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魏收(505年—572年),北齐史学家。他主持编撰了《魏书》。
年代:北齐(6世纪)。
内容简要:共114卷,记载了北魏的历史。书中详细记录了北魏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是研究北朝历史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八十八-原文
高句丽 百济 勿吉 失韦 豆莫娄 地豆于 库莫奚 契 丹 乌洛侯
高句丽者,出于夫余,自言先祖朱蒙。朱蒙母河伯女,为夫余王闭于室中,为 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余王弃之与犬, 犬不食;弃之与豕,豕又不食;弃之于路,牛马避之;后弃之野,众鸟以毛茹之。 夫余王割剖之,不能破,遂还其母。其母以物裹之,置于暖处,有一男破壳而出。 及其长也,字之曰朱蒙,其俗言“朱蒙”者,善射也。夫余人以朱蒙非人所生,将 有异志,请除之,王不听,命之养马。朱蒙每私试,知有善恶,骏者减食令瘦,驽 者善养令肥。夫余王以肥者自乘,以瘦者给朱蒙。后狩于田,以朱蒙善射,限之一 矢。朱蒙虽矢少,殪兽甚多。夫余之臣又谋杀之。朱蒙母阴知,告朱蒙曰:“国将 害汝,以汝才略,宜远适四方。”朱蒙乃与乌引、乌违等二人,弃夫余,东南走。 中道遇一大水,欲济无梁,夫余人追之甚急。朱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孙, 今日逃走,追兵垂及,如何得济?”于上鱼鳖并浮,为之成桥,朱蒙得渡,鱼鳖乃 解,追骑不得渡。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见三人,其一人著麻衣,一人著纳衣,一人 著水藻衣,与朱蒙至纥升骨城,遂居焉,号曰高句丽,因以为氏焉。
初,朱蒙在夫余时,妻怀孕,朱蒙逃后生一子,字始闾谐。及长,知朱蒙为国 主,即与母亡而归之,名之曰闾达,委之国事。朱蒙死,闾达代立。闾达死,子如 栗代立。如栗死,子莫来代立,乃征夫余,夫余大败,遂统属焉。莫来子孙相传, 至裔孙宫,生而开目能视,国人恶之。及长凶虐,国以残破。宫曾孙位宫亦生而视, 人以其似曾祖宫,故名为位宫,高句丽呼相似为“位”。位宫亦有勇力,便弓马。 魏正始中,入寇辽西安平,为幽州刺史母丘俭所破。其玄孙乙弗利,利子钊,烈帝 时与慕容氏相攻击。建国四年,慕容元真率众伐之,入自南陕,战于木底,大破钊 军,乘胜长驱,遂入丸都,钊单马奔窜。元真掘钊父墓,载其尸,并掠其母妻、珍 宝、男女五万余口,焚其宫室,毁丸都城而还。自后钊遣使来朝。阻隔寇仇,不能 自达。钊后为百济所杀。
世祖时,钊曾孙琏始遣便者安东奉表贡方物,并请国讳,世祖嘉其诚款,诏下 帝系外名讳于其国,遣员外散骑侍郎李敖拜琏为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 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敖至其所居平壤城,访其方事,云:辽东 南一千余里,东至栅城,南至小海,北至旧夫余,民户参倍于前魏时。其地东西二 千里,南北一千余里。民皆土著,随山谷而居,衣布帛及皮。土田薄脊,蚕农不 足以自供,故其人节饮食。其俗淫,好歌舞,夜则男女群聚而戏,无贵贱之节,然 洁净自喜。其王好治宫室。其官名有谒奢、太奢、大兄、小兄之号。头著折风,其 形如弁,旁插鸟羽,贵贱有差。立则反拱,跪拜曳一脚,行步如走。常以十月祭天, 国中大会。其公会,衣服皆锦绣,金银以为饰。好蹲踞。食用俎凡。出三尺马,云 本朱蒙所乘,马种即果下也。后贡使相寻,岁致黄金二百斤,白银四百斤。
时冯文通率众奔之,世祖遣散骑常侍封拨诏琏令送文通,琏上书称当与文通俱 奉王化,竟不送。世祖怒,欲往讨之。乐平王丕等议待后举,世祖乃止,而文通亦 寻为琏所杀。
后文明太后以显祖六宫未备,敕琏令荐其女。琏奉表,云女已出嫁,求以弟女 应旨,朝廷许焉,乃遣安乐王真、尚书李敷等至境送币。琏惑其左右之说,云朝廷 昔与冯氏婚姻,未几而灭其国,殷鉴不远,宜以方便辞之。琏遂上书妄称女死。朝 廷疑其矫诈,又遣假散骑常侍程骏切责之,若女审死者,听更选宗淑。琏云:“若 天子恕其前愆,谨当奉诏。”会显祖崩,乃止。
至高祖时,琏贡献倍前,其报赐亦稍加焉。时光州于海中得琏所遣诣萧道成使 余奴等,高祖诏责琏曰:“道成亲杀其君,窃号江左,朕方欲兴灭国于旧邦,继绝 世于刘氏,而卿越境外交,远通篡贼,岂是籓臣守节之义!今不以一过掩卿旧款, 即送还籓,其感恕思衍,只承明宪,辑宁所部,动静以闻。”
太和十五年,琏死,年百余岁。高祖举哀于东郊,遣谒者仆射李安上策赠车骑 大将军、太傅、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谥曰康。又遣大鸿胪拜琏孙云使持节、 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赐衣冠 服物车旗之饰,又诏云遣世子入朝,令及郊丘之礼。云上书辞疾,惟遣其从叔升于 随使诣阙,严责之。自此岁常贡献。正始中,世宗于东堂引见其使芮悉弗,悉弗进 曰:“高丽系诚天极,累叶纯诚,地产土毛,无愆王贡。但黄金出自夫余,珂则涉 罗所产。今夫余为勿吉所逐,涉罗为百济所并,国王臣云惟继绝之义,悉迁于境内。 二品所以不登王府,实两贼是为。”世宗曰:“高丽世荷上将,专制海外,九夷黠 虏,实得征之。瓶罄,耻,谁之咎也?昔方贡之愆,责在连率。卿宜宣朕旨于卿主, 务尽威怀之略,揃披害群,辑宁东裔,便二邑还复旧墟,土毛无失常贡也。”
神龟中,云死,灵太后为举哀于东堂,遣使策赠车骑大
将军、领护东夷校尉、 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
又拜其世子安为安东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 公、高句丽。
正光初,光州又于海中执得萧衍所授安宁东将军衣冠剑佩,及使人江 法盛等,送于京师。
