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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原文

起旃蒙赤奋若,尽昭阳作噩,凡九年。

孝安皇帝下延光四年(乙丑,公元一二五年)

春,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甲辰,车驾南巡。

三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庚申,帝至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乘舆。年三十二。

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道次,济阴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行四日,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郊庙、社稷,告天请命;其夕,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欲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策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济阴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群僚莫不哀之。

甲戌,济南孝王香薨,无子,国绝。乙酉,北乡侯即皇帝位。

夏,四月,丁酉,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前司空李郃为司徒。

阎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威行前朝,乃风有司奏“宝及其党与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更相阿党,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宝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亭侯,遣就国;宝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雁门。于是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己酉,葬孝安皇帝于恭陵,庙曰恭宗。

六月,乙巳,赦天下。

秋,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获首虏八千馀人,生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传首京师。

冬,十月,丙午,越巂山崩。

北乡侯病笃,中常侍孙程谓济阴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共断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阳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征诸王子,简所置乎!”显以为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秘不发丧,而更征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发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欲引为主,因举刃胁闰曰:“今当立济阴王,无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钟下迎济阴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召尚书令、仆射以下从辇幸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扞内外。帝登云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以御程等。显诱诗入省,谓曰:“济阴王立,非皇太后意,玺绶在此。苟尽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济阴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五千户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登迎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曰:“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剑击景堕车,左右以戟叉其胸,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

戊午,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诛;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于离宫。己未,开门,罢屯兵。壬戌,诏司隶校尉:“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馀务崇宽贷。”封孙程等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户,魏猛食二千户,苗光食千户: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不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入。诏书录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诈疏光入章台门。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祋讽、刘玮、闾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硃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征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

初,阎显辟崔骃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显将败,欲说令废立,而显日沉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疏孽。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勃之征,于斯复见。今欲与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阴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则将军兄弟传祚

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久旷神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会,分功之时也。”

禅犹豫未敢从。会显败,瑗坐被斥;门生苏祗欲上书言状,瑗遽止之。

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瑗谓曰:“弟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命。

己卯,以诸王礼葬北乡侯。

司空刘授以阿附恶逆,辟召非其人,策免。

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为司空。

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阴潼亭,远近毕至。有大鸟高丈馀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诏复以中牢具祠之。

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绝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

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郃曰:“昔瞽瞍常欲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庄公,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颍考叔、茅焦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陈之。

孝安皇帝下永建元年(丙寅,公元一二六年)

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党权贵免。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

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孰辨邪!”

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臣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

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馀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

诩上疏荐议郎南阳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浮阳侯孙程等怀表上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乱悖逆,王国等皆与程党,久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远县。因遣十九侯就国,敕洛阳令促期发遗。

司徒掾周举说硃伥曰:“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岂立!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欲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邪之机;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

程徙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亡归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还国。

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朔方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塞。庚寅,诏:“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以廷尉张皓为司空。

班勇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勇遂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衔王亡走,其众二万馀人皆降。生得单于人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馀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

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

孝安皇帝下永建二年(丁卯,公元一二七年)

春,正月,中郎将张国以南单于兵击鲜卑其至鞬,破之。

二月,辽东鲜卑寇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发缘边诸郡兵及乌桓出塞击之,斩获甚众;鲜卑三万人诣辽东降。

三月,旱。

初,帝母李氏瘗在洛阳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发哀,亲到瘗所,更以礼殡。

六月,乙酉,追谥为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北。

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请攻之。

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发诸国兵四万馀人分为两道击之。

勇从南道,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

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馀人,元孟惧诛,逆遣使乞降。

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

朗得免诛,勇以后期征,下狱,免。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壬午,太尉硃宠、司徒硃伥免。

庚子,以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

光,矩之弟也。

敬仕于和、安之间,当窦、邓、阎氏之盛,无所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无谤言及于敬,当世以此贵之。

初,南阳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陷于壶山之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之,不赴。

是岁,帝复以策书、玄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

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

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强舆入殿,犹不能屈。

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

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

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

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

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

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

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奇谋深策,谈者以为失望。

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臣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非君子之所欲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群邪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扬仄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怀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以致之,屈体以下之,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

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强致其人,曰:岂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乱而不可辅乎?群小在朝而不敢进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远矣,诚心至矣,彼将扣阍以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不能致,乃至诱之以高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邪,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著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苟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韩福,光武之遇周党,以励廉耻,美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少正卯之流,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

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

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欲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

琼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

琼昔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

数上疏言事,上颇采用之。

李固,郃之子,少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

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郃子也。

孝安皇帝下永建三年(戊辰,公元一二八年)

春,正月,丙子,京师地震。

夏,六月,旱。

秋,七月,丁酉,茂陵园寝灾。

九月,鲜卑寇渔阳。

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车骑将军来历罢。

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孝安

皇帝下永建四年(己巳,公元一二九年)

春,正月,丙寅,赦天下。

丙子,帝加元服。

夏,五月,壬辰,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阳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五州雨水。

秋,八月,丁巳,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

尚书侦射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厄,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顷遭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归旧土。

癸酉,以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许敬免。

鲜卑寇朔方。

十二月,巳卯,以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是岁,于窴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窴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

孝安皇帝下永建五年(庚午,公元一三零年)

夏,四月,京师旱。

京师及郡国十二蝗。

定远侯班超之孙始尚帝姑阴城公主。主骄淫无道;始积忿怒,伏刃杀主。冬,十月,乙亥,始坐腰斩,同产皆弃市。

孝安皇帝下永建六年(辛未,公元一三一年)

春,二月,庚午,河间孝王开薨;子政嗣。政慠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吴郡沈景有强能,擢为河间相。景到国,谒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谒王,岂谒无礼者邪!”王惭而更服,景然后拜;出,住宫门外,请王傅责之曰:“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使相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奏治其罪,诏书让政而诘责傅。景因捕诸奸人,奏案其罪,杀戮尤恶者数十人,出冤狱百馀人。政遂为改节,悔过自修。

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三月,辛亥,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

初,安帝薄于艺文,博士不复讲习,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或牧儿、荛竖薪刈其下。将作大匠翟酺上疏请更修缮,诱进后学,帝从之。秋,九月,缮起太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护乌桓校尉耿晔遣兵击鲜卑,破之。

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间,以逼群羌。皓坐事征,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帝欲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射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夫歧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恭怀皇后弟子乘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阳以博施为德,阴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孝顺皇帝上阳嘉元年(壬申,公元一三二年)

春,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京师旱。

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河等寇四十九县,杀伤长吏。

庚寅,赦天下,改元。

夏,四月,梁商加位特进;顷之,拜执金吾。

冬,耿晔遣乌桓戎末魔等钞击鲜卑,大获而还。鲜卑复寇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以拒之。

尚书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己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髡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仇,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硃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贱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帝感其言,复申

无故去官之禁,又下有司考吏治真伪,详所施行;而宦官不便,终不能行。

雄又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材异行,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

胡广、郭虔、史敞上书驳之曰:“凡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奇之策,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显用,年乖强仁;终、贾扬声,亦在弱冠。前世以来,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刬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衷。”帝不从。

辛卯,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乃得应选。其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子奇,不拘年齿。”

久之,广陵所举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诘之,对曰:“诏书曰:‘有如颜回、子奇,不拘年齿。’是故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左雄诘之曰:“昔颜回闻一知十,孝廉闻一知几邪?”淑无以对,乃罢却之。郡守坐免。

袁宏论曰:夫谋事作制,以经世训物,必使可为也。古者四十而仕,非谓弹冠之会必将是年也。以为可事之时在于强盛,故举其大限以为民衷。且颜渊、子奇,旷代一有,而欲以斯为格,岂不偏乎!然雄公直精明,能审核真伪,决志行之。

顷之,胡广出为济阴太守,与诸郡守十馀人皆坐谬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颍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馀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迄于永嘉,察选清平,多得其人。

闰月,庚子,恭陵百丈庑灾。

上闻北海郎顗精于阴阳之学。

孝顺皇帝上阳嘉二年(癸酉,公元一三三年)

春,正月,诏公车征顗,问以灾异。顗上章曰:“三公上应台阶,不同元首,政失其道,则寒阴反节。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臣书不择言,死不敢恨!”因条便宜七事:“一,园陵火灾,宜念百姓之劳,罢缮修之役。二,立春以后阴寒失节,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少阳之岁,春当旱,夏必有水,宜遵前典,惟节惟约。四,去年八月,荧惑出入轩辕,宜简出宫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后,将有羌寇畔戾之患,宜豫宣告诸郡,严为备御。六,今月十四日乙卯,白虹贯日,宜令中外官司,并须立秋然后考事。七,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期,宜大蠲法令,有所变更。王者随天,譬犹自春徂夏,改青服绛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也。”

