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原文
起玄黓涒滩,尽阏逢阉茂五月,凡二年有奇。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九
贞元八年壬申,公元七九二年
春,二月,壬寅,执梦冲,数其罪而斩之。云南之路始通。
三月,丁丑,山南东道节度使曹成王皋薨。
宣武节度使刘玄佐有威略,每李纳使至,玄佐厚结之,故常得其阴事,先为之备。纳惮之。其母虽贵,日织绢一匹,谓玄佐曰:“汝本寒微,天子富贵汝至此,必以死报之!”故玄佐始终不失臣节。庚午,玄佐薨。
山南东道节度判官李实知留后事,性刻薄,裁损军士衣食。鼓角将杨清潭帅众作乱。夜焚掠城中,独不犯曹王皋家。实逾城走免。明旦,都将徐诚缒城而入,号令禁遏,然后止。收清潭等六人斩之。实归京师,以为司农少卿。实,元庆之玄孙也。丙子,以荆南节度使樊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初,窦参为度支转运使,班宏副之。参许宏,俟一岁以使职归之。岁馀,参无归意,宏怒。司农少卿张滂,宏所荐也,参欲使滂分主江、淮盐铁,宏不可。滂知之,亦怨宏。及参为上所疏,乃让度支使于宏,又不欲利权专归于宏,乃荐滂于上。以宏判度支,以滂为户部侍郎、盐铁转运使,仍隶于宏以悦之。
窦参阴狡而愎,恃权而贪,每迁除,多与族子给事中申议之。申招权受赂,时人谓之“喜鹊”。上颇闻之,谓参曰:“申必为卿累,宜出之以息物议。”参再三保其无他,申亦不悛。左金吾大将军虢王则之,巨之子也,与申善,左谏议大夫、知制诰吴通玄与陆贽不叶,窦申恐贽进用,阴与通玄、则之作谤书以倾贽。上皆察知其状。夏,四月,丁亥,贬则之昭州司马,通玄泉州司马,申道州司马。寻赐通玄死。
刘玄佐之丧,将佐匿之,称疾请代,上亦为之隐,遣使即军中问:“以陕虢观察使吴氵奏为代可乎?”监军孟介、行军司马卢瑗皆以为便,然后除之。氵奏行至汜水,玄佐之柩将发,军中请备仪仗,瑗不许,又令留器用以俟新使。将士怒。玄佐之婿及亲兵皆被甲,拥玄佐之子士宁释缞绖,登重榻,自为留后。执城将曹金岸、浚仪令李迈,曰:“尔皆请吴凑者!”遂呙之。卢瑗逃免。士宁以财赏将士,劫孟介以请于朝。上以问宰相,窦参曰:“今汴人指李纳以邀制命,不许,将合于纳。”庚寅,以士宁为宣武节度使。士宁疑宋州刺史崔良佐不附己,托言巡抚,至宋州,以都知兵马使刘逸准代之。逸准,正臣之子也。
乙未,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窦参为郴州别驾,贬窦申锦州司户。以尚书左丞赵憬、兵部侍郎陆贽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憬,仁本之曾孙也。
张滂请盐铁旧簿于班宏,宏不与。滂与宏共择巡院官,莫有合者,阙官甚多。滂言于上曰:“如此,职事必废,臣罪无所逃。”丙午,上命宏、滂分掌天下财赋,如大历故事。
壬子,吐蕃寇灵州,陷水口支渠,败营田。诏河东、振武救之,遣神策六军二千戍定远、怀远城。吐蕃乃退。
陆贽请令台省长官各举其属,著其名于诏书,异日考其殿最,并以升黜举者。五月,戊辰,诏行贽议。未几,或言于上曰:“诸司所举皆有情故,或受货赂,不得实才。”上密谕贽:“自今除改,卿宜自择,勿任诸司。”贽上奏,其略曰:“国朝五品以上,制敕命之,盖宰相商议奏可者也。六品以下则旨授,盖吏部铨材署职,诏旨画闻而不可否者也。开元中,起居、遗、补、御史等官,犹并列于选曹。其后幸臣专朝,舍佥议而重己权,废公举而行私惠,是使周行庶品,苛不出时宰之意,则莫致也。”又曰:“宣行以来,才举十数,议其资望,既不愧于班行,考其行能,又未闻于阙败。而议者遽以腾口,上烦圣聪。道之难行,亦可知矣!请使所言之人指陈其状,某人受贿,某举有情,付之有司,核其虚实。谬举者必行其罚,诬善者亦反其辜。何必贷其奸赃,不加辩诘,私其公议,不出主名,使无辜见疑,有罪获纵,枉直同贯,人何赖焉!又,宰相不过数人,岂能遍谙多士!若令悉命群官,理须展转询访,是则变公举为私荐,易明扬以暗投,情故必多,为弊益甚。所以承前命官,罕不涉谤。虽则秉钧不一,或自行情,亦由私访所亲,转为所卖。其弊非远,圣鉴明知。”又曰:“今之宰相则往日台省长官,今之台省长官乃将来之宰相,但是职名暂异,固非行举顿殊。岂有为长官之时则不能举一二属吏,居宰相之位则可择千百具僚。物议悠悠,其惑斯甚。盖尊者领其要,卑者任其详,是以人主择辅臣,辅臣择庶长,庶长择佐僚,将务得人,无易于此。夫求才贵广,考课贵精。往者则天欲收人心,进用不次,非但人得荐士,亦得自举其才。然而课责既严,进退皆速,是以当代谓知人之明,累朝赖多士之用。”又曰:“则天举用之法伤易而得人,陛下慎简之规太精而失士。”上竟追前诏不行。
癸酉,平卢节度使李纳薨。军中推其子师古知留后。
六月,吐蕃千馀骑寇泾州,掠田军千馀人而去。
岭南节度使奏:“近日海舶珍异,多就安南市易,欲遣判官就安南收市,乞命中使一人与俱。”上欲从之,陆贽上言,以为:“远国商贩,惟利是求,缓之斯来,扰之则去。广州素为众舶所凑,今忽改就安南,若非侵刻过深,则必招携失所,曾不内讼,更荡上心。况岭南、安南,莫非王土,中使、外使,悉是王臣,岂必信岭南而
绝安南,重中使以轻外使。所奏望寝不行。”
秋,七月,甲寅朔,户部尚书判度支班宏薨。陆贽请以前湖南观察使李巽权判度支,上许之。既而复欲用司农少卿裴延龄,贽上言,以为:“今之度支,准平万货,刻吝则生患,宽假则容奸。延龄诞妄小人,用之交骇物听。尸禄之责,固宜及于微臣。知人之明,亦恐伤于圣鉴。”上不从。己未,以延龄判度支事。
河南、北、江、淮、荆、襄、陈、许等四十馀州大水,溺死者二万馀人,陆贽请遣使赈抚。上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贽上奏,其略曰:“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制备失所,恒病于斯。”又曰:“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苛不失人,何忧乏用!”上许为遣使,而曰:“淮西贡赋既阙,不必遣使。”贽复上奏,以为:“陛下息师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宜矜恤。昔秦、晋仇敌,穆公犹救其饥,况帝王怀柔万邦,唯德与义,宁人负我,我无负人。”八月,遣中书舍人京兆奚陟等宣抚诸道水灾。
以前青州刺史李师古为平卢节度使。韦皋攻吐蕃维州,获其大将论赞热。
