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桓宽(生卒年不详),西汉学者,根据汉昭帝时期盐铁会议的记录整理编撰而成。
年代:成书于西汉宣帝年间(公元前1世纪)。
内容简要:《盐铁论》是一部政论著作,共10卷60篇。书中记录了汉昭帝时期朝廷关于盐铁专卖政策的辩论,反映了儒家与法家在治国理念上的分歧。内容涉及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是研究西汉经济政策和思想史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四-原文
地广第十六
大夫曰:“王者包含幷覆,普爱无私,不为近重施,不为远遗恩。今俱是民也,俱是臣也,安危劳佚不齐,独不当调邪?不念彼而独计此,斯亦好议矣?缘边之民,处寒苦之地,距强胡之难,烽燧一动,有没身之累。故边民百战,而中国恬卧者,以边郡为蔽扞也。诗云:‘莫非王事,而我独劳。’刺不均也。是以圣王怀四方独苦,兴师推却胡、越,远寇安灾,散中国肥饶之余,以调边境,边境强,则中国安,中国安则晏然无事。何求而不默也?”
文学曰:“古者,天子之立于天下之中,县内方不过千里,诸侯列国,不及不食之地,禹贡至于五千里;民各供其君,诸侯各保其国,是以百姓均调,而繇役不劳也。今推胡、越数千里,道路回避,士卒劳罢。故边民有刎颈之祸,而中国有死亡之患,此百姓所以嚣嚣而不默也。夫治国之道,由中及外,自近者始。近者亲附,然后来远;百姓内足,然后恤外。故群臣论或欲田轮台,明主不许,以为先救近务及时本业也。故下诏曰:‘当今之务,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公卿宜承意,请减除不任,以佐百姓之急。今中国弊落不忧,务在边境。意者地广而不耕,多种而不耨,费力而无功,诗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其斯之谓欤。”
大夫曰:“汤、武之伐,非好用兵也;周宣王辟国千里,非贪侵也;所以除寇贼而安百姓也。故无功之师,君子不行;无用之地,圣王不贪。先帝举汤、武之师,定三垂之难,一面而制敌,匈奴遁逃,因河、山以为防,故去砂石咸卤不食之地,故割斗辟之县,弃造阳之地以与胡,省曲塞,据河险,守要害,以宽徭役,保士民。由此观之:圣主用心,非务广地以劳众而已矣。”
文学曰:“秦之用兵,可谓极矣,蒙恬斥境,可谓远矣。今踰蒙恬之塞,立郡县寇虏之地,地弥远而民滋劳。朔方以西,长安以北,新郡之功,外城之费,不可胜计。非徒是也,司马、唐蒙凿西南夷之涂,巴、蜀弊于邛、筰;横海征南夷,楼船戍东越,荆、楚罢于瓯、骆;左将伐朝鲜,开临屯,燕、齐困于秽貉,张骞通殊远,纳无用,府库之藏,流于外国;非特斗辟之费,造阳之役也。由此观之:非人主用心,好事之臣为县官计过也。”
大夫曰:“挟管仲之智者,非为厮役之使也。怀陶朱之虑者,不居贫困之处。文学能言而不能行,居下而讪上,处贫而非富,大言而不从,高厉而行卑,诽誉訾议,以要名采善于当世。夫禄不过秉握者,不足以言治,家不满檐石者,不足以计事。儒皆贫羸,衣冠不完,安知国家之政,县官之事乎?何斗辟造阳也!”
文学曰:“夫贱不害智,贫不妨行。颜渊屡空,不为不贤。孔子不容,不为不圣。必将以貌举人,以才进士,则太公终身鼓刀,宁戚不离饭牛矣。古之君子,守道以立名,修身以俟时,不为穷变节,不为贱易志,惟仁之处,惟义之行。临财苟得,见利反义,不义而富,无名而贵,仁者不为也。故曾参、闵子,不以其仁易晋、楚之富。伯夷不以其行易诸侯之位,是以齐景公有马千驷,而不能与之争名。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于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故惟仁者能处约、乐,小人富斯暴,贫斯滥矣。杨子曰:‘为仁不富,为富不仁。’苟先利而后义,取夺不厌。公卿积亿万,大夫积千金,士积百金,利己幷财以聚;百姓寒苦,流离于路,儒独何以完其衣冠也?”
贫富第十七
大夫曰:“余结发束修年十三,幸得宿卫,给事辇毂之下,以至卿大夫之位,获禄受赐,六十有余年矣。车马衣服之用,妻子仆养之费,量入为出,俭节以居之,奉禄赏赐,一二筹策之,积浸以致富成业。故分土若一,贤者能守之;分财若一,智者能筹之。夫白圭之废着,子贡之三至千金,岂必赖之民哉?运之六寸,转之息耗,取之贵贱之间耳!”
文学曰:“古者,事业不二,利禄不兼,然诸业不相远,而贫富不相悬也。夫乘爵禄以谦让者,名不可胜举也;因权势以求利者,入不可胜数也。食湖池,管山海,刍荛者不能与之争泽,商贾不能与之争利。子贡以布衣致之,而孔子非之,况以势位求之者乎?故古者大夫思其仁义以充其位,不为权利以充其私也。”
大夫曰:“山岳有饶,然后百姓赡焉。河、海有润,然后民取足焉。夫寻常之污,不能溉陂泽,丘阜之木,不能成宫室。小不能苞大,少不能赡多。未有不能自足而能足人者也。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故善为人者,能自为者也,善治人者,能自治者也。文学不能治内,安能理外乎?”