二月,顗复上书荐黄琼、李固,以为宜加擢用。又言:“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攘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

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兵出塞击鲜卑,破之。

初,帝之立也,乳母宋娥与其谋,帝封娥为山阳君,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封事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之功,又有日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今青州饥虚,盗贼未息,诚不宜追寻小恩,亏失大典。”诏不听。雄复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迷而不悟,以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宿恩,欲特加显赏。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欢快。桀、纣贵为天子,而庸仆羞与为比者,以其无义也;夷、齐贱为匹夫,而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俭约,以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违本操,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心,恐惧之言未绝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顾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冀父商让还冀封;书十馀上,帝乃从之。

夏,四月,己亥,京师地震。五月,庚子,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厥咎,仍各

举敦朴士一人。

左雄复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汉阳地震,今封山阳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阴,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塞灾异。今冀已高让,山阳君亦宜崇其本节。”

雄言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恋恋不能已,卒封之。

是时,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扑。

雄上言:“九卿位亚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动有庠序之仪。孝明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

帝纳之,是后九卿无复捶扑者。

戊午,司空王龚免。

六月,辛未,以太常鲁国孔扶为司空。

丁丑,洛阳宣德亭地坼,长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使之对策,及特问以当世之敝,为政所宜。

李固对曰:“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改乱嫡嗣,至令圣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在草泽,痛心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乳之恩,岂忘贵爵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德,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典。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显,颛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致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无它功德,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故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眚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毘圣政。今与陛下共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也。夫人君之有政,犹水之有堤坊。堤坊完全,虽遭雨水霖潦,不能为变。政教一立,暂遭凶年,不足为忧。诚令堤防穿漏,万夫同力,不能复救;政教一坏,贤智驰鹜,不能复还。今堤防虽坚,渐有孔穴。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则四支不举。故臣之所忧,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也。苟坚堤防,务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虽有寇贼、水旱之变,不足介意也;诚令堤防坏漏,心腹有疾,虽无水旱之灾,天下固可以忧矣。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

扶风功曹马融对曰:“今科条品制,四时禁令,所以承天顺民者,备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犹有不平之效,民犹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屡闻恩泽之声,而未见惠和之实也。古之足民者,非能家赡而人足之,量其财用,为之制度。故嫁娶之礼俭,则婚者以时矣;丧制之礼约,则终者掩藏矣;不夺其时,则农夫利矣。夫妻子以累其心,产业以重其志,舍此而为非者,有必不多矣!”

太史令南阳张衡对曰:“自初举孝廉,迄今二百岁矣,皆先孝行;行有馀力,始学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此弃本而取末。曾子长于孝,然实鲁钝,文学不若游、夏,政事不若冉、季。今欲使一人兼之,苟外有可观,内必有阙,则违选举孝廉之志矣。且郡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有馀人,吏民罢于送迎之役,新故交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是为夺民父母使嗟号也。《易》不远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且不宿过,况于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中间以来,妖星见于上,震裂著于下,天诫详矣,可为寒心。明者消祸于未萌。今既见矣,修政恐惧,则祸转为福矣。”

上览众对,以李固为第一,即时出阿母还舍,诸常侍悉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皆疾之,诈为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南郡黄尚等请之于梁商,仆射黄琼复救明其事。久乃得释,出为洛令,固弃官归汉中。

融博通经籍,美文辞;对奏,亦拜议郎。

衡善属文,通贯《六艺》,虽才高

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作浑天仪,著《灵宪》。

性恬憺,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

太尉宠参,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数为左右所毁。会所举用忤帝旨,司隶承风案之。

时当会茂才、孝廉,参以被奏,称疾不会。

广汉上计掾段恭因会上疏曰:“伏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参竭忠尽节,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群邪之间,自处中伤之地。’

夫以谗佞伤毁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诫也!

昔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

夫国以贤治,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

书奏,诏即遣小黄门视参疾,太医致羊酒。

后参夫人疾前妻子,投于井而杀之;雒阳令祝良奏参罪。

秋,七月,己未,参竟以灾异免。

八月,己巳,以大鸿胪施延为太尉。

鲜卑寇马城,代郡太守击之,不克。

顷之,其至鞬死。鲜卑由是抄盗差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译文

从旃蒙赤奋若年开始,到昭阳作噩年结束,共九年。

孝安皇帝延光四年(乙丑年,公元125年)

春天,二月,乙亥日,下邳惠王刘衍去世。

甲辰日,皇帝的车驾向南巡游。

三月,戊午日初一,发生日食。

庚申日,皇帝到达宛城,身体不适。乙丑日,皇帝从宛城出发;丁卯日,到达叶城,在车驾中去世,享年三十二岁。

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人商议说:“现在皇帝在途中去世,济阴王在宫中,如果公卿们偶然立他为帝,将会成为大患。”于是假称“皇帝病重”,将皇帝的遗体移到卧车上,沿途照常进献食物、问候起居。急行四天,庚午日,回到宫中。辛未日,派遣司徒刘熹到郊庙、社稷祭告天地,请求天命;当晚,发布丧讯。尊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听政。任命阎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想要长期专权,贪图立年幼的皇帝,与阎显等人在宫中密谋,迎立济北惠王的儿子北乡侯刘懿为继承人。济阴王被废黜,不能上殿亲自瞻仰皇帝的灵柩,悲痛哭泣,不进食;朝廷内外的官员无不为之哀伤。

甲戌日,济南孝王刘香去世,没有子嗣,封国断绝。乙酉日,北乡侯即皇帝位。

夏天,四月,丁酉日,太尉冯石被任命为太傅,司徒刘熹被任命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前司空李郃被任命为司徒。

阎显忌惮大将军耿宝地位尊贵、权力重大,威势在前朝盛行,于是指使有关部门上奏“耿宝及其党羽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人互相勾结,作威作福,都是大逆不道。”辛卯日,樊丰、谢恽、周广都被下狱,处死;家属被流放到比景。贬耿宝及其弟子林虑侯刘承为亭侯,遣送回封国;耿宝在途中自杀。王圣母子被流放到雁门。于是任命阎景为卫尉,阎耀为城门校尉,阎晏为执金吾,兄弟们都占据重要职位,威福自专。

己酉日,孝安皇帝被安葬在恭陵,庙号为恭宗。

六月,乙巳日,大赦天下。

秋天,七月,西域长史班勇率领敦煌、张掖、酒泉的六千骑兵以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的军队攻打后部王军就,大破敌军,斩获八千余人,生擒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他们带到索班阵亡的地方斩首,将首级传送到京师。

冬天,十月,丙午日,越巂山发生山崩。

北乡侯病重,中常侍孙程对济阴王的谒者长兴渠说:“济阴王是嫡长子,本来没有失德之处。先帝听信谗言,导致他被废黜。如果北乡侯去世,我们一起除掉江京、阎显,事情一定会成功。”兴渠同意。又有中黄门南阳王康,曾是太子府的官吏,以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人也附和孙程。江京对阎显说:“北乡侯病情不见好转,国家的继承人应该及时确定,为什么不早些征召各位王子,选择合适的人呢!”阎显同意。辛亥日,北乡侯去世。阎显禀告太后,秘密不发丧,而是征召各位王子,关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日,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人在西钟下密谋,都割下单衣发誓。丁巳日,京师及十六个郡国发生地震。当晚,孙程等人一起聚集在崇德殿上,进入章台门。当时江京、刘发及李闰、陈达等人都坐在省门下,孙程与王康一起斩杀了江京、刘安、陈达。由于李闰的权势在省内很有影响力,孙程想拉拢他为主,于是举刀威胁李闰说:“现在应当立济阴王为帝,不得动摇!”李闰说:“好。”于是扶起李闰,一起到西钟下迎接济阴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岁。召尚书令、仆射以下官员随从皇帝的车驾到南宫,孙程等人留守省门,阻挡内外。皇帝登上云台,召见公卿、百官,命令虎贲、羽林士屯守南、北宫各门。阎显当时在宫中,忧惧不知所措,小黄门樊登劝阎显以太后诏令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率兵屯守平朔门以抵御孙程等人。阎显诱骗冯诗进入省中,对他说:“济阴王即位,不是皇太后的意思,玺绶在这里。如果你尽力效忠,封侯是可能的。”太后派人授予他印信说:“能得济阴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封五千户侯。”冯诗等人都答应,推辞说“突然被召,所带的兵少。”阎显派他与樊登到左掖门外迎接吏士,冯诗趁机杀死樊登,回营屯守。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急忙从省中回到外府,收兵到盛德门。孙程传召各位尚书,命令他们逮捕阎景。尚书郭镇当时卧病在床,听到消息后,立即率领直宿的羽林军出南止车门,遇到阎景的吏士拔刀呼喊:“不要干涉军队!”郭镇立即下车持节诏令,阎景说:“什么诏令!”于是挥刀砍向郭镇,没有砍中。郭镇拔剑击倒阎景,左右用戟刺中他的胸口,于是擒获了他,送到廷尉狱,当晚死亡。

