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魏收(505年—572年),北齐史学家。他主持编撰了《魏书》。
年代:北齐(6世纪)。
内容简要:共114卷,记载了北魏的历史。书中详细记录了北魏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是研究北朝历史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五十-原文
李彪 高道悦
李彪,字道固,顿丘卫国人,高祖赐名焉。家世寒微。少孤贫,有大志,笃学 不倦。初受业于长乐监伯阳,伯阳称美之。晚与渔阳高悦、北平阳尼等将隐于名山, 不果而罢。悦兄闾,博学高才,家富典籍,彪遂于悦家手抄口诵,不暇寝食。既而 还乡里。平原王叡年将弱冠,雅有志业,娶东徐州刺史博陵崔鉴女,路由冀相,闻 彪名而诣之,修师友之礼,称之于郡,遂举孝廉。至京师,馆而受业焉。高闾称之 于朝贵,李冲礼之甚厚,彪深宗附。
高祖初,为中书教学博士,后假员外散骑常侍、建威将军、卫国子,使于萧赜。 迁秘书丞,参著作事。自成帝以来至于太和,崔浩、高允著述《国书》,编年序录, 为《春秋》之体,遗落时事,三无一存。彪与秘书令高祐始奏从迁固之体,创为纪 传表志之目焉。
彪又表曰:
臣闻昔之哲王,莫不衅衅孜孜,思纳谠言,以康黎庶。是以访童问师,不避渊 泽;询谋谘善,不弃刍荛。用能光茂实于竹素,播徽声于金石。臣属生有道,遇无 讳之朝,敢修往式,窃揆时宜,谨冒死上封事七条。狂瞽之言,伏待刑戮。
其一曰:自太和建号,逾于一纪,典刑德政,可得而言也。立圜丘以昭孝,则 百神不乏飨矣;举贤才以酬谘,则多士盈朝矣;开至诚以轨物,则朝无佞人矣;敦 六顺以教人,则四门无凶人矣;制冠服以明秩,则典式复彰矣;作雅乐以协人伦, 则人神交庆矣;深慎罚以明刑,则庶狱得衷矣;薄服味以示约,则俭德光昭矣;单 宫女以配鳏,则人无怨旷矣;倾府藏以赈锡,则大赉周渥矣;省赋役以育人,则编 户巷歌矣;宣德泽以怀远迩,则华荒抃舞矣;垂至德以暢幽显,则祯瑞效质矣。生 生得所,事事惟新,巍巍乎犹造物之曲成也。然臣愚以为行俭之道,犹自囗何者? 今四人豪富之家,习华既深,敦朴情浅,夫识俭素之易长,而行奢靡之难久。壮制 第宅,美饰车马,仆妾衣绫绮,土木被文绣,僭度违衷者众矣。古先哲王之为制也, 自天子以至公卿,下及抱关击柝,其宫室车服各有差品,小不得逾大,贱不得逾贵。 夫然,故上下序而人志定。今时浮华相竞,情无常守,大为消功之物,巨制费力之 事,岂不谬哉!消功者,锦绣雕文是也;费力者,广宅高宇、壮制丽饰是也。其妨 男业、害女工者,焉可胜言哉!汉文时,贾谊上疏云“今之王政可为常太息者六”, 此即是其一也。夫上之所好,下必从之。故越王好勇而士多轻死,楚灵好瘠而国有 饥人。今二圣躬行俭素,诏令殷勤,而百姓之奢犹未革者,岂楚越之人易变如彼, 大魏之士难化如此?盖朝制弗宣,人未见德,使之然耳。臣愚以为第宅车服,自百 官以至于庶人,宜为其等制,使贵不逼贱,卑不僭高,不可以称其侈意,用违经典。 今或者以为习俗日久,不可卒革,臣谨言古人革之之渐。昔子产为政一年,百姓歌 之曰:“我有田畴,子产伍之;我有衣冠,子产贮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 三年,乃改歌曰:“我有田畴,子产殖之;我有子弟,子产诲之;子产若死,其谁 继之?”然则郑人之智,岂前昏而后明哉?且从政者须渐,受化者难顿故也。今若 为制以差品之,始末之情,魏士与郑人同矣。既同郑人,是为卒有善歌,岂可惮其 初怨而不为终善哉?夫尚俭者开福之源,好奢者起贫之兆。然则俭约易以教行,华 靡难以财满,是以圣人留意焉,贤人希准焉。故夏禹卑宫室而恶衣服,殷汤寝黄屋 而乘辂舆。此示俭于后王,后王所宜观其意而取折衷也。孔子为鲁司寇,乘柴车而 驾驽马;晏婴为齐正卿,冠濯冠而衣故裘。此示俭于后臣,后臣所宜识其情而消息 之也。前志云:“作法于凉,其弊犹贪。”此言虽略,有达治道。臣之瞽言,倘或 可采,比及三年,可以有成。有成则人务本,人务本则奢费除,奢费除则谷帛丰, 谷帛丰则人逸乐,人逸乐则皇基固矣。
其二曰:《易》称:“主器者,莫若长子。”《传》曰:“太子奉冢嫡之粢盛。” 然则祭亡主则宗庙无所飨,冢嫡废则神器无所传。圣贤知其如此,故垂诰以为长世 之法。昔姬王得斯道也,故恢崇儒术以训世嫡,世嫡于是乎习成懿德,用大协于黎 蒸,是以世统生人,载祀八百。逮嬴氏之君于秦也,殆弃德政,坑焚儒典,弗以义 方教厥冢子,于是习成凶德,肆虐以临黔首,是以飨年不永,二世而亡。亡之与兴, 其道在于师傅;师傅之损益,可得而言。益者,周公傅成王,教以孝仁礼义,逐去 邪人,不使见恶人,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为卫翼。卫翼良,成王正, 周道之所以长久也。损者,赵高傅胡亥,教以刑戮斩劓及夷人族,逐去正人,不得 见善士,谄佞谗贼者为其左右。左右邪,胡亥僻,秦祚之所以短促也。夫皇天,辅 德者也,岂私周而疏秦哉?由所行之道殊,故祸福之途异耳。昔光武议为太子置傅, 以问其群臣,群臣望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新阳侯阴就可。博士张佚正色曰: “今立太子,为阴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阴氏,则阴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 之贤才。”光武称善,曰:“置傅以正太子也。今博士不难正朕,况太子乎?”即 拜佚为太子太傅,汉明卒为贤主。然则
佚之傅汉明,非乃生之渐也,尚或有称,而 况乃生训之以正道,其为益也固以大矣。
故《礼》曰“太子生,因举以礼,使士负 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于南郊”,明冢嫡之重,见乎天也。
“过阙则下,过庙则趋”, 明孝敬之道也。
然古之太子,“自为赤子,而教固以行矣”,此则远世之镜也。
高宗文成皇帝慨少时师不勤教,尝谓群臣曰:“朕始学之日,年尚幼冲,情未能专, 既临万机,不遑温习。今而思之,岂唯予咎,抑亦师傅之不勤。”
尚书李欣免冠而 谢,此则近日之可鉴也。
伏惟太皇太后,翼赞高宗,训成显祖,使巍巍之功邈乎前 王。
陛下幼蒙鞠诲,圣敬之跻,及储宫诞育,复亲抚诰,日省月课,实劳神虑。
今 诚宜准古,立师傅以训导太子,训导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皇家庆,皇家庆则人幸 甚矣。
其三曰:臣闻国本黎元,人资粒食,是以昔之哲王莫不勤劝稼穑,盈畜仓廪。
故尧汤水旱,人无菜色者,盖由备之有渐,积之有素。
暨于汉家,以人食少,乃设 常平以给之;魏氏以兵粮乏,制屯田以供之用。
能不匮当时,军国取济。
又《记》 云:国无三年之储,谓国非其国。
光武以一亩不实,罪及牧守。
圣人之忧世重谷, 殷勤如彼;明君之恤人劝农,相切若此。
顷年山东饥,去岁京师俭,内外人庶出入 就丰,既废营产,疲而乃达,又于国体实有虚损。
若先多积谷,安而给之,岂有驱 督老弱,餬口千里之外?以今况古,诚可惧也。
臣以为宜析州郡常调九分之二,京 都度支岁用之余,各立官司,年丰籴积于仓,时俭则加私之二,粜之于人。
如此, 民必力田以买官绢,又务贮财以取官粟;年登则常积,岁凶则直给。
又别立农官, 取州郡户十分之一以为屯人,相水陆之宜,料顷亩之数,以赃赎杂物余财市牛科给, 令其肆力。
一夫之田,岁责六十斛,蠲其正课并征戍杂役。
行此二事,数年之中, 则谷积而人足,虽灾不为害。
臣又闻前代明主,皆务怀远人,礼贤引滞。
故汉高过 赵,求乐毅之胄;晋武廓定,旌吴蜀之彦。
臣谓宜于河表七州人中,擢其门才,引 令赴阙,依中州官比,随能序之。
一可以广圣朝均新旧之义,二可以怀江汉归有道 之情。
其四曰:昔帝舜命咎繇惟刑之恤,周公诰成王勿误于庶狱,斯皆君臣相诫,重 刑之至也。
今二圣哀矜罪辜,小大二情,谳决之日,多从降恕,时不得已,必垂恻 隐,虽前王之勤听肆赦,亦如斯而已。
至若行刑犯时,愚臣窃所未安。
汉制,旧断 狱报重,常尽季冬;至孝章时改尽十月,以育三微。
后岁旱,论者以十月断狱,阴 气微,阳气泄,以故致旱。
事下公卿,尚书陈宠议:冬至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射 干、芸、荔之应,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殷以为春;十三月阳气 已至,蛰虫皆震,夏以为春。
三微成著,以通三统,三统之月,断狱流血,是不稽 天意也。
《月令》:仲冬之月,身欲宁,事欲静。
以起隆怒,不可谓宁;以行大刑, 不可谓静。
章帝善其言,卒以十月断。
今京都及四方断狱报重,常竟季冬,不推三 正以育三微。
宽宥之情,每过于昔;遵时之宪,犹或阙然。
岂所谓助阳发生、垂奉 微之仁也?
诚宜远稽周典,近采汉制,天下断狱,起自初秋,尽于孟冬,不于三统 之春,行斩绞之刑。
如此,则道协幽显,仁垂后昆矣。
其五曰: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之不廉,乃曰簠簋不饰。
此君之所 以礼贵臣,不明言其过也。
臣有大谴,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室而请死,此臣 之所以知罪而不敢逃刑也。
圣朝宾遇大臣,礼同古典。
自太和以降,有负罪当陷大 辟者,多得归第自尽。
遣之日,深垂隐愍,言发凄泪,百官莫不见,四海莫不闻。
诚足以感将死之心,慰戚属之情。
然恩发至衷,未著永制,此愚臣所以敢陈末见。
昔汉文时,人有告丞相周勃谋反者,逮系长安狱,顿辱之与皁隶同。
贾谊乃上书, 极陈君臣之义,不宜如是。
夫贵臣者,天子为其改容而体貌之,吏人为其俯伏而敬 贵之。
其有罪过,废之可也,赐之死可也。
若束缚之,输之司寇搒笞之,小吏詈骂 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
及将刑也,臣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
天子曰:子大夫 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
上不使人抑而刑之也。
孝文深纳其言,是后大臣有罪, 皆自杀不受刑。
至孝武时,稍复入狱,良由孝文行之当时,不为永制故耳。
伏惟圣 德慈惠,岂与汉文比隆哉?
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之时,臣安可陈瞽言于朝,但恐 万世之后,继体之主有若汉武之事焉。
夫道贵长久,所以树之风声也;法尚不亏, 所以贻厥孙谋也,焉得行恩当时,而不著长世之制乎?
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二经之旨,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
及其有罪,罪不相及者,乃君上 之厚恩也。
至若有惧,惧应相连者,固自然之恆理也。
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 无惨惕之容;子弟逃刑,父兄无愧恧之色。
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 犹饰,宁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
昔秦伯以楚人围江,素服而示惧;宋仲子 以失举桓谭,免冠而谢罪。
然则子弟之于父兄,父兄之于子弟,惟其情至,
岂与结 盟相知者同年语其深浅哉?
二圣清简风俗,孝慈是先。
臣愚以为父兄有犯,宜令子 弟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
若职任必要, 不宜许者,慰勉留之。
如此,足以敦厉凡薄,使人知有所耻矣。
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
此圣人缘情制礼,以终孝子 之情者也。
周季陵夷,丧礼稍亡,是以要绖即戎,素冠作刺;逮于虐秦,殆皆泯矣。
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古。
至宣帝时,民当从军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满 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丧制,未有定闻。
至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始得去官 终服。
暨魏武、孙、刘之世,日寻干戈,前世礼制复废而不行。
晋时,鸿胪郑默丧 亲,固请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著令以为常。
圣魏之初,拨乱返正,未遑建终丧 之制。
今四方无虞,百姓安逸,诚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也。
然愚臣所怀,窃 有未尽。
伏见朝臣丁父忧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祀;鸣玉垂緌,同节 庆之宴;伤人子之道,亏天地之经。
愚谓如有遭大父母、父母丧者,皆听终服。
若 无其人有旷庶官者,则优旨慰喻,起令视事,但综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 令无预。
其军戎之警,墨缞从役,虽愆于礼,事所宜行也。
如臣之言少有可采,愿 付有司别为条制。
高祖览而善之,寻皆施行。
彪稍见礼遇,加中垒将军。
及文明太后崩,群臣请高祖公除,高祖不许,与彪 往复,语在《礼志》。
高祖诏曰:“历观古事,求能非一。
或承藉微廕,著德当时; 或见拔幽陋,流名后叶。
故毛遂起贱,奋抗楚之辩,苟有才能,何必拘族也?