陆贽上言,以边储不赡,由措置失当,蓄敛乖宜,其略曰:“所谓措置失当者,戍卒不隶于守臣,守臣不总于元帅。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监临,皆承别诏委任。分镇亘千里之地,莫相率从。缘边列十万之师,不设谋主。每有寇至,方从中覆,比蒙征发救援,寇已获胜罢归。吐蕃之比中国,众寡不敌,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馀,我守不足。盖彼之号令由将,而我之节制在朝,彼之兵众合并,而我之部分离析故也。所谓蓄敛乖宜者,陛下顷设就军、和籴之法以省运,制与人加倍之价以劝农,此令初行,人皆悦慕。而有司竞为苟且,专事纤啬,岁稔则不时敛藏,艰食则抑使收籴。遂使豪家、贪吏,反操利权,贱取于人以俟公私之乏。又有势要、近亲、羁游之士,委贱籴于军城,取高价于京邑,又多支絺紵充直。穷边寒不可衣,鬻无所售。上既无信于下,下亦以伪应之,度支物估转高,军城谷价转贵。度支以苟售滞货为功利,军司以所得加价为羡馀。虽高巡院,转成囊橐。至有空申簿帐,伪指囷仓,计其数则亿万有馀,考其实则百十不足。”又曰:“旧制以关中用度之多,岁运东方租米,至有斗钱运斗米之言。习闻见而不达时宜者,则曰:‘国之大事,不计费损,虽知劳烦,不可废也。’习近利而不防远患者,则曰:‘每至秋成之时,但令畿内和籴,既易集事,又足劝农。’臣以两家之论,互有长短,将制国用,须权重轻。食不足而财有馀,则弛于积财而务实仓廪;食有馀而财不足,则缓于积食而啬用货泉。近岁关辅屡丰,公储委积,足给数年;今夏江、淮水潦,米贵加倍,人多流庸。关辅以谷贱伤农,宜加价以籴而无钱;江、淮以谷贵人困,宜减价以粜而无米。而又运彼所乏,益此所馀,斯所谓习见闻而不达时宜者也。今江、淮斗米直百五十钱,运至东渭桥,僦直又约二百,米糙且陈,尤为京邑所贱。据市司月估,斗粜三十七钱。耗其九而存其一,馁彼人而伤此农,制事若斯,可谓深失矣!顷者每年自江、湖、淮、浙运米百一十万斛,至河阴留四十万斛,贮河阴仓,至陕州又留三十万斛,贮太原仓,馀四十万斛输东渭桥。今河阴、太原仓见米犹有三百二十馀万斛,京兆诸县斗米不过直钱七十,请令来年江、淮止运三十万斛至河阴,河阴、陕州以次运至东渭桥,其江、淮所停运米八十万斛,委转运使每斗取八十钱于水灾州县粜之,以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缗,减僦直六十九万缗。请令户部先以二十万缗付京兆,令籴入以补渭桥仓之缺数,斗用百钱以利农人。以一百二万六千缗付边镇,使籴十万人一年之粮,馀十万四千缗以充来年和籴之价。其江、淮米钱、僦直并委转运使折市绫、绢、絁、绵,以输上都,偿先贷户部钱。”
九月,诏西北边贵籴以实仓储,边备浸充。冬,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吐蕃、云南日益相猜,每云南兵至境上,吐蕃辄亦发兵,声言相应,实为之备。辛酉,韦皋复遗云南王书,欲与共袭吐蕃,驱之云岭之外,悉平吐蕃城堡,独与云南筑大城于境上,置戍相保,永同一家。
右庶子妆公辅久不迁官,诣陆贽求迁,贽密语之曰:“闻窦相屡奏拟,上不允,有怒公之言。”公辅惧,请为道士。上问其故,公辅不敢泄贽语,以闻参言为对。上怒参归怨于君。己巳,贬公辅为吉州别驾,又遣中使责参。
庚午,山南西道节度使严震奏败吐蕃于芳州及黑水堡。
初,李纳以棣州蛤虫朵有盐利,城而据之。又戍德州之南三汊城,以通田绪之路。及李师古袭位,王武俊以其年少,轻之,是月,引兵屯德、棣,将取蛤虫朵及三汊城。师古遣赵镐将兵拒之。上遣中使谕止之,武俊乃还。
初,刘怦薨,刘济在莫州,其母弟澭在父侧,以父命召济而以军府授之。济以澭为瀛州刺史,许它日代己。既而济用其子为副大使,澭怨之,擅通表朝廷,遣兵千人防秋。济怒,发兵击澭,破之。
左神策大将军柏良器,募才勇之士以易贩鬻者,监军窦文场恶之。会良器妻族饮醉,寓宿宫舍。十二月,丙戌,良器坐左迁右领军。自是宦官始专军政。
贞元九年癸酉,公元
七九三年
春,正月,癸卯,初税茶。凡州、县产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直,什税一,从盐铁使张滂之请也。滂奏:“去岁水灾减税,用度不足,请税茶以足之。自明年以往,税茶之钱,令所在别贮,俟有水旱,以代民田税。”自是岁收茶税钱四十万缗,未尝以救水旱也。滂又奏:“奸人销钱为铜器以求赢,请悉禁铜器。铜山听人开采,无得私卖。
二月,甲寅,以义武留后张升云为节度使。
初,盐州既陷,塞外无复保障。吐蕃常阻绝灵武,侵扰鄜坊。辛酉,诏发兵三万五千人城盐州,又诏泾原、山南、剑南各发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城之二旬而毕。命盐州节度使杜彦光戍之,朔方都虞候杨朝晟戍木波堡,由是灵武、银夏、河西获安。
上使人谕陆贽,以“要重之事,勿对赵憬陈论,当密封手疏以闻。”又“苗粲以父晋卿往年摄政,尝有不臣之言,诸子皆与古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兄弟亦各除外官,勿使近屯兵之地。”又“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绝,恐事情不通,如鞭靴之类,受亦无伤。”贽上奏,其略曰:“昨臣所奏,惟赵憬得闻,陛下已至劳神,委曲防护。是于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迹同事殊,鲜克以济。恐爽无私之德,且伤不吝之明。”又曰:“爵人必于朝,刑人必于市,惟恐众之不睹,事之不彰。君上行之无愧心,兆庶听之无疑议,受赏安之无怍色,当刑居之无怨言,此圣王所以宣明典章,与天下公共者也。凡是谮诉之事,多非信实之言,利于中伤,惧于公辩。或云岁月已久,不可究寻;或云事体有妨,须为隐忍;或云恶迹未露,宜假它事为名;或云但弃其人,何必明言责辱。词皆近于情理,意实苑于矫诬,伤善售奸,莫斯为甚!若晋卿父子实有大罪,则当公议典宪;若被诬枉,岂令阴受播迁。夫听讼辨谗,必求情辨迹,情见迹著,辞服理穷,然后加刑罚焉,是以下无冤人,上无谬听。”又曰:“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目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何能中绝其意!是以涓流不绝,溪壑成灾矣。”又曰:“若有所受,有所却,则遇却者疑乎见拒而不通矣;若俱辞不受,则咸知不受者乃其常理,复何嫌阻之有乎!”
