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隋纪-隋纪五-原文
起著雍执徐,尽玄黓涒滩,凡五年。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四年(戊辰,公元六零八年)
春,正月,乙巳,诏发河北诸军五百馀万众穿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壬申,以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裴矩闻西突厥处罗可汗思其母,请遣使招怀之。二月,己卯,帝遣司朝谒者崔君肃赍诏书慰谕之。处罗见君肃甚倨,受诏不肯起,君肃谓之曰:“突厥本一国,中分为二,每岁交兵,积数十岁而莫能相灭者,明知其势敌耳。然启民举其部落百万之众,卑躬折节,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正以切恨可汗,不能独制,欲借兵于大国,共灭可汗耳。群臣咸欲从启民之请,天子既许之,师出有日矣。顾可汗母向夫人惧西国之灭,旦夕守阙,哭泣哀祈,匍匐谢罪,请发使召可汗,令入内属。天子怜之,故复遣使至此。今可汗乃倨慢如是,则向夫人为诳天子,必伏尸都市,传首虏庭。发大隋之兵,资东国之众,左提右挈,以击可汗,亡无日矣!奈何爱两拜之礼,绝慈母之命,惜一语称臣,使社稷为墟乎!”处罗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诏书,因遣使者随君肃贡汗血马。
三月,壬戌,倭王多利思比孤遣使入贡,遗帝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帝览之,不悦,谓鸿胪卿曰:“蛮夷书无礼者,勿复以闻。”
乙丑,车驾幸五原,因出塞巡长城。行宫设六合板城,载以枪车。每顿舍,则外其辕以为外围,内布铁菱;次施弩床,皆插钢锥,外向;上施旋机弩,以绳连机,人来触绳,则弩机旋转,向所触而发。其外又以矰周围,施铃柱、槌磐以知所警。
帝募能通绝域者,屯田主事常骏等请使赤土,帝大悦。丙寅,命骏等赍物五千段,以赐其五。赤土者,南海中远国也。
帝无日不治宫室,两京及江都,苑囿亭殿虽多,久而益厌。每游幸,左右顾瞩,无可意者,不知所适。乃备责天下山川之图,躬自历览,以求胜地可置宫苑者。夏,四月,诏于汾州之北汾水之源,营汾阳宫。
初,元德太子薨,河南尹齐王暕次当为嗣,元德吏兵二万馀人,悉隶于柬,帝为之妙选僚属,以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长史,且戒之曰:“齐王德业修备,富贵自钟卿门;若有不善,罪亦相及。”謇之,庆之从子也。暕宠遇日隆,百官趋谒,阗咽道路。暕以是骄恣,昵近小人,所为多不法。遣左右乔令则、库狄仲锜、陈智伟求声色。令则等因此放纵,访人家有美女,辄矫暕命呼之,载入暕第,淫而遣之。仲锜、智伟诣陇西,挝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暕;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取归其家,暕不知也。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暕,暕纳之。其后,帝问主:“柳氏女安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暕从帝幸汾阳宫,大猎,诏暕以千骑入围,暕大获糜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乃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发怒,求暕罪失。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得幸于暕,违禁,携之至汾阳宫。御史韦德裕希旨劾奏暕,帝令甲士千馀人大索暕第,因穷治其事。暕妃韦氏早卒,暕与妃姊元氏妇通,产一女。暕召相工令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暕以元德太子有三子,恐不得立,阴挟左道为厌胜,至是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赐妃姊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柳謇之坐不能匡正,除名。时赵王杲尚幼,帝谓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恒令虎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暕有微失,虎贲辄奏之。帝亦常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太史令庚质,季才之子也,其子为齐王属。帝谓质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儿事齐王,何向背如此!”对曰:“臣事陛下,子事齐王,实是一心,不敢有二。”帝犹怒,出为合水令。
乙卯,诏以突阙启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于万寿戌置城造屋,其帷帐床褥以上,务从优厚。
秋,七月,辛巳,发丁男二十馀万筑长城,自榆谷而东。
裴矩说铁勒,使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伏允东走,入西平境内,遣使请降求救;帝遣安德王雄出浇河,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述至临羌城,吐谷浑畏述兵盛,不敢降,帅众西遁,述引兵追之,拔曼头、赤水二城,斩三千馀级,获其王公以下二百人,虏男女四千口而还。伏允南奔雪山,其故地皆空,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州、县、镇、戍,天下轻罪徙居之。
八月,辛酉,上亲祠恒岳,赦天下。河北道郡守毕集,裴矩所致西域十馀国皆来助祭。
九月,辛未,征天下鹰师悉集东京,至者万余人。
冬,十月,乙卯,颁新式。
常骏等至赤土境,赤土王利富多塞遣使以三十舶迎之,进金鏁以缆骏船,凡泛海百馀日,入境月馀,乃至其都。其王居处器用,穷极珍丽,待使者礼亦厚,遣其子那邪迦随骏入贡。
帝以右翊卫将军河东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与突阙启民可汗连兵击伊吾,师出玉门,启民不至。世雄孤军度碛,伊吾初谓隋军不能至,皆不设备;闻世雄军已度碛,大惧,请降。世雄乃于汉故伊吾城东筑城,留银青光禄大夫王威
勒佛,入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食店,悉令邀廷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帝称裴矩之能,谓群臣曰:“裴矩大识联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斐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高祖,空自勤苦。”帝益以为忠,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帝临朝凝重,发言降诏,辞义可观;而内存声色,其在两都及巡游,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谓之四道场。梁公萧矩,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庆之孙也;皆有宠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燕王倓与钜、皛及高祖嫔御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略相连接,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殽乱,靡所不至,以是为常。杨氏妇女之美者,往往进御。皛出入宫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帝亦不之罪也。
帝复遣硃宽招抚流求,流求不从。帝遣虎贲郎将庐江陈稜,朝请大夫同安张镇周发东阳兵万馀人,自义安泛海击之。行月余,至其国,以镇周为先锋。流求王渴刺兜遣兵逆战;屡破之,遂至其都。渴刺兜自将出战,又败,退入栅;棱等乘胜攻拔之,斩渴刺兜,虏其民万馀口而还。二月,己巳,棱等献流求俘,颁赐百官,进棱位右光禄大夫,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己卯,诏以“近世茅土妄假,名实相乖,自今唯有功勋乃得赐封;仍令子孙承袭。”于是旧赐五等爵,非有功者皆除之。
康申,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传授,乐工至三万馀人。
三月,癸亥,帝幸江都宫。
初,帝欲大营汾阳宫,令御史大夫张衡具图奏之。衡承间进谏曰:“比年劳役繁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损。”帝意甚不平,后日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乃录齐王暕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出为榆林太守。久之,衡督役筑楼烦城,因帝巡幸,得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念咎,谓衡曰:“公甚肥泽,宜且还郡。”复遣之榆林。未几,敕衡督役江都宫。礼部尚书杨玄感使至江都,衡谓玄感曰:“薛道衡真为枉死。”玄感奏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帝于是发怒,锁诣江都市,将斩之,久乃得释,除名为民,放还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世充本西域胡人,姓支氏。父收,幼从其母嫁王氏,因冒其姓。世充性谲诈,有口辩,颇涉书传,好兵法,习律令。帝数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颜色为阿谀,雕饰池台,奏献珍物,由是有宠。
夏,六月,甲寅,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
冬,十二月,己未,文安宪侯牛弘卒。弘宽厚恭俭,学术精博,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者,唯弘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句,尝因醉射杀弘驾车牛。弘来还宅,其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弘无所怪问,直答云:“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之矣。”颜色自若,读书不辍。
敕穿江南河,自京口至馀杭,八百馀里,广十馀丈,使可通龙舟,并置驿宫、草顿,欲东巡会稽。
上以百官从驾皆服袴褶,于军旅间不便,是岁,始诏“从驾涉远者,文武官皆戎衣,五品以上,通著紫袍,六品以下,兼用绯绿,胥史以青,庶人以白,屠商以皁,士卒以黄。”
帝之幸启民帐也,高丽使者在启民所。启民不敢隐,与之见帝。黄门侍郎裴矩说帝曰:“高丽本箕子所封之地,汉、晋皆为郡县;令乃不臣,别为异域。先帝欲征之久矣,但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可不取,使冠带之境,遂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亲见启民举国从化,可因其恐惧,胁使入朝。”帝从之,敕牛弘宣旨曰:“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帐。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高丽王: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如启民。苟或不朝,将帅启民往巡彼土。”高丽王元惧。籓礼颇阙,帝将讨之;课天下富人买武马,匹至十万钱;简阅器仗,务令精新,或有滥恶,则使者立斩。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七年(辛未,公元六一一年)
春,正月,壬寅,真定襄侯郭衍卒。
二月,己未,上升钓台,临杨子津,大宴百僚。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御龙舟,渡河入永济渠,仍敕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司之官于前船选补,其受选者三千余人,或徒步随船三千馀里,不得处分,冻馁疲顿,因而致死者什一
二。
壬午,下诏讨高丽。敕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
夏,四月,庚午,车驾至涿郡之临朔宫,文武从官九品以上,并令给宅安置。
先是,诏总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于涿。
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于是四远奔赴如流。
