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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

作者: 由明代宋濂(1310年—1381年)等人主持编撰。宋濂是明初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曾任翰林院编修。

年代:编撰于明代洪武年间(14世纪末)。

内容简要:《元史》是“二十四史”之一,共210卷,记载了元朝(1271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分为本纪、志、列传三部分,内容涵盖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由于编撰时间仓促,书中存在一些疏漏,但它仍是研究元朝历史的重要文献,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原文

李德辉

李德辉,字仲实,通州潞县人。生五岁,父且卒,指德辉谓其家人曰:“吾为吏,治狱不任苛刻,人蒙吾力者众,天或报之,是儿其大吾门乎!”及卒,德辉号恸如成人。适岁凶,家储粟才五升,其母舂蓬稗、炊藜苋而食之。德辉天性孝悌,操履清慎,既就外傅,嗜读书,束于贫,无以自资,乃辍业。年十六,监酒丰州,禄食充足,甘旨有余,则市笔札录书,夜诵不休。已乃厌糟曲,叹曰:“志士顾安此耶!仕不足以匡君福民,隐不足以悦亲善身,天地之间,人寿几何,恶可无闻,同腐草木也!”乃谢绝所与游少年,求先生长者讲学,以卒其业。

时世祖在潜藩,用刘秉忠荐,使侍裕宗讲读,乃与窦默等皆就辟。癸丑,宪宗封宗亲,割京兆隶世祖潜藩,择廷臣能理财赋者俾调军食,立从宜府,以德辉与孛得乃为使。时汪世显宿兵利州,扼四川衿喉,以规进取,数万之师仰哺德辉。乃募民入粟绵竹,散钱币,给盐券为直,陆挽兴元,水漕嘉陵,未期年而军储充羡,取蜀之本基于此矣。

中统元年,为燕京宣抚使。燕多剧贼,造伪钞,结死党杀人。德辉悉捕诛之,令行禁止。然事多不白中书,由是忤平章王文统意,去位。三年,文统以反诛,德辉遂起为山西宣慰使。权势之家籍民为奴者,咸按而免之,复业近千人。

至元元年,罢宣慰司,授太原路总管。时潜藩故傅相无有出为二千石者,帝以太原难治,故以德辉为守。至郡,崇学校,表孝节,劝耕桑,立社仓,一权度,凡可以阜民者无不为之。嘉禾瑞麦,六出其境。五年,征为右三部尚书。人有讼财而失其兄子者,德辉曰:“此叔杀之无疑。”遂竟其狱。权贵人为请者甚众,德辉不应,罪状既明,请者乃惭服。七年,帝以蝗旱为忧,命德辉录囚山西、河东。行至怀仁,民有魏氏发得木偶,持告其妻挟左道为厌胜,谋不利于己。移数狱,词皆具。德辉察其冤,知其有爱妾,疑妾所为,将构陷其妻也。召妾鞫之,不移时而服,遂杖其夫而论妾以死。

皇子安西王镇关中,奏以德辉为辅,遂改安西王相。至则视濒泾营牧故地,可得数千顷,起庐舍,疏沟浍,假牛、种、田具与贫民二千家,屯田其中,岁得粟麦刍藁万计。十二年,诏以王相抚蜀。时重庆犹城守不下,朝廷各置行枢密院于东、西川,合兵万人围之。德辉至成都,两府争遣使咨受兵食方略,德辉戒之曰:“宋已亡矣,重庆以弹丸之地,不降何归?政以公辈利其剽杀,民不得有子女,惧而不来耳。向日兵未尝战,中使奉玺书来赦,公辈既不能正言明告,严备止攻,以须其至,反购得军吏杖之,伪为得罪,使惧而叛去,水陆之师雷鼓继进,是坚其不下也。中使不谕诈计,竟以不奉明诏复命。如是者,非玩寇而何!况复军政不一,相訾纷纷,朝夕败矣,岂能成功哉!”德辉出,未至秦,泸州叛,而重庆围果溃,再退守泸州。十四年,诏以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仍兼王相。诸军既发,德辉留成都给军食。是年,复泸州。十五年,再围重庆,逾月拔之,绍庆、南平、夔、施、思、播诸山壁水栅皆下。而东川枢府,犹故将也,惩前与西川相观望致败,恶相属,愿独军围合州。德辉乃出合俘系顺庆狱者纵之,使归语州将张珏,以天子威德远著,宋室既亡,三宫皆北,我朝含弘,录功忘过,能早自归,必取将相,与夏、吕比。又为书,以礼义祸福反复譬解之,以为:“汝之为臣,不亲于宋之子孙,合之为州,不大于宋之天下,彼子孙已举天下而归我,汝犹偃然负阻穷山,而曰吾忠于所事,不亦惑哉!且昔此州之人不自为谋者,以国有主,耻被不义之名,故尔得制其死命。主今亡矣,犹欲以是行之,则戏下盗遇君,窃君首以徼福一旦,不难也。”珏未及报,而德辉还王邸。既而合州遣李兴、张郃十二人诇事成都,皆获之,释不杀,复为书纵归,使谕其将王立如谕珏者,而辞益剀切。立亦计夙与东府有深怨,惧诛,即使兴等导帅干杨獬怀蜡书,间至成都降。德辉从兵才数百人,赴之。东府害其来,皆曰:“公昔为书招珏,诚亦极矣,竟无功而还。今立,珏牙校也,习狙诈不信,特以计致公来。使与吾争垂成之功,延命晷刻耳,未必诚降。”德辉曰:“昔合以重庆存,故力可以同恶,今已孤绝,穷而来归,亦其势然。吾非攘人之功者,诚惧公等愤其后服,诬以尝抗跸先朝,利其剽夺,而快心于屠城也。吾为国活此民,岂计汝嫌怒为哉!”即单舸济江,薄城下,呼立出降。安集其民,而罢置其吏,合人自立而下,家绘事之。川蜀平,复以王相还邸。

十七年,置行中书省,以德辉为安西行省左丞。是年,西南夷罗施鬼国既降复叛,诏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兵且压境,德辉适被命在播,乃遣安圭驰驿止三道兵勿进,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趣降。其酋阿察熟德辉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州,泣且告曰:“吾属百万人,微公来,死且不降,今得所归,蔑有二矣。”德辉以其言上闻,乃改鬼国为顺元路,以其酋为宣抚使。其后有以受鬼国马千数谮德辉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虽一羊不妄受,宁有是耶!”

德辉卒年六十三,蛮夷闻讣,哭之哀如私亲,为位而祭者动辄千百人。合州安抚使王立,衰绖率吏民拜哭,声震山谷。

为发百人护丧兴元。播州安抚使何彦请率其民立庙祀之。

张雄飞

张雄飞,字鹏举,琅琊临沂人,父琮,仕金,守盱眙。金人疑之,罢其兵柄,徙居许州。寻复命守河阴,仍留家人于许。雄飞幼失母,琮妾李氏养之。国兵屠许,惟工匠得免。有田姓者,琮故吏也,自称能为弓,且诈以雄飞及李氏为家人,由是获全,遂徙朔方,雄飞时方十岁。至霍州,李欲逃,恐其累己,雄飞知之,顷刻不去左右,李乃变服与俱还,寓潞州。雄飞既长,往师前进士王宝英于赵城。金亡,雄飞不知父所在,往来泽、潞,求之十余年,常客食僧舍。已而入关陕,历怀、孟、潼、华,终求其父弗得,遂入燕。居数岁,尽通国言及诸部语。

至元二年,廉希宪荐之于世祖,召见,陈当世之务,世祖大悦。授同知平阳路转运司事,搜抉蠹弊,悉除之。帝问处士罗英,谁可大用者,对曰:“张雄飞真公辅器。”帝然之,命驿召雄飞至。问以方今所急,对曰:“太子天下本,愿早定以系人心。闾阎小人有升斗之储,尚知付托,天下至大,社稷至重,不早建储贰,非至计也。向使先帝知此,陛下能有今日乎?”帝方卧,矍然起,称善者久之。他日,与江孝卿召见,帝曰:“今任职者多非材,政事废弛,譬之大厦将倾,非良工不能扶,卿辈能任此乎?”孝卿谢不敢当。帝顾雄飞,雄飞对曰:“古有御史台,为天子耳目,凡政事得失,民间疾苦,皆得言;百官奸邪贪秽不职者,即纠劾之。如此,则纪纲举、天下治矣。”帝曰:“善。”乃立御史台,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雄飞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为台官,职在直言,朕为汝君,苟所行未善,亦当极谏,况百官乎!汝宜知朕意。人虽嫉妒汝,朕能为汝地也。”雄飞益自感励,知无不言。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素憸狡,有告其罪者,诏丞相線真等与雄飞杂治之。请托交至,雄飞无所顾,尽得其罪状以闻,正寅与其党管如仁等皆伏诛。会议立尚书省,雄飞力争于帝前,忤旨,左迁同知京兆总管府事。宗室公主有家奴逃渭南民间为赘婿。主适过临潼,识之,捕其奴与妻及妻之父母,皆械系之,尽没其家赀。雄飞与主争辨,辞色俱厉。主不得已,以奴妻及妻之父母、家赀还之,惟挟其奴以去。

入为兵部尚书。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时,与亦麻都丁有隙,至是,罗织其罪,同僚争相附会,雄飞不可曰:“所犯在制国用时,平章独不预耶?”众无以答。秦长卿、刘仲泽亦以忤阿合马,皆下吏,欲杀之,雄飞亦持不可。阿合马使人啖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以参政相处。”雄飞曰:“杀无罪以求大官,吾不为也。”阿合马怒,奏出雄飞为澧州安抚使,而三人竟死狱中。时澧州初下,民怀反侧,雄飞至,布宣德教以抚绥之,民遂安。有巨商二人犯匿税及殴人事,僚佐受赂,欲宽其罪,雄飞绳之益急。或曰:“此细事,何执之坚?”雄飞曰:“吾非治匿税殴人者,欲改宋弊政,惩不畏法者尔。”细民以乏食,群聚发富家廪,所司欲论以强盗,雄飞曰:“此盗食,欲救死,非强也。”宽其狱,全活者百余人。澧西南接溪洞,徭人乘间抄掠居民,雄飞遣杨应申等往谕以威德,诸徭悉感服。

十四年,改安抚司为总管府,命雄飞为达鲁花赤,迁荆湖北道宣慰使。有告常德富民十余家与德山寺僧将为乱,众议以兵讨之。雄飞曰:“告者必其仇也。且新附之民,当以静镇之,兵不可遽用,苟有他,吾自任其责。”遂止,徐察之,果如所言。先是,荆湖行省阿里海牙以降民三千八百户没入为家奴,自置吏治之,岁责其租赋,有司莫敢言。雄飞言于阿里海牙,请归其民于有司,不从。雄飞入朝奏其事,诏还籍为民。

十六年,拜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合马以子忽辛为中书右丞,行省江淮,恐不为所容,奏留雄飞不遣,改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未行,阿合马死,朝臣皆以罪去。拜参知政事。阿合马用事日久,卖官鬻狱,纪纲大坏,雄飞乃先自降一阶,于是侥幸超躐者皆降之。忽辛有罪,敕中贵人及中书杂问,忽辛历指宰执曰:“汝曾使我家钱物,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汝家钱物否?”曰:“惟公独否。”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忽辛遂伏辜。二十一年春,册上尊号,议大赦天下,雄飞谏曰:“古人言: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在上,岂宜数赦!”帝嘉纳之,语雄飞曰:“大猎而后见善射,集议而后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从汝。”遂降轻刑之诏。

雄飞刚直廉慎,始终不易其节。尝坐省中,诏趣召之,见于便殿,谓雄飞曰:“若卿可谓真廉者矣。闻卿贫甚,今特赐卿银二千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雄飞拜谢,将出,又诏加赐金五十两及金酒器。雄飞受赐,封识藏于家。后阿合马之党以雄飞罢政,诣省乞追夺赐物,裕宗在东宫闻之,命参政温迪罕谕丞相安童曰:“上所以赐张雄飞者,旌其廉也,汝岂不知耶?毋为小人所诈。”塔即古阿散请检核前省钱谷,复用阿合马之党,竟矫诏追夺之。塔即古阿散等俄以罪诛,帝虑校核失当,命近臣伯颜阅之。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雄飞诣伯颜自辨,雄飞曰:“上以老臣廉,故赐臣,然臣未尝敢轻用,而封识以俟者,政虞今日耳,又可自辨乎?”二十一年,卢世荣以言利