安死,子延立。
出帝初,诏加延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 军、领护车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赐衣冠服物车旗之饰。
天平中,诏 加延侍中、骠骑大将军,余悉如故。
延死,子成立。
讫于武定末,其贡使无岁不至。
百济国,其先出自夫余。
其国北去高句丽千余里,处小海之南。
其民土著,地 多下湿,率皆山居。
有五谷,其衣服饮食与高句丽同。
延兴二年,其王余庆始遣使上表曰:“臣建国东极,豺狼隔路,虽世承灵化, 莫由奉籓,瞻望云阙,驰情罔极。
凉风微应,伏惟皇帝陛下协和天休,不胜系仰之 情,谨遣私署冠军将军、驸马都尉弗斯侯,长史余礼,龙骧将军、带方太守、司马 张茂等投舫波阻,搜径玄津,托命自然之运,遣进万一之诚。
冀神祗垂感,皇灵洪 复,克达天庭,宣暢臣志,虽旦闻夕没,永无余恨。”
又云:“臣与高句丽源出夫 余,先世之时,笃崇旧款。
其祖钊轻废邻好,亲率士众,陵践臣境。
臣祖须整旅电 迈,应机驰击,矢石暂交,枭斩钊首。
自尔已来,莫敢南顾。
自冯氏数终,余烬奔 窜,丑类渐盛,遂见陵逼,构怨连祸,三十余载,财殚力竭,转自孱踧。
若天慈曲 矜,远及无外,速遣一将,来救臣国,当奉送鄙女,执扫后宫,并遣子弟,牧圉外 厩。
尺壤匹夫不敢自有。”
又云:“今琏有罪,国自鱼肉,大臣强族,戮杀无已, 罪盈恶积,民庶崩离。
是灭亡之期,假手之秋也。
且冯族士马,有鸟畜之恋;乐浪 诸郡,怀首丘之心。
天威一举,有征无战。
臣虽不敏,志效毕力,当率所统,承风 响应。
且高丽不义,逆诈非一,外慕隗嚣籓卑之辞,内怀凶祸豕突之行。
或南通刘 氏,或北约蠕蠕,共相脣齿,谋陵王略。
昔唐尧至圣,致罚丹水;孟常称仁,不舍 涂詈。
涓流之水,宜早壅塞,今若不取,将贻后悔。
去庚辰年后,臣西界小石山北 国海中见尸十余,并得衣器鞍勒,视之非高丽之物,后闻乃是王人来降臣国。
长蛇 隔路,以沉于海,虽未委当,深怀愤恚。
昔宋戮申舟,楚庄徒跣;鹞撮放鸠,信陵 不食。
克敌建名,美隆无已。
夫以区区偏鄙,犹慕万代之信,况陛下合气天地,势 倾山海,岂令小竖,跨塞天逵。
今上所得鞍一,以为实验。”
显祖以其僻远,冒险朝献,礼遇优厚,遣使者邵安与其使俱还。
诏曰:“得表 闻之,无恙甚善。
卿在东隅,处五服之外,不远山海,归诚魏阙,欣嘉至意,用戢 于怀。
朕承万世之业,君临四海,统御群生。
今宇内清一,八表归义,襁负而至者 不可称数,风俗之和,士马之盛,皆余礼等亲所闻见。
卿与高丽不穆,屡致陵犯, 苟能顺义,守之以仁,亦何忧于寇仇也。
前所遣使,浮海以抚荒外之国,从来积年, 往而不返,存亡达否,未能审悉。
卿所送鞍,比校旧乘,非中国之物。
不可以疑似 之事,以生必然之过。
经略权要,已具别旨。”
又诏曰:“知高丽阻疆,侵轶卿土, 修先君之旧怨,弃息民之大德,兵交累载,难结荒边。
使兼申胥之诚,国有楚越之 急,乃应展义扶微,乘机电举。
但以高丽称籓先朝,供职日久,于彼虽有自昔之衅, 于国未有犯令之愆。
卿使命始通,便求致伐,寻讨事会,理亦未周。
故往年遣礼等 至平壤,欲验其由状。
然高丽奏请频烦,辞理俱诣,行人不能抑其请,司法无以成 其责,故听其所启,诏礼等还。
若今复违旨,则过咎益露,后虽自陈,无所逃罪, 然后兴师讨之,于义为得。
九夷之国,民居海外,道暢则奉籓,惠戢则保境,故羁 縻著于前典,楛贡旷于岁时。
卿备陈强弱之形,具列往代之迹,欲殊事异,拟贶乖 衷,洪规大略,其致犹在。
今中夏平一,宇内无虞,每欲陵威东极,悬旌域表,拯 荒黎于偏方,舒皇风于远服。
良由高丽即叙,未及卜征。
今若不从诏旨,则卿之来 谋,载协朕意元戎启行,将不云远。
便可豫率同兴,具以待事,时遣报使,速究彼 情。
师举之日,卿为乡导之首,大捷之后,又受元功之赏,不亦善乎。
所献锦布海 物虽不悉达,明卿至心。
今赐杂物如别。”
又诏琏护送安等。
安等至高句丽,琏称昔与余庆有仇,不令东过,安等于是皆还。
乃下诏切责之。
五年,使安等从东莱浮海,赐余庆玺书,褒其诚节。
安等至海滨,遇风飘荡。
竟不 达而还。
勿吉国,在高句丽北,旧肃慎国也。
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
其人劲悍,于 东夷最强。
言语独异。
常轻豆莫娄等国,诸国亦患之。
去洛五千里。
自和龙北二百 余里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如洛环水,水广里余,又北 行十五日至太鲁水,又东北行十八日到其国。
国有大水,阔三里余,名速末水。
其 地下湿,筑城穴居,屋似形冢,开口于上,以梯出入。
其国无牛,有车马,佃则偶 耕,车则步推。
有粟及麦穄,菜则有葵。
水气醎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
多猪无 羊。
嚼米醖酒,饮能至醉。
妇人则布裙,男子猪犬皮裘。
初婚之夕,男就女家执女 乳而罢,便以为定,仍为夫妇。
俗以
人溺洗手面。头插虎豹尾。善射猎,弓长三尺, 箭长尺二寸,以石为镞。
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湿;若秋冬, 以其尸捕貂,貂食其肉,多得之。
常七八月造毒药傅箭镞,射禽兽,中者便死,煮 药毒气亦能杀人。
国南有徒太山,魏言“大皇”,有虎豹罴狼不害人,人不得山上 溲污,行迳山者,皆以物盛。
去延兴中,遣使乙力支朝献。太和初,又贡马五百匹。
乙力支称:初发其国, 北船溯难河西上,至太氵河,沉船于水,南出陆行,渡洛孤水,从契丹西界达和 龙。
自云其国先破高句丽十落,密其百济谋从水道并力取高句丽,遣乙力支奉使大 国,请其可否。
诏敕三国同是籓附,宜共和顺,勿相侵扰。乙力支乃还。从其来道, 取得本船,泛达其国。
九年,复遣使侯尼支朝献。明年复入贡。
其傍有大莫卢国、复钟国、莫多回国、库娄国、素和国、具弗伏国、匹黎尔国、 拔大何国、郁羽陵国、库伏真国、鲁娄国、羽真侯国,前后各遣使朝献。