五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乘送高阳,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
秋,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馀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山东、河南大水,漂没三十馀郡。
冬,十月,乙卯,底柱崩,偃河逆流数十里。
初,帝西巡,遣侍御兄韦节召西突厥处罗可汗,令与车驾会大斗拔谷,国人不从,处罗谢使者,辞以他故。帝大怒,无如之何。
会其酋长射匮遣使来求婚,裴矩因奏曰:“处罗不朝,恃强大耳。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即易制也。射匮者,都六之子,达头之孙,世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属处罗,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则突厥势分,两从我矣。”帝曰:“公言是也。”因遣矩朝夕至馆,微讽谕之。
帝于仁风殿召其使者,言处罗不顺之状,称射匮向善,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处罗,然后为婚。
帝取桃竹白羽箭一枚以赐射匮,因谓之曰:“此事宜速,使疾如箭也。”使者返,路径处罗,处罗爱箭,将留之,使者谲而得免。
射匮闻而大喜,兴兵袭处罗;处罗大败,弃妻子,将左右数千骑东走,缘道被劫,寓于高昌,东保时罗漫山。
高昌王麹伯雅上状。帝遣裴矩与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晓谕处罗使入朝。
十二月,己未,处罗来朝于临朔宫,帝大悦,接以殊礼。
帝与处罗宴,处罗稽首,谢入见之晚。帝以温言慰芝之,备设天下珍膳,盛陈女乐,罗绮丝竹,眩曜耳目,然处罗终有怏怏之色。
帝自去岁谋讨高丽,诏山东置府,令养马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怀远二镇,车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加之饥馑,谷价踊贵,东北边尤甚,斗米直数百钱。所运米或粗恶,令民籴而偿之。
又发鹿车夫六十馀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险远,不足充餱粮,至镇,无可输,皆惧罪亡命。
重以官吏贪残,因缘侵渔,百姓困穷,财力俱竭,安居则不胜冻馁,死期交急,剽掠则犹得延生,于是始相聚为群盗。
邹平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剽掠齐、济之郊,自称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相感劝,避征役者多往归之。
平原东有豆子,负海带河,地形深阻。自高齐以来,群盗多匿其中。有刘霸道者,家于其旁,累世仕宦,赀产富厚。霸道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及群盗起,远近多往依之,有众十馀万,号“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少尚气侠,胆力过人,为乡党所归附。会募人征高丽,建德以勇敢选为二百人长。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安祖辞以家为水所漂,妻子馁死,县令怒笞之。安祖刺杀令,亡抵建德,建德匿之。官司逐捕,踪迹至建德家,建德谓安祖曰:“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高丽,尚为所败。今水潦为灾,百姓困穷,加之往岁西征,行者不归,疮痍未复;主上不恤,乃更发兵亲击高丽,天下必大乱。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但为亡虏邪!”乃集无赖少年,得数百人,使安祖将之,入高鸡泊中为群盗,安祖自号将军。
时鄃人张金称聚众河曲,蓚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群县疑建德与贼通,悉收其家属,杀之。建德帅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
顷之,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众尽归建德,建德兵至万馀人。
建德能倾身接物,与士卒均劳逸,由是人争附之,为之致死。
自是所在群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馀人,攻陷城邑。
甲子,敕都尉、鹰扬与郡县相知追捕,随获斩决;然莫能禁止。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八年(壬申,公元六一二年)
春,正月,帝分西突厥处罗可汗之众为三,使其弟阙度设将羸弱万馀口,居于会宁,又使特勒大奈别将馀众居于楼烦,命处罗将五百骑常从车驾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赏赐甚厚。
初,嵩高道士潘诞自言三百岁,为帝合炼金丹。帝为之作嵩阳观,华屋数百间,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给使,位视三品;常役数千人,所费巨万。云金丹应用石胆、石髓,发石工凿嵩高大石深百尺者数十处。凡六年,丹不成。帝诘之,诞对以“无石胆、石髓,若得童男女胆髓各三斛六斗,可以代之。”帝怒,锁诣涿郡,斩之。且死,语人曰:“此乃天子无福,值我兵解时至,我应生梵摩天”云。
四方兵皆集涿郡,帝征合水令庚质,问曰:“高丽之众不能当我一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克不?”对曰:“伐之可克。然臣窃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行。”帝作色曰:“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对曰:“战而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事机在速,缓则无功。”帝不悦,曰:
汝既惮行,自可留此。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帝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救,得免。
壬午,诏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馀、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施、带方、襄平等道,骆驿引途,总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
宜社于南桑干水上,类上帝于临朔宫南,祭马祖于蓟城北。
帝亲授节度: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十队为团,步卒八十队,分为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其铠胄、缨拂、旗幡,每团异色;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扶,不受大将节制;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使步卒挟之而行;进止立营,皆有次叙仪法。
癸未,第一军发;日遣一军,相去四十里,连营渐进;终四十日,发乃尽,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
御营内合十一卫、三台、五省、九寺,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次后发,又亘八十里。
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
甲辰,内史令元寿薨。
二月,壬戌,观德王雄薨。
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部尚书,上表,以为帝“宠待突厥太厚,处之塞内,资以兵食,戎狄之性,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岁之长策也。”
兵曹郎斛斯政,椿之孙也,以器干明司,为帝所宠任,使专掌兵事。
文振知政险薄,不可委以机要,屡言于帝,帝不从。
及征高丽,以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
文振于道中疾笃,上表曰:“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馀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
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
癸巳,上始御师,进至辽水。
众军总会,临水为大陈,高丽兵阻水拒守,隋兵不得济。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谓人曰:“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然艾灸頞,瓜蒂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乎!”乃自请为前锋,谓其三子曰:“吾荷国恩,今为死日!我得良杀,汝当富贵。”
帝命工部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道于辽水西岸,既成,引桥趣东岸,桥短不及岸丈馀。
高丽兵大至,隋兵骁勇者争赴水接战,高丽兵乘高击之,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甚众。
麦铁杖跃登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皆战死。
乃敛兵,引桥复就西岸。
诏赠铁杖宿公,使其子孟才袭爵,次子仲才、季才并拜正议大夫。
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
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即汉之襄平城也。
车驾渡辽,引曷萨那可汗及高昌王伯雅观战处以慑惮之,因下诏赦天下。
命刑部尚书卫文昇、尚书右丞刘士龙抚辽左之民,给复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夏,五月,壬午,纳言杨达薨。
诸将之东下也,帝亲戒之曰:“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或不识朕意,欲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勋赏,非大军行法。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又,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
辽东数出战不利,乃婴城固守,帝命诸军攻之。
又敕诸将,高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
辽东城将陷,城中人辄言请降;诸将奉旨不敢赴机,先令驰奏,比报至,城中守御亦备,随出拒战。
如此再三,帝终不悟。
既而城久不下,六月,己未,帝幸辽东城南,观其城池形势,因召诸将诘责之曰:“公等自以官高,又恃家世,欲以暗懦待我邪!在都之日,公等皆不愿我来,恐见病败耳。我今来此,正欲观公等所为,斩公辈耳!公今畏死,莫肯尽力,谓我不能杀公邪!”
诸将咸战惧失色。
帝因留止城西数里,御六合城。
高丽诸城各坚守不下。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帅江、淮水军,舳舻数百里,浮海先进,入自浿水,去平壤六十里,与高丽相遇,进击,大破之。
护儿欲乘胜趣其城,副总管周法尚止之,请俟诸军至俱进。
护儿不听,简精甲四万,直造城下。
高丽伏兵于罗郭内空寺中,出兵与护儿战而伪败,护儿逐之入城,纵兵俘掠,无复部伍。
伏兵发,护儿大败,仅而获免,士卒还者不过数千人。
高丽追至船所,周法尚整陈待之,高丽乃退。
护儿引兵还屯海浦,不敢复留应接诸军。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馀道,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菟道,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昇出遂城道,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昇出增地道,皆会于鸭绿水西。
述等兵自泸河、怀远二镇,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槊并衣资、戎具、火幕,人别三石已上,重莫能胜致。
下令军中:“遗弃米粟者斩!”
