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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

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原文

申时行(子用懋 用嘉 孙绍芳) 王锡爵(弟鼎爵 子衡) 沈一贯方从哲 沈氵隺(弟演)

申时行,字汝默,长洲人。

嘉靖四十一年进士第一。

授修撰。

历左庶子,掌翰林院事。

万厉五年,由礼部右侍郎改吏部。

时行以文字受知张居正,蕴藉不立崖异,居正安之。

六年三月,居正将归葬父,请广阁臣,遂以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预机务。

已,进礼部尚书兼文渊阁,累进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

张居正揽权久,操群下如束湿,异己者率逐去之。

及居正卒,张四维、时行相继柄政,务为宽大。

以次收召老成,布列庶位,朝论多称之。

然是时内阁权积重,六卿大抵徇阁臣指。

诸大臣由四维、时行起,乐其宽,多与相厚善。

四维忧归,时行为首辅。

余有丁、许国、王锡爵、王家屏先后同居政府,无嫌猜。

而言路为居正所遏,至是方发舒。

以居正素昵时行,不能无讽刺。

时行外示博大能容人,心故弗善也。

帝虽乐言者讦居正短,而颇恶人论时事,言事者间谪官。

众以此望时行,口语相诋諆。

诸大臣又皆右时行拄言者口,言者益愤,时行以此损物望。

十二年三月,御史张文熙尝言前阁臣专恣者四事,请帝永禁革之。

时行疏争曰:

“文熙谓部院百执事不当置考成簿,送阁察考;

“吏、兵二部除授,不当一一取裁;

“督抚巡按行事,不当密揭请教;

“阁中票拟,当使同官知。

“夫阁臣不职当罢黜,若并其执掌尽削之,是因噎废食也。

“至票拟,无不与同官议者。”

帝深以为然,绌文熙议不用。

御史丁此吕言侍郎高启愚以试题劝进居正,帝手疏示时行。

时行曰:

“此吕以暧昧陷人大辟,恐谗言接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

尚书杨巍因请出此吕于外,帝从巍言。

而给事御史王士性、李植等交章劾巍阿时行意,蔽塞言路。

帝寻亦悔之,命罢启愚,留此吕。

时行、巍求去。

有丁、国言:

“大臣国体所系,今以群言留此吕,恐无以安时行、巍心。”

国尤不胜愤,专疏求去,诋诸言路。

副都御史石星、侍郎陆光祖亦以为言。

帝乃听巍,出此吕于外,慰留时行、国,而言路群起攻国。

时行请量罚言者,言者益心憾。

既而李植、江东之以大峪山寿宫事撼时行不胜,贬去,阁臣与言路日相水火矣。

初,御史魏允贞、郎中李三才以科场事论及时行子用懋,贬官。

给事中邹元标劾罢时行姻徐学谟,时行假他疏逐之去。

已而占物情,稍稍擢三人官,三人得毋废。

世以此称时行长者。

时行欲收人心,罢居正时所行考成法;

一切为简易,亦数有献纳。

尝因灾异,力言催科急迫,征派加增,刑狱繁多,用度侈靡之害。

又尝请止抚按官助工赃罚银,请减织造数,趣发诸司章奏。

缘尚宝卿徐贞明议,请开畿内水田。

用邓子龙、刘綎平陇川,荐郑洛为经略,趣顺义王东归,寝叶梦熊奏以弭杨应龙之变。

然是时天下承平,上下恬熙,法纪渐不振。

时行务承帝指,不能大有建立。

帝每遇讲期,多传免。

时行请虽免讲,仍进讲章。

自后为故事,讲筵遂永罢。

评事雒于仁进《酒色财气四箴》,帝大怒,召时行等条分析之,将重谴。

时行请毋下其章,而讽于仁自引去,于仁赖以免。

然章奏留中自此始。

十四年正月,光宗年五岁,而郑贵妃有宠,生皇三子常洵,颇萌夺嫡意。

时行率同列再请建储,不听。

廷臣以贵妃故,多指斥宫闱,触帝怒,被严谴。

帝尝诏求直言。

郎官刘复初、李懋桧等显侵贵妃。

时行请帝下诏,令诸曹建言止及所司职掌,听其长择而献之,不得专达。

帝甚悦,众多咎时行者。

时行连请建储。

十八年,帝召皇长子、皇三子,令时行入见毓德宫。

时行拜贺,请亟定大计。

帝犹豫久之,下诏曰:

“朕不喜激聒。

“近诸臣章奏概留中,恶其离间朕父子。

“若明岁廷臣不复渎扰,当以后年册立,否则俟皇长子十五岁举行。”

时行因戒廷臣毋激扰。

明年八月,工部主事张有德请具册立仪注。

帝怒,命展期一年。

而内阁中亦有疏入。

时行方在告,次辅国首列时行名。

时行密上封事,言:

“臣方在告,初不预知。

“册立之事,圣意已定。

“有德不谙大计,惟宸断亲裁,勿因小臣妨大典。”

于是给事中罗大纮劾时行,谓阳附群臣之议以请立,而阴缓其事以内交。

中书黄正宾复论时行排陷同官,巧避首事之罪。

二人皆被黜责。

御史邹德泳疏复上,时行力求罢。

诏驰驿归。

归三年,光宗始出阁讲学,十年始立为皇太子。

四十二年,时行年八十,帝遣行人存问。

诏书至门而卒。

先以云南岳凤平,加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诏赠太师,谥文定。

子用懋、用嘉。

用懋,字敬中,举进士。

累官兵部职方郎中。

神宗擢太仆少卿,仍视职方事。

再迁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

崇祯初,历兵部左、右侍郎,拜尚书,致仕归。

卒,赠太子太保。

用嘉,举人。

历官广西参政。

孙绍芳,进士,户部左侍郎。

王锡爵,字元驭,太仓人。

嘉靖四十一年举会试第一,廷试第二,授编修。

累迁至祭酒。

万历五年,以詹事掌翰林院。

张居正夺情,将廷杖吴中行、赵用贤等。

锡爵要同馆十余人诣居正求解,居正不纳。

锡爵独造丧次,切言之,居正径入不顾。

中行等既受杖,锡爵持之大恸。

明年,进礼部右侍郎。

居正甫归治丧,九卿急请召还,锡爵独不署名。

旋乞省亲去。

居正以锡爵形己短,益衔之,锡爵遂不出。

十二年冬,即家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参机务。

还朝,请禁谄谀、抑奔竞、戒虚浮、节侈靡、辟横议、简工作。

帝咸褒纳。

初,李植、江东之与大臣申时行、杨巍等相构,以锡爵负时望,且与居正贰,力推之。

比锡爵至,与时行合,反出疏力排植等,植等遂去。

时时行为首辅,许国次之,三人皆南畿人,而锡爵与时行同举会试,且同郡,政府相得甚。

然时行柔和,而锡爵性刚负气。

十六年,子衡举顺天试第一,郎官高桂、饶伸论之。

锡爵连章辨讦,语过忿,伸坐下诏狱除名,桂谪边方。

御史乔璧星请帝戒谕锡爵,务扩其量,为休休有容之臣,锡爵疏辨。

以是积与廷论忤。

时群臣请建储者众,帝皆不听。

十八年,锡爵疏请豫教元子,录用言官姜应麟等,且求宥故巡抚李材,不报。

尝因旱灾,自陈乞罢。

帝优诏留之。

火落赤、真相犯西陲,议者争请用兵,锡爵主款,与时行合。

未几,偕同列争册立不得,杜门乞归。

寻以母老,连乞归省。

乃赐道里费,遣官护行。

归二年,时行、国及王家屏相继去位,有诏趣召锡爵。

二十一年正月,还朝,遂为首辅。

先是有旨,是年春举册立大典,戒廷臣毋渎陈。

廷臣鉴张有德事,咸默默。

及是,锡爵密请帝决大计。

帝遣内侍以手诏示锡爵,欲待嫡子,令元子与两弟且并封为王。

锡爵惧失上指,立奉诏拟谕旨。

而又外虑公论,因言‘汉明帝马后、唐明皇王后、宋真宗刘后皆养诸妃子为子,请令皇后抚育元子,则元子即嫡子,而生母不必崇位号以上压皇贵妃’,亦拟谕以进。

同列赵志皋、张位咸不预闻。

帝竟以前谕下礼官,令即具仪。

于是举朝大哗。

给事中史孟麟、礼部尚书罗万化等,群诣锡爵第,力争。

廷臣谏者,章日数上。

锡爵偕志皋、位力请追还前诏,帝不从。

已而谏者益多,而岳元声、顾允成、张纳陛、陈泰来、于孔兼、李启美、曾凤仪、钟化民、项德祯等遮锡爵于朝房,面争之。

李腾芳亦上书锡爵。

锡爵请下廷议,不许。

请面对,不报。

乃自劾三误,乞罢斥。

帝亦迫公议,追寝前命,命少俟二三年议行。

锡爵旋请速决,且曰:‘曩元子初生,业为颁诏肆赦,诏书称‘祗承宗社’,明以皇太子待之矣。今复何疑而弗决哉?’

不报。

七月,彗星见,有诏修省。

锡爵因请延见大臣。

又言:‘彗渐近紫微,宜慎起居之节,宽左右之刑,寡嗜欲以防疾,散积聚以广恩。’

逾月,复言:‘慧已入紫微,非区区用人行政所能消弭,惟建储一事可以禳之。盖天王之象曰帝星,太子之象曰前星。今前星既耀而不早定,故致此灾。诚速行册立,天变自弭。’

帝皆报闻,仍持首春待期之说。

锡爵答奏复力言之,又连章恳请。

十一月,皇太后生辰,帝御门受贺毕,独召锡爵暖阁,劳之曰:‘卿扶母来京,诚忠孝两全。’

锡爵叩头谢,因力请早定国本。

帝曰:‘中宫有出,奈何?’对曰:‘此说在十年前犹可,今元子已十三,尚何待?况自古至今,岂有子弟十三岁犹不读书者?’

帝颇感动。

锡爵因请频召对,保圣躬。

退复上疏力请,且曰:‘外廷以固宠阴谋归之皇贵妃,恐郑氏举族不得安。惟陛下深省。’

帝得疏,心益动,手诏谕锡爵:‘卿每奏必及皇贵妃,何也?彼数劝朕,朕以祖训后妃不得与外事,安敢辄从。’

锡爵上言:‘今与皇长子相形者,惟皇贵妃子,天下不疑皇贵妃而谁疑?皇贵妃不引为己责而谁责?祖训不与外事者,不与外廷用人行政之事也。若册立,乃陛下家事,而皇三子又皇贵妃亲子,陛下得不与皇贵妃谋乎?且皇贵妃久侍圣躬,至亲且贤,外廷纷纷,莫不归怨,臣所不忍闻。臣六十老人,力捍天下之口,归功皇贵妃,陛下尚以为疑。然则必如群少年盛气以攻皇贵妃,而陛下反快于心乎?’