进用,雄飞与诸执政同日皆罢。

二十三年,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决壅滞,黜奸贪,政化大行。卒于官。

子五人:师野,师谔,师白,师俨,师约。

师野宿卫东宫时,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觐,言之宰相,欲白皇太子,请以师野为荆南总管,雄飞固止之。

归谓师野曰:“今日欲有官汝者,汝宿卫日久,固应得官,然我方为执政,天下必我私汝,我一日不去此位,汝辈勿望有官也。”其介慎如此。

张德辉

张德辉,字耀卿,冀宁交城人。少力学,数举于乡。

金贞祐间兵兴,家业殆尽。

试掾史台,会盗杀卜者,有司纵迹之,获僧匿一妇人,搒掠诬服,狱具,德辉疑其冤,其后果得盗。

赵秉文、杨綎咸器其材。

金亡,北渡,史天泽开府真定,辟为经历官。

岁乙未,从天泽南征,筹画调发,多出德辉。

天泽将诛逃兵,德辉救止,配令穴城。

光州荜山农民为寨以自固,天泽议攻之,德辉请招之降,全活甚众。

岁丁未,世祖在潜邸,召见,问曰:“孔子殁已久,今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终始,无往不在。殿下能行圣人之道,性即在是矣。”

又问:“或云,辽以释废,金以儒亡,有诸?”对曰:“辽事臣未周知,金季乃所亲睹。宰执中虽用一二儒臣,余皆武弁世爵,及论军国大事,又不使预闻,大抵以儒进者三十之一,国之存亡,自有任其责者,儒何咎焉!”世祖然之。

因问德辉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尽设施者甚多,将如之何?”德辉指银盘,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精选白金良匠,规而成之,畀付后人,传之无穷。当求谨厚者司掌,乃永为宝用。否则不惟缺坏,亦恐有窃而去之者矣。”世祖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

又访中国人材,德辉举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余人。

又问:“农家作劳,何衣食之不赡?”德辉对曰:“农桑天下之本,衣食之所从出者也。男耕女织,终岁勤苦,择其精者输之官,余粗恶者将以仰事俯育。而亲民之吏复横敛以尽之,则民鲜有不冻馁者矣。”

岁戊申春,释奠,致胙于世祖,世祖曰:“孔子庙食之礼何如?”对曰:“孔子为万代王者师,有国者尊之,则严其庙貌,修其时祀,其崇与否,于圣人无所损益,但以此见时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世祖曰:“今而后,此礼勿废。”

世祖又问:“典兵与宰民者,为害孰甚?”对曰:“军无纪律,纵使残暴,害固非轻;若宰民者,头会箕敛以毒天下,使祖宗之民如蹈水火,为害尤甚。”世祖默然,曰:“然则奈何?”对曰:“莫若更遣族人之贤如口温不花者,使掌兵权,勋旧则如忽都虎者,使主民政,若此,则天下均受赐矣。”

是年夏,德辉得告,将还,更荐白文举、郑显之、赵元德、李进之、高鸣、李盘、李涛数人。

陛辞,又陈先务七事:敦孝友,择人才,察下情,贵兼听,亲君子,信赏罚,节财用。

世祖以字呼之,赐坐,锡赉优渥。

有顷,奉旨教胄子孛罗等。

壬子,德辉与元裕北觐,请世祖为儒教大宗师,世祖悦而受之。

因启:“累朝有旨蠲儒户兵赋,乞令有司遵行。”从之。

仍命德辉提调真定学校。

世祖即位,起德辉为河东南北路宣抚使,下车,击豪强,黜赃吏,均赋役。

耆耋不远数千里来见,曰:“六十年不复见此太平官府矣。”戴之若神明。

西川帅纽邻重取兵千余人,守吏畏其威,莫敢申理,隶凤翔屯田者八百余人,屯罢,兵不归籍;会签防戍兵,河中浮梁故有守卒,不以充数。悉条奏之,帝可其请。

兵后孱民多依庇豪右,及有以身佣藉衣食,岁久掩为家奴,悉遣还之为民。

二年,考绩为十路最。

陛见,帝劳之,命疏所急务,条四事:一曰严保举以取人材;二曰给俸禄以养廉能;三曰易世官而迁都邑;四曰正刑罚而勿屡赦。

帝嘉纳焉。

迁东平路宣慰使。

春旱,祷泰山而雨。

东平赋夥狱繁,视河东相倍蓰,凡遇赃奸,悉穷之,不少贷。

奏免远输豆粟二十万斛,和粜粟十万斛。

宝合丁议赋茧丝,令民税而后输。德辉曰:“是诬上以毒下也,且后期之责孰任之!”遂罢其事。

孀妇马氏,将鬻其女以代纳逋赋,分己俸代偿之,仍蠲其额。

至元三年秋,参议中书省事。

五年春,擢侍御史,辞不拜。

有言沿边将校冒代军士、虚糜廪币者,敕按之,奏曰:“在昔将校,备尝艰阻,与士卒同甘苦,今年少子弟袭爵,或以微劳进用,岂知军旅之事乎!致使朝廷遣使覆按,此省院素失约束耳。痛绳之则人不自安,第易其部署,选武毅才略者任之,庶使军政自新。又时委司宪者体究,庶革其弊。”

有旨命德辉议御史台条例,德辉奏曰:“御史,执法官。今法令未明,何据而行?此事行之不易,陛下宜慎思之。”

有顷,复召曰:“朕虑之熟矣,卿当力行之。”对曰:“必欲行之,乞立宗正府以正皇族,外戚得以纠弹,女谒毋令奏事,诸局承应人皆得究治。”帝良久曰:“其徐行之。”

德辉请老,命举任风宪者,疏乌古伦贞等二十人以闻。

初,河东歉,请于朝,发常平贷之,并减其秋租有差。

赋役不均,官吏并缘为奸,赋一征十年,不胜其困苦,民率流亡。

德辉阅实户编,均其等第,出纳有法,数十年之弊一旦革去。

德辉天资刚直,博学有经济器,毅然不可犯,望之知为端人,然性不喜嬉笑。

与元裕、李冶游封龙山,时人号为龙山三老云。

卒年八十。

马亨,字大用,邢州南和人。世业农,以赀雄乡里。亨少孤,事母孝,金季习为吏。庚寅,太宗始建十路征收课税使,河北东西路使王晋辟亨为掾,以才干称。甲午,晋荐于中书令耶律楚材,授转运司知事,寻升经历,擢转运司副使。庚戌,太保刘秉忠荐亨于世祖,召见潜邸,甚器之。既而籍诸路户口,以亨副八春、忙哥抚谕西京、太原、平阳及陕西五路,俾民弗扰。既还,图山川形势以献,余使者多以贿败,惟亨等各赐衣九袭。癸丑,从世祖征云南,留亨为京兆榷课所长官。京兆,藩邸分地也,亨以宽简治之,不事掊克,凡五年,民安而课裕。丁巳,宪宗遣阿蓝答儿等核藩府钱谷,亨时辇岁办课银五百铤,输之藩府,道出平阳,适与之遇。亨策曰:“见之则银必拘留,不见则必以罪加我,与其银弗达王府,宁获罪焉。”避而过之,阿蓝答儿果怒,遣使逮之王府。世祖询亨曰:“汝往,得无摭汝罪耶?”对曰:“无害,愿一行。”乃慰遣亨。既至,拘系之,穷治百端,竟无所得,惟以支竹课分例钱充公用,及僦公廨辇运脚价为不应,勒偿其直而已。世祖知其诬,更赐银三十二铤。己未,从世祖攻鄂州,洎北还,遣亨驰驿往西京等处罢所签军,并抚谕山西、河东、陕右、汉中。既还,复遣转饷江上军实。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陕西、四川立宣抚司,诏亨议陕西宣抚司事。寻赐金符,迁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时阿蓝答儿等叛,亨与宣抚使廉希宪、商挺合谋,诛刘太平等,悉定关辅。寻建行省,命亨兼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时兴元畜粮五万石,欲转饷大安军,计佣直万缗,众推亨往,时丁内艰,以摄省府事强起之。至则以兵官丁产均其役,不阅月而事集,无劳民伤财之叹。兴元判官费正寅狡悍不法,莫有能治之者。亨白省府,欲以法绳之,反诬构行省前保关中有异谋,诏右丞粘合圭谳之,亨力辨之,冤构释然。

四年,迁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未几,朝廷以考课檄诸路转运司,至则并转运司入总管府,咸夺其制书,授亨工部侍郎、解盐副使。亨乃上言:“以考课定赏罚,其人甫集,而一切罢之,则是非安在?宜还其命书,俾仕者有所劝勉。”从之。亨复上便宜六事:“一曰东宫保傅当用正人,以固国本;二曰中书大政,择任儒臣,以立朝纲;三曰任相惟贤,官不必备,今宰相至十七员,宜加裁汰;四曰左右郎署毗赞大政,今用豪贵子弟,岂能赞襄;五曰六曹之职分理万机,今止设左右二部,事何由办;六曰建元以来,便民条画已多,有司往往视为文具,宜令宪司纠举,务在必行。”疏闻,帝即召见,有旨:“卿比安在,胡不早言?”亨对曰:“新自陕西来觐。”帝谕曰:“卿久著忠勤,自今不令卿远出矣。”

至元三年,进嘉议大夫、左三部尚书,寻改户部尚书,金谷出纳,有条不紊。时有贾胡,恃制国用使阿合马,欲贸交钞本,私平准之利,以增岁课为辞。帝以问亨,对曰:“交钞可以权万货者,法使然也。法者,主上之柄,今使一贾擅之,废法从私,将何以令天下?”事遂寝。亨又建言立常平、义仓,谓备荒之具,宜及举行。而时以财用不足,止设义仓。七年,立尚书省,仍以亨为尚书,领左部。亨上言:“尚书省专领金谷百工之事,其铨选宜归中书,以示无滥。”寻为平章阿合马所忌,以诬免官。会国兵围襄、樊,廷议河南行省调发军饷,诏以阿里为右丞、姚枢为左丞、亨为佥省任其事,水陆供馈,未尝有阙,亨之力为多。十年,还京师,帝方欲柄用之,遽婴末疾。十四年,卒,年七十一。

子绍庭,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

程思廉

程思廉,字介甫,其先洛阳人,元魏时以豪右徙云中,遂家东胜州。父恒,国初佩金符,为沿边监榷规运使、解州盐使。思廉用太保刘秉忠荐,给事裕宗潜邸,以谨愿闻。命为枢密院监印,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署为都事。丞相史天泽尤器之。时方规取襄樊,使任转饷,筑城置仓以受粟,转输者与民争门,不时至,思廉令行者异路。粟至,多露积,一夕大雨,思廉安卧不起,省中召诘之,思廉曰:“此去敌近,中夜骚动,众必惊疑,或致他变。纵有漂湿,不过军中一日粮耳。”闻者韪之。

至元十二年,调同知淇州,徙东平路判官,入为监察御史,以劾权臣阿合马系狱。其党巧为机阱,思廉居之泰然,卒不能害。累迁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道过彰德,闻两河岁饥,而征租益急,欲止之。有司谓法当上请,思廉曰:“若然,民已不堪命矣。”即移文罢征,后果得请。二十年,河北复大饥,流民渡河求食,朝廷遣使者,集官属,绝河止之。思廉曰:“民急就食,岂得已哉!天下一家,河北、河南皆吾民也。”亟令纵之。且曰:“虽得罪死不恨。”章上,不之罪也。卫辉、怀孟大水,思廉临视赈贷,全活甚众。水及城不没者数板,即修堤防,露宿督役,水不为患,卫人德之。迁陕西汉中道按察使,以母老不赴。俄丁母忧。

二十六年,立云南行御史台,起复思廉为御史中丞。始至,蛮夷酋长来贺,词若逊而意甚倨,思廉奉宣上意,绥怀远人,且明示祸福,使毋自外,闻者慑服。云南旧有学校,而礼教不兴,思廉力振起之,始有从学问礼者。

成宗即位,除河东山西廉访使。太原岁饲诸王驼马一万四千

余匹,思廉为请,止饲千匹。

平阳诸郡岁输租税于北方,民甚苦之,思廉为请,得输河东近仓。

旧法,决事咸有议答,权归曹吏,思廉自判牍尾,某当某罪,吏皆束手。

思廉累任风宪,刚正疾恶,言事剀切,如请早建储贰、访求贤俊、辨车服、议封谥、养军力、定律令,皆急务也。

与人交有终始,或有疾病死丧,问遗周恤,往返数百里不惮劳,仍为之经纪家事,抚视其子孙。

其于家族,尤尽恩意。

好荐达人物,或者以为好名,思廉曰:“若避好名之讥,人不复敢为善矣。”

卒,年六十二,谥敬肃。

乌古孙泽

乌古孙泽,字润甫,临潢人。

其先女真乌古部,因以为氏。

祖璧,仕金为明威将军、资用库使,从金主迁汴。

汴城陷,转徙居大名。

父仲,倜傥有奇节,遭金季世,愤无所施,用高言危行,亲交避之,遂纵酒阳狂以自晦,然教泽特严。

泽性刚毅,读书举大略,一切求诸己,不事章句,才干过人。

世祖将取江南,泽以选输钞至淮南饷军,丞相阿术见而奇之,补淮东大都督府掾。

至元十四年,元帅唆都下兵闽、越,见泽,与语而合,即辟元帅府提控案牍。

时宋广王据福州,改元炎兴,度我军且至,遂入于海,复聚兵甲子门。

其将张世杰攻泉州,兴化守臣陈瓒举郡应之。

文天祥置都督府于南剑州,守臣张清行都督府事,谋复建宁。

闽中郡县往往复从宋,江东大扰。

唆都时军浙东,建、信告急,唆都谋于众曰:“我军当何先?”