士卒皆于幕下掘坑埋之,才行及中路,粮已将尽。
高丽遣大臣乙支文德诣其营诈降,实欲观虚实。
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遇高元及文德来
者,必擒之。”
仲文将执之,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慰抚使,固止之。
仲文遂听文德还,既而悔之,遣人绐文德曰:“更欲有言,可复来。”
文德不顾,济鸭绿水而去。
仲文与述等既失文德,内不自安,述以粮尽,欲还。
仲文议以精锐追文德,可以有功。
述固止之,仲文怒曰:“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颜以见帝!且仲文此行,固知无功,何则?古之良将能成功者,军中之事,决在一人。今人各有心,何以胜敌!”
时帝以仲文有计划,令诸军咨禀节度,故有此言。
由是述等不得已而从之,与诸将渡水追文德。
文德见述军士有饥色,故欲疲之,每战辄走。
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逼群议,于是遂进,东济萨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
文德复遣使诈降,请于述曰:“若旋师者,当奉高元朝行在所。”
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城险固,度难猝拔,遂因其诈而还。
述等为方陈而行,高丽四面钞击,述等且战且行。
秋,七月,壬寅,至萨水,军半济,高丽自后击其后军,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于是诸军俱溃,不可禁止。
将士奔还,一日一夜至鸭绿水,行四百五十里。
将军天水王仁恭为殿,击高丽,却之。
来护儿闻述等败,亦引还。
唯卫文升一军独全。
初,九军渡辽,凡三十万五千,及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巨万计,失亡荡尽。
帝大怒,锁系述等。
癸卯,引还。
初,百济王璋遣使请讨高丽,帝使之觇高丽动静,璋内与高丽潜通。
隋军将出,璋使其臣国智牟来请师期。
帝大悦,厚加赏赐,遣尚书起部郎席律诣百济,告以期会。
及隋军度辽,百济亦严兵境上,声言助隋,实持两端。
是行也,唯于辽水西拔高丽武历逻,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已。
八月,敕运黎阳、洛阳、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使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九月,庚寅,车驾至东都。
冬,十月,甲寅,工部尚书宇文恺卒。
十一月,己卯,以宗女为华容公主,嫁高昌。
宇文述素有宠于帝,且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阳公主,故帝不忍诛。
甲申,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
萨水之败,高丽追围薛世雄于白石山,世雄奋击,破之,由是独得免官。
以卫文昇金为紫光禄大夫。
诸将皆委罪于于仲文,帝既释诸将,独系仲文。
仲文忧恚,发病困笃,乃出之,卒于家。
是岁,大旱,疫,山东尤甚。
张衡既放废,帝每令亲人觇衡所为。
帝还自辽东,衡妾告衡怨望,谤讪朝政,诏赐尽于家。
衡临死大言曰:“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
监刑者塞耳,促令杀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隋纪-隋纪五-译文
从著雍执徐年开始,到玄黓涒滩年结束,共五年。
隋炀帝大业四年(戊辰年,公元608年)
春天,正月,乙巳日,皇帝下诏征发河北各军五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引沁水向南流入黄河,向北通到涿郡。由于壮丁不够,开始征用妇女服役。
壬申日,任命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裴矩听说西突厥的处罗可汗思念他的母亲,请求派遣使者去招抚他。二月,己卯日,皇帝派遣司朝谒者崔君肃带着诏书去安抚他。处罗见到崔君肃时非常傲慢,接受诏书时不肯起身,崔君肃对他说:“突厥本来是一个国家,后来分为两部分,每年互相交战,几十年都无法消灭对方,这是因为双方势均力敌。然而启民可汗率领他的部落百万之众,谦卑地臣服于天子,这是为什么呢?正是因为他痛恨可汗你,无法独自制服你,想要借助大国的兵力,共同消灭你。群臣都想要听从启民的请求,天子也已经答应了,军队即将出发。可汗的母亲向夫人担心西突厥的灭亡,日夜守在宫门前,哭泣哀求,匍匐谢罪,请求派遣使者召你可汗,让你归顺朝廷。天子怜悯她,所以再次派遣使者来到这里。如今可汗你如此傲慢无礼,那么向夫人就是在欺骗天子,她必定会被处死,尸体暴露在都市,头颅传送到敌国。大隋的军队和东国的军队将联合起来,左右夹击可汗,你的灭亡就在眼前了!为什么要为了两拜的礼节,断绝慈母的性命,吝啬一句称臣的话,而使国家成为废墟呢!”处罗听后猛然起身,流着眼泪再次跪拜,恭敬地接受了诏书,并派遣使者跟随崔君肃进贡汗血马。
三月,壬戌日,倭王多利思比孤派遣使者进贡,送给皇帝一封信,信中说:“日出之处的天子致信日落之处的天子,愿您无恙。”皇帝看了信后,很不高兴,对鸿胪卿说:“蛮夷的书信如果无礼,不要再呈报给我。”
乙丑日,皇帝驾临五原,顺便出塞巡视长城。行宫设置了六合板城,用枪车装载。每到一处停留,就把车辕朝外作为外围,内部布置铁菱;接着设置弩床,上面插着钢锥,朝外;上面安装旋机弩,用绳子连接机关,如果有人碰到绳子,弩机就会旋转,向触碰的方向发射。外围还用矰箭围绕,设置铃柱和槌磐,以便知道警报。
皇帝招募能够通晓远方的人,屯田主事常骏等人请求出使赤土国,皇帝非常高兴。丙寅日,命令常骏等人带着五千段丝绸,赐给赤土国。赤土国是南海中的一个遥远的国家。
皇帝每天都在修建宫殿,两京和江都的苑囿亭殿虽然很多,但时间久了也感到厌倦。每次出游,左右环顾,没有满意的地方,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命令绘制天下的山川地图,亲自查阅,寻找适合建造宫苑的地方。夏天,四月,下诏在汾州北部的汾水源头建造汾阳宫。
起初,元德太子去世,河南尹齐王暕按顺序应当继承皇位,元德的官吏和士兵两万多人,全部归属齐王暕,皇帝为他精心挑选了僚属,任命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的长史,并且告诫他说:“齐王的德行和事业都很完备,富贵自然会降临到你家;如果他有不好的行为,罪责也会牵连到你。”柳謇之是柳庆之的侄子。齐王暕的宠遇日益隆盛,百官纷纷前来拜见,道路拥挤不堪。齐王暕因此变得骄纵,亲近小人,做了许多不法之事。他派遣左右乔令则、库狄仲锜、陈智伟等人去追求声色。乔令则等人因此放纵,看到人家有美女,就假借齐王的命令召来,载入齐王府,奸淫后再送回去。库狄仲锜、陈智伟到陇西,拷打胡人,索取名马,得到几匹后献给齐王;齐王命令归还主人,库狄仲锜等人谎称是齐王赏赐的,拿回自己家中,齐王并不知道。乐平公主曾经向皇帝奏报,说柳氏的女儿很美,皇帝没有回应。过了很久,公主又把柳氏献给齐王,齐王接纳了她。后来,皇帝问公主:“柳氏的女儿在哪里?”公主说:“在齐王那里。”皇帝很不高兴。齐王跟随皇帝到汾阳宫,进行大规模狩猎,皇帝命令齐王率领一千骑兵进入围场,齐王捕获了许多糜鹿献给皇帝;而皇帝自己却没有收获,于是对随从官员发怒,大家都说是齐王的左右阻挡,野兽无法靠近。皇帝因此发怒,追究齐王的过失。当时规定:县令无故不得离开辖区。伊阙县令皇甫诩受到齐王的宠幸,违反禁令,被带到汾阳宫。御史韦德裕迎合皇帝的旨意弹劾齐王,皇帝命令一千多名甲士搜查齐王府,彻底调查此事。齐王的妃子韦氏早逝,齐王与妃子的姐姐元氏通奸,生下一个女儿。齐王召来相工,让他遍视后庭,相工指着妃子的姐姐说:“这个生孩子的女人将来会成为皇后。”齐王因为元德太子有三个儿子,担心自己无法继承皇位,暗中使用邪术进行诅咒,这些事情都被揭发。皇帝大怒,处斩了乔令则等数人,赐死妃子的姐姐,齐王府的僚属都被流放到边远地区。柳謇之因为不能纠正齐王的过失,被免职。当时赵王杲还年幼,皇帝对侍臣说:“我只有齐王一个儿子,否则的话,应该把他处死在市朝,以明国法!”齐王从此恩宠日渐衰落,虽然担任京尹,但不再参与朝政。皇帝经常命令一名虎贲郎将监视齐王府的事务,齐王稍有失误,虎贲郎将就会上奏。皇帝也常常担心齐王发动叛乱,所以给他配备的左右侍从,都是老弱之人,只是充数而已。太史令庚质是季才的儿子,他的儿子是齐王的属官。皇帝对庚质说:“你不能一心一意地侍奉我,却让你的儿子侍奉齐王,为什么如此背信弃义!”庚质回答说:“我侍奉陛下,儿子侍奉齐王,实际上是一心一意,不敢有二心。”皇帝仍然愤怒,将他贬为合水县令。