太和十二年,勿吉复遣使贡楛矢方物于京师。十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余 人朝献。
景明四年,复遣使候力归等朝贡。自此迄于正光,贡使相寻。
尔后,中国 纷扰,颇或不至。兴和二年六月,遣使石久云等贡方物,至于武定不绝。
失韦国,在勿吉北千里,去洛六千里。路出和龙北千余里,入契丹国,又北行 十日至啜水,又北行三日有盖水,又北行三日有犊了山,其山高大,周回三百余里, 又北行三日有大水名屈利,又北行三日至刃水,又北行五日到其国。
有大水从北而 来,广四里余,名穄水。国土下湿。,语与库莫奚、契丹、豆莫娄国同。颇有粟麦 及穄,唯食猪鱼,养牛马,俗又无羊。
夏则城居,冬逐水草。亦多貂皮。丈夫索发。 用角弓,其箭尤长。女妇束发,作叉手髻。
其国少窃盗,盗一征三,杀人者责马三 百匹。男女悉衣白鹿皮襦袴。有曲酿酒。
俗爱赤珠,为妇人饰,穿挂于颈,以多为 贵,女不得此,乃至不嫁。
父母死,男女聚哭三年,尸则置于林树之上。
武定二年 四月,始遣使张焉豆伐等献其方物,迄武定末,贡使相寻。
豆莫娄国,在勿吉国北千里,去洛六千里,旧北扶余也。在失韦之东,东至于 海,方二千里。
其人土著,有宫室仓库。多山陵广泽,于东夷之域最为平敞。地宜 五谷,不生五果。
其人长大,性强勇,谨厚,不寇抄。其君长皆以六畜名官,邑落 有豪帅。饮食亦用俎豆。
有麻布,衣制类高丽而幅大,其国大人,以金银饰之。用 刑严急,杀人者死,没其家人为奴婢。
俗淫,尤恶妒妇,妒者杀之,尸其国南山上 至腐。女家欲得,输牛马乃与之。或言本秽貊之地也。
地豆于国,在失韦西千余里。多牛羊,出名马,皮为衣服,无五谷,惟食肉酪。
延兴二年八月,遣使朝贡,至于太和六年,贡使不绝。
十四年,频来犯塞,高祖诏 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走之。
自后时朝京师,迄武定末,贡使不绝。
库莫奚国之先,东部宇文之别也。初为慕容元真所破,遗落者窜匿松漠之间。
其民不洁净,而善射猎,好为寇钞。
登国三年,太祖亲自出讨,至弱洛水南,大破 之,获其四部落,马牛羊豕十余万。
帝曰:“此群狄诸种不识德义,互相侵盗,有 犯王略,故往征之。且鼠窃狗盗,何足为患。今中州大乱,吾先平之,然后张其威 怀,则无所不服矣。”
既而车驾南还云中,怀服燕赵。十数年间,诸种与库莫奚亦 皆滋盛。
及开辽海,置戍和龙,诸夷震惧,各献方物。
高宗、显祖世,库莫奚岁致 名马文皮。
高祖初,遣使朝贡。太和四年,辄入塞内,辞以畏地豆于钞掠,诏书切 责之。
二十二年,入寇安州,营燕幽三州兵数千人击走之。
后复款附,每求入塞, 与民交易。
世宗诏曰:“库莫奚去太和二十一以前,与安营二州边民参居,交易往 来,并无疑贰。至二十二年叛逆以来,遂尔远窜。今虽款附,犹在塞表,每请入塞 与民交易。若抑而不许,乖其归向之心。听而不虞,或有万一之警。不容依先任其 交易,事宜限节,交市之日,州遣上佐监之。”
自是已后,岁常朝献,至于武定末 不绝。
契丹国,在库莫奚东,异种同类,俱窜于松漠之间。
登国中,国军大破之,遂 逃迸,与库莫奚分背。
经数十年,稍滋蔓,有部落,于和龙之北数百里,多为寇盗。
真君以来,求朝献,岁贡名马。
显祖时,使莫弗纥何辰奉献,得班飨于诸国之末。
归而相谓,言国家之美,心皆忻慕,于是东北群狄闻之,莫不思服。
悉万丹部、何 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洁部、黎部、吐六于部等,各以其名马文 皮入献天府,遂求为常。
皆得交市于和龙、密云之间,贡献不绝。
太和三年,高句 丽窃与蠕蠕谋,欲取地豆于分之。
契丹惧其侵轶,其莫弗贺勿于率其部落车三千乘、 众万余口,驱徙杂畜,求入内附,止于白狼水东。
自此岁常朝贡。
后告饥,高祖矜 之,听其入关市籴。
及世宗、肃宗时,恆遣使贡方物。
熙平中,契丹使人祖真等三 十人还,灵太后以其俗嫁娶之际,以青氈为上服,人给青氈两匹,赏其诚款之心, 余依旧式。
朝贡至齐受禅常不绝。
乌洛候国,在地豆于之北,去代都四千五百余里。其土下湿
多雾气而寒,民 冬则穿地为室,夏则随原阜畜牧。
多豕,有谷麦。
无大君长,部落莫弗皆世为之。
其俗绳发,皮服,以珠为饰。
民尚勇,不为奸窃,故慢藏野积而无寇盗。
好猎射。
乐有箜篌,木槽革面而施九弦。
其国西北有完水,东北流合于难水,其地小水皆注 于难,东入于海。
又西北二十日行有于已尼大水,所谓北海也。
世祖真君四年来朝, 称其国西北有国家先帝旧墟,石室南北九十步,东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灵, 民多祈请。
世祖遣中书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于室之壁而还。
史臣曰:夷狄之于中国,羁縻而已。
高丽岁修贡职,东籓之冠,荣哀之礼,致 自天朝,亦为优矣。
其他碌碌,咸知款贡,岂牛马内向,东风入律者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八十八-译文
高句丽、百济、勿吉、失韦、豆莫娄、地豆于、库莫奚、契丹、乌洛侯
高句丽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夫余国,他们自称祖先是朱蒙。朱蒙的母亲是河伯的女儿,被夫余王关在房间里,被阳光照射。她试图躲避阳光,但阳光的影子一直追随着她。不久后,她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像五升大的蛋。夫余王把蛋扔给狗,狗不吃;扔给猪,猪也不吃;扔在路上,牛马都避开它;最后扔到野外,鸟儿用羽毛覆盖它。夫余王试图切开蛋,但无法打破,于是把蛋还给了朱蒙的母亲。她用东西包裹蛋,放在温暖的地方,一个男孩破壳而出。长大后,他被取名为朱蒙,意思是“善射”。夫余人认为朱蒙不是人类所生,担心他有异心,请求除掉他,但夫余王不同意,命令他养马。朱蒙私下测试马匹,知道哪些是好马,哪些是劣马,好马减少食物让它们变瘦,劣马则好好喂养让它们变肥。夫余王自己骑肥马,把瘦马给朱蒙。后来在狩猎时,因为朱蒙善射,只给他一支箭。朱蒙虽然箭少,但杀死了很多野兽。夫余的臣子又密谋杀害他。朱蒙的母亲暗中得知,告诉朱蒙:“国家要害你,以你的才能,应该远走他方。”朱蒙于是与乌引、乌违等两人离开夫余,向东南逃跑。途中遇到一条大河,没有桥可以过河,夫余人追得很急。朱蒙对河水说:“我是太阳之子,河伯的外孙,今天逃跑,追兵快到了,怎么才能过河?”鱼鳖浮出水面,形成一座桥,朱蒙得以过河,鱼鳖随后散去,追兵无法过河。朱蒙到达普述水,遇到三个人,一个穿麻衣,一个穿纳衣,一个穿水藻衣,他们与朱蒙一起到纥升骨城,定居下来,称为高句丽,并以高句丽为姓氏。
