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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原文

起阏逢涒滩,尽强圉大渊献,凡四年

肃宗明皇帝下太宁二年(甲申,公元三二四年)

春,正月,王敦诬周嵩、周莛与李脱谋为不轨,收嵩、莛于军中,杀之;遣参军贺鸾就沈充于吴,尽杀周札诸兄子;进兵袭会稽,札拒战而死。

后赵将兵都尉石瞻寇下邳、彭城,取东莞、东海,刘遐退保泗口。

司州刺史石生击赵河南太守尹平于新安,斩之,掠五千馀户而归。自是二赵构隙,日相攻掠,河东、弘农之间,民不聊生矣。

石生寇许、颍,俘获万计;攻郭诵于阳翟,诵与战,大破之,生退守康城。后赵汲郡内史石聪闻生败,驰救之,进攻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皆破之。

成主雄,后任氏无子,有妾子十馀人,雄立其兄荡之子班为太子,使任后母之。群臣请立诸子,雄曰:“吾兄,先帝之嫡统,有奇材大功,事垂克而早世,朕常悼之。且班仁孝好学,必能负荷先烈。”太傅骧、司徒王达谏曰:“先王立嗣必子者,所以明定分而防篡夺也。宋宣公、吴馀祭,足以观矣。”雄不听。骧退而流涕曰:“乱自此始矣!”班为人谦恭下士,动遵礼法,雄每有大议,辄令豫之。

夏,五月,甲申,张茂疾病,执世子骏手泣曰:“吾家世以孝友忠顺著称,今虽天下大乱,汝奉承之,不可失也。”且下令曰:“吾官非王命,苟以集事,岂敢荣之!死之日,当以白帢入棺,勿以朝服敛。”是日,薨。愍帝使者史淑在姑臧,左长史汜祎、右长史马谟等使淑拜骏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赦其境内。前赵主曜遣使赠茂太宰,谥曰成烈王。拜骏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

王敦疾甚,矫诏拜王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以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凤谓敦曰:“脱有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邪?”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年少,岂堪大事!我死之后,莫若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凤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与沈充定谋,俟敦死即作乱。又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

初,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峤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凤,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凤甚悦,深与峤结好。会丹杨尹缺,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其才,恐朝廷用人,或不尽理。”敦然之,问峤:“谁可者?”峤曰:“愚谓无如钱凤。”凤亦推峤,峤伪辞之,敦不听,六月,表峤为丹杨尹,且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钱凤于后间止之,因敦饯别,峤起行酒,至凤,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凤帻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临去,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阁复入者再三。行后,凤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请先为之备,又与庚亮共画讨敦之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司徒导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

帝将讨敦,以问光禄勋应詹,詹劝成之,帝意遂决。丁卯,加司徒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以温峤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与右将军卞敦守石头,应詹为护军将军、都督前锋及硃雀桥南诸军事,郗鉴行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领左卫将军,以吏部尚书卞壸行中军将军。郗鉴以为军号无益事实,固辞不受,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兗州刺史刘遐同讨敦。诏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卫京师。帝屯于中堂。

司徒导闻敦疾笃,帅子弟为敦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列敦罪恶曰:“敦辄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今遣司徒导等虎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等精锐三万,水陆齐势;朕亲统诸军,讨凤之罪。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诸文武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家室,朕甚愍之。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馀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

敦见诏,甚怒,而病转笃,不能自将;将举兵伐京师,使记室郭璞筮之,璞曰:“无成。”敦素疑璞助温峤、庾亮,及闻卦凶,乃问璞曰:“卿更筮吾寿几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祸不久。若住武昌,寿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寿几何?”曰:“命尽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斩之。

敦使钱凤及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帅众向京师。王含谓敦曰:“此乃家事,吾当自行。”于是以含为元帅。凤等问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称天子!便尽卿兵势,保护东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以诛奸臣温峤等为名。秋,七月,壬申朔,王含等水陆五万奄至江宁南岸,人情恟惧。温峤移屯水北,烧硃雀桁以挫其锋,含等不得渡。帝欲新将兵击之,闻桥已绝,大怒。峤曰:“今宿卫寡弱,征兵未至,若贼豕突,危及社稷

宗庙且恐不保,何爱一桥乎!

司徒导遗含书曰:“近承大将军困笃,或云已有不讳。寻知钱凤大严,欲肆奸逆;谓兄当抑制不逞,还蕃武昌,今乃与犬羊俱下。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劳弊。临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断乳几日?又于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开辟以来,颇有宰相以孺子为之者乎?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兴,遗爱在民;圣主聪明,德洽朝野。兄乃欲妄萌逆节,凡在人臣,谁不愤叹!导门户小大受国厚恩,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矣!”含不答。

或以为“王含、钱凤众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拒战”。郗鉴曰:“群逆纵逸,势不可当,可以谋屈,难以力竞。且含等号令不一,抄盗相寻,吏民惩往年暴掠,皆人自为守。乘逆顺之势,何忧不克!且贼无经略远图,惟恃豕突一战;旷日持久,必启义士之心,令智力得展。今以此弱力敌彼强寇,决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呼吸。万一蹉跌,虽有申胥之徒,义存投袂,何补于既往哉!”帝乃止。

帝帅诸军出屯南皇堂。癸酉夜,募壮士,遣将军段秀、中军司马曹浑等帅甲卒千人渡水,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大破之,斩其前锋将何康。秀,匹磾之弟也。

敦闻含败,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门户衰。世事去矣!”顾谓参军吕宝曰:“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乃谓其舅少府羊鉴及王应曰:“我死,应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营葬事。”敦寻卒,应秘不发丧,裹尸以席,蜡涂其外,埋于厅事中,与诸葛瑶等日夜纵酒淫乐。

帝使吴兴沈桢说沈充,许以为司空。充曰:“三司具瞻之重,岂吾所任!币厚言甘,古人所畏也。且丈夫共事,终始当同,岂可中道改易,人谁容我乎!”遂举兵趣建康。宗正卿虞潭以疾归会稽,闻之,起兵馀姚以讨充,帝以潭领会稽内史。前安东将军刘超、宣城内史钟雅皆起兵以讨充。义兴人周蹇杀王敦所署太守刘芳,平西将军祖约逐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

沈充帅众万馀人与王含军合,司马顾飏说充曰:“今举大事,而天子已扼其咽喉,锋摧气沮,相持日久,必致祸败。今若决破栅塘,因湖水以灌京邑,乘水势,纵舟师以攻之,此上策也;藉初至之锐,并东、西军之力,十道俱进,众寡过倍,理必摧陷,中策也;转祸为福,召钱凤计事,因斩之以降,下策也。”充皆不能用,飏逃归于吴。

丁亥,刘遐、苏峻等帅精卒万人至,帝夜见,劳之,赐将士各有差。沈充、钱凤欲因北军初到疲困击之,乙未夜,充、凤从竹格渚渡淮。护军将军应詹、建威将军赵胤等拒战,不利,充、凤至宣阳门,拔栅,将战,刘遐、苏峻自南塘横击,大破之,赴水死者三千人。遐又破沈充于青溪。

寻阳太守周光闻敦举兵,帅千馀人来赴。既至,求见敦。王应辞以疾。光退曰:“今我远来而不得见,公其死乎!”遽见其兄抚曰:“王公已死,兄何为与钱凤作贼!”众皆愕然。

丙申,王含等烧营夜遁。丁酉,帝还宫,大赦,惟敦党不原。命庾亮督苏峻等追沈充于吴兴,温峤督刘遐等追王含、钱凤于江宁,分命诸将追其党与。刘遐军人颇纵虏掠,峤责之曰:“天道助顺,故王含剿绝,岂可因乱为乱也!”遐惶恐拜谢。

王含欲奔荆州,王应曰:“不如江州。”含曰:“大将军平素与江州云何,而欲归之?”应曰:“此乃所以宜归也。江州当人强盛时,能立同异,此非常人所及,今睹困厄,必有愍恻之心。荆州守文,岂能意外行事邪!”含不从,遂奔荆州。王舒遣军迎之,沉含父子于江。王彬闻应当来,密具舟以侍之;不至,深以为恨。钱凤走至阖庐洲,周光斩之,诣阙自赎。沈充走失道,误入故将吴儒家。儒诱充内重壁中,因笑谓充曰:“三千户侯矣!”充曰:“尔以义存我,我家必厚报汝。若以利杀我,我死,汝族灭矣。”儒遂杀之,传首建康。敦党悉平。充子劲当坐诛,乡人钱举匿之,得免;其后劲竟灭吴氏。

有司发王敦瘗,出尸,焚其衣冠,跽而斩之。与沈充首同悬于南桁。郗鉴言于帝曰:“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听私殡。臣以为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宜听敦家收葬,于义为弘。”帝许之。司徒导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

周抚与邓岳俱亡,周光欲资给其兄而取岳。抚怒曰:“我与伯山同亡,何不先斩我!”会岳至,抚出门遥谓之曰:“何不速去!今骨肉尚欲相危,况他人乎!”岳回舟而走,与抚共入西阳蛮中。明年,诏原敦党,抚、岳出首,得免死禁锢。

故吴内史张茂妻陆氏,倾家产,帅茂部曲为先登以讨沈充,报其夫仇。充败,陆氏诣阙上书,为茂谢不克之责;诏赠茂太仆。

有司奏:“王彬等敦之亲族,皆当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皆公之近亲乎!”悉无所问。

有诏:“王敦纲纪除名,参佐禁锢”温峤上疏曰:“王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朝廷所不能制,骨肉所不能谏;处其朝者,恒惧危亡,故人士结舌,道路以目,诚贤人君子道穷数尽,遵养时晦之辰也。

原其私心,岂遑晏处!如陆玩、刘胤、郭璞之徒常与臣言,备知之矣。必其赞导凶悖,自当正以典刑;如其枉陷奸党,谓宜施之宽贷。臣以玩等之诚,闻于圣听,当受同贼之责;苟默而不言,实负其心,惟陛下仁圣裁之!