泽曰:“彼据闽、广,而我往浙右,非策之善。譬之伐木,务除其根,当先向南。”

会行省檄唆都,与左丞塔出会兵甲子门,遂度兵闽关,八战而至南剑,杀其守臣张清,宋师遂退。

冬十月,收福州,进攻兴化,拔之。

唆都怒其民反覆,下令屠城,泽屡谏不听,复前说曰:“世杰不虞我军遽至,方急攻泉州,谋固其植。我新得泉州,民志未固,旦暮且失守。比我定兴化,整兵而南,彼树植将日固矣。莫若开其遗民,使走泉南扇动之,世杰将胆落而走。是我不战而完泉州,捷于吾兵之驰救也。”

唆都喜,开南门纵民去,因得脱死者甚众。

世杰得逃民,知兴化已破,乃解泉州围去。

唆都至泉州,部署别将,装大舰趣甲子门,自将下漳州,军于海丰,引精骑与塔出会。

十二月,入广州。

十五年春正月,还击潮州,守将马发备御甚固,泽曰:“潮人所以城守不下者,以外多壁垒,为之援应也。第翦其外应,潮必覆矣。”

乃分兵攻其一大垒,破之,余垒尽散走,二旬而潮拔,马发死焉。

既而文天祥军溃于江西,广王暨张世杰死于海中,唆都还军福建。

夏五月,诏立行中书省于福建,以唆都行参知政事,泽行省都事,从朝京师,命知兴化军,赐金织衣,赏其善谋也。

继改兴化军为路,授泽行总管府事,民歌舞迎候于道曰:“是吾民复生之父母也。”

喜极而继以泣。

郡新残于兵,白骨在野,首下令掩埋之;又衣食其流离之民,有弃子于道者,置慈幼曹籍而抚育之。

郡中恶年少喜为不义,以资求窜名卒伍,冀后得计功版授。

官吏恐激变,不敢诘,泽悉追毁所授,诛其尤无良者,贪暴始戢。

始陈瓒以郡应张世杰,民多战死者,至是,吏援例将籍其产,泽语吏曰:“国家至仁,诛止陈瓒,从瓒者犹蒙宥,民奈何连坐!”

亟为令曰:“民不幸诖误从陈瓒诛,及斗死无后者,其田庐赀产并给其族姻,有司无所与。”

吏不能逆,乃止。

当江南未定,盗贼所在有之,民自相什伍,保卫乡里。

及时平,行省议籍为兵,上下汹汹,泽白行省曰:“国兵非少,今籍民以示少,非所以安反侧也。且当籍者众,民或有他心。”

议遂格。

泽又兴学校,召长老及诸生讲肄经义,行乡饮酒礼,旁郡闻而慕之。

兴化故号多士,士咸知向慕,以泽与常衮、方仪并肖像祠于学官。

至元二十一年,调永州路判官。

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贪纵淫虐,诛求无厌。

或妄言初归附时,州县长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敛银,将输之官,银已具而事遂中止。

要束木即下令,责民自实,使者旁午,随地置狱,株连蔓引,备极惨酷,民以考掠瘐死者载道,所获不赀,要束木尽掩有之。

有使至永,泽戒吏美供帐,丰酒食,务顺适其意。

使者感愧,无所发其毒,因间以利害晓之,一郡由是获安,是岁,盗起宝庆、武岗,皆永旁郡也。

行省遣泽讨平之,俘获五百余人,简出其诖误者百有五十人,上书言状,诛其首恶者三十一人,余得减死。

二十六年,丞相桑哥建议考校钱谷,天下骚动。

泽叹曰:“民不堪命矣。”

即自上计行省。

要束木怒曰:“郡国钱粮无不增羡,永州何为独不然!此直孙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系之,非死不释也。”

明年,桑哥败,要束木伏诛,泽始得释。

二十九年,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荐泽才堪将帅,以行省员外郎从征海南黎。

黎人平,军还,上功,授广南西道宣慰副使。

秋七月,并左右两江道归广西宣慰司,置都元帅府,泽为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佥都元帅府事。

两江荒远瘴疠,与百夷接,不知礼法,泽作《司规》三十有二章,以渐为教,其民至今遵守之。

又省厩置二十二所,以纾民力。

岁饥,上言蠲其田租,发象州、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以赈饥者,既发,乃上其事。

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察其心诚爱民,不以专擅罪之。

邕管徼外蛮数为寇,泽循行并徼,得厄塞处,布画远迩,募民伉健者四

千六百余户,置雷留那扶十屯,列营堡以守之。

陂水垦田,筑八堨以节潴泄,得稻田若干亩,岁收谷若干石为军储,边民赖之。

海北元帅薛赤干赃利事觉,行省檄泽验治。

泽驰至雷州,尽发其奸赃,纵所掠男女四百八十二口、牛数千头,金银器物称是,海北之民欣忭相庆。

御史台言:乌古孙泽奉使知大体,如汲长孺;为将计万全,如赵充国。可属大任。”

诏擢为海北海南廉访使。

故例,圭田至秋乃入租,后遂计月受之,泽视事三月,民输租计米五百石,泽曰:“夫子有言,事君者先其事,后其食。吾莅政日浅,而受禄四倍,非情所安。”

量食而入,余悉委学官,给诸生以劝业。

常曰:“士非俭无以养廉,非廉无以养德。”

身一布袍数年,妻子朴素无华,人皆言之,泽不以为意也。

雷州地近海,潮汐啮其东南,陂塘碱,农病焉。

而西北广衍平袤,宜为陂塘,泽行视城阴,曰:“三溪徒走海,而不以灌溉,此史起所以薄西门豹也。”

乃教民浚故湖,筑大堤,堨三溪潴之,为斗门七,堤堨六,以制其赢耗;酾为渠二十有四,以达其注输。

渠皆支别为闸,设守视者,时其启闭,计得良田数千顷,濒海广澙并为膏土。

民歌之曰:“舄卤为田兮,孙父之教。渠之泱泱兮,长我粳稻。自今有年兮,无旱无涝。”

至大元年,改福建廉访使。

泽宿有德于闽,闽人安之。

有芝五色产于宪司之澄清堂,士民以为泽之所致。

以母年逾八十,求归养长沙。

岁余,母丧,泽以哀毁卒。

妻杜,以夫死,饮食不入口者十有三日,不死,乃复食。

泽积官自承直郎至中大夫,谥正宪。

子良祯,仕至中书右丞,以功名终。

赵炳

赵炳,字彦明,惠州滦阳人。

父弘,有勇略,国初为征行兵马都元帅,积阶奉国上将军。

炳幼失怙恃,鞠于从兄。

岁饥,往平州就食,遇盗,欲杀之,兄解衣就缚。

炳年十二,泣请代兄,盗惊异,舍之而去。

甫弱冠,以勋阀之子,侍世祖于潜邸,恪勤不怠,遂蒙眷遇。

世祖次桓、抚间,以炳为抚州长,城邑规制,为之一新。

己未,王师伐宋。

未几,北方有警,括兵敛财,燕蓟骚动。

王师北还,炳远迓中途,具以事闻,追所括兵及横敛财物,悉归于民,世祖嘉其忠。

中统元年,命判北京宣抚司事。

北京控制辽东,番夷杂处,号称难治。

时参知政事杨果为宣抚使,闻炳至,喜曰:“吾属无忧矣。”

三年,括北京鹰坊等户丁为兵,蠲其赋,令炳总之。

时李璮叛,据济南,炳请讨之。

国兵围城,炳将千人独当北面,有所俘获,即纵遣去,曰:“胁从之徒,不足治也。”

济南平,入为刑部侍郎,兼中书省断事官。

时有携妓登龙舟者,即按之以法,未几,其人死,其子犯跸诉冤,诏让之,炳曰:“臣执法尊君,职当为也。”

帝怒,命之出,既而谓侍臣曰:“炳用法太峻,然非循情者。”

改枢密院断事官。

济南妖民作乱,赐金虎符,加昭勇大将军、济南路总管。

炳至,止罪首恶,余党解散。

岁凶,发廪赈民,而后以闻,朝廷不之罪也。

迁辽东提刑按察使,辽东闻其来,豪猾屏迹。

至元九年,帝念关中重地,风俗强悍,思得刚鲠旧臣以临之,授炳京兆路总管,兼府尹。

皇子安西王开府于秦,诏治宫室,悉听炳裁制。

王府吏卒横暴扰民者,即建白,绳以法。

王命之曰:“后有犯者,勿复启,请若自处之。”

自是豪猾敛戢,秦民以安。

有旨以解州盐赋给王府经费,岁久,积逋二十余万缗,有司追理,仅获三之一,民已不堪。

炳密启王曰:“十年之逋,责偿一日,其孰能堪!与其裒敛病民,孰若惠泽加于民乎!”

王善其言,遽命免征。

会王北伐,诏以京兆一年之赋充军资,炳复请曰:“所征逋课,足佐军用,可贷岁赋,以苏民力。”

令下,秦民大悦。

十四年,加镇国上将军、安西王相。

王府冬居京兆,夏徙六盘山,岁以为常。

王既北伐,六盘守者构乱,炳自京兆率兵往捕,甫及再旬,元恶授首。

十五年春,六盘再乱,复讨平之。

王还自北,嘉赏战功,赉赐有加。

是岁十一月,王薨。

十六年秋,被旨入见便殿,帝劳之曰:“卿去数载,衰白若此,关中事烦可知已。”

询及民间利病,炳悉陈之,因言王薨之后,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窃弄威柄,恣为不法。

帝卧听,遽起曰:“闻卿斯言,使老者增健。”

饮以上尊马潼。

改中奉大夫、安西王相,兼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余职如故,即令乘传偕敕使数人往按琮等。

至则琮假嗣王旨,入炳罪,收炳妻孥囚之。

时嗣王之六盘,徙炳等于平凉北崆峒山,囚闭益严。

炳子仁荣诉于上,即诏近侍二人驰驿而西,脱炳,且械琮党偕来。

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于平凉狱中。

其夜星陨,有声如雷,年五十九,实十七年三月也。

帝闻之,抚髀叹曰:“失我良臣!”

俄械琮等百余人至,帝亲鞫问,尽得其情,既各伏辜,命仁荣手刃琮、叔云于东城,籍其家以付仁荣。

仁荣曰:“不共戴天之人,所蓄之物,皆取于民,何忍受之!”