彪虽 宿非清第,本阙华资,然识性严聪,学博坟籍,刚辩之才,颇堪时用;兼忧吏若家, 载宣朝美,若不赏庸叙绩,将何以劝奖勤能?
可特迁秘书令,以酬厥款。”
以参议 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马一匹、牛二头。
其年,加员外散骑常侍,使于萧赜。
赜遣其主客郎刘绘接对,并设燕乐。
彪辞 乐。
及坐,彪曰:“齐主既赐燕乐,以劳行人,向辞乐者,卿或未相体。
自丧礼废 替,于兹以久,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极,故有今者丧除之议。
去三月晦,朝臣始 除衰裳,犹以素服从事。
裴、谢在此,固应具此,我今辞乐,想卿无怪。”
绘答言: “辞乐之事,向以不异。
请问魏朝丧礼,竟何所依?”
彪曰:“高宗三年,孝文逾 月。
今圣上追鞠育之深恩,感慈训之厚德,执于殷汉之间,可谓得礼之变。”
绘复 问:“若欲遵古,何为不终三年?”
彪曰:“万机不可久旷,故割至慕,俯从群议。
服变不异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谓亡礼之礼。”
绘言:“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
彪曰:“圣朝自为旷代之制,何关许人。”
绘言:“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万机何虑 于旷?”
彪曰:“我闻载籍: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亲揽其事;三王君臣智等, 故共理机务;五霸臣过于君,故事决于下。
我朝官司皆五帝之臣,主上亲揽,盖远 轨轩唐。”
彪将还,赜亲谓曰:“卿前使还日,赋阮诗云‘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 游’,果如今日。
卿此还也,复有来理否?”
彪答言:“使臣请重赋阮诗曰‘宴衍 清都中,一去永矣哉’。”
赜惘然曰:“清都可尔,一去何事?
观卿此言,似成长 阔,朕当以殊礼相送。”
赜遂亲至琅邪城,登山临水,命群臣赋诗以送别,其见重 如此。
彪前后六度衔命,南人奇其謇谔。
后车驾南征,假彪冠军将军、东道副将,寻假征虏将军。
车驾还京,迁御史中 尉,领著作郎。
彪既为高祖所宠,性又刚直,遂多所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
高祖常呼彪为李生,于是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汲黯。”
汾州胡 叛,诏彪持节绥慰。
事宁还京,除散骑常侍,仍领御史中尉,解著作事。
高祖宴群 臣于流化池,谓仆射李冲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国家得贤之基。”
车驾南伐,彪兼度支尚书,与仆射李冲、任城王等参理留台事。
彪素性刚豪, 与冲等意议乖异,遂形于声色,殊无降下之心。
自谓身为法官,莫能纠劾己者,遂 多专恣。
冲积其前后罪过,乃于尚书省禁止彪,上表曰:“臣闻范国匡人,光化升 治,舆服典章,理无暂失。
故晋文功建九合,犹见抑于请隧;季氏藉政三世,尚受 讥于舆璠。
固知名器之重,不可以妄假。
先王既宪章于古,陛下又经纶于今,用 能车服有叙,礼物无坠。
案臣彪昔于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华,司文东观,绸缪 恩眷,绳直宪台,左加金珰,右珥蝉冕。
□东省。
宜感恩厉节,忠以报德。
而窃名 忝职,身为违傲,矜势高亢,公行僭逸。
坐与禁省,冒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 慑。
肆志傲然,愚聋视听,此而可忍,谁不可怀!
臣辄集尚书以下、令史以上,并 治书侍御史臣郦道元等于尚书都座,以彪所犯罪状告彪,讯其虚实,若或不知,须 讯部下。
彪答臣言:‘事见在目,实如所劾,皆彪所知,何须复召部下。’
臣今请 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治狱。”
冲又表曰:
臣与彪相识以来垂二十载。
彪始南使之时,见其色厉辞辩、才优学博,臣之愚 识,谓是拔萃之一人。
及彪位宦升达,参与言燕,闻彪评章古今,商略
人物;兴言 于侍筵之次,启论于众英之中;赏忠识正,发言恳恻,惟直是语,辞无隐避。
虽复 诸王之尊,近侍之要,至有是非,多面抗折。
酷疾矫诈,毒愆非违,厉色正辞,如 鹰鹯之逐鸟雀,懔懔然实似公清之操。
臣虽下才,辄亦尚其梗概,钦其正直,微识 其褊急之性,而不以为瑕。
及其初登宪台,始居司直,首复驺唱之仪,肇正直绳之 体,当时识者佥以为难。
而彪秉志信行,不避豪势,其所弹劾,应弦而倒。
赫赫之 威,振于下国;肃肃之称,著自京师。
天下改目,贪暴敛手。
臣时见其所行,信谓 言行相符,忠清内发。
然时有私于臣、云其威暴者,臣以直绳之官,人所忌疾,风 谤之际,易生音谣,心不承信。
往年以河阳事,曾与彪在领军府,共太尉、司空及领军诸卿等,集阅廷尉所问 囚徒。
时有人诉枉者,二公及臣少欲听采。
语理未尽,彪便振怒东坐,攘袂挥赫, 口称贼奴,叱吒左右,高声大呼云:“南台中取我木手去,搭奴肋折!”
虽有此言, 终竟不取。
即言:“南台所问,唯恐枉活,终无枉死,但可依此。”
时诸人以所枉 至重,有首实者多,又心难彪,遂各嘿尔。
因缘此事,臣遂心疑有滥,审加情察, 知其威虐,犹未体其采访之由,讯检之状。
商略而言,酷急小罪,肃禁为大。
会而 言之,犹谓益多损少。
故怀寝所疑,不以申彻,实失为臣知无不闻之义。
及去年大驾南行以来,彪兼尚书,日夕共事,始乃知其言与行舛,是己非人, 专恣无忌,尊身忽物,安以身作之过深劾他人,己方事人,好人佞己。
听其言同振 古忠恕之贤,校其行是天下佞暴之贼。
臣与任城卑躬曲己,若顺弟之奉暴兄。
其所 欲者,事虽非理,无不屈从。
依事求实,悉有成验。
如臣列得实,宜殛彪于有北,以除奸矫之乱政;如臣无 证,宜投臣于四裔,以息青蝇之白黑。
高祖在悬瓠,览表叹愕曰:“何意留京如此也!”
有司处彪大辟,高祖恕之, 除名而已。
彪寻归本乡。
高祖自悬瓠北幸鄴,彪拜迎于鄴南。
高祖曰:“朕之期卿, 每以贞松为志,岁寒为心,卿应报国,尽身为用,而近见弹文,殊乖所以。
卿罹此 谗,为朕与卿,为宰事与卿,为卿自取?”
彪对曰:“臣愆由己至,罪自身招,实 非陛下横与臣罪,又非宰事无辜滥臣。
臣罪既如此,宜伏东皋之下,不应远点属车 之尘,但伏承圣躬不豫,臣肝胆涂地,是以敢至,非谢罪而来。”
高祖纳宋弁言, 将复采用,会留台表言彪与御史贾尚往穷庶人恂事,理有诬抑,奏请收彪。
彪自言 事枉,高祖明彪无此,遣左右慰勉之。
听以牛车散载,送之洛阳。
会赦得免。
高祖崩,世宗践祚。
彪自托于王肃,又与邢峦诗书往来,迭相称重,因论求复 旧职,修史官之事,肃等许为左右。
彪乃表曰:
臣闻龙图出而皇道明,龟书见而帝德昶,斯实冥中之书契也。
自瑞官文而卑高 陈,民师建而贱贵序,此乃人间之绳式也。
是以《唐典》篆钦明之册,《虞书》铭 慎徽之篇,《传》著夏氏之《箴》,《诗》录商家之《颂》,斯皆国史明乎得失之 迹也。
逮于周姬,鉴乎二代,文王开之以两经,公旦申之以六联,郁乎其文,典章 大略也。
故观《雅》、《颂》,识文武之丕烈;察歌音,辨周公之至孝。
是以季札 听《风》而知始基,听《颂》而识盛德。
至若尼父之别鲁籍,丘明之辨孔志,可谓 婉而成章,尽而不污者矣。
自余乘、志之比,其亦有趣焉。
暨史、班之录,乃文穷 于秦汉,事尽于哀平,惩劝两书,华实兼载,文质彬彬,富哉言也。
令大汉之风, 美类三代,炎囗崇道冠来事。
降及华、马、陈、于,咸有放焉。
四敷赞弗远,不可 力致,岂虚也哉?
其余率见而书,睹事而作者多矣,寻其本末,可往来焉。
唯我皇魏之奄有中华也,岁越百龄,年几十纪。
太祖以弗违开基,武皇以奉时 拓业;虎啸域中,龙飞宇外;小往大来,品物咸亨。
自兹以降,世济其光。
史官叙 录,未充其盛。
加以东观中圮,册勋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
故谚曰:“一日 不书,百事荒芜。”
至于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后远惟景业,绵绵休烈,若不恢 史阐录,惧上业茂功始有缺矣。
于是召名儒之士,充麟阁之选。
于时忘臣众短,采 臣片志,令臣出纳,授臣丞职,猥属斯事,无所与让。
高祖时诏臣曰:“平尔雅志, 正尔笔端。
书而不法,后世何观?”
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坠,与著作等鸠集遗文, 并取前记,撰为国书。
假有新进时贤制作于此者,恐闺门既异,出入生疑,弦柱既 易,善者或谬。
自十五年以来,臣使国迁,频有南辕之事,故载笔遂寝,简牍弗张。
其于书功录美,不其阙欤?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宝,崇祖宗之业,景功未就,奄焉崩殒,凡百黎萌, 若无天地。
赖遇陛下,体明叡之真,应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烛物,履静恭以安邦; 天清其气,地乐其静,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可谓重明叠圣,元首康哉。
惟先皇之 开创造物,经纶浩旷,加以魏典流制,藻缋垂篇,穷理于有象,尽性于众变,可谓 日月出矣,无幽不烛也。
《记》曰:善流者欲人继其行,善歌者欲人继其声。
故 《传》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
又曰:无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
今之亲王, 可
谓当之矣。然先皇之茂猷圣达,今王之懿美洞鉴,准之前代,其德靡悔也。时哉 时哉,可不光昭哉!
合德二仪者,先皇之陶钧也;齐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虑 周四时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神鬼者,先皇之玄烛也;迁都改邑者,先皇之达也; 变是协和者,先皇之鉴也;思同书轨者,先皇之远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 海外有截者,先皇之威也;礼田岐阳者,先皇之义也;张乐岱郊者,先皇之仁也; 銮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荆者,先皇之礼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肃也; 亲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衮实无阙者,先皇之德也;开物成务者,先皇之贞也; 观乎人文者,先皇之蕴也;革弊创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
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谦尊而光,为而弗有,可谓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诚宜功书于 竹素,声播于金石。
臣窃谓史官之达者,大则与日月齐明,小则与四时并茂。其大者,孔子、左丘 是也;小者,史迁、班固是也。故能声流于无穷,义昭于来裔。是以金石可灭而流 风不泯者,其唯载籍乎?
