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九-原文
屠维作噩,一年。
中大通元己酉,公元五二九年
春,正月,甲寅,魏于晖所部都督彭乐师二千馀骑叛,奔韩楼,晖引还。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甲子,魏汝南王悦求还国,许之。
辛巳,上祀明堂。
二月,甲午,魏主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李妃为文穆皇后。将迁神主于太庙,以高祖为伯考,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彧表谏,以为:“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光武祀南顿君于舂陵。元帝之于光武,已疏绝服,犹身奉子道,入继大宗。高祖德洽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勋格宇宙,犹北面为臣。又,二后皆将配享,乃是君臣并筵,嫂叔同室,窃谓不可。”吏部尚书李神俊亦谏,不听,彧又请去“帝”著“皇”,亦不听。
诏更定二百四十号将军为四十四班。壬寅,魏诏济阴王晖业兼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镇梁国。晖业,小新成之曾孙也。
三月,壬戌,魏诏上党王天穆讨邢杲,以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夏,四月,癸未,魏迁肃祖及文穆皇后神主于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劭为孝宣皇帝。临淮王彧谏曰:“兹事古所未有,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弗听。
魏元天穆将击邢杲,以北海王颢方入寇,集文武议之,众皆曰:“杲众强盛,宜以为先。”行台尚书薛琡曰:“邢杲兵众虽多,鼠窃狗偷,非有远志。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天穆以诸将多欲击杲,又魏朝亦以颢为孤弱,不足虑,命天穆等先定齐地,还师击颢,遂引兵东出。颢与陈庆之乘虚自铚城进拔荥城,遂至梁国;魏丘大千有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拒之。庆之攻之,自旦至申,拔其三垒,大千请降。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济阴王晖业帅羽林兵二万军考城,庆之攻拔其城,擒晖业。
辛丑,魏上党王天穆及尔硃兆破邢杲于济南,杲降,送洛阳,斩之。兆,荣之从子也。
五月,丁巳,魏以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荥阳,尚书仆射尔硃世隆镇虎牢,侍中尔硃世承镇崿岅。乙丑,内外戒严。
戊辰,北海王颢克梁国。颢以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而西。杨昱拥众七万,据荥阳。庆之攻之,未拔。颢遣人说昱使降,昱不从。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硃吐没儿将大军前后继至,梁士卒皆恐。庆之解鞍秣马,谕将士曰:“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算矣。天穆之众,皆是仇雠。我辈众才七千,虏众三十馀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虏骑多,不可与之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之。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乃鼓之,使登城。将士即相帅蚁附而入,癸酉,拔荥阳,执杨昱。诸将三百馀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馀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颢曰:“我在江东闻梁主言,初举兵下都,袁昂为吴郡不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奈何杀之!此外唯卿等所取。”于是斩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皆刳心而食之。俄而天穆等引兵围城,庆之帅骑三千背城力战,大破之,天穆、吐没儿皆走。庆之进击虎牢,尔硃世隆弃城走,获魏东中郎将辛纂。
魏主将出避颢,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关中荒残,何可复往!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故能至此。陛下若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孤军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贺不若渡河,征大将军天穆、大丞相荣各使引兵来会,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也。”魏主从之。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始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
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颢。丙子,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椿弟顺为冀州刺史,兄子侃为北中郎将,从魏主在河北。颢意忌椿,而以其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也。或劝椿出亡,椿曰:“吾内外百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耳。”
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驰往围暄,昼夜急攻,戊寅,暄突走,擒斩之。
上党王天穆等帅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颢使陈庆之击之。天穆畏颢,将北渡河,谓行台郎中济阴温子升曰:“卿欲向洛,为随我北渡?”子升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击之,无不克者。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恒、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遂引兵渡河。费穆攻虎牢,将拔,闻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遂降于庆之。庆之进击大梁、梁国,皆下之。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颢使黄门郎祖莹作书遗魏主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硃,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荣为福,于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
颢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
俱帝室近亲,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何如?
在坐莫不失色。
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寇仇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贼臣乱子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从!”