帝善之,别赐钞二万二千五百缗,为治丧具。

国朝旧制,无赙臣下礼,盖殊恩也。

六月,诏雪炳冤,特赠中书左丞,谥忠愍。

子六人:仁显,早亡。次仁表,仁荣,仁旭,仁举,仁轨。

仁荣仕至中书平章政事;余俱登显仕。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译文

李德辉

李德辉,字仲实,是通州潞县人。他五岁时,父亲即将去世,指着李德辉对家人说:“我作为官吏,处理案件时不苛刻,许多人因我而受益,或许上天会回报我,这个孩子将来会光大我们的家门吧!”父亲去世后,李德辉像成年人一样痛哭。当时正值灾荒,家中只有五升粮食,母亲用蓬稗和藜苋煮饭充饥。李德辉天性孝顺友爱,品行清廉谨慎,虽然在外求学,但因家境贫困,无法继续读书,只好辍学。十六岁时,他在丰州监酒,俸禄充足,生活富裕,便购买笔纸抄录书籍,夜以继日地读书。后来他厌倦了酒曲,感叹道:“有志之士怎能安于这种生活!做官不足以辅佐君主造福百姓,隐居不足以让亲人快乐、自身安好,人生短暂,怎能默默无闻,像草木一样腐朽!”于是他谢绝了与少年们的交往,向有学问的长者请教,以完成学业。

当时世祖还在潜邸,因刘秉忠的推荐,李德辉被任命为裕宗的讲读官,与窦默等人一同被征召。癸丑年,宪宗封宗亲,将京兆划归世祖的潜邸,并挑选能理财的廷臣负责军粮供应,设立从宜府,任命李德辉和孛得为使。当时汪世显驻兵利州,控制四川的要害,准备进攻,数万军队依赖李德辉供应粮草。李德辉招募百姓向绵竹运送粮食,发放钱币,用盐券支付报酬,陆路运输到兴元,水路运输到嘉陵,不到一年,军粮储备充足,为攻取蜀地奠定了基础。

中统元年,李德辉被任命为燕京宣抚使。燕地有许多盗贼,制造假钞,结成死党杀人。李德辉将他们全部抓捕处死,政令得以执行。然而,他处理事务时常常不向中书省汇报,因此得罪了平章王文统,被免职。三年后,王文统因谋反被处死,李德辉被重新起用为山西宣慰使。权势之家将百姓登记为奴的,李德辉都按律免除,使近千人恢复了自由。

至元元年,宣慰司被撤销,李德辉被任命为太原路总管。当时潜邸的旧臣中没有人出任二千石官职,皇帝认为太原难以治理,因此任命李德辉为太守。到任后,他推崇学校教育,表彰孝节,鼓励农耕,设立社仓,统一度量衡,凡是能造福百姓的事,他都尽力去做。嘉禾瑞麦多次出现在他的辖区。五年后,他被征召为右三部尚书。有人因财产纠纷而失去侄子,李德辉说:“这一定是叔叔杀的。”于是审结了此案。许多权贵为被告求情,李德辉不予理会,罪状查明后,求情者都感到惭愧。七年,皇帝因蝗灾和旱灾担忧,命令李德辉在山西、河东录囚。行至怀仁时,有魏氏发现木偶,指控妻子用邪术害他。案件经过多次审理,供词都已完备。李德辉察觉其中有冤情,怀疑是魏氏的爱妾所为,企图陷害妻子。他召来妾审问,妾很快认罪,于是杖责魏氏,并处死妾。

皇子安西王镇守关中,奏请李德辉为辅佐,于是改任安西王相。到任后,他视察泾河附近的牧场,发现数千顷土地,便修建房屋,疏通沟渠,借给贫民牛、种子和农具,安置了两千户人家屯田,每年收获大量粮食。十二年,皇帝命令李德辉安抚蜀地。当时重庆仍在坚守,朝廷在东、西川设立行枢密院,集结万人围攻。李德辉到成都后,两府争相派人询问军粮供应策略,李德辉告诫他们说:“宋朝已经灭亡,重庆弹丸之地,不投降还能去哪里?正是因为你们贪图掠夺,百姓不敢来投靠。之前军队未曾交战,中使带着赦免诏书前来,你们不但不明确告知,反而严加防备,停止进攻,等待中使到来,反而贿赂军吏杖责他们,假装得罪,使他们害怕而叛逃,水陆军队随后进攻,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坚守。中使不明白你们的计谋,最终因未奉明诏而返回。这样做,不是玩寇是什么!何况军政不统一,互相指责,早晚会失败,怎能成功!”李德辉离开后,还未到秦地,泸州就发生叛乱,重庆的包围果然崩溃,军队再次退守泸州。十四年,皇帝任命李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仍兼任王相。诸军出发后,李德辉留在成都供应军粮。当年,收复了泸州。十五年,再次围攻重庆,一个月后攻下,绍庆、南平、夔、施、思、播等地的山寨水栅也都投降。东川枢府的将领们因之前与西川互相观望导致失败,不愿再合作,决定独自围攻合州。李德辉释放了合州的俘虏,让他们回去告诉州将张珏,天子的威德远播,宋朝已亡,三宫都已北迁,我朝宽容大度,录功忘过,若能早日归顺,必能获得将相之位,与夏、吕等人并列。他还写信,用礼义祸福反复劝解,说:“你作为臣子,与宋朝的子孙并不亲近,合州作为一州,也不比宋朝的天下更大,宋朝的子孙已举天下归顺我朝,你仍负隅顽抗,自称忠于所事,岂不糊涂!况且过去合州人不为自己谋划,是因为国家有主,耻于背负不义之名,所以你们能控制他们的生死。如今主已亡,你们还想这样做,那就如同戏下的盗贼遇到君主,窃取君主的头颅以求一时之福,也不难做到。”张珏还未回复,李德辉就返回了王府。不久,合州派李兴、张郃等十二人到成都打探消息,都被抓获,李德辉释放了他们,写信让他们回去,劝告将领王立像劝告张珏一样,言辞更加恳切。王立因与东府有深怨,害怕被杀,便让李兴等人引导帅干杨獬带着蜡书,秘密到成都投降。李德辉只带了几百名士兵前往。东府的人担心他的到来,说:“您之前写信招降张珏,言辞已经非常恳切,最终无功而返。如今王立是张珏的部下,狡猾不可信,只是用计引您前来,想与我们争夺即将到手的功劳,拖延时间罢了,未必真心投降。”李德辉说:“过去合州因重庆的存在,所以有力量与我们对抗,如今已孤立无援,穷困来归,也是形势所迫。我不是抢夺他人功劳的人,只是担心你们因他们后来归顺而愤怒,诬陷他们曾对抗先朝,贪图他们的财物,以屠城为快。我是为国家保全这些百姓,岂会计较你们的嫌怨!”于是他独自乘船渡江,到城下呼喊王立投降。安抚百姓,罢免官吏,合州人从王立以下,家家都画他的像供奉。川蜀平定后,李德辉以王相身份返回王府。

十七年,设立行中书省,任命李德辉为安西行省左丞。当年,西南夷罗施鬼国投降后又叛乱,皇帝命令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伐。军队即将压境时,李德辉正好在播州,便派安圭快马传令三路军队停止前进,又派张孝思劝告鬼国尽快投降。鬼国酋长阿察熟悉李德辉的名声,说:“这是救活合州的李公吗?他的话可信可靠。”于是亲自到播州,哭着说:“我们百万人,若不是您来,宁死不降,如今有了归宿,绝无二心。”李德辉将他的话上奏朝廷,于是改鬼国为顺元路,任命酋长为宣抚使。后来有人因李德辉接受了鬼国千匹马而向朝廷诬告他,皇帝说:“这个人我素来了解,即使一只羊也不会妄取,怎会有这种事!”

李德辉去世时六十三岁,蛮夷听到讣告,像失去亲人一样痛哭,为他设立牌位祭祀的人常常成百上千。合州安抚使王立,穿着丧服率领吏民拜哭,哭声震动山谷。

为了护送丧事到兴元,派了一百人。播州安抚使何彦请求率领他的百姓建立庙宇来祭祀他。

张雄飞

张雄飞,字鹏举,是琅琊临沂人,父亲张琮在金朝做官,守卫盱眙。金人怀疑他,剥夺了他的兵权,迁居到许州。不久又命令他守卫河阴,仍然把家人留在许州。张雄飞幼年丧母,由父亲的妾李氏抚养。国家军队屠杀许州,只有工匠得以幸免。有一个姓田的人,是张琮的旧部下,自称能制作弓箭,并且假装把张雄飞和李氏当作家人,因此得以保全,于是迁居到朔方,张雄飞当时才十岁。到了霍州,李氏想逃跑,担心连累自己,张雄飞知道了,片刻不离左右,李氏于是改变装束和他一起返回,寄居在潞州。张雄飞长大后,前往赵城拜师于前进士王宝英。金朝灭亡后,张雄飞不知道父亲在哪里,往来于泽州、潞州,寻找了十多年,常常在寺庙里寄食。后来进入关陕,经过怀州、孟州、潼关、华州,最终没有找到父亲,于是进入燕京。住了几年,完全掌握了国家的语言和各部落的语言。

至元二年,廉希宪向世祖推荐他,世祖召见他,他陈述了当时的事务,世祖非常高兴。任命他为同知平阳路转运司事,他搜查出各种弊端,全部清除。皇帝问处士罗英,谁可以大用,罗英回答说:“张雄飞真是公辅之才。”皇帝同意,命令驿站召张雄飞前来。皇帝问他当前最紧急的事务是什么,他回答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希望早日确定以稳定人心。普通百姓有升斗的储备,尚且知道托付,天下如此之大,社稷如此之重,不早日确立储君,不是最好的计策。如果先帝知道这一点,陛下能有今天吗?”皇帝正在躺着,突然坐起来,称赞了很久。有一天,皇帝与江孝卿召见他,皇帝说:“现在任职的人大多没有才能,政事废弛,就像大厦将要倒塌,不是好的工匠不能扶正,你们能承担这个责任吗?”江孝卿谢罪不敢当。皇帝看着张雄飞,张雄飞回答说:“古代有御史台,是天子的耳目,凡是政事的得失,民间的疾苦,都可以进言;百官中有奸邪贪秽不称职的,就纠察弹劾他们。这样,纲纪就能建立,天下就能治理。”皇帝说:“好。”于是设立御史台,任命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张雄飞为侍御史,并且告诫他们说:“你们既然担任台官,职责在于直言,我是你们的君主,如果我的行为不好,也应该极力进谏,何况百官呢!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即使有人嫉妒你们,我也能为你们撑腰。”张雄飞更加自我激励,知无不言。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一向狡猾,有人告发他的罪行,皇帝命令丞相線真等人与张雄飞一起审理。请托的人纷纷到来,张雄飞毫不顾忌,全部查清他的罪状上报,费正寅和他的党羽管如仁等人都被处死。会议讨论设立尚书省,张雄飞在皇帝面前极力反对,违背了皇帝的旨意,被降职为同知京兆总管府事。宗室公主有一个家奴逃到渭南民间做了赘婿。公主正好经过临潼,认出了他,逮捕了他的妻子和妻子的父母,都戴上枷锁,没收了他们的家产。张雄飞与公主争辩,言辞和脸色都非常严厉。公主不得已,把家奴的妻子和妻子的父母、家产还给他们,只带走了家奴。

后来张雄飞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时,与亦麻都丁有矛盾,这时,罗织他的罪名,同僚争相附和,张雄飞不同意说:“所犯的罪行在制国用司时,平章难道没有参与吗?”众人无言以对。秦长卿、刘仲泽也因为得罪了阿合马,都被下狱,想要处死他们,张雄飞也坚持不同意。阿合马派人引诱他说:“如果能处死这三个人,就让你担任参政。”张雄飞说:“杀死无罪的人来求取大官,我不做。”阿合马大怒,上奏把张雄飞调任澧州安抚使,而这三个人最终死在狱中。当时澧州刚刚被攻下,民心不稳,张雄飞到任后,宣扬德教来安抚他们,民心于是安定。有两个大商人犯了逃税和殴打人的罪行,僚佐接受了贿赂,想要宽恕他们的罪行,张雄飞更加严厉地处理他们。有人说:“这是小事,何必这么坚持?”张雄飞说:“我不是在处理逃税和殴打人的罪行,而是要改变宋朝的弊政,惩罚不畏惧法律的人。”百姓因为缺乏食物,成群结队地打开富人的粮仓,有关部门想要以强盗罪论处,张雄飞说:“这是偷食,是为了救死,不是强盗。”宽恕了他们的罪行,救活了一百多人。澧州西南接壤溪洞,徭人趁机抢劫居民,张雄飞派遣杨应申等人前去宣示威德,徭人全部感服。

十四年,改安抚司为总管府,任命张雄飞为达鲁花赤,调任荆湖北道宣慰使。有人告发常德的十多家富户和德山寺的僧人将要作乱,众人商议用兵讨伐。张雄飞说:“告发的人一定是他们的仇人。而且新归附的百姓,应该以静制动,兵不可轻用,如果有其他情况,我自会承担责任。”于是停止,慢慢调查,果然如他所说。之前,荆湖行省阿里海牙把降民三千八百户没入为家奴,自己设置官吏管理,每年收取他们的租赋,有关部门不敢说话。张雄飞向阿里海牙进言,请求把这些百姓归还给有关部门,阿里海牙不同意。张雄飞入朝上奏此事,皇帝下诏把这些百姓归还为民。