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斯不唯其性,盖言习之所 得也。窃谓天文之官,太史之职,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故《尚书》称羲和世掌天 地之官,张衡赋曰“学乎旧史氏”,斯盖世传之义也。
若夫良冶之子善知为裘,良 弓之子善知为箕,物岂有定,习贯则知耳。所以言及此者,史职不修,事多沦旷, 天人之际,不可须臾阙载也。是以谈迁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鉴之 轨辙,后镜之蓍龟也。
然前代史官之不终业者有之,皆陵迟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 子去史而成赋,伯喈违阁而就志。近僭晋之世有佐郎王隐,为著作虞预所毁,亡官 在家;昼则樵薪供爨,夜则观文属缀;集成《晋书》,存一代之事,司马绍敕尚书 唯给笔札而已。国之大籍,成于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史官之不遇,时也。
今大魏之史,职则身贵,禄则亲荣,优哉游哉,式谷尔休矣;而典谟弗恢者, 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渔阳傅毗、北平阳尼、河间邢产、广平宋弁、昌黎韩显宗等, 并以文才见举,注述是同,皆登年不永,弗终茂绩。前著作程灵虬同时应举,共掌 此务,今从他职,官非所司。唯崔光一人,虽不移任,然侍官两兼,故载述致阙。
臣闻载籍之兴,由于大业;《雅》、《颂》垂荐,起于德美;虽时有文质,史有备 略,然历世相仍,不改此度也。昔史谈诫其子迁曰:“当世有美而不书,汝之罪也。” 是以久而见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讥。取之深衷,史谈之志贤 亮远矣。
《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臣虽今非所司,然昔忝 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于此。语曰“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 臣诚不知,强欲为之耳。
窃寻先朝赐臣名彪者,远则拟汉史之叔皮,近则准晋史之 绍统。推名求义,欲罢不能,荷恩佩泽,死而后已。今求都下乞一静处,综理国籍, 以终前志,官给事力,以充所须。虽不能光启大录,庶不为饱食终日耳。近则期月 可就,远也三年有成。正本蕴之麟阁,副贰藏之名山。
时司空北海王详、尚书令王肃以其无禄,颇相赈饷。遂在秘书省同王隐故事, 白衣修史。
世宗亲政,崔光表曰:“伏见前御史中尉臣李彪,夙怀美意,创刊魏典。臣昔 为彪所致,与之同业积年,其志力贞强,考述无倦,督劝群僚,注缀略举。虽顷来 契阔,多所废离,近蒙收起,还综厥事。老而弥厉,史才日新,若克复旧职,专功 不殆,必能昭明《春秋》,阐成皇籍。既先帝厚委,宿历高班,纤负微愆,应从涤 洗。愚谓宜申以常伯,正绾著作,停其外役,展其内思,研积岁月,纪册必就。鸿 声巨迹,蔚乎有章,盛轨懋咏,铄焉无泯矣。”世宗不许。
诏彪兼通直散骑常侍,行汾州事,非彪好也,固请不行,有司切遣之。会遘疾 累旬,景明二年秋,卒于洛阳,年五十八。
始彪为中尉,号为严酷。以奸款难得,乃为木手,击其胁腋,气绝而复属者时 有焉。又慰喻汾州叛胡,得其凶渠,皆鞭面杀之。及彪之病也,体上往往疮溃,痛 毒备极。诏赐帛一百五十匹,赠镇远将军、汾州刺史,谥曰刚宪。彪在秘书岁余, 史业竟未及就,然区分书体,皆彪之功。述《春秋》、三《传》,合成十卷。其所 著诗颂赋诔章奏杂笔百余篇,别有集。
彪虽与宋弁结管鲍之交,弁为大中正,与高祖私议,犹以寒地处之,殊不欲微 相优假。彪亦知之,不以为恨。及弁卒,彪痛之无已,为之哀诔,备尽辛酸。郭祚 为吏部,彪为子志求官,祚仍以旧第处之。彪以位经常伯,又兼尚书,谓祚应以贵 游拔之,深用忿怨,形于言色,时论以此讥祚。祚每曰:“尔与义和至交,岂能饶 尔而怨我乎?”任城王澄与彪先亦不穆。及为雍州,彪诣澄为志求其府僚,澄释然 为启,得列曹行参军,时称美之。
志,字鸿道,博学有才干。年十余岁,便能属文。彪甚奇之,谓崔鸿曰:“子 宜与鸿道为‘二鸿’于洛阳。”鸿遂与志交款往来。彪有女,幼而聪令,彪每奇之, 教之书学,读诵经传。尝窃谓所亲曰:“此当兴我家,卿曹容得其力。”
彪亡后, 世宗闻其名,召为婕妤,以礼迎引。
婕妤在宫,常教帝妹书,诵授经史。
志后稍迁 符玺郎中、徐州平东府司马。
以军功累转后军将军、中散大夫、辅国将军、永宁寺 典作副将。
始彪奇志及婕妤,特加器爱,公私坐集,必自称咏,由是为高祖所责。
及彪亡后,婕妤果入掖庭,后宫咸师宗之。
世宗崩,为比丘尼,通习经义,法座讲 说,诸僧叹重之。
志所在著绩。
桓叔兴外叛,南荆荒毁,领军元义举其才任抚导, 擢为南荆州刺史,加征虏将军。
建义初,叛入萧衍。
高道悦,字文欣,辽东新昌人也。
曾祖策,冯跋散骑常侍、新昌侯。
祖育,冯 文通建德令。
值世祖东讨,率其所部五百余家归命军门,世祖授以建忠将军,齐郡、 建德二郡太守,赐爵肥如子。
父立,起武邑太守,遂居渤海蓚县。
道悦少为中书学生、侍御主文中散。
久之,转治书侍御史,加谏议大夫,正色 当官,不惮强御。
车驾南征,征兵秦雍,大期秋季阅集洛阳。
道悦以使者治书御史 薛聪、侍御主文中散元志等,稽违期会,奏举其罪。
又奏兼左仆射、吏部尚书、任 城王澄,位总朝右,任属戎机,兵使会否,曾不检奏;尚书左丞公孙良职维枢辖, 蒙冒莫举;请以见事免良等所居官。
时道悦兄观为外兵郎中,而澄奏道悦有党兄之 负,高祖诏责,然以事经恩宥,遂寝而不论。
诏曰:“道悦资性忠笃,禀操贞亮; 居法树平肃之规,处谏著必犯之节;王公惮其风鲠,朕实嘉其一至,謇谔之诚,何 愧黯鲍也。其以为主爵下大夫,谏议如故。”
车驾将幸鄴,又兼御史中尉,留守洛 京。
时宫极初基,庙库未构,车驾将水路幸鄴,已诏都水回营构之材,以造舟楫。
道悦表谏曰:“臣闻博纳舆言,君上之崇务;规箴匡正,臣下之诚节。是以置鼓设 谤,爰自曩日;虚襟博听,义属今辰。臣既疏鲁,滥蒙荣贯,司兼献弼,职当然否, 佩遇恩华,愿陈闻见。窃以都作营构之材,部别科拟,素有定所。工治已讫,回付 都水,用造舟舻。阙永固居宇之功,作暂时游嬉之用,损耗殊倍,终为弃物。且子 来之诚,本期营起,今乃修缮舟楫,更为非务,公私回惶,佥深怪愕。又欲御泛龙 舟,经由石济。其沿河挽道,久以荒芜,舟楫之人,素不便习。若欲委棹正流,深 薄之危,古今共慎;若欲挽牵取进,授衣之月,裸形水陆,恐乖视人若子之义。且 鄴洛相望,陆路平直,时乘沃若,往来匪难。更乃舍周道之安,即涉川之殆,此乃 愚智等虑,朝野俱惑,进退伏思,不见其可。又从驾群僚,听将妻累,舟楫之间, 更无限隔,士女杂乱,内外不分。当今景御休明,惟新式度,裁礼调风,轨物寰宇, 窃惟斯举,或损洪猷,深失溥天顺则之望。又氐胡犯顺未恭,西道偏戎旗胄;仍袭 南寇,对接迎畿;蛮民疏戾,每造不轨;窥觎间隙,或生虑外。愚谓应妙选懿亲, 抚宁后事,令奸回息觊觎之望,边寇绝窥疆之心。臣禀性愚直,知而无隐,区区丹 志,冒昧以闻。”
诏曰:“省所上事,深具乃心。但卿之立言半非矣,当须陈非以 示谬,称是以彰得,然后明所以而不用有由而为之。不尔,则未相体耳。回材都水, 暂营嬉游,终为弃物;修缮非务,舟楫无鄣,士女杂乱,此则卿之失辞矣。深薄之 危,抚后之重,斯则卿之得言也。”
于是,高祖遂从陆路。
转道悦太子中庶子,正 色立朝,俨然难犯,宫官上下,咸畏惮之。
太和二十年秋,车驾幸中岳,诏太子恂入居金墉,而恂潜谋还代,忿道悦前后 规谏,遂于禁中杀之。
高祖甚加悲惜,赠散骑常侍,带管州刺史,赐帛五百匹,并 遣王人慰其妻子。
又诏使者监护丧事,葬于旧茔,谥曰贞侯。
世宗又追录忠概,拜 长子显族给事中。
显族,亦以忠厚见称,卒于右军将军。
显族弟敬猷,有风度。
员外散骑侍郎、殿中侍御史,进给事中、轻车将军、奉 车都尉。
萧宝夤西征,引为骠骑司马。
及宝夤谋逆,敬猷与行台郎中封伟伯等潜图 义举,谋泄见杀。
赠冠军将军、沧州刺史,听一子出身。
道悦长兄嵩,字昆仑。
魏郡太守。
子良贤,长水校尉。
良贤弟侯,险薄为劫盗,冀郡患之。
嵩弟双,清河太守。
浊货将刑,在市遇赦免。
时北海王详为录尚书,双多纳金 宝,除司空长史。
未几,迁太尉长史,俄出为征虏将军、凉州刺史。
专肆贪暴,以 罪免。
后货高肇,复起为幽州刺史。
又以贪秽被劾,罪未判,遇赦复任。
未几而卒。
子景翻,幽州司马。
双弟观,尚书左外兵郎中、城阳王鸾司马。
南征赭阳,先驱而殁。
赠通直散骑侍郎,谥曰闵。
史臣曰:李彪生自微族,才志确然,业艺夙成,见擢太和之世,輶轩骤指,声 骇江南,秉笔立言,足为良史。
逮于直绳在手,厉气明目,持坚无术,末路蹉跎。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岂彪之谓也?
高道悦匡直之风,见惮于世,丑正贻祸,有可悲 乎!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五十-译文
李彪 高道悦
李彪,字道固,是顿丘卫国人,高祖赐予他这个名字。他的家庭背景贫寒。年少时孤苦贫穷,但怀有大志,勤奋学习,从不懈怠。最初在长乐监伯阳门下学习,伯阳称赞他。后来与渔阳的高悦、北平的阳尼等人计划隐居名山,但未能实现。高悦的兄长高闾,学识渊博,家中藏书丰富,李彪于是在高悦家手抄口诵,废寝忘食。之后回到家乡。平原王叡即将成年,志向远大,娶了东徐州刺史博陵崔鉴的女儿,途经冀相时,听闻李彪的名声,便前去拜访,以师友之礼相待,并在郡中称赞他,最终举荐他为孝廉。李彪到京城后,住在馆舍中继续学习。高闾在朝廷中称赞他,李冲对他礼遇有加,李彪深受他们的器重。
高祖初年,李彪被任命为中书教学博士,后来兼任员外散骑常侍、建威将军、卫国子,出使萧赜。之后升任秘书丞,参与著作事务。自成帝以来至太和年间,崔浩、高允撰写的《国书》,采用编年体例,遗漏了许多时事,三成中无一留存。李彪与秘书令高祐上奏,建议采用司马迁、班固的纪传体例,创立纪、传、表、志的体例。
李彪又上表说:
我听说古代的贤明君主,无不勤勉恳恳,思考如何采纳忠言,以使百姓安康。因此他们不避艰险,向孩童和老师请教;不嫌弃卑微之人,向他们咨询善策。因此,他们的功绩得以记录在史册上,美名流传于金石之间。我生逢有道之世,遇到直言不讳的朝廷,敢效仿古人的做法,私下揣摩时势,冒死上奏七条建议。这些狂妄无知之言,甘愿接受惩罚。
第一条:自太和年号建立以来,已经超过十二年,典章制度和德政,可以一一列举。建立圜丘以彰显孝道,百神得以享祭;举荐贤才以回应咨询,朝廷人才济济;以真诚待人,朝廷中便无奸佞之人;以六顺教导百姓,四门便无凶恶之人;制定冠服以明确等级,典章制度得以恢复;创作雅乐以协调人伦,人与神共同欢庆;慎用刑罚以明示法律,狱讼得以公正;减少服饰和饮食以显示节俭,节俭的美德得以彰显;减少宫女以匹配鳏夫,百姓便无怨旷之苦;倾尽府库以赈济百姓,恩惠遍及四方;减轻赋役以养育百姓,百姓便歌颂朝廷;宣扬德泽以怀柔远近,华夏与边荒之地共同欢庆;弘扬至德以畅通幽显,祥瑞之兆得以显现。万物得以安生,事事焕然一新,仿佛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然而,我认为推行节俭之道,仍有不足之处。如今,豪富之家崇尚奢华,节俭之情淡薄,他们知道节俭容易持久,而奢侈难以长久。他们建造豪华宅第,装饰华丽车马,仆妾穿着绫罗绸缎,土木建筑披上文绣,逾越礼制者众多。古代贤明君主的制度,从天子到公卿,下至守门人,宫室车服各有等级,小者不得逾越大者,贱者不得逾越贵者。因此,上下有序,人心安定。如今浮华之风盛行,人心无常,大肆消耗功力的物品,耗费巨资的工程,岂不荒谬!消耗功力的,是锦绣雕文;耗费巨资的,是广宅高宇、壮丽装饰。这些妨碍男子劳作、损害女子纺织的行为,怎能尽述!汉文帝时,贾谊上疏说“当今王政有六件令人叹息之事”,这便是其中之一。上位者所好,下位者必追随。因此,越王好勇,士人多轻生;楚灵王好瘦,国中多饥民。如今二圣亲自践行节俭,诏令殷勤,而百姓的奢侈之风仍未改变,难道是楚越之人易变如彼,大魏之士难化如此?实因朝廷制度未宣,百姓未见德政,才导致如此。我认为,宅第车服,从百官到庶民,应制定等级制度,使贵者不压迫贱者,卑者不逾越高者,不可放纵奢侈,违背经典。如今有人认为习俗已久,不可骤然改变,我谨言古人改变习俗的渐进之法。昔日子产执政一年,百姓歌唱道:“我有田地,子产管理;我有衣冠,子产收藏;谁杀子产,我必与他同谋。”三年后,百姓改唱道:“我有田地,子产耕种;我有子弟,子产教导;子产若死,谁能继之?”郑人的智慧,岂是前昏后明?且从政者须循序渐进,受教化者难以骤然改变。如今若制定等级制度,魏人与郑人情况相同。既然与郑人相同,最终必有善歌,岂可因初时的怨恨而不为最终的善政?崇尚节俭是开启福源,喜好奢侈是招致贫困的征兆。节俭易于推行,奢华难以满足,因此圣人留意于此,贤人以此为准则。夏禹住简陋宫室,穿粗劣衣服;殷汤睡黄屋,乘辂舆。这是向后王展示节俭,后王应观其意而取折衷。孔子任鲁司寇,乘柴车驾驽马;晏婴任齐正卿,戴濯冠穿旧裘。这是向后臣展示节俭,后臣应识其情而斟酌。前志云:“立法于凉,其弊犹贪。”此言虽简,却通达治道。我的愚见,若可采纳,三年之内,必见成效。成效显现,则百姓务本,百姓务本则奢侈浪费消除,奢侈浪费消除则谷物布帛丰盈,谷物布帛丰盈则百姓安乐,百姓安乐则皇基稳固。