郗鉴以为先王立君臣之教,贵于伏节死义。王敦佐吏,虽多逼迫,然进不能止其逆谋,退不能脱身远遁,准之前训,宜加义责。帝卒从峤议。

冬,十月,以司徒导为太保、领司徒,加殊礼,西阳王羕领太尉,应詹为江州刺史,刘遐为徐州刺史,代王邃镇淮阴,苏峻为历阳内史,加庾亮护军将军,温峤前将军。导固辞不受。应詹至江州,吏民未安,詹抚而怀之,莫不悦服。

十二月,凉州将辛晏据枹罕,不服,张骏将讨之。从事刘庆谏曰:“霸王之师,必须天时、人事相得,然后乃起。辛晏凶狂安忍,其亡可必;标何以饥年大举,盛寒攻城乎!”骏乃止。骏遣参军王骘聘于赵,赵主曜谓之曰:“贵州款诚和好,卿能保之乎?”骘曰:“不能。”侍中徐邈曰:“君来结好,而云不能保,何也?”骘曰:“齐桓贯泽之盟,忧心兢兢,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会,振而矜之,叛者九国。赵国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迟,尚未能察迩者之变,况鄙州乎!”曜曰:“此凉州之君子也,择使可谓得人矣!”厚礼而遣之。

是岁,代王贺傉始亲国政,以诸部多未服,乃筑城于东木根山,徙居之。

肃宗明皇帝下太宁三年(乙酉、公元三二五年)

春,二月,张骏承元帝凶问,大临三日。会黄龙见嘉泉,汜祎等请改年以章休祥,骏不许。辛晏以枹罕降,骏复收河南之地。

赠故谯王承、甘卓、戴渊、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官。周札故吏为札讼冤,尚书卞壸议,以为:“札守石头,开门延寇,不当赠谥。”司徒导以为:“往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识以上,皆所未悟,与札无异;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许国,寻取枭夷。臣谓宜与周、戴同例。”郗鉴以为:“周、戴死节,周札延寇,事异赏均,何以劝沮!如司徒议,谓往年有识以上皆与札无异,则谯王、周、戴皆应受责,何赠谥之有!今三臣既褒,则札宜受贬明矣。”导曰:“札与谯王、周、戴,虽所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也。”鉴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久,缘札开门,令王师不振。若敦前者之举,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为幽、厉邪!”然卒用导议,赠札卫尉。

后赵王勒加宇文乞得归官爵,使之击慕容廆。廆遣世子皝、索头、段国共击之,以辽东相裴嶷为右翼,慕容仁为左翼。乞得归据浇水以拒皝,遣兄子悉拔雄拒仁。仁击悉拔雄,斩之;乘胜与皝攻乞得归,大破之。乞得归弃军走,皝、仁进入其国城,使轻兵追乞得归,过其国三百馀里而还,尽获其国重器,畜产以百万计,民之降附者数万。

三月,段末柸卒,弟牙立。

戊辰,立皇子衍为太子,大赦。

赵主曜立皇后刘氏。

北羌王盆句除附于赵,后赵将石佗自雁门出上郡袭之,俘三千落,获牛、马、羊百馀万而归。赵主曜遣中山王岳追之,曜屯于富平,为岳声援。岳与石佗战于河滨,斩之,后赵兵死者六千馀人,岳悉收所虏而归。

杨难敌袭仇池,克之,执田崧,立之于前,左右令崧拜。崧瞋目叱之曰:“氐狗!安有天子牧伯而向贼拜乎!”难敌字谓之曰:“子岱,吾当与子共定大业,子忠于刘氏,岂不能忠于我乎!”崧厉色大言曰:“贼氐,汝本奴才,何谓大业!我宁为赵鬼,不为汝臣!”顾排一人,夺其剑,前刺难敌,不中,难敌杀之。

都尉鲁潜以许昌叛,降于后赵。

夏,四月,后赵将石瞻攻兗州刺史檀斌于邹山,杀之。

后赵西夷中郎将王腾袭杀并州刺史崔琨、上党内史王昚据并州降赵。

五月,以陶侃为征西大将军、都督荆、湘、雍、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荆州士女相庆。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众事,检摄无遗,未尝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但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蒲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将吏则加鞭扑,曰:“樗蒲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益实用。君子当正其威仪,何有蓬头跣足,自谓宏达耶!”有奉馈者,必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微必喜,慰赐参倍;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馈。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稻,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戏贼人稻!”执而鞭之。是以百姓勤于农作,家给人足。尝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所以。后正会,积雪始晴,听事前馀雪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侃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后赵将石生屯洛阳,寇掠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军数败,又乏食,乃遣使附于赵。赵主曜使中山王岳将兵万五千人趣孟津,镇东将军呼延谟帅荆、司之众自崤、渑而东,欲会矩、默共攻石生。岳克孟津、石梁二戍。斩获五千馀级,进围石生于金墉。后赵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入自成皋关,与岳战于洛西。岳兵败,中流矢,退保石梁。虎作堑栅环之,遏绝内外。岳众饥甚,杀马食

之。虎又击呼延谟,斩之。

曜自将兵救岳,虎帅骑三万逆战。

赵前军将军刘黑击虎将石聪于八特阪,大破之。

曜屯于金谷,夜,军中无故大惊,士卒奔溃,乃退屯渑池。

夜,又惊溃,遂归长安。

六月,虎拔石梁,禽岳及其将佐八十馀人,氐、羌三千馀人,皆送襄国,坑其士卒九千人。

遂攻王腾于并州,执腾,杀之,坑其士卒七千馀人。

曜还长安,素服郊次,哭,七日乃入城,因愤恚成疾。

郭默复为石聪所败,弃妻子南奔建康。

李矩将士阴谋叛降后赵,矩不能讨,亦帅众南归。

众皆道亡,惟郭诵等百馀人随之;卒于鲁阳。

矩长史崔宣帅其馀众二千降于后赵。

于是司、豫、徐、兗之地,率皆入于后赵,以淮为境矣。

赵主曜以永安王胤为大司马、大单于,徙封南阳王,置单于台于渭城,其左、右贤王以下,皆以胡、羯、鲜卑、氐、羌豪桀为之。

秋,七月,辛未,以尚书令郗鉴为车骑将军、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事、兗州刺史,镇广陵。

闰月,以尚书左仆射荀松为光禄大夫、录尚书事,尚书邓攸为左仆射。

右卫将军虞胤,元敬皇后之弟也,与左卫将军南顿王宗俱为帝所亲任,典禁兵,直殿内,多聚勇士以为羽翼;王导、庾亮皆忌之,颇以为言,帝待之愈厚,宫门管钥,皆以委之。

帝寝疾,亮夜有所表,从宗求钥;宗不与,叱亮使曰:“此汝家门户邪!”亮益忿之。

及帝疾笃,不欲见人,群臣无得进者。

亮疑宗、胤及宗兄西阳王羕有异谋,排闼入升御床,见帝流涕,言羕与宗等谋废大臣,自求辅政,请黜之;帝不纳。

壬午,帝引太宰羕、司徒导、尚书令卞壸、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杨尹温峤,并受遗诏辅太子,更入殿将兵直宿;复拜壸右将军,亮中书令,晔录尚书事。

丁亥,降遗诏。

戊子,帝崩。

帝明敏有机断,故能以弱制强,诛剪逆臣,克复大业。

己丑,太子即皇帝位,生五年矣。

君臣进玺,司徒导以疾不至。

卞壸正色于朝曰:“王公岂社稷之臣邪!大行在殡,嗣皇未立,宁是人臣辞疾之时也!”导闻之,舆疾而至。

大赦,增文武位二等,尊庾后为皇太后。

群臣以帝幼冲,奏请太后依汉和熹皇后故事;太后辞让数四,乃从之。

秋,九月,癸卯,太后临朝称制。

以司徒导录尚书事,与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壸参辅朝政,然事之大要皆决于亮。

加郗鉴车骑大将军,陆晔左光禄大夫,皆开府仪同三司。

以南顿王宗为骠骑将军,虞胤为大宗正。

尚书召乐广子谟为郡中正,庾珉族人怡为廷尉评,谟、怡各称父命不就。

卞壸奏曰:“人无非父而生,职无非事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职必有悔。有家各私其子,则为王者无民,君臣之道废矣。乐广、庾珉受宠圣世,身非己有,况及后嗣而可专哉!所居之职,若顺夫群心,则战戍者之父母皆当命子以不处也。”

谟、怡不得已,各就职。

辛丑,葬明帝于武平陵。

冬,十一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慕容廆与段氏方睦,为段牙谋,使之徙都;牙从之,即去令支,国人不乐。

段疾陆眷之孙辽欲夺其位,以徙都为牙罪,十二月,帅国人攻牙,杀之,自立。

段氏自务勿尘以来,日益强盛,其地西接渔阳,东界辽水,所统胡、晋三万馀户,控弦四五万骑。

荆州刺史陶侃以宁州刺史王坚不能御寇,是岁,表零陵太守南阳尹奉为宁州刺史以代之。

先是,王逊在宁州,蛮酋梁水太守爨量、益州太守李逖,皆叛附于成。

逊讨之不能克。

奉至州,重募徼外夷刺爨量,杀之,谕降李逖,州境遂安。

代王贺傉卒,弟纥那立。

显宗成皇帝上之上

肃宗明皇帝下咸和元年(丙戌,公元三二六年)

春,二月,大赦,改元。

赵以汝南五咸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太夫刘绥为大司徒,卜泰为大司空。

刘后疾病,赵主曜问所欲言,刘氏泣曰:“妾幼鞠于叔父昶,愿陛下贵之。叔父皑之女芳有德色,愿以备后宫。”言终而卒。

曜以昶为侍中、大司徒、录尚书事,立芳为皇后;寻又以昶为太保。

三月,后赵主勒夜微行检察诸营卫,赍金帛以赂门者,求出。

永昌门候王假欲收捕之,从者至,乃止。

旦,召假,以为振忠都尉,爵关内侯。

勒召记室参军徐光,光醉不至,黜为牙门。

光侍直,有愠色,勒怒,并其妻子囚之。

夏,四月,后赵将石生寇汝南,执内史祖济。

六月,癸亥,泉陵公刘遐卒。

癸酉,以车骑大将军郗鉴领徐州刺史;征虏将军郭默为北中郎将、监淮北诸军事,领遐部曲。

遐子肇尚幼,遐妹夫田防及故将史迭等不乐他属,共以肇袭遐故位而叛。

临淮太守刘矫掩袭遐营,斩防等。

遐妻,邵续女也,骁果有父风。

遐尝为后赵所围,妻单将数骑,拔遐出于万众之中。

及田防等欲作乱,遐妻止之,不从,乃密起火,烧甲仗都尽,故防等卒败。

诏以肇袭遐爵。

司徒导称疾不朝,而私送郗鉴。

卞壸奏“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请免官。”虽事寝不行,举朝惮之。

壸俭素廉絜,裁断切直,当官干实,性不弘裕,不肯苟同时好,故为诸名士所少。

阮孚谓之曰:“卿常无闲泰,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壸曰:“诸君子以道德恢弘,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

时贵游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放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大焉;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奏推之。

王导、庾亮不听,乃止。

成人讨越巂斯叟,破之。

秋,七月,癸丑,观阳烈侯应詹卒。

初,王导辅政,以宽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人心。豫州刺史祖约,自以辈不后郗、卞,而不豫顾命,又望开府复不得,及诸表请多不见许,遂怀怨望。及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之。历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威望渐著,有锐卒万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颇怀骄溢,有轻朝廷之志,招纳亡命,众力日多,皆仰食县官,运漕相属,稍不如意,辄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侃之得众,八月,以丹杨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五舒为会稽内史,以广声援;又修石头以备之。

丹杨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谓所亲曰:“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孚,咸之子也。