十六年,任命张雄飞为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合马让他的儿子忽辛担任中书右丞,行省江淮,担心张雄飞不容他,上奏留下张雄飞不派遣,改任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还没有出发,阿合马死了,朝臣都因为罪行被罢免。任命张雄飞为参知政事。阿合马掌权日久,卖官鬻狱,纲纪大坏,张雄飞于是先自降一级,于是那些侥幸超擢的人都降级。忽辛有罪,皇帝命令中贵人和中书省一起审问,忽辛指着宰相们说:“你们曾经收受我家的钱物,怎么能审问我!”张雄飞说:“我曾经收受你家的钱物吗?”忽辛说:“只有你没有。”张雄飞说:“既然如此,那么我应该审问你。”忽辛于是认罪。二十一年春天,册上尊号,商议大赦天下,张雄飞进谏说:“古人说:没有赦免的国家,刑罚一定公平。所以赦免是不公平的政策。圣明的君主在上,怎么能多次赦免!”皇帝嘉许并采纳了他的意见,对张雄飞说:“大猎之后才能看出善射的人,集议之后才能知道能言的人,你说得对,我现在听从你。”于是颁布了减轻刑罚的诏书。

张雄飞刚直廉洁谨慎,始终不改变他的节操。曾经坐在省中,皇帝紧急召见他,在便殿见面,对张雄飞说:“你可以说是真正的廉洁者了。听说你很贫穷,现在特别赐给你银二千五百两、钞二千五百贯。”张雄飞拜谢,将要出去,皇帝又下诏加赐金五十两和金酒器。张雄飞接受了赏赐,封存起来藏在家中。后来阿合马的党羽因为张雄飞罢政,到省中请求追夺赏赐,裕宗在东宫听说了,命令参政温迪罕告诉丞相安童说:“皇帝赏赐张雄飞,是为了表彰他的廉洁,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要被小人欺骗。”塔即古阿散请求检查前省钱谷,重新启用阿合马的党羽,竟然假传圣旨追夺赏赐。塔即古阿散等人不久因为罪行被处死,皇帝担心检查不当,命令近臣伯颜审查。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张雄飞到伯颜那里自我辩解,张雄飞说:“皇帝因为老臣廉洁,所以赏赐我,然而我从未敢轻易使用,而是封存起来等待,正是担心今天这种情况,又怎么能自我辩解呢?”二十一年,卢世荣因为言利

进用,雄飞与诸位执政大臣同日被罢免。

二十三年,起用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疏通堵塞,罢黜奸贪,政绩显著。卒于任上。

有五个儿子:师野,师谔,师白,师俨,师约。

师野在东宫担任宿卫时,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朝觐见,向宰相进言,想要向皇太子推荐师野为荆南总管,雄飞坚决阻止了此事。

回来后对师野说:“今天有人想给你官职,你担任宿卫已久,理应得到官职,但我现在是执政大臣,天下人必定认为我偏袒你,只要我一天不离开这个职位,你们就不要指望有官职。”他的谨慎如此。

张德辉

张德辉,字耀卿,冀宁交城人。年少时努力学习,多次在乡试中中举。

金贞祐年间战乱兴起,家业几乎耗尽。

在掾史台任职时,恰逢盗贼杀害卜者,官府追查,抓到一个僧人藏匿一名妇人,严刑拷打逼供,案件已定,德辉怀疑其中有冤情,后来果然抓到了真正的盗贼。

赵秉文、杨綎都器重他的才能。

金朝灭亡后,北渡黄河,史天泽在真定开府,征召他为经历官。

乙未年,跟随史天泽南征,筹划调度,多出自德辉之手。

史天泽准备处决逃兵,德辉劝阻,改为让他们挖城。

光州荜山的农民筑寨自保,史天泽计划攻打,德辉建议招降,救活了很多人。

丁未年,世祖在潜邸召见他,问道:“孔子已经去世很久了,如今他的精神在哪里?”德辉回答:“圣人与天地共存,无处不在。殿下若能行圣人之道,圣人的精神就在此。”

世祖又问:“有人说,辽因佛教而衰败,金因儒学而灭亡,是这样吗?”德辉回答:“辽朝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金朝末年是我亲眼所见。宰执中虽然用了一两个儒臣,其余都是武将世袭爵位,讨论军国大事时,又不让儒臣参与,大概以儒学进身的只有三十分之一,国家的存亡,自有其责任者,儒学有什么过错呢!”世祖赞同。

于是世祖问德辉:“祖宗的法度都在,但还有很多没有实施的,该怎么办?”德辉指着银盘比喻道:“创业的君主,如同制作这件器物,精选白金和良匠,精心打造,传给后人,永世流传。应当选择谨慎厚道的人来掌管,才能永远作为宝物使用。否则不仅会损坏,还可能被人偷走。”世祖沉思良久,说:“这正是我心中所不忘的。”

世祖又问及中国的人才,德辉推荐了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多人。

世祖又问:“农民辛勤劳作,为什么衣食不足?”德辉回答:“农桑是国家的根本,衣食的来源。男耕女织,终年辛苦,挑选最好的交给官府,剩下的粗劣之物用来养家糊口。而地方官吏又横征暴敛,百姓很少有不受冻挨饿的。”

戊申年春天,举行释奠礼,向世祖献上祭肉,世祖问:“孔子庙食的礼仪如何?”德辉回答:“孔子是万代帝王的老师,有国家的人尊崇他,就会庄严他的庙宇,按时祭祀,尊崇与否,对圣人本身并无损益,但可以看出君主是否崇儒重道。”世祖说:“从今以后,这个礼仪不要废除。”

世祖又问:“掌管军队和治理百姓的人,谁的危害更大?”德辉回答:“军队没有纪律,纵容残暴,危害固然不轻;但治理百姓的人,横征暴敛,毒害天下,使百姓如同置身水火,危害更大。”世祖沉默,说:“那该怎么办?”德辉回答:“不如派遣贤能的族人如口温不花掌管兵权,勋旧如忽都虎掌管民政,这样天下都能受益。”

这一年夏天,德辉得到告假,准备回乡,又推荐了白文举、郑显之、赵元德、李进之、高鸣、李盘、李涛等人。

辞别时,又陈述了七件当务之急:敦促孝友,选拔人才,体察民情,重视兼听,亲近君子,信守赏罚,节约财用。

世祖以字称呼他,赐座,赏赐丰厚。

不久,奉命教导皇子孛罗等人。

壬子年,德辉与元裕北上觐见,请求世祖成为儒教大宗师,世祖欣然接受。

德辉启奏:“历代有旨免除儒户的兵赋,请命令有关部门遵照执行。”世祖同意了。

仍任命德辉提调真定学校。

世祖即位后,起用德辉为河东南北路宣抚使,上任后,打击豪强,罢黜贪官,均平赋役。

年长者不远千里来见他,说:“六十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太平官府了。”把他当作神明一样敬仰。

西川帅纽邻强行征调千余名士兵,地方官吏畏惧他的威势,不敢申辩,隶属凤翔屯田的八百多人,屯田结束后,士兵没有归籍;恰逢征调防戍兵,河中浮梁原有守卒,却不计入征调人数。德辉将这些情况一一上奏,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战后,许多贫弱的百姓依附豪强,甚至有人以身为奴换取衣食,多年后被当作家奴,德辉将他们全部释放为民。

二年后,考绩为十路之首。

觐见时,皇帝慰劳他,命他陈述当务之急,德辉提出四条:一是严格保举以选拔人才;二是给予俸禄以养廉能;三是改换世官以迁都邑;四是正刑罚而不轻易赦免。

皇帝嘉许并采纳。

调任东平路宣慰使。

春天干旱,德辉在泰山祈祷后下雨。

东平赋税繁重,案件众多,比河东多出数倍,凡是遇到贪赃枉法之事,德辉都严查不贷。

上奏免除远途运输豆粟二十万斛,和粜粟十万斛。

宝合丁提议征收茧丝税,让百姓先纳税再上缴。德辉说:“这是诬陷上级以毒害百姓,而且后期的责任谁来承担!”于是取消了这一提议。

寡妇马氏,准备卖掉女儿以代缴拖欠的赋税,德辉用自己的俸禄代偿,并免除了她的税额。

至元三年秋天,参议中书省事。

五年春天,升任侍御史,德辉辞谢不就。

有人举报沿边将校冒领军饷、虚耗军费,皇帝下令调查,德辉上奏说:“过去的将校,历经艰难,与士兵同甘共苦,如今年轻子弟继承爵位,或因微功进用,哪里懂得军旅之事!导致朝廷派人复查,这是省院平时约束不力。严惩则人心不安,不如更换部署,选拔有武略才能的人担任,才能使军政焕然一新。同时,时常委派司宪官员调查,才能革除弊端。”

皇帝下令德辉议定御史台条例,德辉上奏说:“御史是执法官。如今法令不明,依据什么来执行?此事不易推行,陛下应慎重考虑。”

不久,皇帝又召见他说:“我已经深思熟虑,你应当尽力推行。”德辉回答:“如果一定要推行,请设立宗正府以整顿皇族,外戚可以纠弹,女谒不得奏事,诸局承应人都可以追究治理。”皇帝沉思良久,说:“慢慢推行吧。”

德辉请求退休,皇帝命他推荐风宪官员,德辉上疏推荐乌古伦贞等二十人。

当初,河东歉收,德辉向朝廷请求,发放常平仓粮食借贷,并减免秋租。

赋役不均,官吏勾结为奸,赋税一征十年,百姓不堪其苦,纷纷流亡。

德辉核实户籍,均平等级,出纳有法,数十年的弊病一朝革除。

德辉天性刚直,博学有经济才能,威严不可侵犯,一看就知道是正直之人,但性格不喜欢嬉笑。

与元裕、李冶游历封龙山,时人称他们为龙山三老。

享年八十岁。

马亨,字大用,是邢州南和人。他家世代务农,因家境富裕而在乡里显赫。马亨年少时丧父,侍奉母亲非常孝顺,金朝末年学习做官。庚寅年,太宗开始设立十路征收课税使,河北东西路使王晋征召马亨为掾吏,因才干出众而闻名。甲午年,王晋推荐马亨给中书令耶律楚材,被任命为转运司知事,不久升为经历,再升为转运司副使。庚戌年,太保刘秉忠推荐马亨给世祖,世祖在潜邸召见他,非常器重他。随后,世祖登记各路户口,派马亨协助八春、忙哥安抚西京、太原、平阳及陕西五路,使百姓不受骚扰。回来后,马亨绘制山川形势图献给世祖,其他使者大多因受贿而失败,只有马亨等人各赐九套衣服。癸丑年,马亨随世祖征讨云南,被留在京兆担任榷课所长官。京兆是藩邸的封地,马亨以宽简的方式治理,不进行苛刻的剥削,五年间,百姓安居乐业,税收充裕。丁巳年,宪宗派阿蓝答儿等人核查藩府的钱粮,马亨当时运送每年应缴的课银五百铤,送往藩府,途经平阳时,正好遇到阿蓝答儿。马亨考虑道:“如果见他,银两必定被扣留;如果不见他,必定会加罪于我。与其银两不能送达王府,宁愿自己获罪。”于是避开阿蓝答儿,阿蓝答儿果然大怒,派人将马亨逮捕到王府。世祖问马亨:“你去,会不会被他们找罪名?”马亨回答:“不会有事的,我愿意去。”世祖于是安慰并送走了马亨。到了王府后,马亨被拘禁,百般审讯,最终一无所获,只是以支竹课分例钱充作公用,以及租赁公廨的运输费用为不当,勒令赔偿而已。世祖知道他是被诬陷的,又赐给他三十二铤银。己未年,马亨随世祖攻打鄂州,北返后,派马亨快马加鞭前往西京等地解散所征集的军队,并安抚山西、河东、陕右、汉中。回来后,又派他转运江上军队的粮饷。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陕西、四川设立宣抚司,诏令马亨商议陕西宣抚司的事务。不久赐予金符,升任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当时阿蓝答儿等人叛乱,马亨与宣抚使廉希宪、商挺合谋,诛杀刘太平等,彻底平定了关辅地区。不久建立行省,任命马亨兼任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当时兴元储存了五万石粮食,打算转运到大安军,计算运费需要一万缗,众人推举马亨前往,当时马亨正逢母丧,被强行起用代理省府事务。到了兴元后,马亨以兵官丁产均摊劳役,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任务,没有劳民伤财的抱怨。兴元判官费正寅狡猾凶悍,违法乱纪,没有人能治得了他。马亨向省府报告,打算依法处置他,费正寅反而诬告行省前保关中有异谋,诏令右丞粘合圭审理此案,马亨极力辩解,冤情得以昭雪。