当初,朱蒙在夫余时,妻子怀孕,朱蒙逃跑后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始闾谐。长大后,知道朱蒙是国主,便与母亲一起逃亡归附朱蒙,取名为闾达,委以国事。朱蒙死后,闾达继位。闾达死后,儿子如栗继位。如栗死后,儿子莫来继位,莫来征讨夫余,夫余大败,被高句丽统治。莫来的子孙相传,到裔孙宫时,宫出生时就能睁开眼睛,国人厌恶他。长大后凶残暴虐,国家因此残破。宫的曾孙位宫也出生时就能睁开眼睛,人们因为他像曾祖父宫,所以取名为位宫,高句丽语中“位”意为相似。位宫也有勇力,擅长骑马射箭。魏正始年间,位宫入侵辽西安平,被幽州刺史母丘俭击败。他的玄孙乙弗利,乙弗利的儿子钊,在烈帝时与慕容氏交战。建国四年,慕容元真率军讨伐高句丽,从南陕进入,在木底交战,大败钊的军队,乘胜长驱直入,攻入丸都,钊单骑逃跑。元真挖开钊父亲的坟墓,带走尸体,并掠夺了钊的母亲、妻子、珍宝以及五万多男女,焚烧宫室,摧毁丸都城后返回。之后钊派遣使者来朝贡,但因寇仇阻隔,无法亲自到达。钊后来被百济所杀。
世祖时,钊的曾孙琏派遣使者安东奉表进贡,并请求国讳,世祖赞赏他的诚意,下诏将帝系外名讳赐予其国,派遣员外散骑侍郎李敖拜琏为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李敖到平壤城,访问当地情况,得知:辽东南一千多里,东至栅城,南至小海,北至旧夫余,民户数量是前魏时的三倍。其地东西两千里,南北一千多里。百姓都是土著,随山谷而居,穿布帛和皮衣。土地贫瘠,蚕农不足以自给自足,因此人们节制饮食。风俗淫乱,喜欢歌舞,夜晚男女群聚嬉戏,没有贵贱之分,但喜欢洁净。国王喜欢修建宫室。官名有谒奢、太奢、大兄、小兄等。头上戴折风,形状像弁,旁边插鸟羽,贵贱有别。站立时反拱,跪拜时拖一只脚,走路像跑。通常在十月祭天,国中举行大会。在公会上,衣服都是锦绣,用金银装饰。喜欢蹲踞。食用俎凡。出产三尺马,据说是朱蒙所骑的马种,即果下马。后来贡使相继,每年进贡黄金二百斤,白银四百斤。
当时冯文通率众投奔高句丽,世祖派遣散骑常侍封拨下诏令琏送还冯文通,琏上书称将与冯文通一起奉行王化,最终没有送还。世祖大怒,想要讨伐高句丽。乐平王丕等人建议等待以后再行动,世祖于是作罢,而冯文通不久也被琏所杀。
后来文明太后因为显祖的六宫未备,敕令琏推荐他的女儿。琏奉表称女儿已经出嫁,请求以弟弟的女儿应旨,朝廷同意了,派遣安乐王真、尚书李敷等到边境送聘礼。琏被左右的人迷惑,说朝廷以前与冯氏联姻,不久就灭了冯氏的国家,殷鉴不远,应该找借口推辞。琏于是上书谎称女儿已死。朝廷怀疑他欺诈,又派遣假散骑常侍程骏严厉责备他,如果女儿真的死了,允许他另选宗族淑女。琏说:“如果天子宽恕我以前的过错,我一定奉诏。”恰逢显祖去世,此事作罢。
到高祖时,琏的贡献比以前加倍,朝廷的赏赐也稍有增加。当时光州在海上截获了琏派往萧道成的使者余奴等人,高祖下诏责备琏说:“萧道成亲自杀害了他的君主,窃据江左,我正想复兴旧邦,延续刘氏的绝世,而你却越境外交,远通篡贼,这难道是藩臣守节之义吗?现在不因一次过错掩盖你以前的忠诚,立即送你回藩,希望你感念宽恕,思过改正,只承明宪,安抚你的部众,动静都要报告。”
太和十五年,琏去世,享年百余岁。高祖在东郊举哀,派遣谒者仆射李安上策赠琏为车骑大将军、太傅、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谥号康。又派遣大鸿胪拜琏的孙子云为使持节、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夷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赐予衣冠服物车旗等装饰,又下诏令云派遣世子入朝,参加郊丘之礼。云上书称病,只派遣他的从叔升于随使者到朝廷,朝廷严厉责备他。自此每年常来进贡。正始年间,世宗在东堂接见高句丽使者芮悉弗,悉弗进言说:“高丽系诚天极,世代纯诚,地产土毛,从未违背王贡。但黄金出自夫余,珂则出自涉罗。现在夫余被勿吉驱逐,涉罗被百济吞并,国王臣云秉持继绝之义,将他们都迁到境内。二品之所以没有进贡到王府,实在是这两贼所为。”世宗说:“高丽世代担任上将,专制海外,九夷黠虏,确实需要征讨。瓶子空了,是谁的过错呢?以前方贡的过失,责任在连率。你应该向你的君主传达我的旨意,务必尽威怀之略,剪除害群之马,安抚东裔,让二邑恢复旧墟,土毛如常进贡。”
神龟年间,云去世,灵太后在东堂举哀,派遣使者策赠车骑大
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
又任命他的世子安为安东将军、领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
正光初年,光州又在海中抓获了萧衍所授的安宁东将军的衣冠、剑佩,以及使者江法盛等人,将他们送到京师。
安去世后,他的儿子延继位。
出帝初年,下诏加封延为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领护车夷校尉、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并赐予衣冠、服物、车旗等装饰。
天平年间,下诏加封延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其余职位保持不变。
延去世后,他的儿子成继位。
直到武定末年,高句丽的贡使每年都会来朝。
百济国,其祖先出自夫余。
百济国位于高句丽以北一千多里,地处小海的南面。