冬,十月,立帝母弟岳为吴王。

南顿王宗自以失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执政。御史中丞钟雅劾宗谋反,亮使右卫将军赵胤收之。宗以兵拒战,为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绰、超、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羕,降封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左迁桂阳太守。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失远近之心。宗党卞阐亡奔苏峻,亮符峻送阐,峻保匿不与。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问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赵将黄秀等寇酂,顺阳太守魏该帅众奔襄阳。

后赵王勒用程遐之谋,营鄴宫,使世子弘镇鄴,配禁兵万人,车骑所统五十四营悉配之,以骁骑将军领门臣祭酒王阳专统六夷以辅之。中山公虎自以功多,无去鄴之意,及修三台,迁其家室,虎由是怨程遐。

十一月,后赵石聪攻寿春,祖约屡表请救,朝廷不为出兵。聪遂进寇逡遒、阜陵,杀掠五千馀人。建康大震,诏加司徒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军于江宁。苏峻遣其将韩晃击石聪,走之,导解大司马。朝议又欲作涂塘以遏胡寇,祖约曰:“是弃我也!”益怀愤恚。

十二月,济岷太守刘闿等杀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降于后赵。石瞻攻河南太守王瞻于邾,拔之。彭城内史刘续复据兰陵石城,石瞻攻拔之。

后赵王勒以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孝试经之制。

张竣畏赵人之逼,是岁,徙陇西、南安民二千馀家于姑臧,又遣修好于成,以书劝成主雄去尊号,称籓于晋。雄复书曰:“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扫除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矣。会获来贶,情在暗至,有何已已。”自是聘使相继。

肃宗明皇帝下咸和二年(丁亥,公元三二七年)

春,正月,硃提太守杨术与成将罗恒战于台登,兵败,术死。

夏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赵武卫将军刘朗帅骑三万袭杨难敌于仇池,弗克,掠三千馀户而归。

张竣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乃去赵官爵,复称晋大将军、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帅众数万,东会韩璞,攻掠赵秦州诸郡。赵南阳王胤将兵击之,屯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告急。秋,骏使韩璞、辛岩救之。璞进度沃干岭。岩欲速战,璞曰:“夏末以来,日星数有变,不可轻动。且曜与石勒相攻,胤必不能久与我相守也。”与胤夹洮相持七十馀日。冬,十月,璞遣辛岩督运于金城,胤闻之,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吾粮不多,难以持久。今虏分兵运粮,天授我也。若败辛岩,璞等自溃”。乃帅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岭,败之,遂前逼璞营,璞众大溃。胤乘胜追奔,济河,攻拔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张阆、辛晏帅其众数万降赵,骏遂失河南之地。

庾亮以苏峻在历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征之,访于司徒导。导曰:“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苞容之。”亮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朝臣无敢难者,独光禄大夫卞壸争之曰:“峻拥强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从。壸知必败,与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此国之大事。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祸也,必纵毒蠚以向朝廷。朝廷威虽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与之争甚恳切,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以为外援,而今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与共谏止之,或当相从耳。”峤亦累书止亮。举朝以为不可,亮皆不听。

峻闻之,遣司马何仍诣亮曰:“讨贼外任,远近惟命,至于内辅,实非所堪。”亮不许,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冰为吴国内史,皆将兵以备峻。冰,亮之弟也。于是下优诏,征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以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亲执臣手,使臣北讨胡寇。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补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鹰犬之用。”复不许。峻严装将赴召,犹豫未决。参军任让谓峻曰:“将军求处荒郡而不见许,事势如此,

恐无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术亦劝峻反,峻遂不应命。

温峤闻之,即欲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欲起义兵;亮并不听,而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朝廷遣使谕峻,峻曰:“台下云我欲反,岂得活邪!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往者国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济;狡兔既死,猎犬宜烹。但当死报造谋者耳!”

峻知祖约怨朝廷,乃遣参军徐会推崇约,请共讨庾亮。约大喜,其从子智、衍并劝成之。谯国内史桓宣谓智曰:“本以强胡未灭,将戮力讨之。使君若欲为雄霸,何不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峻俱反,此安得久乎!”智不从。宣诣约请见,约知其欲谏,拒而不内。宣遂绝约,不与之同。十一月,约遣兄子沛内史涣、女婿淮南太守许柳以兵会峻。逖妻,柳之姊也,固谏,不从。诏复以卞壸为尚书令、领右卫将军,以会稽内史王舒行扬州刺史事,吴兴太守虞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丹杨陶回言于王导,请“及峻未至,急断阜陵,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峻未来,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峻至则人心危骇,难与战矣。此时不可失也。”导然之,庾亮不从。十二月,辛亥,苏峻使其将韩晃、张健等袭陷姑孰,取盐米,亮方悔之。

壬子,彭城王雄、章武王休叛奔峻。雄,释之子也。

庚申,京师戒严,假庾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以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以拒峻。以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典征讨军事。亮使弟翼以白衣领数百人备石头。

丙寅,徙琅邪王昱为会稽王,吴王岳为琅邪王。

宣城内史桓彝欲起兵以赴朝廷,其长史裨惠以郡兵寡弱,山民易扰,谓宜且按甲以待之。彝厉色曰:“‘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辛未,彝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之,因进攻宣城,彝退保广德,晃大掠诸县而还。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寇,不许。

是岁,后赵中山公虎击代王纥那,战于句注陉北;纥那兵败,徙都大宁以避之。

代王郁律之子翳槐居于其舅贺兰部,纥那遣使求之,贺兰大人蔼头拥护不遣。纥那与宇文部共击蔼头,不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译文

从阏逢涒滩年开始,到强圉大渊献年结束,共四年。

肃宗明皇帝太宁二年(甲申年,公元324年)

春天,正月,王敦诬陷周嵩、周莛与李脱密谋不轨,将周嵩、周莛抓进军中处死;派遣参军贺鸾到吴地找沈充,将周札的侄子们全部杀死;随后进兵袭击会稽,周札抵抗战死。

后赵的将兵都尉石瞻入侵下邳、彭城,攻占了东莞、东海,刘遐退守泗口。

司州刺史石生在新安攻打赵国的河南太守尹平,将其斩杀,掳掠了五千多户人家后返回。从此,赵国和后赵之间结下仇怨,互相攻伐,河东、弘农一带的百姓生活困苦。

石生入侵许、颍两地,俘虏了上万人;攻打阳翟的郭诵,郭诵与之交战,大败石生,石生退守康城。后赵的汲郡内史石聪听说石生战败,急忙前去救援,进攻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均将其击败。

成国的君主李雄,他的正妻任氏没有儿子,妾室生了十几个儿子,李雄立他兄长李荡的儿子李班为太子,让任氏抚养他。群臣请求立李雄的儿子为太子,李雄说:“我的兄长是先帝的嫡子,有非凡的才能和功绩,事业即将成功却早逝,我常常为此感到悲痛。况且李班仁孝好学,一定能继承先烈的遗志。”太傅李骧、司徒王达劝谏说:“先王立嗣必定立自己的儿子,是为了明确名分,防止篡夺。宋宣公、吴馀祭的例子足以说明这一点。”李雄不听。李骧退下后流泪说:“乱子从此开始了!”李班为人谦恭,礼贤下士,行为遵守礼法,李雄每次有重大决策,都会让他参与。

夏天,五月,甲申日,张茂病重,握着世子张骏的手哭泣说:“我们家世代以孝友忠顺著称,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你也要继承这一传统,不可丢失。”并且下令说:“我的官职并非由王命所授,只是为了成事,岂敢以此为荣!我死之后,应当用白帢入棺,不要用朝服下葬。”当天,张茂去世。愍帝的使者史淑在姑臧,左长史汜祎、右长史马谟等人让史淑拜张骏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赦免境内罪犯。前赵君主刘曜派使者追赠张茂为太宰,谥号为成烈王。拜张骏为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

王敦病重,假传诏书任命王应为武卫将军作为自己的副手,任命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凤对王敦说:“如果有什么不测,是否应该将后事托付给王应?”王敦说:“非常之事,不是常人能做的。况且王应年纪轻,怎能担当大事!我死之后,不如解散军队,归顺朝廷,保全家族,这是上策;退守武昌,收兵自保,继续向朝廷进贡,这是中策;趁我还活着,率领全军进攻,万一侥幸成功,这是下策。”钱凤对他的党羽说:“王公的下策,实际上是上策。”于是与沈充密谋,等王敦死后立即发动叛乱。又因为宿卫军人数众多,上奏请求让宿卫军分三班轮休。

起初,皇帝亲近信任中书令温峤,王敦厌恶他,请求任命温峤为左司马。温峤假装勤勉恭敬,处理府中事务,时常进献密谋以迎合王敦的意图。他深交钱凤,为钱凤树立声誉,常说:“钱世仪精神满腹。”温峤一向有识人之名,钱凤非常高兴,与温峤深交。恰逢丹杨尹职位空缺,温峤对王敦说:“京尹是咽喉要地,您应当亲自选拔人才,恐怕朝廷用人未必合适。”王敦同意,问温峤:“谁可以胜任?”温峤说:“我认为没有比钱凤更合适的人。”钱凤也推荐温峤,温峤假装推辞,王敦不听,六月,上表任命温峤为丹杨尹,并让他监视朝廷。温峤担心离开后钱凤会在背后阻止他,于是在王敦为他饯行时,温峤起身敬酒,轮到钱凤时,钱凤还没来得及喝,温峤假装喝醉,用手版打掉了钱凤的头巾,变色道:“钱凤是什么人,温太真敬酒竟敢不喝!”王敦以为他醉了,两边劝解。温峤临走时,与王敦告别,泪流满面,出门后又多次返回。温峤走后,钱凤对王敦说:“温峤与朝廷关系密切,又与庾亮深交,不可信任。”王敦说:“太真昨天喝醉了,稍微有些失态,怎能因此就怀疑他!”温峤到建康后,将王敦的叛逆阴谋全部告诉了皇帝,请求提前做好准备,又与庾亮共同策划讨伐王敦的计划。王敦听说后,大怒道:“我竟被小人欺骗!”给司徒王导写信说:“太真离开才几天,就做出这种事!应当招募人去抓他,拔掉他的舌头。”

皇帝准备讨伐王敦,询问光禄勋应詹,应詹劝他下定决心,皇帝于是决定行动。丁卯日,加封司徒王导为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任命温峤为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与右将军卞敦守卫石头城,应詹为护军将军、都督前锋及硃雀桥南诸军事,郗鉴为行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为左卫将军,任命吏部尚书卞壸为行中军将军。郗鉴认为军号对实际事务没有帮助,坚决推辞不接受,请求召临淮太守苏峻、兗州刺史刘遐一同讨伐王敦。皇帝下诏征召苏峻、刘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人入京护卫。皇帝驻扎在中堂。