疏入,帝颔之。

志皋、位亦力请。

居数日,遂有出阁之命。

而帝令广市珠玉珍宝,供出阁仪物,计直三十余万。

户部尚书杨俊民等以故事争,给事中王德完等又力谏。

帝遂手诏谕爵,欲易期。

锡爵婉请,乃不果易。

明年二月,出阁礼成,俱如东宫仪,中外为慰。

锡爵在阁时,尝请罢江南织造,停江西陶器,减云南贡金,出内帑振河南饥,帝皆无忤,眷礼逾前后诸辅臣。

其救李沂,力争不宜用廷杖,尤为世所称。

特以阿并封指被物议。

既而郎中赵南星斥,侍郎赵用贤放归,论救者咸遭谴谪,众指锡爵为之。

虽连章自明,且申救,人卒莫能谅也。

锡爵遂屡疏引疾乞休。

帝不欲其去,为出内帑钱建醮祈愈。

锡爵力辞,疏八上乃允。

先累加太子太保,至是命改吏部尚书,进建极殿,赐道里费,乘传,行人护归。

归七年,东宫建,遣官赐敕存问,赉银币羊酒。

三十五年,廷推阁臣。

帝既用于慎行、叶向高、李廷机,还念锡爵,特加少保,遗官召之。

三辞,不允。

时言官方厉锋气,锡爵进密揭力诋,中有“上于章奏一概留中,特鄙夷之如禽鸟之音”等语。

言官闻之大愤。

给事中段然首劾之,其同官胡嘉栋等论不已。

锡爵亦自阖门养重,竟辞不赴。

又三年,卒于家,年七十七。

赠太保,谥文肃。

子衡,字辰玉,少有文名。

为举首才,自称因被论,遂不复会试。

至二十九年,锡爵罢相已久,始举会试第二人,廷试亦第二。

授编修,先父卒。

锡爵弟鼎爵,进士。

累官河南提学副使。

沈一贯,字肩吾,鄞人。

隆庆二年进士。

选庶吉士,授检讨,充日讲官。

进讲高宗谅阴,拱手曰:“托孤寄命,必忠贞不二心之臣,乃可使百官总己以听。苟非其人,不若躬亲听览之为孝也。”

张居正以为刺己,颇憾一贯。

居正卒,始迁左中允。

历官吏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加太子宾客。

假归。

二十二年起南京礼部尚书,复召为正史副总裁,协理詹事府,未上。

王锡爵、赵志皋、张位同居内阁,复有旨推举阁臣。

吏部举旧辅王家屏及一贯等七人名以上。

而帝方怒家屏,谯责尚书陈有年。

有年引疾去。

一贯家居久,故有清望,阁臣又力荐之。

乃诏以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陈于陛同入阁预机务,命行人即家起焉。

会朝议许日本封贡。

一贯虑贡道出宁波,为乡郡患,极陈其害,贡议乃止。

未几,锡爵去,于陛位第三,每独行己意。

一贯柔而深中,事志皋等惟谨。

其后于陛卒官,志皋病痹久在告,位以荐杨镐及《忧危竑议》事得罪去,一贯与位尝私致镐书,为赞画主事丁应泰所劾。

位疏辨,激上怒罢。

一贯惟引咎,帝乃慰留之。

时国本未定,廷臣争十余年不决。

皇长子年十八,诸请册立冠婚者益迫。

帝责户部进银二千四百万,为册立、分封诸典礼费以困之。

一贯再疏争,不听。

二十八年,命营慈庆宫居皇长子。

工竣,谕一贯草敕传示礼官,上册立、冠婚及诸王分封仪。

敕既上,帝复留不下。

一贯疏趣,则言:“朕因小臣谢廷讃乘机邀功,故中辍。俟皇长子移居后行之。”

既而不举行。

明年,贵妃弟郑国泰迫群议,请册立、冠婚并行。

一贯因再草敕请下礼官具仪,不报。

廷议有欲先冠婚后册立者,一贯不可,曰:“不正名而苟成事,是降储君为诸王也。”

会帝意亦颇悟,命即日举行。

九月十有八日漏下二鼓,诏下。

既而帝复悔,令改期。

一贯封还诏书,言“万死不敢奉诏”,帝乃止。

十月望,册立礼成,时论颇称之。

会志皋于九月卒,一贯遂当国。

初,志皋病久,一贯屡请增阁臣。

及是乃简用沈鲤、朱赓,而事皆取决于一贯。

寻进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自一贯入内阁,朝政已大非。

数年之间,矿税使四出为民害。

其所诬劾逮系者,悉滞狱中。

吏部疏请起用建言废黜诸臣,并考选科道官,久抑不下,中外多以望阁臣。

一贯等数谏,不省。

而帝久不视朝,阁臣屡请,皆不报。

一贯初辅政面恩,一见帝而已。

东征及杨应龙平,帝再御午门楼受俘。

一贯请陪侍,赐面对,皆不许。

上下否隔甚,一贯虽小有救正,大率依违其间,物望渐减。

迨三十年二月,皇太子婚礼甫成,帝忽有疾。

急召诸大臣至仁德门,俄独命一贯入启祥宫后殿暖西阁。

皇后、贵妃以疾不侍侧,皇太后南面立稍北,帝稍东,冠服席地坐,亦南面,太子、诸王跪于前。

一贯叩头起居讫,帝曰:“先生前。朕病日笃矣,享国已久,何憾。佳儿佳妇付与先生,惟辅之为贤君。矿税事,朕因殿工未竣,权宜采取,今可与江南织造、江西陶器俱止勿行,所遣内监皆令还京。法司释久系罪囚,建言得罪诸臣咸复其官,给事中、御史即如所请补用。朕见先生止此矣。”

言已就卧。

一贯哭,太后、太子、诸王皆哭。

一贯复奏:“今尚书求去者三,请定去留。”

帝留户部陈渠、兵部田乐,而以祖陵冲决,削工部杨一魁籍。

一贯复叩首,出拟旨以进。

是夕,阁臣九卿俱直宿朝房。

漏三鼓,中使捧谕至,具如帝语一贯者。

诸大臣咸喜。

翼日,帝疾,廖悔之。

中使二十辈至阁中取前谕,言矿税不可罢,释囚、录直臣惟卿所裁。

一贯欲不予,中使辄搏颡几流血,一贯惶遽缴入。

时吏部尚书李戴、左都御史温纯期即日奉行,颁示天下,刑部尚书萧大亨则谓弛狱须再请。

无何,事变。

太仆卿南企仲劾戴、大亨不即奉帝谕,起废释囚。

帝怒,并二事寝不行。

当帝欲追还成命,司礼太监田义力争。

帝怒,欲手刃之。

义言愈力,而中使已持一贯所缴前谕至。

后义见一贯唾曰:“相公稍持之,矿税撤矣,何怯也!”

自是大臣言官疏请者日相继,皆不复听。

矿税之害,遂终神宗世。

帝自疾瘳以后,政益废弛。

税监王朝、梁永、高淮等所至横暴,奸人乘机虐民者愈众。

一贯与鲤、赓共著论以风,又尝因事屡争,且揭陈用人行政诸事。

帝不省。

顾遇一贯厚,尝特赐敕奖之。

一贯素忌鲤,鲤亦自以讲筵受主眷,非由一贯进,不为下,二人渐不相能。

礼部侍郎郭正域以文章气节著,鲤甚重之。

都御史温纯、吏部侍郎杨时乔皆以清严自持相标置,一贯不善也。

会正域议夺吕本谥,一贯、赓与本同乡,寝其议。

由是益恶正域,并恶鲤及纯、时乔等,而党论渐兴。

浙人与公论忤,由一贯始。

三十一年,楚府镇国将军华勣讦楚王华奎为假王。

一贯纳王重贿,令通政司格其疏月余,先上华奎劾华勣欺罔四罪疏。

正域,楚人,颇闻假王事有状,请行勘虚实以定罪案。

一贯持之。

正域以楚王馈遗书上,帝不省。

及抚按臣会勘并廷臣集议疏入,一贯力右王,嗾给事中钱梦皋、杨应文劾正域,勒归听勘,华勣等皆得罪。

正域甫登舟,未行,而“妖书”事起。

一贯方衔正域与鲤,其党康丕扬、钱梦皋等遂捕僧达观、医生沈令誉等下狱,穷治之。

一贯从中主其事,令锦衣帅王之祯与丕扬大索鲤私第三日,发卒围正域舟,执掠其婢仆乳媪,皆无所得。

乃以皦生光具狱。

二事错见正域及楚王传中。

始,都御史纯劾御史于永清及给事中姚文蔚,语稍涉一贯。

给事中钟兆斗为一贯论纯,御史汤兆京复劾兆斗而直纯。

纯十七疏求去,一贯佯揭留纯。

至岁乙巳,大察京朝官。

纯与时乔主其事,梦皋、兆斗皆在黜中。

一贯怒,言于帝,以京察疏留。

久之,乃尽留给事、御史之被察者,且许纯致仕去。

于是主事刘元珍、庞时雍、南京御史朱吾弼力争之,谓二百余年计典无特留者。

时南察疏亦留中,后迫众议始下。

一贯自是积不为公论所与,弹劾日众,因谢病不出。

三十上四年七月,给事中陈嘉训、御史孙居相复连章劾其奸。

一贯愤,益求去。

帝为黜嘉训,夺居相俸,允一贯归,鲤亦同时罢。

而一贯独得温旨,虽赓右之,论者益訾其有内援焉。

一贯之入阁也,为锡爵、志皋所荐。

辅政十有三年,当国者四年。

枝拄清议,好同恶异,与前后诸臣同。

至楚宗、妖书、京察三事,独犯不韪,论者丑之,虽其党不能解免也。

一贯归,言者追劾之不已,其乡人亦多受世诋諆云。

一贯在位,累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

家居十年卒。

赠太傅,谥文恭。

方从哲,字中涵,其先德清人。

隶籍锦衣卫,家京师。

从哲登万历十一年进士,授庶吉士,屡迁国子祭酒。

请告家居,久不出,时颇称其恬雅。

大学士叶向高请用为礼部右侍郎,不报。

中旨起吏部左侍郎。

为给事中李成名所劾,求罢,不允。

四十一年,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吴道南并命。

时道南在籍,向高为首辅,政事多决于向高。

向高去国,从哲遂独相。

请召还旧辅沈鲤,不允。

御史钱春劾其容悦,从哲乞罢。

帝优旨慰留。

未几,道南至。

会张差梃击事起,刑部以疯癫蔽狱。

王之寀钩得其情,庞保、刘成等迹始露。

从哲偕道南斥之寀言谬妄,帝纳之。

道南为言路所诋,求去者经岁,以母忧归。

从哲复独相,即疏请推补阁臣。

自后每月必请。

帝以一人足办,迄不增置。

从哲性柔懦,不能任大事。

时东宫久辍讲,瑞王婚礼逾期,惠王、桂王未择配,福府庄田遣中使督赋,又议令鬻盐,中旨命吕贵督织造,驸马王昺以救刘光复褫冠带,山东盗起,灾异数见,言官翟凤翀、郭尚宾以直言贬,帝遣中使令工部侍郎林如楚缮修咸安营,宣府缺饷数月,从哲皆上疏力言,帝多不听。

而从哲有内援,以名争而已,实将顺帝意,无所匡正。

向高秉政时,党论鼎沸。

言路交通铨部,指清流为东林,逐之殆尽。

及从哲秉政,言路已无正人,党论渐息。

丁巳京察,尽斥东林,且及林居者。

齐、楚、浙三党鼎立,务搏击清流。

齐人亓诗教,从哲门生,势尤张。

从哲昵群小,而帝怠荒亦益甚。

畿辅、山东、山西、河南、江西及大江南北相继告灾,疏皆不发。

旧制,给事中五十余员,御史百余员。

至是六科止四人,而五科印无所属;十三道止五人,一人领数职。

在外巡按率不得代。

六部堂上官仅四五人,都御史数年空署,督抚监司亦屡缺不补。

文武大选、急选官及四方教职,积数千人,以吏、兵二科缺掌印不画凭,久滞都下,时攀执政舆哀诉。

诏狱囚以理刑无人不决遣,家属聚号长安门。

职业尽弛,上下解体。

四十六年四月,大清兵克抚顺,朝野震惊。

帝初颇忧惧,章奏时下,不数月泄泄如故。

从哲子世鸿杀人,巡城御史劾之。

从哲乞罢,不允。

长星见东南,长二丈,广尺余,十有九日而灭。

是日京师地震。

从哲言:‘妖象怪徵,层见叠出,除臣奉职无状痛自修省外,望陛下大奋乾纲,与天下更始。’