百济的百姓是土著居民,土地多低洼潮湿,大多居住在山中。
百济有五谷,其衣服和饮食与高句丽相同。
延兴二年,百济王余庆首次派遣使者上表说:“臣的国建立在东方极远之地,豺狼阻隔道路,虽然世代承受灵化,却无法奉行藩属之礼,瞻望云阙,心中无限向往。
凉风微应,伏惟皇帝陛下协和天休,臣不胜仰慕之情,谨派遣私署冠军将军、驸马都尉弗斯侯,长史余礼,龙骧将军、带方太守、司马张茂等人,乘船渡过波涛险阻,寻找玄津之路,托命于自然之运,献上万分之一的诚意。
希望神灵垂感,皇灵洪复,能够通达天庭,宣暢臣的志向,即使旦闻夕没,也永无遗憾。”
又说:“臣与高句丽同出夫余,先世之时,曾笃信旧约。
高句丽的祖先钊轻率地废弃了邻邦的友好关系,亲自率领士兵,侵犯臣的国境。
臣的祖先须整旅电迈,应机驰击,短暂交锋后,斩下了钊的首级。
自那以后,高句丽再也不敢南顾。
自从冯氏灭亡后,余烬奔窜,丑类渐盛,臣的国境屡遭侵犯,构怨连祸,三十余载,财殚力竭,国力日渐衰弱。
若天慈曲矜,远及无外,速遣一将,来救臣国,臣当奉送鄙女,执扫后宫,并派遣子弟,牧圉外厩。
尺壤匹夫不敢自有。”
又说:“如今琏有罪,国自鱼肉,大臣强族,杀戮无已,罪盈恶积,民庶崩离。
这是灭亡的时期,也是假手于人的时机。
且冯族的士马,有鸟畜之恋;乐浪诸郡,怀首丘之心。
天威一举,有征无战。
臣虽不敏,志效毕力,当率所统,承风响应。
且高丽不义,逆诈非一,外慕隗嚣藩卑之辞,内怀凶祸豕突之行。
或南通刘氏,或北约蠕蠕,共相唇齿,谋陵王略。
昔唐尧至圣,致罚丹水;孟常称仁,不舍涂詈。
涓流之水,宜早壅塞,今若不取,将贻后悔。
去庚辰年后,臣在西界小石山北的海中见到十余具尸体,并得到衣器鞍勒,发现并非高丽之物,后来听说乃是王人来降臣国。
长蛇隔路,以沉于海,虽未委当,深怀愤恚。
昔宋戮申舟,楚庄徒跣;鹞撮放鸠,信陵不食。
克敌建名,美隆无已。
夫以区区偏鄙,犹慕万代之信,况陛下合气天地,势倾山海,岂令小竖,跨塞天逵。
今上所得鞍一,以为实验。”
显祖因其地处僻远,冒险朝献,礼遇优厚,派遣使者邵安与其使者一同返回。
下诏说:“得表闻之,无恙甚善。
卿在东隅,处五服之外,不远山海,归诚魏阙,欣嘉至意,用戢于怀。
朕承万世之业,君临四海,统御群生。
今宇内清一,八表归义,襁负而至者不可称数,风俗之和,士马之盛,皆余礼等亲所闻见。
卿与高丽不穆,屡致陵犯,苟能顺义,守之以仁,亦何忧于寇仇也。
前所遣使,浮海以抚荒外之国,从来积年,往而不返,存亡达否,未能审悉。
卿所送鞍,比校旧乘,非中国之物。
不可以疑似之事,以生必然之过。
经略权要,已具别旨。”
又下诏说:“知高丽阻疆,侵轶卿土,修先君之旧怨,弃息民之大德,兵交累载,难结荒边。
使兼申胥之诚,国有楚越之急,乃应展义扶微,乘机电举。
但以高丽称藩先朝,供职日久,于彼虽有自昔之衅,于国未有犯令之愆。
卿使命始通,便求致伐,寻讨事会,理亦未周。
故往年遣礼等至平壤,欲验其由状。
然高丽奏请频烦,辞理俱诣,行人不能抑其请,司法无以成其责,故听其所启,诏礼等还。
若今复违旨,则过咎益露,后虽自陈,无所逃罪,然后兴师讨之,于义为得。
九夷之国,民居海外,道暢则奉藩,惠戢则保境,故羁縻著于前典,楛贡旷于岁时。
卿备陈强弱之形,具列往代之迹,欲殊事异,拟贶乖衷,洪规大略,其致犹在。
今中夏平一,宇内无虞,每欲陵威东极,悬旌域表,拯荒黎于偏方,舒皇风于远服。
良由高丽即叙,未及卜征。
今若不从诏旨,则卿之来谋,载协朕意元戎启行,将不云远。
便可豫率同兴,具以待事,时遣报使,速究彼情。
师举之日,卿为乡导之首,大捷之后,又受元功之赏,不亦善乎。
所献锦布海物虽不悉达,明卿至心。
今赐杂物如别。”
又下诏让琏护送安等人。
安等人到达高句丽后,琏称昔与余庆有仇,不让他们东过,安等人于是都返回了。
于是下诏严厉责备琏。
五年,派遣安等人从东莱浮海,赐予余庆玺书,褒奖其诚节。
安等人到达海滨,遇到风浪飘荡。
最终未能到达而返回。
勿吉国,位于高句丽以北,是旧肃慎国。
其邑落各自有长,不相统属。
勿吉人劲悍,是东夷中最强的。
其言语独特。
常轻视豆莫娄等国,诸国也对其感到忧虑。
勿吉国距离洛阳五千里。
自和龙以北二百余里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如洛环水,水宽一里多,又北行十五日至太鲁水,又东北行十八日到其国。
国中有大水,宽三里多,名为速末水。
其地低洼潮湿,筑城穴居,房屋似形冢,开口于上,以梯出入。
其国无牛,有车马,耕种时用偶耕,车则步推。
有粟及麦穄,菜则有葵。
水气咸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
多猪无羊。
嚼米酿酒,饮能至醉。
妇人穿布裙,男子穿猪犬皮裘。
初婚之夕,男子到女家执女乳而罢,便以为定,成为夫妇。
俗以
人们用溺洗手洗脸,头上插着虎豹的尾巴。他们擅长射猎,弓长三尺,箭长一尺二寸,箭头用石头制成。
如果他们的父母在春夏季节去世,就立即埋葬,并在坟墓上建造房屋,以防雨水浸湿;如果在秋冬季节去世,就用尸体来捕捉貂,貂吃尸体上的肉,因此能捕获很多貂。
他们常在七八月制造毒药涂在箭头上,射中禽兽后,禽兽立即死亡,煮药时产生的毒气也能杀人。
国家的南面有座徒太山,魏国人称之为“大皇”,山上有虎豹熊狼,但它们不伤害人,人们不能在山上排泄污物,经过山的人都要用容器盛装污物。
在延兴年间,他们派遣使者乙力支前来朝贡。太和初年,又进贡了五百匹马。
乙力支说:他们从本国出发,乘船逆难河而上,到达太氵河,将船沉入水中,然后从陆路南行,渡过洛孤水,从契丹的西界到达和龙。
他们自称曾攻破高句丽的十个部落,并与百济密谋从水路合力攻取高句丽,派遣乙力支出使大国,请示是否可行。
朝廷下诏说,三国都是藩属,应该和睦相处,不要互相侵扰。乙力支于是返回,沿着来时的路,找到沉船,乘船回到本国。
九年后,他们又派遣使者侯尼支前来朝贡。第二年再次进贡。
他们的邻国有大莫卢国、复钟国、莫多回国、库娄国、素和国、具弗伏国、匹黎尔国、拔大何国、郁羽陵国、库伏真国、鲁娄国、羽真侯国,这些国家前后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太和十二年,勿吉国再次派遣使者进贡楛矢等方物到京师。十七年,又派遣使者婆非等五百余人前来朝贡。