第二条:《易经》说:“主持祭祀的,莫过于长子。”《传》说:“太子奉行宗庙的祭祀。”因此,祭祀无主则宗庙无人享祭,长子被废则神器无人传承。圣贤深知此理,故留下训诫作为长世之法。昔日周王得此道,故弘扬儒术以教导太子,太子因此习得美德,与百姓和谐相处,故周朝统治天下,延续八百年。至秦朝嬴氏,几乎放弃德政,焚书坑儒,不以正道教导长子,太子因此习得凶德,残暴对待百姓,故秦朝享年不永,二世而亡。兴亡之道,在于师傅;师傅的得失,可以言说。得者,周公教导成王,教以孝仁礼义,驱逐邪人,不使成王见恶人,选天下正直、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为辅佐。辅佐良善,成王正直,周朝因此长久。失者,赵高教导胡亥,教以刑戮斩劓及灭族,驱逐正人,不得见善士,谄佞谗贼者为左右。左右邪恶,胡亥偏邪,秦朝因此短促。皇天辅佐有德之人,岂会偏私周朝而疏远秦朝?只因所行之道不同,故祸福之途各异。昔日光武帝议为太子置傅,问群臣意见,群臣皆言太子舅执金吾、新阳侯阴就可。博士张佚正色道:“今立太子,是为阴氏,还是为天下?若为阴氏,则阴侯可;若为天下,则应用天下之贤才。”光武帝称善,说:“置傅以正太子。今博士不难正朕,何况太子?”于是拜张佚为太子太傅,汉明帝终成贤主。
佚之傅汉明,并非生来就如此,尚且有人称赞,更何况是生来就教导以正道,其益处自然更大。
所以《礼记》说:“太子出生时,按照礼仪举行仪式,让士人背负他,官员们整齐肃穆,穿戴整齐,在南郊举行仪式”,这表明嫡长子的重要性,显现在天意中。
“经过宫门时要下车,经过宗庙时要快步走”,这表明孝敬的道理。
然而古代的太子,“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教育,教育已经深入骨髓”,这是远世的镜子。
高宗文成皇帝感慨年少时老师教导不勤,曾对群臣说:“我开始学习时,年纪尚小,心思不专,后来处理万机,没有时间温习。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是我的过错,也是老师教导不勤。”
尚书李欣摘下帽子谢罪,这是近世的镜子。
伏惟太皇太后,辅佐高宗,教导显祖,使巍巍的功业超越前王。
陛下年幼时受到教诲,圣敬之心逐渐提升,等到太子出生,又亲自教导,每日每月检查功课,实在劳心费神。
现在确实应该效法古代,设立师傅来教导太子,教导正确则太子正确,太子正确则皇家兴盛,皇家兴盛则人民幸福。
其三曰:我听说国家的根本在于百姓,人民依赖粮食生存,因此古代的贤王无不勤勉劝农,充实仓库。
所以尧汤时期虽有水旱灾害,人民却没有饥饿之色,这是因为准备充分,积累深厚。
到了汉朝,因为粮食短缺,设立了常平仓来供应;魏朝因为军粮匮乏,制定了屯田制度来供应。
能够不匮乏当时,军国得以维持。
又《礼记》说:国家没有三年的储备,就不能称为国家。
光武帝因为一亩地没有收成,就惩罚牧守。
圣人忧世重谷,如此殷勤;明君恤民劝农,如此关切。
近年来山东饥荒,去年京师粮食短缺,内外百姓外出寻找粮食,既废弃了产业,疲惫不堪,又对国家造成了实际损失。
如果事先多积粮食,安心供应,何必驱赶老弱,让他们千里之外寻找食物?以今比古,实在令人恐惧。
我认为应该从州郡常调中分出九分之二,京都度支岁用的余款,各自设立官员,丰收时收购粮食存入仓库,歉收时则增加私人份额,卖给人民。
这样,人民必定努力耕种以购买官绢,又努力储蓄以获取官粟;丰收时则常积,灾荒时则直接供应。
又另立农官,从州郡户口中抽取十分之一作为屯田人,根据水陆条件,计算田地数量,用赃赎杂物余财购买牛具,让他们全力耕种。
一夫之田,每年征收六十斛,免除正课和征戍杂役。
实行这两件事,数年之中,粮食积累,人民富足,即使有灾害也不为害。
我又听说前代明主,都致力于怀柔远方之人,礼贤引滞。
所以汉高祖经过赵国,寻找乐毅的后代;晋武帝平定天下,表彰吴蜀的贤才。
我认为应该在河表七州人中,选拔有才能的人,引荐到朝廷,按照中州官员的比例,根据能力安排职位。
一可以广布圣朝均新旧之义,二可以怀柔江汉归有道之情。
其四曰:从前帝舜命令咎繇要慎重刑罚,周公告诫成王不要误判庶狱,这都是君臣相互告诫,重视刑罚的极致。
现在二圣哀怜罪人,大小案件,判决之日,多从宽恕,不得已时,必定垂怜,即使前王勤听肆赦,也不过如此。
至于行刑犯时,愚臣私下感到不安。
汉朝制度,旧时判决重罪,通常在季冬结束;到孝章时改为十月结束,以养育三微。
后来年旱,有人认为十月判决,阴气微弱,阳气泄露,因此导致旱灾。
事情交给公卿讨论,尚书陈宠提议:冬至阳气开始萌发,所以十一月有射干、芸、荔的应验,周朝认为是春天;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殷朝认为是春天;十三月阳气已至,蛰虫皆震,夏朝认为是春天。
三微成著,以通三统,三统之月,判决流血,是不符合天意的。
《月令》:仲冬之月,身体要安宁,事情要安静。
以起隆怒,不能说是安宁;以行大刑,不能说是安静。
章帝赞同他的意见,最终在十月判决。
现在京都及四方判决重罪,通常在季冬结束,不推三正以养育三微。
宽宥之情,每过于昔;遵时之宪,犹或阙然。
这难道是所谓助阳发生、垂奉微之仁吗?
确实应该远考周典,近采汉制,天下判决,从初秋开始,到孟冬结束,不在三统之春,行斩绞之刑。
这样,则道协幽显,仁垂后昆矣。
其五曰:古代,大臣因不廉洁而被废黜,不称之为不廉洁,而是说簠簋不饰。
这是君主礼待贵臣,不明言其过错。
大臣有大罪,则戴白冠牦缨,盘水加剑,到宫中请死,这是大臣知罪而不敢逃避刑罚。
圣朝对待大臣,礼仪与古代相同。
自太和以来,有负罪当判死刑者,多得以回家自尽。
遣送之日,深垂隐愍,言发凄泪,百官莫不见,四海莫不闻。
确实足以感动将死之心,慰藉亲属之情。
然而恩发至衷,未著永制,这是愚臣敢陈末见的原因。
从前汉文帝时,有人告丞相周勃谋反,逮捕关押在长安狱中,侮辱他与皂隶相同。
贾谊上书,极力陈述君臣之义,不应如此。
贵臣者,天子为其改容而体貌之,吏人为其俯伏而敬贵之。
其有罪过,废之可也,赐之死可也。
若束缚之,输之司寇搒笞之,小吏詈骂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
及将刑也,臣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
天子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
上不使人抑而刑之也。
孝文深纳其言,是后大臣有罪,皆自杀不受刑。
至孝武时,稍复入狱,良由孝文行之当时,不为永制故耳。
伏惟圣德慈惠,岂与汉文比隆哉?
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之时,臣安可陈瞽言于朝,但恐万世之后,继体之主有若汉武之事焉。
夫道贵长久,所以树之风声也;法尚不亏,所以贻厥孙谋也,焉得行恩当时,而不著长世之制乎?
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二经之旨,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
及其有罪,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
至若有惧,惧应相连者,固自然之恆理也。
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无惨惕之容;子弟逃刑,父兄无愧恧之色。
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犹饰,宁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
昔秦伯以楚人围江,素服而示惧;宋仲子以失举桓谭,免冠而谢罪。
然则子弟之于父兄,父兄之于子弟,惟其情至,
怎么能与结盟相知的人同年谈论其深浅呢?
两位圣君清简风俗,以孝慈为先。
臣愚以为,如果父兄有罪,应让子弟穿素服、袒露上身,到朝廷请罪;如果子弟有罪,应让父兄公开引咎,请求解除职务。
如果职务确实必要,不宜允许的,应慰勉留任。
这样,足以激励那些轻薄之人,使人知道有所羞耻。
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
这是圣人根据人情制定礼仪,以成全孝子的情感。
周朝末年,丧礼逐渐消亡,因此要绖即戎,素冠作刺;到了暴秦时代,几乎都消失了。
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循古制。
到宣帝时,百姓从军屯田的,遇到祖父母、父母去世,未满三月,都不服徭役;朝臣的丧制,未有明确规定。
到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才能去官终服。
到了魏武、孙、刘时代,战事频繁,前世的礼制再次废弃不行。
晋时,鸿胪郑默丧亲,坚决请求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著令以为常。
圣魏之初,拨乱返正,未及建立终丧之制。
现在四方无事,百姓安逸,确实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
然而臣愚所怀,仍有未尽之处。
臣见朝臣丁父忧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祀;鸣玉垂緌,同节庆之宴;伤人子之道,亏天地之经。
臣愚以为,如有遭祖父母、父母丧者,皆应听其终服。
若无其人而官职空缺,则优旨慰喻,起令视事,但综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概不预。
其军戎之警,墨缞从役,虽违于礼,事所宜行。
如臣之言稍有可采,愿付有司别为条制。
高祖览而善之,随即施行。
彪稍见礼遇,加中垒将军。
及文明太后崩,群臣请高祖公除,高祖不许,与彪往复,语在《礼志》。
高祖诏曰:“历观古事,求能非一。
或承藉微廕,著德当时;或见拔幽陋,流名后叶。
故毛遂起贱,奋抗楚之辩,苟有才能,何必拘族也?
彪虽宿非清第,本阙华资,然识性严聪,学博坟籍,刚辩之才,颇堪时用;兼忧吏若家,载宣朝美,若不赏庸叙绩,将何以劝奖勤能?
可特迁秘书令,以酬厥款。”
以参议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马一匹、牛二头。
其年,加员外散骑常侍,使于萧赜。
赜遣其主客郎刘绘接对,并设燕乐。
彪辞乐。
及坐,彪曰:“齐主既赐燕乐,以劳行人,向辞乐者,卿或未相体。
自丧礼废替,于兹以久,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极,故有今者丧除之议。
去三月晦,朝臣始除衰裳,犹以素服从事。
裴、谢在此,固应具此,我今辞乐,想卿无怪。”
绘答言:“辞乐之事,向以不异。
请问魏朝丧礼,竟何所依?”
彪曰:“高宗三年,孝文逾月。
今圣上追鞠育之深恩,感慈训之厚德,执于殷汉之间,可谓得礼之变。”
绘复问:“若欲遵古,何为不终三年?”
彪曰:“万机不可久旷,故割至慕,俯从群议。
服变不异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谓亡礼之礼。”
绘言:“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
彪曰:“圣朝自为旷代之制,何关许人。”
绘言:“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万机何虑于旷?”
彪曰:“我闻载籍: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亲揽其事;三王君臣智等,故共理机务;五霸臣过于君,故事决于下。
我朝官司皆五帝之臣,主上亲揽,盖远轨轩唐。”
彪将还,赜亲谓曰:“卿前使还日,赋阮诗云‘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果如今日。
卿此还也,复有来理否?”
彪答言:“使臣请重赋阮诗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
赜惘然曰:“清都可尔,一去何事?
观卿此言,似成长阔,朕当以殊礼相送。”
赜遂亲至琅邪城,登山临水,命群臣赋诗以送别,其见重如此。
彪前后六度衔命,南人奇其謇谔。
后车驾南征,假彪冠军将军、东道副将,寻假征虏将军。
车驾还京,迁御史中尉,领著作郎。
彪既为高祖所宠,性又刚直,遂多所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
高祖常呼彪为李生,于是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汲黯。”
汾州胡叛,诏彪持节绥慰。
事宁还京,除散骑常侍,仍领御史中尉,解著作事。
高祖宴群臣于流化池,谓仆射李冲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国家得贤之基。”
车驾南伐,彪兼度支尚书,与仆射李冲、任城王等参理留台事。
彪素性刚豪,与冲等意议乖异,遂形于声色,殊无降下之心。
自谓身为法官,莫能纠劾己者,遂多专恣。
冲积其前后罪过,乃于尚书省禁止彪,上表曰:“臣闻范国匡人,光化升治,舆服典章,理无暂失。
故晋文功建九合,犹见抑于请隧;季氏藉政三世,尚受讥于舆璠。
固知名器之重,不可以妄假。
先王既宪章于古,陛下又经纶于今,用能车服有叙,礼物无坠。
案臣彪昔于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华,司文东观,绸缪恩眷,绳直宪台,左加金珰,右珥蝉冕。
□东省。
宜感恩厉节,忠以报德。
而窃名忝职,身为违傲,矜势高亢,公行僭逸。
坐与禁省,冒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慑。
肆志傲然,愚聋视听,此而可忍,谁不可怀!