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
欣乃斩颢使。
光韶,亮之从父弟也。
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兗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
思同,思伯之弟也。
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
平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硃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鄴城。
魏主之出也,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案堵如故。
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
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
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
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阳出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
尔硃荣闻魏主北出,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部分。
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
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
六月,壬午,魏大赦。
荣既南下,并、肆不安,乃以尔硃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
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
己丑,费穆至洛阳,颢引入,责以河阴之事而杀之。
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硃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会之,壬寅,拔其城,斩珍孙及袭。
辛亥,魏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来降。
闰月,己未,南康简王绩卒。
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
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
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
颢乃不用庆之言。
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硃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
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
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马佛念为庆之曰:“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虑乎!不若乘其无备,杀颢据洛,此千载一时也。”
庆之不从。
颢先以庆之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镇,颢心惮之,不遣,曰:“主上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欲往彭城,谓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非徒有损于君,恐仆并受其责。”
庆之不敢复言。
尔硃荣与颢相持于河上。
庆之守北中城,颢自据南岸;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
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阴与荣通谋,求破桥立效,荣引兵赴之。
及桥破,荣应接不逮,颢悉屠之,荣怅然失望。
又以安丰王延明缘河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议欲还北,更图后举。
黄门郎杨侃曰:“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夏州义士之谋指来应之邪?为欲广施经略匡复帝室乎?夫用兵者,何尝不散而更合,疮愈更战;况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顿废乎!今四方颙颙,视公此举;若未有所成,遽复引归,民情失望,各怀去就,胜负所在,未可知也。不若征发民材,多为桴筏,间以舟楫,缘河布列,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远,使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曰:“今乘舆飘荡,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舍之北归,使颢复得完聚,征兵天下!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
荣曰:“杨黄门已陈此策,当相与议之。”
刘灵助言于荣曰:“不出十日,河南必平。”
伏波将军正平杨忄剽与其族居马渚,自言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
戊辰,荣命车骑将军尔硃兆与大都督贺拔胜缚材为筏,自马渚西硖石夜渡,袭击颢子领军将军冠受,擒之;安丰王延明之众闻之,大溃。
颢失据,帅麾下数百骑南走,陈庆之收步骑数千,结陈东还,颢所得诸城,一时复降于魏。
尔硃荣自追陈庆之,会嵩高水涨,庆之军士死散略尽,乃削须发为沙门,间行出汝阴,还建康,犹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慰劳之。
庚午,帝入居华林园,大赦。