景明四年,再次派遣使者候力归等人前来朝贡。从此直到正光年间,贡使不断。
后来,中国局势动荡,贡使有时不来。兴和二年六月,派遣使者石久云等人进贡方物,直到武定年间不断。
失韦国位于勿吉国以北千里,距离洛阳六千里。从和龙向北走一千多里,进入契丹国,再向北走十天到达啜水,再向北走三天有盖水,再向北走三天有犊了山,这座山高大,周围三百多里,再向北走三天有大水名叫屈利,再向北走三天到达刃水,再向北走五天到达该国。
有大水从北方流来,宽四里多,名叫穄水。国土低洼潮湿,语言与库莫奚、契丹、豆莫娄国相同。他们种植粟麦和穄,只吃猪肉和鱼,养牛马,但没有羊。
夏天住在城里,冬天随水草迁徙。他们也出产很多貂皮。男子头发散乱,使用角弓,箭特别长。女子头发束起,梳成叉手髻。
该国很少有盗窃行为,盗窃者要赔偿三倍,杀人者要赔偿三百匹马。男女都穿白鹿皮做的上衣和裤子。他们用曲酿酒。
他们喜爱赤珠,妇女用来装饰,挂在脖子上,越多越贵重,女子如果没有赤珠,甚至不能出嫁。
父母去世后,男女聚集哭泣三年,尸体则放在树林中的树上。
武定二年四月,他们首次派遣使者张焉豆伐等人进贡方物,直到武定末年,贡使不断。
豆莫娄国位于勿吉国以北千里,距离洛阳六千里,是旧时的北扶余。在失韦国的东面,东面直到大海,方圆二千里。
他们是土著居民,有宫室和仓库。多山陵和广阔的沼泽,在东夷地区最为平坦。土地适合种植五谷,但不生长五果。
他们身材高大,性格强勇,谨慎厚道,不进行抢劫。他们的君长都以六畜命名官职,村落有豪帅。饮食也用俎豆。
他们有麻布,衣服样式类似高丽,但幅面较大,国中的大人物用金银装饰。刑罚严厉,杀人者处死,家人被没收为奴婢。
风俗淫乱,尤其厌恶妒妇,妒妇被杀后,尸体放在国南的山上直到腐烂。女家想要回尸体,必须用牛马交换。有人说这里原本是秽貊之地。
地豆于国位于失韦国以西一千多里。多牛羊,出产名马,用皮做衣服,不种植五谷,只吃肉和奶酪。
延兴二年八月,他们派遣使者前来朝贡,直到太和六年,贡使不断。
十四年,他们频繁侵犯边境,高祖下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退他们。
从此以后,他们时常来京师朝贡,直到武定末年,贡使不断。
库莫奚国的祖先,是东部宇文部的一部分。最初被慕容元真击败,遗落的人逃到松漠之间。
他们的民众不洁净,但擅长射猎,喜欢抢劫。
登国三年,太祖亲自出征,到达弱洛水南,大败他们,俘虏了四个部落,缴获马牛羊猪十余万。
皇帝说:“这些狄族不懂德义,互相侵盗,侵犯了王法,所以我去征讨他们。而且鼠窃狗盗,不足为患。现在中州大乱,我先平定他们,然后展示威德,就没有不服从的了。”
随后皇帝南返云中,安抚燕赵。十多年间,各族与库莫奚都繁荣起来。
等到开拓辽海,在和龙设置戍守,各夷族震惊恐惧,纷纷进贡方物。
高宗、显祖时期,库莫奚每年进贡名马和文皮。
高祖初年,他们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太和四年,他们擅自进入塞内,借口是害怕地豆于国的抢劫,朝廷下诏严厉责备他们。
二十二年,他们入侵安州,营州、燕州、幽州的三州兵数千人击退了他们。
后来他们再次归附,经常请求进入塞内与民众交易。
世宗下诏说:“库莫奚在太和二十一年以前,与安州、营州的边民混居,交易往来,没有猜疑。到二十二年叛逆以来,就远远逃窜。现在虽然归附,但仍在塞外,经常请求进入塞内与民众交易。如果拒绝他们,会违背他们的归顺之心。如果允许他们,又可能有万一的警情。不能像以前那样任由他们交易,应该限制,交易的日子,州派遣上佐监督。”
从此以后,他们每年都来朝贡,直到武定末年不断。
契丹国位于库莫奚以东,虽然种族不同,但同属一类,都逃到松漠之间。
登国年间,国军大败他们,于是他们逃散,与库莫奚分开。
经过几十年,他们逐渐繁衍,有了部落,在和龙以北数百里,经常进行抢劫。
真君以来,他们请求朝贡,每年进贡名马。
显祖时期,派遣莫弗纥何辰前来进贡,得以在各国之后享受宴飨。
他们回去后互相传颂,说国家的美好,心中都羡慕,于是东北的各狄族听说后,没有不想归顺的。
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洁部、黎部、吐六于部等,各自进贡名马和文皮到天府,请求成为常例。
他们都在和龙、密云之间进行交易,贡献不断。
太和三年,高句丽暗中与蠕蠕合谋,想要夺取地豆于国并瓜分。
契丹害怕他们侵犯,其莫弗贺勿于率领部落车三千乘、众万余口,驱赶牲畜,请求内附,停留在白狼水东。
从此每年都来朝贡。
后来他们报告饥荒,高祖怜悯他们,允许他们进入关内购买粮食。
到世宗、肃宗时期,他们经常派遣使者进贡方物。
熙平年间,契丹使者祖真等三十人返回,灵太后因为他们的风俗在嫁娶时以青氈为上服,每人赏赐两匹青氈,以表彰他们的诚心,其余按旧例。
朝贡直到齐受禅时不断。
乌洛候国位于地豆于国以北,距离代都四千五百多里。国土低洼潮湿。
这里多雾且寒冷,百姓冬天挖地建造房屋,夏天则随高地放牧。
这里有很多猪,也有谷物和麦子。
没有大的君主,部落首领都是世袭的。
他们的风俗是绑发辫,穿皮衣,用珠子做装饰。
百姓崇尚勇敢,不做奸诈偷窃之事,因此即使财物随意放置野外也不会被盗。
他们喜欢打猎射箭。
他们的乐器有箜篌,用木槽和皮革做面,装有九根弦。
这个国家的西北有一条完水,向东北流与难水汇合,这里的小河流都注入难水,向东流入大海。
再向西北走二十天有一条于已尼大水,就是所谓的北海。
世祖真君四年来朝,说他们国家的西北有国家先帝的旧居,石室南北长九十步,东西宽四十步,高七十尺,石室中有神灵,百姓多来祈求。
世祖派中书侍郎李敞去告祭,并在石室的墙壁上刻下祝文后返回。
史臣说:夷狄对于中国,只是羁縻而已。
高丽每年都来进贡,是东藩之首,荣哀之礼,来自天朝,也算是优待了。
其他小国,也都知道进贡,难道不是牛马内向,东风入律的表现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八十八-注解
高句丽:古代朝鲜半岛的一个强大王国,曾与中原王朝多次发生冲突。
朱蒙:高句丽的创始人,传说中他是河伯的外孙,因其非凡的出生和才能而成为高句丽的始祖。