戊午日,派遣使者进入省中,夺得玺绶,皇帝于是到嘉德殿,派遣侍御史持节逮捕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阎耀、执金吾阎晏,一并下狱,处死;家属都被流放到比景。将太后迁到离宫。己未日,打开宫门,撤去屯兵。壬戌日,诏令司隶校尉:“只有阎显、江京的近亲应当伏诛,其余的人务必宽大处理。”封孙程等人为列侯:孙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户,魏猛食二千户,苗光食一千户:这就是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不同;李闰因为事先没有参与谋划,所以没有封侯。提拔孙程为骑都尉。当初,孙程等人进入章台门时,苗光没有进去。诏书记录功臣,命令王康列出名单,王康谎称苗光也进入了章台门。苗光没有接受符策,心中不安,到黄门令处自首。有关部门上奏王康、苗光欺诈主上;诏书不予追究。任命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祋讽、刘玮、闾丘弘等人已经去世,都任命他们的儿子为郎官。硃伥、施延、陈光、赵代都被提拔任用,后来官至公卿。征召王男、邴吉的家属回京师,厚加赏赐。皇帝被废黜时,监太子家的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都被流放到朔方;皇帝即位后,都提拔为中常侍。

当初,阎显征召崔骃的儿子崔瑗为吏,崔瑗认为北乡侯的即位不正当,知道阎显将要失败,想要劝说他废黜北乡侯,但阎显每天沉醉,无法见到,于是对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等人迷惑先帝,废黜正统,扶立疏远的庶子。少帝即位后,在庙中发病,周勃的征兆,在此重现。现在我想与您一起求见将军,禀告太后,逮捕江京等人,废黜少帝,迎立济阴王,必定上合天心,下合人望,伊尹、霍光的功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建立,那么将军兄弟的传位

如果违背天意,长久地荒废神器,那么即使是无罪的人也会与元凶一同受到惩罚。这就是所谓的祸福的关键时刻,也是分功的时候。”

陈禅犹豫不决,不敢听从。后来显败,崔瑗因此被贬斥;他的门生苏祗想上书陈述情况,崔瑗急忙阻止了他。

当时陈禅担任司隶校尉,召见崔瑗说:“弟弟你听苏祗上书,我愿意为他作证。”崔瑗说:“这就像小孩子和妾室在屏风后说话一样,希望使君不要再提这件事。”于是崔瑗辞官回家,不再接受州郡的任命。

己卯日,按照诸王的礼仪安葬了北乡侯。

司空刘授因为阿附恶逆,选拔不当,被免职。

十二月,甲申日,任命少府河南陶敦为司空。

杨震的门生虞放、陈翼到朝廷追诉杨震的事情;皇帝下诏任命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官,赠钱百万,按照礼仪改葬于华阴潼亭,远近的人都来参加葬礼。有一只高一丈多的大鸟停在杨震的丧前,郡里将情况上报。皇帝感念杨震的忠直,下诏用中牢的礼仪祭祀他。

议郎陈禅认为:“阎太后与皇帝没有母子之情,应该将她迁到别馆,断绝朝见。”群臣都认为应该这样做。

司徒掾汝南周举对李郃说:“从前瞽瞍常想杀舜,舜侍奉他更加谨慎;郑武姜谋杀庄公,庄公在黄泉发誓,秦始皇怨恨母亲失德,长期隔绝,后来受到颍考叔、茅焦的劝告,重新修好母子关系;史书传颂这些事。现在诸阎刚被诛杀,太后被幽禁在离宫,如果她因悲愁而生疾病,一旦不测,主上将如何向天下交代!如果听从陈禅的建议,后世会归咎于您。应该秘密上表朝廷,让太后奉养,率领群臣朝觐如旧,以顺应天心,以回应人望!”李郃立即上疏陈述此事。

孝安皇帝永建元年(丙寅,公元一二六年)

春天,正月,皇帝到东宫朝见太后,太后的心情才安定下来。

甲寅日,大赦天下。

辛未日,皇太后阎氏去世。

辛巳日,太傅冯石、太尉刘熹因为阿附权贵被免职。司徒李郃被罢免。

二月,甲申日,安葬安思皇后。

丙戌日,任命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叛,校尉马贤率军攻打,在临洮交战,斩首一千多人,羌众全部投降;从此凉州恢复安定。

六月,己亥日,封济南简王错的儿子显为济南王。

秋天,七月,庚午日,任命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侵犯代郡,太守李超战死。

司隶校尉虞诩上任几个月,弹劾冯石、刘熹,使他们被免职,又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人,百官侧目,称他为苛刻。三公弹劾说:“虞诩在盛夏时拘捕了许多无辜的人,成为官吏和百姓的祸患。”虞诩上书自辩说:“法律禁令是风俗的堤防;刑罚是百姓的缰绳。现在州推给郡,郡推给县,互相推诿,百姓怨声载道;以苟且容身为贤,以尽节为愚。我所揭发的罪行不止一件。三府恐怕被我弹劾,于是加罪于我。我将像史鱼一样死去,用尸体来进谏!”皇帝看了他的奏章,没有治他的罪。

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接受请托;虞诩调查他,多次被搁置不报。虞诩不胜其愤,于是自己绑缚到廷尉,上奏说:“从前孝安皇帝任用樊丰,扰乱嫡统,几乎亡国。现在张防又玩弄威权,国家的祸患将再次来临。我不忍与张防同朝,谨自缚以闻,不让我重蹈杨震的覆辙!”奏章上呈后,张防流泪向皇帝诉苦,虞诩被判处流放左校;张防一定要害他,两天之内,传讯四次。狱吏劝虞诩自杀,虞诩说:“宁愿伏法示众!喑呜自杀,是非谁能分辨!”

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继请求见皇帝,孙程说:“陛下当初与我们一起起事时,常常痛恨奸臣,知道他们会倾覆国家。现在即位后又自己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先帝!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却被拘禁;常侍张防罪行明显,反而陷害忠良。现在客星守羽林,占卜显示宫中有奸臣;应该立即逮捕张防送狱,以平息天变。”当时张防站在皇帝身后,孙程叱责张防说:“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殿!”张防不得已,快步走到东厢。孙程说:“陛下立即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向阿母求情!”皇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一向与张防交好,证明虞诩有罪;皇帝怀疑,对孙程说:“你先出去,我再想想!”

于是虞诩的儿子顗与门生一百多人,举着幡旗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叩头流血,诉说冤情。高梵入宫报告,张防被流放边疆,贾朗等六人或死或罢免;当天赦免虞诩。孙程再次上书陈述虞诩有大功,言辞激烈。皇帝感悟,重新任命虞诩为议郎;几天后,升为尚书仆射。

虞诩上疏推荐议郎南阳左雄说:“我看到当今公卿以下,大多沉默不语,以树恩为贤,以尽节为愚,甚至互相告诫说:‘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我看到议郎左雄,有王臣的刚直节操,应该提拔为喉舌之官,必定对国家有益。”于是任命左雄为尚书。

浮阳侯孙程等人怀揣奏章上殿争功,皇帝大怒。有司弹劾说:“孙程等人干乱悖逆,王国等人都与孙程同党,长期留在京都,更加骄纵。”皇帝于是免去孙程等人的官职,全部流放到远县。于是派遣十九侯回国,命令洛阳令催促他们出发。

司徒掾周举对硃伥说:“朝廷在西钟下时,没有孙程等人怎么能立!现在忘记他们的大德,记录他们的小过。如果他们在路上夭折,皇帝会有杀功臣的讥讽。趁现在他们还没走,应该立即上表!”硃伥说:“现在诏书刚刚发怒,我独自上表,必定会获罪。”周举说:“明公年过八十,位居台辅,不在此时竭忠报国,惜身安,还想求什么!禄位虽全,必定陷入佞邪的陷阱;进谏获罪,还有忠贞之名。如果我的话不足取,请从此辞别!”硃伥于是上表进谏,皇帝果然听从。

孙程被流放到宜城侯,到国后,怨恨不已,封还印绶、符策,逃回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捕,恢复他的爵位和封地,赐给车马、衣物,遣送回国。

冬天,十月,丁亥日,司空陶敦被免职。

朔方以西,障塞大多损坏,鲜卑因此多次侵犯南匈奴;单于忧惧,上书请求修复障塞。庚寅日,下诏:“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命令沿边郡县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任命廷尉张皓为司空。