以尔硃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贺文武诸立义者加五级,河北报事之官及河南立义者加二级。
壬申,加大丞相荣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户。
北海王颢自轘辕南出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之;癸酉,傅首洛阳。
临淮王彧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延明携妻子来奔。
陈庆之之入洛也,萧赞送启求还。
时吴淑媛尚在,上使以赞幼时衣寄之,信未达而庆之败。
庆之自魏还,特重北人,硃异怪而问之,庆之曰:“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
甲戌,魏以上党王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徽为大司马兼太尉。
乙亥,魏主宴
劳尔硃荣、上党王天穆及北来督将于都亭,出宫人三百,缯锦杂彩数万匹,班赐有差,凡受元颢爵赏阶复者,悉追夺之。
秋,七月,辛巳,魏主始入宫。
以高道穆为御史中尉。帝姊寿阳公主行犯清路,赤棒卒呵之,不止,道穆令卒击破其车。公主泣诉于帝,帝曰:“高中尉清直之士,彼所行者公事,岂可以私责之也!”道穆见帝,帝曰:“家姊行路相犯,极以为愧。”道穆免冠谢,帝曰:“朕以愧卿,卿何谢也!”
于是魏多细钱,米斗几直一千,高道穆上表,以为:“在市铜价,八十一钱得铜一斤,私造薄钱,斤赢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抵罪虽多,奸铸弥众。今钱徒有五铢之文,而无二铢之实,置之水上,殆欲不沉。此乃因循有渐,科防不切,朝廷失之,彼复何罪!宜改铸大钱,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一斤所成止七十钱,计私铸所不能自润,直置无利,自应息心,况复严刑广设也!”金紫光禄大夫杨侃亦奏乞听民与官并铸五铢钱,使民乐为而弊自改。魏主从之,始铸永安五铢钱。
辛卯,魏以车骑将军杨津为司空。
初,魏以梁、益二州境土荒远,更立巴州以统诸獠,凡二十馀万户,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以始欣族子恺为镇将。始欣贪暴,孝昌初,诸獠反,围州城,行台魏子建抚谕之,乃散。始欣恐获罪,阴来请降,帝遣使以诏书、铁券、衣冠等赐之,为恺所获,以送子建。子建奏以隆城镇为南梁州,用恺为刺史,囚始欣于南郑。魏以唐永为东益州刺史代子建,以梁州刺史傅竖眼为行台。子建去东益而氐、蜀寻反,唐永弃城走,东益州遂没。
傅竖眼之初至梁州也,州人相贺。既而久病,不能亲政事。其子敬绍,奢淫贪暴,州人患之。严始欣重赂敬绍,得还巴州,遂举兵击严恺,灭之。以巴州来降,帝遣将军萧玩等将兵援之。傅敬绍见魏室方乱,阴有保据南郑之志,使其妻兄唐昆仑于外扇诱山民相聚围城,欲为内应。围合而谋泄,城中将士共执敬绍,以白竖眼而杀之,竖眼耻恚而卒。
八月,己未,魏以太傅李延寔为司徒。甲戌,侍中、太保杨椿致仕。
九月,癸巳,上幸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上释御服,持法衣,行清净大舍,以便省为房,素床瓦器,乘小车,私人执役。甲子,升讲堂法座,为四部大众开《涅槃经》题。癸卯,群臣以钱一亿万祈白三宝,奉赎皇帝菩萨,僧众默许。乙巳,百辟诣寺东门,奉表请还临宸极,三请,乃许。上三答书,前后并称“顿首”。
魏尔硃荣使大都督尖山侯渊讨韩楼于蓟,配卒甚少,骑止七百。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今以此众击此贼,必能取之。”渊遂广张军声,多设供具,亲帅数百骑深入楼境。去蓟百馀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馀,渊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馀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渊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须为奇计以离间之,乃可克也。”渊度其已至,遂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渊内应,遂走;追擒之,幽州平。以渊为平州刺史,镇范阳。
先是,魏使征东将军刘灵助兼尚书仆射,慰劳幽州流民于濮阳顿丘,因帅流民北还,与侯渊共灭韩楼;仍以灵助行幽州事,加车骑将军,又为幽、平、营、安四州行台。万俟丑奴攻魏东秦州,拔之,杀刺史高子朗。
冬,十月,己酉,上又设四部无遮大会,道、俗五万馀人。会毕,上御金略还宫,御太极殿,大赦,改元。
魏以前司空萧赞为司徒。
十一月,己卯,就德兴请降于魏,营州平。
丙午,魏以城阳王徽为太保,丹杨王萧赞为太尉,雍州刺史长孙稚为司徒。
十二月,辛亥,兗州刺史张景邕、荆州刺史李灵起、雄信将军萧进明叛,降魏。
以陈庆之为北兗州刺史。有妖贼僧强,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起兵应之,众起三万,攻陷北徐州;庆之讨斩之。
魏以岐州刺史王罴行南秦州事。罴诱捕州境群盗,悉诛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九-译文
屠维作噩年,即一年。
中大通元年己酉,公元529年。
春季,正月,甲寅日,北魏的于晖所部都督彭乐率领二千多骑兵叛变,投奔韩楼,于晖率军返回。
辛酉日,皇帝在南郊祭祀,大赦天下。
甲子日,北魏的汝南王元悦请求回国,皇帝同意了。
辛巳日,皇帝在明堂祭祀。
二月,甲午日,北魏皇帝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尊其母李妃为文穆皇后。准备将神主迁入太庙,以高祖为伯考,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元彧上表劝谏,认为:“汉高祖在香街立太上皇庙,光武帝在舂陵祭祀南顿君。元帝与光武帝的关系已经疏远,但仍然以儿子的身份侍奉,入继大宗。高祖的德行遍及天下,道义超越一切,肃祖虽然功勋卓著,但仍然北面称臣。此外,两位皇后都将配享,这是君臣同席,嫂叔同室,我认为不可行。”吏部尚书李神俊也劝谏,但皇帝不听,元彧又请求去掉“帝”字,改为“皇”字,皇帝也不听。
皇帝下诏将二百四十号将军改为四十四班。壬寅日,北魏皇帝下诏任命济阴王元晖业兼任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人镇守梁国。元晖业是小新成的曾孙。