夫余:夫余是古代东北亚的一个民族和国家,位于今天的中国东北和朝鲜半岛北部。
河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水神,掌管河流和湖泊,朱蒙的母亲据说是河伯的女儿。
纥升骨城:高句丽的早期都城,朱蒙在此建立了高句丽国。
位宫:高句丽的一位国王,因其出生时即能视物而得名,象征其非凡的能力和命运。
慕容氏:中国北方的一个强大民族,曾与高句丽发生多次冲突。
冯文通:北魏时期的一位将领,曾投奔高句丽,后被高句丽王琏所杀。
文明太后:北魏时期的一位重要女性政治人物,对高句丽的外交政策有重要影响。
高祖:指北魏的孝文帝,他在位期间对高句丽采取了较为宽容的政策。
高句丽王:高句丽是古代东北亚的一个强大王国,位于今天的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地区。高句丽王是该国的君主,拥有广泛的权力和影响力。
安东将军:安东将军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军事职位,主要负责东部地区的军事防御和指挥。
领护东夷校尉:领护东夷校尉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官职,主要负责管理和保护东部边疆的少数民族地区。
辽东郡开国公:辽东郡开国公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封爵,授予在辽东地区有重大贡献或地位显赫的人物。
百济国:百济国是古代朝鲜半岛上的一个国家,与高句丽和新罗并称为朝鲜三国。
勿吉国:勿吉国是古代东北亚的一个民族和国家,位于今天的中国东北地区,是肃慎的后裔。
肃慎国:肃慎国是古代东北亚的一个民族和国家,位于今天的中国东北地区,是勿吉国的前身。
勿吉:古代东北地区的一个民族,主要分布在今天的吉林省一带,以狩猎和渔猎为生。
徒太山:勿吉国南的一座山,被认为是神圣之地,禁止人类污染。
乙力支:勿吉国的使者,曾多次前往中原朝贡。
太和:北魏孝文帝的年号,时间为公元477年至499年。
失韦国:位于勿吉国以北的一个古代国家,以狩猎和游牧为生。
豆莫娄国:位于勿吉国以北的古代国家,曾是北扶余的一部分,以农业为主。
地豆于国:位于失韦国以西的古代国家,以畜牧业为主,无农业。
库莫奚国:古代东北地区的一个游牧民族,曾与北魏多次发生冲突。
契丹国:古代东北地区的一个强大游牧民族,后来建立了辽朝。
乌洛候国:位于地豆于国以北的古代国家,地理环境较为湿润。
莫弗:古代北方民族对部落首领的称呼,意为‘大人’或‘首领’。
绳发:指将头发编成辫子,是古代某些民族的发式。
箜篌:一种古代弦乐器,形似竖琴,有九根弦。
完水:古代河流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位于今中国东北或俄罗斯远东地区。
难水:古代河流名,可能指今黑龙江或其支流。
于已尼大水:古代对贝加尔湖的称呼,意为‘北海’。
世祖真君四年:指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年号,真君四年即公元443年。
石室:指古代用于祭祀或纪念的石制建筑,此处可能指祭祀祖先的场所。
羁縻:古代中国对周边少数民族的统治政策,意为通过册封、赏赐等手段使其归附。
高丽:古代朝鲜半岛的国家,与中国有频繁的朝贡关系。
款贡:指周边民族向中国朝廷进贡,表示归顺和臣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八十八-评注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高句丽的起源、发展及其与周边国家的关系,特别是与夫余、慕容氏和北魏的互动。文本通过朱蒙的神话故事,展现了高句丽王国的神圣起源和其领导者的非凡能力。朱蒙的出生和成长故事充满了神话色彩,反映了古代社会对英雄人物的崇拜和对天命的理解。
文本还详细描述了高句丽的社会结构、文化习俗和宗教信仰。高句丽人好歌舞,夜则男女群聚而戏,显示了其社会的开放性和文化的独特性。同时,高句丽的官制、服饰和祭祀活动也体现了其文化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从历史角度看,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高句丽的历史事件,还反映了古代东北亚地区的政治格局和民族关系。高句丽与夫余、慕容氏和北魏的冲突与合作,揭示了这一地区复杂的国际关系和权力斗争。
此外,文本中的外交事件,如高句丽与北魏的交往,展示了古代国家间的外交礼仪和策略。高句丽王琏在处理与北魏的关系时,既显示了对强权的尊重,也体现了其维护国家利益的智慧。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是高句丽历史的重要记录,也是研究古代东北亚历史、文化和国际关系的重要资料。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社会的政治、文化和宗教生活,以及不同民族和国家间的互动和影响。