文学曰:“行远道者假于车,济江、海者因于舟。故贤士之立功成名,因于资而假物者也。公输子能因人主之材木,以构宫室台榭,而不能自为专屋狭庐,材不足也。欧冶能因国君之铜铁,以为金炉大钟,而不能自为壶鼎盘杅,无其用也。君子能因人主之正朝,以和百姓,润众庶,而不能自饶其家,势不便也。故舜耕历山,恩不及州里,太公屠牛于朝歌,利不及妻子,及其见用,恩流八荒,德溢四海。故舜假之尧,太公因之周,君子能修身以假道者,不能枉道而假财也。”
大夫曰:“道悬于天,物布于地,智者以衍,愚者以困。子贡以着积显于诸侯、陶朱公以货殖尊于当世。富者交焉,贫者赡焉。故
上自人君,下及布衣之士,莫不戴其德,称其仁。
原宪、孔急,当世被饥寒之患,颜回屡空于穷巷,当此之时,迫于窟穴,拘于缊袍,虽欲假财信奸佞,亦不能也。”
文学曰:“孔子云:‘富而可求,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君子求义,非苟富也。
故刺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
君子遭时则富且贵,不遇,退而乐道。
不以利累己,故不违义而妄取。
隐居修节,不欲妨行,故不毁名而趋势。
虽付之以韩、魏之家,非其志,则不居也。
富贵不能荣,谤毁不能伤也。
故原宪之缊袍,贤于季孙之狐貉,赵宣孟之鱼飧,甘于智伯之刍豢,子思之银佩,美于虞公之垂棘。
魏文侯轼段干木之闾,非以其有势也;晋文公见韩庆,下车而趋,非以其多财,以其富于仁,充于德也。
故贵何必财,亦仁义而已矣!”
毁学第十八
大夫曰:“夫怀枉而言正,自托于无欲而实不从,此非士之情也?
昔李斯与包丘子俱事荀卿,既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据万乘之权以制海内,切侔伊、望,名巨泰山;而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如潦岁之蛙,口非不众也,卒死于沟壑而已。
今内无以养,外无以称,贫贱而好义,虽言仁义,亦不足贵者也!”
文学曰:“方李斯之相秦也,始皇任之,人臣无二,然而荀卿谓之不食,睹其罹不测之祸也。
包丘子饭麻蓬藜,修道白屋之下,乐其志,安之于广厦刍豢,无赫赫之势,亦无戚戚之忧。
夫晋献垂棘,非不美也,宫之奇见之而叹,知荀息之图之也。
智伯富有三晋,非不盛也,然不知襄子之谋之也。
季孙之狐貉,非不丽也,而不知鲁君之患之也。
故晋献以宝马钓虞、虢,襄子以城坏诱智伯。
故智伯身禽于赵,而虞、虢卒幷于晋,以其务得不顾其后,贪土地而利宝马也。
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今之在位者,见利不虞害,贪得不顾耻,以利易身,以财易死。
无仁义之德,而有富贵之禄,若蹈坎阱,食于悬门之下,此李斯之所以伏五刑也。
南方有鸟名鹓鶵,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飞过泰山,泰山之鸱,俛啄腐鼠,仰见鹓雏而吓。
今公卿以其富贵笑儒者为之常行,得无若泰山鸱吓鹓鶵乎?”
大夫曰:“学者所防固辞,礼者所以文鄙行也。
故学以辅德,礼以文质。
言思可道,行思可乐。
恶言不出于口,邪行不及于己。
动作应礼,从容中道。
故礼以行之,孙以出之。
是以终日言,无口过;终身行,无冤尤。
今人主张官立朝以治民,疏爵分禄以褒贤,而曰‘悬门腐鼠’,何辞之鄙背而悖于所闻也?”
文学曰:“圣主设官以授任,能者处之;分禄以任贤,能者受之。
义贵无高,义取无多。
故舜受尧之天下,太公不避周之三公;苟非其人,箪食豆羹犹为赖民也。
故德薄而位高,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
夫泰山鸱啄腐鼠于穷泽幽谷之中,非有害于人也。
今之有司,盗主财而食之于刑法之旁,不知机之是发,又以吓人,其患恶得若泰山之鸱乎?”
大夫曰:“司马子言:‘天下穰穰,皆为利往。’
赵女不择丑好,郑妪不择远近,商人不媿耻辱,戎士不爱死力,士不在亲,事君不避其难,皆为利禄也。
儒、墨内贪外矜,往来游说,栖栖然亦未为得也。
故尊荣者士之愿也,富贵者士之期也。
方李斯在荀卿之门,阘茸与之齐轸,及其奋翼高举,龙升骥骛,过九轶二,翱翔万仞,鸿鹄华骝且同侣,况跛牂燕雀之属乎!
席天下之权,御宇内之众,后车百乘,食禄万钟。
而拘儒布褐不完,糟糠不饱,非甘菽藿而卑广厦,亦不能得已。
虽欲吓人,其何已乎!”