乙卯日,下诏因为突厥的启民可汗遵奉朝廷的教化,想要改变戎狄的习俗,应该在万寿戌建造城池和房屋,帷帐、床褥等物品,务必优厚。
秋天,七月,辛巳日,征发二十多万壮丁修筑长城,从榆谷向东延伸。
裴矩劝说铁勒,让他们攻打吐谷浑,大败吐谷浑。吐谷浑可汗伏允向东逃跑,进入西平境内,派遣使者请求投降并求救;皇帝派遣安德王雄从浇河出发,许公宇文述从西平出发迎接他。宇文述到达临羌城,吐谷浑畏惧宇文述的兵力强大,不敢投降,率领部众向西逃跑,宇文述率兵追击,攻占了曼头、赤水两座城池,斩杀了三千多人,俘虏了王公以下二百人,虏获男女四千人后返回。伏允向南逃到雪山,他的故地全部空虚,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全部被隋朝占领,设置了州、县、镇、戍,将天下轻罪的犯人迁徙到这里居住。
八月,辛酉日,皇帝亲自祭祀恒岳,大赦天下。河北道的郡守全部聚集,裴矩招致的西域十多个国家都来助祭。
九月,辛未日,征召天下的鹰师全部聚集到东京,到达的有万余人。
冬天,十月,乙卯日,颁布新的法令。
常骏等人到达赤土国境内,赤土王利富多塞派遣使者用三十艘船迎接他们,用金锁缆绳系住常骏的船,经过一百多天的航行,入境一个多月后,才到达赤土国的都城。赤土王的居所和器物,极其奢华,对待使者的礼节也非常隆重,派遣他的儿子那邪迦跟随常骏进贡。
皇帝任命右翊卫将军河东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与突厥的启民可汗联合攻打伊吾,军队从玉门出发,启民可汗没有到达。薛世雄孤军穿越沙漠,伊吾起初以为隋军无法到达,没有设防;听说薛世雄的军队已经穿越沙漠,非常恐惧,请求投降。薛世雄于是在汉朝旧伊吾城的东面筑城,留下银青光禄大夫王威
勒佛从建国门进入,守门的人都向他行礼。后来他夺取了卫士的武器,准备发动叛乱;齐王暕遇到他并斩杀了他。于是都城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捕,连坐的有一千多家。
皇帝因为各蕃国的酋长都聚集在洛阳,丁丑日,在端门街大摆百戏,戏场周围有五千步,演奏丝竹乐器的有一万八千人,声音传到几十里外,从黄昏到天亮,灯火照亮天地;持续了一个月才结束,花费巨大。从此每年都这样做。各蕃国请求进入丰都市进行交易,皇帝同意了。先命令整顿店铺,屋檐一致,摆设华丽的帷帐,珍奇的货物堆积如山,人物繁华,卖菜的人也用了龙须席。胡人客人经过酒食店,都邀请他们入座,吃饱喝足后离开,不收取费用,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按例不收费。”胡人都惊叹。其中有些狡猾的人察觉到了,看到用丝绸缠树,说:“中国也有穷人,衣服都遮不住身体,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给他们,缠树有什么用?”市场上的人惭愧得无法回答。
皇帝称赞裴矩的才能,对群臣说:“裴矩非常了解我的意思,凡是他的陈述和奏章,都是我的计划,还没发布的时候,裴矩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尽心为国,谁能做到这样!”当时裴矩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斐蕴、光禄大夫郭衍都因为谄媚而受到宠信。宇文述善于供奉,举止得体,侍卫们都以他为榜样。郭衍曾劝皇帝五天一次上朝,说:“不要效仿高祖,白白辛苦。”皇帝更加认为他忠诚,说:“只有郭衍的心意和我一样。”
皇帝上朝时庄重严肃,发言和颁布诏书,言辞和意义都很可观;但内心却沉迷于声色,他在两都和巡游时,常常带着僧、尼、道士、女官,称为四道场。梁公萧矩是萧琮的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是宇文庆的孙子;他们都受到皇帝的宠爱。皇帝每天在苑中的林亭间大摆酒宴,命令燕王倓与钜、皛及高祖的嫔妃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皇帝与各位宠姬为一席,稍微相连,下朝后就接着宴饮,互相劝酒,酒酣耳热,混乱不堪,无所不至,以此为常。杨氏家族中美丽的女子,常常被召入宫中。宇文皛出入宫禁,不受门禁限制,以至于妃嫔、公主都有丑闻,皇帝也不怪罪。
皇帝再次派遣硃宽招抚流求,流求不服从。皇帝派遣虎贲郎将庐江陈稜,朝请大夫同安张镇周率领东阳兵一万多人,从义安渡海攻击流求。行船一个多月,到达流求国,以张镇周为先锋。流求王渴刺兜派兵迎战;屡次被击败,最终到达流求的都城。渴刺兜亲自出战,又败,退入栅栏;陈稜等人乘胜攻破栅栏,斩杀渴刺兜,俘虏了一万多流求百姓返回。二月,己巳日,陈稜等人献上流求的俘虏,赏赐百官,晋升陈稜为右光禄大夫,张镇周为金紫光禄大夫。
己卯日,皇帝下诏说:“近世以来,封爵随意授予,名实不符,从今以后只有有功勋的人才能赐封;并且让子孙继承。”于是旧时赐封的五等爵位,没有功勋的人都被剥夺。
康申日,将所征召的周、齐、梁、陈的散乐全部配属太常,都设置博士弟子以相互传授,乐工达到三万多人。
三月,癸亥日,皇帝驾临江都宫。
起初,皇帝想大规模修建汾阳宫,命令御史大夫张衡绘制图纸上奏。张衡趁机进谏说:“近年来劳役繁多,百姓疲惫,希望陛下留意,稍微减少一些。”皇帝心里很不高兴,后来张衡对侍臣说:“张衡自以为他的计划让我有了天下。”于是记录齐王暕携带皇甫诩随驾及前次驾临涿郡祭祀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不整,责备张衡作为宪司不能纠正,将他贬为榆林太守。过了很久,张衡监督修建楼烦城,因为皇帝巡幸,得以谒见皇帝。皇帝厌恶张衡没有消瘦,认为他不思悔改,对张衡说:“你很胖,应该回郡。”又将他遣回榆林。不久,命令张衡监督修建江都宫。礼部尚书杨玄感出使到江都,张衡对杨玄感说:“薛道衡真是冤枉而死。”杨玄感上奏;江都郡丞王世充又上奏张衡频繁减少供应。皇帝于是发怒,将张衡锁到江都市,准备斩杀,很久才得以释放,削去官职为民,放回田里。任命王世充为江都宫监。
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姓支。父亲支收,年幼时随母亲嫁给王氏,因此冒姓王。王世充性格狡诈,能言善辩,涉猎书籍,喜欢兵法,熟悉律令。皇帝多次驾临江都,王世充能察言观色阿谀奉承,装饰池台,进献珍物,因此受到宠信。
夏,六月,甲寅日,规定江都太守的俸禄与京尹相同。
冬,十二月,己未日,文安宪侯牛弘去世。牛弘宽厚恭俭,学术精深广博,是隋朝的旧臣,始终受到信任,没有过失的,只有牛弘一人而已。弟弟牛弼,好酒而放纵,曾因醉酒射杀牛弘驾车的牛。牛弘回家,妻子迎接他说:“叔叔射杀了牛。”牛弘没有责怪,直接回答说:“做成肉脯。”坐下后,妻子又说:“叔叔突然射杀牛,真是怪事!”牛弘说:“已经知道了。”神色自若,继续读书。
命令开凿江南河,从京口到馀杭,八百多里,宽十多丈,使龙舟可以通行,并设置驿宫、草顿,准备东巡会稽。
皇帝因为百官随驾都穿袴褶,在军旅中不方便,这一年,开始下诏“随驾远行的人,文武官员都穿戎衣,五品以上,穿紫袍,六品以下,兼用绯绿,胥史穿青色,庶人穿白色,屠商穿黑色,士兵穿黄色。”
皇帝驾临启民的帐篷时,高丽的使者在启民那里。启民不敢隐瞒,带他见皇帝。黄门侍郎裴矩对皇帝说:“高丽本是箕子所封之地,汉、晋时都是郡县;现在却不臣服,成为异域。先帝早就想征讨,但杨谅无能,出兵无功。在陛下的时候,怎么能不夺取,让冠带之地成为蛮貊之乡呢!现在他们的使者亲眼看到启民举国归化,可以趁他们恐惧,胁迫他们入朝。”皇帝听从了,命令牛弘宣旨说:“朕因为启民诚心奉国,所以亲自到他的帐篷。明年将去涿郡,你回去时,告诉高丽王:应该早点来朝见,不要自己怀疑恐惧,存育之礼,将如启民。如果不来朝见,将率领启民去巡视他们的土地。”高丽王元恐惧。藩礼有所缺失,皇帝准备讨伐;命令天下富人购买武马,每匹十万钱;检查兵器,务必精良,如果有滥竽充数的,使者立即斩杀。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七年(辛未,公元六一一年)
春,正月,壬寅日,真定襄侯郭衍去世。
二月,己未日,皇帝登上钓台,临杨子津,大宴百官。乙亥日,皇帝从江都出发前往涿郡,乘坐龙舟,渡河进入永济渠,命令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司的官员在前船选拔补充,被选拔的有三千多人,有的徒步随船三千多里,不得休息,冻饿疲惫,因此死亡的有十分之一。
二。
壬午日,皇帝下诏讨伐高丽。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前往东莱海口建造三百艘船,官吏们监督劳役,工人们昼夜站在水中,几乎不敢休息,自腰部以下都生了蛆,死亡的人有十分之三四。