朝士杂然笑之。

帝亦不省。

御史熊化以时事多艰、佐理无效劾从哲,乞用灾异策免。

从哲恳求罢,坚卧四十余日,阁中虚无人。

帝慰留再三,乃起视事。

明年二月,杨镐四路出师,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用红旗督战,师大败。

礼部主事夏嘉遇谓辽事之坏,由兴邦及从哲庇李维翰所致,两疏劾之。

众哲求罢,不敢入阁,视事于朝房。

帝优旨恳留,乃复故,而反擢兴邦为太常少卿。

未几,大清兵连克开原、铁岭。

廷臣于文华门拜疏,立请批发,又候旨思善门,皆不报。

从哲乃叩首仁德门跪俟俞旨,帝终不报。

俄请帝出御文华殿,召见群臣,面商战守方略。

亦不报。

请补阁臣疏十上,情极哀,始命廷推。

及推上,又不用。

从哲复连请,乃简用史继偕、沈纮,疏仍留中,终帝世寝不下。

御史张新诏劾从哲诸所疏揭,委罪群父,诳言欺人,祖宗二百年金瓯坏从哲手。

御史萧毅中、刘蔚、周方鉴、杨春茂、王尊德、左光斗,山西参政徐如翰亦交章击之。

从哲连疏自明,且乞罢。

帝皆不问。

自刘光复系狱,从哲论救数十疏。

帝特释为民,而用人行政诸章奏终不发。

帝有疾数月。

会皇后崩,从哲哭临毕,请至榻前起居。

召见弘德殿,跪语良久,因请补阁臣,用大僚,下台谏命。

帝许之,乃叩头出。

帝素恶言官,前此考选除授者,率候命二三年,及是候八年。

从哲请至数十疏,竟不下。

帝自以海宇承平,官不必备,有意损之。

及辽左军兴,又不欲矫前失,行之如旧。

从哲独秉国成,卒无所匡救。

又用姚宗文阅辽东,齮经略熊廷弼去,辽阳遂失。

论者谓明之亡,神宗实基之,而从哲其罪首也。

四十八年七月丙子朔,帝不豫,十有七日大渐。

外廷忧危,从哲偕九卿台谏诣思善门问安。

越二日,召从哲及尚书周嘉谟、李汝华、黄嘉善、黄克缵等受顾命。

又二日,乃崩。

八月丙午朔,光宗嗣位。

郑贵妃以前福王故,惧帝衔之,进珠玉及侍姬八人啖帝。

选侍李氏最得帝宠,贵妃因请立选侍为皇后,选侍亦为贵妃求封太后。

帝已于乙卯得疾,丁巳力疾御门,命从哲封贵妃为皇太后,从哲遽以命礼部。

侍郎孙如游力争,事乃止。

辛酉,帝不视朝,从哲偕廷臣诣宫门问安。

时都下纷言中官崔文升进泄药,帝由此委顿,而帝传谕有‘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动履’语,群情益疑骇。

给事中杨涟劾文升,并及从哲。

刑部主事孙朝肃、徐仪世、御史郑宗周并上书从哲,请保护圣体,速建储贰。

从哲候安,因言进药宜慎。

帝褒答之。

戊辰,新阁臣刘一燝、韩爌入直,帝疾已殆。

辛未,召从哲、一燝、爌,英国公张惟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侍郎署部事孙如游,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张问达,给事中范济世、杨涟,御史顾慥等至乾清宫。

帝御东暖阁凭几,皇长子、皇五子等皆侍。

帝命诸臣前,从哲等因请慎医药。

帝曰:‘十余日不进矣。’遂谕册封选侍为皇贵妃。

甲戌,复召诸臣,谕册封事。

从哲等请速建储贰。

帝顾皇长子曰:‘卿等其辅为尧、舜。’又语及寿宫,从哲等以先帝山陵对。

帝自指曰:‘朕寿宫也。’诸臣皆泣。

帝复问:‘有鸿胪官进药者安在?’

从哲曰:‘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方,臣等未敢信。’

帝命宣可灼至,趣和药进,所谓红丸者也。

帝服讫,称‘忠臣’者再。

诸臣出俟宫门外。

顷之,中使传上体平善。

日晡,可灼出,言复进一丸。

从哲等问状,曰:‘平善如前。’

明日九月乙亥朔卯刻,帝崩。

中外皆恨可灼甚,而从哲拟遗旨赉可灼银币。

时李选侍居乾清宫,群臣入临,诸阉闭宫门不许入。

刘一燝、杨涟力拄之,得哭临如礼,拥皇长子出居慈庆宫。

从哲委蛇而已。

初,郑贵妃居乾清宫侍神宗疾,光宗即位犹未迁。

尚书嘉谟责贵妃从子养性,乃迁慈宁宫。

及光宗崩,而李选侍居乾清宫。

给事中涟及御史左光斗念选侍尝邀封后,非可令居乾清,以冲主付托也。

于是议移宫,争数日不决。

从哲欲徐之。

至登极前一日,一燝、爌邀从哲立宫门请,选侍乃移哕鸾宫。

明日庚辰,熹宗即位。

先是,御史王安舜劾从哲轻荐狂医,又赏之以自掩。

从哲拟太子令旨,罚可灼俸一年。

御史郑宗周劾文升罪,请下法司,从哲拟令旨司礼察处。

及御史郭如楚、冯三元、焦源溥,给事中魏应嘉,太常卿曹珖,光禄少卿高攀龙,主事吕维祺,先后上疏言:‘可灼罪不容诛,从哲庇之,国法安在!’

而给事中惠世扬直纠从哲十罪、三可杀。

言:‘从哲独相七年,妨贤病国,罪一。骄蹇无礼,失误哭临,罪二。梃击青宫,庇护奸党,罪三。恣行胸臆,破坏丝纶,罪四。纵子杀人,蔑视宪典,罪五。阻抑言官,蔽壅耳目,罪六。陷城失律,宽议抚臣,罪七。马上催战,覆没全师,罪八。徇私罔上,鼎铉贻羞,罪九。代营榷税,蠹国殃民,罪十。贵妃求封后,举朝力争,从哲依违两可,当诛者一。李选侍乃郑氏私人,抗凌圣母,饮恨而没。从哲受刘逊、李进忠所盗美珠,欲封选侍为贵妃,又听其久据乾清,当诛者二。崔文升用泄药伤损先帝,诸臣论之,从哲拟脱罪,李可灼进劫药,从哲拟赏赉,当诛者三。’

疏入,责世杨轻诋。

从哲累求去,皆慰留。

已而张泼、袁化中、王允成等连劾之,皆不听。

其冬,给事中程注复劾之,从哲力求去,疏六上。

命进中极殿大学士,赉银币、蟒衣,遣行人护归。

天启二年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追论可灼进红丸,斥从哲为弑逆。

诏廷臣议。

都御史邹元标主慎行疏。

从哲疏辨,自请削官阶,投四裔。

帝慰谕之。

给事中魏大中以九卿议久稽,趣之上。

廷臣多主慎行,罪从哲,惟刑部尚书黄克缵,御史王志道、徐景濂,给事中汪庆百右从哲,而詹事公鼐持两端。

时大学士爌述进药始末,为从哲解。

于是吏部尚书张问达会户部尚书汪应蛟合奏言:‘进药始末,臣等共闻见。辅臣视皇考疾,急迫仓皇,弑逆二字何忍言。但可灼非医官,且非知脉知医者。以药尝试,先帝龙驭即上升。从哲与臣等九卿未能止,均有罪,乃反赉可灼。及御史安舜有言,止令养病去,罚太轻,何以慰皇考,服中外。宜如从哲请,削其官阶,为法任咎。至可灼罪不可胜诛,而文升当皇考哀感伤寒时,进大黄凉药,罪又在可灼上。法皆宜显僇,以泄公愤。’

议上,可灼遣戍,文升放南京,而从哲不罪。

无何,慎行引疾去。

五年,魏忠贤辑‘梃击’、‘红丸’、‘移宫’三事为《三朝要典》,以倾正人,遂免可灼戍,命文升督漕运。

其党徐大化请起从哲,从哲不出。

然一时请诛从哲者贬杀略尽矣。

崇祯元年二月,从哲卒。

赠太傅,谥文端。

三月,下文升狱,戍南京。

沈纮,字铭缜,乌程人。

父节甫,字以安。

嘉靖三十八年进士。

授礼部仪制主事,厉祠祭郎中。

诏建祠禁内,令黄冠祝釐,节甫持不可。

尚书高拱恚甚,遂移疾归。

起光禄丞。

会拱掌吏部,复移疾避之。

万历初,屡迁至南京刑部右侍郎。

召为工部左侍郎,摄部事。

御史高举言节甫素负难进之节,不宜一岁三迁。

吏部以节甫有物望,绌其议。

节甫连上疏请省浮费,核虚冒,上兴作,减江、浙织造,停江西瓷器,帝为稍减织造数。

中官传奉,节甫持不可,且上疏言之。

又尝献治河之策,语凿凿可用。

父忧归,卒。

赠右副都御史。

天启初,纮方柄用,得赐谥端清。

纮与弟演同登万历二年进士。

纮改庶吉士,授检讨。

累官南京礼部侍郎,掌部事。

西洋人利玛窦入贡,因居南京,与其徒王丰肃等倡天主教,士大夫多宗之。

纮奏:‘陪京都会,不宜令异教处此。’

识者韪其言。

然纮素乏时誉。

与大学士从哲同里闬,相善也。

神宗末,从哲独当国,请补阁臣,诏会推。

亓诗教等缘从哲意,摈何宗彦、刘一燝辈,独以纮及史继偕名上。

帝遂用之。

或曰由从哲荐也。

疏未发,明年,神宗崩,光宗立,乃召纮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未至,光宗复崩。

天启元年六月,纮始至。

故事,词臣教习内书堂,所教内竖执弟子礼。

李进忠、刘朝皆纮弟子。

李进忠者,魏忠贤始名也。

纮既至,密结二人,乃奏言:‘辽左用兵亟,臣谨于东阳、义乌诸邑及扬州、纮安募材官勇士二百余,请以勇士隶锦衣卫,而量授材官职。’

进忠、朝方举内操,得淮奏大喜。

诏锦衣官训练募士,授材官王应斗等游击以下官有差。

纮又奏募兵后至者复二百余人,请发辽东、四川军前。

诏从之。

寻加太子太保,进文渊阁,再进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禁中内操日盛,驸马都尉王昺亦奉诏募兵,愿得帷幄重臣主其事。

廷臣皆言纮与朝阴相结,于是给事中惠世扬、周朝瑞等劾纮阳托募兵,阴藉通内。

刘朝内操,纮使门客诱之。

王昺疏,疑出纮教。

阉人、戚畹、奸辅内外弄兵,长安片土,成战场矣。

纮疏辨,因请疾求罢。

帝慰留之。

世扬等遂尽发纮通内状,刑部尚书王纪再疏劾纮,比之蔡京。

纮亦劾纪保护熊廷弼、佟卜年、刘一巘等。

诏两解之。

未几,纪以卜年狱削籍,议者益侧目纮。

大学士叶向高言‘纪、纮交攻,均失大臣体。今以谳狱斥纪,如公论何?’

朱国祚至以去就争,帝皆弗听。

纮不自安,乃力求去。

命乘传归。

逾年卒。

赠太保,谥文字。

淮弟演,由工部主事历官南京刑部尚书。

+赞曰:

神宗之朝,于时为豫,于象为蛊。

时行诸人有鸣豫之凶,而无斡蛊之略。

外畏清议,内固恩宠,依阿自守,掩饰取名,弼谐无闻,循默避事。

<书>曰“股肱惰哉,万事隳哉”,

此孔子所为致叹于“焉用彼相”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译文

申时行(字子用懋、用嘉、孙绍芳),王锡爵(字弟鼎爵、子衡),沈一贯、方从哲、沈演(字弟演)。

申时行,字汝默,是长洲人。嘉靖四十一年考中进士第一名。被授予修撰的职位。历任左庶子,掌管翰林院事务。万历五年,从礼部右侍郎改任吏部。

申时行因为文章受到张居正的赏识,为人谦和,不标新立异,张居正对他很满意。万历六年三月,张居正准备回乡安葬父亲,请求扩大内阁成员,于是申时行以左侍郎的身份兼任东阁大学士,参与政务。

后来,他被提升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连续晋升为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张居正长期揽权,对下属控制严格,对持不同意见的人一律驱逐。

张居正去世后,张四维、申时行相继掌权,致力于宽松治国。他们依次召回老成持重的人,安排在各个职位上,朝中舆论多称赞他们。

然而当时内阁权力过大,六部大臣大多迎合内阁大臣的指示。这些大臣都是张四维、申时行提拔的,他们喜欢宽松的政策,与申时行关系很好。

四维离职后,申时行成为首辅。丁、许国、王锡爵、王家屏先后与他同在政府工作,没有产生嫌隙。但是因为张居正曾压制言路,直到这时才得到舒展。由于张居正与申时行关系亲近,申时行对此不能无讽刺。

申时行表面上显得宽宏大量,能容人,但内心并不赞同。皇帝虽然喜欢听人揭发张居正的短处,但很讨厌别人议论时事,因此上奏言事的人常被贬官。

众人因此对申时行有期望,纷纷私下议论。大臣们也支持申时行,言路因此更加愤怒,申时行也因此失去了人心。

万历十二年三月,御史张文熙曾提出前内阁大臣专权四件事,请求皇帝永远禁止。申时行上疏争辩说:‘张文熙认为部院百官不应该设置考成簿,送内阁审查;吏部、兵部除授官员,不应该一一请示;督抚巡按行事,不应该秘密上奏请教;内阁中的票拟,应当让同官知道。