文学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贤士徇名,贪夫死利。
李斯贪其所欲,致其所恶。
孙叔敖早见于未萌,三去相而不悔,非乐卑贱而恶重禄也,虑患远而避害谨也。
夫郊祭之牛,养食年,衣之文绣,以入庙堂,太宰执其鸾刀,以启其毛;方此之时,愿任重而上峻阪,不可得也。
商鞅困于彭池,吴起之伏王尸,愿被布褐而处穷鄙之蒿庐,不可得也。
李斯相秦,席天下之势,志小万乘;及其囚于囹圄,车裂于云阳之市,亦愿负薪入东门,行上蔡曲街径,不可得也。
苏秦、吴起以权势自杀,商鞅、李斯以尊重自灭,皆贪禄慕荣以没其身,从车百乘,曾不足以载其祸也!”
褒贤第十九
大夫曰:“伯夷以廉饥,尾生以信死。
由小器而亏大体,匹夫匹妇之为谅也,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何功名之有?
苏秦、张仪,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
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夫智不足与谋,而权不能举当世,民斯为下也。
今举亡而为有,虚而为盈,布衣穿履,深念徐行,若有遗亡,非立功名之士,而亦未免于世俗也。”
文学曰:“苏秦以从显于赵,张仪以横任于秦,方此之时,非不尊贵也,然智士随而忧之,知夫不以道进者必不以道退,不以义得者必不以义亡。
季、孟之权,三桓之富,不可及也,孔子为之曰‘微’。
为人臣,权均于君,富侔于国者,亡。
故其位弥高而罪弥重,禄滋厚而罪滋多。
夫行者先全己而后求名,仕者先辟害而后求禄。
故香饵非不美也,龟龙闻而深藏,鸾凤见而高逝者,知其害身也。
夫为乌鹊鱼鳖,食香饵而后狂飞奔走,逊头屈遰,无益于死。
今有司盗秉国法,进不顾罪,卒然有急,然后车驰入趋,无益于死。
所盗不足偿
于臧获,妻子奔亡无处所,身在深牢,莫知恤视。方此之时,何暇得以笑乎?
大夫曰:“文学高行,矫然若不可卷;盛节絜言,皦然若不可涅。然戍卒陈胜释挽辂,首为叛逆,自立张楚,素非有回、由处士之行,宰相列臣之位也。奋于大泽,不过旬月,而齐、鲁儒墨缙绅之徒,肆其长衣,─长衣,容衣也。─负孔氏之礼器诗、书,委质为臣。孔甲为涉博士,卒俱死陈,为天下大笑。深藏高逝者固若是也?”
文学曰:“周室衰,礼乐坏,不能统理,天下诸侯交争,相灭亡,幷为六国,兵革不休,民不得宁息。秦以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幷吞战国以为郡县,伐能矜功,自以为过尧、舜而羞与之同。弃仁义而尚刑罚,以为今时不师于文而决于武。赵高治狱于内,蒙恬用兵于外,百姓愁苦,同心而患秦。陈王赫然奋爪牙为天下首事,道虽凶而儒墨或干之者,以为无王之矣,道拥遏不得行,自孔子以至于兹,而秦复重禁之,故发愤于陈王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庶几成汤、文、武之功,为百姓除残去贼,岂贪禄乐位哉?”
大夫曰:“文学言行虽有伯夷之廉,不及柳下惠之贞,不过高瞻下视,絜言污行,觞酒豆肉,迁延相让,辞小取大,鸡廉狼吞。赵绾、王臧之等,以儒术擢为上卿,而有奸利残忍之心。主父偃以口舌取大官,窃权重,欺绐宗室,受诸侯之赂,卒皆诛死。东方朔自称辩略,消坚释石,当世无双;然省其私行,狂夫不忍为,况无东方朔之口,其余无可观者也?”
文学曰:“志善者忘恶,谨小者致大。俎豆之间足以观礼,闺门之内足以论行。夫服古之服,诵古之道,舍此而为非者,鲜矣。故君子时然后言,义然后取,不以道得之不居也。满而不溢,泰而不骄。故袁盎亲于景帝,秣马不过一驷;公孙弘即三公之位,家不过十乘;东方先生说听言行于武帝,而不骄溢;主父见困厄之日久矣,疾在位者不好道而富且贵,莫知恤士也,于是取饶衍之余以周穷士之急,非为私家之业也。当世嚣嚣,非患儒之鸡廉,患在位者之虎饱鸱咽,于求览无所孑遗耳。”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四-译文
地广第十六
大夫说:“君王包容并覆盖一切,普遍爱护没有私心,不因为亲近而多加施与,不因为疏远而遗漏恩惠。现在大家都是百姓,都是臣子,安危劳逸不均,难道不应该调整吗?不考虑他们而只考虑自己,这也是喜欢议论吗?边境的百姓,生活在寒冷艰苦的地方,面对强大的胡人的威胁,一旦烽火点燃,就有生命危险。所以边境的百姓百战百胜,而中原的百姓安然入睡,是因为边境的郡县作为屏障。诗经上说:‘没有不是王事,而我独自劳苦。’这是讽刺不均。所以圣明的君王关心四方百姓的苦难,出兵击退胡人和越人,远离敌人,平息灾难,分散中原的富余,来调节边境,边境强盛,中原就安定,中原安定就太平无事。还有什么要求而不沉默呢?”