初,窦参恶左司郎中李巽,出为常州刺史。及参贬郴州,巽为湖南观察使。汴州节度使刘士宁遗参绢五十匹,巽奏参交结籓镇。上大怒,欲杀参,陆贽以为参罪不至死,上乃止,既而复遣中使谓贽曰:“参交结中外,其意难测,社稷事重,卿速进文书处分。”贽上言:“参朝廷大臣,诛之不可无名。昔刘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今众议为之愤邑,叛臣得以为辞。参贪纵之罪,天下共知;至于潜怀异图,事迹暧昧。若不推鞫,遽加重辟,骇动不细。窦参于臣无分,陛下所知,岂欲营救其人,盖惜典刑不滥。”三月,更贬参驩州司马,男女皆配流。上又命理其亲党,贽奏:“罪有首从,法有重轻,参既蒙宥,亲党亦应末减。况参得罪之初,私党并已连坐,人心久定,请更不问。”从之。上又欲籍其家赀,贽曰:“在法,反逆者尽没其财,赃污者止征所犯。皆须结正施刑,然后收籍。今罪法未详,陛下已存惠贷,若簿录其家,恐以财伤义。”时宦官左右恨参尤深,谤毁不已。参未至驩州,竟赐死于路。窦申杖杀,货财、奴婢悉传送京师。
海州团练使张升璘,升云之弟,李纳之婿也。以父大祥归于定州,尝于公座骂王武俊,武俊奏之。夏,四月,丁丑,诏削其官,遣中使杖而囚之。定州富庶,武俊常欲之,因是遣兵袭取义丰,掠安喜、无极万馀口,徙之德、棣。升云闭城自守,屡遣使谢之,乃止。
上命李师古毁三汊城,师古奉诏。然常招聚亡命,有得罪于朝廷者,皆抚而用之。
五月,甲辰,以中书侍郎赵憬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义成节度使贾耽为在右仆射,右丞卢迈守本官,并同平章事。迈,翰之族子也。憬疑陆贽恃恩,欲专大政,排己置之门下,多称疾不豫事,由是与贽有隙。陆贽上奏论备边六失,以为“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
“关东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国家资奉若骄子,姑息如倩人。屈指计归,张颐待哺;或利王师之败,乘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远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复有犯刑谪徙者,既是无良之类,且加怀土之情,思乱幸灾,又甚戍卒。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务相遵养,苟度岁时。欲赏一有功,翻虑无功者反仄;欲罚一有罪,复虑同恶者忧虞。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姑息之道,乃至于斯。故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怀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此义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体。可谓课责亏度矣。虏每入寇,将帅递相推倚,无敢谁何。虚张贼势上闻,则曰兵少不敌。朝廷莫之省察,唯务征发益师,无裨备御之功,重增供亿之弊。闾井日耗,征求日繁,以编户倾家、破产之资,兼有司榷盐、税酒之利,总其所入,岁以事边。可谓财匮于兵众矣。
“吐蕃举国胜兵之徒,才当中国十
退随爱憎之情,离合系异同之趣,是由舍绳墨而意裁曲直,弃权衡而手揣重轻,虽甚精微,不能无谬。”
又曰:“中人以上,迭有所长,苟区别得宜,付授当器,各适其性,各宣其能,及乎合以成功,亦与全才无异。但在明鉴大度,御之有道而已。”
又曰:“以一言称惬为能而不核虚实,以一事违忤为咎而不考忠邪,其称惬则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其违忤则罪责过当,不恕其所不能,是以职司之内无成功,君臣之际无定分。”
上不听。
贽又请均节财赋,凡六条:
其一,论两税之弊,其略曰:“旧制赋役之法,曰租、调、庸。丁男一人受田百亩、岁输粟二石,谓之租。每户各随土宜出绢若绫若絁共二丈,绵三两,不蚕之土输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谓之调。每丁岁役,则收其庸,日准绢三尺,谓之庸。天下为家,法制均一,虽欲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摇心而事有定制。及羯胡乱华,兆庶云扰,版图堕于避地,赋法坏于奉军。建中之初,再造百度,执事者知弊之宜革而所作兼失其原,知简之可从而所操不得其要。凡欲拯其弊,须穷致弊之由,时弊则但理其时,法弊则全革其法,所为必当,其悔乃亡。兵兴以来,供亿无度,此乃时弊,非法弊也。而遽更租、庸、调法,分遣使者,搜擿郡邑,校验簿书,每州取大历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为两税定额。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入,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增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著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如是,故人安其居,尽其力矣。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曾不寤资产之中,有藏于襟怀囊箧,物虽贵而人莫能窥;其积于场圃囷仓,直虽轻而众以为富流通蕃息之货,数虽寡而计日收赢;有庐舍器用之资,价虽高而终岁无利。如此之比,其流实繁,一概计估算缗,宜其失平长伪。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每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力用不得不弛,赋入不得不阙。复以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历中供军、进奉之类,既收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凋残。”
其二,请二税以布帛为额,不计钱数。其略曰:“凡国之赋税,必量人之力,任土之宜,故所入者惟布、麻、缯、纩与百谷而已。先王惧物之贵贱失平,而人之交易难准,又定泉布之法以节轻重之宜,敛散弛张,必由于是。盖御财之大柄,为国之利权,守之在官,不以任下。然则谷帛者,人之所为也;钱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国朝著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曷尝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也!今之两税,独异旧章,但估资产为差,便以钱谷定税,临时折征杂物,每岁色目颇殊,唯计求得之利宜,靡论供办之难易。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增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增一减,耗损已多。望勘会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总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
又曰:“夫地力之生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败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是以圣王立程,量入为出,虽遇灾难,下无困穷。理化既衰,则乃反是,量出为入,不恤所无。桀用天下而不足,汤用七十里而有馀,是乃用之盈虚,在节与不节耳。”