臣辄集尚书以下、令史以上,并治书侍御史臣郦道元等于尚书都座,以彪所犯罪状告彪,讯其虚实,若或不知,须讯部下。
彪答臣言:‘事见在目,实如所劾,皆彪所知,何须复召部下。’
臣今请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治狱。”
冲又表曰:
臣与彪相识以来垂二十载。
彪始南使之时,见其色厉辞辩、才优学博,臣之愚识,谓是拔萃之一人。
及彪位宦升达,参与言燕,闻彪评章古今,商略
人物;在宴席之间发表言论,在众多英才之中展开讨论;赞赏忠诚,识别正直,言辞恳切,只说真话,毫不隐瞒。
即使是诸王的尊贵,近侍的重要,遇到是非问题,也常常当面反驳。
对于残酷、欺诈、罪恶和违法行为,他严厉斥责,言辞正直,如同鹰鹯追逐鸟雀,威严凛凛,确实有公正清廉的操守。
我虽然才能低下,但也敬仰他的气概,钦佩他的正直,虽然略微察觉他有些偏激,但并不认为这是缺点。
当他初次登上宪台,开始担任司直时,首先恢复了驺唱的仪式,开创了正直执法的体制,当时的有识之士都认为这很难做到。
而彪秉持信念,不避权势,他所弹劾的人,如同箭矢射中目标般倒下。
他的威严震慑了全国,他的名声在京师广为传颂。
天下人对他刮目相看,贪暴之人收敛了手脚。
我当时看到他的行为,确实认为他言行一致,忠诚清廉发自内心。
然而,有时有人私下对我说他威暴,我认为作为执法官员,容易招人忌恨,在流言蜚语中,容易产生谣言,所以我不相信。
往年因为河阳的事情,我曾与彪在领军府,与太尉、司空及领军诸卿等一起审阅廷尉所审讯的囚徒。
当时有人申诉冤屈,太尉、司空和我都想要听取。
话还没说完,彪就愤怒地站起来,挥袖大声呵斥,称对方为贼奴,叱吒左右,高声大呼:“南台中取我木手去,搭奴肋折!”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最终并没有动手。
他接着说:“南台所问的,唯恐冤枉活人,绝不会冤枉死人,只能依此办理。”
当时大家都认为冤屈很重,有很多人自首,又对彪心存不满,于是都默不作声。
因为这件事,我开始怀疑他是否有滥用职权,经过仔细调查,发现他确实威虐,但还不了解他调查的原因和审讯的情况。
总的来说,他严厉对待小罪,严格执法是为了大局。
综合来看,还是认为利大于弊。
所以我暂时放下了疑虑,没有向上级报告,这确实违背了作为臣子知无不言的原则。
直到去年皇帝南巡以来,彪兼任尚书,我们日夜共事,我才发现他言行不一,自以为是,专横无忌,只顾自己,忽视他人,甚至以自己的过错严厉弹劾他人,自己却讨好他人,喜欢别人奉承自己。
听他说话,仿佛是古代忠恕的贤人,看他的行为,却是天下佞暴的贼子。
我与任城王卑躬屈膝,如同顺从的弟弟侍奉暴虐的兄长。
他所要求的事情,即使不合理,我们也无不屈从。
根据事实调查,都有确凿的证据。
如果我列举的事实属实,应该将彪流放到北方,以清除奸诈乱政之人;如果我没有证据,应该将我流放到边疆,以平息青蝇般的谣言。
高祖在悬瓠,看到奏表后惊讶地说:“没想到留在京师的人会这样!”
有关部门判处彪死刑,高祖宽恕了他,只是免去了他的官职。
彪不久回到了家乡。
高祖从悬瓠北巡到鄴,彪在鄴南迎接。
高祖说:“我对你的期望,一直是希望你像贞松一样坚定,像岁寒一样坚韧,你应该报效国家,尽心尽力,但最近看到弹劾你的奏章,实在出乎意料。
你遭受这样的谗言,是因为我与你的关系,还是因为宰辅事务与你的关系,还是你自己招致的?”
彪回答说:“我的过错是自己造成的,罪责也是自己招来的,确实不是陛下强加给我的,也不是宰辅无辜冤枉我。
我的罪责既然如此,应该伏罪于东皋之下,不应该远行到属车的尘埃中,只是因为陛下身体不适,我肝胆涂地,所以敢来,不是来谢罪的。”
高祖采纳了宋弁的建议,准备重新任用彪,恰巧留台奏表说彪与御史贾尚一起调查庶人恂的事情,有诬陷的嫌疑,请求逮捕彪。
彪自己说事情冤枉,高祖明白彪没有此事,派左右安慰勉励他。
让他乘坐牛车散载,送到洛阳。
后来遇到大赦,得以免罪。
高祖去世,世宗即位。
彪依附于王肃,又与邢峦诗书往来,互相称赞,因此请求恢复旧职,修史官的事务,王肃等人答应为他周旋。
彪于是上表说:
我听说龙图出现,皇道就明,龟书出现,帝德就昌盛,这确实是冥冥中的书契。
自从瑞官文而卑高陈,民师建而贱贵序,这就是人间的绳式。
所以《唐典》篆刻钦明的册书,《虞书》铭刻慎徽的篇章,《传》记载夏氏的《箴》,《诗》录商家的《颂》,这些都是国史明辨得失的痕迹。
到了周朝,借鉴了夏商两代,文王开创了两经,公旦申明了六联,文采郁郁,典章大略。
所以看《雅》、《颂》,可以认识文武的伟大功业;听歌音,可以辨别周公的至孝。
因此季札听《风》而知始基,听《颂》而识盛德。
至于孔子区别鲁籍,丘明辨别孔志,可以说是婉而成章,尽而不污。
其余的乘、志之类,也有其趣味。
到了史、班的记录,文采穷尽于秦汉,事情尽于哀平,惩劝两书,华实兼载,文质彬彬,真是丰富的言辞。
令大汉的风气,美如三代,炎囗崇道冠来事。
到了华、马、陈、于,都有所发扬。
四敷赞不远,不可力致,岂是虚言?
其余的都见而书,睹事而作的人很多,寻其本末,可以往来。
只有我皇魏拥有中华,已经超过百年,将近十纪。
太祖以弗违开基,武皇以奉时拓业;虎啸域中,龙飞宇外;小往大来,品物咸亨。
从此以后,世代继承其光辉。
史官叙录,未能充分记载其盛况。
加上东观中圮,册勋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
所以谚语说:“一日不书,百事荒芜。”
到了太和十一年,先帝、先后远虑景业,绵绵休烈,如果不恢复史官阐录,恐怕上业茂功会有缺失。
于是召名儒之士,充麟阁之选。
当时忘记了我的短处,采纳了我的志向,让我出纳,授予我丞职,我猥属此事,无所推让。
高祖时诏我说:“平尔雅志,正尔笔端。
书而不法,后世何观?”
我奉以周旋,不敢失坠,与著作等鸠集遗文,并取前记,撰为国书。
如果有新进时贤在此制作,恐怕闺门既异,出入生疑,弦柱既易,善者或谬。
自十五年以来,我使国迁,频有南辕之事,故载笔遂寝,简牍弗张。
其于书功录美,不其阙欤?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宝,崇祖宗之业,景功未就,奄焉崩殒,凡百黎萌,若无天地。
赖遇陛下,体明叡之真,应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烛物,履静恭以安邦;天清其气,地乐其静,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可谓重明叠圣,元首康哉。
惟先皇之开创造物,经纶浩旷,加以魏典流制,藻缋垂篇,穷理于有象,尽性于众变,可谓日月出矣,无幽不烛也。
《记》曰:善流者欲人继其行,善歌者欲人继其声。
所以《传》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
又曰:无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
今之亲王,可
可以说是合适的。然而先皇的圣明和智慧,今王的贤德和洞察力,与前代相比,他们的德行是无可挑剔的。时机啊,时机啊,难道不应该更加显赫吗!
与天地合德,是先皇的陶钧;与日月齐明,是先皇的洞照;考虑周全,是先皇的茂功;与神鬼合契,是先皇的玄烛;迁都改邑,是先皇的达;变是协和,是先皇的鉴;思同书轨,是先皇的远;守在四夷,是先皇的略;海外有截,是先皇的威;礼田岐阳,是先皇的义;张乐岱郊,是先皇的仁;銮幸幽漠,是先皇的智;燮伐南荆,是先皇的礼;升中告成,是先皇的肃;亲虔宗社,是先皇的敬;衮实无阙,是先皇的德;开物成务,是先皇的贞;观乎人文,是先皇的蕴;革弊创新,是先皇的志;孝慈道洽,是先皇的衷。
先皇有二十项大功,加上谦逊尊贵而光辉,做事而不占有,可以说是四三皇而六五帝了。确实应该将功绩写在竹简上,声音传播于金石之间。
我私下认为,史官中的杰出者,大的可以与日月齐明,小的可以与四季并茂。大的如孔子、左丘明;小的如司马迁、班固。因此他们的名声流传无穷,义理昭示于后世。所以金石可以毁灭,但流传的风气不会消失,这难道不是因为有典籍记载吗?