文学说:“古代,天子立于天下的中心,国内方圆不过千里,诸侯列国,不到不毛之地,禹贡的范围达到五千里;百姓各自供养他们的君主,诸侯各自保卫他们的国家,所以百姓均衡,劳役不繁重。现在击退胡人和越人数千里,道路迂回,士兵疲惫。所以边境的百姓有割颈的危险,而中原的百姓有死亡的忧虑,这是百姓所以喧闹而不沉默的原因。治理国家的道理,由内到外,从近处开始。近处的人亲近依附,然后远方的人来归附;百姓内部富足,然后关心外部。所以群臣讨论或想耕种轮台,明君不允许,认为先解决近处的事务和及时的本业。所以下诏说:‘当今的任务,在于禁止苛刻暴政,停止擅自征税,努力从事农业。’公卿应该秉承旨意,请求减免不称职的官员,以帮助百姓的急难。现在中原衰败不忧虑,专注于边境。意思是土地广阔而不耕种,多种而不除草,费力而无功,诗经上说:‘没有耕种大田,杂草茂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大夫说:“商汤、周武王的征伐,不是喜欢用兵;周宣王开辟国土千里,不是贪图侵略;是为了消除敌人而安定百姓。所以没有功绩的军队,君子不行动;没有用处的地方,圣王不贪图。先帝发动商汤、周武王的军队,平定三面的困难,一面制敌,匈奴逃跑,凭借河山作为防御,所以放弃砂石盐碱不毛之地,所以割让斗辟的县,放弃造阳的地方给胡人,减少曲折的边塞,占据河险,守卫要害,以减轻劳役,保护百姓。由此看来:圣明的君主用心,不是致力于扩大土地而劳累百姓而已。”
文学说:“秦朝的用兵,可以说是极端的,蒙恬开拓边境,可以说是遥远的。现在越过蒙恬的边塞,在敌寇的地方设立郡县,土地越远百姓越劳累。朔方以西,长安以北,新郡的功绩,外城的费用,不可胜数。不仅如此,司马、唐蒙开辟西南夷的道路,巴、蜀疲惫于邛、筰;横海征讨南夷,楼船戍守东越,荆、楚疲惫于瓯、骆;左将征讨朝鲜,开辟临屯,燕、齐困于秽貉,张骞通使远方,接纳无用之物,府库的储藏,流到外国;不仅仅是斗辟的费用,造阳的劳役。由此看来:不是君主用心,好事的大臣为县官计算过失。”
大夫说:“拥有管仲智慧的人,不是为了做仆役的差使。怀有陶朱公谋略的人,不居住在贫困的地方。文学能说而不能做,居下而诽谤上,处贫而批评富,大言不惭而行动卑微,诽谤赞誉议论,以博取名声和善行于当世。俸禄不过一把的人,不足以谈论治理,家产不满一檐石的人,不足以计议事务。儒者都贫穷瘦弱,衣冠不整,怎么知道国家的政事,县官的事务呢?什么斗辟造阳呢!”
文学说:“低贱不妨碍智慧,贫穷不妨碍行为。颜渊屡次贫穷,不是不贤。孔子不被容纳,不是不圣。如果一定要以貌取人,以才进仕,那么太公终身打刀,宁戚不离喂牛。古代的君子,守道以立名,修身以等待时机,不因为贫穷改变节操,不因为低贱改变志向,只做仁的事,只行义的事。面对财物苟且得到,见到利益违背道义,不义而富,无名而贵,仁者不做。所以曾参、闵子,不因为他们的仁德换取晋、楚的财富。伯夷不因为他的行为换取诸侯的地位,所以齐景公有千匹马,而不能与他争名。孔子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所以只有仁者能安于简约、快乐,小人富了就暴虐,穷了就放纵。杨子说:‘为仁不富,为富不仁。’如果先利而后义,夺取不满足。公卿积累亿万,大夫积累千金,士积累百金,利己并财以聚;百姓寒苦,流离于路,儒者怎么能够保全他们的衣冠呢?”
贫富第十七
大夫说:“我从十三岁开始束发修习,有幸得到宿卫,在皇帝的车驾下服务,直到卿大夫的职位,获得俸禄和赏赐,六十多年了。车马衣服的费用,妻子仆人的开支,量入为出,节俭以生活,俸禄赏赐,一二筹划,积累以致富成业。所以分土地一样,贤者能守住;分财物一样,智者能筹划。白圭的废着,子贡的三至千金,难道一定要依赖百姓吗?运用六寸,转动息耗,取之于贵贱之间罢了!”
文学说:“古代,事业不二,利禄不兼,然而各种职业不相远,贫富不相悬殊。凭借爵禄谦让的人,名声不可胜举;凭借权势求利的人,人数不可胜数。食湖池,管山海,刍荛者不能与他们争泽,商贾不能与他们争利。子贡以布衣致富,而孔子批评他,何况凭借权势求利的人呢?所以古代的大夫思考他们的仁义以充实他们的职位,不为权利以充实他们的私利。”
大夫说:“山岳有富饶,然后百姓富足。河、海有润泽,然后百姓取足。寻常的污水,不能灌溉陂泽,丘阜的树木,不能建成宫室。小的不能包含大的,少的不能赡养多的。没有不能自足而能足人的。没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的。所以善于为人的人,能自为的人,善于治人的人,能自治的人。文学不能治理内部,怎么能治理外部呢?”