如果内阁大臣不称职应当罢免,如果连他们的职权都废除,这就是因噎废食了。至于票拟,没有不与同官商议的。’皇帝深以为然,驳回了张文熙的建议。

御史丁此吕说侍郎高启愚用试题劝进张居正,皇帝亲自写下奏疏给申时行看。申时行说:‘丁此吕用含糊不清的事陷人于死罪,恐怕诽谤的话会接连不断,这不是清明之朝应有的。’尚书杨巍因此请求将丁此吕调出朝廷,皇帝听从了杨巍的建议。

给事中王士性、李植等人联名弹劾杨巍迎合申时行的意思,堵塞言路。皇帝不久也后悔了,下令罢免高启愚,留下丁此吕。申时行、杨巍请求离职。

丁、国说:‘大臣关系到国家体面,现在因为众人的言论留下丁此吕,恐怕无法安抚申时行、杨巍的心。’国特别愤怒,专门上疏请求离职,指责言路。

副都御史石星、侍郎陆光祖也提出了意见。皇帝于是听从杨巍,将丁此吕调出朝廷,安慰留下时行、国,而言路群起攻击国。

申时行请求对言者进行适度处罚,言者更加怨恨。不久,李植、江东之因大峪山寿宫事攻击申时行,申时行被贬官,阁臣与言路日益对立。

起初,御史魏允贞、郎中李三才因为科举考试的事指责申时行的儿子申用懋,被贬官。给事中邹元标弹劾罢免了申时行的姻亲徐学谟,申时行用其他奏疏将他驱逐。

后来,考虑到民情,逐渐提升三人的官职,三人得以免于被废。世人因此称申时行为长者。申时行想要收买人心,废除张居正时的考成法;一切从简,也多次上奏建议。

曾经因为灾害,极力言说催科急迫,征派增加,刑狱繁多,用度奢侈的危害。又曾请求停止抚按官助工赃罚银,请求减少织造数量,催促各部门上奏。

因为尚宝卿徐贞明建议,请求开垦畿内水田。使用邓子龙、刘綎平定陇川,推荐郑洛为经略,催促顺义王东归,搁置叶梦熊上奏平息杨应龙之乱。

然而当时天下太平,上下安宁,法纪逐渐不振。申时行尽力迎合皇帝的旨意,不能有大的建树。皇帝每次遇到讲学的时间,都多次传免。

申时行请求即使免讲,也要进讲章。从此以后,讲学就永久停止了。评事雒于仁进献《酒色财气四箴》,皇帝大怒,召见申时行等人分析,准备重罚。

申时行请求不要下发奏章,而暗示雒于仁自行离职,雒于仁因此得以免罪。然而奏章留中自此开始。

万历十四年正月,光宗五岁,而郑贵妃受宠,生下皇三子朱常洵,颇有夺取嫡位的意图。申时行带领同僚再次请求建立储君,但皇帝不听。

廷臣因为贵妃的原因,多指责宫闱,触怒了皇帝,受到严厉的谴责。皇帝曾下诏寻求直言。

郎官刘复初、李懋桧等人公开侵犯贵妃。申时行请求皇帝下诏,命令各部门只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提出建议,由长官选择后上奏,不得直接上报。

皇帝非常高兴,许多人责备申时行。申时行连续请求建立储君。万历十八年,皇帝召见皇长子、皇三子,让申时行进入毓德宫。

申时行行礼祝贺,请求立即确定大计。皇帝犹豫了很久,下诏说:‘我不喜欢聒噪。最近大臣们的奏章都留中,讨厌他们离间朕父子。

如果明年廷臣不再干扰,我将后年册立,否则等到皇长子十五岁再举行。’申时行因此告诫廷臣不要激怒皇帝。

第二年八月,工部主事张有德请求准备册立仪式。皇帝大怒,下令延期一年。而内阁中也有奏疏上呈。

申时行当时正在休假,次辅国首列申时行的名字。申时行秘密上奏,说:‘我正在休假,最初并不知情。册立之事,圣意已定。张有德不懂得大计,应该由皇帝亲自裁断,不要因为小臣妨碍大典。’

于是给事中罗大纮弹劾申时行,说他表面上附和群臣的建议请求立储君,而实际上拖延此事以交结内臣。中书黄正宾再次论述申时行排挤陷害同僚,巧妙地逃避首事之罪。

两人都受到贬责。御史邹德泳上疏再次上奏,申时行极力请求离职。皇帝下诏,让申时行乘坐驿车回家。

回家三年后,光宗开始出阁讲学,十年后立为皇太子。

万历四十二年,申时行八十岁,皇帝派遣使者慰问。诏书送到家门口时,申时行去世。在此之前,因为云南岳凤平定,加封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诏赠太师,谥号文定。

子用懋,字敬中,考中进士。后来连续升迁,官至兵部职方郎中。神宗皇帝提拔他为太仆少卿,继续负责职方事务。之后又升任右佥都御史,担任顺天巡抚。崇祯初年,历任兵部左、右侍郎,被授予尚书职位,退休后返回家乡。去世后,被追赠太子太保。

子用嘉,考中举人。历任广西参政。

王锡爵,字元驭,是太仓人。嘉靖四十一年,他考中会试第一,殿试第二,被授予编修一职。后来连续升迁,官至祭酒。万历五年,他担任詹事,掌管翰林院。张居正因为个人情感问题,想要惩罚吴中行、赵用贤等人,王锡爵试图和解,但张居正没有接受。王锡爵独自前往张居正的丧次,但张居正径直进入不顾。吴中行等人受到杖责后,王锡爵为他们悲痛。第二年,他被晋升为礼部右侍郎。张居正刚回国处理丧事,九卿紧急请求召回王锡爵,但王锡爵没有署名。不久后,他请假回家。

张居正认为王锡爵暴露了自己的短处,对他更加怀恨在心,王锡爵因此不再出仕。万历十二年冬天,王锡爵在家中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参与机密事务。他回到朝廷后,请求禁止谄媚、抑制争权夺利、戒除虚浮、节约奢侈、反对无理议论、精简工作。皇帝都表示赞同并采纳了。

最初,李植、江东之与大臣申时行、杨巍等人相互勾结,因为王锡爵享有盛誉,并且与张居正意见不合,他们极力推荐王锡爵。等到王锡爵到来后,与申时行合作,反而上疏极力排挤李植等人,李植等人因此被免职。当时申时行是首辅,许国是次辅,三人都来自南畿,而王锡爵与申时行一起考中会试,且同乡,政府相处得很好。然而申时行性格温和,而王锡爵性格刚烈,容易生气。

十六年,王锡爵的儿子王衡考中顺天试第一,郎官高桂、饶伸对他进行了批评。王锡爵连续上章辩解,言辞过激,饶伸被下放到边远地方,高桂被贬谪。御史乔璧星请求皇帝告诫王锡爵,要他扩大心胸,成为一个宽容大度的臣子,王锡爵上疏辩解。因此,他逐渐与朝廷的议论产生冲突。

当时许多大臣请求建立储君,皇帝都不予理睬。十八年,王锡爵上疏请求教育太子,录用言官姜应麟等人,并且请求宽恕前巡抚李材,但没有得到回复。他曾因为旱灾,主动请求辞职。皇帝下诏优待他,让他留下。

火落赤、真相在西陲犯事,议论者争相请求用兵,王锡爵主张和谈,与申时行意见一致。不久,他们一起争取册立太子的事情,但没有成功,王锡爵闭门不出,请求回家。不久后,因为母亲年老,他连续请求回家省亲。皇帝赐予他路费,派官员护送他回家。回家两年后,申时行、许国以及王家屏相继离职,皇帝下诏催促召回王锡爵。二十一年正月,王锡爵回到朝廷,成为首辅。

在此之前,皇帝有旨意,当年春天举行册立大典,告诫朝廷大臣不要随意陈词。朝廷大臣鉴于张有德的事情,都沉默不语。到了这个时候,王锡爵秘密请求皇帝决定大事。皇帝派内侍拿着手诏给王锡爵看,想要立嫡子为太子,让长子与两个弟弟一起封为王。王锡爵担心失去皇帝的旨意,立即遵照诏书拟写谕旨。但又担心公众舆论,因此说‘汉明帝的马皇后、唐明皇的王皇后、宋真宗的刘皇后都收养妃子所生的孩子为子,请让皇后抚养长子,那么长子就是嫡子,而生母就不必尊崇地位号以上压过皇贵妃’,也拟写谕旨以进。同僚赵志皋、张位都没有预先得知。

皇帝最终以前面的谕旨下达给礼部,命令立即准备仪式。于是朝廷上下都为之哗然。给事中史孟麟、礼部尚书罗万化等人,纷纷到王锡爵的家中,力争。朝廷大臣上疏劝谏的,每天都有。王锡爵与赵志皋、张位一起极力请求追回前面的诏书,皇帝不同意。不久,劝谏的人越来越多,而岳元声、顾允成、张纳陛、陈泰来、于孔兼、李启美、曾凤仪、钟化民、项德祯等人拦住王锡爵在朝房,面对面地争论。李腾芳也上书给王锡爵。王锡爵请求下廷议,没有得到允许。请求面对皇帝,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自我弹劾三次错误,请求被罢免。皇帝也迫于公众舆论,追回前面的命令,命令稍等二三年再议行。王锡爵随后请求迅速决定,并且说:‘以前太子刚出生时,已经颁布诏书大赦,诏书中称‘祗承宗社’,明显是以皇太子对待他。现在还有什么疑虑而不决定呢?’没有得到回复。

七月,出现彗星,皇帝下诏要求反省。王锡爵因此请求皇帝召见大臣。又说:‘彗星逐渐靠近紫微宫,应该注意起居的节制,放宽左右大臣的刑罚,减少嗜欲以防疾病,分散积聚以广施恩惠。’一个月后,他又说:‘彗星已经进入紫微宫,不是区区用人行政所能消除的,只有建立储君一事可以消除。因为天王的象征是帝星,太子的象征是前星。现在前星已经发光,但还没有早定,所以导致这种灾害。如果真的迅速册立太子,天变自然会消除。’皇帝都表示知道了,仍然坚持最初等待的说法。王锡爵回答奏章再次极力陈述,又连续上疏恳请。

十一月,皇太后的生日,皇帝在宫门接受祝贺完毕后,单独召见王锡爵在暖阁,慰劳他说:‘你扶母亲来京,确实是忠孝两全。’王锡爵叩头感谢,因此极力请求早日确定国本。皇帝说:‘中宫有出,怎么办呢?’他回答说:‘这种说法在十年前还可以,现在长子已经十三岁,还等什么呢?何况自古至今,哪有子弟十三岁还不读书的?’皇帝非常感动。王锡爵因此请求频繁召见,保护皇帝的身体。退朝后,他又上疏极力请求,并且说:‘外廷有人把巩固宠爱阴谋归咎于皇贵妃,担心郑氏全族不得安宁。只有陛下深思熟虑。’皇帝得到奏章,心里更加感动,亲手写下诏书告诉王锡爵:‘你每次奏章都提到皇贵妃,为什么?她多次劝我,我因为祖训,后妃不得参与外事,怎么敢擅自听从。’王锡爵上言:‘现在与皇长子相提并论的是,只有皇贵妃的儿子,天下人不会怀疑皇贵妃,还会怀疑谁?皇贵妃不把责任引到自己身上,谁会承担责任?祖训不与外事,是指不参与外廷的用人行政之事。如果册立,是陛下家事,而皇三子又是皇贵妃的儿子,陛下不与皇贵妃商量吗?而且皇贵妃长久侍奉陛下,至亲且贤,外廷纷纷议论,无不归咎于她,我不忍心听到。我六十岁的老人,尽力捍卫天下人的口,把功劳归于皇贵妃,陛下还认为我有疑虑。那么,难道一定要像一些年轻人那样激烈攻击皇贵妃,而陛下反而感到高兴吗?’奏章呈上后,皇帝点头同意。赵志皋、张位也极力请求。

过了几天,就有出阁的命令。皇帝下令广泛购买珠宝珍宝,准备出阁的仪式物品,价值三十余万。户部尚书杨俊民等人按照旧例争辩,给事中王德完等人又极力劝谏。皇帝于是亲手写下诏书告诉王锡爵,想要改变日期。王锡爵委婉地请求,最终没有改变。第二年二月,出阁仪式完成,一切都按照东宫的仪式进行,朝廷内外都感到欣慰。