俗话说“相门有相,将门有将”,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本性,而是因为习惯所导致的。我私下认为,天文之官,太史之职,如果有这样的人,应该世代相传。所以《尚书》称羲和世代掌管天地之官,张衡的赋中说“学乎旧史氏”,这就是世代相传的意义。
就像良冶之子善于制作裘衣,良弓之子善于制作箕筐,事物哪有固定的,习惯成自然罢了。之所以提到这些,是因为史官的职责没有得到很好的履行,事情多有遗漏,天人之际,不可片刻缺少记载。因此谈迁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这是前人的轨迹,后人的借鉴。
然而前代史官中有未能完成事业的,都是因为时代衰败不能容纳善人。因此平子离开史官而作赋,伯喈违背阁志而就志。近僭晋之世有佐郎王隐,被著作虞预所毁,失去官职在家;白天砍柴烧饭,晚上读书写作;集成《晋书》,保存了一代的事迹,司马绍敕尚书只给笔札而已。国家的大典,成于私家。末世的弊端,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史官的不遇,是时代的缘故。
如今大魏的史官,职位高贵,俸禄丰厚,优哉游哉,享受安逸;然而典谟未能恢复,是有原因的。以前的著作渔阳傅毗、北平阳尼、河间邢产、广平宋弁、昌黎韩显宗等,都以文才被举荐,注述相同,但都寿命不长,未能完成伟大的业绩。前著作程灵虬同时应举,共同掌管此事,现在从事其他职务,官职不相关。只有崔光一人,虽然没有调任,但兼任侍官,所以记载有所缺失。
我听说典籍的兴起,是由于大业;《雅》、《颂》的流传,起于德美;虽然时代有文质之分,史书有详略之别,但历代相沿,不改此度。从前史谈告诫他的儿子司马迁说:“当世有美而不书,汝之罪也。”因此长久以来才见其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因此长久以来才受讥讽。从内心深处来看,史谈的志向比孔明更远大。
《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我虽然现在不担任此职,但曾经担任过,所以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于此。俗话说“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我确实不知道,但强欲为之。
我私下寻找先朝赐我名彪的原因,远则比拟汉史的叔皮,近则参照晋史的绍统。推名求义,欲罢不能,荷恩佩泽,死而后已。现在我请求在都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国家典籍,以完成前志,官府提供所需的人力物力。虽然不能光大记录,但至少不会饱食终日。近则一个月可以完成,远则三年有成。正本藏在麟阁,副本藏在名山。
当时司空北海王详、尚书令王肃因为他没有俸禄,经常资助他。于是他在秘书省像王隐一样,以白衣身份修史。
世宗亲政,崔光上表说:“我见到前御史中尉臣李彪,一直怀有美好的意愿,创刊魏典。我过去被李彪所引导,与他共事多年,他的志向坚定,考述不倦,督促群僚,注述略举。虽然近来疏远,多有废离,最近蒙召回,重新综理此事。老而弥厉,史才日新,如果能恢复旧职,专心不怠,必能昭明《春秋》,阐成皇籍。既然先帝厚委,宿历高班,纤负微愆,应从涤洗。我认为应该申以常伯,正绾著作,停其外役,展其内思,研积岁月,纪册必就。鸿声巨迹,蔚乎有章,盛轨懋咏,铄焉无泯矣。”世宗没有同意。
诏令李彪兼任通直散骑常侍,行汾州事,这不是李彪所喜欢的,他坚决请求不去,有司强行派遣他。恰逢他生病数十天,景明二年秋天,在洛阳去世,享年五十八岁。
起初李彪担任中尉,以严酷著称。因为奸款难以得到,他制作了木手,击打犯人的胁腋,有时犯人会气绝而复苏。他还安抚汾州的叛胡,抓住了他们的首领,都鞭打面部后杀死。李彪生病时,身体上多处疮溃,痛苦至极。诏令赐帛一百五十匹,赠镇远将军、汾州刺史,谥号刚宪。李彪在秘书省一年多,史业未能完成,但区分书体,都是他的功劳。他撰写了《春秋》、三《传》,合成十卷。他所著的诗颂赋诔章奏杂笔百余篇,另有集子。
李彪虽然与宋弁结为管鲍之交,宋弁担任大中正,与高祖私下商议,仍然将他安置在寒地,不愿稍微优待。李彪也知道,但并不怨恨。宋弁去世后,李彪悲痛不已,为他写了哀诔,充满了辛酸。郭祚担任吏部,李彪为儿子李志求官,郭祚仍然以旧第安置他。李彪认为自己位经常伯,又兼任尚书,认为郭祚应该以贵游拔之,深怀怨恨,表现在言色上,当时舆论因此讥讽郭祚。郭祚常说:“你与义和是至交,难道能饶恕你而怨恨我吗?”任城王澄与李彪先前也不和。后来澄担任雍州,李彪到澄那里为李志求其府僚,澄欣然启奏,李志得以担任列曹行参军,当时人称美之。
李志,字鸿道,博学有才干。年仅十余岁,便能写文章。李彪非常器重他,对崔鸿说:“你应该与鸿道在洛阳成为‘二鸿’。”崔鸿于是与李志交往密切。李彪有个女儿,年幼而聪明,李彪常常称赞她,教她读书,读诵经传。他曾经私下对亲近的人说:“她将会振兴我家,你们将来会得到她的帮助。”
李彪去世后,世宗听说了他的名声,召他的女儿为婕妤,以礼相迎。
婕妤在宫中,常常教导皇帝的妹妹读书,教授经史。
后来,她的弟弟李志逐渐升迁为符玺郎中、徐州平东府司马。
因军功多次升迁,最终成为后军将军、中散大夫、辅国将军、永宁寺典作副将。
起初,李彪对李志和婕妤特别器重,公私场合都常常称赞他们,因此被高祖责备。
李彪去世后,婕妤果然进入后宫,后宫的人都以她为榜样。
世宗去世后,她成为比丘尼,精通经义,常在法座上讲经说法,受到众僧的敬重。
李志在任上也有显著政绩。
桓叔兴在外叛乱,南荆州荒废,领军元义推荐李志担任抚导,提拔他为南荆州刺史,加封征虏将军。
建义初年,李志叛投萧衍。
高道悦,字文欣,辽东新昌人。
他的曾祖父高策,曾任冯跋的散骑常侍、新昌侯。
祖父高育,曾任冯文通的建德令。
世祖东征时,高育率领部下五百多户归顺,世祖任命他为建忠将军,齐郡、建德二郡太守,赐爵肥如子。
父亲高立,曾任武邑太守,后来定居在渤海蓚县。
高道悦年轻时是中书学生、侍御主文中散。
后来,他升任治书侍御史,加封谏议大夫,为官正直,不畏强权。
皇帝南征时,征召秦雍地区的士兵,约定秋季在洛阳集合。
高道悦发现治书御史薛聪、侍御主文中散元志等人延误了集合时间,便上奏弹劾他们的罪行。
他还弹劾兼左仆射、吏部尚书、任城王元澄,认为他位居朝廷高位,负责军事,却对兵员是否到齐不闻不问;尚书左丞公孙良职责重大,却无所作为;请求免去他们的官职。
当时高道悦的哥哥高观是外兵郎中,元澄上奏说高道悦有袒护哥哥的嫌疑,高祖下诏责备高道悦,但因事情已经过去,便不再追究。
高祖下诏说:“高道悦天性忠诚,品行端正;在执法时树立了公正严肃的规矩,在谏言时展现了敢于直言的节操;王公大臣都畏惧他的刚直,朕确实赞赏他的忠诚,他的直言不讳,无愧于古代的忠臣。任命他为主爵下大夫,继续担任谏议大夫。”
皇帝准备前往鄴城时,高道悦兼任御史中尉,留守洛阳。
当时宫殿刚刚建成,庙库尚未完工,皇帝准备从水路前往鄴城,已经下诏让都水监调回营建材料,用来建造船只。
高道悦上表劝谏说:“臣听说广泛听取意见是君主的崇高职责;规劝匡正是臣子的忠诚节操。因此,自古以来就设有谏鼓和谤木;虚心听取意见,是当今的义举。臣虽然愚钝,但蒙受皇恩,担任谏官,职责所在,应当直言不讳。臣认为营建材料已经按计划分配完毕,工程完成后,应该归还都水监,用来建造船只。这样既浪费了永固居所的材料,又用于暂时的游乐,损耗巨大,最终会成为废弃之物。况且,百姓的忠诚本应用于营建,如今却用来修缮船只,实在是本末倒置,公私两方面都感到困惑。此外,皇帝准备乘坐龙舟,经过石济。沿河的拉纤道路早已荒废,船夫们也不熟悉水路。如果顺流而下,深水危险,古今都需谨慎;如果拉纤前进,正值寒冬,船夫们裸身水陆,恐怕有违视民如子的原则。况且,鄴城和洛阳之间陆路平坦,交通便利,何必舍弃安全的陆路,选择危险的水路?这是无论愚智都会感到困惑的事情。此外,随行的官员们带着家眷,船上没有隔离,男女混杂,内外不分。如今正值盛世,应当制定新的礼仪制度,整顿风俗,规范天下。臣认为此举可能有损大业,深失天下人的期望。此外,氐胡尚未归顺,西道仍有战事;南方的蛮民也时常作乱,窥伺时机。臣认为应当选拔贤能的宗亲,安抚后方,使奸邪之人不敢觊觎,边境的敌人不敢窥视。臣天性愚直,知无不言,冒昧上奏。”
皇帝下诏说:“朕已阅你所奏之事,深知你的忠心。但你的言辞有一半是错误的,应当指出错误以显示其荒谬,指出正确以彰显其合理,然后说明为何不采纳你的建议。否则,就无法理解你的用意。调回材料用于游乐,最终成为废弃之物;修缮船只并非当务之急,船上没有隔离,男女混杂,这些都是你的失言。至于深水危险,安抚后方的重要性,这些是你的正确之言。”
于是,高祖决定从陆路前往鄴城。
高道悦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他在朝中严肃正直,宫中的官员都畏惧他。
太和二十年秋天,皇帝前往中岳,下诏让太子元恂入住金墉城,但元恂暗中谋划返回代地,因不满高道悦多次劝谏,便在宫中将他杀害。
高祖非常悲痛,追赠高道悦为散骑常侍,兼任管州刺史,赐帛五百匹,并派使者慰问他的妻子儿女。
又下诏让使者监护丧事,将他安葬在祖坟,谥号为贞侯。
世宗追念他的忠诚,任命他的长子高显族为给事中。
高显族也以忠厚著称,最终在右军将军任上去世。
高显族的弟弟高敬猷,风度翩翩。
曾任员外散骑侍郎、殿中侍御史,后升任给事中、轻车将军、奉车都尉。
萧宝夤西征时,任命他为骠骑司马。
萧宝夤谋反时,高敬猷与行台郎中封伟伯等人密谋起义,事情败露后被杀害。
追赠冠军将军、沧州刺史,允许他的一个儿子继承官职。
高道悦的长兄高嵩,字昆仑。
曾任魏郡太守。
他的儿子高良贤,曾任长水校尉。
高良贤的弟弟高侯,品行不端,成为劫匪,冀郡的人都对他感到头疼。
高嵩的弟弟高双,曾任清河太守。
因贪污即将受刑,在市场上遇到大赦免罪。
当时北海王元详担任录尚书,高双多次贿赂他,被任命为司空长史。
不久,升任太尉长史,后出任征虏将军、凉州刺史。
他专横贪婪,因罪被免职。
后来贿赂高肇,再次被任命为幽州刺史。
又因贪污被弹劾,尚未判罪,遇到大赦再次任职。
不久后去世。
他的儿子高景翻,曾任幽州司马。
高双的弟弟高观,曾任尚书左外兵郎中、城阳王元鸾的司马。
南征赭阳时,作为先锋阵亡。
追赠通直散骑侍郎,谥号为闵。
史臣评论说:李彪出身卑微,但才华出众,志向坚定,早年便有所成就,在太和年间被提拔,声名远播江南,执笔著书,堪称良史。
然而,当他手握大权时,刚直不阿,却因缺乏权术,最终功亏一篑。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说的就是李彪吧?
高道悦的刚直之风,令世人畏惧,但因正直而招致祸患,岂不令人悲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五十-注解
李彪: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高道悦:高道悦,渔阳人,李彪的朋友,与其一同计划隐居,但因故未能实现。
顿丘卫国:顿丘卫国,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是李彪的出生地。
高祖:指北魏的皇帝。
中书教学博士:北魏时期的官职,负责教育和文化事务。
萧赜:指南齐皇帝萧赜。
秘书丞:北魏时期的官职,负责文书和档案管理。
崔浩、高允:北魏时期的著名学者,曾编撰《国书》。
太和:北魏孝文帝的年号,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改革。
封事七条:李彪向皇帝提出的七条建议,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
圜丘:古代祭天的场所,象征国家的礼仪制度。
六顺:古代儒家提倡的六种美德,包括孝顺、友爱、忠诚等。
子产:春秋时期郑国的著名政治家,以改革著称。
周公傅成王:周公旦是西周初年的重要政治家,曾辅佐年幼的成王。
赵高傅胡亥:赵高是秦朝的权臣,曾辅佐秦二世胡亥,最终导致秦朝的灭亡。
光武:指东汉光武帝刘秀,他在位期间重视教育和文化。
太子生,因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于南郊:古代太子出生时,按照礼仪举行仪式,由士人背负,官员们整齐肃穆,穿戴正式冠冕,前往南郊祭天,以显示太子作为嫡长子的重要地位。
过阙则下,过庙则趋:经过宫阙时要下车,经过宗庙时要快步行走,以示对皇室和祖先的尊敬。
高宗文成皇帝:指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他在位期间推行汉化改革,对后世影响深远。
常平:汉代设立的粮仓制度,用于调节粮价,保障民生。
屯田:古代军队在边疆地区开垦农田,以自给自足,减轻国家负担。
三微:指冬至、立春、春分三个节气,古人认为这些时节阳气初生,不宜行刑。
簠簋不饰:古代对大臣不廉洁的委婉说法,意指其行为不端。
白冠牦缨,盘水加剑:古代大臣请罪时的装束,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结盟相知者:指结为盟友并相互了解的人。
二圣:指当时的两位皇帝或圣明的君主。
素服肉袒:穿着素色的衣服,裸露上身,表示请罪或哀悼。
诣阙请罪:到皇宫前请罪。
露板引咎:公开承认错误并承担责任。
敦厉凡薄:激励和督促那些品行不端的人。
《礼》:指《礼记》,儒家经典之一,记载了古代礼仪制度。
要绖即戎:穿着丧服去打仗。
素冠作刺:戴着素色的帽子去刺杀。
虐秦:指秦朝的暴政。
汉初:指西汉初期。
宣帝:指西汉宣帝刘询。
后汉元初:指东汉元初年间。
魏武:指魏武帝曹操。
孙、刘:指孙权和刘备。
鸿胪郑默:鸿胪是古代官职,郑默是晋朝官员。
圣魏:指北魏。
拨乱返正:指平定乱世,恢复正道。
丁父忧:指父亲去世,子女服丧。
衣锦乘轩:穿着华丽的衣服,乘坐豪华的车子。
鸣玉垂緌:佩戴玉饰,垂下帽带。
墨缞从役:穿着黑色的丧服去服役。
文明太后:指北魏文明太后冯氏。
公除:指皇帝或太后去世后,朝廷停止办公,进行哀悼。
毛遂:战国时期赵国名士,以自荐闻名。
秘书令:古代官职,负责文书工作。
员外散骑常侍:古代官职,负责皇帝的随从和顾问。
主客郎:古代官职,负责接待外国使节。
刘绘:南齐官员。
燕乐:指宫廷宴会上的音乐。
衰裳:指丧服。
裴、谢:指裴子野和谢朓,南朝文学家。
高宗:指南齐高宗萧鸾。
孝文:指北魏孝文帝拓跋宏。
冢宰:古代官职,相当于宰相。
五帝:指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圣王。
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君主。
五霸:指春秋时期的五位霸主。
阮诗:指阮籍的诗。
清都:指天宫或仙境。
琅邪城:古代地名,今山东临沂一带。
謇谔:指正直敢言。
冠军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冠军部队的将军。
东道副将:古代将军名号。