班勇重新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班勇又派别校诛杀东且弥王,也重新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全部平定。班勇于是发诸国兵攻打匈奴,呼衔王逃走,其众二万多人全部投降。生擒单于的哥哥,班勇让加特奴亲手斩杀他,以结车师、匈奴的仇怨。北单于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进入后部,到达金且谷;班勇派假司马曹俊救援,单于退走,曹俊追击斩杀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迁居。

在枯梧河上,车师国再也没有敌人的踪迹。

孝安皇帝永建二年(丁卯年,公元127年)

春天,正月,中郎将张国率领南单于的军队攻打鲜卑的其至鞬,取得了胜利。

二月,辽东的鲜卑侵犯辽东的玄菟;乌桓校尉耿晔调动边境各郡的军队和乌桓的军队出塞迎击,斩杀和俘虏了很多敌人;鲜卑的三万人向辽东投降。

三月,发生了旱灾。

起初,皇帝的母亲李氏被埋葬在洛阳的北面,皇帝一开始并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左右的人告诉了皇帝,皇帝于是发哀,亲自到埋葬的地方,重新按照礼仪进行了殡葬。

六月,乙酉日,追谥为恭愍皇后,葬在恭陵的北面。

西域的城郭各国都归附于汉朝,只有焉耆王元孟没有投降,班勇上奏请求攻打他。

于是派遣敦煌太守张朗率领河西四郡的三千士兵配合班勇,同时调动各国的四万多士兵分成两路攻打焉耆。

班勇从南道出发,张朗从北道出发,约定时间一起到达焉耆。

然而张朗之前有罪,想要通过立功来赎罪,于是提前到达爵离关,派遣司马率领军队先行作战,斩获了两千多敌人,元孟害怕被杀,于是派遣使者请求投降。

张朗直接进入焉耆,接受了投降后返回。

张朗得以免于被诛杀,班勇因为延误了时间被征召,下狱后被免职。

秋天,七月,甲戌日,发生了日食。

壬午日,太尉硃宠、司徒硃伥被免职。

庚子日,任命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

刘光是刘矩的弟弟。

许敬在和帝、安帝时期任职,当时窦、邓、阎氏家族势力强大,许敬没有屈服;这三家败落后,士大夫大多受到牵连,唯独许敬没有受到诽谤,当时的人们因此敬重他。

起初,南阳的樊英,年轻时就有学问和品行,名声传遍全国,隐居在壶山的南面,州郡多次以礼相请,他都没有答应;公卿推荐他为贤良、方正、有道,他都没有接受;安帝赐给他策书征召他,他也没有赴任。

这一年,皇帝再次用策书、玄纁,准备了隆重的礼仪征召樊英,樊英以病重为由坚决推辞。

皇帝下诏严厉责备郡县,命令用车载他上路。

樊英不得已,到了京城,称病不肯起床;强行用车将他抬入殿中,他仍然不肯屈服。

皇帝命令他出宫到太医那里养病,每月给他送去羊和酒。

后来皇帝为樊英设立了坛席,命令公车令引导,尚书奉引,赐给他几杖,以师傅的礼仪对待他,询问他的得失,任命他为五官中郎将。

几个月后,樊英称病重;皇帝下诏任命他为光禄大夫,赐给他告老还乡的待遇,命令当地官员送给他谷物,每年按时送去牛和酒。

樊英辞去职位不接受,皇帝下诏劝谕他,但他不听。

樊英最初被征召时,大家都认为他一定不会屈服。

南郡的王逸一向与樊英交好,于是给他写信,引用了很多古代的比喻,劝他接受征召。

樊英听从了王逸的建议,来到了京城;但后来他的应对没有奇谋深策,谈论的人都感到失望。

河南的张楷与樊英一起被征召,对樊英说:“天下有两种道路,出仕和隐居。我之前以为你出仕,能够辅佐君主,救济百姓。而你一开始以不屈服的态度激怒了万乘之主,等到你享受了爵禄,又没有听说你有什么匡救的方略,进退都没有依据了。”

臣司马光说:古代的君子,国家有道时就出仕,国家无道时就隐居。隐居并不是君子所愿意的。没有人了解自己,道义无法施行,与群邪共处,祸害将及于自身,所以深藏以避之。王者举荐逸民,扬举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本来是为了有益于国家,而不是为了迎合世俗的耳目。所以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穿着粗布衣服却怀有美玉,深藏不露,那么王者应当尽礼以致之,屈体以下之,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才能利泽施于四方,功烈达于上下。这是取其道而不取其人,务其实而不务其名。

如果礼仪完备而人才不至,心意诚恳而人才不起,那么就应当自我反省,不敢强求其人,说:难道是我的德行不够,不足以让人仰慕吗?政治混乱,无法辅佐吗?群小在朝,不敢进身吗?诚心不够,担心自己的言论不被采用吗?为什么贤者不听从我呢?如果德行已经深厚,政治已经清明,群小已经远离,诚心已经至诚,那么贤者将会主动叩门自荐,又怎么会有勤求而不至的人呢!荀子说:“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于不能招致贤者,于是用高位来诱惑,用严刑来胁迫。如果对方是真正的君子,那么高位不是他所贪图的,严刑不是他所畏惧的,终究无法招致;能够招致的,都是贪图高位、畏惧严刑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尊贵的呢!如果孝悌在家庭中显著,行谊在乡里中隆盛,利不苟取,仕不苟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然不足以尊主庇民,但也是清修的吉士。王者应当褒奖优待,安养他们,使他们能够遂其志。像孝昭对待韩福,光武对待周党,以激励廉耻,美化风俗,这也是可以的,不应该像范升那样诋毁,也不应该像张楷那样责望。至于那些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这些都是华士、少正卯之流,能够免于圣王的诛杀已经是幸运了,又怎么会有聘召呢!

当时又征召了广汉的杨厚、江夏的黄琼。黄琼是黄香的儿子。

杨厚到了京城,预先陈述汉朝有三百五十年的厄运作为警戒,被任命为议郎。

黄琼即将到京时,李固写信给他,说:“君子认为伯夷狭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在可否之间,是圣贤居身之所珍视的。如果真的想要枕山栖谷,拟迹巢、由,这是可以的;但如果要辅政济民,现在正是时候。自从有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一定要等到尧、舜那样的君主,那么士人实现志向的机会就永远没有了。常听说:‘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最近鲁阳的樊君被征召,初到京城时,朝廷设坛席,像对待神明一样,虽然没有大的异象,但他的言行所守,也没有缺失;然而毁谤却四处流传,应时折减,难道不是因为观听望深,声名太盛吗!所以俗论都说‘处士纯盗虚声’。希望先生弘扬远大的谋略,让众人叹服,洗刷这种言论!”

黄琼到了京城,被任命为议郎,后来逐渐升迁为尚书仆射。

黄琼曾经跟随父亲在台阁任职,熟悉旧事;后来任职时,通达官曹事务,在朝堂上争议,没有人能够反驳他。

他多次上疏言事,皇帝大多采纳。

李固是李郃的儿子,年轻时好学,常常改换姓名,拄着拐杖赶着驴,背着书箱跟随老师,不远千里,最终博览群书,成为当世的大儒。

每次到太学,他都会秘密进入公府,定省父母,不让同业的诸生知道他是李郃的儿子。

孝安皇帝永建三年(戊辰年,公元128年)

春天,正月,丙子日,京城发生了地震。

夏天,六月,发生了旱灾。

秋天,七月,丁酉日,茂陵的园寝发生了火灾。

九月,鲜卑侵犯渔阳。

冬天,十二月,己亥日,太傅桓焉被免职。车骑将军来历被罢免。

南单于拔去世,他的弟弟休利继位,称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皇帝召回了孙程等人回到京城。

孝安

皇帝在永建四年(己巳年,公元129年)

春天,正月,丙寅日,大赦天下。

丙子日,皇帝加冕成年。

夏天,五月,壬辰日,皇帝下诏说:“国内多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少膳食,珍玩不再使用。而桂阳太守文砻,不仅不竭忠宣畅本朝,反而远献大珠以求媚幸,现在封还给他!”