司徒王导听说王敦病重,率领子弟为王敦发丧,众人以为王敦真的死了,都振奋起来。于是尚书发布诏书到王敦府中,列举王敦的罪行说:“王敦擅自立兄长的儿子为继承人,没有宰相继承人不经王命的情况。凶顽之徒互相勾结,肆无忌惮;心怀不轨,企图篡夺皇位。天不助奸,王敦因此丧命;钱凤继承凶恶,更加煽动叛乱。现在派遣司徒王导等率领三万精锐,分十路进军;平西将军王邃等率领三万精锐,水陆并进;朕亲自统率诸军,讨伐钱凤的罪行。有能杀死钱凤并献上首级者,封五千户侯。所有被王敦任用的文武官员,一律不予追究,不要猜疑,以免招致诛杀。王敦的将士,跟随王敦多年,离开家乡,朕非常怜悯。其中单身在军的,全部遣送回家,终身不再征调;其余的都给予三年假期,休完假后回朝,与宿卫军一样轮班。”

王敦看到诏书,非常愤怒,但病情加重,无法亲自领兵;准备举兵进攻京师,让记室郭璞占卜,郭璞说:“不会成功。”王敦一向怀疑郭璞帮助温峤、庾亮,听到卦象不吉,便问郭璞:“你再占卜一下我的寿命如何?”郭璞说:“根据刚才的卦象,明公起事,必定不久就会招致灾祸。如果留在武昌,寿命不可预测。”王敦大怒道:“你的寿命如何?”郭璞说:“我的命数将在今天中午结束。”王敦于是逮捕郭璞,将其斩首。

王敦派钱凤及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人率军向京师进发。王含对王敦说:“这是家事,我应当亲自去。”于是任命王含为元帅。钱凤等人问:“事成之后,天子怎么办?”王敦说:“还没有举行南郊祭天,怎能称天子!你们只需尽力保护东海王及裴妃即可。”于是上疏,以诛杀奸臣温峤等人为名。秋天,七月,壬申日,王含等人率领水陆五万大军突然到达江宁南岸,人心惶惶。温峤移军到水北,烧毁硃雀桁以挫败敌军锐气,王含等人无法渡河。皇帝准备亲自率军出击,听说桥已被烧毁,大怒。温峤说:“现在宿卫军兵力薄弱,援军未到,如果敌人像野猪一样冲过来,国家将陷入危险。”

宗庙尚且可能保不住,何必在乎一座桥呢!

司徒导写信给王含说:“最近听说大将军病情严重,有人说他已经去世。不久得知钱凤非常严厉,想要肆意作乱;我认为兄长应当抑制这些不法之徒,返回武昌,现在却与这些恶人一起南下。兄长的这一举动,难道能像大将军当年那样成功吗?当年奸臣扰乱朝政,人心不安,像我这样的人,都想着外援。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将军驻扎在湖上,逐渐失去人心,君子感到恐惧,百姓疲惫不堪。临终时,将重任托付给安期;安期断奶才几天?又怎么能指望他继承宰相之位呢?自古以来,有哪个宰相是由小孩子担任的?所有听到的人都知道这是要禅让,不是臣子该做的事。先帝中兴,遗爱在民;圣主聪明,德政遍及朝野。兄长却想妄图叛逆,凡是臣子,谁不愤慨!我家族大小都受到国家的厚恩,今天的事情,明目张胆,作为六军的首领,宁愿做忠臣而死,也不愿做无赖而生!”王含没有回复。

有人认为“王含、钱凤的兵力是我们的百倍,苑城小而薄弱,应该趁他们的军势未成,皇帝亲自出城迎战”。郗鉴说:“这些叛逆者肆意妄为,势不可挡,可以用计谋使他们屈服,难以用武力对抗。而且王含等人号令不一,互相抢劫,官吏和百姓因为过去的暴掠,都各自为守。利用逆顺之势,何愁不能取胜!而且敌人没有长远的计划,只靠一时的猛冲;时间一长,必然会激发义士的心,使他们的智谋得以施展。现在用我们弱小的力量对抗强大的敌人,决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一瞬。万一失败,即使有申胥那样的人,义愤填膺,又有什么用呢!”皇帝于是停止了行动。

皇帝率领各军出城驻扎在南皇堂。癸酉夜,招募壮士,派遣将军段秀、中军司马曹浑等率领一千名士兵渡水,趁敌人不备发动袭击。天亮时,在越城交战,大败敌军,斩杀了他们的前锋将领何康。段秀是段匹磾的弟弟。

王敦听说王含战败,大怒说:“我哥哥,老婢而已!家门衰败。世道完了!”他对参军吕宝说:“我要尽力而为。”于是做出要起身的样子,但因为疲惫,又躺下了,然后对他的舅舅少府羊鉴和王应说:“我死后,王应立即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安排我的葬礼。”王敦不久去世,王应秘不发丧,用席子裹住尸体,外面涂上蜡,埋在厅堂中,与诸葛瑶等人日夜纵酒淫乐。

皇帝派吴兴的沈桢去劝说沈充,许诺让他担任司空。沈充说:“三司的重任,岂是我能胜任的!厚礼甜言,古人所畏惧的。而且大丈夫共事,始终应当一致,怎么能中途改变,谁会容忍我呢!”于是起兵前往建康。宗正卿虞潭因病回到会稽,听说此事,在馀姚起兵讨伐沈充,皇帝任命虞潭为会稽内史。前安东将军刘超、宣城内史钟雅也都起兵讨伐沈充。义兴人周蹇杀了王敦任命的太守刘芳,平西将军祖约驱逐了王敦任命的淮南太守任台。

沈充率领一万多人与王含的军队会合,司马顾飏劝沈充说:“现在举大事,而天子已经扼住了我们的咽喉,士气低落,相持日久,必然会导致失败。现在如果决破栅塘,利用湖水灌入京城,乘水势,用舟师进攻,这是上策;利用初到的锐气,联合东、西军的力量,十路并进,兵力超过对方数倍,必然能摧毁敌人,这是中策;转祸为福,召钱凤来商议,趁机杀了他投降,这是下策。”沈充都没有采纳,顾飏逃回吴地。

丁亥日,刘遐、苏峻等率领一万精兵到达,皇帝连夜接见他们,慰劳他们,赏赐将士各有不同。沈充、钱凤想趁北军刚到疲惫时发动攻击,乙未夜,沈充、钱凤从竹格渚渡过淮河。护军将军应詹、建威将军赵胤等迎战,不利,沈充、钱凤到达宣阳门,拔掉栅栏,准备交战,刘遐、苏峻从南塘横击,大败敌军,淹死的有三千人。刘遐又在青溪击败了沈充。

寻阳太守周光听说王敦起兵,率领一千多人前来支援。到达后,请求见王敦。王应以病为由推辞。周光退下后说:“我远道而来却不得见,王公恐怕已经死了!”立刻去见他的哥哥周抚说:“王公已死,兄长为何还要与钱凤作乱!”众人都感到惊讶。

丙申日,王含等人烧毁营寨连夜逃跑。丁酉日,皇帝回宫,大赦天下,只有王敦的党羽不赦。命令庾亮督率苏峻等追击沈充到吴兴,温峤督率刘遐等追击王含、钱凤到江宁,分别命令各将追击他们的党羽。刘遐的军队大肆抢掠,温峤责备他说:“天道助顺,所以王含被剿灭,怎么能因乱为乱呢!”刘遐惶恐地道歉。

王含想逃往荆州,王应说:“不如去江州。”王含说:“大将军平时与江州关系如何,现在却想去那里?”王应说:“这正是应该去的原因。江州在别人强盛时,能坚持自己的立场,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现在看到我们困厄,必然会有怜悯之心。荆州守规矩,怎么能做出意外之事呢!”王含不听,于是逃往荆州。王舒派军队迎接他,将王含父子沉入江中。王彬听说王应要来,秘密准备船只等待;王应没有来,王彬深感遗憾。钱凤逃到阖庐洲,周光杀了他,到朝廷自首赎罪。沈充迷路,误入故将吴儒家。吴儒诱骗沈充进入重重墙壁中,笑着对他说:“三千户侯啊!”沈充说:“你如果以义气留我,我家必定厚报你。如果为了利益杀我,我死后,你的家族也会灭亡。”吴儒于是杀了他,将首级送到建康。王敦的党羽全部被平定。沈充的儿子沈劲应当被处死,乡人钱举将他藏起来,得以免死;后来沈劲最终灭了吴氏。

有关部门挖开王敦的坟墓,取出尸体,焚烧他的衣冠,跪着斩首。与沈充的首级一起悬挂在南桁。郗鉴对皇帝说:“前朝诛杀杨骏等人,都是先处以极刑,然后允许家人收葬。我认为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应该允许王敦的家人收葬,这在道义上是宽宏的。”皇帝同意了。司徒导等人都因讨伐王敦的功劳受到封赏。

周抚与邓岳一起逃亡,周光想资助他的哥哥而抓住邓岳。周抚愤怒地说:“我与伯山一起逃亡,为什么不先杀我!”正好邓岳到了,周抚出门远远地对他说:“为什么不快走!现在骨肉之间还要互相伤害,何况他人呢!”邓岳掉头逃走,与周抚一起逃入西阳蛮中。第二年,皇帝下诏赦免王敦的党羽,周抚、邓岳自首,得以免死被禁锢。

原吴内史张茂的妻子陆氏,倾家荡产,率领张茂的部曲为先导讨伐沈充,为她的丈夫报仇。沈充失败后,陆氏到朝廷上书,为张茂未能完成使命而谢罪;皇帝下诏追赠张茂为太仆。

有关部门上奏:“王彬等王敦的亲族,都应当除名。”皇帝下诏说:“司徒导以大义灭亲,尚且要百世宽恕,何况王彬等人都是他的近亲呢!”全部不予追究。

皇帝下诏:“王敦的纲纪除名,参佐禁锢。”温峤上疏说:“王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朝廷无法控制,骨肉无法劝谏;在他朝中的人,常常担心危亡,所以人们闭口不言,路上以目示意,这确实是贤人君子道穷数尽,遵养时晦的时候。

探究他们的私心,怎能安心闲居!像陆玩、刘胤、郭璞等人常与臣谈论,臣都了解。如果他们确实引导凶恶悖逆,自然应当依法惩处;如果他们被冤枉陷入奸党,应当给予宽大处理。臣以陆玩等人的忠诚,向陛下报告,应当受到与贼同罪的责罚;如果臣沉默不言,实在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请陛下仁慈圣明裁决!