三月,壬戌日,北魏皇帝下诏命令上党王元天穆讨伐邢杲,任命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夏季,四月,癸未日,北魏将肃祖及文穆皇后的神主迁入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元劭为孝宣皇帝。临淮王元彧劝谏说:“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从未有过,陛下这样做不合礼法,后世将如何看待!”皇帝不听。
北魏的元天穆准备攻打邢杲,因北海王元颢正率军入侵,便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众人都说:“邢杲的军队强盛,应该先对付他。”行台尚书薛琡说:“邢杲的军队虽然多,但只是鼠窃狗偷之辈,没有远大志向。元颢是皇室近亲,此次前来号称义举,其势难测,应该先对付他。”元天穆认为众将大多想先攻打邢杲,而且北魏朝廷也认为元颢势力孤弱,不足为虑,便命令元天穆等人先平定齐地,然后回师攻打元颢,于是率军东出。元颢与陈庆之乘虚从铚城进军,攻下荥城,随后到达梁国;北魏的丘大千有七万军队,分筑九城以抵御元颢。陈庆之攻打丘大千,从早晨到下午,攻下三座堡垒,丘大千请求投降。元颢登坛燔燎,在睢阳城南即皇帝位,改元孝基。济阴王元晖业率领二万羽林军驻扎在考城,陈庆之攻下考城,擒获元晖业。
辛丑日,北魏的上党王元天穆及尔硃兆在济南击败邢杲,邢杲投降,被押送洛阳,斩首。尔硃兆是尔硃荣的侄子。
五月,丁巳日,北魏任命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守荥阳,尚书仆射尔硃世隆镇守虎牢,侍中尔硃世承镇守崿岅。乙丑日,内外戒严。
戊辰日,北海王元颢攻下梁国。元颢任命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率军西进。杨昱率领七万军队据守荥阳。陈庆之攻打荥阳,未能攻下。元颢派人劝说杨昱投降,杨昱不从。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硃吐没儿率领大军前后相继到达,梁军士兵都感到恐惧。陈庆之解下马鞍,喂饱马匹,对将士们说:“我们自从来到这里,攻城略地,已经不少;你们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也不计其数。元天穆的军队,都是我们的仇敌。我们只有七千人,敌军有三十多万,今天的情况,只有拼死一战才能求生!敌军的骑兵多,我们不能与他们野战,应该趁他们还没有全部到达,迅速攻下城池据守。大家不要犹豫,否则只会自取灭亡!”于是击鼓进军,命令士兵登城。将士们相继攀附而上,癸酉日,攻下荥阳,擒获杨昱。众将三百多人跪在元颢帐前请求说:“陛下渡江三千里,没有耗费一箭一矢,昨天在荥阳城下一战就杀伤五百多人,请求将杨昱交给我们以快众意!”元颢说:“我在江东时听梁主说,当初起兵攻下都城时,袁昂在吴郡不投降,梁主常常称赞他的忠节。杨昱是忠臣,怎么能杀他!除此之外,你们可以随意处置。”于是斩杀了杨昱部下的三十七名统帅,剖开他们的心吃掉。不久,元天穆等人率军围城,陈庆之率领三千骑兵背城力战,大破敌军,元天穆、尔硃吐没儿都逃走。陈庆之进军攻打虎牢,尔硃世隆弃城逃走,陈庆之擒获北魏的东中郎将辛纂。
北魏皇帝准备出逃避难,不知该去哪里,有人劝他去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说:“关中荒凉残破,怎么能再去!元颢的军队不多,乘虚深入,是因为将帅不得其人,所以才能到达这里。陛下如果亲自率领宿卫军,高额悬赏,背城一战,我们竭尽全力,一定能击败元颢的孤军。如果担心胜负难料,不如渡河,征召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硃荣各自率军前来会合,形成犄角之势,共同讨伐,旬月之间,必能成功。这是万全之策。”北魏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甲戌日,北魏皇帝北行,夜晚到达河内郡北,命令高道穆在烛光下写下数十张诏书,布告远近。于是四方才知道北魏皇帝所在。乙亥日,北魏皇帝进入河内。
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率领百官,封存府库,准备法驾迎接元颢。丙子日,元颢进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天下。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杨椿的弟弟杨顺为冀州刺史,杨椿的侄子杨侃为北中郎将,跟随北魏皇帝在河北。元颢忌惮杨椿,但因他家世显赫,担心失去人心,不敢杀他。有人劝杨椿逃亡,杨椿说:“我全家上下百口人,能逃到哪里去!只能坐等天命了。”
元颢的后军都督侯暄镇守睢阳,作为后援。北魏的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率军急攻睢阳,昼夜不停,戊寅日,侯暄突围逃走,被擒斩。
上党王元天穆等人率领四万军队攻下大梁,分派费穆率领二万军队攻打虎牢,元颢派陈庆之迎击。元天穆畏惧元颢,准备北渡黄河,对行台郎中济阴温子升说:“你是想去洛阳,还是随我北渡?”温子升说:“主上因虎牢失守,导致如此狼狈。元颢刚刚入主洛阳,人心未定,现在去攻打他,一定能成功。大王平定京城,奉迎大驾,这是齐桓公、晋文公的功业。放弃这个机会北渡,我为您感到可惜。”元天穆认为他说得对,但没有采纳,于是率军渡河。费穆攻打虎牢,即将攻下时,听说元天穆北渡,自认为没有后援,便向陈庆之投降。陈庆之进军攻打大梁、梁国,都攻下了。陈庆之以数千之众,从铚县出发到洛阳,共攻下三十二座城池,经历四十七战,所向披靡。
元颢派黄门郎祖莹写信给北魏皇帝说:“我含泪请求梁朝,誓要雪耻,正要问罪于尔硃荣,将你从桎梏中解救出来。你托命于豺狼,委身于虎口,虽然暂时获得了土地,但这些都是尔硃荣的东西,本不属于你。现在国家的兴衰,在于你和我。如果天道助顺,则皇魏将再次兴盛;如果不然,尔硃荣将得福,而你将遭祸。你应该三思,保住富贵。”
元颢进入洛阳后,黄河以南的州郡大多归附他。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召集文武官员商议何去何从,说:“北海王、长乐王
我们都是皇室的近亲,现在宗庙社稷没有动摇,我打算接受赦免,你们觉得怎么样?
在座的人无不失色。
军司崔光韶独自反驳说:“元颢受制于梁国,引来敌国的军队颠覆我们的国家,这是魏国的贼臣乱子。这不仅仅是大王家事应该切齿痛恨的,我们这些官员都受到朝廷的恩宠,不敢听从!”