五州地区降雨。

秋天,八月,丁巳日,太尉刘光、司空张皓被免职。

尚书侦射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峻,沃野千里,土地适宜畜牧,水源可以灌溉和漕运。近来遭受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已有二十余年。放弃肥沃的土地,捐弃自然的财富,不能说是利益;离开河山的险阻,守卫无险之处,难以固守。现在三郡未复,园陵孤立在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只计所费,不图其安。应该广开圣听,考察他们的长处。”九月,诏令恢复安定、北地、上郡归旧土。

癸酉日,任命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冬天,十一月,庚辰日,司徒许敬被免职。

鲜卑侵犯朔方。

十二月,巳卯日,任命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这一年,于窴王放前杀了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并派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请求讨伐他。皇帝赦免了于窴的罪,命令他归还拘弥国;放前不肯。

孝安皇帝在永建五年(庚午年,公元130年)

夏天,四月,京师干旱。

京师及十二个郡国发生蝗灾。

定远侯班超的孙子始娶了皇帝的姑姑阴城公主。公主骄淫无道;始积忿怒,用刀杀了公主。冬天,十月,乙亥日,始被腰斩,同产皆弃市。

孝安皇帝在永建六年(辛未年,公元131年)

春天,二月,庚午日,河间孝王开去世;子政继位。政傲慢不守法,皇帝任命侍御史吴郡沈景为河间相。景到国,谒见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说:“这不是王吗!”景说:“王不正服,常人何别!现在相谒王,岂是谒无礼者!”王惭愧而更服,景然后拜;出,住宫门外,请王傅责之说:“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使相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奏治其罪,诏书责备政而诘责傅。景因捕诸奸人,奏案其罪,杀戮尤恶者数十人,出冤狱百余人。政遂为改节,悔过自修。

皇帝认为伊吾是膏腴之地,靠近西域,匈奴依赖它进行钞暴;三月,辛亥日,再次命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设置伊吾司马一人。

起初,安帝轻视艺文,博士不再讲习,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或牧儿、荛竖薪刈其下。将作大匠翟酺上疏请求修缮,诱进后学,皇帝听从了。秋天,九月,修缮太学,共建造二百四十房,一千八百五十室。

护乌桓校尉耿晔派遣军队攻击鲜卑,大获全胜。

护羌校尉韩皓将湟中屯田转移到两河间,以逼迫群羌。皓因事被征召,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的羌人因屯田靠近他们,担心必受图谋,于是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皇帝想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不知立谁,商议想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射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虔、史敞上疏谏言:“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夫歧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皇帝听从了。恭怀皇后弟子乘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阳以博施为德,阴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皇帝由是贤之。

孝顺皇帝在阳嘉元年(壬申年,公元132年)

春天,正月,乙巳日,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京师干旱。

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河等侵犯四十九县,杀伤长吏。

庚寅日,大赦天下,改元。

夏天,四月,梁商加位特进;不久,拜执金吾。

冬天,耿晔派遣乌桓戎末魔等钞击鲜卑,大获而还。鲜卑再次侵犯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以拒之。

尚书令左雄上疏说:“昔宣帝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己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髡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仇,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硃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贱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皇帝感其言,复申

无故去官的禁令,又下令有关部门考察吏治的真伪,详细施行;但宦官感到不便,最终未能实行。

左雄又上书说:“孔子说:‘四十岁不迷惑’,《礼记》称‘强仕’。请从今以后,孝廉年龄不满四十岁,不得被举荐,都要先到公府,诸生考试家法,文吏考核笺奏,副之端门,练习其虚实,以观察其特殊才能,以美化风俗。有不遵守法令的,依法定罪。如果有特殊才能和异行,自然可以不拘年龄。”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胡广、郭虔、史敞上书反驳说:“凡是选举应根据才能,不拘泥于固定制度。六奇的策略,不出自经学;郑、阿的政绩,不一定靠章奏;甘、奇被重用,年龄不符合强仕的标准;终、贾扬名,也在弱冠之年。自古以来,贡举的制度,没有改变过。现在因为一个臣子的话,破坏了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服。矫枉过正,改变常规,是政事的重要部分,而不咨询台司,不与卿士商议,如果事情下达后,议论者意见不一,意见不一则朝廷失去便利,意见一致则皇帝的命令已经执行。臣愚以为可以宣示百官,参考其同异,然后选择优劣,详细采纳其意见。”皇帝没有听从。

辛卯日,初次下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才能应选。如果有特殊才能和异行,像颜渊、子奇那样,不拘年龄。”

过了很久,广陵所举的孝廉徐淑,年龄未满四十岁。台郎责问他,他回答说:“诏书说:‘像颜回、子奇那样,不拘年龄。’所以本郡以我为选。”台郎无法反驳。左雄责问他说:“从前颜回闻一知十,孝廉闻一知几呢?”徐淑无言以对,于是被罢免。郡守因此被免职。

袁宏评论说:谋划事情制定制度,以经世训物,必须使其可行。古代四十岁出仕,不是说弹冠之会一定在那一年。认为可以做事的时候在于强盛,所以举其大限以为民衷。况且颜渊、子奇,旷代一有,而欲以此为标准,岂不偏颇!然而左雄公正精明,能审核真伪,决心实行。

不久,胡广出任济阴太守,与诸郡守十馀人皆因谬举被免职;只有汝南陈蕃、颍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馀人被任命为郎中。从此牧、守畏惧,不敢轻易举荐。直到永嘉年间,察选清平,多得其人。

闰月,庚子日,恭陵百丈庑发生火灾。

皇帝听说北海郎顗精通阴阳之学。

孝顺皇帝阳嘉二年(癸酉,公元一三三年)

春天,正月,皇帝下诏公车征召郎顗,询问灾异之事。郎顗上章说:“三公上应台阶,不同于元首,政失其道,则寒阴反节。现在在位的人,竞相托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现在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臣书不择言,死不敢恨!”于是列举了七件应办之事:“一,园陵火灾,应念百姓之劳,罢缮修之役。二,立春以后阴寒失节,应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少阳之岁,春当旱,夏必有水,应遵前典,惟节惟约。四,去年八月,荧惑出入轩辕,应简出宫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后,将有羌寇畔戾之患,应预先宣告诸郡,严为备御。六,今月十四日乙卯,白虹贯日,应令中外官司,并须立秋然后考事。七,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期,应大蠲法令,有所变更。王者随天,譬犹自春徂夏,改青服绛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也。”

二月,郎顗又上书推荐黄琼、李固,认为应加以擢用。又说:“自冬涉春,迄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攘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

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兵出塞击鲜卑,破之。

当初,皇帝即位时,乳母宋娥与其谋,皇帝封宋娥为山阳君,又封执金吾梁商子梁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封事说:“高皇帝约定,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之功,又有日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现在青州饥虚,盗贼未息,诚不宜追寻小恩,亏失大典。”诏不听。左雄又谏说:“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迷而不悟,以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宿恩,欲特加显赏。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欢快。桀、纣贵为天子,而庸仆羞与为比者,以其无义也;夷、齐贱为匹夫,而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俭约,以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违本操,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心,恐惧之言未绝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顾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梁冀的父亲梁商让还梁冀的封号;书十馀上,皇帝才听从。

夏天,四月,己亥日,京师发生地震。五月,庚子日,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其过失,仍各

推荐一位敦厚朴实的士人。

左雄再次上疏说:“先帝封野王君时,汉阳发生了地震,如今封山阳君,京城又发生了地震,这是阴气专权的表现,灾祸尤其严重。臣前后多次进言,封爵之事极为重要,君王可以私下赏赐财物,但不可随意封官,应当收回阿母的封号以消除灾异。如今冀已经谦让,山阳君也应当推崇其本来的节操。”

左雄的言辞恳切,娥也感到畏惧并辞让。但皇帝仍然恋恋不舍,最终还是封了山阳君。

当时,大司农刘据因职务过失被责罚,召到尚书处,传令催促他快步前来,还对他进行了鞭打。

左雄上奏说:“九卿的地位仅次于三公,位列大臣之中,行动有佩玉的礼节,举止有庠序的礼仪。孝明皇帝时才开始有鞭打的惩罚,这都不符合古代典制。”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此后九卿不再受到鞭打。