锡爵在担任阁臣时,曾经请求皇帝停止江南的织造,停止江西的陶器生产,减少云南的贡金,以及从国库中拨款救济河南的饥荒。皇帝对这些请求都没有反对,并且对锡爵的礼遇超过了之前的所有辅臣。他救助李沂,坚决反对使用廷杖,特别受到世人的称赞。但因为阿并封指被批评,特受争议。后来,郎中赵南星被斥责,侍郎赵用贤被放回家,那些提出救助意见的人也都遭到了贬谪,大家认为是锡爵在背后操纵。尽管锡爵多次上书自辩,并再次提出救助,但人们最终还是不理解他。锡爵于是多次上书请求辞职。皇帝不希望他离开,为了让他留下,甚至拿出国库的钱来建醮祈求他康复。锡爵坚决推辞,直到第八次上书才被允许。在此期间,他被连续加封为太子太保,最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晋升为建极殿大学士,赐予路费,乘坐官车,由行人护送回家。回家七年之后,东宫建成,派官员赐敕存问,并赠送银币、羊和酒。

三十五年,朝廷推举阁臣。皇帝已经任命了慎行、叶向高、李廷机,但又想起了锡爵,特别加封他为少保,并派官员去召他。锡爵三次推辞,都没有被允许。当时言官们批评朝廷过于严厉,锡爵上密揭力诋,其中提到‘皇帝对章奏一概留中,特别轻视如同鸟鸣’等话语。言官们得知后非常愤怒。给事中段然首先弹劾他,他的同僚胡嘉栋等人也纷纷议论。锡爵也闭门不出,最终拒绝前往。又过了三年,他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七岁。追赠太保,谥号文肃。

锡爵的儿子衡,字辰玉,年轻时就很有文名。因为被批评,他自称不再参加会试。直到二十九年,锡爵已经辞去相位很久,他才开始参加会试,名列第二,廷试也是第二。被授予编修一职,他的父亲去世了。

锡爵的弟弟鼎爵,是进士出身。历任河南提学副使。

沈一贯,字肩吾,鄞县人。隆庆二年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检讨一职,担任日讲官。在讲解高宗的丧礼时,他拱手说:‘托孤寄命,必须忠诚不二的臣子,才能让百官听从。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不如亲自处理,这也是尽孝的一种方式。’张居正认为这是针对他,因此对他怀恨在心。居正去世后,他才开始迁升为左中允。历任吏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加封太子宾客。后来请假回家。

二十二年,沈一贯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后来又被召回担任正史副总裁,协助处理詹事府的事务,但未上任。王锡爵、赵志皋、张位一同在内阁任职,皇帝再次下旨推举阁臣。吏部推荐了旧辅王家屏以及沈一贯等七人的名字。但皇帝当时对王家屏非常愤怒,责备尚书陈有年。有年因病辞职。沈一贯在家乡居住已久,因此享有清誉,阁臣们也极力推荐他。于是皇帝下诏,任命他为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陈于陛一同入阁处理机务,命令行人立即在家中起用他。恰逢朝廷讨论允许日本封贡。沈一贯担心贡道经过宁波,给家乡带来麻烦,极力陈述其害处,贡议于是停止。不久,王锡爵离开,沈一贯位居第三,经常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沈一贯性格柔和而内心深沉,处理事务对赵志皋等人非常谨慎。后来陈于陛去世,赵志皋因病久病在床,张位因为推荐杨镐以及《忧危竑议》一事获罪离职,沈一贯和张位曾经私下给杨镐写信,被赞画主事丁应泰弹劾。张位上书辩解,激怒了皇帝,被罢免。沈一贯只承认错误,皇帝于是安慰他留下。

当时国家根本问题未定,廷臣争论了十多年也没有结果。皇长子十八岁时,要求册立和婚嫁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责成户部进献两千万两银子,作为册立、分封等典礼的费用,以此来困扰他。沈一贯再次上疏争论,但没有被听取。二十八年,皇帝下令建造慈庆宫供皇长子居住。工程完成后,皇帝命令沈一贯起草敕令,传示礼官,上奏册立、冠婚以及诸王分封的仪式。敕令已经上奏,但皇帝又留了下来。沈一贯上疏催促,皇帝说:‘我因为小臣谢廷赞乘机邀功,所以暂时停止。等皇长子搬进新居后再执行。’但最终没有执行。第二年,贵妃的弟弟郑国泰迫于舆论,请求同时进行册立和婚嫁。沈一贯因此再次起草敕令,请求下发给礼官制定仪式,但没有得到回复。廷议中有的人想要先举行冠婚再册立,沈一贯不同意,说:‘不端正名分而草率完成事情,这是把储君降低为诸王。’恰逢皇帝也有所觉悟,下令立即举行。九月十八日晚上二更时分,诏令下达。但皇帝又后悔,命令改期。沈一贯退回诏书,说‘万死不敢接受诏令’,皇帝才作罢。十月十五日,册立礼完成,当时舆论对此评价很高。恰逢赵志皋在九月去世,沈一贯于是掌管国政。起初,赵志皋病了很久,沈一贯多次请求增加阁臣。到这时,才选拔沈鲤、朱赓,但所有事情都取决于沈一贯。不久后,他被晋升为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自从沈一贯进入内阁,朝政已经大不如前。几年之间,矿税使四处奔波,给百姓带来灾难。那些被诬陷弹劾逮捕的人,都滞留在狱中。吏部上疏请求起用被废黜的言官,并考选科道官,长时间没有得到批准,朝廷内外都把希望寄托在阁臣身上。沈一贯等人多次进谏,但皇帝没有理会。而皇帝长时间不临朝处理政务,阁臣们多次请求,都没有得到回复。沈一贯最初辅佐政务时,见到皇帝的机会很少。东征和杨应龙平定后,皇帝再次在午门楼接受俘虏。沈一贯请求陪同,但都被拒绝。上下之间隔阂很大,沈一贯虽然小有纠正,但大多数时候都在其中摇摆,人们对他的期望逐渐减少。

到了三十年二月,皇太子的婚礼刚刚完成,皇帝突然生病。急忙召见各位大臣到仁德门,不久后只命令沈一贯进入启祥宫后殿暖阁。皇后、贵妃因为生病不能在旁边侍候,皇太后面向南站在稍北的位置,皇帝稍微向东,穿着冠服坐在地上,也面向南,太子和诸王跪在前面。沈一贯叩头请安完毕,皇帝说:‘先生,我病得很重,在位时间已经很长,没有什么遗憾。好儿子好儿媳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辅佐他成为贤明的君主。关于矿税的事情,我因为宫殿工程未完成,暂时采取权宜之计,现在可以和江南织造、江西陶器一起停止,所有派遣的内监都令他们返回京城。法司释放长期关押的囚犯,那些因建言获罪的人恢复官职,给事中和御史按照所请补用。我见到先生就说到这里了。’说完就躺下了。沈一贯哭泣,太后、太子、诸王也都哭泣。沈一贯再次上奏:‘现在尚书请求辞职的有三位,请决定去留。’皇帝留下户部尚书陈渠、兵部尚书田乐,而因为祖陵被冲决,剥夺了工部尚书杨一魁的官籍。沈一贯再次叩首,拿出拟好的旨意呈上。当天晚上,阁臣和九卿都留在朝房过夜。到了三更时分,中使捧着皇帝的旨意来到,内容与皇帝对沈一贯所说的完全一致。所有大臣都感到高兴。第二天,皇帝的病情加重,后悔了。中使二十人来到内阁,取走之前下达的旨意,说矿税不能停止,释放囚犯、录用直臣由卿决定。沈一贯想要不给,中使就拍打额头,几乎流血,沈一贯惊慌失措地交还了旨意。当时吏部尚书李戴、左都御史温纯立即执行皇帝的旨意,颁布天下,刑部尚书萧大亨则认为放宽狱中囚犯需要再次请示。不久后,发生了变故。太仆卿南企仲弹劾李戴、温纯不立即执行皇帝的旨意,起用被废黜的人,释放囚犯。皇帝大怒,将这两件事都压了下来。当皇帝想要追回已经下达的命令时,司礼太监田义据理力争。皇帝愤怒,想要亲手杀了他。田义说得更加有力,而中使已经拿着沈一贯交还的前一旨意到达。后来田义见到沈一贯就吐唾沫,说:‘相公稍微坚持一下,矿税就会撤除,你怎么这么胆小呢!’从此以后,大臣和言官上疏请求的人接连不断,皇帝都不再听取。矿税的害处,最终贯穿了神宗的整个统治时期。

自从皇帝病愈之后,政治越来越松弛。税监王朝、梁永、高淮等人所到之处横行霸道,奸人趁机虐待百姓的人越来越多。王一贯与于谦、李贽共同撰写论文来劝谏,又曾因事多次争论,并且揭露了用人行政等方面的问题。皇帝并未察觉。但是对王一贯待遇优厚,曾特别赐予敕令奖励他。王一贯向来忌恨于谦,于谦也自认为受到皇帝的宠爱,不是通过王一贯推荐,就不愿意居于下位,两人渐渐不相容。礼部侍郎郭正域以文章和气节著称,于谦非常看重他。都御史温纯、吏部侍郎杨时乔都以清廉严谨自持,王一贯并不认同他们。正域提议剥夺吕本的谥号,王一贯、李贽与吕本同乡,便压制了这个提议。因此,王一贯更加厌恶正域,并且也厌恶于谦及温纯、杨时乔等人,党派之争逐渐兴起。浙江人与公论相冲突,是从王一贯开始的。

三十一年,楚府镇国将军华勣揭发楚王华奎是假王。王一贯接受华奎的重贿,让通政司阻止华勣的奏疏一个多月,先上报华奎弹劾华勣欺骗的四个罪状。郭正域是楚人,对假王之事有所了解,请求皇帝进行调查以确定罪状。王一贯坚持己见。郭正域将楚王的馈赠书信呈上,皇帝并未察觉。等到抚按大臣会勘并且廷臣集议的奏疏上报,王一贯极力支持楚王,唆使给事中钱梦皋、杨应文弹劾郭正域,勒令他回京听勘,华勣等人也因此获罪。郭正域刚上船,还未出发,‘妖书’事件就发生了。王一贯正因郭正域和于谦而怀恨在心,他的党羽康丕扬、钱梦皋等人于是逮捕了僧人达观、医生沈令誉等人入狱,严加审讯。王一贯从中主导此事,命令锦衣卫指挥使王之祯与康丕扬在第三天大规模搜查于谦的私事,但最终一无所获。于是以皦生光提供的证据定罪。这两件事都出现在郭正域和楚王的传记中。

最初,都御史温纯弹劾御史于永清和给事中姚文蔚,言辞稍微涉及了王一贯。给事中钟兆斗为王一贯辩护,御史汤兆京又弹劾钟兆斗而支持温纯。温纯写了十七封奏疏请求离职,王一贯假装提出挽留他。到了乙巳年,大规模审查京朝官员。温纯和杨时乔负责此事,钱梦皋、钟兆斗都在被罢免之列。王一贯愤怒,向皇帝进言,以京察奏疏为由挽留温纯。过了一段时间,皇帝最终将所有被审查的给事中和御史的奏疏都留在了宫中,并且允许温纯退休。于是主事刘元珍、庞时雍、南京御史朱吾弼极力反对,认为两百多年来的考核典制没有特别留下来的。当时南方的考核奏疏也被留在宫中,后来在众议的压力下才下达。王一贯从此不再参与公论,弹劾他的人越来越多,因此他以生病为由不出宫。在四十四年七月,给事中陈嘉训、御史孙居相再次联名弹劾他的奸行。王一贯愤怒,更加要求离职。皇帝为了贬黜陈嘉训,剥夺孙居相的俸禄,同意王一贯退休,于谦也同时被罢免。而王一贯却独得皇帝的特别旨意,尽管李贽支持他,但议论者更加指责他有内援。

王一贯入阁时,被锡爵、志皋推荐。辅佐朝政十三年,当国四年。他支持清议,喜欢与人为善,与前后各位大臣一样。到了楚宗、妖书、京察三件事上,他独自触犯了禁忌,议论者都指责他,即使是他的党羽也无法为他解围。王一贯退休后,弹劾他的人不断,他的同乡也多受到世人的诋毁。王一贯在位期间,连续被加封为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在家住了十年后去世。追赠太傅,谥号文恭。