文学说:“走远路的人借助车,渡江海的人借助船。所以贤士立功成名,凭借资本而借助外物。公输子能凭借君主的木材,建造宫室台榭,而不能自己建造小屋狭庐,材料不足。欧冶能凭借国君的铜铁,制造金炉大钟,而不能自己制造壶鼎盘杅,没有用处。君子能凭借君主的正朝,和谐百姓,润泽众庶,而不能自己富足家庭,形势不便。所以舜耕历山,恩惠不及州里,太公屠牛于朝歌,利益不及妻子,等到被任用,恩惠流布八荒,德行溢满四海。所以舜凭借尧,太公凭借周,君子能修身以借助道的人,不能违背道而借助财。”
大夫说:“道悬于天,物布于地,智者以衍,愚者以困。子贡以积累显于诸侯、陶朱公以货殖尊于当世。富者交焉,贫者赡焉。故
从君主到平民百姓,没有人不称赞他的德行和仁爱。
原宪、孔急在当时遭受饥寒之苦,颜回在贫穷的巷子里屡次空手而归,在这种时候,他们被困在洞穴中,穿着破旧的袍子,即使想要借助财富和信任奸佞之人,也无法做到。”
文学说:“孔子说:‘如果财富可以追求,即使是执鞭的差事,我也愿意去做;如果财富不可追求,那就按照我的喜好去做。’
君子追求的是道义,而不是仅仅追求财富。
所以孔子批评子贡不听从命令而去经商。
君子遇到时机就会富贵,如果没有遇到时机,就退隐而乐于追求道义。
不会因为利益而拖累自己,所以不会违背道义而妄取。
隐居修身,不想妨碍自己的行为,所以不会毁坏名声而趋炎附势。
即使把韩、魏这样的大家族交给他,如果不是他的志向,他也不会接受。
富贵不能使他感到荣耀,诽谤也不能伤害他。
所以原宪的破旧袍子,比季孙的狐貉皮衣更贤明,赵宣孟的鱼汤,比智伯的丰盛食物更甘美,子思的银佩,比虞公的垂棘更美丽。
魏文侯在段干木的门前停车,不是因为段干木有权势;晋文公见到韩庆,下车快步上前,不是因为韩庆有很多财富,而是因为他们富有仁爱,德行充实。
所以尊贵何必依靠财富,只要有仁义就够了!”
毁学第十八
大夫说:“那些心怀不轨却口口声声说正直,自称无欲无求但实际上却不这样做,这难道不是士人的真实情况吗?
从前李斯和包丘子一起侍奉荀卿,后来李斯进入秦国,最终成为三公之一,掌握了万乘之国的权力来控制天下,功绩堪比伊尹、吕望,名声如泰山般巨大;而包丘子却只能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像雨季的青蛙一样,虽然口头上说得很多,最终却死在沟壑之中。
现在内部无法养活自己,外部无法得到称誉,贫贱却喜欢谈论仁义,即使说了仁义,也不值得尊贵!”
文学说:“当李斯在秦国做宰相时,秦始皇重用他,作为臣子无人能比,然而荀卿却说他不会有好下场,预见到他会遭遇不测之祸。
包丘子吃着粗粮野菜,在简陋的屋子里修道,乐于追求自己的志向,安于住在简陋的房子里,没有显赫的权势,也没有忧愁。
晋献公的垂棘,不是不美丽,宫之奇看到后叹息,知道荀息在谋划什么。
智伯拥有三晋的财富,不是不兴盛,但他不知道襄子在谋划什么。
季孙的狐貉皮衣,不是不华丽,但他不知道鲁君的忧虑。
所以晋献公用宝马引诱虞、虢两国,襄子用城池引诱智伯。
所以智伯被赵襄子擒获,虞、虢最终被晋国吞并,因为他们只顾眼前的利益而不顾后果,贪图土地和宝马。
孔子说:‘人如果没有长远的考虑,必定会有近期的忧患。’
现在在位的人,看到利益却不考虑危害,贪得无厌而不顾羞耻,用利益换取生命,用财富换取死亡。
没有仁义的德行,却有富贵的俸禄,就像踩在陷阱上,吃在悬门之下,这就是李斯最终遭受五刑的原因。
南方有一种鸟叫鹓鶵,非竹实不吃,非醴泉不饮,飞过泰山时,泰山的鸱鸟低头啄食腐鼠,抬头看到鹓鶵就吓得大叫。
现在公卿们用他们的富贵嘲笑儒者的行为,难道不像泰山的鸱鸟吓唬鹓鶵吗?”
大夫说:“学者应该防备那些固守辞令的人,礼是用来修饰粗鄙行为的。
所以学习是为了辅助德行,礼是为了修饰本质。
说话要想着可以说出口,行为要想着可以让人快乐。
恶言不出于口,邪行不涉及自己。
行为要符合礼仪,从容不迫地走在正道上。
所以用礼来规范行为,用谦逊来表达。
因此整天说话,不会有口过;终身行事,不会有冤屈。
现在人们主张设立官职来治理百姓,分封爵位和俸禄来褒奖贤能,却说‘悬门腐鼠’,这种言辞多么粗鄙,与我们所听到的完全相反!”