戊午日,司空王龚被免职。

六月辛未日,任命太常鲁国的孔扶为司空。

丁丑日,洛阳宣德亭地面裂开,长达八十五丈;皇帝召集公卿推荐的敦厚朴实之士,让他们对答策问,并特别询问当今的弊端和施政的适宜之处。

李固回答说:“前孝安皇帝改变了旧有的典制,封爵给阿母,因此招致了妖孽,改乱了嫡嗣,导致圣上处境艰难,亲自经历了这些困境。如今圣上从困境中崛起,龙兴即位,天下百姓都翘首以盼,期望看到良好的政风。在积弊之后,容易实现中兴,确实应当深思善道,但议论者仍说‘当今之事,与从前无异’。臣身处草泽之中,痛心疾首!汉朝建立以来已有三百多年,贤圣相继的君主有十八位,难道没有阿乳的恩情,难道忘记了贵爵的宠爱?然而君主敬畏天威,遵循经典,知道道义不可违背,因此不封爵。如今宋阿母虽然有大功、勤谨的德行,但只需加以赏赐,足以酬谢她的劳苦;至于裂土封国,实在违背了旧有的典制。听说阿母性情谦虚,必定会谦让,陛下应当允许她辞去封国的高位,以成就万安的福祉。妃、后之家之所以少有保全的,难道是天性使然?只是因为他们爵位尊显,专擅权柄,天道厌恶满盈,他们却不知自我减损,因此导致倾覆。先帝宠爱阎氏,封号过于迅速,因此她遭受祸患不久,《老子》说:‘进得太快,退得也快。’如今梁氏作为外戚,礼制上不应臣服,尊以高爵,尚可理解;但其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时的旧例,恐怕不是如此。应当命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回到黄门的职位,使权力离开外戚,政事归于国家,岂不更好!此外,诏书之所以禁止侍中、尚书、中臣的子弟不得担任官吏、察举孝廉,是因为他们掌握威权,容易接受请托。而中常侍在皇帝身边,声势震动天下,子弟的禄位任命,没有限制,虽然外表谦逊沉默,不干预州郡事务,但谄媚虚伪之徒,望风进举。如今可以设立常禁,与中臣相同。从前馆陶公主为子求郎官,明帝不许,赐钱千万,之所以轻厚赐,重薄位,是因为官员失才,会害及百姓。臣听说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人,没有其他功德,初任便为实职,这虽然是小的过失,但逐渐破坏了旧有的章法。先圣的法度,应当坚守,政教一旦失守,百年难以恢复。《诗经》说:‘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讽刺周王改变祖法,导致下民将尽病。如今陛下的尚书,犹如天上的北斗。北斗是天之喉舌,尚书也是陛下的喉舌。北斗调节元气,运行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任重大,若不公正,灾祸必至,确实应当审慎选择人选,以辅佐圣政。如今与陛下共治天下的,外有公、卿、尚书,内有常侍、黄门,犹如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平安则共享福庆,危难则共担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表曲则影必斜,源清则流必洁,犹如敲击树干,百枝皆动。由此而言,本朝号令,岂可失误!天下之纪纲,是当今的急务。君主施政,犹如水有堤防。堤防完好,即使遭遇雨水霖潦,也不会发生变故。政教一旦确立,即使遭遇凶年,也不足为忧。若堤防穿漏,万夫同力,也难以挽救;政教一旦败坏,贤智之人奔走,也难以恢复。如今堤防虽坚,渐有孔穴。犹如一人之身,本朝是心腹,州、郡是四肢,心腹痛则四肢不举。因此臣所忧虑的,是心腹之疾,而非四肢之患。若能坚固堤防,务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即使有寇贼、水旱之变,也不足为虑;若堤防坏漏,心腹有疾,即使无水旱之灾,天下也足以令人忧虑。此外,应当罢退宦官,削减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议论者平息,升平可致!”

扶风功曹马融回答说:“如今的科条品制,四时禁令,用以承天顺民,已经完备,不可再增加。然而天仍有不平之效,民仍有怨声,百姓屡闻恩泽之声,却未见惠和之实。古代使民富足者,并非能使家家富足,而是量其财用,制定制度。因此嫁娶之礼俭朴,则婚者按时;丧制之礼简约,则死者得以安葬;不夺农时,则农夫得利。妻子以累其心,产业以重其志,舍此而为非者,必定不多!”

太史令南阳张衡回答说:“自初举孝廉以来,至今已有二百年,皆以孝行为先;行有余力,才开始学习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仍不应科,这是弃本逐末。曾子以孝著称,但实际鲁钝,文学不如游、夏,政事不如冉、季。如今欲使一人兼之,若外有可观,内必有缺,则违背选举孝廉的初衷。且郡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余人,吏民疲于送迎之役,新故交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这是夺民父母使百姓嗟号。《易》不远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尚且不宿过,何况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中间以来,妖星见于上,震裂著于下,天诫详矣,可为寒心。明者消祸于未萌。今既见矣,修政恐惧,则祸转为福矣。”

皇帝阅览了众人的对答,认为李固的回答最为出色,立即让阿母回到家中,诸常侍都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任命李固为议郎;但阿母、宦官都嫉恨他,伪造飞章陷害他。事情从中下发,大司农南郡黄尚等人向梁商求情,仆射黄琼再次为他申明事实。许久才得以释放,出任洛令,李固弃官回到汉中。

马融博通经籍,文辞优美;对奏后,也被任命为议郎。

张衡擅长写文章,通贯《六艺》,虽然才华高

在世间,却没有骄傲自满的情绪;擅长机巧,尤其专注于天文、阴阳、历算的研究,制作了浑天仪,撰写了《灵宪》。

性格恬淡,不追求世俗的名利;所担任的官职常常多年不变。

太尉宠参,在三公中以忠诚正直著称,多次被身边的人诽谤。因为所推荐的人违背了皇帝的旨意,司隶校尉趁机调查他。

当时正值选拔茂才、孝廉的时候,宠参因为被弹劾,称病不参加。

广汉上计掾段恭趁机上书说:“我看到路上的行人、农夫、织妇都说:‘太尉宠参竭尽忠诚,只是因为正直而不能屈从,孤立在众多邪恶之中,自己处于被中伤的境地。’

用谗言和奸佞来伤害忠正之人,这是天地间的大忌,也是君主最应警惕的!

过去白起被赐死,诸侯举杯相庆;季子归来,鲁国人高兴他能缓解危难。

国家依靠贤能治理,君主依靠忠诚安定。现在天下人都欣喜陛下有这样的忠贤之臣,希望您能始终宠信他,以安定国家。”

奏章呈上后,皇帝立即派遣小黄门去看望宠参的病情,太医送去羊和酒。

后来宠参的夫人嫉妒前妻的儿子,将他投入井中杀害;雒阳令祝良上奏宠参的罪行。

秋天,七月,己未日,宠参最终因为灾异被免职。

八月,己巳日,任命大鸿胪施延为太尉。

鲜卑侵犯马城,代郡太守出击,未能取胜。

不久,鲜卑的首领至鞬去世。鲜卑的侵扰因此有所减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注解

旃蒙赤奋若: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旃蒙是岁阳名,赤奋若是岁阴名,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昭阳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昭阳是岁阳名,作噩是岁阴名,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下邳惠王衍:下邳惠王是东汉时期的一个王爵,衍是王的名字。

车驾南巡:皇帝出巡南方的仪式。

日有食之:日食,古代认为日食是不祥之兆。

宛:古代地名,今河南南阳。

叶:古代地名,今河南叶县。

乘舆:皇帝的车驾。

济阴王:东汉时期的一个王爵,此处指被废黜的皇子。

郊庙、社稷:古代祭祀天地和祖先的场所。

太尉:古代中国的高级官职,位列三公之一,主要负责军事事务。

司徒:古代官职,三公之一,掌管民政。

司空:古代三公之一,主管土木工程等事务。

中常侍:古代官职,皇帝的近侍,权力较大。

虎贲中郎将:古代官职,掌管皇帝的近卫军。

侍中:古代官职,皇帝的近臣,参与政事。

野王君王圣:野王君是王爵,圣是名字。

比景:古代地名,今越南境内。

亭侯:古代爵位,低于列侯。

雁门:古代地名,今山西北部。

卫尉:古代官职,掌管宫门警卫。

城门校尉:古代官职,掌管城门守卫。

执金吾:汉代官职,负责京城治安。

恭陵:东汉孝安皇帝的陵墓。

西域长史:古代官职,掌管西域事务。

敦煌、张掖、酒泉:古代地名,今甘肃境内。

鄯善、疏勒、车师:古代西域国名。

越巂山:古代地名,今四川境内。

中黄门:古代官职,皇帝的近侍。

崇德殿:东汉皇宫中的一座宫殿。

章台门:东汉皇宫中的一座宫门。

云台:东汉皇宫中的一座高台。

越骑校尉:古代官职,掌管骑兵。

平朔门:东汉皇宫中的一座宫门。

廷尉:古代官职,掌管司法。

嘉德殿:东汉皇宫中的一座宫殿。

司隶校尉:古代官名,负责监察京师及周边地区的官员,权力较大。

列侯:古代爵位,高于亭侯。

骑都尉:古代官职,掌管骑兵。

将作大匠:古代官职,掌管工程建筑。

郎:古代官职,皇帝的近臣。

公卿:古代高级官员的统称。

朔方:古代地名,今内蒙古境内。

崔骃:东汉时期的文学家。

瑗:崔骃的儿子,名字为瑗。

陈禅:东汉时期的官员。

伊、霍:指伊尹和霍光,古代著名的辅政大臣。

神器:指帝位或政权,古代认为帝位是神圣的,故称神器。

中牢:古代祭祀时所用的中等规格的祭品,通常指猪、羊等。

瞽瞍:舜的父亲,传说中他曾多次试图杀害舜。

郑武姜:郑庄公的母亲,曾参与谋杀庄公的阴谋。

颍考叔:春秋时期郑国的大夫,以忠直著称。

茅焦:战国时期齐国的忠臣,曾劝谏齐王。

羽林:古代星宿名,象征皇宫中的禁卫军。

左校:古代官署名,负责管理工匠和工程。

欧刀:古代的一种刑具,象征死刑。

浮阳侯:古代爵位名,浮阳为地名,侯为爵位。

尚书仆射:古代官名,尚书省的高级官员,负责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车师:古代西域国名,位于今新疆一带。