四年,马亨升任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不久,朝廷以考课的名义命令各路转运司,到了之后将转运司并入总管府,剥夺了他们的任命书,任命马亨为工部侍郎、解盐副使。马亨于是上书说:“以考课来定赏罚,这些人刚刚聚集,就全部罢免,那么是非何在?应该归还他们的任命书,使官员们有所劝勉。”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马亨又上书提出六条建议:“一是东宫保傅应当任用正直的人,以巩固国本;二是中书大政,应当选择任用儒臣,以树立朝纲;三是任相只选贤才,官职不必齐备,现在宰相多达十七人,应当加以裁减;四是左右郎署辅佐大政,现在任用豪贵子弟,岂能胜任;五是六曹的职责是分理万机,现在只设左右二部,事情如何办理;六是建元以来,便民的政策已经很多,有关部门往往视为空文,应当命令宪司纠举,务必执行。”奏疏上呈后,皇帝立即召见马亨,有旨说:“你最近在哪里,为什么不早说?”马亨回答:“我刚从陕西来觐见。”皇帝说:“你长期以来忠诚勤勉,从今以后不让你远出了。”

至元三年,马亨晋升为嘉议大夫、左三部尚书,不久改任户部尚书,金谷的出纳有条不紊。当时有商人,倚仗制国用使阿合马,想用交钞本进行贸易,私自平准利润,以增加年税为借口。皇帝问马亨,马亨回答:“交钞可以权衡万货,是法律规定的。法律是主上的权柄,现在让一个商人擅自操纵,废法从私,将如何号令天下?”事情于是搁置。马亨又建议设立常平仓、义仓,作为备荒的工具,应当及时举行。但当时因财政不足,只设立了义仓。七年,设立尚书省,仍以马亨为尚书,领左部。马亨上书说:“尚书省专门负责金谷百工的事务,铨选应当归中书,以示不滥。”不久被平章阿合马忌恨,因诬告被免官。适逢国兵围攻襄、樊,朝廷商议河南行省调发军饷,诏令以阿里为右丞、姚枢为左丞、马亨为佥省负责此事,水陆供应从未短缺,马亨的功劳很大。十年,回到京师,皇帝正想重用他,突然患病。十四年,去世,享年七十一岁。

儿子绍庭,任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

程思廉

程思廉,字介甫,祖先是洛阳人,元魏时因豪强迁居云中,于是定居东胜州。父亲程恒,建国初年佩金符,任沿边监榷规运使、解州盐使。程思廉因太保刘秉忠的推荐,在裕宗潜邸任职,以谨慎老实闻名。被任命为枢密院监印,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任命他为都事。丞相史天泽特别器重他。当时正计划攻取襄樊,派他负责转运粮饷,筑城设仓以储存粮食,转运者与百姓争抢城门,粮食不能及时到达,程思廉命令转运者走另一条路。粮食到达后,大多露天堆放,一天晚上下大雨,程思廉安然睡觉不起,省中召他质问,程思廉说:“这里离敌人近,半夜骚动,众人必定惊疑,可能会引发其他变故。即使粮食被淋湿,也不过是军中一天的粮食而已。”听到的人都认为他说得对。

至元十二年,调任同知淇州,转任东平路判官,入朝任监察御史,因弹劾权臣阿合马被关入监狱。阿合马的党羽设下圈套,程思廉泰然处之,最终未能害他。多次升迁为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路过彰德时,听说两河地区年成不好,而征税更加急迫,想停止征税。有关部门说依法应当向上请示,程思廉说:“如果这样,百姓已经无法承受了。”立即发文停止征税,后来果然得到批准。二十年,河北再次发生大饥荒,流民渡河求食,朝廷派使者,召集官员,封锁黄河阻止他们。程思廉说:“百姓急于求食,岂是自愿的!天下一家,河北、河南都是我们的百姓。”立即下令放行。并且说:“即使因此获罪也不后悔。”奏章上呈后,皇帝没有怪罪他。卫辉、怀孟发大水,程思廉亲自视察赈济,救活了很多人。水涨到城墙不到几块木板高,立即修筑堤防,露宿监督工程,水没有造成灾害,卫辉人感激他。升任陕西汉中道按察使,因母亲年老没有赴任。不久母亲去世。

二十六年,设立云南行御史台,起用程思廉为御史中丞。刚到任时,蛮夷酋长前来祝贺,言辞谦逊但态度傲慢,程思廉传达皇帝的旨意,安抚远方的人,并且明确告诉他们祸福,使他们不要自外于朝廷,听到的人都敬畏服从。云南旧有学校,但礼教不兴,程思廉大力振兴,开始有人学习礼仪。

成宗即位,任命程思廉为河东山西廉访使。太原每年饲养诸王的驼马一万四千

我有一千匹马,思廉为我请求,只喂养一千匹。

平阳各郡每年向北方输送租税,百姓非常痛苦,思廉为我请求,得以将租税输送到河东附近的仓库。

旧的法律,处理事务都有商议和答复,权力归于曹吏,思廉自己判决文书的末尾,某人应受某罪,官吏们都束手无策。

思廉多次担任风宪官,刚正不阿,痛恨邪恶,言事切中要害,如请求早日建立储君、访求贤才、辨别车服、讨论封谥、培养军力、制定律令,都是紧急事务。

与人交往有始有终,如果有人生病或去世,他会慰问并周济,往返数百里不辞劳苦,还为他们料理家事,照顾他们的子孙。

他对家族尤其尽心尽力。

他喜欢推荐人才,有人以为他好名,思廉说:“如果为了避免好名的讥讽,人们就不敢做好事了。”

去世时六十二岁,谥号敬肃。

乌古孙泽

乌古孙泽,字润甫,临潢人。

他的祖先是女真乌古部,因此以乌古为姓。

祖父璧,在金朝任明威将军、资用库使,随金主迁到汴京。

汴京城陷落后,转徙到大名居住。

父亲仲,性格豪爽有奇节,遭遇金朝末年,愤恨无法施展,用高言危行,亲友都避开他,于是他纵酒装疯以自晦,但对泽的教育特别严格。

泽性格刚毅,读书只求大略,一切求诸自己,不拘泥于章句,才干过人。

世祖将要攻取江南,泽被选中输送钞币到淮南供应军队,丞相阿术见到他后觉得他非凡,补任淮东大都督府掾。

至元十四年,元帅唆都率兵攻打闽、越,见到泽,与他交谈后很合拍,立即任命他为元帅府提控案牍。

当时宋广王占据福州,改元炎兴,估计我军即将到来,于是逃入海中,又聚集兵力在甲子门。

他的将领张世杰攻打泉州,兴化守臣陈瓒举郡响应。

文天祥在南剑州设立都督府,守臣张清行都督府事,谋划恢复建宁。

闽中郡县往往又归附宋朝,江东大乱。

唆都当时在浙东驻军,建、信告急,唆都与众将商议说:“我军应当先攻哪里?”

泽说:“他们占据闽、广,而我们前往浙右,不是好策略。就像砍树,务必要除掉树根,应当先向南进攻。”

正好行省命令唆都,与左丞塔出在甲子门会师,于是率兵渡过闽关,经过八次战斗到达南剑,杀死守臣张清,宋军于是撤退。

冬十月,收复福州,进攻兴化,攻下。

唆都因百姓反复无常而愤怒,下令屠城,泽多次劝谏不听,再次上前说:“世杰没想到我军突然到来,正急攻泉州,企图巩固其根基。我们刚得到泉州,民心未定,早晚会失守。等我们平定兴化,整顿军队南下,他们的根基将日益稳固。不如放走那些遗民,让他们逃到泉南煽动,世杰将胆怯而逃。这样我们不战而保全泉州,比我们派兵驰援更快。”

唆都高兴,打开南门放百姓离开,因此得以逃脱的人很多。

世杰得到逃民,知道兴化已被攻破,于是解除了对泉州的包围。

唆都到达泉州,部署其他将领,装备大船前往甲子门,自己率兵下漳州,驻扎在海丰,带领精锐骑兵与塔出会师。

十二月,进入广州。

十五年春正月,回师攻打潮州,守将马发防守非常坚固,泽说:“潮州人之所以能坚守不下,是因为外面有很多壁垒,作为他们的援应。只要剪除外援,潮州必破。”

于是分兵攻打其中一个大垒,攻破后,其他垒都散走,二十天后潮州被攻下,马发战死。

不久文天祥的军队在江西溃败,广王和张世杰死于海中,唆都回军福建。

夏五月,诏令在福建设立行中书省,任命唆都为行参知政事,泽为行省都事,随同朝见京师,任命为兴化军知军,赐予金织衣,以表彰他的善谋。

随后改兴化军为路,任命泽为行总管府事,百姓在道路上歌舞迎接说:“这是让我们重生的父母。”

高兴得流泪。

郡中刚经历战乱,白骨遍野,泽首先下令掩埋;又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衣食,有弃子在道路上的,设立慈幼曹登记并抚育他们。

郡中恶少年喜欢做不义之事,用钱财求取兵籍,希望以后能计功授官。

官吏担心激变,不敢追究,泽全部追回所授的兵籍,诛杀其中最恶劣的,贪暴之风才得以遏制。

当初陈瓒以郡响应张世杰,百姓多有战死的,这时,官吏援例要没收他们的财产,泽对官吏说:“国家至仁,只诛杀陈瓒,跟随陈瓒的人尚且被宽恕,百姓怎么能连坐!”

立即下令说:“百姓不幸被牵连跟随陈瓒被诛杀,以及战死无后的,他们的田庐财产都给予他们的族亲,官府不参与。”

官吏不能违抗,于是停止。

当江南未定,盗贼到处都有,百姓自相组织,保卫乡里。

等到时局平定,行省商议将百姓编入兵籍,上下骚动,泽对行省说:“国家兵员不少,现在编民以示兵少,不是安抚反侧的办法。而且编民众多,百姓或有他心。”

提议于是被搁置。

泽又兴办学校,召集长老和诸生讲解经义,举行乡饮酒礼,旁郡听说后都很羡慕。

兴化历来多士,士人都知道向往,将泽与常衮、方仪的肖像供奉在学官。

至元二十一年,调任永州路判官。

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贪婪放纵,淫虐无度,诛求无厌。

有人妄言当初归附时,州县长吏及吏胥富人纷纷敛银,准备输送给官府,银已备齐而事情中止。

要束木立即下令,责成百姓自首,使者四处奔走,随地设狱,株连蔓引,极其惨酷,百姓因拷打而死的人满路都是,所获财物不计其数,要束木全部据为己有。

有使者到永州,泽告诫官吏好好招待,丰盛酒食,务必顺从他的意思。

使者感到惭愧,无法施展其毒手,泽趁机以利害晓谕他,一郡因此得以安宁,这一年,盗贼在宝庆、武岗起事,都是永州的邻郡。

行省派泽讨平,俘获五百余人,甄别出被牵连的一百五十人,上书说明情况,诛杀首恶三十一人,其余得以减死。

二十六年,丞相桑哥建议考校钱谷,天下骚动。

泽叹息说:“百姓不堪重负了。”

立即亲自上计行省。

要束木愤怒地说:“郡国钱粮无不增加,永州为什么独独不增!这分明是孙府判倚仗他的才辩轻视我,立即拘捕他,非死不释。”

第二年,桑哥失败,要束木伏诛,泽才得以释放。

二十九年,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推荐泽有将帅之才,以行省员外郎的身份随征海南黎族。

黎族平定后,军队返回,上报功劳,任命为广南西道宣慰副使。

秋七月,将左右两江道归并到广西宣慰司,设立都元帅府,泽为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佥都元帅府事。

两江地处荒远,瘴疠盛行,与百夷接壤,不知礼法,泽作《司规》三十二章,逐渐教化,百姓至今遵守。

又省去厩置二十二所,以减轻百姓负担。

年成饥荒,上奏免除田租,发放象州、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赈济饥民,发放后才上报。

当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察知他真心爱民,不以专擅之罪处罚他。

邕管边境外的蛮族多次为寇,泽巡视边境,找到险要之处,布置远近,招募健壮的百姓四

有一千六百多户人家,安置在雷留那扶十个屯,排列营堡来守卫。

利用陂水开垦田地,修筑八道堤坝来控制水的蓄积和排放,得到若干亩稻田,每年收获若干石谷物作为军粮储备,边疆的百姓依赖这些。

海北元帅薛赤干贪污的事情被发觉,行省命令泽去调查处理。

泽迅速赶到雷州,彻底揭露了他的贪污行为,释放了被掠夺的四百八十二名男女、数千头牛,以及金银器物等,海北的百姓欢欣鼓舞。

御史台说:乌古孙泽奉命出使知道大体,像汲长孺;作为将领考虑周全,像赵充国。可以委以重任。”