郗鉴认为先王确立君臣之间的教导,重视为节义而死。王敦的属吏,虽然大多是被逼迫的,但既不能阻止他的逆谋,又不能脱身远逃,根据前人的训诫,应当加以道义上的责难。皇帝最终采纳了温峤的建议。

冬季,十月,任命司徒王导为太保、兼任司徒,加赐特殊礼遇,西阳王司马羕兼任太尉,应詹为江州刺史,刘遐为徐州刺史,代替王邃镇守淮阴,苏峻为历阳内史,加封庾亮为护军将军,温峤为前将军。王导坚决推辞不接受。应詹到江州,官吏和百姓尚未安定,应詹安抚关怀他们,没有人不心悦诚服。

十二月,凉州将领辛晏占据枹罕,不服朝廷,张骏准备讨伐他。从事刘庆劝谏说:“霸王的军队,必须天时、人事相合,然后才能行动。辛晏凶狂残忍,他的灭亡是必然的;为什么要在饥荒之年大举出兵,在严寒季节攻城呢!”张骏于是停止行动。张骏派遣参军王骘到赵国聘问,赵国君主刘曜对他说:“你们凉州诚心与我们和好,你能保证吗?”王骘说:“不能。”侍中徐邈说:“你来结好,却说不能保证,为什么呢?”王骘说:“齐桓公在贯泽会盟时,忧心忡忡,诸侯不召自来;葵丘之会时,骄傲自满,结果有九国背叛。赵国的教化,如果一直像今天这样,当然可以;如果政教衰败,连近处的人的变化都察觉不到,何况我们凉州呢!”刘曜说:“这是凉州的君子啊,选择使者真是得人!”厚礼相待并送他回去。

这一年,代王拓跋贺傉开始亲自处理国政,因为各部大多不服,于是在东木根山筑城,迁居到那里。

肃宗明皇帝太宁三年(乙酉年,公元325年)

春季,二月,张骏接到元帝去世的消息,举行了三天的哀悼。恰逢黄龙出现在嘉泉,汜祎等人请求改年号以彰显祥瑞,张骏不同意。辛晏在枹罕投降,张骏收复了河南地区。

追赠已故的谯王司马承、甘卓、戴渊、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人官职。周札的旧部为周札申诉冤屈,尚书卞壸认为:“周札守卫石头城,开门迎敌,不应追赠谥号。”司徒王导认为:“往年的事,王敦的奸逆尚未显露,自臣等有见识以上的人,都未能察觉,与周札无异;既然察觉了他的奸逆,周札便以身许国,不久就被杀害。臣认为应当与周顗、戴渊同例。”郗鉴认为:“周顗、戴渊为节义而死,周札开门迎敌,事情不同却赏赐相同,如何劝善惩恶!如果按照司徒的意见,认为往年有见识以上的人都与周札无异,那么谯王、周顗、戴渊都应当受到责罚,何来追赠谥号!如今三位大臣已经受到褒奖,那么周札应当受到贬斥是显而易见的。”王导说:“周札与谯王、周顗、戴渊,虽然见解有所不同,但都是人臣的节操。”郗鉴说:“王敦的逆谋,早已显露,因为周札开门,导致王师不振。如果王敦之前的举动,义同齐桓公、晋文公,那么先帝岂不是成了周幽王、周厉王!”但最终采纳了王导的意见,追赠周札为卫尉。

后赵王石勒加封宇文乞得归官爵,让他攻打慕容廆。慕容廆派遣世子慕容皝、索头、段国共同迎击,以辽东相裴嶷为右翼,慕容仁为左翼。宇文乞得归据守浇水抵抗慕容皝,派遣侄子悉拔雄抵抗慕容仁。慕容仁击败悉拔雄,斩杀了他;乘胜与慕容皝攻打宇文乞得归,大败之。宇文乞得归弃军逃跑,慕容皝、慕容仁进入他的国城,派轻兵追击宇文乞得归,追出三百多里后返回,缴获了宇文乞得归的大量重器,牲畜数以百万计,投降归附的民众有数万人。

三月,段末柸去世,弟弟段牙继位。

戊辰日,立皇子司马衍为太子,大赦天下。

赵国君主刘曜立皇后刘氏。

北羌王盆句除归附赵国,后赵将领石佗从雁门出上郡袭击他,俘虏了三千户,缴获牛、马、羊百余万头而归。赵国君主刘曜派遣中山王刘岳追击,刘曜驻扎在富平,为刘岳声援。刘岳与石佗在河滨交战,斩杀了他,后赵兵死亡六千余人,刘岳将俘虏全部带回。

杨难敌袭击仇池,攻克后,抓住田崧,让他站在面前,左右的人命令田崧下拜。田崧瞪眼叱责说:“氐狗!哪有天子牧伯向贼人下拜的!”杨难敌对他说:“子岱,我应当与你共定大业,你忠于刘氏,难道不能忠于我吗!”田崧厉声说:“贼氐,你本是奴才,谈什么大业!我宁做赵鬼,也不做你的臣子!”回头推开一人,夺过他的剑,上前刺杀杨难敌,未中,杨难敌杀了他。

都尉鲁潜以许昌叛变,投降后赵。

夏季,四月,后赵将领石瞻在邹山攻打兗州刺史檀斌,杀了他。

后赵西夷中郎将王腾袭击并州刺史崔琨、上党内史王昚,占据并州投降赵国。

五月,任命陶侃为征西大将军、都督荆、湘、雍、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荆州的士女们互相庆贺。陶侃性格聪敏恭勤,整天正襟危坐,军府中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未稍有懈怠。他常对人说:“大禹是圣人,尚且珍惜每一寸光阴;至于普通人,更应当珍惜每一分光阴,怎能只是逸游荒醉!活着对时局无益,死后默默无闻,这是自暴自弃!”部下中有人因谈笑游戏而耽误公事,陶侃命令没收他们的酒器、赌博用具,全部扔进江中,对将吏则加以鞭打,说:“赌博是牧猪奴的游戏!老、庄的浮华言论,不是先王的法言,对实际事务无益。君子应当端正威仪,怎能蓬头赤脚,自认为宏达呢!”有人送礼,陶侃必定问明来历,如果是劳动所得,即使微薄也必定高兴,加倍慰劳赏赐;如果是非法所得,则严厉斥责,退还礼物。他曾外出,见有人拿着一把未熟的稻子,陶侃问:“拿这个做什么?”那人说:“路上看见,随便摘的。”陶侃大怒说:“你既不种田,却戏弄别人的稻子!”抓住他鞭打。因此百姓勤于耕作,家家丰衣足食。他曾造船,木屑和竹头都让人收集起来,人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正月初一,积雪初晴,厅堂前的地面还很湿,就用木屑铺地。等到桓温伐蜀时,又用陶侃贮存的竹头做钉子造船。他处理事务的细致周密,都是如此。

后赵将领石生驻扎洛阳,侵掠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的军队屡次战败,又缺乏粮食,于是派遣使者归附赵国。赵国君主刘曜派遣中山王刘岳率领一万五千人前往孟津,镇东将军呼延谟率领荆、司的军队从崤山、渑池向东,准备与李矩、郭默共同攻打石生。刘岳攻克了孟津、石梁两座堡垒。斩杀俘虏五千余人,进围石生于金墉。后赵中山公石虎率领四万步骑兵,从成皋关进入,与刘岳在洛西交战。刘岳兵败,中箭,退守石梁。石虎挖掘壕沟、设置栅栏,包围了刘岳,断绝内外联系。刘岳的军队饥饿不堪,杀马为食。

虎又攻击呼延谟,将其斩杀。

曜亲自率兵救援岳,虎率领三万骑兵迎战。

赵前军将军刘黑在八特阪攻击虎的将领石聪,大败之。

曜驻扎在金谷,夜晚,军中无故大惊,士兵奔溃,于是退守渑池。

夜晚,再次惊溃,于是返回长安。

六月,虎攻下石梁,擒获岳及其将佐八十余人,氐、羌三千余人,全部送往襄国,坑杀其士兵九千人。

于是攻打并州的王腾,擒获腾,杀之,坑杀其士兵七千余人。

曜返回长安,穿着素服在郊外哭泣,七天后才入城,因愤怒成疾。

郭默再次被石聪击败,抛弃妻子南逃建康。

李矩的将士阴谋叛降后赵,矩无法讨伐,也率领众人南归。

众人都在路上逃亡,只有郭诵等百余人跟随;最终在鲁阳去世。

矩的长史崔宣率领其余的两千人投降后赵。

于是司、豫、徐、兗等地,大都归入后赵,以淮河为边界。

赵主曜任命永安王胤为大司马、大单于,改封南阳王,在渭城设立单于台,其左、右贤王以下,都由胡、羯、鲜卑、氐、羌的豪杰担任。

秋,七月,辛未日,任命尚书令郗鉴为车骑将军、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事、兗州刺史,镇守广陵。

闰月,任命尚书左仆射荀松为光禄大夫、录尚书事,尚书邓攸为左仆射。

右卫将军虞胤,是元敬皇后的弟弟,与左卫将军南顿王宗都被皇帝亲信,掌管禁兵,直宿殿内,聚集了许多勇士作为羽翼;王导、庾亮都忌惮他们,多次进言,皇帝却更加厚待他们,宫门的钥匙都交给他们。

皇帝病重,庾亮夜晚有表奏,向宗求钥匙;宗不给,叱责庾亮的使者说:“这是你家的门户吗!”庾亮更加愤怒。

皇帝病危,不想见人,群臣都无法进见。

庾亮怀疑宗、胤及宗的兄长西阳王羕有异谋,闯入御床,见到皇帝流泪,说羕与宗等人阴谋废黜大臣,自求辅政,请求罢黜他们;皇帝不听。

壬午日,皇帝召见太宰羕、司徒导、尚书令卞壸、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杨尹温峤,共同接受遗诏辅佐太子,再次入殿带兵直宿;又任命壸为右将军,亮为中书令,晔为录尚书事。

丁亥日,颁布遗诏。

戊子日,皇帝驾崩。

皇帝聪明机敏,有决断力,因此能以弱制强,诛杀逆臣,恢复大业。

己丑日,太子即皇帝位,年仅五岁。

君臣进献玺印,司徒导因病未到。

卞壸在朝堂上正色说:“王公难道是社稷之臣吗!先帝尚未下葬,新皇未立,岂是臣子因病推辞的时候!”导听说后,带病前来。

大赦天下,文武官员晋升二等,尊庾后为皇太后。

群臣因皇帝年幼,奏请太后依照汉和熹皇后的旧例;太后多次辞让,最终同意。

秋,九月,癸卯日,太后临朝称制。

任命司徒导为录尚书事,与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壸共同辅佐朝政,但大事都由庾亮决定。

加封郗鉴为车骑大将军,陆晔为左光禄大夫,皆开府仪同三司。

任命南顿王宗为骠骑将军,虞胤为大宗正。

尚书召乐广的儿子谟为郡中正,庾珉的族人怡为廷尉评,谟、怡都以父命为由不就职。

卞壸上奏说:“人无不因父而生,职无不因事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职必有悔。如果各家都私其子,那么王者就没有民众,君臣之道就废了。乐广、庾珉受宠于圣世,身非己有,何况他们的后代怎能专权呢!所居之职,若顺从众人之心,那么战戍者的父母都应当命令儿子不要任职。”