文学说:“圣明的君主设立官职来任命贤能,有能力的人担任;分封俸禄来任用贤能,有能力的人接受。
道义尊贵不在于地位高,道义获取不在于财富多。
所以舜接受了尧的天下,太公不回避周朝的三公之位;如果不是合适的人,即使只有一箪食一豆羹,也足以依赖百姓。
所以德行浅薄而地位高,力量不足而责任重,很少有不失败的。
泰山的鸱鸟在穷泽幽谷中啄食腐鼠,对人并没有危害。
现在的官员,偷盗国家的财富,在刑法旁边享用,不知道危机即将爆发,还去吓唬别人,他们的祸患难道不比泰山的鸱鸟更严重吗?”
大夫说:“司马子说:‘天下熙熙攘攘,都是为了利益。’
赵国的女子不择美丑,郑国的老妇不择远近,商人不顾羞耻,士兵不惜生命,士人不顾亲情,侍奉君主不避艰难,都是为了利禄。
儒、墨两家内部贪婪,外表矜持,四处游说,忙碌不安,也没有得到什么。
所以尊荣是士人的愿望,富贵是士人的期望。
当李斯在荀卿门下时,与平庸之辈并肩而行,等到他奋翼高飞,像龙一样升腾,像骏马一样奔驰,超越九轶二,翱翔于万仞之上,鸿鹄和华骝尚且与他为伴,何况那些跛足的燕雀呢!
掌握天下的权力,统治宇内的百姓,后面跟着百辆车,享受着万钟的俸禄。
而那些拘谨的儒者,穿着破旧的衣服,吃着糟糠,不是甘于粗茶淡饭而鄙视广厦,也是不得已。
即使想要吓唬别人,又有什么用呢!”
文学说:“君子心怀德行,小人心怀土地。
贤士追求名声,贪夫为利益而死。
李斯贪图他所想要的,最终得到了他所厌恶的。
孙叔敖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就预见到了,三次辞去相位而不后悔,不是因为他喜欢卑贱而厌恶重禄,而是因为他考虑得远,谨慎避害。
郊祭的牛,养了一年,穿上华丽的绣衣,进入庙堂,太宰拿着鸾刀,开始剥它的毛;在这个时候,它愿意负重而上陡坡,也是不可能的。
商鞅被困在彭池,吴起伏在王尸上,愿意穿着粗布衣服住在穷乡僻壤的茅草屋里,也是不可能的。
李斯在秦国做宰相,掌握天下的权势,志向却小如万乘;等到他被囚禁在牢狱中,在云阳的市场上被车裂,他也愿意背着柴火进入东门,走上蔡的曲街小径,也是不可能的。
苏秦、吴起因为权势而自杀,商鞅、李斯因为尊贵而自灭,都是因为贪图俸禄和荣耀而葬送了自己,即使有百辆车跟随,也不足以载下他们的祸患!”
褒贤第十九
大夫说:“伯夷因为廉洁而饿死,尾生因为守信而死去。
因为小器而损害大体,这是普通男女的诚信,经过沟渎而无人知晓。
有什么功名可言?
苏秦、张仪,智慧足以强国,勇气足以威震敌人,一怒而诸侯畏惧,安居而天下安宁。
万乘之国的君主,无不屈身卑辞,重金请求结交,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名士。
智慧不足以谋划,权力不足以举国,百姓就会沦为下等。
现在举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穿着布衣,深谋远虑,慢慢行走,好像有所遗失,这不是立功名的人,也难免世俗。”
文学说:“苏秦因为合纵而在赵国显赫,张仪因为连横而在秦国任职,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是不尊贵,但智士们却因此忧虑,知道那些不以正道进身的人必定不会以正道退身,不以道义得到的人必定不会以道义失去。
季孙、孟孙的权力,三桓的财富,无人能及,孔子却说他们‘微’。
作为臣子,权力与君主相当,财富与国家相当的人,必定灭亡。
所以他们的地位越高,罪过越重;俸禄越厚,罪过越多。
行动的人先保全自己,然后追求名声;做官的人先避开祸害,然后追求俸禄。
所以香饵不是不美味,龟龙闻到后深藏不露,鸾凤看到后高飞远去,因为它们知道这会害身。
那些乌鹊鱼鳖,吃了香饵后狂飞奔走,低头屈身,对死亡毫无益处。
现在的官员偷盗国家的法律,进身不顾罪过,突然有急事,然后驾车奔驰,对死亡毫无益处。
所偷盗的不足以偿还
对于臧获来说,妻子逃亡无处可去,自己身陷深牢,没有人来关心看望。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心情笑呢?
大夫说:“文学品行高尚,坚定不可动摇;节操高洁,言辞清白不可玷污。然而戍卒陈胜放下挽车,首先叛逆,自立为张楚王,他原本没有像颜回、子由那样的隐士品行,也没有宰相列臣的地位。他在大泽乡奋起,不过一个月,而齐、鲁的儒墨缙绅们,穿着长衣,背负着孔子的礼器、诗书,纷纷投降称臣。孔甲成为陈涉的博士,最终与陈涉一起死在陈地,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那些深藏不露、高飞远走的人,难道就是这样吗?”