方从哲,字中涵,他的祖先是德清人。他加入了锦衣卫,家住在京师。方从哲在万历十一年中进士,被授予庶吉士,多次升迁为国子监祭酒。他请假回家,长时间不出宫,当时人们都很称赞他的恬淡高雅。大学士叶向高请求任用他为礼部右侍郎,但没有得到回复。皇帝的旨意起用他为吏部左侍郎。他被给事中李成名弹劾,请求离职,但没有被允许。

四十一年,他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吴道南同时受命。当时吴道南在家,叶向高担任首辅,政事多由叶向高决定。叶向高离任后,方从哲便独自担任首辅。他请求召回旧辅沈鲤,但没有被允许。御史钱春弹劾他迎合皇帝,方从哲请求离职。皇帝以优厚的旨意安慰挽留他。不久,吴道南到达。恰逢张差梃击事件发生,刑部以疯癫为由将案件掩盖。王之寀揭露了真相,庞保、刘成等人的踪迹才暴露出来。方从哲与吴道南一同斥责王之寀的话是荒谬的,皇帝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吴道南因被言路诋毁,经过一年的请求离职,因母亲去世而回家。方从哲再次独自担任首辅,立即上疏请求补充阁臣。从那以后,他每月必请求补充阁臣。皇帝认为一个人足以处理政务,最终没有增加阁臣。

方从哲性格柔弱,不能承担重大事务。当时东宫长时间停止讲学,瑞王的婚礼延期,惠王、桂王未选择配偶,福府的庄田派遣中使督赋,又计划出售盐,皇帝的旨意命令吕贵监督织造,驸马王昺因救刘光复而被剥夺官职,山东发生盗贼,灾害频发,言官翟凤翀、郭尚宾因直言被贬,皇帝派遣中使命令工部侍郎林如楚修缮咸安营,宣府缺饷数月,方从哲都上疏力言,但皇帝大多不听。而方从哲有内援,只是名义上争论而已,实际上是将顺皇帝的意愿,没有进行任何纠正。

叶向高掌权时,党派之争激烈。言官与吏部交流,指称清流为东林,几乎将他们全部驱逐。等到方从哲掌权,言官中已经没有正直的人,党派之争逐渐平息。丁巳年京察,全部驱逐了东林党人,并且涉及到了隐居的人。齐、楚、浙三党鼎立,致力于打击清流。齐人亓诗教是方从哲的门生,势力尤其嚣张。方从哲亲近小人,而皇帝的怠慢也更加严重。畿辅、山东、山西、河南、江西以及大江南北相继发生灾害,奏疏都未得到回应。旧制中,给事中五十多人,御史一百多人。到这时,六科只剩下四人,而五个科的印章无人掌管;十三道只剩下五人,一人身兼数职。在外地的巡按大多不能得到替换。六部的堂上官仅有四五人,都御史数年空缺,督抚监司也多次空缺不补。文武大选、急选官员以及四方的教职,积压了数千人,因为吏、兵两科缺少掌印官员,不能发凭,长时间滞留在都下,时常有人攀附执政的车驾哀求。诏狱囚犯因为理刑官员无人而无法判决,家属聚集在长安门哭泣。职业完全松弛,上下离心离德。

四十六年四月,大清国的军队攻下了抚顺,朝廷和民间都感到震惊。皇帝一开始非常担忧和害怕,章奏不断下达,但不到几个月又恢复了原状。从哲的儿子世鸿杀了人,巡城的御史弹劾了他。从哲请求辞职,但没有被允许。在东南方向出现了长星,长两丈,宽一尺多,过了十九天后才消失。那天京师发生了地震。从哲说:‘怪异现象接连出现,除了我尽职尽责外,希望陛下大力整治,与天下重新开始。’朝中的官员们纷纷嘲笑他。皇帝也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御史熊化因为时局艰难、辅助治理无效而弹劾从哲,请求用灾异来免除从哲的职务。从哲恳求辞职,坚持卧床四十多天,阁中空无一人。皇帝多次安慰挽留,他才重新开始工作。第二年二月,杨镐从四路出兵,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用红旗督战,结果大军大败。礼部主事夏嘉遇认为辽东事务的失败,是由于赵兴邦和从哲庇护李维翰造成的,两次上疏弹劾他们。其他官员请求从哲辞职,不敢进入内阁,在朝房处理事务。皇帝优待他,恳请他留下,于是他恢复了原职,反而提升赵兴邦为太常少卿。不久,大清国的军队连续攻下开原、铁岭。廷臣在文华门上疏,立即请求批准,又在思善门等待旨意,都没有得到回复。从哲于是跪在仁德门等待批准,皇帝最终没有回复。

不久之后,他请求皇帝出来御文华殿,召见群臣,面商战守方略,也没有得到回复。他请求补充阁臣的疏十次,情绪非常哀伤,皇帝才命令廷臣推举。等到推举出来,又没有被采用。从哲再次连续请求,才任命史继偕、沈纮,但疏文仍然留在宫中,直到皇帝去世都没有发布。御史张新诏弹劾从哲的各种疏揭,将罪责推给群臣,欺骗他人,说祖宗二百年来的江山是从哲手中败坏的。御史萧毅中、刘蔚、周方鉴、杨春茂、王尊德、左光斗,山西参政徐如翰也纷纷上疏弹劾他。从哲连续上疏为自己辩解,并请求辞职,但皇帝都没有理会。

自从刘光复被关进监狱,从哲多次上疏请求救他。皇帝特别将他释放为民,但关于用人行政的各种章奏最终都没有发布。皇帝有病数月。适逢皇后去世,从哲在哭临完毕后,请求到床前问候。皇帝在弘德殿召见了他,跪了很久,趁机请求补充阁臣,任用大僚,下达台谏命令。皇帝答应了,他从地上磕头退出。皇帝一向不喜欢言官,此前考选除授的人,一般要等两三年才能得到命令,到这时已经等了八年。从哲多次请求,最终都没有得到批准。皇帝自认为海内承平,官员不必全部配备,有意减少官员数量。等到辽东战事兴起,又不想纠正之前的错误,还是按照旧例行事。从哲独自掌握国政,最终没有能够挽救。

又任用姚宗文巡视辽东,罢免了经略熊廷弼,辽阳于是失守。评论者认为明朝的灭亡,神宗实际上奠定了基础,而从哲是罪魁祸首。

四十八年七月丙子月初,皇帝身体不适,十七天后病情加重。外廷官员担忧,从哲和九卿台谏一起到思善门问候安好。过了两天,皇帝召见从哲以及尚书周嘉谟、李汝华、黄嘉善、黄克缵等人接受遗命。又过了两天,皇帝去世。八月丙午月初,光宗继位。郑贵妃因为以前福王的事情,害怕皇帝记恨,进献了珠玉和八个侍姬来讨好皇帝。选侍李氏最受皇帝宠爱,贵妃因此请求立选侍为皇后,选侍也请求贵妃封为太后。皇帝已经在乙卯日得病,丁巳日勉强御门,命令从哲封贵妃为皇太后,从哲立即以命令的形式通知了礼部。侍郎孙如游极力反对,事情才停止。

辛酉日,皇帝没有上朝,从哲和廷臣一起到宫门问候安好。当时都下纷纷传言中官崔文升进献了泄药,皇帝因此身体衰弱,皇帝传谕有‘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动履’的话,众人的情绪更加恐慌。给事中杨涟弹劾崔文升,并涉及从哲。刑部主事孙朝肃、徐仪世、御史郑宗周一起上书从哲,请求保护圣体,迅速建立储君。从哲等待皇帝安好,趁机说进药应该谨慎。皇帝赞扬并回答了他。

戊辰日,新任阁臣刘一燝、韩爌入宫值班,皇帝的病情已经危重。辛未日,皇帝召见从哲、一燝、爌,英国公张惟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侍郎孙如游署理部事,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张问达,给事中范济世、杨涟,御史顾慥等来到乾清宫。皇帝在东暖阁靠着桌子,皇长子、皇五子等都侍立在旁。皇帝命令诸臣上前,从哲等人因此请求谨慎用药。

皇帝说:‘十多天没有用药了。’于是下令册封选侍为皇贵妃。甲戌日,再次召见诸臣,下令册封的事情。从哲等人请求迅速建立储君。皇帝看着皇长子说:‘你们要辅佐他成为尧、舜一样的君主。’又谈到寿宫的事情,从哲等人以先帝的陵墓回答。皇帝自己指着说:‘我的寿宫在这里。’诸臣都哭了。皇帝又问:‘有鸿胪官进药的人在哪里?’从哲说:‘鸿胪寺丞李可灼自称有仙方,我们不敢相信。’皇帝命令宣召李可灼,赶快进药,这就是所谓的红丸。

皇帝服下后,两次称李可灼为‘忠臣’。诸臣出宫在宫门外等待。不久,中使传报皇帝的身体状况平稳。日暮时分,李可灼出来,说再进一丸。从哲等人询问情况,李可灼说:‘和平常一样。’第二天九月乙亥月初卯时,皇帝去世。中外都对李可灼非常仇恨,而从哲打算赐给李可灼银币。当时李选侍住在乾清宫,群臣入宫哭临,宦官关闭宫门不允许进入。刘一燝、杨涟极力阻止,才得以按照礼节哭临,并拥立皇长子出宫住在慈庆宫。从哲只是敷衍了事。

起初,郑贵妃住在乾清宫侍奉神宗的病,光宗即位后还没有搬走。尚书嘉谟责备贵妃的侄子养性,于是贵妃搬到了慈宁宫。等到光宗去世,李选侍住在乾清宫。给事中杨涟和御史左光斗考虑到选侍曾经请求封后,不能让她住在乾清宫,因为这是托付给冲主的地方。于是商议移宫,争论了几天也没有决定。从哲想要慢慢来。

等到登基前一天,一燝、爌邀请从哲在宫门前请愿,选侍才搬到了哕鸾宫。第二天庚辰日,熹宗即位。

起初,御史王安舜弹劾从哲轻率推荐狂妄的医生,并且还赏赐他来掩饰自己的错误。从哲拟写太子的命令,惩罚可灼一年的俸禄。御史郑宗周弹劾文升的罪行,请求交由法司处理,从哲拟写命令让司礼监调查处理。

等到御史郭如楚、冯三元、焦源溥,给事中魏应嘉,太常卿曹珖,光禄少卿高攀龙,主事吕维祺,先后上疏说:‘可灼的罪行不容诛杀,从哲庇护他,国家法律在哪里!’而给事中惠世扬直接指责从哲十个罪行、三个该杀的理由。说:‘从哲独自担任宰相七年,妨碍贤能、损害国家,这是罪行之一。傲慢无礼,失误了哭临,这是罪行之二。打击青宫,庇护奸党,这是罪行之三。随心所欲,破坏法度,这是罪行之四。纵容儿子杀人,蔑视法典,这是罪行之五。阻挠言官,蒙蔽视听,这是罪行之六。陷城失律,宽恕安抚大臣,这是罪行之七。马上催战,全军覆没,这是罪行之八。徇私舞弊,给国家带来耻辱,这是罪行之九。代理经营榷税,损害国家、祸害百姓,这是罪行之十。贵妃请求封后,满朝争议,从哲犹豫不决,应当被杀的有一人。李选侍是郑氏的私党,对抗圣母,含恨而终。从哲接受刘逊、李进忠所盗的美珠,想要封选侍为贵妃,又听任她久占乾清宫,应当被杀的有一人。崔文升用泄药伤害先帝,诸臣议论他,从哲拟写令旨免除他的罪行,李可灼进献毒药,从哲拟写赏赐,应当被杀的有一人。’疏状呈上,责备世杨轻率诋毁。从哲多次请求离职,都被慰留。不久,张泼、袁化中、王允成等人连续弹劾他,都没有被听取。

那一年冬天,给事中程注再次弹劾他,从哲极力请求离职,上疏六次。皇帝命令进中极殿大学士,赏赐银币、蟒衣,派遣行人护送他回家。

天启二年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追论可灼进红丸,斥责从哲为弑逆。皇帝下诏让廷臣议论。都御史邹元标主张孙慎行的疏状。从哲上疏辩解,自己请求削除官阶,流放到四裔。皇帝安慰他。