谟、怡不得已,各自就职。

辛丑日,将明帝葬于武平陵。

冬,十一月,癸巳朔日,日食。

慕容廆与段氏关系和睦,为段牙谋划,让他迁都;牙听从,立即离开令支,国人不悦。

段疾陆眷的孙子辽欲夺其位,以迁都为牙的罪过,十二月,率领国人攻打牙,杀之,自立。

段氏自务勿尘以来,日益强盛,其地西接渔阳,东界辽水,所统胡、晋三万余户,控弦四五万骑。

荆州刺史陶侃因宁州刺史王坚不能抵御寇贼,这一年,上表零陵太守南阳尹奉为宁州刺史以代之。

此前,王逊在宁州,蛮酋梁水太守爨量、益州太守李逖,都叛附于成。

逊讨伐他们未能成功。

奉到州后,重金招募徼外夷刺杀爨量,杀之,劝降李逖,州境遂安。

代王贺傉去世,弟纥那继位。

显宗成皇帝上之上

肃宗明皇帝下咸和元年(丙戌,公元三二六年)

春,二月,大赦天下,改元。

赵任命汝南五咸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大夫刘绥为大司徒,卜泰为大司空。

刘后病重,赵主曜问她有什么遗言,刘氏哭泣说:“妾自幼由叔父昶抚养,愿陛下重用他。叔父皑的女儿芳有德色,愿纳入后宫。”说完便去世了。

曜任命昶为侍中、大司徒、录尚书事,立芳为皇后;不久又任命昶为太保。

三月,后赵主勒夜晚微服巡查各营卫,携带金帛贿赂门卫,请求出城。

永昌门候王假欲逮捕他,随从到来,才停止。

早晨,召见假,任命他为振忠都尉,封关内侯。

勒召见记室参军徐光,光因醉酒未到,被贬为牙门。

光侍直时,面带愠色,勒怒,将其妻子一同囚禁。

夏,四月,后赵将石生侵犯汝南,擒获内史祖济。

六月,癸亥日,泉陵公刘遐去世。

癸酉日,任命车骑大将军郗鉴为徐州刺史;征虏将军郭默为北中郎将、监淮北诸军事,统领遐的部曲。

遐的儿子肇年幼,遐的妹夫田防及故将史迭等不愿归属他人,共同推举肇继承遐的职位并叛变。

临淮太守刘矫突袭遐的营地,斩杀田防等人。

遐的妻子是邵续的女儿,骁勇果敢有父风。

遐曾被后赵围困,妻子独自率领数骑,将遐从万军中救出。

当田防等人欲作乱时,遐的妻子阻止他们,不听,于是秘密放火,烧尽甲仗,因此田防等人最终失败。

诏令肇继承遐的爵位。

司徒导称病不上朝,却私下送别郗鉴。

卞壸上奏说:“导违背法律,徇私情,无大臣之节,请免官。”虽然此事未成,但举朝都忌惮他。

壸节俭廉洁,裁断直率,为官实干,性格不宽裕,不肯随波逐流,因此被名士们轻视。

阮孚对他说:“你总是没有闲暇,像含着瓦石,不觉得累吗!”壸说:“诸君子以道德恢弘,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我而谁!”

当时贵族子弟多效仿王澄、谢鲲的放达,壸在朝堂上厉色说:“违背礼教,罪莫大焉;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上奏追究。

王导和庾亮没有听从建议,事情就停止了。

成人讨伐越巂的斯叟,打败了他们。

秋天,七月,癸丑日,观阳烈侯应詹去世。

起初,王导辅佐朝政,以宽厚和善赢得了众人的支持。等到庾亮掌权,他用法令来裁断事务,失去了很多人的心。豫州刺史祖约,自认为自己的地位不亚于郗鉴和卞壸,却没有被列入顾命大臣,又希望开府也没有得到批准,多次上表请求也大多不被允许,因此心怀怨恨。等到遗诏褒奖大臣时,又没有提到祖约和陶侃,二人都怀疑是庾亮删去了他们的名字。历阳内史苏峻,对国家有功,威望逐渐提高,拥有一万精锐士兵,武器装备精良,朝廷将江外的重任交给他;但苏峻心怀骄傲,轻视朝廷,招纳亡命之徒,势力日益壮大,都依赖朝廷的供给,运输船只络绎不绝,稍不如意,就肆意发泄怨言。庾亮既怀疑苏峻和祖约,又害怕陶侃得人心,八月,任命丹杨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守武昌;任命尚书仆射五舒为会稽内史,以扩大声援;又修筑石头城以防备他们。

丹杨尹阮孚因为太后临朝听政,政事出自外戚家族,对亲近的人说:“如今江东的基业尚浅,皇帝年幼,时局艰难,庾亮年轻,德行和威信尚未建立,在我看来,动乱即将发生。”于是请求出任广州刺史。阮孚是阮咸的儿子。

冬天,十月,立皇帝的弟弟岳为吴王。

南顿王宗因为失去职位而心怀怨恨,又一向与苏峻交好,庾亮想杀他,宗也想废掉执政者。御史中丞钟雅弹劾宗谋反,庾亮派右卫将军赵胤逮捕他。宗带兵抵抗,被赵胤杀死,贬他的家族为马氏,三个儿子绰、超、演都被废为庶人。免去太宰西阳王羕的职位,降封为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被贬为桂阳太守。宗是皇室近亲;羕是先帝的保傅。庾亮一旦剪除他们,因此失去了远近的人心。宗的党羽卞阐逃奔苏峻,庾亮命令苏峻交出卞阐,苏峻却藏匿不交。宗被杀时,皇帝并不知道,过了很久,皇帝问庾亮:“平常的白头公在哪里?”庾亮回答说因为谋反被处死。皇帝哭着说:“舅舅说别人是贼,就杀了他们;别人说舅舅是贼,该怎么办!”庾亮害怕,脸色大变。

赵将黄秀等人侵犯酂县,顺阳太守魏该率领部众逃奔襄阳。

后赵王石勒采纳程遐的建议,修建鄴宫,派世子石弘镇守鄴城,配备禁兵一万人,车骑所统辖的五十四营全部配属给他,任命骁骑将军领门臣祭酒王阳专门统领六夷以辅助他。中山公石虎自认为功劳大,没有离开鄴城的意思,等到修建三台,迁走他的家室,石虎因此怨恨程遐。

十一月,后赵石聪进攻寿春,祖约多次上表请求救援,朝廷没有派兵。石聪于是进犯逡遒、阜陵,杀掠五千多人。建康震动,朝廷下诏加封司徒王导为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以抵御他,军队驻扎在江宁。苏峻派他的将领韩晃攻击石聪,击退了他,王导解除了大司马的职务。朝廷商议又想修筑涂塘以阻挡胡寇,祖约说:“这是抛弃我!”更加愤恨。

十二月,济岷太守刘闿等人杀死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变,投降后赵。石瞻在邾县进攻河南太守王瞻,攻占了邾县。彭城内史刘续再次占据兰陵石城,石瞻攻占了它。

后赵王石勒任命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负责制定九流,开始设立秀才、孝廉考试经书的制度。

张竣害怕赵人的逼迫,这一年,将陇西、南安的二千多户百姓迁到姑臧,又派人向成国修好,写信劝成主李雄去掉尊号,向晋朝称臣。李雄回信说:“我因为被士大夫推举,本来没有称帝的野心,只想做晋朝的功臣,扫除污秽;但晋朝衰微,德声不振,我向东望已经很久了。正好收到你的来信,情意深厚,无法停止。”从此使者往来不断。

肃宗明皇帝咸和二年(丁亥,公元327年)

春天,正月,硃提太守杨术与成将罗恒在台登交战,杨术兵败身亡。

夏天,五月,甲申日,日食。

赵武卫将军刘朗率领三万骑兵袭击仇池的杨难敌,没有成功,掠夺了三千多户人家后返回。

张竣听说赵兵被后赵打败,于是去掉赵的官爵,重新自称晋大将军、凉州牧,派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人率领数万军队,东进与韩璞会合,攻掠赵的秦州各郡。赵南阳王胤带兵迎击,驻扎在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告急。秋天,张竣派韩璞、辛岩救援。韩璞进军到沃干岭。辛岩想速战,韩璞说:“夏末以来,天象多次变化,不可轻举妄动。而且刘曜与石勒互相攻击,胤一定不能长久与我们相持。”与胤在洮水两岸对峙七十多天。冬天,十月,韩璞派辛岩到金城督运粮草,胤听说后,说:“韩璞的兵力十倍于我。我的粮草不多,难以持久。现在敌人分兵运粮,这是天赐良机。如果打败辛岩,韩璞等人自然会溃败。”于是率领三千骑兵袭击辛岩于沃干岭,打败了他,接着逼近韩璞的军营,韩璞的军队大溃。胤乘胜追击,渡过黄河,攻占令居,斩首二万级,进占振武,河西大为震动。张阆、辛晏率领数万部众投降赵,张竣于是失去了河南的地盘。

庾亮认为苏峻在历阳,终究会成为祸乱,想下诏征召他,征求司徒王导的意见。王导说:“苏峻猜忌阴险,一定不会奉诏,不如暂且包容他。”庾亮在朝廷上说:“苏峻狼子野心,终究会作乱。现在征召他,即使他不服从,祸害也还小;如果再过几年,就无法控制了,就像汉朝的七国之乱一样。”朝臣没有人敢反对,只有光禄大夫卞壸争辩说:“苏峻拥有强大的兵力,逼近京城,一旦有变,很容易失败,应该深思熟虑!”庾亮不听。卞壸知道一定会失败,写信给温峤说:“庾亮征召苏峻的决心已定,这是国家的大事。苏峻已经表现出狂妄的意图,现在征召他,只会加速他的祸乱,他一定会向朝廷发泄毒害。朝廷的威势虽然强大,但不知道能否擒住他;王导也有同样的担忧。我与他争辩得非常恳切,但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本来指望你在外作为外援,现在更遗憾你在外,不能一起劝止他,或许只能随他去了。”温峤也多次写信劝阻庾亮。整个朝廷都认为不可行,庾亮都不听。

苏峻听说后,派司马何仍去见庾亮说:“讨伐外敌的任务,远近都听命,至于内辅朝政,实在不是我所能胜任的。”庾亮不答应,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冰为吴国内史,都带兵防备苏峻。庾冰是庾亮的弟弟。于是下诏优待,征召苏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让他的弟弟苏逸代领部曲。苏峻上表说:“从前明皇帝亲自握着我的手,让我北讨胡寇。如今中原未平,我怎敢安心!请求补任青州边界的一个荒郡,以施展我的才能。”庾亮再次拒绝。苏峻整装准备应召,犹豫不决。参军任让对苏峻说:“将军请求去荒郡而不被允许,事态如此,

恐怕没有生路,不如整顿军队自保。”阜陵令匡术也劝苏峻反叛,苏峻于是不接受命令。

温峤听说后,立即想率领军队去保卫建康,三吴地区也想起义兵;庾亮都不听,反而写信给温峤说:“我担心西边的边境,比历阳更重要,你不要越过雷池一步。”朝廷派使者去劝谕苏峻,苏峻说:“朝廷说我想要反叛,我还能活吗!我宁愿在山头望着廷尉,也不能让廷尉望着山头。过去国家危如累卵,如果不是我,国家早就完了;狡兔死了,猎犬也该被烹杀了。我只有以死来报答那些阴谋者!”