夏季,四月,庚午日,皇帝的车驾到达涿郡的临朔宫,文武官员九品以上的,都命令给予住宅安置。
在此之前,皇帝下诏征召全国的军队,不论远近,都到涿郡集合。
又征发江淮以南的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的排镩手三万人,于是四面八方的人像流水一样奔赴而来。
五月,命令河南、淮南、江南制造五万辆战车送到高阳,用来装载衣甲和幔幕,命令士兵自己拉车,征发河南、河北的民夫来供应军需。
秋季,七月,征发江淮以南的民夫和船只运送黎阳和洛口各仓库的米到涿郡,船只相连长达一千多里,装载兵甲和攻城的器具,往来在道路上的人常常有数十万,道路堵塞,昼夜不停,死者相枕,臭气弥漫,天下骚动。
山东、河南发生大水灾,淹没了三十多个郡。
冬季,十月,乙卯日,底柱山崩塌,河水逆流数十里。
起初,皇帝西巡,派遣侍御兄韦节召见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命令他与皇帝的车驾在大斗拔谷会合,但西突厥的国人不听从,处罗可汗以其他理由谢绝了使者。皇帝大怒,但无可奈何。
正好西突厥的酋长射匮派遣使者来求婚,裴矩趁机上奏说:“处罗不来朝见,是依仗他的强大。臣请求用计削弱他,分裂他的国家,这样就容易控制了。射匮是都六的儿子,达头的孙子,世代为可汗,统治西面,现在听说他失去了职位,依附于处罗,所以派遣使者来结盟,希望陛下厚待他的使者,封他为大可汗,这样突厥的势力就会分裂,两国都会服从我们。”皇帝说:“你说得对。”于是派遣裴矩每天早晚到使馆,暗中劝说他。
皇帝在仁风殿召见射匮的使者,告诉他处罗不顺从的情况,称赞射匮向善,皇帝将立他为大可汗,命令他发兵诛杀处罗,然后才能成婚。
皇帝取出一枚桃竹白羽箭赐给射匮,并对他说:“这件事要快,像箭一样迅速。”使者返回时,经过处罗的地方,处罗喜欢这支箭,想留下它,使者用计逃脱。
射匮听说后非常高兴,发兵袭击处罗;处罗大败,抛弃妻子,带领数千骑兵向东逃走,沿途被劫掠,寄居在高昌,东保时罗漫山。
高昌王麹伯雅上奏报告情况。皇帝派遣裴矩与向氏的亲信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晓谕处罗让他入朝。
十二月,己未日,处罗来到临朔宫朝见,皇帝非常高兴,以特殊的礼节接待他。
皇帝与处罗宴会,处罗叩头,谢罪说入见太晚。皇帝用温和的言语安慰他,准备了天下的珍馐美味,盛陈女乐,罗绮丝竹,炫目耀耳,但处罗始终有不满的神色。
皇帝自从去年谋划讨伐高丽,命令山东设立府衙,命令养马以供军役。又征发民夫运米,积存在泸河、怀远二镇,车牛前往的人都没有返回,士兵死亡过半,农耕失时,田地大多荒芜。再加上饥荒,谷价飞涨,东北边境尤其严重,一斗米值数百钱。所运的米有的粗劣,命令百姓购买并偿还。
又征发鹿车夫六十多万,两人共推三石米,道路险远,不足以充饥,到了镇上,没有可输的米,都害怕犯罪逃亡。
再加上官吏贪婪残暴,趁机侵夺,百姓困穷,财力耗尽,安居则无法忍受冻饿,死期迫近,抢劫则还能延生,于是开始相聚为群盗。
邹平的平民王薄聚集众人占据长白山,抢劫齐、济的郊外,自称知世郎,说事情可以预知;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用来感化劝诫,逃避征役的人大多去投奔他。
平原东有豆子,背靠大海,地形险阻。自高齐以来,群盗多藏匿其中。有个叫刘霸道的人,家住在旁边,世代为官,家产丰厚。刘霸道喜欢游侠,食客常常有数百人。等到群盗兴起,远近的人都去依附他,有众十多万人,号称“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年轻时崇尚气节,胆力过人,为乡党所归附。正好招募人征伐高丽,窦建德因为勇敢被选为二百人长。同县的孙安祖也因为骁勇被选为征士,孙安祖以家被水淹,妻子饿死为由推辞,县令愤怒鞭打他。孙安祖刺杀县令,逃亡到窦建德那里,窦建德藏匿了他。官府追捕,踪迹到了窦建德家,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皇帝时,天下富足,发百万之众讨伐高丽,尚且失败。现在水灾为害,百姓困穷,再加上往年西征,出征的人没有回来,创伤未愈;主上不体恤,反而发兵亲自讨伐高丽,天下必大乱。大丈夫不死,应当立大功,怎么能只是逃亡呢!”于是召集无赖少年,得到数百人,让孙安祖带领他们,进入高鸡泊中为群盗,孙安祖自号将军。
当时鄃人张金称在河曲聚集众人,蓚人高士达在清河境内聚集众人为盗。郡县怀疑窦建德与贼人勾结,全部逮捕了他的家属,杀了他们。窦建德带领部下二百人逃亡归附高士达,高士达自称东海公,任命窦建德为司兵。
不久,孙安祖被张金称所杀,他的部下全部归附窦建德,窦建德的兵力达到一万多人。
窦建德能够倾身接物,与士兵同甘共苦,因此人们争相归附他,愿意为他效死。
从此各地群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达到一万多人,攻陷城邑。
甲子日,命令都尉、鹰扬与郡县相互配合追捕,随获随斩;但无法禁止。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八年(壬申,公元六一二年)
春季,正月,皇帝将西突厥处罗可汗的部众分为三部分,让他的弟弟阙度设带领羸弱的一万多人居住在会宁,又让特勒大奈带领其余部众居住在楼烦,命令处罗带领五百骑兵常随皇帝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赏赐非常丰厚。
起初,嵩高道士潘诞自称三百岁,为皇帝炼制金丹。皇帝为他建造嵩阳观,华丽的房屋数百间,用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当侍从,职位相当于三品;常常役使数千人,花费巨大。他说金丹需要石胆、石髓,于是征发石工在嵩高山凿深百尺的大石数十处。经过六年,金丹没有炼成。皇帝责问他,潘诞回答说:“没有石胆、石髓,如果能得到童男女的胆髓各三斛六斗,可以代替。”皇帝大怒,将他锁拿至涿郡,斩首。临死前,他对人说:“这是天子无福,正好赶上我兵解的时候,我应当生在梵摩天。”
四方的军队都聚集在涿郡,皇帝征召合水令庚质,问道:“高丽的军队不能抵挡我一郡的兵力,现在我以这些军队讨伐他们,你认为能攻克吗?”庚质回答说:“讨伐可以攻克。但臣私下有愚见,不希望陛下亲自出征。”皇帝变色说:“我现在总兵至此,怎么能未见敌人就自己先退呢?”庚质回答说:“战斗而没有攻克,恐怕会损害威灵。如果陛下留在这里,命令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必定能攻克。事情的关键在于迅速,迟缓则无功。”皇帝不高兴,说:
你既然害怕出征,自然可以留在这里。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直言劝谏,皇帝大怒,命令左右斩杀他,何稠苦苦相救,才得以免死。
壬午日,皇帝下诏,左十二军从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馀、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出发,右十二军从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施、带方、襄平等道出发,沿途驿站引导,最终集结于平壤,总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二百万,负责粮草运输的人数更是加倍。
在南桑干水边举行祭祀社稷的仪式,在临朔宫南祭祀上帝,在蓟城北祭祀马祖。
皇帝亲自授予军队的指挥权: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每队一百人,十队为一团,步兵八十队,分为四团,每团设偏将一人;铠甲、头盔、缨拂、旗帜等,每团颜色不同;受降使者一人,负责传达诏令安抚降兵,不受大将节制;辎重和散兵也分为四团,由步兵护送行进;行军、驻扎、立营,都有严格的次序和礼仪。
癸未日,第一军出发;每天派遣一军,相距四十里,连营渐进;四十天后,所有军队才全部出发,首尾相连,鼓角相闻,旌旗绵延九百六十里。
御营内包括十一卫、三台、五省、九寺,分别隶属于内、外、前、后、左、右六军,随后出发,又绵延八十里。
近古以来,出兵的规模从未如此盛大。
甲辰日,内史令元寿去世。
二月壬戌日,观德王杨雄去世。
北平襄侯段文振担任兵部尚书,上表进谏,认为皇帝“对突厥过于优待,将他们安置在塞内,供给兵器和粮食,戎狄的本性是无亲无义且贪婪,将来必定成为国家的祸患。应当适时劝谕他们,让他们回到塞外,然后明确设置烽火台,加强边境防御,务必严加防范,这才是万世长策。”
兵曹郎斛斯政,是斛斯椿的孙子,因才干出众,被皇帝宠信,专门掌管兵事。