长史崔景茂等人都说:“军司的意见是对的。”
欣于是斩杀了元颢的使者。
崔光韶是崔亮的堂弟。
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兗州刺史元暹也不接受元颢的命令。
贾思同是贾思伯的弟弟。
元颢任命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将他的书信封送给魏主。
平阳王敬先在河桥起兵讨伐元颢,未能成功而死。
魏国任命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硃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守鄴城。
魏主出逃时,单骑而去,侍卫和后宫都安然无恙。
元颢一旦得到权力,号令自己发出,四方的人情都期待他的风政。
然而元颢自以为是天授,很快有了骄傲怠惰的心态。
过去的宾客和亲近的人,都受到宠爱和优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顾军国大事,所带领的南兵,欺凌市井,朝野失望。
高道穆的侄子高儒从洛阳出来跟随魏主,魏主询问洛阳的情况,高儒说:“元颢的失败在旦夕之间,不必担忧。”
尔硃荣听说魏主北逃,立即骑马传令在长子见到魏主,行军并部署。
魏主当天南返,尔硃荣为前驱。
十天之内,兵众大量集结,物资粮食和武器相继到达。
六月壬午日,魏国大赦。
尔硃荣南下后,并州、肆州不安定,于是任命尔硃天光为并州、肆州等九州的行台,仍然管理并州事务。
尔硃天光到达晋阳,部署约束,所部都安定下来。
己丑日,费穆到达洛阳,元颢召见他,责备他在河阴的事情并杀了他。
元颢派都督宗正珍孙和河内太守元袭占据河内;尔硃荣攻打他们,上党王天穆带兵会合,壬寅日,攻下城池,斩杀宗正珍孙和元袭。
辛亥日,魏国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投降。
闰月己未日,南康简王萧绩去世。
魏国北海王元颢得志后,秘密与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谋划背叛梁国;因为事情尚未平定,借助陈庆之的兵力,所以表面上一致,内心却不同,言辞多有猜忌。
陈庆之也秘密防备,对元颢说:“现在我们远道而来,尚未臣服的人还很多,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虚实,联合兵力四面围攻,我们将如何抵御!应该启奏天子,再请求精兵,并命令各州,有南人在这里的都要送回去。”
元颢想听从,元延明说:“陈庆之的兵力不过数千,已经难以控制;现在再增加他的兵力,他还会为我们所用吗!大权一旦失去,行动都由别人决定,魏国的宗庙,就此坠落了。”
元颢于是不采纳陈庆之的建议。
又担心陈庆之秘密启奏,于是上表说:“现在河北、河南一时平定,只有尔硃荣还敢跋扈,我和陈庆之自己能够擒拿讨伐。州郡刚刚臣服,正需要安抚,不宜再增加兵力,动摇百姓。”
皇帝于是下诏命令各军继续前进的都停在边境上。
洛阳的南兵不到一万,而羌、胡的兵力是十倍,军副马佛念对陈庆之说:“将军的威名在河、洛一带传扬,声震中原,功高势重,被魏国怀疑,一旦发生不测,能不担忧吗!不如乘其不备,杀掉元颢占据洛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庆之没有听从。
元颢先任命陈庆之为徐州刺史,陈庆之坚持要求去镇守,元颢心里忌惮他,不让他去,说:“主上把洛阳的地方全权委托给你,突然听说你要离开朝廷的寄托,想去彭城,认为你急于追求富贵,不为国家考虑,不仅对你有损,恐怕我也会受到责备。”
陈庆之不敢再说什么。
尔硃荣与元颢在河上对峙。
陈庆之守北中城,元颢自己占据南岸;陈庆之三天内打了十一仗,杀伤很多敌人。
有夏州的义士为元颢守河中渚,暗中与尔硃荣通谋,请求破坏桥梁立功,尔硃荣带兵前往。
桥梁被破坏后,尔硃荣未能及时接应,元颢将他们都杀了,尔硃荣怅然失望。
又因为安丰王元延明沿河固守,而北军没有船可以渡河,商议想回北方,再图后举。
黄门郎杨侃说:“大王从并州出发时,是知道夏州义士的谋略来应和的吗?还是想广泛施展策略匡复帝室呢?用兵的人,何尝不是分散后再集结,伤口愈合后再战;何况现在还没有损失,怎么能因为一件事不顺利就放弃所有的谋划呢!现在四方都在观望你的举动;如果没有什么成就,就立即引兵返回,民情失望,各自怀有去就之心,胜负所在,未可知也。不如征发民材,多做木筏,间以舟楫,沿河布列,数百里中,都做出渡河的态势,首尾既远,使元颢不知如何防备,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说:“现在皇帝飘荡在外,主忧臣辱。大王拥有百万之众,辅佐天子而令诸侯,如果分兵造筏,各处散渡,指掌可克;为什么要放弃北归,让元颢再次聚集兵力,征兵天下!这就是所谓的养虺成蛇,后悔不及。”
尔硃荣说:“杨黄门已经陈述了这个策略,我们应该一起商议。”
刘灵助对尔硃荣说:“不出十天,河南必定平定。”
伏波将军正平杨忄剽和他的族人住在马渚,自称有几艘小船,请求做向导。
戊辰日,尔硃荣命令车骑将军尔硃兆与大都督贺拔胜绑扎木筏,从马渚西硖石夜渡,袭击元颢的儿子领军将军冠受,擒获了他;安丰王元延明的部众听说后,大溃。
元颢失去依靠,带领数百骑兵南逃,陈庆之收拢数千步骑兵,结阵东还,元颢所得到的各城,一时又投降了魏国。
尔硃荣亲自追击陈庆之,恰逢嵩高水涨,陈庆之的军士死散殆尽,于是削发为僧,秘密逃出汝阴,回到建康,仍以功被任命为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进入宫中宿卫,打扫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皇帝慰劳他。
庚午日,皇帝进入华林园居住,大赦天下。
任命尔硃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的军士及随贺的文武官员各加五级,河北报事的官员及河南立义的官员各加二级。
壬申日,加封大丞相尔硃荣为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户。
北海王元颢从轘辕南逃至临颍,随从的骑兵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杀了他;癸酉日,将首级送到洛阳。
临淮王元彧再次归附魏主,安丰王元延明携妻子来投奔。
陈庆之进入洛阳时,萧赞送信请求返回。
当时吴淑媛还在,皇帝派人将萧赞幼时的衣服寄给她,信未到达而陈庆之失败。
陈庆之从魏国回来后,特别重视北方人,硃异感到奇怪并询问他,陈庆之说:“我最初以为大江以北都是戎狄之地,到了洛阳后,才知道衣冠人物都在中原,不是江东所能及的,怎么能轻视他们呢?”