征虏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征讨外敌的将军。
御史中尉:古代官职名,负责监察和审理案件。
著作郎:古代官职,负责编撰史书。
汲黯:西汉名臣,以刚直闻名。
汾州:指北魏的一个州。
散骑常侍:古代官职名,属于皇帝的近臣,负责谏议和监察。
流化池: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崔光: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李冲:北魏官员,曾任仆射。
任城王:指北魏任城王元澄。
度支尚书:古代官职,负责财政。
留台事:指留守朝廷的事务。
范国匡人:指范仲淹,北宋名臣。
晋文:指晋文公重耳。
季氏:指春秋时期鲁国的季孙氏。
名器:指官职和爵位。
金珰:指金制的耳饰。
蝉冕:指古代官员的帽子。
禁省:指皇宫。
乘黄:指黄色的马车。
郦道元:北魏地理学家,著有《水经注》。
廷尉:古代掌管刑狱的官员。
兴言:指在宴会上发言,表达意见。
侍筵:指在宴会上侍奉,参与宴会。
启论:开始讨论,发表见解。
众英:指在座的众多英才。
赏忠识正:赞赏忠诚,识别正直。
恳恻:言辞恳切,情感真挚。
惟直是语:只讲正直的话。
辞无隐避:言辞直率,不隐瞒。
面抗折:当面反驳,直言不讳。
酷疾矫诈:严厉批评虚伪欺诈。
毒愆非违:严厉指责错误和违法行为。
厉色正辞:严厉的神色,正直的言辞。
鹰鹯之逐鸟雀:比喻严厉追查不法行为。
懔懔然:严肃认真的样子。
公清之操:公正清廉的操守。
梗概:大致的情况。
褊急之性:性格急躁。
宪台:指御史台,负责监察的机构。
司直:御史台中的官职,负责监察。
驺唱之仪:指御史出巡时的仪仗。
直绳之体:指御史的职责是纠正错误,维护法纪。
弹劾:指御史对官员的检举和控告。
赫赫之威:显赫的威严。
肃肃之称:严肃的声誉。
改目:改变看法。
贪暴敛手:贪婪暴虐的人收敛行为。
言行相符:言行一致。
忠清内发:忠诚清廉发自内心。
直绳之官:指御史,负责监察的官员。
风谤:流言蜚语。
音谣:谣言。
河阳事:指在河阳发生的事件。
领军府:指军队的指挥机构。
诉枉:申诉冤屈。
振怒:发怒。
攘袂挥赫:挥动袖子,表示愤怒。
贼奴:骂人的话,指坏人。
叱吒:大声呵斥。
南台:指御史台。
木手:指用木头制作的手。
搭奴肋折:用刑具打断肋骨。
首实:坦白实情。
嘿尔:沉默不语。
滥:滥用职权。
威虐:威势和暴虐。
采访:调查。
讯检:审讯和检查。
酷急:严厉急躁。
肃禁:严肃禁止。
益多损少:利大于弊。
寝所疑:搁置疑虑。
申彻:彻底申明。
知无不闻:知道的事情没有不报告的。
大驾南行:指皇帝南巡。
尚书:古代官职,掌管文书。
日夕共事:日夜一起工作。
言与行舛:言行不一致。
是己非人:肯定自己,否定别人。
专恣无忌:专横放肆,无所顾忌。
尊身忽物:重视自己,忽视他人。
安以身作之过深劾他人:自己犯错却严厉弹劾他人。
佞己:讨好自己。
振古忠恕之贤:古代忠诚宽恕的贤人。
佞暴之贼:谄媚暴虐的坏人。
任城:指任城王。
卑躬曲己:低声下气,委屈自己。
顺弟之奉暴兄:像顺从的弟弟侍奉暴虐的兄长。
屈从:屈服顺从。
成验:确凿的证据。
殛:处死。
有北:指北方,古代流放之地。
奸矫:奸诈虚伪。
乱政:扰乱朝政。
四裔:指四方边远之地。
青蝇之白黑:比喻是非颠倒。
悬瓠:地名,今河南汝南。
大辟:死刑。
除名:削去官职。
鄴:地名,今河北临漳。
贞松:比喻坚贞不屈。
岁寒:比喻艰难困苦。
弹文:弹劾的文书。
谗:谗言,诽谤。
横与臣罪:无故加罪于臣。
无辜滥臣:无辜冤枉臣子。
东皋:指隐居之地。
属车:指皇帝的车驾。
圣躬不豫:皇帝身体不适。
肝胆涂地:形容极度忠诚。
谢罪:认罪。
宋弁: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留台:指留守京城的官员。
贾尚:人名,北魏官员。
庶人恂:指被废为庶人的元恂。
诬抑:诬告和压制。
收彪:逮捕李彪。
慰勉:安慰勉励。
牛车散载:用牛车运送。
赦:赦免。
世宗:指北魏的皇帝。
践祚:即位。
王肃:人名,北魏官员。
邢峦:人名,北魏官员。
诗书往来:书信往来。
迭相称重:互相推崇。
复旧职:恢复旧有的官职。
修史官:编纂史书的官员。
龙图:指河图,传说中的祥瑞。
龟书:指洛书,传说中的祥瑞。
冥中之书契:指天命的象征。
瑞官文:指祥瑞的官文。
民师建:指建立民间的师法。
绳式:规范和标准。
唐典:指《尚书》中的《尧典》。
虞书:指《尚书》中的《舜典》。
慎徽:谨慎美好。
夏氏之箴:指《尚书》中的《夏箴》。
商家之颂:指《诗经》中的《商颂》。
国史:国家的史书。
得失之迹:成功与失败的痕迹。
周姬:指周朝。
两经:指《诗经》和《尚书》。
六联:指《周礼》中的六官。
郁乎其文:文采繁盛。
典章大略:典章制度的大纲。
雅颂:指《诗经》中的《雅》和《颂》。
文武之丕烈:文王和武王的伟大功业。
歌音:指《诗经》中的歌谣。
周公之至孝:周公的极度孝顺。
季札:春秋时期吴国的贤人。
风:指《诗经》中的《国风》。
颂:指《诗经》中的《颂》。
尼父:指孔子。
丘明:指左丘明,春秋时期的史官。
婉而成章:言辞婉转而成文章。
尽而不污:详尽而不污秽。
乘志:指史书《左传》和《国语》。
史班:指司马迁和班固。
文穷于秦汉:文采在秦汉时期达到顶峰。
事尽于哀平:史事记载到汉哀帝和平帝时期。
惩劝两书:惩恶劝善的史书。
华实兼载:文采和事实兼备。
文质彬彬:文采和实质兼备。
大汉之风:汉朝的文风。
美类三代:美好如同夏、商、周三代。
炎囗崇道:指汉朝崇尚儒家之道。
华马陈于:指华峤、马融、陈寿、于宝等史学家。
放:指效仿。
四敷赞弗远:四方传播赞美不远。
力致:努力达到。
率见而书:普遍记载。
睹事而作:看到事情就记载。
皇魏:指北魏。
奄有中华:拥有中原。
岁越百龄:超过百年。
年几十纪:几十年。
太祖:指北魏太祖拓跋珪。
武皇:指北魏武帝拓跋焘。
虎啸域中:比喻威武的气势。
龙飞宇外:比喻皇帝的威势。
小往大来:指国家的兴衰。
品物咸亨:万物都顺利。
世济其光:世代继承其光辉。
史官叙录:史官记载。
未充其盛:未能充分记载其盛况。
东观中圮:指东观(史馆)中衰。
册勋有阙:记载功勋有遗漏。
美随日落:美好随着时间消逝。
善因月稀:善行因为时间稀少。
一日不书,百事荒芜:一天不记载,百事荒废。
太和之十一年:指北魏太和十一年(487年)。
先帝先后:指北魏孝文帝和文明太后。
远惟景业:远虑国家的基业。
绵绵休烈:连绵不断的功业。
恢史阐录:恢复史书的编纂。
上业茂功:伟大的功业。
麟阁:指存放重要文献的地方。
忘臣众短:忘记臣子的短处。
采臣片志:采纳臣子的志向。
出纳:指处理文书。
丞职:指史官的职位。
猥属斯事:勉强承担此事。
无所与让:没有推让。
平尔雅志:平正你的志向。
正尔笔端:端正你的笔锋。
书而不法:记载而不合法度。
后世何观:后世如何观看。
周旋:指处理事务。
失坠:失误。
著作:指修撰历史的官职。
鸠集遗文:收集散失的文献。
前记:前人的记载。
撰为国书:编纂为国史。
新进时贤:新进的贤人。
闺门既异:家门不同。
出入生疑:进出产生疑虑。
弦柱既易:琴弦和琴柱已经改变。
善者或谬:好的也可能出错。
国迁:国家迁都。
南辕之事:指南征之事。
载笔遂寝:记载的笔因此停止。
简牍弗张:简牍不再展开。
书功录美:记载功勋和美好。
不其阙欤:难道不是缺失吗?
孝文皇帝:指北魏孝文帝元宏。
承天地之宝:继承天地的宝物。
崇祖宗之业:尊崇祖宗的基业。
景功未就:伟大的功业未完成。
奄焉崩殒:突然去世。
凡百黎萌:所有的百姓。
若无天地:好像没有天地一样。
体明叡之真:体现明智的真实。
应保合之量:适应保合的能力。
恢大明以烛物:发扬光明以照亮万物。
履静恭以安邦:以静恭的态度安定国家。
天清其气:天空清澈。
地乐其静:大地安静。
不愆不忘:不犯错不忘本。
率由旧章:遵循旧有的典章。
重明叠圣:明君和圣君相继。
元首康哉:君主安康。
开创造物:开创万物。
经纶浩旷:治理国家广阔。
魏典流制:北魏的典章制度。
藻缋垂篇:文采华丽的篇章。
穷理于有象:穷究道理于有形之物。
尽性于众变:尽性于各种变化。
日月出矣,无幽不烛:日月升起,没有照不到的黑暗。
善流者欲人继其行:善于流传的人希望后人继承其行为。
善歌者欲人继其声:善于歌唱的人希望后人继承其声音。
文王基之:文王奠定基础。
周公成之:周公完成。
无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没有周公的才能,不能做周公的事情。
先皇:指前代的皇帝,这里特指某位有卓越功绩的皇帝。
茂猷:指卓越的谋略和计划。
圣达:指圣明而通达。
懿美:指美好的德行和品质。
洞鉴:指深刻的洞察力。
二仪:指天地。
陶钧:比喻塑造、培养。
洞照:指深刻的洞察和照亮。
四时:指春夏秋冬四季。
合契:指符合、契合。
玄烛:指深奥的智慧。
迁都改邑:指迁移都城和改变城邑。
协和:指和谐、协调。
书轨:指文字和制度。
四夷:指四方边疆的少数民族。
海外有截:指海外有疆界。
礼田岐阳:指在岐阳举行礼仪。
张乐岱郊:指在岱郊举行音乐活动。
銮幸幽漠:指皇帝巡视幽漠地区。
燮伐南荆:指平定南荆地区的叛乱。
升中告成:指在祭祀中宣告成功。
亲虔宗社:指亲自虔诚地祭祀宗庙和社稷。
衮实无阙:指皇帝的德行完美无缺。
开物成务:指开创事业并取得成功。
贞:指坚定、忠诚。
蕴:指内涵、底蕴。
革弊创新:指革除弊端并创新。
孝慈道洽:指孝顺和慈爱的道德普及。
衷:指内心、本心。
四三皇而六五帝:指与三皇五帝相媲美。
竹素:指竹简和素帛,古代书写材料。
金石:指金属和石头,古代刻写文字的材料。
史官:指记录历史的官员。
孔子、左丘:指孔子和左丘明,古代著名的史学家。
史迁、班固:指司马迁和班固,古代著名的史学家。
流风:指流传的风尚和影响。
载籍:指记载历史的书籍。
相门有相,将门有将:指家族中有继承父辈职业的人。
习:指习惯、传统。
天文之官:指负责天文历法的官员。
太史:指古代负责记录历史的官员。
羲和:指古代传说中的天文官。
张衡:指东汉时期的天文学家和文学家。
良冶之子善知为裘,良弓之子善知为箕:指家族中有继承父辈技艺的人。
习贯:指习惯、传统。
史职不修:指史官的职责没有得到履行。
天人之际:指天与人的关系。
谈迁:指司马迁。
彪固:指班固。
前鉴之轨辙:指前人的经验和教训。
后镜之蓍龟:指后人的借鉴和参考。
陵迟:指衰落、衰败。
平子:指张衡。
伯喈:指蔡邕。
僭晋:指晋朝的篡位者。
王隐:指晋朝的历史学家。
虞预:指晋朝的官员。
司马绍:指晋朝的皇帝。
大魏:指北魏。
傅毗、阳尼、邢产、宋弁、韩显宗: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程灵虬: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史谈:指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
孔明:指诸葛亮。
无旷庶官:指不荒废官职。
职思其忧:指尽职尽责。
草茅:指平民百姓。
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指担心做事的人不一定知道,知道的人不一定能做。
叔皮:指班固的父亲班彪。
绍统:指晋朝的历史学家。
荷恩佩泽:指承受恩泽。
死而后已:指直到死才停止。
综理国籍:指整理国家的历史。
光启大录:指开创伟大的历史记录。
饱食终日:指无所事事。
名山:指存放重要文献的地方。
司空北海王详、尚书令王肃: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白衣修史:指以平民身份修撰历史。
魏典:指北魏的历史。
春秋:指《春秋》这部历史著作。
皇籍:指皇室的历史。
常伯:指高级官员。
鸿声巨迹:指伟大的名声和事迹。
盛轨懋咏:指伟大的历史和歌颂。
铄焉无泯:指永不磨灭。
通直散骑常侍:指高级官员。
景明二年:指北魏的年号。
洛阳:指北魏的都城。
中尉:指北魏的官职。
严酷:指严厉残酷。
奸款:指奸诈的供词。
胁腋:指腋下。
气绝而复属:指昏厥后又苏醒。
叛胡:指叛乱的胡人。
凶渠:指叛乱的领袖。
鞭面:指用鞭子抽打脸部。
疮溃:指伤口溃烂。
痛毒备极:指痛苦至极。
帛:指丝绸。
镇远将军:指北魏的官职。
汾州刺史:指北魏的官职。
刚宪:指刚正不阿。
秘书:指北魏的官职。
史业:指修撰历史的事业。
区分书体:指整理书籍的体例。
春秋、三传:指《春秋》及其三传。
诗颂赋诔章奏杂笔:指各种文体。
集:指文集。
管鲍之交:指深厚的友谊。
大中正:指北魏的官职。
寒地:指地位低下。
优假:指优待。
哀诔:指哀悼的文章。
郭祚: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吏部:指北魏的官职。
志:指李彪的儿子。
贵游:指贵族子弟。
忿怨:指愤怒和怨恨。
言色:指言语和表情。
时论:指当时的舆论。
义和:指宋弁。
任城王澄:指北魏的官员。
雍州:指北魏的一个州。
府僚:指府中的官员。
释然:指放心。
列曹行参军:指北魏的官职。
鸿道:指李彪的儿子。
博学有才干:指学识渊博且有才能。
属文:指写作。
崔鸿:指北魏时期的官员。
二鸿:指李彪的儿子和崔鸿。
交款:指交往。
聪令:指聪明伶俐。
书学:指书法和学问。
经传:指经典和传注。
兴我家:指振兴家族。
卿曹:指你们。
容得其力:指能够得到帮助。
婕妤:古代宫廷女官名,位次于妃嫔,主要负责教导皇室子女。
符玺郎中: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皇帝的印章和符节。
徐州平东府司马:古代官职名,负责军事事务的官员。
后军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后军的将军。
中散大夫:古代官职名,属于文官,负责谏议和监察。
辅国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辅佐国家的军事事务。
永宁寺典作副将: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寺庙建筑的副将。
比丘尼:佛教中出家修行的女性,即尼姑。
南荆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南荆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建义:古代年号,指北魏孝庄帝元子攸的年号(528年)。
萧衍:南朝梁的开国皇帝,即梁武帝。
中书学生:古代官职名,负责在中书省学习政务。
侍御主文中散:古代官职名,负责文书处理和谏议。
治书侍御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监察和审理案件。
谏议大夫:古代官职名,负责谏议和监察。
左仆射:古代官职名,属于宰相级别,负责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吏部尚书: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官员的任免和考核。