其三,论长吏以增户、加税、辟田为课绩,其略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体至公徇国之意,迭行小惠,竞诱奸,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倏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唯怀土安居,首末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是令地著之人恒代惰游赋役,则何异驱之转徙,教之浇讹。此由牧宰不克弘通,各私所部之过也。”
又曰:“立法齐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伪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馀,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比,每户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校殿罚亦如之。”
其四,论税限迫促,其略曰:“建官立国,所以养人也;赋人取财,所以资国也。明君不厚其所资而害其所养,故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给而敛其馀财。”
又曰:“蚕事方兴,已输缣税,农功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
其五,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其略曰:“古称九年、六年之蓄者,率土臣庶通为之计耳,固非独丰公庚,不及编也。近者有司奏请税茶,岁约得五十万贯,元敕令贮户部,用救百姓凶饥。今以蓄粮,适副前旨。”
其六,论兼并之家,私敛重于公税,其略曰:“今京畿之内,每田一亩,官税五升,而私家收租殆有亩至一石者,是二十倍于官税也。降及中等,租犹半之。夫土地王者之所有,耕稼农夫之所为,而兼并之徒,居然受利。”
又曰:“望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译文
从玄黓涒滩年开始,到阏逢阉茂年五月结束,共两年多。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第九年。
贞元八年壬申年,公元792年。
春天,二月,壬寅日,逮捕了梦冲,列举他的罪行并斩首。云南的道路从此畅通。
三月,丁丑日,山南东道节度使曹成王皋去世。
宣武节度使刘玄佐有威严和谋略,每当李纳的使者到来,玄佐都厚待他们,因此常常得知李纳的隐秘事务,提前做好准备。李纳对他感到畏惧。刘玄佐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每天织一匹绢,对玄佐说:“你原本出身寒微,天子让你富贵到这种地步,你一定要以死来报答!”因此玄佐始终没有失去臣子的节操。庚午日,玄佐去世。
山南东道节度判官李实代理留后事务,性格刻薄,削减军士的衣食。鼓角将杨清潭率领众人作乱。夜晚在城中焚烧抢掠,唯独没有侵犯曹王皋的家。李实翻墙逃走得以幸免。第二天早晨,都将徐诚用绳子从城墙进入,发布命令禁止骚乱,然后才平息。逮捕了杨清潭等六人并斩首。李实回到京师,被任命为司农少卿。李实是元庆的玄孙。丙子日,任命荆南节度使樊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起初,窦参担任度支转运使,班宏为副使。窦参答应班宏,一年后将使职归还给他。一年多后,窦参没有归还的意思,班宏愤怒。司农少卿张滂是班宏推荐的,窦参想让张滂分管江、淮的盐铁事务,班宏不同意。张滂知道后,也怨恨班宏。等到窦参被皇帝疏远,便将度支使的职位让给班宏,但又不想让财权完全归于班宏,于是向皇帝推荐张滂。任命班宏为判度支,张滂为户部侍郎、盐铁转运使,仍然隶属于班宏以取悦他。
窦参阴险狡诈且固执,依仗权势贪婪,每次升迁任命,大多与族子给事中窦申商议。窦申招揽权力接受贿赂,当时人称他为“喜鹊”。皇帝对此有所耳闻,对窦参说:“窦申必定会连累你,应该将他调出以平息舆论。”窦参再三保证窦申没有其他问题,窦申也没有悔改。左金吾大将军虢王则之是巨的儿子,与窦申关系好,左谏议大夫、知制诰吴通玄与陆贽不和,窦申担心陆贽被重用,暗中与吴通玄、则之制作诽谤书以陷害陆贽。皇帝都察觉到了这些情况。夏天,四月,丁亥日,贬则之为昭州司马,吴通玄为泉州司马,窦申为道州司马。不久赐吴通玄死。
刘玄佐去世后,将领们隐瞒了他的死讯,称病请求替代,皇帝也为他隐瞒,派使者到军中询问:“以陕虢观察使吴凑为替代可以吗?”监军孟介、行军司马卢瑗都认为合适,然后任命吴凑。吴凑行至汜水,刘玄佐的灵柩即将出发,军中请求准备仪仗,卢瑗不允许,又命令留下器具等待新使。将士们愤怒。刘玄佐的女婿及亲兵都披甲,拥立刘玄佐的儿子士宁脱去丧服,登上重榻,自任留后。逮捕城将曹金岸、浚仪令李迈,说:“你们都是请求吴凑的人!”于是杀了他们。卢瑗逃走幸免。士宁用财物赏赐将士,劫持孟介向朝廷请求。皇帝询问宰相,窦参说:“现在汴人指着李纳以要挟朝廷,如果不答应,他们将会与李纳联合。”庚寅日,任命士宁为宣武节度使。士宁怀疑宋州刺史崔良佐不依附自己,借口巡抚,到宋州,以都知兵马使刘逸准替代他。刘逸准是正臣的儿子。
乙未日,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窦参为郴州别驾,贬窦申为锦州司户。任命尚书左丞赵憬、兵部侍郎陆贽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憬是仁本的曾孙。
张滂向班宏请求盐铁的旧账簿,班宏不给。张滂与班宏一起选择巡院官,没有合适的人选,空缺的官职很多。张滂对皇帝说:“这样下去,职事必定荒废,臣的罪责无法逃避。”丙午日,皇帝命令班宏、张滂分掌天下的财赋,按照大历年的旧例。
壬子日,吐蕃侵犯灵州,攻陷水口支渠,破坏了营田。诏令河东、振武救援,派遣神策六军二千人戍守定远、怀远城。吐蕃于是退兵。
陆贽请求让台省长官各自推荐自己的下属,将他们的名字写在诏书上,日后考核他们的优劣,并根据考核结果升迁或贬黜推荐者。五月,戊辰日,皇帝下诏实行陆贽的建议。不久,有人对皇帝说:“各司所推荐的人都有私情,或者接受贿赂,得不到真正的人才。”皇帝秘密告诉陆贽:“从今以后任命官员,你应该自己选择,不要依赖各司。”陆贽上奏,大致说:“国朝五品以上的官员,由制敕任命,是宰相商议后奏请批准的。六品以下则由旨授,是吏部根据才能任命,诏旨下达后不可更改。开元年间,起居、遗、补、御史等官,仍然由选曹并列推荐。后来幸臣专权,舍弃公议而重视自己的权力,废除公举而行私惠,这使得朝廷的众多官员,如果不合当时宰相的意,就无法得到任命。”又说:“实行以来,才推荐了十几人,考察他们的资历和声望,既无愧于同僚,考察他们的品行和能力,也没有听到过失。然而议论者却迅速口出怨言,使圣上烦恼。推行之难,由此可见!请让那些议论的人指出具体的情况,某人受贿,某人有私情,交给有关部门,核实虚实。错误推荐的必受惩罚,诬告好人的也要反坐其罪。何必宽容他们的奸赃,不加辩驳,私下议论,不公开主名,使无辜者被怀疑,有罪者得以放纵,冤枉与正直混为一谈,人们还能依靠什么!再者,宰相不过数人,怎能熟悉众多士人!如果让所有官员都推荐,必然需要辗转询问,这样就会将公举变为私荐,将公开推荐变为暗中投靠,私情必然增多,弊端更加严重。所以从前任命官员,很少不涉及诽谤。虽然宰相的权柄不一,有时也自行其是,但也因为私下询问亲近的人,反而被他们所出卖。这种弊端并不遥远,圣上明鉴。”又说:“现在的宰相就是过去的台省长官,现在的台省长官就是未来的宰相,只是职位名称暂时不同,并非推荐的标准突然改变。岂有担任长官时不能推荐一两个下属,担任宰相时却能选择千百个官员的道理。舆论纷纷,这种疑惑非常严重。因为尊者负责大要,卑者负责细节,所以君主选择辅臣,辅臣选择庶长,庶长选择佐僚,务必得到合适的人选,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求才贵在广泛,考核贵在精确。过去武则天为了收揽人心,不按次序提拔人才,不仅别人可以推荐士人,士人也可以自荐其才。然而考核严格,进退迅速,因此当时被认为有知人之明,历代依赖众多士人的作用。”又说:“武则天的举用之法虽然容易但得到了人才,陛下慎重的选拔规则过于严格而失去了士人。”皇帝最终追回前诏不再实行。
癸酉日,平卢节度使李纳去世。军中推举他的儿子师古代理留后。
六月,吐蕃千余骑兵侵犯泾州,抢掠了田军千余人后离去。