甲戌日,魏国任命上党王元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元徽为大司马兼太尉。
乙亥日,魏主设宴
命令尔硃荣、上党王天穆和北来的督将在都亭集合,放出宫中的三百名宫女,以及数万匹的缯锦和杂彩,按照等级赏赐给众人,凡是接受元颢爵位、赏赐和官阶的人,全部追回。
秋天,七月,辛巳日,魏主开始进入宫中。
任命高道穆为御史中尉。皇帝的姐姐寿阳公主在清路上行走,赤棒卒呵斥她,她不停下,高道穆命令士兵打破她的车。公主哭着向皇帝诉苦,皇帝说:“高中尉是清正廉直的人,他所做的是公事,怎么能因为私事责备他呢!”高道穆见到皇帝,皇帝说:“我的姐姐在路上冒犯了你,我感到非常惭愧。”高道穆摘下帽子谢罪,皇帝说:“我因为惭愧而责备你,你为什么要谢罪呢!”
当时魏国有很多细钱,一斗米几乎值一千钱,高道穆上表说:“市场上的铜价,八十一钱可以买到一斤铜,私造薄钱,一斤可以赚二百钱。既给了他们巨大的利润,又用重刑来惩罚,虽然有很多人因此获罪,但奸诈的铸造者却越来越多。现在的钱只有五铢的文字,却没有二铢的实际重量,放在水上,几乎不会沉下去。这是因为制度逐渐松弛,法律不严,朝廷有失职之处,他们又有什么罪呢!应该改铸大钱,上面刻上年号,以记录其开始,那么一斤铜只能铸成七十钱,计算私铸者无法从中获利,自然就会停止,何况还有严刑峻法呢!”金紫光禄大夫杨侃也上奏请求允许民众和官府一起铸造五铢钱,使民众乐于参与而弊端自然消除。魏主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开始铸造永安五铢钱。
辛卯日,魏国任命车骑将军杨津为司空。
起初,魏国因为梁、益二州的土地荒凉偏远,又设立了巴州来统辖诸獠,共有二十多万户,任命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设立了隆城镇,任命严始欣的族子严恺为镇将。严始欣贪婪残暴,孝昌初年,诸獠反叛,包围了州城,行台魏子建安抚劝谕他们,他们才散去。严始欣害怕获罪,暗中前来投降,皇帝派遣使者带着诏书、铁券、衣冠等赐给他,结果被严恺抓获,送给了魏子建。魏子建上奏将隆城镇改为南梁州,任命严恺为刺史,将严始欣囚禁在南郑。魏国任命唐永为东益州刺史代替魏子建,任命梁州刺史傅竖眼为行台。魏子建离开东益州后,氐、蜀人随即反叛,唐永弃城逃走,东益州于是失陷。
傅竖眼刚到梁州时,州中的人们互相庆贺。不久后,他长期生病,不能亲自处理政事。他的儿子傅敬绍,奢侈淫乱,贪婪残暴,州中的人们都感到忧虑。严始欣重金贿赂傅敬绍,得以回到巴州,于是起兵攻打严恺,消灭了他。严始欣带着巴州前来投降,皇帝派遣将军萧玩等人率兵支援他。傅敬绍看到魏国朝廷混乱,暗中有了占据南郑的打算,让他的妻兄唐昆仑在外面煽动山民聚集围城,想要作为内应。围城计划合围后,阴谋泄露,城中的将士一起抓住傅敬绍,向傅竖眼报告并杀了他,傅竖眼感到羞耻和愤怒而死。
八月,己未日,魏国任命太傅李延寔为司徒。甲戌日,侍中、太保杨椿退休。
九月,癸巳日,皇帝前往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皇帝脱下御服,穿上法衣,进行清净大舍,以便省为房,用素床瓦器,乘坐小车,私人执役。甲子日,登上讲堂法座,为四部大众讲解《涅槃经》的题目。癸卯日,群臣用一亿万钱祈求三宝,奉赎皇帝菩萨,僧众默许。乙巳日,百官前往寺东门,奉表请求皇帝回到皇位,三次请求,皇帝才答应。皇帝三次回信,前后都称“顿首”。
魏国的尔硃荣派遣大都督尖山侯渊讨伐蓟地的韩楼,配给的士兵很少,骑兵只有七百人。有人对此表示担忧,尔硃荣说:“侯渊善于临机应变,这是他的长处;如果统领大军,未必能发挥出来。现在用这些士兵攻打这些贼寇,一定能取胜。”侯渊于是大肆宣扬军威,多设供具,亲自率领数百骑兵深入韩楼的领地。距离蓟地一百多里时,遇到贼帅陈周率领的一万多马步兵,侯渊潜伏起来,从背后袭击,大败敌军,俘虏了五千多人。随后归还了他们的马匹和武器,放他们回城,左右的人劝谏说:“既然已经俘虏了贼众,为什么还要资助他们回去?”侯渊说:“我们的兵力太少,不能硬拼,必须用奇计离间他们,才能取胜。”侯渊估计他们已经回到城中,于是率领骑兵连夜前进,黎明时分,敲击城门。韩楼果然怀疑投降的士兵是侯渊的内应,于是逃走;侯渊追击并擒获了他,幽州平定。侯渊被任命为平州刺史,镇守范阳。
在此之前,魏国派遣征东将军刘灵助兼任尚书仆射,在濮阳顿丘慰劳幽州的流民,随后率领流民北返,与侯渊一起消灭了韩楼;刘灵助被任命为幽州行台,加封车骑将军,又担任幽、平、营、安四州行台。万俟丑奴攻打魏国的东秦州,攻陷了城池,杀死了刺史高子朗。
冬天,十月,己酉日,皇帝又举行了四部无遮大会,道士和俗人共有五万多人参加。大会结束后,皇帝乘坐金略车回宫,在太极殿举行大赦,改元。
魏国任命前司空萧赞为司徒。
十一月,己卯日,就德兴向魏国投降,营州平定。
丙午日,魏国任命城阳王徽为太保,丹杨王萧赞为太尉,雍州刺史长孙稚为司徒。
十二月,辛亥日,兗州刺史张景邕、荆州刺史李灵起、雄信将军萧进明反叛,投降魏国。
任命陈庆之为北兗州刺史。有妖贼僧强,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起兵响应,聚集了三万人,攻陷了北徐州;陈庆之讨伐并斩杀了他们。