呼衍王:匈奴的王号,呼衍为匈奴的部落名。

枯梧河上:枯梧河,古地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位于古代西域地区。此处指该地区已无外敌侵扰。

后车师:古代西域国名,位于今新疆吐鲁番一带,汉朝时曾为汉朝属国。

鲜卑:古代中国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乌桓:古代东北亚游牧民族,与鲜卑同源,汉朝时曾为汉朝属国。

焉耆:古代西域国名,位于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一带,汉朝时曾为汉朝属国。

恭愍皇后:汉安帝生母李氏的谥号,意为恭敬而怜悯。

壶山: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南阳市一带,樊英隐居之地。

玄纁:古代征召贤士时所用的礼器,象征尊贵与礼遇。

耀蝉:比喻君主若能明德,天下贤士自然会归附,如同蝉被明火吸引。

范升:东汉时期的名士,以直言敢谏著称。

张楷:东汉时期的学者,与樊英同时被征召,对樊英的行为有所批评。

杨厚:东汉时期的学者,以预言汉朝将有三百五十年之厄而闻名。

黄琼:东汉时期的官员,以清廉正直著称,曾任尚书仆射。

李固:东汉时期的官员,以直言进谏和忠诚著称。

元服:古代男子成年时举行的加冠礼,象征成年。

太官减膳:指皇帝为了表示节俭或哀悼,减少膳食的规格和数量。

珍玩不御:指皇帝不享用珍贵的玩物,以示节俭。

桂阳太守文砻:桂阳郡的太守,名为文砻,因献大珠以求宠幸而被批评。

五州雨水:指五个州郡同时发生水灾。

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太尉刘光和司空张皓被免职。

尚书侦射虞诩:尚书省的官员虞诩,负责监察和弹劾。

安定、北地、上郡:汉代西北地区的三个郡,地理位置重要,适宜畜牧和农业。

元元之灾:指严重的自然灾害或战乱。

众羌内溃:指羌族内部的叛乱或动荡。

园陵单外:指皇陵和宗庙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公卿选懦:指朝廷中的高官们懦弱无能。

容头过身:比喻敷衍了事,不认真负责。

张解设难:指故意制造困难或借口。

大鸿胪庞参:大鸿胪是汉代官职,负责接待外国使节,庞参为人名。

太常王龚:太常是汉代官职,负责宗庙礼仪,王龚为人名。

司徒许敬免:司徒许敬被免职。

鲜卑寇朔方:鲜卑族入侵朔方地区。

宗正弘农刘崎:宗正是汉代官职,负责皇室宗族事务,刘崎为人名。

于窴王放前:于窴国的国王放前,杀害了拘弥王兴。

敦煌太守徐由:敦煌郡的太守徐由,请求讨伐于窴王。

定远侯班超:班超是汉代著名的外交家和军事家,定远侯是他的封号。

阴城公主:汉代公主,班超的孙子班始娶她为妻。

河间孝王开:河间国的国王刘开,死后由其子刘政继位。

侍御史吴郡沈景:侍御史是汉代官职,负责监察,沈景为人名。

伊吾膏腴之地:伊吾是汉代西域地区,土地肥沃,适宜屯田。

永元时事:指汉和帝永元年间(89-105年)的政策。

博士不复讲习:指博士官不再进行学术研究和教学。

将作大匠翟酺:将作大匠是汉代官职,负责建筑工程,翟酺为人名。

护乌桓校尉耿晔:护乌桓校尉是汉代官职,负责管理乌桓族事务,耿晔为人名。

护羌校尉韩皓:护羌校尉是汉代官职,负责管理羌族事务,韩皓为人名。

张掖太守马续:张掖郡的太守马续,接替韩皓担任护羌校尉。

尚书仆射南郡胡广:尚书仆射是汉代官职,负责尚书省事务,胡广为人名。

尚书冯翊郭虔:尚书省的官员郭虔,冯翊为人名。

史敞:汉代官员,负责记录历史。

恭怀皇后:汉代皇后,恭怀是她的谥号。

乘氏侯商:乘氏侯是汉代封号,商为人名。

贵人梁氏:汉代后宫中的贵人,梁氏为人名。

梁商:汉代官员,梁氏的父亲。

尚书令左雄:尚书令是汉代官职,负责尚书省事务,左雄为人名。

四十不惑:出自《论语·为政》,意指人到四十岁,经历丰富,能够明辨是非,不再迷惑。

强仕:指人到壮年,精力充沛,适合从事仕途。

孝廉:汉代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主要考察候选人的孝行和廉洁。

颜渊、子奇:颜渊是孔子的弟子,以德行著称;子奇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童,以才智闻名。

三公:古代中国朝廷中的最高官职,通常指太尉、司徒、司空。

荧惑:古代对火星的称呼,因其运行轨迹不定,古人认为其与灾异有关。

白虹贯日:古代天象之一,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江、河:比喻国家的法律,应当像江河一样,既要有一定的约束力,又要易于遵守。

桀、纣:夏朝末代君主桀和商朝末代君主纣,以暴虐无道著称。

夷、齐:指伯夷和叔齐,商朝末年两位贤人,以高洁的品德著称。

敦朴士:指品德纯朴、行为端正的士人,通常被推荐为官员。

左雄:东汉时期的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汉阳地震:指汉阳地区发生的地震,古人常将自然灾害与政治事件相联系,认为地震是上天对人间政治的警示。

山阳君:指被封为山阳君的皇亲国戚,此处指封爵之事引发了地震等灾异。

阿母:指皇帝的乳母或亲近的女性亲属,此处指封爵给皇帝的乳母引发了争议。

九卿:古代中央政府的九个高级官职,位高权重。

孝明皇帝:指东汉明帝,以严明法治著称。

宋阿母:指皇帝的乳母宋氏,因其有功而被封爵,引发争议。

梁氏:指东汉外戚梁氏家族,因其权势过大而引发政治问题。

馆陶公主:东汉时期的公主,曾为子求官,但被明帝拒绝。

马融:东汉时期的学者,精通经学,曾任扶风功曹。

张衡:东汉时期的科学家、文学家,以发明地动仪和文学成就闻名。

浑天仪:古代中国的一种天文仪器,用于观测天体运行,模拟天体的运动轨迹。浑天仪的制作和使用体现了古代中国在天文学上的高度成就。

《灵宪》:张衡所著的一部天文学著作,书中详细阐述了浑天说,即地球位于宇宙中心,天体围绕地球运转的理论。

茂才、孝廉:汉代选拔官员的两种方式,茂才指有才学的人,孝廉指孝顺廉洁的人。

白起:战国时期秦国的著名将领,因功高震主而被赐死。

季子:指春秋时期鲁国的季孙氏,因其回国而缓解了鲁国的危机。

大鸿胪:古代中国的高级官职,主要负责外交事务。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孝安皇帝延光四年(公元125年)的历史事件,涉及皇帝的去世、宫廷政变、权力斗争等多个方面。文本通过详细的时间线和人物行动,展现了当时宫廷内部的复杂局势和权力更迭的过程。

首先,文本以纪年法开篇,明确了事件发生的时间背景。接着,描述了孝安皇帝的南巡、病逝以及皇后与阎显兄弟等人的密谋。这些细节不仅反映了皇帝的权威和宫廷的礼仪,还揭示了皇后及其党羽为了维护自身权力而采取的种种手段。

在皇帝去世后,皇后与阎显等人为了控制朝政,采取了隐瞒皇帝死讯、伪造病情等手段,最终立北乡侯懿为帝。这一系列行动显示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同时,济阴王被废黜后的悲愤之情,也反映了皇位继承问题上的残酷和不公。

随后,文本详细描述了阎显等人对大将军耿宝及其党羽的打压,以及阎显兄弟在朝中的权势扩张。这些内容揭示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外戚干政的政治局面,以及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权力斗争。

在孙程等人的密谋下,济阴王最终被立为皇帝,阎显及其党羽被诛杀。这一事件不仅反映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更迭,还显示了宦官集团在东汉政治中的重要地位。孙程等人的成功,标志着宦官集团在朝廷中的进一步崛起。

最后,文本提到了对功臣的封赏和对被废黜官员的重新启用。这些措施显示了新皇帝为了巩固政权而采取的政治手段,同时也反映了东汉末年朝廷内部的复杂人际关系和政治斗争。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行动,展现了东汉末年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局势。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节描写,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政治的残酷性。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末年的政治生态和历史变迁。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涉及皇权、官僚体系、边疆防御等多个方面。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忠臣与奸臣的较量,以及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