岭南节度使上奏:“近来海船带来的珍奇异宝,大多在安南交易,想派遣判官到安南收购,请求派一名中使一同前往。”皇帝想同意,陆贽上言,认为:“远国的商贩,只求利益,缓和对待他们就会来,扰乱他们就会离去。广州一向是众多海船的聚集地,现在突然改到安南,如果不是侵刻过深,就是招揽失当,不曾自我反省,反而动摇圣上的心意。况且岭南、安南,都是王土,中使、外使,都是王臣,何必只信任岭南而
断绝与安南的往来,重视中央使者而轻视地方使者。所上奏的请求希望停止不执行。”
秋季,七月,甲寅朔日,户部尚书兼判度支班宏去世。陆贽请求任命前湖南观察使李巽暂时代理判度支的职务,皇上同意了。不久又打算任用司农少卿裴延龄,陆贽上奏说:“现在的度支,负责平衡各种货物,过于吝啬就会产生祸患,过于宽松就会容忍奸邪。裴延龄是个狂妄的小人,任用他会引起众人的惊骇。尸位素餐的责任,本应落到我身上。知人之明,恐怕也会损害圣上的判断。”皇上没有听从。己未日,任命裴延龄为判度支。
河南、河北、江淮、荆襄、陈许等四十多个州发生大水,淹死了两万多人,陆贽请求派遣使者赈济安抚。皇上说:“听说损失不大,如果立即商议优抚,恐怕会滋生奸诈欺骗。”陆贽上奏,大致说:“流俗的弊病,多是迎合谄媚,揣测上级的喜好就夸大其词,估计上级厌恶的就缩小其事,制度失当,常常因此产生问题。”又说:“所花费的是财物,所收获的是人心,只要不失人心,何必担心财用不足!”皇上同意派遣使者,但说:“淮西的贡赋已经不足,不必派遣使者。”陆贽再次上奏,认为:“陛下息兵含垢,宽恕了那些首领,只有这些百姓,应该怜悯。从前秦、晋是仇敌,秦穆公尚且救助晋国的饥荒,何况帝王怀柔万邦,只有德与义,宁可人负我,我不负人。”八月,派遣中书舍人京兆奚陟等人宣抚各道的水灾。
任命前青州刺史李师古为平卢节度使。韦皋攻打吐蕃的维州,俘获了其大将论赞热。
陆贽上奏,认为边境储备不足,是由于措施失当,蓄敛不当,大致说:“所谓措施失当,是指戍卒不隶属于守臣,守臣不隶属于元帅。甚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自受中使监督,都接受特别的诏令委任。分镇千里之地,互不统属。边境列十万之师,没有统一的指挥。每次有敌人来犯,才从中请示,等到征发救援,敌人已经获胜而归。吐蕃与中国相比,众寡不敌,工拙不侔,然而他们进攻有余,我们防守不足。这是因为他们的号令由将领发出,而我们的节制在朝廷,他们的兵众合并,而我们的部分分离。所谓蓄敛不当,是指陛下近来设立就军、和籴之法以节省运输,制定与人加倍的价格以鼓励农业,这个命令刚实行时,人们都很高兴。但有关部门竞相苟且,专事吝啬,丰收时不及时收储,粮食短缺时却强迫收籴。于是豪家、贪吏,反而掌握了利权,贱取于人以等待公私的匮乏。又有势要、近亲、羁游之士,将军城的低价粮食运到京城高价出售,又多支絺紵充直。穷边寒冷无法穿衣,卖也无处可卖。上既无信于下,下也以伪应之,度支的物价越来越高,军城的谷价越来越贵。度支以苟且出售滞货为功利,军司以所得加价为羡馀。虽然设立了高巡院,却变成了囊橐。甚至有空申簿帐,伪指囷仓,计其数则亿万有余,考其实则百十不足。”又说:“旧制因为关中用度多,每年从东方运租米,甚至有斗钱运斗米的说法。习惯于旧闻而不达时宜的人,则说:‘国之大事,不计费损,虽知劳烦,不可废也。’习惯于近利而不防远患的人,则说:‘每到秋成之时,只要在畿内和籴,既容易集事,又足以劝农。’臣认为两家的议论,各有长短,制定国用,必须权衡轻重。粮食不足而财有余,则放松积财而务实仓廪;粮食有余而财不足,则放松积食而吝啬用钱。近年来关辅屡次丰收,公储堆积,足以供给数年;今夏江淮水灾,米价加倍,人多流亡。关辅因谷贱伤农,应加价收籴而无钱;江淮因谷贵人困,应减价出售而无米。而又运彼所乏,益此所余,这就是所谓习惯于旧闻而不达时宜的人。现在江淮斗米值一百五十钱,运到东渭桥,运费又约二百钱,米糙且陈,尤为京邑所贱。据市司月估,斗粜三十七钱。耗其九而存其一,饿彼人而伤此农,制事若此,可谓深失矣!从前每年从江湖淮浙运米一百一十万斛,到河阴留四十万斛,贮河阴仓,到陕州又留三十万斛,贮太原仓,其余四十万斛输东渭桥。现在河阴、太原仓见米还有三百二十余万斛,京兆诸县斗米不过值钱七十,请令来年江淮止运三十万斛至河阴,河阴、陕州依次运至东渭桥,其江淮所停运米八十万斛,委转运使每斗取八十钱于水灾州县出售,以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缗,减运费六十九万缗。请令户部先以二十万缗付京兆,令籴入以补渭桥仓的缺数,斗用百钱以利农人。以一百二万六千缗付边镇,使籴十万人一年之粮,其余十万四千缗以充来年和籴之价。其江淮米钱、运费并委转运使折市绫、绢、絁、绵,以输上都,偿先贷户部钱。”
九月,诏令西北边境高价收籴以充实仓储,边境储备逐渐充足。冬季,十一月,壬子朔日,发生日食。
吐蕃、云南日益互相猜忌,每次云南兵到边境,吐蕃也发兵,声称相应,实际上是为防备。辛酉日,韦皋再次写信给云南王,希望共同袭击吐蕃,将其驱赶到云岭之外,全部平定吐蕃的城堡,只与云南在边境上筑大城,设置戍守,永远成为一家。
右庶子妆公辅长期没有升迁,到陆贽处请求升迁,陆贽私下对他说:“听说窦相多次上奏拟议,皇上不允,有对您不满的言论。”公辅害怕,请求做道士。皇上问其原因,公辅不敢泄露陆贽的话,以闻参的话回答。皇上怒参归怨于君。己巳日,贬公辅为吉州别驾,又派中使责备参。
庚午日,山南西道节度使严震上奏在芳州及黑水堡击败吐蕃。
起初,李纳因为棣州蛤虫朵有盐利,筑城据守。又戍守德州南面的三汊城,以通田绪的道路。及李师古继位,王武俊因为他年少,轻视他,这个月,引兵屯驻德、棣,打算夺取蛤虫朵及三汊城。师古派赵镐率兵抵抗。皇上派中使谕止,武俊才退兵。
起初,刘怦去世,刘济在莫州,其母弟澭在父亲身边,以父命召济而将军府交给他。济任命澭为瀛州刺史,答应将来代替自己。不久济用其子为副大使,澭怨恨,擅自上表朝廷,派兵千人防秋。济怒,发兵攻打澭,击败了他。
左神策大将军柏良器,招募才勇之士以替代贩鬻者,监军窦文场厌恶他。恰逢良器妻族醉酒,寄宿宫舍。十二月,丙戌日,良器因此被贬为右领军。从此宦官开始专掌军政。
贞元九年癸酉,公元
793年
春天,正月,癸卯日,开始征收茶税。凡是州、县产茶的地方以及茶山外的要道,都估算其价值,征收十分之一的税,这是根据盐铁使张滂的请求。张滂上奏说:“去年水灾导致税收减少,国家用度不足,请征收茶税来弥补。从明年开始,茶税的钱,命令各地分别储存,等到有水旱灾害时,用来代替农民的田税。”从此每年收取茶税钱四十万缗,但从未用于救济水旱灾害。张滂又上奏:“奸人将钱熔化制成铜器以谋取利润,请全面禁止铜器。铜山允许人们开采,但不得私自买卖。
二月,甲寅日,任命义武留后张升云为节度使。
起初,盐州陷落后,塞外再无保障。吐蕃经常阻断灵武,侵扰鄜坊。辛酉日,皇帝下诏发兵三万五千人修筑盐州城,又下诏泾原、山南、剑南各发兵深入吐蕃以分散其势力,筑城二十天完成。命令盐州节度使杜彦光驻守,朔方都虞候杨朝晟驻守木波堡,从此灵武、银夏、河西得以安宁。
皇帝派人告诉陆贽:“重要的事情,不要对赵憬陈述讨论,应当密封手疏上报。”又说:“苗粲因为父亲晋卿往年摄政,曾有不臣之言,诸子都与古代帝王同名,现在不想公开斥逐,兄弟也都外放为官,不要让他们接近屯兵之地。”又说:“你过于清慎,各道的馈赠,一概拒绝,恐怕事情不通,像鞭靴之类,接受也无妨。”陆贽上奏,大意是:“昨天我所奏的事情,只有赵憬知道,陛下已经劳神,委曲防护。这是在心腹之内,还有形迹的拘束,形迹相同而事情不同,很少能成功。恐怕会损害无私的德行,且伤害不吝的明智。”又说:“封爵必在朝廷,刑罚必在市井,唯恐众人看不见,事情不彰显。君主行事无愧于心,百姓听之无疑议,受赏者安心无愧色,受刑者居之无怨言,这是圣王宣明典章,与天下共有的道理。凡是谗言诬告之事,大多不是真实的,利于中伤,惧怕公辩。有人说岁月已久,不可追究;有人说事情有妨碍,必须隐忍;有人说恶迹未露,应借他事为名;有人说只要放弃其人,何必明言责辱。言辞都近于情理,意图实在于诬陷,伤害善良,助长奸邪,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如果晋卿父子确实有大罪,则应当公开讨论典章;如果被诬枉,岂能让他们暗中受迁。听讼辨谗,必须求情辨迹,情见迹著,辞服理穷,然后加以刑罚,这样下无冤人,上无谬听。”又说:“监临受贿,盈尺有刑,至于士吏之微,尚当严禁,何况居于风化之首,反而可以通行!贿赂之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眼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何能中绝其意!因此涓流不绝,溪壑成灾。”又说:“如果有所受,有所却,则遇到拒绝者会怀疑被拒而不通;如果一概辞不受,则都知道不受是常理,还有什么嫌阻呢!”