给事中魏大中因为九卿的议论拖延,催促皇帝上奏。廷臣大多支持孙慎行,认为从哲有罪,只有刑部尚书黄克缵,御史王志道、徐景濂,给事中汪庆百偏袒从哲,而詹事公鼐持中立。当时大学士爌述进药的前因后果,为从哲辩解。于是吏部尚书张问达会同户部尚书汪应蛟共同上奏说:‘进药的前因后果,我们共同听闻目睹。辅臣看到皇上的病,急迫慌张,弑逆二字何忍说。但可灼不是医官,也不是懂得脉象和医术的人。用药物尝试,先帝龙驭上升。从哲和我们九卿未能阻止,都有罪,反而赏赐可灼。等到御史安舜有话,只让养病离职,处罚太轻,怎么安慰皇上的在天之灵,使朝廷内外满意。应该按照从哲的请求,削除他的官阶,依法承担罪责。至于可灼的罪行不可饶恕,而文升在皇上哀感伤寒时,进献大黄凉药,罪行又在可灼之上。依法都应该公开处罚,以泄公愤。’议论呈上,可灼被发配边疆,文升被贬到南京,而从哲没有被处罚。

不久,孙慎行因病离职。五年,魏忠贤编纂了‘梃击’、‘红丸’、‘移宫’三事为《三朝要典》,用来倾覆正直的人,于是免除了可灼的发配,命令文升监督漕运。他的同党徐大化请求起用从哲,从哲不出。然而一时请求诛杀从哲的人几乎都被贬杀。

崇祯元年二月,从哲去世。追赠太傅,谥号文端。三月,将文升关进监狱,贬到南京。

沈纮,字铭缜,乌程人。父亲沈节甫,字以安。嘉靖三十八年进士。被任命为礼部仪制主事,后升任祠祭郎中。诏令在宫内建祠,让道士进行祭祀,沈节甫认为不可。尚书高拱非常愤怒,于是托病回家。后来起用为光禄丞。恰逢高拱掌管吏部,他又托病避开。

万历初年,沈纮多次升迁至南京刑部右侍郎。后被召回担任工部左侍郎,代理部事。御史高举说沈节甫素来有难进的节操,不应该一年内三次升迁。吏部认为沈节甫有物望,驳回了他的提议。沈节甫连续上疏请求节省浮费,核实虚假开支,上奏皇帝兴作,减少江浙织造,停止江西瓷器,皇帝因此稍微减少了织造的数量。宦官传奉,沈节甫认为不可,并且上疏陈述。他还曾经献上治河的策略,话语确凿可行。父亲去世后归乡,去世。追赠右副都御史。天启初年,沈纮正被重用,得到赐谥号端清。

沈纮和弟弟沈演一同考中万历二年进士。沈纮改任庶吉士,授检讨。多次升迁至南京礼部侍郎,掌管部事。西洋人利玛窦入贡,因此居住在南京,和他的徒弟王丰肃等人倡导天主教,士大夫中很多人信奉。沈纮上奏:‘陪都南京,不应该让异教在这里。’有见识的人认为他说得对。然而沈纮素来缺乏时誉。和大学士从哲是同乡,关系很好。神宗末年,从哲独自掌权,请求补充阁臣,皇帝下诏共同推举。亓诗教等人根据从哲的意思,排挤何宗彦、刘一燝等人,只以沈纮和史继偕的名字上奏。皇帝于是任用了他们。有人说这是从哲推荐的。疏状还未发出,第二年,神宗去世,光宗即位,于是召沈纮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未到任,光宗又去世。天启元年六月,沈纮才到达。

按照旧例,词臣在教习内书堂,所教的内侍要行弟子礼。李进忠、刘朝都是沈纮的徒弟。李进忠,就是魏忠贤最初的名字。沈纮到达后,秘密结交了这两个人,于是上奏说:‘辽东用兵急迫,我在东阳、义乌等县以及扬州,招募了二百多名的勇士,请求将勇士编入锦衣卫,并量才授予材官的职位。’李进忠、刘朝正在进行内操,得到淮奏后非常高兴。皇帝下诏让锦衣官训练招募的士兵,授予材官王应斗等游击以下的官职。沈纮又上奏说招募的士兵后到者还有二百余人,请求派往辽东、四川军前。皇帝下诏同意。不久加封太子太保,进入文渊阁,再进升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宫中的内操日益盛行,驸马都尉王昺也奉诏招募士兵,希望得到重臣主持此事。廷臣都说沈纮和朝中秘密勾结,于是给事中惠世扬、周朝瑞等人弹劾沈纮表面上托辞招募士兵,实际上暗中借助内宫。刘朝进行内操时,沈纮让门客引诱他。王昺上疏,怀疑是沈纮指使。宦官、外戚、奸臣内外操纵军队,长安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战场。沈纮上疏辩解,因此请求生病求退。皇帝安慰他留下。惠世扬等人于是全部揭露沈纮通内宫的情况,刑部尚书王纪再次弹劾沈纮,把他比作蔡京。沈纮也弹劾王纪保护熊廷弼、佟卜年、刘一巘等人。皇帝下诏让他们和解。不久,王纪因为卜年案被削职,议论的人更加侧目沈纮。大学士叶向高说:‘王纪、沈纮相互攻击,都失去了大臣的体面。现在因为审理案件斥责王纪,对公正的舆论有何说法?’朱国祚甚至因为去留争论,皇帝都没有听取。沈纮自己感到不安,于是极力请求离职。皇帝命令他乘坐传车回家。过了一年去世。追赠太保,谥号文字。

沈纮的弟弟沈演,由工部主事历任南京刑部尚书。

赞颂说:在神宗的朝代,这个时期象征着豫卦,在卦象中豫卦代表的是喜悦,但也可能带来危险。当时的人们普遍有喜悦带来的凶险,却没有应对蛊卦所象征的混乱的策略。对外他们害怕清议(指正直的批评),对内则巩固自己的恩宠,依阿自守,掩饰自己的名声,辅助和谐的事情不为人知,遵循沉默避事的原则。《尚书》中说‘辅佐的大臣懒惰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毁坏’,这就是孔子之所以叹息“为什么要用那种人做辅佐”的原因。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注解

申时行:申时行,字汝默,明代著名政治家,嘉靖四十一年进士,曾任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等职,是张居正的重要助手,后成为首辅,以宽厚著称。

王锡爵:王锡爵,明代政治家,申时行的同僚,官至内阁大学士,与申时行关系密切。

沈一贯:沈一贯,明代政治家,曾任礼部尚书,与申时行一同辅佐朝政。

方从哲:方从哲,明代政治家,曾任内阁大学士,与申时行一同辅佐朝政。

沈氵隺:沈氵隺,明代政治家,沈一贯的弟弟,曾任官。

张居正:张居正,明代著名政治家,曾任首辅,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对明朝中叶的政治有重要影响。

翰林院:翰林院,古代官署,负责起草诏令、编纂史书等。

礼部:负责礼仪的部门。

吏部:负责官吏管理的部门。

内阁:内阁,明代官署名,负责处理国家政务,是皇帝的直接顾问机构。

考成法:考成法,明代的一种考核官员的制度,通过考核官员的政绩来决定其升降。

讲筵:讲学宴会

畿内:畿内,指国都附近的地区。

水田:水田,指种植水稻的田地。

陇川:陇川,古代地名,位于今云南省。

经略:经略,古代官职名,负责边疆地区的军事和政治。

顺义王:顺义王,明代蒙古族首领的封号。

叶梦熊:叶梦熊,明代官员,曾任巡抚。

杨应龙:杨应龙,明代官员,曾任贵州巡抚。

郑贵妃:指郑氏,明朝万历皇帝的宠妃。

储君:储君,指太子的别称,即未来的皇帝。

廷臣:廷臣,指朝廷中的官员。

讲期:讲期,指皇帝定期召见官员讨论国事的时期。

讲章:讲章,指官员在讲筵上陈述的奏章。

酒色财气四箴:酒色财气四箴,古代官员修身养性的箴言。

行人:古代官名,负责传达命令或使者。

谥号:谥号,古代对已故官员给予的尊称,用以评价其一生。

驰驿:驰驿,古代官署名,负责驿站和传递公文。

册立:指皇帝正式立某人为太子或皇后。

首辅:首辅,指内阁中地位最高的官员,相当于宰相。

懋:懋,意为勤勉,努力。在这里指用懋是字敬中的别名,表示敬中勤奋努力。

嘉:嘉,意为美好、优秀。用嘉在这里指用嘉是举人的名字,表示他优秀或有才学。

进士:科举考试及第的人。

官部职方郎中:官部职方郎中,古代官职,属于兵部,负责管理边疆事务。

神宗:指古代中国的皇帝,具体是哪位皇帝要根据上下文确定。在这里,没有具体指出是哪位神宗,可能是指某位具有神宗称号的皇帝。

太仆少卿:太仆少卿,古代官职,负责管理宫廷车马等事务。

右佥都御史:右佥都御史,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地方官员。

巡抚:巡抚,古代官职,负责巡视地方,管理政务。

致仕:退休

太子太保:指官职,明代太子太保是太子太傅、太子太师的副职。

举人:举人,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的第二级别,通过乡试及第者。

参政:参政,古代官职,负责参与政务。

编修:编修,古代官职,负责修史。

祭酒:祭酒,古代官职,是学校或学术机构的负责人。

廷杖:指明代皇帝对大臣的杖责,是一种刑罚。

谄谀:谄谀,指阿谀奉承。

奔竞:奔竞,指争名逐利。

虚浮:虚浮,指浮夸不实。

侈靡:侈靡,指奢侈浪费。

横议:横议,指随意议论。

简工作:简工作,指简化工作。

会试:会试,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的考试之一,用于选拔进士。

廷试:廷试,又称殿试,是科举制度中的最高考试。

詹事:詹事,古代官职,负责太子事务。

夺情:夺情,指皇帝强制大臣返回朝廷任职,不顾其丧事。

省亲:省亲,指回家探望亲人。

彗星:彗星,一种天体现象,通常被认为是灾异的预兆。

紫微:紫微,古代天文学中的北极星,常用来指代皇帝或皇帝的居所。

中宫:中宫,古代指皇后。

皇贵妃:皇贵妃,古代皇帝的妃子之一,位次皇后之下。

出阁:出阁,指太子离开皇宫,前往东宫居住,准备继承皇位。

锡爵:赐予爵位

阁时:指在阁(内阁)任职期间。

江南织造:指江南地区负责纺织品的制造和供应。

江西陶器:指江西地区生产的陶瓷器。

云南贡金:指云南地区向朝廷缴纳的贡品中的金银。

内帑:指朝廷的财政储备。

河南饥:指河南省发生的饥荒。

阿并封:指王锡爵的亲信。

指被物议:指被人指责。

郎中:指官职,明代中央政府中的一种官职。

侍郎:指官职,明代中央政府中的一种官职。

谴谪:指贬谪,即被贬官。

疏引疾乞休:指上书请求因病退休。

吏部尚书:吏部的最高官员。

建极殿:指官职,明代建极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乘传:乘坐驿车。

东宫:指太子居住的地方。

冠婚:指太子或皇子的成年礼和婚嫁。

矿税使:指明代派往各地征收矿税的官员。

建言废黜诸臣:指提出建议而被废黜的官员。

科道官:指科举考试和道台官员。

仁德门:指皇宫中的一道门。

启祥宫:指皇宫中的一座宫殿。

暖西阁:指启祥宫中的一个暖阁。

法司:司法机构。

司礼太监:指负责皇帝日常生活的太监。

田义:指明代太监,曾与皇帝发生冲突。

疾瘳:疾病痊愈

政益废弛:政治日益松懈

税监:明朝时期设立的地方税收官

横暴:凶横残暴

奸人:奸邪之人

乘机虐民:趁机虐待百姓

一贯:指钱谦益,明代文学家、政治家

鲤:指沈鲤,明代文学家、政治家

赓:指赵赓,明代文学家、政治家

风:劝诫

揭陈:揭露和陈述

用人行政:选拔和使用人才,行政事务

省:理解,明白

敕:皇帝的命令

厚:优待

素忌:一向忌恨

主眷:主上的宠爱

礼部侍郎:明代礼部副长官

气节:坚持正义和操守

都御史:都察院的最高官员。

清严:清正严谨

标置:标榜自己

议夺:议论并取消

谥:死后给予的尊号。

讦:告发

假王:非法称王的人

重贿:重金贿赂

通政司:明代中央政府的一个部门,负责上传下达政令

疏:古代的一种文体,用于上书或陈述意见。

格:阻止

勘:调查

虚实:真伪

罪案:罪行

党论:党派之争

忤:违背

妖书:匿名信

下狱:被关进监狱

穷治:彻底查办

锦衣帅:锦衣卫的统帅

大索:大规模搜查

执掠:抓捕并搜查

婢仆乳媪:家仆和乳母

具狱:提出案件

错见:夹杂出现

诘:责问

论纯:评论纯

京察:对京官的考察

黜:罢免

谢病:以病为由辞职

志皋:指李志皋,明代官员

枝拄:倚仗

清议:指公正无私的舆论或评论,这里可能是指对朝政的批评或监督。

犯不韪:犯了大忌

丑之:批评

世诋諆:世间的诽谤和诬陷

累加:连续加官进爵

家居:居家

赐:皇帝的赏赐

隶籍:登记户籍

京师:指明朝的首都北京。

庶吉士:科举及第后进入翰林院学习的人

国子祭酒:国子监的最高长官

请告:请假

恬雅:淡泊名利,举止文雅

礼部右侍郎:礼部副长官

籍:户籍

给事中:明朝官职,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梃击:用棒击打

疯癫蔽狱:被指控疯狂并关押

钩得:查获

迹:踪迹

斥:指责。

诋:诽谤

言路:言官,指负责上奏言事的官员

经岁:一年

母忧:母亲去世

推补:推荐补充

阁臣:内阁的官员。

柔懦:软弱懦弱

辍讲:停止讲学

辍婚:推迟婚礼

择配:选择配偶

督赋:监督赋税

鬻盐:卖盐

织造:纺织业

褫冠带:剥夺官职

盗起:盗贼起事

异数:不寻常的灾异现象

言官:负责上书言事的官员。

攀:拉扯

舆:

哀诉:哀求

诏狱:皇帝下令的监狱

理刑:审理刑罚

职业尽弛:各种职业都松懈了

解体:社会秩序崩溃

大清兵:指清朝的军队,当时清朝正在崛起,其军队被称为大清兵。

抚顺:抚顺是辽宁省的一个古地名,明末时期,这里成为了明清两代争夺的焦点。

朝野:指朝廷和民间,朝野震惊意味着整个朝廷和民间都对此事感到震惊。

帝:指明朝的皇帝,此处指光宗朱常洛。

哲子:指从哲,明朝末年的权臣。

世鸿:从哲的字,表示其文化修养。

巡城御史:明朝官职,负责巡视城池,检查城防。

长星:指彗星,古代认为彗星的出现是凶兆。

东南:指东南方向,古代认为东南方是吉方位。

乾纲:指皇帝的权威和统治权。

朝士:指朝廷中的官员。

时事:指当时的政治形势。

灾异:指自然界的异常现象,古人认为这些现象是上天对人间政治的警示。

策免:指用计谋免除某人的职务。

杨镐:明朝末年的将领,曾在辽东地区与清朝作战。

兵科给事中:明朝官职,负责军事事务。

红旗督战:用红旗作为信号指挥战斗。

礼部主事:明朝官职,负责礼仪事务。

辽事:指辽东地区的军事事务。

李维翰:明朝末年的官员,与辽东事务有关。

视事:指开始履行职务。

辽东:指辽宁省东部地区,明末时期是抗清的前线。

文华门:明朝皇宫中的门,此处指皇宫。

批发:指批准、发布。

俞旨:指皇帝的命令。

御文华殿:指皇帝在文华殿召见群臣。

阁中:指内阁。

海宇:指天下、全国。

官不必备:指不需要所有的官员都到位。

辽左军兴:指辽东地区的军事行动。

矫前失:指纠正之前的错误。

国成:指国家的治理。

福王:指明朝的福王朱常洵。

侍姬:指女侍,此处指郑贵妃送给光宗的女子。

选侍:指李选侍,光宗的妃子。

啖帝:指献上礼物给皇帝。

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动履:指皇帝的身体状况,头昏眼花,身体无力,无法行走。

刑部主事:明朝官职,负责刑狱事务。

台谏:指御史台和谏官,负责监察和弹劾官员。

圣体:指皇帝的身体。

建储贰:指立储君,即确定皇位继承人。

鸿胪官:指鸿胪寺的官员,负责接待外国使节。

仙方:指药方,古人认为某些药方有神奇的功效。

红丸:指一种药物,此处指皇帝服用的药物。

中官:宦官。

崔文升:明朝太监,因进药事件被弹劾。

刘光复:明朝官员,与从哲有关。

山陵:指皇帝的陵墓。

乾清宫:明朝皇宫中的宫殿,皇帝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

慈庆宫:明朝皇宫中的宫殿,皇帝居住的地方。

委蛇:指行动迟缓,此处指从哲处理事务的态度。

寿宫:指皇帝的陵墓。

鸿胪寺丞:鸿胪寺的官员。

李可灼:明朝官员,因进药事件被皇帝赏识。

中使:指皇帝的使者。

哕鸾宫:明朝皇宫中的宫殿,皇后居住的地方。

熹宗:指明朝的熹宗朱由校,光宗的儿子。

御史:古代官名,负责监察官员和弹劾不法行为。

从哲:指古代某位官员的名字,文中为被弹劾的对象。

轻荐:轻率推荐,指推荐不慎重。

狂医:狂妄自大的医生。

赏:赏赐,指给予奖励。

自掩:自我掩盖,指试图掩盖自己的错误。

太子令旨:太子的命令。

罚:惩罚。

可灼:指某位医生的名字,文中为被惩罚的对象。

司礼:宫廷中的礼仪官员。

察处:调查处理。

纠:弹劾。

直:直接。

可杀:应当处死。

妨贤病国:阻碍贤才,危害国家。

骄蹇无礼:傲慢无礼。

哭临:哭丧。

青宫:太子的居所。

奸党:奸邪的党羽。

胸臆:内心。

丝纶:皇帝的诏书。

宪典:法律。

蔽壅耳目:蒙蔽视听。

陷城失律:攻城失守。

抚臣:安抚地方的官员。

覆没全师:全军覆没。

徇私罔上:徇私舞弊,欺骗上级。

鼎铉:古代的一种礼器,象征国家权力。

榷税:征收关税。

蠹国殃民:破坏国家,祸害百姓。

贵妃:皇帝的妃子。

后:皇后。

郑氏:指某位贵族或官员的姓氏。

抗凌:违抗。

圣母:对皇后的尊称。

刘逊: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李进忠: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美珠:珍贵的珍珠。

劫药:有毒的药物。

赉:赏赐。

蟒衣:赏赐蟒袍。

礼部尚书:礼部的最高官员。

孙慎行: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弑逆:谋杀君主。

邹元标: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主:主持。

辨:辩解。

削官阶:降低官职。

四裔:边疆地区。

进中极殿大学士:晋升为中极殿大学士。

赉银币:赏赐银两。

遣行人护归:派遣使者护送回家。

进药:进献药物。

皇考:对已故皇帝的尊称。

龙驭:皇帝去世。

稽:拖延。

趣:催促。

刑部尚书:刑部的最高官员。

黄克缵: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徐景濂: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汪庆百: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右从哲:支持从哲。

詹事公:詹事的尊称。

鼐: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张问达: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汪应蛟: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进红丸:进献红丸。

《三朝要典》:三朝要典。

正人:正直的人。

免:免除。

戍:充军。

督漕运:监督漕运。

起:起用。

贬杀:贬谪并杀害。

太傅:古代的一种官职,为辅佐皇帝的高级官员。

乌程:地名,指现在的浙江省湖州市。

嘉靖:明朝皇帝年号。

授:任命。

仪制主事:礼部仪制司的主事。

祠祭郎中:祠祭司的郎中。

禁内:皇宫内。

黄冠:道士。

祝釐:祭祀。

尚书:六部之一的部长。

高拱: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移疾:称病辞职。

光禄丞:光禄寺的丞。

南京刑部右侍郎:南京刑部的右侍郎。

摄部事:代理部事。

高举: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物望:众望所归。

省浮费:节约不必要的开支。

核虚冒:核实虚假冒领。

兴作:兴建工程。

江、浙织造:江南和浙江的织造业。

瓷器:瓷器。

传奉:传达皇帝的命令。

治河之策:治理河流的策略。

父忧:父亲去世。

右副都御史:副都御史的右职。

柄用:掌握权力。

赐谥:赐予谥号。

西洋人:指欧洲人。

利玛窦:欧洲传教士的名字。

徒:弟子。

宗:信仰。

亓诗教: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何宗彦: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刘一燝: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会推:共同推荐。

光宗:明朝皇帝的名字。

东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

故事:旧例。

内书堂:宫廷中的学校。

内竖:宦官。

弟子礼:学生的礼节。

辽左:指辽东地区。

材官:有才能的官员。

勇士:勇敢的士兵。

锦衣卫:宫廷中的警卫部队。

游击:官职名,低于将军。

内操:宫廷中的军事训练。

驸马都尉:驸马的官职。

帷幄重臣:重要的宫廷官员。

长安:古代都城,指现在的西安。

王纪:指某位官员的名字。

谳狱:审理案件。

公论:公众舆论。

文字:文章。

淮弟演:沈纮的弟弟沈演。

工部主事:工部的官员。

南京刑部尚书:南京刑部的尚书。

豫:在《易经》中,豫卦象征欢乐和吉祥,但也包含着过分乐观和自满的风险。

蛊:在《易经》中,蛊卦象征腐朽和混乱,比喻事物内部的衰败和腐化。

鸣豫:指公开表示自己的欢乐和自满,可能是指某些人在神宗朝时期过于张扬自己的得意之情。

斡蛊:斡意为扭转,蛊为蛊卦,斡蛊即扭转腐朽或混乱,这里可能是指缺乏扭转或解决内部问题的策略。

恩宠:指皇帝的宠爱和信任,这里指内部受到皇帝的宠爱。

依阿自守:指依顺他人,保守自己的立场,这里可能是指某些人过于顺从,不敢提出不同意见。

掩饰取名:可能是指通过华丽的辞藻或虚伪的言辞来掩盖真相或问题。

弼谐:弼意为辅佐,谐意为和谐,这里可能是指辅佐和谐但未能引起注意。

无闻:指没有人知道或注意到,这里可能是指这些人的行为或成就没有被外界所知。

循默避事:循意为遵循,默意为沉默,避事意为回避事务,这里可能是指这些人沉默寡言,回避责任。

《书》:指《尚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经典文献,收录了周代以前的许多历史文献和言论。

股肱惰哉,万事隳哉:这是《尚书》中的一句话,意思是如果辅佐的大臣懒惰,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失败。

焉用彼相:出自《论语》,孔子在这里表达了对辅佐者的期望和重要性,意思是为什么要用那些不称职的辅佐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评注

赞曰:神宗之朝,于时为豫,于象为蛊。

此句以赞词开头,‘神宗之朝’指的是古代某位皇帝的统治时期。‘于时为豫’中的‘豫’字,本意是喜悦、安泰,此处引申为时代的繁荣昌盛。‘于象为蛊’中的‘蛊’字,在《易经》中代表混乱、欺诈,这里用来比喻朝政中的弊端和隐患。这句话通过对比,暗示了神宗朝表面繁荣,实则暗藏危机。

时行诸人有鸣豫之凶,而无斡蛊之略。

‘时行诸人’指的是当时在朝为官的众人。‘鸣豫之凶’意指这些人沉溺于表面的繁荣,而忽视了潜在的危险。‘无斡蛊之略’则是指他们缺乏解决朝政弊端、消除隐患的策略。这句话批评了当时官员的短视和缺乏远见。

外畏清议,内固恩宠,依阿自守,掩饰取名,弼谐无闻,循默避事。

这句话列举了当时官场的一些不良现象。‘外畏清议’指官员们害怕舆论的监督,不敢有所作为。‘内固恩宠’说明他们在皇帝面前固守自己的恩宠地位。‘依阿自守’和‘掩饰取名’揭示了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曲意逢迎,甚至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弼谐无闻’和‘循默避事’则表明他们不关心国事,只顾个人得失。

《书》曰“股肱惰哉,万事隳哉”,此孔子所为致叹于“焉用彼相”也。

这句话引用了《尚书》中的名言,‘股肱惰哉,万事隳哉’意指如果国家的辅佐大臣懒惰懈怠,那么国家的大事就会毁坏。‘焉用彼相’是孔子对这种现象的感叹,表达了他对于贤相的重要性的认识。这里通过引用古文,进一步强调了当时朝政的弊端和官员的失职。

整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对神宗朝政治现状的描述,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和官员的失职。作者通过对比、引用古文等手法,表达了对当时政治状况的失望和对贤相的向往。这段文字不仅是对历史的反思,也是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批判。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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