这段文字详细记载了古代东北亚地区高句丽、百济和勿吉等国的历史事件和政治关系。高句丽作为一个强大的王国,其君主被封为安东将军、领护东夷校尉和辽东郡开国公,显示了其在当时的政治和军事地位。百济国则通过派遣使者向中国朝廷上表,表达了其对中央政权的忠诚和依赖,同时也反映了其与高句丽之间的复杂关系。勿吉国则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民族特性,展现了东北亚地区多元文化的特点。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古代东北亚各国的政治动态,还反映了当时各民族之间的交流和冲突。例如,百济国与高句丽之间的恩怨情仇,以及勿吉国的独特风俗习惯,都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古代东北亚社会结构和文化特色的重要线索。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采用了典型的史书记载方式,语言简洁明了,叙述条理清晰。通过对各国使者的描述和对话的引用,增强了文本的真实感和生动性。同时,通过对各国地理、风俗和政治制度的描述,展现了古代东北亚地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我们研究古代东北亚地区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通过对高句丽、百济和勿吉等国的记载,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这一地区在古代中国历史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其与中原王朝之间的互动关系。此外,这段文字还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古代东北亚民族关系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参考。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古代东北地区多个民族和国家的风俗、地理、历史以及与中原王朝的关系。首先,勿吉国的描述展现了其独特的狩猎文化和丧葬习俗。勿吉人以狩猎为生,使用石制箭镞,春夏季节父母去世后,会立坟并建屋保护,秋冬则利用尸体捕貂,反映了他们对自然资源的充分利用和对祖先的尊重。
文中还提到勿吉国与中原王朝的朝贡关系,乙力支作为使者多次前往中原,表明勿吉国与中原王朝的外交联系频繁。这种朝贡关系不仅是政治上的依附,也是文化交流和经济往来的重要途径。
失韦国、豆莫娄国、地豆于国等国家的描述则展现了东北地区多样的民族文化和地理环境。失韦国以狩猎为主,豆莫娄国则以农业为主,地豆于国则以畜牧业为主,这些不同的生产方式反映了东北地区自然环境的多样性和各民族适应环境的能力。
库莫奚国和契丹国的描述则揭示了这些游牧民族的强大军事力量和与中原王朝的复杂关系。库莫奚国曾多次与北魏发生冲突,契丹国则在北魏时期逐渐强大,最终建立了辽朝。这些民族的崛起和与中原王朝的互动,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
最后,乌洛候国的描述则展现了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文化习俗。乌洛候国位于地豆于国以北,地理环境较为湿润,反映了东北地区自然环境的多样性。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古代东北地区各民族的风俗习惯和地理环境,还揭示了他们与中原王朝的复杂关系,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通过对这些民族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东北地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这些民族在中国历史中的重要地位。
这段文字描述了中国古代北方一个民族的生活习俗、地理环境及其与中原王朝的关系。首先,文中提到该民族生活在多雾寒冷的地区,冬季挖地穴居住,夏季则在草原上放牧。这种生活方式反映了北方游牧民族适应自然环境的特点,同时也体现了他们与中原农耕文明的差异。
文中提到该民族‘绳发,皮服,以珠为饰’,这表明他们的服饰文化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绳发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典型发式,皮服则适应了寒冷的气候,而珠饰则显示了他们对美的追求和一定的工艺水平。此外,文中提到他们‘尚勇,不为奸窃’,说明该民族崇尚勇敢和正直,社会风气较为淳朴。
在音乐方面,文中提到该民族使用‘箜篌’作为乐器,这是一种具有九根弦的古代乐器,形似竖琴。箜篌的使用不仅反映了该民族的文化艺术水平,也表明他们与中原文化有一定的交流与融合。
地理方面,文中提到‘完水’和‘难水’两条河流,以及‘于已尼大水’(贝加尔湖)。这些地理名称反映了该民族所处的地理环境,同时也表明他们与周边地区有着密切的联系。特别是‘于已尼大水’(贝加尔湖)的提及,显示了该民族的活动范围可能远至今天的俄罗斯远东地区。
文中还提到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派遣中书侍郎李敞前往该民族的‘石室’进行祭祀,并将祝文刻在石壁上。这一事件不仅反映了北魏朝廷对该民族的重视,也表明该民族在政治上与中原王朝有一定的联系。石室的描述(南北九十步,东西四十步,高七十尺)显示了其规模宏大,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宗教或祭祀场所。
最后,史臣的评论‘夷狄之于中国,羁縻而已’反映了古代中原王朝对周边少数民族的统治政策。通过册封、赏赐等手段,中原王朝试图使周边民族归附,维持边疆的稳定。高丽作为‘东籓之冠’,与中原王朝保持着频繁的朝贡关系,显示了其在东亚地区的重要地位。而其他民族‘咸知款贡’,则表明中原王朝的影响力广泛,周边民族纷纷归顺。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描绘了一个北方民族的生活习俗和地理环境,还反映了古代中原王朝与周边民族的复杂关系。通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窥见古代中国边疆地区的多元文化和政治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