起初,窦参厌恶左司郎中李巽,将他外放为常州刺史。等到窦参被贬郴州,李巽为湖南观察使。汴州节度使刘士宁送给窦参绢五十匹,李巽上奏窦参交结藩镇。皇帝大怒,想杀窦参,陆贽认为窦参罪不至死,皇帝才停止,随后又派中使告诉陆贽:“窦参交结中外,其意难测,社稷事重,你速进文书处分。”陆贽上言:“窦参是朝廷大臣,诛之不可无名。昔日刘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今众议为之愤邑,叛臣得以为辞。窦参贪纵之罪,天下共知;至于潜怀异图,事迹暧昧。若不推鞫,遽加重辟,骇动不细。窦参与臣无分,陛下所知,岂欲营救其人,盖惜典刑不滥。”三月,更贬窦参为驩州司马,男女皆配流。皇帝又命令处理其亲党,陆贽上奏:“罪有首从,法有重轻,窦参既蒙宥,亲党亦应末减。况且窦参得罪之初,私党并已连坐,人心久定,请更不问。”皇帝听从了。皇帝又想籍没其家财,陆贽说:“在法律上,反逆者尽没其财,赃污者止征所犯。皆须结正施刑,然后收籍。今罪法未详,陛下已存惠贷,若簿录其家,恐以财伤义。”当时宦官左右恨窦参尤深,谤毁不已。窦参未至驩州,竟赐死于路。窦申被杖杀,货财、奴婢悉传送京师。
海州团练使张升璘,是张升云的弟弟,李纳的女婿。因父亲大祥归于定州,曾在公座骂王武俊,王武俊上奏。夏天,四月,丁丑日,皇帝下诏削其官,派中使杖而囚之。定州富庶,王武俊常想得到,因此派兵袭取义丰,掠安喜、无极万馀口,徙之德、棣。张升云闭城自守,屡遣使谢之,乃止。
皇帝命令李师古毁三汊城,李师古奉诏。然而他常招聚亡命之徒,有得罪于朝廷者,皆抚而用之。
五月,甲辰日,任命中书侍郎赵憬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义成节度使贾耽为在右仆射,右丞卢迈守本官,并同平章事。卢迈是卢翰的族子。赵憬怀疑陆贽恃恩,欲专大政,排己置之门下,多称疾不豫事,因此与陆贽有隙。陆贽上奏论备边六失,认为“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
“关东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国家资奉若骄子,姑息如倩人。屈指计归,张颐待哺;或利王师之败,乘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远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复有犯刑谪徙者,既是无良之类,且加怀土之情,思乱幸灾,又甚戍卒。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务相遵养,苟度岁时。欲赏一有功,翻虑无功者反仄;欲罚一有罪,复虑同恶者忧虞。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姑息之道,乃至于斯。故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怀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此义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体。可谓课责亏度矣。虏每入寇,将帅递相推倚,无敢谁何。虚张贼势上闻,则曰兵少不敌。朝廷莫之省察,唯务征发益师,无裨备御之功,重增供亿之弊。闾井日耗,征求日繁,以编户倾家、破产之资,兼有司榷盐、税酒之利,总其所入,岁以事边。可谓财匮于兵众矣。
“吐蕃举国胜兵之徒,才当中国十
退随爱憎之情,离合系异同之趣,是由舍绳墨而意裁曲直,弃权衡而手揣重轻,虽甚精微,不能无谬。”
又曰:“中人以上,迭有所长,苟区别得宜,付授当器,各适其性,各宣其能,及乎合以成功,亦与全才无异。但在明鉴大度,御之有道而已。”
又曰:“以一言称惬为能而不核虚实,以一事违忤为咎而不考忠邪,其称惬则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其违忤则罪责过当,不恕其所不能,是以职司之内无成功,君臣之际无定分。”
上不听。
贽又请均节财赋,凡六条:
其一,论两税之弊,其略曰:“旧制赋役之法,曰租、调、庸。丁男一人受田百亩、岁输粟二石,谓之租。每户各随土宜出绢若绫若絁共二丈,绵三两,不蚕之土输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谓之调。每丁岁役,则收其庸,日准绢三尺,谓之庸。天下为家,法制均一,虽欲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摇心而事有定制。及羯胡乱华,兆庶云扰,版图堕于避地,赋法坏于奉军。建中之初,再造百度,执事者知弊之宜革而所作兼失其原,知简之可从而所操不得其要。凡欲拯其弊,须穷致弊之由,时弊则但理其时,法弊则全革其法,所为必当,其悔乃亡。兵兴以来,供亿无度,此乃时弊,非法弊也。而遽更租、庸、调法,分遣使者,搜擿郡邑,校验簿书,每州取大历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为两税定额。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入,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增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著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如是,故人安其居,尽其力矣。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曾不寤资产之中,有藏于襟怀囊箧,物虽贵而人莫能窥;其积于场圃囷仓,直虽轻而众以为富流通蕃息之货,数虽寡而计日收赢;有庐舍器用之资,价虽高而终岁无利。如此之比,其流实繁,一概计估算缗,宜其失平长伪。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每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力用不得不弛,赋入不得不阙。复以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历中供军、进奉之类,既收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凋残。”
其二,请二税以布帛为额,不计钱数。其略曰:“凡国之赋税,必量人之力,任土之宜,故所入者惟布、麻、缯、纩与百谷而已。先王惧物之贵贱失平,而人之交易难准,又定泉布之法以节轻重之宜,敛散弛张,必由于是。盖御财之大柄,为国之利权,守之在官,不以任下。然则谷帛者,人之所为也;钱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国朝著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曷尝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也!今之两税,独异旧章,但估资产为差,便以钱谷定税,临时折征杂物,每岁色目颇殊,唯计求得之利宜,靡论供办之难易。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增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增一减,耗损已多。望勘会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总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
又曰:“夫地力之生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败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是以圣王立程,量入为出,虽遇灾难,下无困穷。理化既衰,则乃反是,量出为入,不恤所无。桀用天下而不足,汤用七十里而有馀,是乃用之盈虚,在节与不节耳。”
其三,论长吏以增户、加税、辟田为课绩,其略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体至公徇国之意,迭行小惠,竞诱奸,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倏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唯怀土安居,首末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是令地著之人恒代惰游赋役,则何异驱之转徙,教之浇讹。此由牧宰不克弘通,各私所部之过也。”
又曰:“立法齐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伪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馀,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比,每户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校殿罚亦如之。”
其四,论税限迫促,其略曰:“建官立国,所以养人也;赋人取财,所以资国也。明君不厚其所资而害其所养,故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给而敛其馀财。”
又曰:“蚕事方兴,已输缣税,农功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
其五,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其略曰:“古称九年、六年之蓄者,率土臣庶通为之计耳,固非独丰公庚,不及编也。近者有司奏请税茶,岁约得五十万贯,元敕令贮户部,用救百姓凶饥。今以蓄粮,适副前旨。”
