倾不能蔽焉。

此句描述了回廊中的佛像,虽然廊道倾斜,但佛像依然整齐,体现了古代工匠的匠心独运。

自后历级上,为净土庵,即方丈也。

此句描述了从回廊上到达净土庵的过程,净土庵即方丈,体现了古代寺院建筑的布局特点。

前殿三楹,佛座后有巨石二方,嵌中楹间,各方七尺,厚寸许。

此句描述了前殿的布局,佛座后的巨石为古代石雕艺术的重要代表。

北一方为远山阔水之势,其波流潆折,极变化之妙,有半舟庋尾烟汀间。

此句描绘了北方的巨石,展现了古代石雕艺术中的山水意境。

南一方为高峰叠障之观,其氤氲浅深,各臻接近神化。

此句描述了南方的巨石,同样展现了古代石雕艺术中的山水意境。

此二石与清真寺碑趺枯梅,为苍石之最古者。

此句将两方巨石与清真寺碑趺枯梅相提并论,强调了它们在古代石雕艺术中的重要地位。

清真寺在南门内,二门有碑屏一座,其北趺有梅一株,倒撇垂趺间。

此句描述了清真寺的布局,碑屏和梅树的描绘,展现了古代建筑与自然景观的和谐。

石色黯淡,而枝痕飞白,虽无花而有笔意。

此句描绘了梅树的景象,强调了其艺术价值。

新石之妙,莫如张顺宁所寄大空山楼间诸石,中有极其神妙更逾于旧者。

此句将新石与旧石相比较,强调了新石的艺术价值。

故知造物之愈出愈奇,从此丹青一家,皆为俗笔,而画苑可废矣。

此句表达了作者对自然造物的赞美,以及对传统绘画艺术的反思。

张石大径二尺,约五十块,块块皆奇,俱绝妙著色山水,危峰断壑,飞瀑随云,雪崖映水,层叠远近,笔笔灵异,去皆能活,水如有声,不特五色灿然而已。

此句详细描述了张顺宁所寄大空山楼间诸石的艺术特点,展现了古代石雕艺术的精湛技艺。

其后又有正殿,庭中有白山茶一株,花大如红茶,而瓣簇如之,花尚未尽也。

此句描述了正殿庭院中的白山茶,展现了古代园林艺术的魅力。

净土庵之北,又有一庵,其殿内外庭除,俱以苍石铺地,方块大如方砖,此亦旧制也;而清真寺则新制以为栏壁之用焉。

此句描述了净土庵北边的另一座庵,展现了古代建筑与自然景观的和谐。

其庵前为玉皇阁道院,而路由前殿东巩门入,绀官三重,后乃为阁,而竟无一黄冠居守,中空户圮,令人怅然。

此句描述了玉皇阁道院的布局,展现了古代宗教建筑的特色。

十五日是日为街子之始。盖榆城有观音街子之聚此地民俗,三月十五日祭观音,地点即在观音街子,今通称三月街,后人以此种仪式也进行交易活动,设于城西演武场中,其来甚久。

此句介绍了三月街的历史背景和由来,展现了古代民俗文化的魅力。

自此日始,抵十九日而散,十三省物无不至,滇中诸彝物亦无不至,闻数年来道路多阻,亦减大半矣。

此句描述了三月街的盛况,以及近年来道路受阻对交易活动的影响。

晨餐后,何君以骑同余从寺左登其祖茔。

此句描述了作者与何君游览祖茔的情景,展现了古代家族文化的传承。

过寺东石户村,止余环堵数十围,而人户俱流徙已尽,以取石之役开凿大理石的劳役,不堪其累也。

此句描述了石户村的景象,反映了古代劳役制度对人民生活的影响。

寺南北俱有石工数十家,今惟南户尚存。

此句描述了寺院周边的石工情况,展现了古代手工业的发展。

取石之处,由无为寺而上,乃点苍之第八峰也,凿去上层,乃得佳者。

此句描述了取石的具体地点和过程,展现了古代工匠的技艺。

又西上二里半,乃登其茔。

此句描述了作者登上祖茔的过程,展现了古代家族文化的传承。

脉自峰顶连珠下坠,前以三塔为案,颇有结聚环护之胜。

此句描绘了祖茔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展现了古代风水文化的理念。

还二里,至寺后,转而南过李中谿墓。

此句描述了作者返回寺院的经过,同时提到了李中谿墓。

乃下马拜之。中谿无子,年七十余,自营此穴,傍寺以为皈依在寺旁造墓,为的是皈依佛门,而孰知佛宇之亦为沧桑耶!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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