文学说:“周王室衰微,礼乐崩坏,无法统理天下,诸侯互相争斗,相继灭亡,最终合并为六国,战乱不止,百姓不得安宁。秦国以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吞并战国,设立郡县,夸耀武功,自以为超越了尧、舜,羞于与他们相提并论。秦国抛弃仁义,崇尚刑罚,认为当今时代不靠文治而靠武力决断。赵高在朝内治理狱政,蒙恬在外用兵,百姓愁苦,同心痛恨秦国。陈王奋起反抗,成为天下首义,虽然他的道路凶险,但儒墨之士或有参与其中的人,认为天下已经没有王道了,道路被阻塞无法通行,自孔子以来,秦国又严加禁止,所以他们在陈王身上发泄愤懑。孔子说:‘如果有人用我,我将复兴东周!’他们希望像成汤、文王、武王那样,为百姓除残去贼,难道是为了贪图禄位吗?”
大夫说:“文学的言行虽然有伯夷的廉洁,但不及柳下惠的贞洁,不过是高瞻远瞩,言辞清白而行为污秽,觥筹交错,互相谦让,辞小取大,像鸡一样廉洁,像狼一样贪婪。赵绾、王臧等人,凭借儒术被提拔为上卿,却有奸诈残忍之心。主父偃靠口舌之才获得高官,窃取重权,欺骗宗室,接受诸侯的贿赂,最终都被诛杀。东方朔自称辩才无双,能化解坚石,当世无人能及;然而考察他的私行,连狂夫都不忍心去做,何况没有东方朔的口才,其他人更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文学说:“志向善良的人会忘记恶行,谨慎小事的人能成就大事。在祭祀的俎豆之间足以观察礼仪,在闺门之内足以讨论品行。穿着古代的服装,诵读古代的道理,舍弃这些而去做坏事的人,很少。所以君子在适当的时候才说话,合乎道义才去获取,不靠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东西不会占有。满而不溢,泰而不骄。所以袁盎亲近景帝,养马不过四匹;公孙弘位居三公,家中不过十辆车;东方先生在武帝面前进言,却不骄傲自满;主父偃长期处于困厄之中,痛恨在位者不重视道义而富贵,不知道关心士人,于是用多余的财富来周济穷困的士人,不是为了私家的利益。当今社会喧嚣纷乱,不是担心儒者的廉洁,而是担心在位者的贪婪,像虎饱鸱咽一样,搜刮无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四-注解
幷覆:幷覆,意为广泛覆盖,形容王者的恩泽无所不至。
烽燧:烽燧,古代用于传递军情的烟火信号,此处指边境的战争警报。
蔽扞:蔽扞,意为屏障和防御,指边郡作为国家的屏障。
繇役:繇役,古代指劳役或赋役,此处指百姓的劳役负担。
轮台:轮台,古代地名,此处指边疆地区。
斗辟:斗辟,古代地名,此处指边疆的荒凉之地。
造阳:造阳,古代地名,此处指边疆的荒凉之地。
颜渊:颜渊,孔子的弟子,以德行著称。
曾参、闵子:曾参、闵子,均为孔子的弟子,以仁德著称。
伯夷:古代贤人,以廉洁著称。
杨子:杨子,指杨朱,战国时期的思想家,主张贵己。
白圭:白圭,战国时期的商人,以善于理财著称。
子贡:子贡,孔子的弟子,以善于经商著称。
陶朱公:陶朱公,指范蠡,春秋时期的商人,以善于理财著称。
原宪:原宪,字子思,春秋时期鲁国人,孔子的弟子之一,以清贫著称,常被用来象征安贫乐道的君子。
孔急:孔急,字子贡,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善于经商和外交著称,但在文中被批评为不受命而货殖,即不遵循天命而追求财富。
颜回:颜回,字子渊,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德行高尚和安贫乐道著称,常被用来象征道德高尚的君子。
缊袍:缊袍,指用粗麻布制成的衣服,象征清贫的生活。
季孙:季孙,春秋时期鲁国的贵族,以富有和奢侈著称。
赵宣孟:赵宣孟,春秋时期晋国的贵族,以简朴的生活和道德高尚著称。
智伯:智伯,春秋时期晋国的贵族,以富有和野心著称,最终因贪图土地而被赵襄子所灭。
子思:子思,即原宪,孔子的弟子之一,以清贫和道德高尚著称。
虞公:虞公,春秋时期虞国的君主,以奢侈和追求物质享受著称。
魏文侯:魏文侯,战国时期魏国的君主,以礼贤下士著称,曾亲自驾车拜访段干木。
段干木:段干木,战国时期魏国的隐士,以道德高尚和安贫乐道著称。
韩庆:韩庆,战国时期晋国的贵族,以道德高尚和仁爱著称。
李斯:李斯,战国时期秦国的丞相,以权谋和追求富贵著称,最终因贪图权势而被处死。
包丘子:包丘子,战国时期的隐士,以安贫乐道和道德高尚著称。
荀卿:荀卿,即荀子,战国时期著名的儒家学者,以道德教育和政治理论著称。
晋献:晋献,春秋时期晋国的君主,以追求物质享受和奢侈著称。
宫之奇:宫之奇,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以智慧和忠诚著称。
荀息:荀息,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以权谋和追求权势著称。
襄子:襄子,即赵襄子,春秋时期赵国的君主,以智慧和谋略著称。
鲁君:鲁君,春秋时期鲁国的君主,以追求物质享受和奢侈著称。
虞、虢:虞、虢,春秋时期的两个小国,以追求物质享受和奢侈著称,最终被晋国所灭。
鹓鶵:鹓鶵,传说中的一种神鸟,象征高洁和道德高尚。
泰山鸱:泰山鸱,传说中的一种恶鸟,象征贪婪和邪恶。
舜:舜,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王,以道德高尚和仁爱著称。
太公:太公,即姜太公,周朝的开国功臣,以智慧和谋略著称。
孙叔敖:孙叔敖,春秋时期楚国的大夫,以智慧和忠诚著称。
商鞅:商鞅,战国时期秦国的改革家,以权谋和追求权势著称,最终因贪图权势而被处死。