皇帝下诏提拔他为海北海南廉访使。

按照旧例,圭田到秋天才交租,后来改为按月收取,泽上任三个月,百姓交纳的租米共计五百石,泽说:“孔子有言,事君者先其事,后其食。我上任时间短,却领取了四倍的俸禄,心里不安。”

只领取自己所需的部分,其余的交给学官,用来鼓励学生。

他常说:“士人如果不节俭就无法培养廉洁,如果不廉洁就无法培养品德。”

他自己穿一件布袍多年,妻子朴素无华,人们都这样说,泽并不在意。

雷州靠近海边,潮汐侵蚀东南部,陂塘盐碱化,农民深受其害。

而西北部广阔平坦,适合修建陂塘,泽巡视城阴,说:“三条溪水白白流入大海,却不用于灌溉,这是史起轻视西门豹的原因。”

于是他教导百姓疏通旧湖,修筑大堤,堵住三条溪水蓄积起来,修建七个斗门,六道堤坝,来控制水的盈亏;开凿二十四条渠道,用来引水灌溉。

每条渠道都设有闸门,安排看守的人,按时开关,得到了数千顷良田,沿海的广阔盐碱地变成了肥沃的土地。

百姓歌颂他说:“盐碱地变成良田啊,是孙父的教导。渠道宽广啊,滋养我们的粳稻。从今以后年年丰收啊,没有旱涝。”

至大元年,改任福建廉访使。

泽在福建有德政,福建人安居乐业。

宪司的澄清堂里长出了五色灵芝,士民认为是泽的德政所致。

因为母亲年过八十,他请求回长沙奉养母亲。

一年多后,母亲去世,泽因过度悲伤而去世。

妻子杜氏,因为丈夫去世,十三天不吃不喝,没有死,才重新进食。

泽从承直郎一直升到中大夫,谥号正宪。

他的儿子良祯,官至中书右丞,以功名终老。

赵炳

赵炳,字彦明,惠州滦阳人。

父亲赵弘,有勇有谋,建国初期担任征行兵马都元帅,积功升至奉国上将军。

赵炳幼年失去父母,由堂兄抚养。

有一年饥荒,他去平州找食物,遇到强盗,强盗要杀他,堂兄脱下衣服替他受绑。

赵炳当时十二岁,哭着请求代替堂兄,强盗感到惊讶,放过了他们。

刚满二十岁,因为是功臣之子,侍奉世祖于潜邸,勤勉不懈,得到了世祖的赏识。

世祖在桓、抚之间时,任命赵炳为抚州长,城邑的规划焕然一新。

己未年,朝廷军队征伐宋朝。

不久,北方有警报,朝廷征兵敛财,燕蓟地区动荡不安。

朝廷军队北返,赵炳远迎中途,详细报告了情况,追回了被征的兵员和横征的财物,全部归还给百姓,世祖赞赏他的忠诚。

中统元年,任命他为北京宣抚司判官。

北京控制辽东,番夷杂居,号称难以治理。

当时参知政事杨果担任宣抚使,听说赵炳来了,高兴地说:“我们不用担心了。”

三年,朝廷征召北京鹰坊等户的壮丁为兵,免除他们的赋税,命令赵炳总管。

当时李璮叛乱,占据济南,赵炳请求讨伐他。

朝廷军队围城,赵炳率领一千人独当北面,有所俘获,立即释放,说:“这些是被胁迫的人,不值得治罪。”

济南平定后,赵炳入朝担任刑部侍郎,兼中书省断事官。

当时有人带着妓女登上龙舟,赵炳依法处理,不久那人死了,他的儿子拦驾诉冤,皇帝责备赵炳,赵炳说:“臣执法尊君,是职责所在。”

皇帝生气,命令他出去,后来对侍臣说:“赵炳执法太严厉,但不是徇私情的人。”

改任枢密院断事官。

济南有妖民作乱,皇帝赐给他金虎符,加封昭勇大将军、济南路总管。

赵炳到任后,只治罪首恶,其余党羽解散。

遇到荒年,他开仓赈济百姓,然后才上报,朝廷没有怪罪他。

调任辽东提刑按察使,辽东的豪强听说他来了,纷纷收敛。

至元九年,皇帝考虑到关中是重地,风俗强悍,想找一位刚直的老臣去治理,任命赵炳为京兆路总管,兼府尹。

皇子安西王在秦地开府,诏令修建宫室,全部由赵炳负责。

王府的吏卒横暴扰民,赵炳立即报告,依法处理。

安西王命令他说:“以后有犯法的,不必再报告,你自己处理。”

从此豪强收敛,秦地百姓安居乐业。

有旨意将解州的盐税作为王府的经费,多年积累欠税二十多万缗,有关部门追讨,只收回了三分之一,百姓已经不堪重负。

赵炳秘密报告安西王说:“十年的欠税,一天之内追讨,谁能承受!与其横征暴敛害民,不如施惠于民!”

安西王赞同他的意见,立即下令免征。

当时安西王北伐,诏令将京兆一年的赋税充作军费,赵炳又请求说:“所征的欠税,足以补充军费,可以免除当年的赋税,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命令下达后,秦地百姓非常高兴。

十四年,加封镇国上将军、安西王相。

王府冬天住在京兆,夏天迁到六盘山,每年如此。

安西王北伐后,六盘山的守军叛乱,赵炳从京兆率兵前往抓捕,不到二十天,首恶被斩首。

十五年春天,六盘山再次叛乱,赵炳又讨平了叛乱。

安西王从北方回来,嘉奖战功,赏赐丰厚。

这一年十一月,安西王去世。

十六年秋天,赵炳奉命入宫觐见,皇帝慰劳他说:“你离开几年,头发都白了,关中的事务繁重可想而知。”

询问民间疾苦,赵炳一一陈述,并说安西王去世后,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滥用职权,肆意妄为。

皇帝躺着听,突然坐起来说:“听你这么说,让我这个老人也感到振奋。”

赐给他上等马奶酒。

改任中奉大夫、安西王相,兼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其余职务不变,立即命令他带着敕使数人去调查郭琮等人。

到了之后,郭琮假借嗣王的旨意,给赵炳定罪,逮捕了赵炳的妻子儿女。

当时嗣王在六盘山,将赵炳等人迁到平凉北崆峒山,囚禁更加严密。

赵炳的儿子仁荣向皇帝申诉,皇帝立即命令两名近侍快马加鞭前往,释放赵炳,并将郭琮的党羽押回。

郭琮等人扣留使者,灌醉他们,先派人毒死了赵炳。

那天晚上,有流星坠落,声音如雷,赵炳终年五十九岁,实际是十七年三月。

皇帝听说后,拍着大腿叹息说:“失去了我的良臣!”

不久,郭琮等一百多人被押到,皇帝亲自审问,全部查清了他们的罪行,他们各自认罪,皇帝命令仁荣在东城亲手杀死郭琮、郭叔云,抄没他们的家产交给仁荣。

仁荣说:“这些不共戴天的人,他们的财物都是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我怎么能接受!”

皇帝赞赏他,另外赐给他二万二千五百缗钱,作为治丧费用。

按照朝廷旧制,没有给臣下送丧礼的惯例,这是特殊的恩典。

六月,皇帝下诏为赵炳平反,特赠中书左丞,谥号忠愍。

赵炳有六个儿子:仁显,早逝。其次是仁表,仁荣,仁旭,仁举,仁轨。

仁荣官至中书平章政事;其余也都担任显赫的官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注解

李德辉:李德辉,字仲实,元代官员,以清廉、能干著称,历任多个重要职位,对元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有重要影响。

通州潞县:今北京市通州区,元代时为通州潞县,是元代重要的行政区域之一。

世祖:指元世祖忽必烈,元朝的开国皇帝。

刘秉忠:刘秉忠,元代政治家,曾任太保,推荐马亨于世祖,对元代政治有重要贡献。

窦默:元代著名学者,曾任翰林学士,对元代的文化、教育有重要影响。

宪宗:元宪宗蒙哥,元朝的第四位皇帝,对元代的政治、军事有重要影响。

京兆:今陕西省西安市,元代时为京兆府,是元代重要的行政区域之一。

汪世显:元代著名将领,曾任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对元代的军事、政治有重要影响。

燕京宣抚使:元代官职,负责燕京地区的行政、军事等事务。

山西宣慰使:元代官职,负责山西地区的行政、军事等事务。

太原路总管:元代官职,负责太原地区的行政、军事等事务。

右三部尚书:元代官职,负责财政、军事、司法等事务。

安西王:元代皇子,封地在陕西一带。

西川行枢密院副使:元代官职,负责西川地区的军事事务。

合州:今重庆市合川区,元代时为合州,是元代重要的行政区域之一。

顺元路:元代行政区划,今贵州省遵义市一带。

罗施鬼国:元代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政权,后归顺元朝。

琅琊临沂:琅琊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山东省临沂市一带。临沂是琅琊的别称,这里指的是张雄飞的籍贯。

盱眙: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是张雄飞父亲张琮在金朝时守卫的地方。

许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许昌市,是张琮被金人迁徙后居住的地方。

河阴: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荥阳市,是张琮再次被任命守卫的地方。

朔方:古代地名,泛指中国北方地区,这里指张雄飞随田姓工匠迁徙的地方。

霍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霍州市,是张雄飞与李氏逃亡途中经过的地方。

潞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长治市,是张雄飞与李氏最终定居的地方。

赵城: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洪洞县赵城镇,是张雄飞拜师王宝英的地方。

泽、潞:泽州和潞州,泽州位于今山西省晋城市,潞州位于今山西省长治市,是张雄飞寻找父亲时经常往来的地方。

怀、孟、潼、华:怀州、孟州、潼关、华州,分别位于今河南省焦作市、河南省孟州市、陕西省潼关县、陕西省华县,是张雄飞寻找父亲时经过的地方。

燕:古代地名,指今北京市一带,是张雄飞最终定居的地方。

至元二年:元世祖忽必烈的年号,至元二年即公元1265年。

廉希宪:廉希宪,元代官员,曾任宣抚使,与马亨合谋平定关辅叛乱。

同知平阳路转运司事:元朝官职,平阳路转运司是负责地方财政和物资转运的机构,同知是副职。

御史台:古代中国的监察机构,负责监察百官,纠劾不法行为。

侍御史:御史台中的一种官职,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塔察儿:元朝官员,曾任御史大夫,是御史台的首长。

阿合马:阿合马,元代官员,曾任制国用使,因专权被劾,后被杀。

澧州安抚使:元朝官职,澧州位于今湖南省澧县,安抚使是负责地方军政事务的官员。

达鲁花赤:元朝官职,意为“镇守官”,是地方行政长官。

荆湖北道宣慰使:元朝官职,荆湖北道是行政区划,宣慰使是负责地方军政事务的官员。

御史中丞:御史台中的高级官职,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参知政事:元朝官职,相当于副宰相,参与国家政务。

卢世荣:元朝官员,曾任中书省平章政事,因言利被罢官。

雄飞:指张雄飞,元代官员,曾任燕南河北道宣慰使,以清廉著称。

宣慰使:元代地方行政长官,负责一省的军政事务。

阿里海牙:元代荆湖行省平章政事,曾推荐张师野为荆南总管。

张德辉:元代官员,字耀卿,冀宁交城人,以清廉、刚直著称,曾任河东南北路宣抚使。

史天泽:元代将领,曾任真定府开府,张德辉曾为其经历官。

孔子庙食之礼:指祭祀孔子的礼仪,元代重视儒学,孔子庙食之礼是尊崇儒学的象征。

典兵与宰民者:指掌管军队和治理百姓的官员,张德辉认为两者都可能对百姓造成伤害。

龙山三老:指张德辉、元裕、李冶三人,因常在封龙山游历而得名。

马亨:马亨,字大用,邢州南和人,元代官员。以才干著称,历任转运司知事、转运司副使等职,后因功迁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参与平定阿蓝答儿叛乱。

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字晋卿,契丹族,元代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曾任中书令,对元代政治、文化有重要影响。