苏峻知道祖约怨恨朝廷,于是派参军徐会去推崇祖约,请求一起讨伐庾亮。祖约非常高兴,他的侄子祖智、祖衍也都劝他这样做。谯国内史桓宣对祖智说:“本来是因为强大的胡人还未消灭,我们应该合力讨伐他们。如果你想要成为雄霸一方的人物,为什么不帮助国家讨伐苏峻,这样威名自然会树立起来。现在却与苏峻一起反叛,这怎么能长久呢!”祖智不听。桓宣去见祖约请求见面,祖约知道他想劝谏,拒绝不见。桓宣于是与祖约断绝关系,不再与他合作。十一月,祖约派他的侄子沛内史祖涣、女婿淮南太守许柳带兵与苏峻会合。祖逖的妻子是许柳的姐姐,她坚决劝谏,但祖约不听。朝廷下诏任命卞壸为尚书令、兼任右卫将军,任命会稽内史王舒代理扬州刺史,吴兴太守虞潭负责三吴等郡的军事。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丹杨陶回对王导说:“趁苏峻还没到,赶紧切断阜陵,守住江西的当利等关口,他们人少我们人多,一战就能决定胜负。如果苏峻还没来,我们可以去逼近他的城池。现在不先行动,苏峻一定会先到,苏峻一到,人心就会恐慌,难以与他作战。这个机会不能错过。”王导同意,但庾亮不听。十二月,辛亥日,苏峻派他的将领韩晃、张健等人袭击并攻陷了姑孰,夺取了盐米,庾亮这才后悔。

壬子日,彭城王司马雄、章武王司马休叛逃投奔苏峻。司马雄是司马释的儿子。

庚申日,京师戒严,授予庾亮节杖,都督征讨诸军事;任命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派左将军司马流带兵占据慈湖以抵抗苏峻。任命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负责征讨军事。庾亮派他的弟弟庾翼以平民身份率领数百人守卫石头城。

丙寅日,将琅邪王司马昱改封为会稽王,吴王司马岳改封为琅邪王。

宣城内史桓彝想起兵去支援朝廷,他的长史裨惠认为郡兵寡弱,山民容易骚动,建议暂时按兵不动。桓彝严厉地说:“‘见到对君主无礼的人,就像鹰鹯追逐鸟雀一样。’现在国家危在旦夕,义不容辞。”辛未日,桓彝进军驻扎在芜湖。韩晃击败了他,接着进攻宣城,桓彝退守广德,韩晃大肆掠夺各县后返回。徐州刺史郗鉴想率领部下赴难,朝廷下诏说北方有敌寇,不允许。

这一年,后赵中山公石虎攻打代王纥那,在句注陉北交战;纥那兵败,迁都到大宁以躲避石虎。

代王郁律的儿子翳槐住在他的舅舅贺兰部,纥那派使者去要人,贺兰部的首领蔼头保护他不让回去。纥那与宇文部一起攻打蔼头,没有成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注解

阏逢涒滩: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阏逢为甲,涒滩为申,合指甲申年。

强圉大渊献: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强圉为丁,大渊献为亥,合指丁亥年。

肃宗明皇帝:指东晋皇帝司马绍,谥号肃宗明皇帝。

王敦:东晋时期的权臣,曾发动叛乱,后被平定。

周嵩、周莛:东晋时期的官员,被王敦诬陷谋反。

李脱:东晋时期的将领,与周嵩、周莛一同被诬陷。

沈充:东晋时期的将领,王敦的部下。

周札:东晋时期的官员,王敦的政敌。

后赵:十六国时期的一个政权,由石勒建立。

石瞻:后赵的将领,曾攻杀兗州刺史檀斌。

下邳、彭城: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

东莞、东海:古代地名,今属山东省。

刘遐:东晋的将领,曾任泉陵公,死后其子刘肇继承爵位。

泗口: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

司州刺史:东晋时期的官职,掌管司州地区的军政事务。

石生:后赵的将领,曾率军进攻汝南,俘虏了东晋的内史祖济。

尹平:东晋时期的官员,河南太守。

新安:古代地名,今属河南省。

河东、弘农:古代地名,今属山西省和河南省。

许、颍:古代地名,今属河南省。

阳翟:古代地名,今属河南省。

郭诵:东晋时期的将领。

康城:古代地名,今属河南省。

石聪:后赵将领,攻寿春,祖约请求救援未果。

李矩:东晋时期的将领,曾任司州刺史。

郭默:东晋的将领,曾任北中郎将,负责淮北地区的军事。

成主雄:指成汉政权的皇帝李雄。

任氏:李雄的皇后。

班:李雄的侄子,被立为太子。

太傅骧:成汉政权的官员,太傅是官职,骧是其名。

司徒王达:成汉政权的官员,司徒是官职,王达是其名。

宋宣公、吴馀祭:古代历史人物,宋宣公是宋国的君主,吴馀祭是吴国的君主。

张茂:东晋时期的官员,凉州牧。

世子骏:张茂的儿子,张骏。

凉州牧:东晋时期的官职,掌管凉州地区的军政事务。

西平公:东晋时期的爵位。

愍帝:指东晋皇帝司马邺,谥号愍帝。

史淑:东晋时期的官员,愍帝的使者。

汜祎、马谟:东晋时期的官员,张茂的部下。

前赵主曜:指前赵政权的皇帝刘曜。

太宰:古代官职,位列三公之一。

成烈王:张茂的谥号。

王应:王敦的侄子。

王含:王敦的弟弟。

钱凤:王敦的部将,参与王敦的叛乱。

温峤:东晋时期的重要将领和政治家,曾任荆州刺史,以忠诚和军事才能著称。

左司马:东晋时期的官职,掌管军事事务。

丹杨尹:东晋时期的官职,掌管丹杨地区的行政事务。

庾亮:东晋时期的政治家,曾任中书令,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应詹: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江州刺史,以安抚百姓著称。

司徒导:东晋时期的政治家,王导,字茂弘,曾任司徒,是东晋初年的重要辅政大臣。

大都督:古代官职,掌管全国军事事务。

扬州刺史:东晋时期的官职,掌管扬州地区的军政事务。

卞敦:东晋时期的将领,右将军。

石头: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南京市。

护军将军:古代官职,掌管禁军。

硃雀桥: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南京市。

郗鉴:东晋时期的将领,曾任徐州刺史,以忠诚和军事才能著称。

左卫将军:古代官职,掌管禁军。

卞壸:东晋时期的政治家,曾任尚书令,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中军将军:古代官职,掌管中军。

苏峻:东晋时期的将领,因不满朝廷政策而发动叛乱,史称苏峻之乱。

王邃:东晋时期的将领,徐州刺史。

祖约:东晋时期的将领,与苏峻一同叛乱,后被平定。

陶瞻:东晋时期的官员,广陵太守。

中堂: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南京市。

郭璞:东晋时期的文学家、风水学家,以博学多才闻名。

邓岳:王敦的部下,冠军将军。

周抚:王敦的部下,前将军。

东海王:指东晋时期的宗室司马冲。

裴妃:东海王司马冲的妃子。

江宁: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南京市。

硃雀桁: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南京市。

宗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场所,象征着国家的根本和皇权的正统。

大将军:指王敦,东晋时期的权臣,曾任大将军,掌握朝政大权。

安期:指王敦的侄子王应,字安期,王敦临终前委以重任。

禅代:指通过禅让的方式实现朝代更替,此处指王敦有篡位的意图。

先帝:指晋元帝司马睿,东晋的开国皇帝。

六军:古代军队的统称,泛指朝廷的军队。

申胥:春秋时期楚国的大夫,以忠诚著称,此处借指忠诚的臣子。

南皇堂:东晋时期建康(今南京)的一处宫殿。

越城:东晋时期建康附近的一座城池。

诸葛瑶:王敦的部将,参与王敦的叛乱。

司空:古代三公之一,掌管国家工程和水利等事务。

建康:东晋的都城,今南京。

会稽:今浙江绍兴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郡县。

义兴:今江苏宜兴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郡县。

淮南:今安徽淮南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郡县。

吴兴:今浙江湖州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郡县。

青溪:建康城内的一条河流。

寻阳:今江西九江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郡县。

荆州:今湖北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州郡。

江州:今江西一带,东晋时期的重要州郡。

阖庐洲:建康附近的一处地名。

南桁:建康城内的一处地名。

西阳蛮:古代对居住在长江中游一带的少数民族的称呼。

太仆:古代官职,掌管皇帝的舆马和国家的马政。

陆玩: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尚书令,以忠诚和正直著称。

刘胤: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王敦之乱。

张骏:前凉的君主,以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闻名。

辛晏:凉州的将领,曾据枹罕不服,后投降。

赵主曜:后赵的君主,以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闻名。

陶侃:东晋时期的著名将领,曾任荆州刺史,以清廉刚正著称。

石勒:后赵的开国皇帝,羯族,以勇猛和智谋著称。

慕容廆:前燕的建立者,鲜卑族,曾与段氏结盟。

段末柸:段部的首领,曾与后赵交战。

杨难敌:仇池的首领,曾袭击仇池并杀害田崧。

鲁潜: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叛变投降后赵。

王腾:后赵的将领,曾袭杀并州刺史崔琨。

呼延谟:后赵的将领,曾任镇东将军。

石虎:后赵的将领,曾任中山公,以军事才能闻名。

虎:指后赵的将领石虎,他是后赵开国皇帝石勒的侄子,以勇猛著称。

曜:指前赵的皇帝刘曜,他是匈奴族,前赵的建立者刘渊的养子。

岳:指前赵的将领呼延岳,他在与后赵的战斗中被石虎击败并被杀。

石梁: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是后赵与前赵交战的重要地点。

襄国:后赵的都城,位于今河北省邢台市。

并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大致位于今山西省一带。

长安:前赵的都城,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

渑池: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渑池县,是前赵与后赵交战的地点之一。

淮:指淮河,古代中国的重要河流,位于今河南、安徽、江苏一带。

永安王胤:前赵的皇族成员,刘曜封他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徙封为南阳王。

单于台:古代匈奴族的政治中心,刘曜在渭城设立单于台,象征其对匈奴传统的继承。

胡、羯、鲜卑、氐、羌:古代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胡指匈奴,羯指羯族,鲜卑、氐、羌分别是不同的游牧民族。