吴起:吴起,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以权谋和追求权势著称,最终因贪图权势而被处死。
苏秦:苏秦,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以权谋和追求权势著称,最终因贪图权势而被处死。
张仪:张仪,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以权谋和追求权势著称,最终因贪图权势而被处死。
尾生:尾生,春秋时期的隐士,以忠诚和守信著称。
季、孟:季、孟,春秋时期鲁国的贵族,以富有和奢侈著称。
三桓:三桓,春秋时期鲁国的三个贵族家族,以富有和奢侈著称。
臧获:指被俘虏或被捕的人。
深牢:指深重的牢狱,比喻极度的困境。
陈胜:秦末农民起义领袖,自立为张楚王。
张楚:陈胜建立的政权名称。
孔甲:陈胜的博士,儒家学者。
赵高:秦朝宦官,掌握大权,导致秦朝灭亡。
蒙恬:秦朝名将,负责修筑长城。
陈王:指陈胜。
孔子:儒家学派创始人,主张仁义礼智信。
柳下惠:古代贤人,以贞洁著称。
赵绾、王臧:汉代儒者,因儒术被提拔为上卿。
主父偃:汉代官员,因口才被重用,后因贪污被诛。
东方朔:汉代文学家,以辩才著称。
袁盎:汉代官员,以廉洁著称。
公孙弘:汉代官员,官至三公,以节俭著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四-评注
本文通过大夫与文学的对话,探讨了古代治国理念中的边疆政策、贫富问题以及个人修养与国家治理的关系。大夫主张通过加强边疆防御来保障国家的安全,认为边疆的稳定是国家安全的基础。他强调圣王的用心在于安民而非广地,通过历史事例说明圣王的政策是为了除寇贼而安百姓。
文学则从古制出发,批评了当时推胡、越数千里、道路回避、士卒劳罢的政策,认为治国之道应由中及外,自近者始。他主张先救近务及时本业,强调百姓内足然后恤外,批评了当时中国弊落不忧、务在边境的政策。
在贫富问题上,大夫以自己的经历为例,说明通过节俭和智慧可以积累财富,强调贤者能守土、智者能筹财。文学则批评了因权势求利的行为,主张古者大夫思其仁义以充其位,不为权利以充其私。
本文通过对话形式,展现了古代治国理念中的不同观点,既有对边疆政策的探讨,也有对贫富问题的思考,体现了古代思想家对国家治理和个人修养的深刻见解。文章语言简练,论证严密,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思想深度。
这段文本通过对比不同人物的行为和命运,深刻探讨了道德与财富、权势之间的关系。文本中提到的原宪、颜回等人,虽然生活清贫,但因其道德高尚而受到尊敬;而李斯、智伯等人,虽然拥有权势和财富,却因贪图私利而最终走向灭亡。这种对比揭示了儒家思想中‘义’与‘利’的对立,强调了道德修养的重要性。
文本中还引用了孔子的名言‘富而可求,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进一步阐明了君子应当追求的是‘义’而非‘利’。这种思想在儒家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认为君子应当以道德为准则,不为外物所动,安贫乐道。
此外,文本还通过寓言故事和比喻,如‘鹓鶵’与‘泰山鸱’的对比,形象地说明了高洁与贪婪的区别。鹓鶵象征高洁的君子,而泰山鸱则象征贪婪的小人。这种比喻不仅增强了文本的艺术性,也深化了其道德教化的意义。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丰富的历史典故和生动的比喻,深刻揭示了儒家思想中‘义’与‘利’的对立,强调了道德修养的重要性。它不仅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对于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和儒家思想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段对话反映了汉代社会对儒家学说和实际政治行为的复杂态度。大夫和文学的对话中,大夫批评儒家学者虽然言行高尚,但在实际政治中却往往无法实现其理想,甚至有些儒者因追求权力而堕落。文学则强调儒家学说的核心价值,认为真正的君子应当以仁义为本,不为私利所动。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对话揭示了儒家学说在汉代社会中的双重角色:一方面,儒家学说被推崇为道德和行为的最高标准;另一方面,儒家学者在政治实践中的表现却常常令人失望。这种矛盾反映了儒家学说在现实政治中的复杂性和挑战性。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对话采用了对比和反讽的手法。大夫通过列举历史上的儒者和政治人物的行为,揭示了儒家学说在实际应用中的局限性;文学则通过强调儒家学说的核心价值,反驳了大夫的批评。这种对比和反讽的手法使得对话更加生动和深刻。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对话反映了汉代社会对儒家学说的复杂态度和实际政治中的困境。它不仅揭示了儒家学说在汉代社会中的重要地位,也反映了儒家学者在实际政治中的挑战和困境。这种历史价值使得这段对话成为研究汉代社会和政治的重要资料。
总的来说,这段对话通过大夫和文学的辩论,深刻揭示了儒家学说在汉代社会中的复杂角色和实际政治中的挑战。它不仅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也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