其六,论兼并之家,私敛重于公税,其略曰:“今京畿之内,每田一亩,官税五升,而私家收租殆有亩至一石者,是二十倍于官税也。降及中等,租犹半之。夫土地王者之所有,耕稼农夫之所为,而兼并之徒,居然受利。”
又曰:“望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注解
玄黓涒滩: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中的年份,玄黓指黑色,涒滩指水边,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阏逢阉茂: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中的年份,阏逢指阻碍,阉茂指茂盛,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唐朝皇帝李适的尊号,德宗是他的庙号,神武圣文是他的谥号。
贞元八年:唐朝德宗年号,公元792年。
云南之路始通:指唐朝与云南地区的交通路线开始畅通。
山南东道节度使:唐朝设立的行政区划,节度使是该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
宣武节度使:唐朝设立的行政区划,节度使是该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
司农少卿:古代官职,负责农业和粮食管理。
度支转运使:唐朝官名,负责财政和物资转运事务。
户部侍郎:唐朝官名,负责财政和户籍事务。
盐铁转运使:唐朝官名,负责盐铁专卖和物资转运事务。
左金吾大将军:唐朝官名,负责京城治安和禁卫军事务。
左谏议大夫:唐朝官名,负责谏议和监察事务。
知制诰:唐朝官名,负责起草皇帝诏书。
昭州司马:唐朝官名,负责地方行政和军事事务。
泉州司马:唐朝官名,负责地方行政和军事事务。
道州司马:唐朝官名,负责地方行政和军事事务。
陕虢观察使:唐朝官名,负责地方行政和监察事务。
郴州别驾:唐朝官名,负责地方行政事务。
锦州司户:唐朝官名,负责地方户籍和财政事务。
尚书左丞:唐朝官名,负责尚书省事务。
兵部侍郎:唐朝官名,负责军事事务。
中书侍郎:唐朝官名,负责中书省事务。
同平章事:唐朝官名,相当于宰相。
吐蕃:古代藏族建立的政权,位于今天的西藏地区,与唐朝时有战争。
灵州:唐朝地名,今宁夏灵武一带。
河东:唐朝地名,今山西一带。
振武:唐朝地名,今内蒙古一带。
神策六军:唐朝禁卫军,负责京城和皇帝的保卫。
定远:唐朝地名,今甘肃一带。
怀远城:唐朝地名,今宁夏一带。
岭南节度使:唐朝设立的行政区划,节度使是该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
安南:古代中国对越南的称呼,泛指越南地区。
广州:唐朝地名,今广东广州。
中使:指皇帝派遣的使者,通常为宦官,负责传达皇帝的旨意。
外使:指地方官员或外国使节。
户部尚书:古代官职,掌管国家财政、户籍等事务。
度支:古代官职,负责国家财政收支的管理。
湖南观察使:唐代官职,负责湖南地区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裴延龄:唐代官员,曾任户部侍郎,以虚报政绩著称。
陆贽:唐朝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和文学家,曾任宰相,以其清廉和直言进谏著称。
河南、北、江、淮、荆、襄、陈、许:唐代的行政区划,泛指中国中部和东部地区。
大水:指洪水灾害。
赈抚:指赈济灾民,安抚受灾地区。
淮西:唐代行政区划,泛指淮河以西地区。
贡赋:古代地方向中央朝廷缴纳的赋税和贡品。
秦、晋:指春秋时期的秦国和晋国,两国曾为仇敌。
穆公:指秦穆公,春秋时期秦国君主,以仁德著称。
中书舍人:古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令、文书等。
京兆:唐代行政区划,指长安及其周边地区。
奚陟:唐代官员,曾任中书舍人。
青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青州地区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平卢节度使:唐代官职,负责平卢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韦皋:唐代名将,曾任剑南节度使,多次击败吐蕃,巩固了唐朝的西南边疆。
维州:唐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
论赞热:吐蕃将领,曾被韦皋俘虏。
边储:指边境地区的粮食储备。
措置失当:指管理不当,措施不力。
蓄敛乖宜:指粮食储备和征收政策不合理。
就军、和籴之法:唐代的粮食政策,旨在通过军队和地方政府的合作来调节粮食供应。
关辅:指关中地区,唐代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江、淮:指长江和淮河流域,唐代的粮食主产区。
河阴仓:唐代的粮仓,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陕州:唐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太原仓:唐代的粮仓,位于今山西省境内。
东渭桥:唐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境内。
转运使:唐代官职,负责粮食和物资的转运。
户部:古代官职,负责国家财政和户籍管理。
边镇:指边境地区的军事重镇。
绫、绢、絁、绵:古代丝绸制品的种类。
上都:指唐朝的首都长安。
西北边:指唐朝的西北边境地区。
日有食之:指日食现象。
云南:古代中国对今云南省地区的称呼。
云岭:指云南地区的山脉。
右庶子:古代官职,负责太子的教育和辅佐。
妆公辅:唐代官员,曾任右庶子。
吉州别驾:唐代官职,负责吉州地区的行政事务。
山南西道:唐代行政区划,泛指今陕西、四川一带。
严震:唐代将领,曾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芳州:唐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境内。
黑水堡:唐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境内。
李纳: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棣州:唐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境内。
蛤虫朵:唐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境内。
德州:唐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境内。
三汊城:唐代地名,位于今山东省境内。
田绪: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李师古:唐朝时期的将领,曾奉命毁坏三汊城,但也招聚亡命之徒,有违朝廷命令。
王武俊: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赵镐: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刘怦: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刘济:唐代将领,曾任节度使。
莫州:唐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澭:刘济的弟弟,曾任瀛州刺史。
瀛州:唐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左神策大将军:唐代官职,负责禁军的指挥。
柏良器:唐代将领,曾任左神策大将军。
窦文场:唐代宦官,曾任监军。
右领军:唐代官职,负责禁军的指挥。
宦官:古代宫廷中的侍从官员,通常为阉人。
贞元九年:唐代年号,指公元793年。
初税茶:指唐朝时期首次对茶叶征税的政策。这一政策由盐铁使张滂提出,目的是为了弥补因水灾导致的税收减少,增加国家财政收入。
张滂:唐朝时期的官员,担任盐铁使,提出了初税茶的政策,对唐朝的财政政策有重要影响。
窦参:唐朝时期的官员,因与藩镇交结而被贬,最终被赐死。
节度使:唐代设立的军事和行政长官,负责一个地区的军事和民政事务,权力极大。
蕃丑:古代对边疆少数民族的蔑称,这里指吐蕃等少数民族政权。
开元、天宝:唐玄宗的年号,开元(713-741年)和天宝(742-756年),是唐朝的鼎盛时期。
朔方、河西、陇右:唐代的三个重要军事区域,分别位于今天的宁夏、甘肃一带。
神策:唐代禁军的一种,负责保卫皇帝和京城的安全。
屯田:古代的一种军事农业制度,士兵在边疆地区耕种土地,既解决军粮问题,又巩固边防。
陇右、朔方、河东:唐代的三个重要军事区域,分别位于今天的甘肃、宁夏和山西一带。
董晋:唐代官员,曾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后罢为礼部尚书。
异牟寻:云南王,曾归附吐蕃,后请求归顺唐朝。
贾耽、陆贽、赵憬、卢迈:唐代的宰相,共同处理朝政。
李晟:唐代名将,曾任太尉、中书令,封西平忠武王。
刘士宁:唐代宣武节度使,因淫乱残忍被部下李万荣驱逐。
李万荣:唐代将领,曾任都知兵马使,驱逐刘士宁后掌握宣武军。
两税:唐代中期实行的税收制度,将租、庸、调合并为两税,按资产征税,分为夏税和秋税。
租、调、庸:唐代前期的赋税制度,租指田租,调指户调,庸指力役。
羯胡乱华:指五胡乱华时期,羯族等少数民族入侵中原,导致社会动荡。
建中:唐德宗年号(780-783年),期间进行了多项改革,包括两税法的实施。
大历:唐代宗年号(766-779年),期间社会经济逐渐恢复。
泉布:古代货币,泛指钱币。
义仓:古代为备荒而设立的粮仓,用于赈济灾民。
兼并:指土地兼并,即地主或豪强通过购买、侵占等手段集中大量土地。
所占田:指被官府或权贵占有的土地。
条限:指规定的限制或条件。
租价:指租用土地的费用。
贫人:指贫困的百姓。
法贵必行:指法律贵在必须执行。
深刻:指严厉或苛刻。