魏国任命岐州刺史王罴为南秦州行台。王罴诱捕了州境内的群盗,全部处死。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九-注解
屠维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屠维是干支纪年中的一个组合,作噩则是指特定的年份。
中大通元己酉:中大通是南朝梁武帝的年号,元己酉则是指公元529年。
魏于晖:北魏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多次军事行动。
韩楼:北魏末年的叛乱首领,占据幽州,后被侯渊平定。
南郊: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场所,通常位于都城的南郊。
明堂:古代帝王举行大典和祭祀的场所,象征皇权与天命的结合。
彭城武宣王:北魏时期的宗室成员,后被追尊为文穆皇帝。
太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宗庙,象征皇权的正统性。
高祖:指北魏的开国皇帝拓跋珪,庙号高祖。
临淮王彧:北魏宗室成员,曾任大司马兼录尚书,多次进谏。
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汉高祖刘邦为其父刘太公建立的宗庙,位于香街,象征孝道与皇权的结合。
光武祀南顿君于舂陵:东汉光武帝刘秀为其父南顿君刘钦建立的宗庙,位于舂陵,象征东汉的正统性。
元帝之于光武:指西汉元帝与东汉光武帝之间的关系,元帝是光武帝的远祖。
肃祖:北魏彭城武宣王的庙号,象征其在北魏历史中的地位。
济阴王晖业:北魏宗室成员,曾任行台尚书,参与多次军事行动。
上党王天穆:北魏宗室,封上党王,与硃荣同掌朝政。
邢杲:北魏时期的叛军首领,曾占据山东一带。
北海王颢:北魏宗室成员,曾自立为帝,与北魏朝廷对抗。
陈庆之:南朝梁名将,以善战著称,曾多次击败北魏军队。
荥阳: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北魏时期的重要军事据点。
虎牢: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古代著名的关隘,战略地位重要。
河内郡: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北魏时期的重要行政区划。
洛阳:北魏的都城,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是当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建武:北海王颢自立为帝后所用的年号。
黄门郎祖莹: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黄门郎,负责起草文书。
齐州刺史沛郡王欣:北魏宗室成员,曾任齐州刺史,参与多次军事行动。
宗祏:宗庙中的神主,代指国家政权。
元颢:北魏宗室,曾自立为帝,后被击败。
崔光韶:北魏官员,忠于北魏政权,反对元颢的叛乱。
尔硃世隆:北魏将领,曾任侍中、车骑将军等职,支持北魏皇帝。
尔硃荣:北魏将领,支持北魏皇帝,与元颢对抗。
河阴之事:指北魏孝明帝时期发生的河阴之变,大量宗室和官员被杀。
黄门郎杨侃:北魏官员,曾为尔硃荣出谋划策,主张继续与元颢作战。
高道穆:北魏官员,以清廉正直著称,曾任御史中尉。
刘灵助:北魏将领,预言河南局势将迅速平定。
杨津:北魏将领,曾任中军大都督,支持北魏皇帝。
萧赞:梁朝宗室,曾随陈庆之北伐,后请求返回梁朝。
硃荣:北魏末年权臣,曾掌握朝政大权,后被孝庄帝所杀。
永安五铢钱:北魏时期铸造的一种货币,旨在整顿货币制度。
傅竖眼:北魏官员,曾任梁州刺史,后因儿子傅敬绍的叛乱而忧愤去世。
同泰寺:南朝梁武帝时期修建的著名佛寺,梁武帝曾多次在此举行法会。
四部无遮大会:佛教法会的一种,梁武帝曾多次举行此类法会,以示对佛教的崇信。
侯渊:北魏将领,以智谋著称,曾平定韩楼之乱。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九-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北魏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权力斗争。首先,文中提到北魏将领彭乐师的叛变,显示了北魏内部的不稳定和将领之间的权力争夺。接着,北魏皇帝在南郊举行祭祀并大赦天下,体现了古代帝王通过祭祀和大赦来巩固统治的惯例。
文中还提到北魏宗室成员彭城武宣王被追尊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这一事件反映了北魏朝廷对宗室成员的尊崇和对其功绩的认可。然而,临淮王彧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此举不符合礼制,显示了当时朝廷内部对礼仪和传统的重视与争议。