段文振知道斛斯政为人阴险刻薄,不能委以重任,多次向皇帝进言,但皇帝不听。
等到征讨高丽时,皇帝任命段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从南苏道出发。
段文振在行军途中病重,上表说:“臣私下认为,辽东的小丑尚未受到严惩,陛下亲自率领大军远征,劳师动众。但夷狄多诈,必须严加防范,他们口头上表示投降,不宜轻易接受。现在正值雨季,不可拖延。希望陛下严令各军,迅速进军,水陆并进,出其不意,平壤这座孤城便可攻下。若能摧毁其根本,其他城池自然攻克;若不能及时平定,一旦遇到秋雨,道路艰险,粮草耗尽,强敌在前,靺鞨在后,迟疑不决,绝非上策。”
三月辛卯日,段文振去世,皇帝非常惋惜。
癸巳日,皇帝亲自率军,进至辽水。
各军会合,在辽水边布阵,高丽兵凭借辽水据守,隋军无法渡河。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对人说:“大丈夫的性命自有定数,怎能像艾灸额头、瓜蒂喷鼻那样,治不好病,反而死在儿女手中呢!”于是自请担任前锋,对他的三个儿子说:“我受国家恩惠,今天就是我的死期!我若能战死,你们将来必定富贵。”
皇帝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在辽水西岸建造三座浮桥,建成后,将桥引向东岸,但桥短了不到一丈,无法到达对岸。
高丽兵大举进攻,隋军中的勇士争相渡水迎战,高丽兵居高临下攻击,隋军无法登岸,死伤惨重。
麦铁杖跳上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全部战死。
于是隋军收兵,将浮桥重新引回西岸。
皇帝下诏追赠麦铁杖为宿公,让他的长子孟才继承爵位,次子仲才、季才都被封为正议大夫。
皇帝又命令少府监何稠接长浮桥,两天后完成,各军相继渡河,在东岸与高丽军大战,高丽军大败,死伤数万人。
隋军乘胜进军,包围了辽东城,即汉代的襄平城。
皇帝渡过辽水,带领曷萨那可汗和高昌王伯雅观战,以震慑他们,随后下诏大赦天下。
命令刑部尚书卫文昇、尚书右丞刘士龙安抚辽东百姓,免除他们十年的赋税,设立郡县,进行管理。
夏季五月壬午日,纳言杨达去世。
诸将东征时,皇帝亲自告诫他们说:“此次出征是为了安抚百姓、讨伐罪人,并非为了功名。诸将若有人不理解朕的意图,想要轻兵突袭,孤军独斗,以此博取个人名声和功勋,这不是大军的作战方式。你们进军时,应当分为三路,进攻时必须三路互相配合,不得轻率单独进军,以免造成损失。此外,凡是军事行动,都必须奏报等待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辽东城多次出战不利,于是闭城固守,皇帝命令各军攻城。
又命令诸将,若高丽投降,应立即安抚接纳,不得纵兵抢掠。
辽东城即将陷落时,城中人多次请求投降;诸将奉旨不敢轻举妄动,先派人快马奏报,等到批复到达时,城中的防御已经准备妥当,随即出城迎战。
如此反复多次,皇帝始终没有醒悟。
后来辽东城久攻不下,六月己未日,皇帝亲临辽东城南,观察城池形势,随后召见诸将,责备他们说:“你们自以为官位高,又倚仗家世,想用懦弱的态度对待我吗?在都城时,你们都不希望我来,怕我见到你们的失败。如今我来到这里,正是要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准备斩杀你们!你们现在怕死,不肯尽力,以为我不能杀你们吗?”
诸将都吓得脸色大变。
皇帝于是留在城西数里处,驻扎在六合城。
高丽各城都坚守不降。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领江、淮水军,战船绵延数百里,从海上先行出发,进入浿水,距离平壤六十里,与高丽军相遇,进攻并大败高丽军。
来护儿想乘胜直逼平壤城,副总管周法尚劝阻他,建议等待各军到达后再一同进军。
来护儿不听,挑选四万精锐,直抵城下。
高丽军在罗郭内的空寺中设下伏兵,出兵与来护儿交战并假装败退,来护儿追击入城,纵兵抢掠,军队失去秩序。
伏兵发动,来护儿大败,仅以身免,返回的士兵不过数千人。
高丽军追至隋军船只停泊处,周法尚整顿阵型迎战,高丽军才撤退。
来护儿率军退回海浦,不敢再停留接应各军。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从扶馀道出发,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从乐浪道出发,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从辽东道出发,右翊卫将军薛世雄从沃沮道出发,右屯卫将军辛世雄从玄菟道出发,右御卫将军张瑾从襄平道出发,右武将军赵孝才从碣石道出发,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昇从遂城道出发,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昇从增地道出发,各军会师于鸭绿水西岸。
宇文述等军队从泸河、怀远二镇出发,人马都携带一百天的粮食,还配备了铠甲、枪槊、衣物、兵器、火幕等,每人携带三石以上的物资,重量过大,难以负担。
下令军中:“丢弃粮食者斩!”
士兵们都在帐篷下挖坑埋粮,行军至中途,粮食已经耗尽。
高丽派遣大臣乙支文德到隋军营中诈降,实际是为了侦察隋军的虚实。
于仲文事先接到密旨:“若遇到高元和乙支文德来
必定会抓住他。”
仲文准备逮捕他,尚书右丞刘士龙作为慰抚使,坚决阻止了他。
仲文于是让文德回去,但随后又后悔了,派人欺骗文德说:“还有话要说,可以再来。”
文德没有理会,渡过鸭绿江离开了。
仲文和宇文述等人失去了文德,内心不安,宇文述因为粮草耗尽,想要撤退。
仲文提议用精锐部队追击文德,可能会有战功。
宇文述坚决阻止,仲文愤怒地说:“将军率领十万大军,不能打败小贼,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帝!而且我这次出征,本来就知道不会有功,为什么呢?古代的良将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军中的事务由一人决定。现在大家各有心思,怎么能战胜敌人!”
当时皇帝认为仲文有谋略,命令各军听从他的指挥,所以仲文才这样说。
因此宇文述等人不得不听从,与诸将渡过江水追击文德。
文德看到宇文述的士兵面带饥色,故意想让他们疲惫,每次战斗都撤退。
宇文述一天之内,七战皆胜,既因为突然的胜利而骄傲,又迫于众人的议论,于是继续前进,东渡萨水,距离平壤城三十里,依山扎营。
文德又派使者假装投降,对宇文述说:“如果你们撤退,我会送高元去朝见皇帝。”
宇文述看到士兵疲惫,不能再战,而且平壤城险固,估计难以迅速攻下,于是利用他的诈降而撤退。
宇文述等人排成方阵撤退,高丽从四面攻击,宇文述等人边战边退。
秋天,七月,壬寅日,到达萨水,军队渡到一半,高丽从后面攻击后军,左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于是各军都溃败,无法控制。
将士们逃回,一天一夜到达鸭绿江,走了四百五十里。
将军天水王仁恭殿后,击退高丽。
来护儿听说宇文述等人失败,也撤退了。
只有卫文升的军队完好无损。
最初,九军渡过辽河,共有三十万五千人,等到回到辽东城时,只剩下二千七百人,物资和器械损失殆尽。
皇帝大怒,将宇文述等人锁拿。
癸卯日,撤退。
最初,百济王璋派使者请求讨伐高丽,皇帝让他侦察高丽的动向,璋暗中与高丽勾结。
隋军即将出发,璋派他的臣子国智牟来请求出兵日期。
皇帝非常高兴,厚加赏赐,派尚书起部郎席律去百济,告知会合日期。
等到隋军渡过辽河,百济也在边境上严阵以待,声称要帮助隋军,实际上持观望态度。
这次行动,只在辽河西岸攻占了高丽的武历逻,设置了辽东郡和通定镇。
八月,命令运送黎阳、洛阳、太原等地的粮食到望海顿,派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九月,庚寅日,皇帝的车驾到达东都。
冬天,十月,甲寅日,工部尚书宇文恺去世。
十一月,己卯日,将宗室女封为华容公主,嫁给高昌。
宇文述一向受皇帝宠爱,而且他的儿子宇文士及娶了皇帝的女儿南阳公主,所以皇帝不忍心杀他。
甲申日,与于仲文等人一起被削职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
萨水之战失败后,高丽追击并包围薛世雄于白石山,世雄奋力反击,击退了他们,因此得以免官。
封卫文升为紫光禄大夫。
诸将都把责任推给于仲文,皇帝虽然释放了其他将领,但唯独关押了仲文。
仲文忧愤交加,病情加重,最终被释放,死在家中。
这一年,大旱,瘟疫流行,山东尤其严重。
张衡被废黜后,皇帝经常派亲信监视他的行为。
皇帝从辽东回来,张衡的妾告发他心怀不满,诽谤朝政,皇帝下诏赐死。
张衡临死前大声说:“我做了那么多事,还指望能活多久!”