广陵:地名,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是东晋时期的重要军事据点。

荀松: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尚书左仆射、光禄大夫等职。

邓攸: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尚书左仆射。

虞胤:东晋时期的官员,元敬皇后的弟弟,曾任右卫将军。

南顿王宗:东晋宗室,因失职怨望,与苏峻交好,后被庾亮诛杀。

王导:东晋时期的政治家,曾任丞相,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陆晔: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领军将军、录尚书事等职。

明帝:指东晋的皇帝司马绍,庙号明帝,他在位期间东晋政局相对稳定。

武平陵:明帝司马绍的陵墓,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

段牙:段氏的首领,曾与慕容廆结盟,后被段辽所杀。

令支:地名,位于今河北省迁安市,是段氏的根据地。

段疾陆眷:段氏的首领,段牙的祖父,段氏在他的领导下逐渐强盛。

段辽:段氏的首领,段牙的孙子,他杀段牙自立为段氏首领。

王坚:东晋时期的官员,曾任宁州刺史,因不能抵御外敌被陶侃弹劾。

爨量:蛮族首领,曾任梁水太守,后叛附于成汉。

李逖:蛮族首领,曾任益州太守,后叛附于成汉。

贺傉:代国的国王,鲜卑族,死后由其弟纥那继位。

纥那:代国的国王,鲜卑族,贺傉的弟弟。

刘后:前赵皇帝刘曜的皇后,刘氏在临终前请求刘曜重用她的叔父刘昶。

刘昶:刘后的叔父,刘后临终前请求刘曜重用他,后被封为侍中、大司徒等职。

徐光:后赵的官员,曾任记室参军,因醉酒未能及时应召被石勒贬职。

田防:刘遐的妹夫,曾与史迭等人密谋叛乱,后被刘矫斩杀。

史迭:刘遐的旧将,曾与田防等人密谋叛乱,后被刘矫斩杀。

刘矫:东晋的官员,曾任临淮太守,平定了田防等人的叛乱。

邵续:刘遐的岳父,东晋的将领,以勇猛著称。

阮孚:东晋丹杨尹,认为庾亮年少德信未孚,预言将乱。

王澄:东晋的名士,以放达著称,与谢鲲齐名。

谢鲲:东晋的名士,以放达著称,与王澄齐名。

张竣:东晋将领,曾称晋大将军、凉州牧,后失河南之地。

桓宣: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苏峻之乱,以忠诚和军事才能著称。

孔坦:东晋时期的政治家,曾任尚书左丞,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陶回:东晋时期的政治家,曾任司徒司马,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桓彝: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苏峻之乱,以忠诚和军事才能著称。

后赵中山公虎:后赵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对代国的战争。

代王纥那:代国的君主,曾与后赵中山公虎交战。

贺兰部:代国的一个部落,曾支持代王郁律之子翳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晋时期王敦与朝廷之间的权力斗争,以及后赵与东晋之间的军事冲突。文中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军事动态。

首先,文中提到王敦诬陷周嵩、周莛与李脱谋反,并杀害了他们,这反映了王敦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惜采取极端手段排除异己。王敦的行为不仅加剧了朝廷内部的矛盾,也使得东晋的政治局势更加动荡。

其次,文中描述了后赵将领石瞻、石生等人对东晋的军事进攻,以及东晋将领刘遐、郭诵等人的抵抗。这些军事冲突不仅反映了当时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对中原地区的觊觎,也揭示了东晋在军事上的薄弱和防御的艰难。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成汉政权李雄立太子的事件,以及张茂临终前对儿子张骏的嘱托。这些细节不仅展现了当时各个政权的内部政治斗争,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孝道和忠诚的重视。

最后,文中详细描述了王敦与温峤、庾亮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王敦最终失败的过程。这些情节不仅揭示了王敦的野心和权谋,也展现了温峤、庾亮等人的智慧和忠诚。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丰富的历史细节,生动地再现了东晋时期的政治和军事局势,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性。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晋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风貌。

这段文字出自《晋书》,记载了东晋时期王敦叛乱及其失败的历史事件。王敦是东晋初年的权臣,掌握朝政大权,但他野心勃勃,意图篡位。司徒导作为朝廷的重要辅政大臣,对王敦的叛乱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抵制。导在信中明确指出王敦的行为是逆节之举,违背了人臣的本分,表达了坚决反对的态度。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东晋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忠奸之争。王敦的叛乱不仅是对皇权的挑战,也是对儒家忠君思想的背离。司徒导的言辞中充满了对忠义的强调,体现了儒家思想中对忠臣的推崇和对逆臣的谴责。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对话和叙述相结合的方式,生动地描绘了当时的历史场景。司徒导的书信言辞犀利,逻辑严密,既有对王敦行为的批判,也有对朝廷局势的分析,展现了导的政治智慧和忠诚。同时,文中对王敦的失败和其部将的逃亡、被杀等情节的描写,也充满了戏剧性和紧张感。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王敦叛乱的具体过程,还反映了东晋初年朝廷内部的复杂政治局势。通过对王敦叛乱及其失败的描写,揭示了权臣篡位的危险性和朝廷内部忠奸斗争的激烈程度。同时,文中对司徒导等忠臣的描写,也体现了东晋时期忠义思想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深刻的言辞,展现了东晋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忠奸之争,具有较高的文学和思想价值。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和各方势力的斗争。文中提到的陆玩、刘胤、郭璞等人,都是东晋时期的重要人物,他们的言行和决策对当时的政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中提到的王敦之乱是东晋时期的一个重要事件,王敦作为权臣,曾发动叛乱,试图篡夺皇位。郗鉴、温峤等人则站在朝廷一方,努力平定叛乱,维护国家的稳定。这段文字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描述,展现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激烈和复杂。

张骏作为前凉的君主,展现了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他在面对辛晏的叛乱时,采取了谨慎的策略,最终成功收复了河南之地。这一事件不仅体现了张骏的军事才能,也反映了当时边疆地区的复杂局势。

陶侃是东晋时期著名的将领,以勤政和节俭著称。文中详细描述了他的治理方式,如严格管理军府事务、禁止赌博、鼓励农业生产等。这些措施不仅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增强了国家的实力。陶侃的治理方式成为后世官员的典范。

后赵的君主石勒和将领石虎在文中也有重要表现。石勒通过加封宇文乞得归,试图利用其力量打击慕容廆,展现了其灵活的外交策略。石虎则在洛阳一带与东晋军队交战,展现了其强大的军事能力。这些事件反映了后赵在当时的强大实力和扩张野心。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的描述,展现了东晋时期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和各方势力的斗争。文中的人物和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从而更深入地研究中国古代历史。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东晋时期前赵与后赵之间的战争,以及东晋内部的政治斗争。前赵的皇帝刘曜在与后赵的战斗中屡次失利,最终退回长安,因愤恚成疾。后赵的石虎则通过一系列军事行动,逐步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最终控制了司、豫、徐、兗等地,以淮河为界。

在东晋内部,政治斗争也十分激烈。明帝司马绍去世后,太子年幼即位,太后临朝称制,庾亮成为实际掌权者。王导、庾亮等权臣之间的斗争也日益激烈,尤其是庾亮与南顿王宗、虞胤等人的矛盾,最终导致了庾亮对宗、胤等人的猜忌和打压。

这段文字还反映了东晋时期的社会风气。当时的名士如王澄、谢鲲等人以放达著称,崇尚风流,而卞壸则对这种风气持批评态度,认为这是悖礼伤教的行为,甚至认为西晋的灭亡与此有关。卞壸的刚直不阿和对礼教的坚守,与当时的名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东晋与前赵、后赵之间的战争,还反映了东晋内部的政治斗争和社会风气。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晋时期的政治格局和社会风貌。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东晋时期士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卞壸的刚直不阿和对礼教的坚守,反映了当时一部分士人对传统礼教的重视,而王澄、谢鲲等人的放达则代表了另一种追求自由和个性的生活方式。这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在东晋社会中并存,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氛围。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反映了东晋时期的文化内涵和社会风貌。通过对这些事件和人物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东晋时期的政治、文化和社会。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东晋初年的政治动荡和权力斗争。王导和庾亮作为当时的重要政治家,他们的政见和治国理念截然不同。王导以宽和得众,注重安抚民心,而庾亮则主张严法治国,强调法律的权威。这种政见的分歧导致了朝廷内部的矛盾加剧,最终引发了苏峻等人的反叛。

苏峻作为有功于国的将领,逐渐骄傲自满,有反叛之心。庾亮对苏峻的猜疑和防备,进一步激化了矛盾。庾亮试图通过征召苏峻入朝来控制局势,但这一举措遭到了光禄大夫卞壸的强烈反对。卞壸认为苏峻拥兵自重,一旦有变,朝廷难以控制,这一观点得到了温峤等人的支持。然而,庾亮坚持己见,最终导致了苏峻的反叛。

这段历史反映了东晋初年政治的复杂性和脆弱性。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将领的野心,使得国家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王导的宽和政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民心,但庾亮的严法治国却加剧了内部矛盾。苏峻的反叛不仅是个人野心的体现,也是朝廷政策失误的结果。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历史揭示了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和政治决策的重要性。王导和庾亮的政见分歧,反映了儒家思想中“宽”与“严”的治国理念的冲突。苏峻的反叛则体现了个人野心与忠诚之间的矛盾。这些历史事件不仅影响了东晋的政治格局,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简洁的语言和生动的叙述,展现了复杂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关系。作者通过对人物心理和行为的描写,揭示了权力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同时,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叙述,展现了东晋初年政治的动荡和不安。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提供了深刻的文化启示。通过对这段历史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晋初年的政治格局和权力斗争,也可以从中汲取历史教训,为现代政治决策提供借鉴。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晋时期苏峻之乱的历史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将领的叛乱。苏峻因不满朝廷政策而发动叛乱,祖约等人也参与其中,形成了对朝廷的严重威胁。温峤、庾亮等朝廷重臣在应对叛乱时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和策略,温峤主张积极出兵平叛,而庾亮则持保守态度,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文中提到的桓宣、卞壸、王导等人物,都是东晋朝廷中的重要人物,他们在平定叛乱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桓宣的忠诚和军事才能,卞壸的政治智慧,王导的决策能力,都在这一历史事件中得到了体现。孔坦、陶回等人则提出了具体的军事策略,试图通过切断叛军的退路来取得胜利,但庾亮未能采纳这些建议,导致叛军得以继续扩张。

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的具体过程,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政治、军事和文化背景。东晋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将领的叛乱,揭示了当时政局的动荡和不安。同时,文中人物的言行也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忠君爱国观念,如桓彝的“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之言,表达了对国家的忠诚和对叛乱的坚决反对。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古文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对话和行动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思想。如苏峻的“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之言,表达了他对朝廷的不满和反抗的决心;桓彝的“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之言,则体现了他对国家的忠诚和对叛乱的坚决反对。这些语言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具有文学价值,为后人研究东晋历史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言行,展现了东晋时期的社会风貌和政治局势,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它不仅记录了历史,也反映了当时人们的思想和价值观,为后人研究东晋历史和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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