在军事方面,文中详细记载了北魏与叛军邢杲、北海王颢之间的战争。北海王颢自立为帝,与北魏朝廷对抗,陈庆之作为南朝梁的名将,率军北伐,攻占北魏多座城池,显示了南北朝时期南北政权之间的激烈对抗。陈庆之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在文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他以少胜多,屡次击败北魏军队,展现了南朝梁的军事实力。
此外,文中还提到北魏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将领之间的矛盾。例如,上党王天穆在讨伐邢杲时,面临北海王颢的威胁,最终选择先平定齐地,再回师对付颢,显示了当时军事决策的复杂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北魏时期的具体历史事件,还反映了当时政治、军事、礼仪等方面的复杂情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南北朝时期的政治格局和历史背景,同时也能够感受到古代帝王、将领和宗室成员在权力斗争中的种种抉择与困境。
这段文字记载了北魏末年的一场政治动荡,主要围绕元颢的叛乱和尔硃荣的反击展开。元颢作为北魏宗室,试图借助梁朝的力量夺取北魏政权,但由于其骄奢淫逸、不恤军国,导致朝野失望,最终失败。
文本通过元颢与尔硃荣的对比,展现了忠臣与叛臣的不同命运。元颢虽然一度占据洛阳,号令四方,但其骄奢淫逸、不恤军国的行为,使得他失去了民心,最终被尔硃荣击败。而尔硃荣作为北魏的忠臣,虽然面临困境,但在杨侃、高道穆等人的建议下,坚持作战,最终成功平定叛乱,恢复了北魏的统治。
这段文字还反映了北魏末年的政治局势。北魏政权在孝明帝时期已经岌岌可危,宗室之间的争斗、外敌的入侵以及内部的腐败,使得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元颢的叛乱虽然一度威胁到北魏的统治,但由于其自身的缺陷和尔硃荣等人的努力,叛乱最终被平定。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文字叙事紧凑,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鲜明。元颢的骄奢淫逸、尔硃荣的忠勇果敢、杨侃的智谋、高道穆的忠诚,都通过简练的语言得以生动展现。尤其是元颢的失败和尔硃荣的成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了忠臣与叛臣的不同命运。
从历史价值上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魏末年的一场重要政治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政治局势。元颢的叛乱和尔硃荣的反击,不仅是北魏政权内部斗争的一部分,也是北魏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的缩影。通过对这段历史的记录,后人可以更好地理解北魏末年的政治局势和社会状况。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生动的叙事和鲜明的人物形象,展现了北魏末年的一场政治动荡,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北魏末年及南朝梁武帝时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涉及政治、军事、经济等多个方面。首先,文中提到北魏孝庄帝对元颢的追随者进行追责,并整顿朝政,显示出北魏朝廷在动荡局势中试图恢复秩序的努力。高道穆的清廉正直和梁武帝对佛教的崇信,则分别体现了北魏和南朝梁在政治和文化上的不同特点。
在经济方面,北魏朝廷面临货币贬值的问题,高道穆提出改铸大钱的建议,反映了当时经济政策的调整。而梁武帝在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并亲自参与法会,显示出南朝梁对佛教的极度推崇,也反映了梁武帝个人对佛教的虔诚信仰。
在军事方面,侯渊平定韩楼之乱的记载,展现了北魏将领的智谋和军事才能。侯渊通过巧妙的战术和离间计,成功击败了韩楼,显示了北魏在军事上的灵活应对能力。而南朝梁的陈庆之则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迅速平定了妖贼僧强的叛乱,进一步巩固了梁朝的统治。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魏和南朝梁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重大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局势和不同政权的应对策略。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南北朝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