监刑的人捂住耳朵,催促杀了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隋纪-隋纪五-注解
起著雍执徐,尽玄黓涒滩:这是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分别对应特定的年份。’起著雍执徐’指的是从某一年开始,’尽玄黓涒滩’指的是到某一年结束。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四年:指的是隋炀帝大业四年,即公元608年。
永济渠:隋朝时期开凿的一条重要运河,连接黄河和涿郡,用于运输和灌溉。
涿郡: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河北省涿州市一带,是隋朝的重要军事基地。
元寿:隋朝官员,曾任内史令。
裴矩:隋朝大臣,黄门侍郎。
西突厥处罗可汗:西突厥的可汗,处罗是他的名字。
崔君肃:隋朝时期的官员,曾作为使者前往西突厥。
启民可汗:东突厥的可汗,曾与隋朝有外交关系。
倭王多利思比孤:日本古代的一位国王,曾派遣使者到中国朝贡。
五原:古代中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境内。
赤土:古代南海中的一个国家,具体位置不详。
汾阳宫:隋炀帝在汾州建造的一座宫殿。
元德太子:隋炀帝的太子,早逝。
齐王暕:隋炀帝的弟弟,封为齐王。
柳謇之:隋朝时期的官员,曾任齐王长史。
皇甫诩:隋朝时期的官员,曾任伊阙令。
韦德裕:隋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御史。
赵王杲:隋炀帝的儿子,被封为赵王。
庚质:隋朝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史令。
突阙启民可汗:突厥的一个部落首领,启民可汗是其称号,表示其在突厥部落中的地位。
铁勒:古代中国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
吐谷浑:古代西北地区的一个游牧民族,曾建立吐谷浑国,与中原王朝有频繁的交往和冲突。
安德王雄:隋朝时期的王族成员,曾参与军事行动。
宇文述:隋朝重要将领,深受隋炀帝信任,但因萨水之败被除名。
恒岳:即恒山,古代中国的五岳之一。
薛世雄:隋朝将领,曾任右翊卫将军。
伊吾:古代中国西北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新疆境内。
炀皇帝:隋朝第二位皇帝杨广的谥号,以其暴政和奢侈闻名,导致隋朝迅速灭亡。
东京:隋朝时期的洛阳,曾作为隋朝的东都,是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之一。
均田:隋朝实行的一种土地制度,旨在平均分配土地,减少贫富差距。
九部乐:隋唐时期宫廷音乐的一种,由九种不同的音乐组成,常用于重大庆典和外交场合。
鱼龙戏:古代的一种杂技表演,模仿鱼和龙的动作,常用于宫廷娱乐。
裴蕴:隋朝的官员,以其精明能干和对法律的严格执行而著称,但也因其严苛的手段而备受争议。
薛道衡:隋朝的文学家和官员,以其才华横溢和文学成就闻名,但因政治斗争而被隋炀帝处死。
勒佛:指隋炀帝杨广,因其崇信佛教,故称勒佛。
稽首:古代的一种礼节,表示尊敬,通常是跪拜叩头。
都下大索:指在都城洛阳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诸蕃酋长:指来自各少数民族的部落首领。
端门街:洛阳城内的主要街道之一。
丰都市:洛阳城内的一个繁华市场。
虞世基:隋朝大臣,内史侍郎。
斐蕴:隋朝大臣,御史大夫。
郭衍:隋朝大臣,光禄大夫。
梁公萧矩:隋朝大臣,梁国公。
宇文皛:隋朝大臣,宇文庆之孙。
流求:古代对台湾的称呼。
陈稜:隋朝将领,虎贲郎将。
张镇周:隋朝将领,朝请大夫。
渴刺兜:流求王的名字。
牛弘:隋朝大臣,礼部尚书。
王世充:隋朝大臣,江都宫监。
高丽:古代朝鲜半岛的一个国家,隋唐时期与中国有频繁的军事冲突。
启民:隋朝时期的一个少数民族首领。
江淮:指长江和淮河流域,是中国南方的富饶地区。
岭南:指中国南方的五岭以南地区,包括今广东、广西等地。
黎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浚县一带,是隋朝的重要粮仓。
洛口: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附近,是隋朝的重要粮仓。
西突厥:古代中亚的一个强大游牧民族,隋唐时期与中国有频繁的交往和冲突。
处罗可汗:西突厥的一位可汗,曾与隋朝有过多次外交和军事冲突。
射匮:西突厥的一位酋长,曾与隋朝有过外交交往。
高昌:古代西域的一个国家,位于今新疆吐鲁番一带。
玉门关:古代中国西北的重要关隘,位于今甘肃省敦煌市附近。
邹平: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邹平县一带。
长白山:位于今吉林省和朝鲜边境的山脉,古代是盗贼聚集的地方。
豆子: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平原县一带。
漳南: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南部一带。
高鸡泊: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是盗贼聚集的地方。
鄃: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境内。
蓚: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嵩高:指嵩山,位于今河南省登封市,是中国五岳之一。
潘诞:隋朝时期的一位道士,自称能炼制长生不老的金丹。
曷婆那可汗:隋朝赐予西突厥处罗可汗的称号。
右尚方署监事:古代官名,负责管理皇家工艺品的制作和供应。
耿询:隋朝官员,以直言敢谏著称。
何稠:隋朝官员,曾任少府监。
镂方: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长岑: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溟海: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盖马: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建安: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南苏: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辽东: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玄菟: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扶馀:古代地名,位于今吉林省境内。
朝鲜:古代地名,位于今朝鲜半岛。
沃沮:古代地名,位于今吉林省境内。
乐浪:古代地名,位于今朝鲜半岛。
黏蝉: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含资: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浑弥: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临屯: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候城: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提奚: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蹋顿: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肃慎:古代地名,位于今黑龙江省境内。
碣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东施: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带方:古代地名,位于今朝鲜半岛。
襄平: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
平壤:古代地名,位于今朝鲜半岛。
南桑干水:古代河流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临朔宫:古代宫殿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蓟城:古代地名,位于今北京市境内。
观德王雄:隋朝宗室,封观德王。
段文振:隋朝官员,曾任兵部尚书。
斛斯政:隋朝官员,曾任兵曹郎。
麦铁杖:隋朝将领,以勇猛著称。
宇文恺:隋朝官员,曾任工部尚书。
钱士雄:隋朝将领,曾任虎贲郎将。
孟叉:隋朝将领,曾任虎贲郎将。
卫文昇:隋朝将领,曾任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
刘士龙:隋朝官员,担任尚书右丞和慰抚使,曾劝阻于仲文追击文德。
杨达:隋朝官员,曾任纳言。
来护儿:隋朝将领,曾任右翊卫大将军。
周法尚:隋朝将领,曾任副总管。
于仲文:隋朝将领,曾任右翊卫大将军。
荆元恒:隋朝将领,曾任左骁卫大将军。
辛世雄:隋朝将领,曾任右屯卫将军。
张瑾:隋朝将领,曾任右御卫将军。
赵孝才:隋朝将领,曾任右武将军。
崔弘昇:隋朝将领,曾任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
乙支文德:高丽大臣,以智谋著称。
仲文:指于仲文,隋朝将领,参与了对高丽的战争。
文德:高丽将领,善于用兵,成功诱使隋军深入并最终导致隋军大败。
鸭绿水:今称鸭绿江,位于中国与朝鲜之间,是隋朝与高丽战争中的重要地理标志。
萨水:古代河流名称,位于今朝鲜境内,隋军在此遭遇重大失败。
平壤城:高丽的首都,今朝鲜平壤,隋军曾试图攻占但未成功。
高元:高丽王,隋朝试图通过战争使其臣服。
百济王璋:百济国的国王,表面上支持隋朝,实际上与高丽有秘密联系。