阿蓝答儿:阿蓝答儿,元代官员,曾参与核藩府钱谷,后因叛乱被诛。

程思廉:程思廉,字介甫,元代官员,曾任监察御史、按察副使等职,以刚直不阿著称。

思廉:指文中提到的官员,以其刚正不阿、疾恶如仇著称,曾多次为民请命,改善民生。

乌古孙泽:字润甫,临潢人,其先为女真乌古部,因以为氏。元代官员,以刚毅、才干过人著称,曾参与平定江南,后在广西等地任职,推行教化,改善民生。

阿术:元代丞相,曾赏识乌古孙泽的才能,提拔其为淮东大都督府掾。

唆都:元代元帅,曾与乌古孙泽合作平定江南,后在福建等地任职。

文天祥:南宋末年抗元名将,曾在南剑州设立都督府,试图恢复宋朝。

桑哥:元代丞相,曾建议考校钱谷,导致天下骚动,后因败亡。

阔里吉思:湖广平章政事,曾推荐乌古孙泽为将帅,参与平定海南黎人。

雷留那扶十屯:古代地名,位于雷州地区,是乌古孙泽治理的地方。

八堨:古代水利工程,用于调节水流的蓄水和泄水设施。

薛赤干:海北元帅,因贪赃事发被乌古孙泽查处。

汲长孺:汉代名臣,以廉洁奉公著称。

赵充国:汉代名将,以计谋周全著称。

圭田:古代官员的俸禄田,按季节收取租税。

史起:古代水利专家,曾批评西门豹的水利工程。

西门豹:战国时期魏国官员,以治水著称。

澄清堂:古代官署中的一处建筑,常用于处理政务。

承直郎:古代官职名,属于低级文官。

中大夫:古代官职名,属于中级文官。

正宪:乌古孙泽的谥号,意为正直守法。

赵炳:元代官员,以刚正不阿著称。

滦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滦县。

奉国上将军:古代武官职名,属于高级将领。

中统元年:元世祖忽必烈的年号,公元1260年。

李璮:元代叛将,曾占据济南。

金虎符:古代皇帝赐予将领的符信,象征兵权。

昭勇大将军:古代武官职名,属于高级将领。

京兆路总管:古代官职名,负责京兆地区的行政事务。

六盘山: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元代时为军事要地。

镇国上将军:古代武官职名,属于高级将领。

中奉大夫:古代官职名,属于中级文官。

平凉: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平凉市。

崆峒山:位于今甘肃省平凉市,道教名山之一。

中书左丞:古代官职名,属于高级文官。

忠愍:赵炳的谥号,意为忠诚而令人怜悯。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评注

李德辉是元代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的生平事迹充分体现了元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李德辉自幼丧父,家境贫寒,但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逐渐在元代政坛崭露头角。他的孝悌天性、清廉操守以及对学问的追求,使他在元代官员中脱颖而出。

李德辉的政治生涯充满了挑战和机遇。他在世祖忽必烈时期得到重用,历任多个重要职位,如燕京宣抚使、山西宣慰使、太原路总管等。在这些职位上,他展现了卓越的行政能力和军事才能。特别是在处理燕京地区的剧贼问题和山西地区的奴籍问题时,他表现出了果断和公正,赢得了民众的信任和尊敬。

李德辉的军事才能在他担任西川行枢密院副使期间得到了充分体现。他成功地平定了重庆和合州的叛乱,稳定了四川地区的局势。他的军事策略不仅注重武力,更注重心理战和政治手段,通过招降和安抚,成功地瓦解了敌人的抵抗意志。

李德辉的文化修养和政治智慧使他在处理复杂的政治和军事问题时游刃有余。他不仅是一位能干的官员,还是一位有远见的政治家。他在处理西南夷罗施鬼国的叛乱问题时,通过外交手段成功地使其归顺,避免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人文关怀。

李德辉的生平事迹不仅反映了元代社会的政治、军事和文化状况,也展现了元代官员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他的清廉、能干和智慧,使他在元代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故事不仅是对元代历史的重要补充,也是对后世官员的宝贵启示。

张雄飞是元朝初年的一位重要官员,他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元朝初年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状况。张雄飞出生于金朝末年,经历了金朝的灭亡和元朝的建立,他的成长经历充满了动荡和艰辛。幼年丧母,父亲被金人怀疑而罢官,全家被迫迁徙,最终在元朝初年得以崭露头角。

张雄飞的仕途起步于元世祖忽必烈的赏识,他通过廉希宪的推荐,得以进入元朝的政治核心。张雄飞在元世祖面前提出了关于太子早立、御史台设立等重要建议,得到了元世祖的认可。这些建议不仅体现了张雄飞的政治智慧,也反映了元朝初年政治制度的建设过程。

张雄飞在御史台的任职期间,表现出了极高的廉洁和正直。他不畏权贵,敢于直言进谏,甚至在面对权臣阿合马的威胁时,依然坚持原则,不为利益所动。张雄飞的这种刚直不阿的品质,使他在元朝的政治舞台上赢得了广泛的尊重和信任。

张雄飞在地方任职期间,也表现出了卓越的治理才能。他在澧州安抚使任上,通过布宣德教、抚绥民众,成功稳定了当地的局势。他对待民众的宽厚和对不法行为的严厉,体现了他作为一位地方官员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张雄飞的政治生涯中,最为人称道的是他对阿合马及其党羽的斗争。阿合马是元朝初年的一位权臣,他通过卖官鬻狱、专权跋扈,严重破坏了元朝的政治秩序。张雄飞不畏强权,坚持正义,最终促使阿合马倒台,为元朝的政治清明做出了重要贡献。

张雄飞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从一个流离失所的孤儿,成长为元朝的重要官员,凭借的是他的智慧、勇气和正直。他的事迹不仅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上的重要篇章,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忠臣义士的典范。张雄飞的形象,代表了元朝初年政治清明的希望,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元代两位重要官员张雄飞和张德辉的事迹,展现了他们的清廉、刚直和政治智慧。张雄飞在担任燕南河北道宣慰使期间,以决壅滞、黜奸贪为政,政化大行,深受百姓爱戴。他在对待子女的仕途问题上,表现出极高的廉洁自律,拒绝利用自己的职权为子女谋取官职,体现了其高尚的品德和严格的自我约束。

张德辉则是一位博学多才、刚直不阿的官员。他在金朝灭亡后,北渡投奔元朝,受到史天泽的器重。张德辉在元世祖忽必烈面前,多次表现出对儒学的推崇和对百姓疾苦的关心。他通过与世祖的对话,阐述了儒学的价值和治国理政的原则,强调农桑为天下之本,主张减轻百姓负担,反对横征暴敛。张德辉的这些主张,不仅体现了他对儒学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他对百姓生活的深切关怀。

张德辉在担任河东南北路宣抚使期间,打击豪强、黜退贪官,均赋役,深得百姓爱戴。他的政绩显著,考绩为十路最,受到元世祖的嘉奖。张德辉还提出了严保举、给俸禄、易世官、正刑罚等四项治国建议,这些建议不仅切中时弊,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治国经验。

张德辉与元裕、李冶并称为“龙山三老”,他们在封龙山游历,探讨学问,成为当时儒学的代表人物。张德辉的刚直不阿、清廉自守,以及对儒学的坚定信仰,使他在元代政治舞台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事迹不仅展现了元代官员的风范,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借鉴。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张雄飞和张德辉事迹的记载,展现了元代官员的清廉、刚直和政治智慧,同时也反映了元代对儒学的重视和对百姓生活的关怀。这些历史人物的品德和政绩,不仅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也为我们今天的社会治理提供了深刻的启示。

《元史》中的这段记载,详细描述了马亨和程思廉两位元代官员的生平事迹,展现了他们在元代政治舞台上的重要作用和卓越才能。马亨以其才干和忠诚,历任多个重要职位,尤其在平定阿蓝答儿叛乱和治理陕西、四川等地的过程中,表现出色。他的政治智慧和为民请命的精神,赢得了世祖的信任和重用。程思廉则以刚直不阿、不畏权贵的品质著称,他在监察御史任上,敢于弹劾权臣阿合马,虽因此入狱,但始终泰然处之,最终未能被陷害。他的为民请命、赈济灾民的行为,也赢得了民众的爱戴和尊敬。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记载反映了元代政治的特点和官员的职责。元代是一个多民族、多文化的帝国,官员们不仅要处理复杂的政治事务,还要应对各种民族和文化问题。马亨和程思廉在处理这些问题时,展现了高度的政治智慧和责任感。他们的行为不仅体现了儒家的忠君爱民思想,也反映了元代政治的现实需求。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记载以简洁明快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两位官员的形象和事迹。通过具体的事件和细节,展现了他们的性格和才能。例如,马亨在面对阿蓝答儿的威胁时,果断决策,宁愿获罪也不让银两被拘留,表现了他的机智和果断。程思廉在赈济灾民时,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然地放行流民,表现了他的仁爱和勇气。这些细节描写,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鲜明,故事更加生动。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记载不仅记录了两位官员的生平事迹,也反映了元代政治、经济、社会的多个方面。通过对他们的描述,我们可以了解到元代官员的选拔、任用、考核等制度,以及他们在处理政治、经济、民族等问题时的具体做法。这些内容对于研究元代历史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本文通过叙述思廉和乌古孙泽两位官员的事迹,展现了元代官员在政治、军事、民生等方面的作为。思廉以其刚正不阿、疾恶如仇的形象,多次为民请命,改善民生,体现了儒家思想中‘仁政’的理念。乌古孙泽则以其刚毅、才干过人,参与平定江南,后在广西等地任职,推行教化,改善民生,展现了元代官员在边疆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文中对思廉的描述,突出了其在政治上的直言敢谏和为民请命的精神。他不仅在政治上有所作为,还在个人生活中体现了儒家‘仁者爱人’的思想,如对朋友、家族的关怀和帮助。这种精神在元代官场中尤为难得,反映了思廉作为一个儒家士大夫的理想形象。

乌古孙泽的形象则更多地体现了元代官员在军事和边疆治理中的才能。他不仅在平定江南的过程中表现出色,还在广西等地推行教化,改善民生,展现了其作为边疆官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特别是在处理民变、盗贼等问题时,乌古孙泽展现了其智慧和胆识,避免了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体现了其‘仁政’思想。

本文还通过乌古孙泽与桑哥、要束木等人的对比,揭示了元代官场中的腐败和黑暗。桑哥的考校钱谷政策导致天下骚动,要束木的贪纵淫虐更是让民不聊生。而乌古孙泽在这些腐败官员的压迫下,依然坚持为民请命,展现了其作为清官的坚韧和勇气。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思廉和乌古孙泽两位官员的描写,展现了元代官场中的正邪对比,同时也反映了元代社会在政治、军事、民生等方面的复杂面貌。两位官员的事迹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政治和道德借鉴。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元代两位官员乌古孙泽和赵炳的事迹,展现了他们的廉洁奉公、勤政爱民以及刚正不阿的品质。乌古孙泽在雷州任职期间,通过兴修水利、开垦农田,极大地改善了当地的生产条件,使得边民得以安居乐业。他不仅严惩贪官薛赤干,还主动减少自己的俸禄,将多余的粮食用于教育,体现了‘事君者先其事,后其食’的为官之道。乌古孙泽的清廉节俭和对民生的关怀,使得他在百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赵炳的事迹则更多地展现了他作为将领和官员的刚正不阿和忠诚。他在抚州任职期间,整顿城邑规制,使得地方秩序焕然一新。面对李璮的叛乱,他果断请战,并在战后宽大处理胁从者,显示出他的军事才能和仁德之心。赵炳在辽东、京兆等地的任职期间,始终以民为本,敢于直谏,甚至在面对权贵的横暴时,依然坚持依法办事。他的忠诚和刚直最终使他成为元世祖的得力助手,但也因此招致了权贵的嫉恨,最终在政治斗争中被害。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元代官员的为官之道和儒家思想的影响。乌古孙泽和赵炳的行为体现了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尤其是他们对廉洁、节俭、忠诚的追求,正是儒家道德观念的体现。同时,文中对水利工程的描述也反映了古代中国对农业生产的重视,水利不仅是经济发展的基础,也是社会稳定和民生改善的关键。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具体的事例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品质。乌古孙泽和赵炳的形象栩栩如生,既有历史的真实性,又有文学的感染力。尤其是赵炳的悲剧结局,增加了文本的戏剧性和感染力,使得读者在感叹其忠诚的同时,也对官场的险恶有了更深的认识。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元代两位重要官员的事迹,也反映了元代政治、经济和社会的一些特点。通过对乌古孙泽和赵炳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元代官员在地方治理中的重要作用,以及他们在面对贪腐、叛乱等社会问题时的应对策略。这些内容为研究元代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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