裕其制以便俗:指放宽制度以适应民俗。
严其令以惩违:指严格执行法令以惩罚违法行为。
微损有馀:指稍微减少富人的利益。
稍优不足:指稍微优待贫困的人。
安富恤穷:指安抚富人,救济穷人。
善经:指良好的治理方法。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唐纪-唐纪五十-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朝德宗贞元八年(公元792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官员的任免、边疆的军事冲突以及财政管理的复杂性。
首先,文中提到云南之路始通,这表明唐朝在边疆地区的统治力有所增强,交通路线的畅通对于加强中央对边疆的控制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文中详细描述了宣武节度使刘玄佐的去世及其后的权力交接问题。刘玄佐的母亲虽然身份尊贵,但仍坚持每日织绢,体现了当时社会对节俭和勤劳的重视。刘玄佐的去世引发了军中权力斗争,最终由其子士宁继任节度使,这一过程反映了唐朝地方军政长官的世袭倾向。
再次,文中提到窦参、班宏、张滂等人之间的权力斗争,特别是窦参的阴险狡诈和贪权行为,最终导致他被贬为郴州别驾。这一事件揭示了唐朝朝廷内部的复杂人际关系和权力斗争的激烈程度。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吐蕃对灵州的入侵,以及唐朝的应对措施。吐蕃的入侵反映了唐朝边疆的不稳定,而唐朝派遣神策六军戍守定远、怀远城,则显示了朝廷对边疆防御的重视。
最后,文中提到陆贽关于官员选拔的建议,他主张通过严格的考核和举荐制度来选拔人才,以避免因私情和贿赂而导致的不公。这一建议反映了唐朝后期官员选拔制度的弊端,以及有识之士对改革这一制度的呼声。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这些事件揭示了唐朝后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唐朝后期的政治生态和社会变迁。
这段古文出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唐代贞元九年(公元793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经济事件。文本通过详细叙述当时的官员任命、自然灾害、边境战争、粮食政策等,展现了唐代中期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状况。
首先,文本反映了唐代中央与地方之间的复杂关系。陆贽作为宰相,多次上奏反对皇帝的决定,尤其是关于裴延龄的任命和赈灾政策的实施。陆贽的直言敢谏体现了唐代士大夫的政治责任感,同时也揭示了皇帝与大臣之间的权力博弈。
其次,文本详细描述了唐代的粮食政策和边境管理问题。陆贽对边储不赡、措置失当的批评,揭示了唐代边境管理的混乱和粮食政策的失误。特别是关于粮食转运和价格调控的讨论,反映了唐代政府在应对自然灾害和经济危机时的困境。
此外,文本还涉及唐代的军事问题,特别是与吐蕃的战争。韦皋作为唐代名将,多次与吐蕃作战,展现了唐代边境战争的激烈和复杂。同时,文本还提到了云南与吐蕃的关系,反映了唐代西南边境的政治局势。
最后,文本通过叙述官员的升迁和贬谪,揭示了唐代官场的复杂性和宦官专权的现象。柏良器因得罪宦官而被贬,反映了唐代宦官对军政的干预和影响。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展现了唐代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复杂性。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唐代中期的社会状况和政治生态。
这段古文记载了唐朝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政治斗争。首先,初税茶的政策显示了唐朝政府对财政收入的重视,同时也揭示了自然灾害对经济的影响。张滂的建议不仅解决了短期的财政问题,也开启了茶叶征税的先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次,文中提到的吐蕃问题,反映了唐朝与周边民族的复杂关系。吐蕃的侵扰不仅威胁到边疆的安全,也消耗了大量的军事资源。唐朝政府通过修筑城池和派遣军队来应对吐蕃的威胁,显示了其对边疆防御的重视。
陆贽的奏章则体现了唐朝政治中的清廉与腐败的斗争。陆贽坚持清廉自守,拒绝接受贿赂,他的言行对当时的政治风气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同时,他对窦参案件的处理也显示了他对法律和正义的坚持,即使在面对皇帝的压力时,也不轻易妥协。
最后,文中提到的李师古的行为,反映了唐朝末期藩镇割据的严重问题。李师古虽然奉命行事,但其招聚亡命之徒的行为,显示了藩镇对中央权威的挑战。这一现象最终导致了唐朝的衰落和灭亡。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也深刻反映了唐朝中晚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
这段文字主要讨论了唐代边疆军事管理的问题,反映了当时中央与地方、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复杂关系。文章首先指出,唐朝在边疆地区的军事力量分散,导致在面对少数民族政权时显得软弱无力。作者认为,这种局面是由于中央对边疆的节制过多,导致统帅权力不集中,号令不一,军队的气势和战斗力因此削弱。
文章进一步分析了边疆士兵的生活状况,指出他们虽然经历了多次战斗,生活艰苦,但待遇却不如内地士兵,导致怨气丛生。作者认为,这种不均等的待遇是边疆不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选任将帅方面,作者批评了中央对边疆将领的过多干预,认为这种遥制导致了军事决策的迟缓和不合理,使得边疆防御形同虚设。作者建议,应该减少中央对边疆的干预,赋予边疆将领更多的自主权,同时通过合理的奖惩制度来激励将士。
文章还提到了韦皋在西南边疆的成功经验,他通过合理的军事部署和外交手段,成功招抚了多个少数民族政权,巩固了唐朝的西南边疆。这一事例表明,边疆的稳定不仅依赖于军事力量,还需要灵活的外交手段和合理的政策。
最后,文章批评了裴延龄等官员虚报政绩的行为,指出这种行为不仅无助于国家的富强,反而浪费了人力物力。作者呼吁皇帝应该明察秋毫,追究这些官员的责任,以维护朝廷的威信和国家的利益。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对唐代边疆军事管理的深入分析,揭示了中央与地方、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复杂关系,提出了许多具有现实意义的建议。这些建议不仅适用于唐代,对于后世处理边疆问题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这段文字出自唐代陆贽的奏议,主要讨论了两税法的弊端及其改革建议。陆贽是唐代著名的政治家和经济学家,他的奏议深刻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经济问题和政治矛盾。
首先,陆贽指出两税法的实施导致了赋税不均和社会动荡。他认为,两税法以资产为征税依据,忽视了人力因素,导致务农者负担加重,而轻资产者则逃避赋税。这种制度不仅不公平,还诱使人们逃避赋税,削弱了国家的财政收入。
其次,陆贽提出了具体的改革建议。他主张恢复以布帛为赋税标准,避免因货币贬值导致的赋税不公。他还建议根据各州实际情况调整税额,减轻百姓负担,并设立义仓以备灾荒。这些建议体现了陆贽对民生问题的关注和对国家财政的深刻理解。
此外,陆贽还批评了地方官员以增户、加税、辟田为政绩的做法。他认为这种做法不仅加剧了社会矛盾,还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他主张通过合理的考绩制度,激励官员减轻百姓负担,促进社会稳定。
最后,陆贽对土地兼并问题提出了严厉批评。他指出,土地兼并导致农民负担加重,社会矛盾激化。他呼吁政府采取措施限制土地兼并,保护农民利益。
总的来说,陆贽的奏议不仅揭示了唐代中期社会经济问题的根源,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改革建议。他的思想对后世的经济政策和制度改革产生了深远影响,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这段古文出自《资治通鉴》,反映了古代中国在土地管理和租税政策上的智慧与策略。文中提到的‘所占田’和‘裁减租价’体现了政府对土地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对贫困人口的关怀。通过‘法贵必行’和‘慎在深刻’,强调了法律的严肃性和执行的必要性,同时也指出了在实施过程中应避免过于苛刻,以免引起民怨。
‘裕其制以便俗,严其令以惩违’展示了古代中国在法律制度上的灵活性,即在保证法律严肃性的同时,也要考虑到民情民俗,使法律更加贴近民众生活,易于接受和执行。这种平衡法律与民情的做法,是古代中国社会治理的一个重要特点。
‘微损有馀,稍优不足’和‘失不损富,优可赈穷’则体现了古代中国在财富分配上的公平原则。通过适度调整富人和穷人的利益,既不过分损害富人的利益,又能有效救济贫困人口,这种‘安富恤穷’的政策,是古代中国社会稳定和谐的重要保障。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展示了古代中国在土地、法律和财富分配上的智慧,也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治理的核心理念——平衡与和谐。这种理念对于现代社会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提醒我们在制定和执行政策时,应考虑到各方的利益,寻求最大的社会共识和平衡。