首先,文本提到了陈禅对阎太后的处理建议,反映了当时朝廷对皇族成员的态度。陈禅认为阎太后与皇帝之间并无母子之情,建议将其迁出皇宫,断绝朝见。这一建议引发了群臣的讨论,最终司徒掾周举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应当遵循孝道,继续奉养太后。这一争论体现了当时儒家思想对政治决策的影响,尤其是孝道观念在朝廷中的重要性。

其次,文本中提到了司隶校尉虞诩的忠直行为。虞诩在任期间,敢于弹劾权贵和中常侍,甚至不惜自系廷尉以表达对奸臣张防的不满。虞诩的行为展现了古代忠臣的风范,他不畏强权,坚持正义,最终得到了皇帝的理解和赦免。这一情节反映了古代官僚体系中忠臣与奸臣的斗争,以及皇帝在处理忠奸问题时的权衡。

此外,文本还涉及了边疆地区的军事行动。陇西钟羌的反叛、鲜卑对代郡的入侵,以及班勇在车师地区的军事行动,都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班勇通过军事手段平定了车师六国,并与匈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展现了东汉时期对外战争的复杂性和边疆防御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东汉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忠臣与奸臣的较量,以及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人物的言行,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和思想观念,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

本文记载了东汉安帝永建二年至三年间的一系列历史事件,涵盖了军事、政治、文化等多个方面。首先,文中提到汉朝对鲜卑、乌桓等游牧民族的军事行动,反映了汉朝在边疆地区的军事策略与对外关系。鲜卑三万人投降辽东,显示了汉朝在边疆地区的强大影响力。

其次,文中提到安帝对其生母李氏的追谥与葬礼,体现了汉朝对孝道的重视。孝道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之一,安帝的行为符合儒家伦理,彰显了皇权的正统性与道德性。

再次,文中详细记载了樊英的征召过程。樊英作为当时的名士,多次拒绝朝廷的征召,最终在皇帝的坚持下才勉强入京。这一事件反映了东汉时期士人与朝廷之间的复杂关系。樊英的行为体现了古代士人‘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的思想,即只有在政治清明时,士人才愿意出仕。然而,樊英入京后并未提出奇谋深策,导致时人对其失望,这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名士的过高期望与现实的落差。

此外,文中还提到杨厚、黄琼等人的征召与任职,反映了东汉朝廷对贤才的重视。杨厚以预言汉朝将有三百五十年之厄而闻名,黄琼则以清廉正直著称,这些人物的事迹展现了东汉时期士人的风骨与朝廷的用人政策。

最后,文中引用了司马光的评论,强调了君主应如何对待贤士。司马光认为,君主应以礼相待贤士,虚心请教,而不是以高位或严刑相诱。这一观点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礼贤下士’的理念,强调了君主与贤士之间的相互尊重与信任。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记载一系列历史事件,展现了东汉时期政治、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的风貌,尤其是士人与朝廷之间的复杂关系,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价值观与政治生态。

本文记载了汉顺帝永建四年至阳嘉元年间的历史事件,涵盖了政治、军事、自然灾害、文化教育等多个方面。通过这些记载,我们可以窥见汉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首先,文中提到的自然灾害(如五州雨水、京师旱、蝗灾等)反映了汉代社会对自然环境的依赖和脆弱性。这些灾害不仅影响了农业生产,还引发了社会动荡和政治危机。

其次,文中提到的政治事件(如太尉、司空、司徒等高级官员的任免)揭示了汉代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腐败。特别是虞诩的上言,批评了朝廷对西北边疆的忽视,反映了汉代边疆政策的失误和官僚体系的低效。

再次,文中提到的文化教育问题(如博士不再讲习、太学颓敝等)反映了汉代学术的衰落和教育的困境。翟酺的上疏请求修缮太学,显示了当时有识之士对文化教育的重视和挽救的努力。

最后,文中提到的边疆问题(如鲜卑、乌桓、羌族的叛乱和入侵)反映了汉代边疆的动荡和民族关系的复杂性。耿晔、韩皓、马续等人的行动,显示了汉代政府对边疆问题的重视和应对策略。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汉代社会的多面性和复杂性。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汉代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状况,也为我们理解汉代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东汉时期官员选拔制度的争议和改革尝试。左雄提出的改革建议,旨在通过限制孝廉的年龄和增加考试环节,来提高官员的质量和选拔的公正性。这一建议虽然得到了皇帝的采纳,但也遭到了胡广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选举应因才而异,不应拘泥于固定的年龄限制。

文中提到的‘四十不惑’和‘强仕’反映了古代对官员成熟度和能力的重视。左雄的改革建议体现了对官员选拔制度的深思熟虑,旨在通过严格的选拔标准来提升官员队伍的整体素质。然而,胡广等人的反对意见也揭示了改革可能带来的问题,如可能忽视了年轻有才之士的选拔机会。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郎顗对阴阳灾异的解释和建议,反映了古代对天象与人事之间关系的重视。郎顗提出的七条建议,涉及减轻百姓负担、采纳良臣、预防灾害等多个方面,体现了古代智者对国家治理的深刻见解和责任感。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展示了古代官员选拔制度的复杂性和争议,也反映了古代智者对国家治理的深刻思考和责任感。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回顾,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政治制度的演变和智者们对国家治理的贡献。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东汉时期政治与自然灾害、封爵制度、外戚专权等问题的交织。左雄和李固的进谏揭示了当时政治中的一些弊端,尤其是封爵给皇帝的乳母和外戚专权的问题。古人常将自然灾害与政治事件相联系,认为地震等灾异是上天对人间政治的警示。左雄通过列举汉阳地震和京城地震,指出封爵给皇帝的乳母和外戚专权是导致灾异的原因,强调了封爵制度的严肃性和政治权力的分配问题。

李固的进谏则进一步深化了这一主题,他不仅批评了封爵给乳母的行为,还指出了外戚专权的危害。他引用《老子》中的‘其进锐者其退速也’,警示皇帝不要过度宠信外戚,以免重蹈先帝宠遇阎氏而受祸的覆辙。李固还提出了具体的政治改革建议,如限制外戚权力、罢退宦官、整顿吏治等,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忠诚。

马融和张衡的对策则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当时的社会问题。马融认为,虽然朝廷的科条品制已经完备,但百姓仍然感到不满,原因在于政策的执行不力,未能真正惠及百姓。他主张通过节俭的礼制和合理的制度来减轻百姓的负担,体现了儒家‘足民’的思想。张衡则从选举制度的角度出发,批评了当时选举孝廉的标准过于注重文法和章句,而忽视了孝行的本质。他主张恢复以孝行为先的选举标准,体现了对传统儒家价值观的坚守。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几位官员的进谏和对策,展现了东汉时期政治、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复杂问题。它不仅反映了当时政治中的弊端和改革的呼声,也体现了儒家思想在政治实践中的运用。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时期的历史背景和政治文化。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张衡的生平事迹以及太尉宠参的政治遭遇。张衡是东汉时期著名的科学家、文学家和政治家,他在天文、阴阳、历算等领域有着卓越的成就,制作了浑天仪,并著有《灵宪》一书,对后世的天文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张衡的性格恬淡,不慕名利,虽然身居高位,但多年未曾升迁,这体现了他淡泊名利、专心学术的品质。

太尉宠参是当时朝廷中最为忠直的官员之一,但由于他的正直不阿,屡次遭到朝中奸佞之臣的诽谤和陷害。尽管他竭忠尽节,但因直言进谏而触怒了皇帝,最终被免职。这一事件反映了古代官场中忠臣与奸佞之间的斗争,以及忠臣在复杂政治环境中的艰难处境。宠参的遭遇也揭示了古代政治中‘忠言逆耳’的现实,忠臣往往因直言不讳而遭到排挤和打击。

段恭的上疏则表达了民间对宠参的支持和同情,他引用历史典故,如白起赐死、季子归鲁等,来强调忠臣的重要性,并呼吁皇帝继续重用宠参以安定国家。然而,尽管段恭的上疏言辞恳切,宠参最终还是因灾异被免职,这反映了古代政治中灾异观念对官员命运的影响。

最后,文中提到鲜卑入侵马城,代郡太守未能击退敌人,但鲜卑首领的死亡使得其侵扰有所减少。这一事件反映了东汉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威胁,以及中原王朝在应对边疆危机时的艰难处境。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张衡和宠参的故事,展现了东汉时期政治、文化和边疆的复杂局面。张衡的学术成就和宠参的政治遭遇,分别代表了当时知识分子和官员的不同命运,反映了古代社会中忠臣与奸佞、学术与政治之间的复杂关系。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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