尚书左丞:古代官职名,负责协助尚书处理政务。
主爵下大夫: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爵位和封赏。
太子中庶子:古代官职名,负责辅佐太子的官员。
管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管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贞侯:古代谥号,表示忠诚和贞节。
给事中:古代官职名,负责谏议和监察。
右军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右军的将军。
员外散骑侍郎:古代官职名,属于皇帝的近臣,负责谏议和监察。
殿中侍御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监察和审理案件。
轻车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轻车部队的将军。
奉车都尉: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皇帝的车驾。
骠骑司马: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骠骑部队的司马。
沧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沧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魏郡太守: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魏郡的行政事务。
长水校尉: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长水地区的军事事务。
清河太守: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清河郡的行政事务。
司空长史:古代官职名,负责协助司空处理政务。
太尉长史:古代官职名,负责协助太尉处理政务。
凉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凉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幽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幽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幽州司马: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幽州的军事事务。
尚书左外兵郎中: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外兵的官员。
城阳王鸾司马:古代官职名,负责辅佐城阳王鸾的官员。
通直散骑侍郎:古代官职名,属于皇帝的近臣,负责谏议和监察。
闵:古代谥号,表示怜悯和哀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魏书-列传-卷五十-评注
李彪的这篇奏章,不仅是对当时社会现象的深刻反思,也是对古代政治智慧的继承和发展。他提出的七条建议,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体现了他的全面思考和深刻见解。
首先,李彪强调了节俭的重要性。他指出,当时的豪富之家奢侈成风,这不仅浪费了社会资源,也破坏了社会的道德风尚。他引用了古代哲王的制度,主张从天子到庶民,都应该遵循节俭的原则,以维护社会的秩序和稳定。
其次,李彪关注了教育和文化的重要性。他引用了《易》和《传》中的经典语句,强调了太子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太子的教育不仅关系到国家的未来,也关系到整个社会的道德风尚。他引用了周公傅成王和赵高傅胡亥的例子,说明了师傅的选择对太子和国家命运的影响。
李彪的奏章还体现了他的历史观和政治智慧。他通过对历史的回顾,指出了秦朝灭亡的原因,强调了德政和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国家的兴衰在于所行之道,而不在于天意。这一观点,体现了他的理性思考和对历史的深刻理解。
总的来说,李彪的这篇奏章,不仅是对当时社会问题的深刻反思,也是对古代政治智慧的继承和发展。他的建议,既有理论的高度,又有实践的可操作性,体现了他的全面思考和深刻见解。这篇奏章,不仅在当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对后世的政治思想和实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主要讨论了古代太子教育、国家粮食储备、刑罚制度、大臣礼仪以及家庭伦理等方面的问题。首先,文中强调了太子教育的重要性,认为太子从小就应该接受正确的教导,以确保国家的未来。通过引用《礼记》中的内容,说明了古代对太子教育的重视程度,以及太子作为国家未来继承人的特殊地位。
其次,文中提到了国家粮食储备的重要性。作者认为,古代贤明的君主都非常重视农业生产和粮食储备,以应对自然灾害和战争等突发情况。通过引用尧、汤等古代圣王的事例,以及汉代和魏国的相关政策,强调了粮食储备对国家稳定的重要性。
在刑罚制度方面,作者主张遵循古代的传统,避免在阳气初生的时节行刑,以免违背天意。通过引用汉代尚书陈宠的言论,说明了古代对刑罚时机的讲究,以及对天时地利的尊重。
关于大臣礼仪,文中提到古代对大臣的尊重和礼遇,即使大臣有罪,也应给予适当的尊严和体面。通过引用汉代贾谊的言论,强调了君臣之间的礼仪和尊重,以及对大臣的宽容和体恤。
最后,文中讨论了家庭伦理问题,强调了父子兄弟之间的亲情和责任。通过引用《孝经》和《尚书》中的内容,说明了古代对家庭伦理的重视,以及对家庭成员之间相互扶持、共同承担责任的期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古代礼仪、制度、伦理等方面的讨论,反映了古代社会对秩序、稳定和道德的重视。作者通过引用经典和历史事例,强调了遵循传统、尊重天时、体恤臣民、维护家庭伦理的重要性,体现了古代中国社会的核心价值观。
这段文字主要讨论了古代礼仪制度,特别是丧礼的执行问题。作者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回顾,强调了孝道和礼仪的重要性,并提出了对当时礼仪制度的改进建议。
首先,作者指出古代圣贤根据人情制定了丧礼,以表达孝子的哀思。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丧礼逐渐被忽视,特别是在战乱时期,丧礼几乎被完全废弃。作者认为,在和平时期,应该恢复和加强丧礼的执行,以弘扬孝道和礼仪。
其次,作者提出了具体的建议,如允许官员在父母去世后服丧三年,以及在服丧期间不参与国家的吉庆活动。这些建议旨在通过礼仪制度来强化社会的道德规范,使人们懂得羞耻和敬畏。
此外,作者还通过引用历史人物和事件,如毛遂、晋文公等,来说明才能和品德的重要性,强调了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必要性。作者认为,只要有才能,不论出身如何,都应该得到重用。
最后,作者通过对北魏孝文帝的赞扬,表达了对当时礼仪制度改革的肯定。孝文帝不仅重视礼仪,还亲自参与礼仪制度的制定和执行,体现了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继承。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反映了古代礼仪制度的历史变迁,还提出了对当时礼仪制度的改进建议,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通过对礼仪制度的讨论,作者强调了孝道、礼仪和才能的重要性,对后世具有深远的启示意义。
这段文字出自《魏书·李彪传》,主要记载了北魏时期李彪的生平事迹及其在政治、文化上的贡献。李彪是北魏时期的重要官员,曾任御史、尚书等职,以其正直清廉、敢于直言而闻名。本文通过对李彪言行的描述,展现了他不畏权贵、秉公执法的形象,同时也反映了北魏时期政治环境的复杂性。
首先,文中提到李彪在宴会上的表现,他敢于在众多权贵面前直言不讳,甚至当面反驳诸王和近侍的错误行为。这种不畏权势、坚持正义的态度,体现了李彪作为御史的职责和操守。他的言辞恳切,直率而不隐瞒,表现出一种公正清廉的品格。这种品格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尤为难得,因为北魏时期的政治环境复杂,权贵之间的斗争激烈,李彪能够在这种环境中保持正直,实属不易。
其次,文中还提到李彪在御史台任职期间的表现。他恢复了御史出巡的仪仗,严格执行法纪,弹劾了许多不法官员,使得贪暴之人收敛行为。这种严厉的执法态度,使得李彪在朝中树立了赫赫威名,但也因此招致了许多人的忌恨和诽谤。尽管如此,李彪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为流言所动,表现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然而,文中也提到李彪性格上的缺陷,即“褊急之性”。这种急躁的性格使得他在处理事务时有时过于严厉,甚至有些专横。例如,在处理河阳事件时,李彪因为对囚徒的申诉不满,当场发怒,甚至威胁要动用刑具。这种行为虽然体现了他对法纪的严格执行,但也暴露出他在处理问题时的急躁和专断。这种性格上的缺陷,使得他在朝中树敌众多,最终导致了他的失势。
最后,文中还提到李彪在文化上的贡献。他曾参与编纂北魏的国史,致力于恢复和整理前人的文献,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李彪在修史过程中,注重文采和事实的结合,力求做到“文质彬彬”,这种修史态度体现了他对历史的责任感和对文化的尊重。
总的来说,李彪作为北魏时期的重要官员,以其正直清廉、敢于直言的品格,在政治上树立了赫赫威名,但也因为性格上的缺陷而招致了许多非议。他在文化上的贡献,尤其是修史方面的努力,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通过对李彪生平事迹的描述,本文不仅展现了北魏时期政治环境的复杂性,也反映了当时官员在政治和文化上的双重责任。
这段文字是对前代皇帝功绩的颂扬,以及对史官职责的强调。首先,作者通过列举先皇的二十项大功,展现了其卓越的治国才能和深远的历史影响。这些功绩涵盖了政治、军事、文化、礼仪等多个方面,体现了先皇的全面才能和高尚品德。作者认为,先皇的功绩足以与三皇五帝相媲美,应当被载入史册,流传后世。
其次,作者强调了史官的重要性。史官不仅是历史的记录者,更是历史的传承者。作者引用孔子、左丘明、司马迁、班固等著名史学家的例子,说明史官的责任重大,他们的工作不仅影响当代,更会影响后世。作者认为,史官的职责应当得到充分的重视和履行,以确保历史的连续性和完整性。
接着,作者批评了当时史官职责不修的现象,指出史官的职责没有得到充分的履行,导致历史的记录出现了空缺。作者认为,史官的职责是记录天人之际的重要事件,任何疏忽都会导致历史的缺失。因此,作者呼吁应当重视史官的职责,确保历史的完整记录。
最后,作者以自己的经历为例,表达了对修撰历史的执着和责任感。作者虽然已经不再担任史官的职务,但仍然希望能够继续修撰历史,完成前志。作者认为,修撰历史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应当得到充分的支持和重视。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对先皇功绩的颂扬和对史官职责的强调,展现了作者对历史的深刻理解和高度责任感。作者认为,历史是国家和民族的重要财富,应当得到充分的重视和传承。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北魏时期两位重要人物李彪和高道悦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当时政治、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的历史背景。
李彪出身微族,但凭借其才华和志向,在北魏太和年间崭露头角,成为一位杰出的史官和军事将领。他的生平事迹体现了北魏时期对人才的重视,尤其是对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的人的提拔和重用。李彪的才华不仅体现在他的军事才能上,还体现在他的文学和史学造诣上,他的著作被认为是一部良史,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高道悦则是一位以忠直著称的官员,他在北魏朝廷中担任多个重要职务,始终以正直和忠诚为准则,不畏强权,敢于谏言。他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北魏时期朝廷内部的复杂斗争,尤其是忠臣与奸臣之间的较量。高道悦的忠诚和正直最终使他成为朝廷中的一股清流,但也因此招致了杀身之祸。他的死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北魏朝廷内部矛盾的体现。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古文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忠君爱国、正直不阿的价值观。李彪和高道悦都是儒家理想中的忠臣形象,他们的生平事迹不仅是对个人品德的赞美,也是对当时社会风气的反映。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古文采用了典型的史传体例,通过详细的人物生平记载,展现了历史人物的性格和命运。文中对李彪和高道悦的描写既有对个人才能和品德的赞美,也有对他们命运悲剧的同情,体现了作者对历史人物的深刻理解和同情。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古文不仅是对北魏时期两位重要人物的记载,也是对当时政治、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的历史见证。通过对李彪和高道悦生平事迹的记载,我们可以了解到北魏时期的社会风貌、政治斗争、文化发展等多个方面的历史信息,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