卫文升:隋朝将领,萨水之战中唯一保持军队完整的将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隋纪-隋纪五-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隋炀帝大业四年(公元608年)的一系列重要事件,涉及政治、军事、外交等多个方面。首先,隋炀帝下令开凿永济渠,这是一项巨大的水利工程,不仅促进了南北交通和经济交流,也体现了隋朝在工程技术和组织能力上的强大。然而,由于丁男不足,开始征用妇人服役,这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压力和劳动力短缺问题。
在外交方面,裴矩通过了解西突厥处罗可汗思念母亲的情感,成功说服隋炀帝派遣使者崔君肃前往招抚。崔君肃的机智和口才使得处罗可汗最终接受了隋朝的诏书,并派遣使者进贡汗血马。这一事件展示了隋朝在外交上的灵活策略和强大的影响力。
隋炀帝对倭王多利思比孤的来信感到不悦,认为其无礼,这反映了隋朝对周边国家的态度,即要求他们以臣属的身份对待中国。这种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隋朝与周边国家的关系。
隋炀帝对宫室的不断修建和追求胜地的行为,显示了他对奢华生活的追求和对权力的炫耀。然而,这种行为也导致了财政的紧张和民生的困苦,为隋朝的衰落埋下了伏笔。
在齐王暕的事件中,隋炀帝对其子的宠信和放纵导致了齐王的骄恣和不法行为。最终,隋炀帝不得不采取严厉措施,对齐王及其僚属进行惩罚。这一事件揭示了隋朝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腐败问题。
隋炀帝对突阙启民可汗的优待和对铁勒的利用,展示了隋朝在边疆政策上的灵活性和对少数民族的控制力。然而,这种政策也带来了边疆的不稳定和军事冲突。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隋炀帝大业四年的重要历史事件,也反映了隋朝在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复杂局面。通过这些事件,我们可以看到隋朝的强盛与衰落、宫廷的权力斗争、边疆的动荡不安,以及隋炀帝个人的奢华与专制。这些内容为我们理解隋朝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记载了隋炀帝大业五年至六年间的重大事件,反映了隋朝在这一时期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活动。隋炀帝在这一时期进行了大规模的巡狩和军事行动,展示了他的雄心壮志和对西域的控制欲望。
隋炀帝的巡狩不仅是为了展示皇权的威严,还通过对外族的礼遇和赏赐,试图巩固与周边民族的关系。例如,突阙启民可汗的来朝和西域二十七国的谒见,显示了隋朝在这一时期的国际影响力。
然而,隋炀帝的奢侈和暴政也逐渐显现。他对民间铁器的禁令和对百姓的严苛征税,导致了民不聊生。裴蕴的严刑峻法和薛道衡的冤死,更是暴露了隋朝政治的黑暗面。
在文化方面,隋炀帝对九部乐和鱼龙戏的推崇,反映了他对文化艺术的热爱,但这种热爱往往伴随着奢侈和浪费。例如,他在青海置马牧以求龙种的行为,虽然富有传奇色彩,但也显示了他的不切实际和奢侈浪费。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隋炀帝的功过是非,也反映了隋朝在这一时期的兴衰历程。隋炀帝的雄心壮志和奢侈暴政,最终导致了隋朝的迅速灭亡,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教训。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隋炀帝杨广在位期间的一些重要事件和人物,反映了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和社会状况。隋炀帝以其奢靡的生活方式和对外扩张的野心著称,这段文字中提到的百戏盛陈、诸蕃交易、流求征讨等事件,都是其统治时期的重要历史事件。
隋炀帝的统治风格在这段文字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他不仅在国内大搞排场,还在对外关系上采取了强硬的态度。例如,他对流求的征讨和对高丽的威胁,都显示了他希望通过军事手段来扩大帝国的版图。同时,他对内政的处理也显得专断和独裁,如对张衡的贬谪和对王世充的宠信,都反映了他在用人上的偏颇和随意。
此外,这段文字还揭示了隋朝社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一方面,隋炀帝的奢靡生活和对外的扩张政策,使得国家财政和民力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另一方面,他对内政的处理和对大臣的态度,也暴露了其统治的脆弱和不稳定。这些因素最终导致了隋朝的迅速灭亡。
从文化角度来看,这段文字也反映了隋朝的文化繁荣和多元性。百戏盛陈、诸蕃交易等事件,不仅展示了隋朝的文化艺术成就,也体现了其与周边民族的交流与融合。然而,这种繁荣的背后,却是社会矛盾的加剧和统治危机的加深。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是对隋炀帝统治时期的历史记录,也是对隋朝社会状况的深刻揭示。通过对这些事件和人物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隋朝的兴衰历程,以及其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这段古文记载了隋炀帝大业年间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和社会动荡,反映了隋朝末年社会的混乱和民不聊生的局面。隋炀帝为了征讨高丽,动员了全国的力量,从江淮、岭南等地征调了大量的水手、弩手和排镩手,甚至发民夫运送军粮和物资。然而,这些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仅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反而导致了民生的极度困苦。
文中详细描述了民夫在运送军粮过程中的悲惨遭遇,昼夜不停,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相枕,臭秽盈路。这种惨状不仅反映了隋炀帝的暴政,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极度动荡和民不聊生的现实。隋炀帝的穷兵黩武不仅没有带来国家的强盛,反而加速了隋朝的灭亡。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隋炀帝与西突厥的外交和军事冲突。隋炀帝通过分化西突厥的内部势力,试图削弱其力量,但这一策略并未取得预期的效果。处罗可汗虽然被迫入朝,但内心仍然不满,这反映了隋朝在处理边疆问题上的困境。
文中还提到了隋炀帝对道士潘诞的迷信。潘诞自称能炼制长生不老的金丹,隋炀帝为此耗费巨资修建嵩阳观,并征用大量童男童女作为炼丹的牺牲品。然而,潘诞最终未能炼成金丹,反而被隋炀帝处死。这一事件不仅反映了隋炀帝的迷信和荒淫,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混乱和道德的沦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记载,展现了隋朝末年社会的动荡和民生的困苦。隋炀帝的暴政和穷兵黩武不仅没有带来国家的强盛,反而加速了隋朝的灭亡。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教训。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隋朝对高丽的征讨过程,展现了隋炀帝的军事策略和将领们的英勇事迹。文中提到的地名和官职,反映了当时的地理和政治格局。隋炀帝的军事部署严密,动员了庞大的军队,显示了隋朝的强大国力。然而,高丽的顽强抵抗和隋军的内部问题,最终导致了征讨的失败。
文中提到的将领如麦铁杖、宇文述等,他们的英勇事迹和忠诚精神,体现了隋朝军人的风范。同时,高丽大臣乙支文德的智谋,也展示了高丽人的智慧和策略。这段历史不仅是对隋朝军事行动的记录,也是对当时东亚国际关系的反映。
从文化角度来看,这段古文体现了古代中国的军事文化和外交策略。隋炀帝的军事行动,虽然最终失败,但其规模和策略,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文中提到的地名和官职,也为研究古代地理和官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是对隋朝征讨高丽的历史记录,也是对当时社会、文化、军事等多方面的反映。通过对这段历史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军事和文化发展。
这段古文详细记载了隋朝对高丽的战争,特别是萨水之战的过程和结果。这场战争不仅是军事上的较量,更是政治和外交策略的体现。文中通过描述隋军将领之间的分歧和决策失误,揭示了战争失败的多重原因。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古代中国对周边国家的战略考量和外交手段。隋朝试图通过军事力量使高丽臣服,但内部将领的意见不一和外部情报的失误导致了战争的失败。这不仅是对外政策的失败,也是内部管理和决策机制的失败。
艺术特色方面,作者通过对比和对话的手法,生动地描绘了战争的紧张气氛和将领之间的矛盾。特别是于仲文的愤怒和无奈,以及宇文述的宠信与最终的失宠,都通过细腻的笔触展现出来,使人物形象鲜明,情感丰富。
历史价值上,这段记载为我们提供了隋朝对外战争的具体案例,反映了当时东亚国际关系的复杂性。同时,通过对战争失败原因的分析,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教训,特别是在军事决策和外交策略上的反思。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是对一场战争的记录,更是对古代中国政治、军事和外交多方面问题的深刻反思。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国际战略和内部管理机制,以及这些因素如何影响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